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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节 难题

    “我不同意!”孔令东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捺熄在面前的烟缸里。

    “高长松和杨文元想要搞逼宫?这是共产党执政的天下,哪容得他们搞这种手段?实在不行,把他们两个支部书记免了,我就不信两个村几千号人,党员也有百十来号,就找不到想当书记的人!”

    说实话,郭业山也没有想到高长松和杨文元的“逼宫”来得如此之快。

    昨天下午沙正阳回来向他报告说红旗村可能要和东方村一道找镇上,要求要么支付这么多年来的征地拆迁款和租地款,要么镇上就要支持把红旗酒厂重新搞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要让镇上出钱。

    征地补偿款数额不小,整个红旗酒厂占地二百亩,红旗酒厂自身征用了的土地不过三十亩,算一算两个村总共分两次被征用了一百多亩地。

    第一批是六十亩在80年征用,从八十年代初期就开始一直拖欠,当初价格很便宜,但后来八十年代中期也就是85年,红旗酒厂为了扩大规模,又征了接近一百亩地,当时真是红旗酒厂效益比较好的时候,价格就比较贵了,这一算下来征地补偿款都超过了一百二十万。

    好在这些土地都是原来村上的公地,并没有征用村民们的包产地和自留地,所以这笔款项只能算是村上的集体资产,不允许分配,但是可以用于村上的集体开支使用,比如修桥铺路、解决五保户生计以及村上对军烈属和老村干部老党员的慰问。

    原本这征地补偿款该直接拨付到村上,用于村集体的统筹使用,但那几年红旗酒厂效益还不错,镇上和酒厂就向村里承诺只要把这笔钱放在酒厂,那么每年可以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计算,这对于情况还勉强过得去的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益,所以这两个村都同意了这个做法。

    这样下来,总计征地补偿款加上利息,接近两百万元。

    到88年的时候,两个村就发现酒厂效益转差,想要把这笔钱取出来,但是已经为时晚矣。

    酒厂一方面好言安慰,也被表示绝不赖账,还有这么大一块资产在这里,把两个村给忽悠住了,结果另一方面却悄悄把酒厂的土地和厂房抵押给了银台县信用联社,贷款用来作为流动资金。

    其结果就是到了90年底,红旗酒厂运转不动了,酒厂自身的地皮和厂房以及其他固定资产都归了信用社,而只有租来的这几十亩属于两个村,这还没有计算如果这几十亩地要复耕的所需要的费用。

    红旗酒厂是镇上的酒厂,现在强行以抵押的形式交给了两个村,算是把接近两百万给化解了。

    而镇上则把几十万外债接走,加上现在外面的经销商尚欠红旗酒厂近百万债权,还有库存的大量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原酒。

    这就是红旗酒厂的现状。

    郭业山当然知道高长松和杨文元的想法,就是要从合金会里贷款,这一点实际上沙正阳也隐隐和透露过,但他没有表态。

    现在情况捅破了,该如何来处理,就摆在了南渡镇党政班子一班人面前了。

    “恐怕不能这么说。”樊文良不紧不慢的道:“换了谁,处于他们的角度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都是土生土长本村人,一百多万的土地款现在打了水漂,哪怕是高长松威信再高,回去也难以交差,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想法也是好的,希望能把这笔资产盘活,为村集体挽回损失。”

    樊文良对孔令东的咋咋呼呼历来很看不上。

    一镇之长,比郭业山还大好几岁,半点儿沉不住气,哪有当镇长的模样?

    平时还看不出来,关键时候一下子就能看得出和郭业山之间的差距。

    “老樊,你啥意思?难道说还真打算把这一百多万给他们不成?”孔令东毛了,瞪着眼珠子看着樊文良:“就算是把工业公司连人都一起卖了,都卖不出这个价。”

    “土地款的问题不用说了,现在酒厂已经抵给两个村了,属于两个村联办企业了,不可能朝令夕改。”樊文良没有理睬孔令东的一惊一乍,淡淡的道:“我是说重启红旗酒厂的事情,既然他们两个村这么热心,可以考虑另外一个路子。”

    “不行!”余宽生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合金会不可能贷款给酒厂,现在红旗酒厂啥资产都没有了,都抵押给信用社了,合金会这个时候放款给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郭书记,高长松和杨文元这么急切的想要重新把酒厂搞起来,难道就光是凭一腔热情?总得要有个规划构想吧?红旗酒厂这两年的情况他们也都大略清楚,白酒市场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得到问得到,厂里那些技术人员也好,销售人员也好,还有不少老职工,都是他们他们两个村的,都能问得到,这个时候还要重新搞酒厂,难道就没有认真考虑过?”

    曹华波实在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问道。

    他不分管企业经济这一块,但是东方村开了个坏头,迟迟上缴不了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曹华波估计农业税和水利费估计最后还是要交,但是统提款就说不清了。

    杨文元这个家伙很是有点儿耍无赖,被他抓住了理,就要不依不饶,这要一拖下来,就要影响他曹华波的工作。

    孔令东、余宽生的目光都瞄向了坐在一旁搞记录的沙正阳。

    他们都已经大略知道了一些情况,据说杨文元和高长松都是被这家伙给鼓动起来的。

    只不过他们俩都有些好奇,以杨文元的“老奸巨猾”和高长松的古板方正,怎么就能被一个才来半个月的毛头小子给忽悠了?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红旗酒厂就这么拖下去,哪怕真的彻底垮掉,高长松和杨文元还可以把责任推到镇上,可如果现在两个村上要接手来重新搞,日后再有啥问题,那就是你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责任了。

    再想往镇上推,镇上也不会背这个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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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一节 入局

    这的确是一道难题,可就这么摆在了郭业山面前。

    一大早高长松和杨文元就来找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提出了要重启红旗酒厂的想法。

    他们认为红旗酒厂就这样搁置下去最终就是两个村的这一百多万资产就算是打了水漂了,不但外边的欠债收不回来,而且厂里几十亩土地和厂房、设备都要被信用社收走。

    租用的土地大多都被打了水泥地平,现在要重新复耕,又是一笔大投入,到那个时候恐怕村民真的会闹事。

    所以他们认为必须要趁着红旗酒厂的名声尚存,欠债还不久的这个阶段,一方面要组织人员出去回收欠款,一方面要和信用社以及镇上商谈筹措资金,重新把原来的技术人员和职工召回来,要让厂子重新复工。

    “老高和老杨来与我和老孔谈了一上午,他们认为如果酒厂不开门,那么去收欠款难度就会很大,人家会认为反正你厂子都垮了,日后也不合作了,这就是死账了,如果厂子重新开业,考虑到日后也许还会要合作,所以起码可以收回一部分,这笔欠款数额不小,这是其一;”

    “就像刚才老樊说的,这么大一笔集体资产就此流失,村两委也难以向村民交代,哪怕有一线希望能把资产盘活,他们也要试一试,这是其二;”

    “他们也做了一些调查,认为目前白酒市场已经萧条期应该已经到了一个最低谷的阶段,随着国家调控经济放松,经济好转,白酒市场也会迎来一个恢复期,红旗酒厂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在汉都和临近几个地市,都还有一些市场和影响力,可以借此机会冲一冲,这是其三;……”

    郭业山语速很慢,到现在他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红旗酒厂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依靠行政命令把征地拆迁款和租地款转化为了两个村的股权,但是这也引起了两个村的很大不满,蕴藏的风险不小,如果有人在其中挑头,很难说这件事情能不能压得住。

    红旗村高长松的威信较高,也许问题不大,但东方村杨文元就要弱一些。

    实际上杨文元在东方村也算是比较有威信了,只是东方村紧挨着城关镇那边,一直是镇上民风最刁悍的村,什么事都要和城关镇相比,所以相当难缠。

    现在两个村提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牵扯到镇上,日后出了问题,镇上多半又要被拖进来,这又和他的初衷相违背了。

    “正阳,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跑红旗村,除了主题活动外,你也对红旗村和红旗酒厂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很突兀地,郭业山突然把话题丢给了坐在后排做记录的沙正阳。

    会议室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这是党政办公会,理论上只能是镇上领导参加,沙正阳只不过是作为党政办工作人员来做记录而已,论理是没有资格发言的,但是主持会议的一把手发话,似乎也可以发言了。

    “郭书记,我……”沙正阳惊讶了一下,站起身来。

    “没什么,你是挂点干部,红旗酒厂也是红旗村和东方村为主的企业,我也听说你在红旗村开展工作很细致,对红旗酒厂的情况也作了一些了解,这个‘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主题活动,我觉得重点在做贡献上,如果你对红旗酒厂的发展有好的想法和意见,不妨提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如果对酒厂未来发展有所裨益,也算是做贡献嘛。”

    郭业山摆摆手,示意沙正阳不要那么拘谨,“没有必要那么畏手畏脚,谈谈看法而已,群策群力嘛。”

    “既然郭书记给我这样一个机会,那我就来说一说我的一些想法和观点。”沙正阳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怯场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在镇党委政府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我在大学时代的暑期见习实习基本上都是在全興酒坊渡过的,主要就是从事市场调研和营销工作,应该说那些日子里对我的感触很深,在我看来,其实如果单论酒的品质,红旗大曲并不比全興大曲逊色多少,但是无论是论品牌、论规模、论市场占有、论利税,红旗酒厂别说与全興酒坊不可以道里计,就是与县酒厂的相比也是相差甚远,当然县酒厂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沙正阳这一上来的介绍让一干人出了郭业山外都意外不小。

    难怪这家伙敢在这里放大言,原来是在全興酒坊搞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调研和营销,全興酒坊是汉都市首屈一指的酒厂,轮规模在全省也排在前几位,也是汉川省几朵金花之一。

    “当然,我们的红旗大曲和全興大曲从本质上还是略有区别,一种是多粮酒,跑窖风格,一种是单粮酒,原窖风格,从本源上来说,我们红旗曲酒更多的还是与五粮液、剑南春近似。”

    沙正阳化身为酒类专家,侃侃而谈。

    “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我们红旗酒厂的几位高级技术人员都是来自原五粮液酒厂和剑南春酒厂的高级工艺师和退休技术人员,正是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才有了现在红旗酒厂筚路蓝缕的局面,……”

    “……”

    “目前我也分析过我们红旗酒厂走到目前这种困窘局面的主要原因,质量不是问题,我们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都称得上是好酒,不比那些地方性名酒质量逊色,但是我们的品牌力和影响力差,知名度弱,营销落后,……”

    “这也导致了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差,销售困难,这也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越是市场不佳,销售乏力,对我们培养品牌就更不利,而品牌培养不起来,营销难度就更大,资金无法回笼,利润微薄,自然也就没有力量来培养品牌,……”

    “我接触了一下我们原来红旗酒厂的几位勾调师傅,从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他们对红旗大曲的自信,对技术层面,我不是太懂,但是在营销上,我觉得红旗酒厂的确没有做好,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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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二节 勇于任事

    沙正阳花了半个小时来讲述自己的观点,这期间,也免不了有人会发问质疑,沙正阳都基本上能圆满的应答,关键的问题落在了一点上,营销。

    如何来营销,营销的策略,这些沙正阳当然不会具体说,一旦真的要重启红旗酒厂,这就相当于商业秘密。

    虽然沙正阳也不认为在座的人会泄露什么,因为就算是透露一些什么营销策略,也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学得了,而且也没有人会相信,但出于稳妥起见,沙正阳还是只是用加强广告营销一句含糊其辞的话应付过去了。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能够在营销上有所突破,那么就能让红旗酒厂起死回生?”余宽生砸吧着嘴巴,摸着三层肥肉的下颌,一字一句的道。

    红旗酒厂原来是镇工业公司下的最大企业,前些年效益还过得去的时候,也还是为镇工业公司贡献了不少的利润,而且有不少镇上不好处理的账目都可以走酒厂账上走,只不过这两年才一下子衰败了下来。

    如果红旗酒厂真的能死而复生,不管怎么说,现在乡工业公司还持有两成的股份,另外也能为镇上贡献一些税收,再说了,在镇上这块地盘上,再怎么也得要服从地方党委政府的安排不是?

    从这个角度来说,余宽生还是希望能看到酒厂重生的。

    “起死回生不敢说,但是我觉得打破现在的死局还是大有希望的。”沙正阳谨慎的回答道。

    会议进行到这种程度,似乎也是该有一个结果的时候了。

    郭业山也在掂量,如果真的接受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要求,重新启动红旗酒厂,镇上需要做什么?

    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牵扯太深影响太大?

    沙正阳也一样在考虑这个问题。

    高长松和杨文元的逼宫看似很有作用,但是副作用也不小,合金会就是镇上的小金库,现在运转本来就不好,一次性想让合金会贷几十万上百万,肯定会遭到反对,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都不敢轻易表这个态,表这种态日后是要承担责任的。

    “怎么样?沙正阳同志也谈了他的看法,我觉得还是很有启迪意义的嘛,起码我这个书记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也没有搞懂什么多粮酒单粮酒,什么跑窖风格原窖风格,顶多也就知道咱们这边的酒大多是浓香型的,GZ那边的酒是酱香型的,枉自这红旗酒厂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郭业山不无自我解嘲的道。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意见,都说一说,红旗酒厂是咱们镇上原来的支柱企业,现在成了这种局面,我们乡党委政府一班人都有责任,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是我们也要面对现实,要让红旗酒厂重新起死回生,需要投入,更需要有良好得力的经营策略,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在座的都有感触。现在归结到一个问题上,要重启酒厂,需要先期流动资金来进行经营,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没有五十万怕是运作不起来,是不是,正阳?”

    郭业山目光望过来,沙正阳站起身来点点头:“这是一个基本数,毕竟要把技术人员和工人召回来,要补发他们的工资,另外营销要另辟蹊径,也需要资金投入。”

    “老孔,你的意见?”见大家都不吭声,郭业山也只能点将了。

    “我不看好,小沙虽然分析得有些道理,但是很多东西要落到实处才知道利害。”孔令东毫不犹豫的摇头反对:“而且钱从哪里来?只能从合金会贷,红旗酒厂的资产都抵押给信用社了,空壳子一个,没有抵押物,贷款不合规矩。”

    “唔,老樊,你呢?”郭业山也料到了孔令东的态度,转向樊文良。

    “嗯,孔镇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变通办法来解决?让合金会贷款的确有些牵强,红旗酒厂没有抵押物了,要无抵押贷款出来,这风险太大不说,关键是不合规定。”樊文良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郭书记,孔镇长,樊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沙正阳举手道。

    “哦?”郭业山点头,“你说。”

    “从合金会贷款,红旗酒厂没有抵押物了,的确有些不合规矩,我想能不能这样变通一下,本身红旗酒厂的外债有一部分当时镇上承诺由镇工业公司来承担么?这笔欠债本身就要支付,能不能先交给酒厂,这笔债务重新回到酒厂身上,酒厂可以暂时拿着笔资金来启动,等到酒厂情况好转,再来还这些欠账?”

    沙正阳的建议让郭业山、樊文良和余宽生眼睛都是一亮,曹华波也是点头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就连孔令东都有些意动。

    这笔钱早晚都要付出去,现在转给酒厂,欠账就统一由酒厂来归还了,也顺带给了酒厂一笔暂时性的流动资金了,既规避了风险,也算是满足了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要求。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考虑。”曹华波率先表态。

    “嗯,这也算是一个变通,可以研究一下。”樊文良眼珠子转了转,看着余宽生,“老余,你觉得如何?”

    “呃,看起来好像可以,但操作上,……”余宽生下意识的要往后缩一缩。

    这是要让镇工业公司来出血,要拿出这笔钱,镇工业公司也只能去贷款,问题是镇工业公司要从合金会贷款,大概也就只有把镇工业公司那栋小楼加院子那块地抵押给合金会了。

    虽说是肉烂了都在锅里,但毕竟也是要走这样一个程序,把自家的小地盘抵给合金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见一干人的态度已经基本上趋于统一,郭业山也知道该自己拍板的时候了。

    “正阳的这个建议我看可行,但具体如何来操作,下来再商议,另外,如果酒厂要重启,我们镇上在酒厂也还有两成股份,也应当要派人参与监督管理,我建议可以让沙正阳同志作为镇工业公司代表参与酒厂的重启工作,大家觉得如何?”

    一连串的“同意”声之后,郭业山的意见也就获得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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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三节 质疑

    会议散了,郭业山却没有半点轻松。

    “说说吧,你们的真实想法。”

    郭业山的话让沙正阳意识到虽然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颇好,但是仍然不足以打消对方内心的疑虑。

    话说回来,哪怕是自己,此时心中也一样是这种心态。

    “郭书记,具体的想法的确有了一些,但是如果您要问有多大的把握,我没法给您肯定的答复。”沙正阳一如既往的谨慎。

    “那就说说你的具体想法。”郭业山有些不耐烦的解开衬衣上端的纽扣,“如果这六十万给你们,你们怎么来打开局面?你沙正阳打算用什么营销策略来突破困境?”

    “六十万要全面启动红旗酒厂,达到我心目中的目标,还远远不够,但是第一步可以踏出了,我还有一些想法。”沙正阳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郭业山需要自己给他打气,“第一,酒厂还要和信用社协商,还得要贷一笔款项出来。”

    “还要贷一笔款项?酒厂已经没有质押物了,信用社不可能再往里边扔钱!”郭业山连连摇头。

    “不对,郭书记,红旗酒厂还有红旗大曲这个品牌,还有老窖池,也没有计算进去,这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不值钱,但是在有心人心里却价值不小,要看怎么来认定。”沙正阳很笃定,“当然这还需要郭书记帮助酒厂做工作才行。”

    郭业山脸色不太好看,感觉似乎又有上当的迹象,一时间没有说话。

    “第二,加大力度收回货款,我们粗略估算了一下,酒厂在汉都本市内大概有三十万左右的货款,分布在十一个县区,另外在锦阳、涪岗、宜江和安襄几个地市的十八个县市区中还有五十万的欠款,其中大概有三十万左右收回来难度比较大,二十万左右估计加大力度能收回来,还有三十万则需要花大力气可能收回来大半。”

    沙正阳也是有备而来,别看郭业山先前同意了重启酒厂,但是一旦他发现自己无法给他足够的信心保证,没准儿这事儿还得要黄。

    “也就是说,如果力度大,运气好,能收回四十到五十万,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只能收回二十五万到三十五万左右,但无论如何我们这项工作要去做,而要最好这项工作,在人选上要选好。”

    听得沙正阳触及实质性问题,郭业山脸色又由阴转晴,好看了一些。

    “光这些?”郭业山显然觉得还远远不够,这些都是常规套路,基本上接手都会用这几招,没啥新鲜,光靠这个肯定没法起死回生。

    “光靠这个肯定不够,我们是要复兴酒厂,而非凑合着熬。”沙正阳很肯定的回答道:“关键还是在于营销,但是在解决营销问题之前,我们还是打算先让厂里恢复正常的生产,同时要适当调整产品,推出一些新品。”

    “新品?”郭业山皱起了眉头,这也太不切实际了,“酒厂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开发新品?时间,资金,来得及么?”

    “不,郭书记,我所说的新品只是在原有产品的勾调上适当调整,重新命名,在包装和品牌上推出新品,毕竟红旗酒厂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品牌形象基本定型,如果要想打出血路,靠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难度太大了,也很难为市场接受。”

    沙正阳知道要抛出一些干货出来了,否则真的要让郭业山夜不能寐了。

    “我和高书记、杨书记都商量过,打算以这笔资金来注册成立一家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通过收购全资控股红旗酒厂,股份比例不变,推出新品东方红大曲或者叫陈酿东方红。”

    “东方红酒业,陈酿东方红?”郭业山咀嚼着,微微点头,东方红,取名于东方村和红旗村,说得过去,但是这个东方红品牌就很有气势,比红旗二字更具内涵和冲击力,光凭这个名字就很有新意和创意,“但是你们在酒的品质上……”

    “郭书记,我原来就说过,事实上红旗大曲的品质并不亚于许多地方性的名酒,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也相信很多喝过红旗大曲的人也要承认这一点,红旗大曲差就差在品牌影响力上,那么我们适当进行勾调上的调整,可以在味道更丰满浓烈一些,略略与红旗大曲有些差别,但不需要太大,避免成本抬高太多,如果我们能在营销上突破,一炮打响,那么东方红就能突出重围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在营销上做文章,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正阳,光是一个名字上的更改,怕是难以带动起销售吧?”郭业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当然,所以我们在营销上就需要一个创新突破,我也考虑了几种营销方式,这都需要在对市场的细分之后来有针对性的推出,首先选定一个区域作为突破点,比如汉都,又比如昆明,又比如长沙,细分市场,深耕渠道,……”

    沙正阳没讲得太细,但也讲了一些市场的针对性开发,比如糖酒公司固然要猛攻,但是要开始注重私人渠道商,也就是所谓的各地区域代理商这个渠道了。

    私营代理商或者说还是批发商渠道,这还是一个刚刚兴起的市场,甚至还没有真正引起白酒企业的重视。

    毕竟这还是1991年,私营经济的发展还乍暖初寒,连日后名满天下的鲁冠球都还要忙着借助集体企业的牌子来替自己遮风挡雨,远东之虎蒋锡培甚至还主动把私营企业转化为集体企业以求生存。

    这个时候各地的私营白酒代理更多的还是属于那种烟酒副食批发为主的局面,真正的酒业代理大佬们都还处于孵化状态。

    但是,只要能给对方足够的利益,就能让这些还处于孵化期的商人们舍生忘死的为你打天下。

    毕竟这个时代的白酒行业都还属于野蛮生长的方式,汾酒独大的局面正在消融,茅台和五粮液双雄并立的局面端倪初现,泸州老窖、剑南春、全興、沱牌都还未实现真正勃兴,地方名酒都还处于万马齐喑只能在本地混的状态下,可以说现在正是广告营销打天下的时代。

    等不了几年,鲁酒靠央视广告标王一度横扫天下的局面就要到来了,东方红酒业想要突破,广告投入很有必要,但是怎么来投放广告,也是相当讲求技巧。

    手里只有那么一点钱,都得要用在刀刃上,别钱用光了,影响却没有造起来,那就真的要玩完了。

    郭业山能以不到四十岁之龄当到镇党高官,本身又是搞宣传出来的,自然明白广告宣传的威力,他觉得沙正阳说的这些虽然也很有道理,但是一个新品牌要通过渠道下沉就想一下子打开局面,恐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红旗酒厂,或者说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能撑得到那么久么?

    没有一个超常的手段或者大事件性质的突破点,这个局面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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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四节 营销,摇滚,青春小酒

    郭业山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这个质疑。

    沙正阳也不得不承认流言害人。

    前世中他得到的消息是说郭业山口才强,能说会道又能写,但对经济工作不懂,但是就凭这几个问题就足以推翻原来的看法。

    郭业山最起码也是有些搞经济的头脑的,在企业营销上都能琢磨得如此之透,岂能对经济工作一窍不通?

    “郭书记,您说的没错,我们这些营销策略都不是短时间能实现突破的,需要一个让世人瞩目的大事件来激发起公众吸引力,尤其是在特定地区和特定人群中,我们当然有这方面的考量。”沙正阳摊牌,“所以我们考虑在赞助崔建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一系列演唱会,同时推出精品东方红系列酒作为主打年轻人这一群体的拳头产品。”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郭业山愣怔了一下。

    对于这个“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他也知道的。

    他虽然不是一个摇滚迷,但是他的朋友中也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摇滚。

    崔建在摇滚圈子里的地位毋庸置疑,但是国家在这个时代对摇滚的态度却是模糊不清的,很有点儿既不鼓励,也不反对的味道。

    这主要是源于高层对摇滚这种舶来音乐可能带来的对青年一代的影响和对社会稳定的冲击力还有些担心,所以才会有这种态度。

    但是摇滚在青年这个群体中的影响力却是与日俱增,一首《一无所有》红遍全中国,也把老崔的名声推向了全国,无数人为之疯魔。

    但是却由于官方对其的态度暧昧让老崔却始终无法得到更正面的宣传报道,从宣传出身的郭业山对此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

    “正阳,崔建的演唱会的确影响力很大,但是你是否知道这里边可能也隐藏着一些风险?我说的你明白么?”郭业山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这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自身。

    “郭书记,您说的风险我都明白,也知道。”沙正阳很笃定的道:“可我要说,我们是做企业,做产品,只要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扩大了我们产品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达到了这个效果,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不是么?我们只是做酒而已。”

    “再说了,去年崔建的为亚运捐款演唱会停了一段时间之后,今年二月份已经在广州又重新开始了巡回演唱会,五月份在沈阳继续巡回演唱会,就这个月,他还代表了国家赴香港为受灾地区筹集救灾款项,郭书记,您说这是不是一个信号呢?”

    郭业山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家伙。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透这个家伙了,曹清泰居然对他不满意?不知道曹清泰的要求得有多高?

    贾国英还说对方表现不成熟,贾国英究竟真的了解他,还是被人误导了?

    这个家伙的思维观点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算是汉川大学是重点大学,可才工作一年啊,哪怕是清华北大毕业的学生,也没有这么深刻广博的见识和

    不得不说,沙正阳提出来的想法还是打动了郭业山,而且他也承认这个计划可操作性很强。

    老崔在城市中的年轻人中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果再能借助这种演唱会,适时推出适合年轻人口味的产品,没准儿还真能一炮打响呢。

    “正阳,那你考虑过对方会接受你们的赞助么?”郭业山又问道。

    “为什么不呢?当然,可能对方比较有个性,对商业广告有那么一些反感,但我想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个切合点,不试试怎么知道?”沙正阳笑了起来,“当然,我们也不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用演唱会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营销还是要从渠道推广上跟进,在产品对路上瞄准,这才是根本,对这一块,我们也有一些考虑,尤其是在推出适合年轻人口味的系列产品,或者说可以叫做青春小酒系列。”

    郭业山被说服了,或者说,他觉得应该给红旗酒厂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能让红旗酒厂起死回生,重新复兴起来,重现八十年代中期的辉煌,那他郭业山无疑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知人善任的大功臣。

    而且对于南渡镇来说,这样一个利税大户重新站起来,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这大概也是包括樊文良、余宽生乃至孔令东他们都难以拒绝的诱惑。

    想想前几年红旗酒厂还红火时,为镇上解决了多大的困难,别的不说,这镇政府的三层楼基本上就是红旗酒厂赞助了大半。

    “正阳,没想到你能把些问题想得这么透彻,本来我虽然同意了重启红旗酒厂,但是内心还是不太看好的,不过经你这么一细细道来,我觉得也许还真是看走眼了呢。”郭业山难得的笑了起来,“还有什么需要镇上和我本人支持的,都提出来吧,我能帮上的,都一定帮忙。”

    “郭书记,还有就是信用社那边,光是这几十万欠债款先给我们,但有些款项必须要支出去,比如工人工资,还有部分粮食款、煤款等,所以剩下的也就很有限了,所以我们还需要贷一笔款项,至于说抵押物的问题,当初信用社只抵押了办得有证的几十亩地和厂房设备这些东西,但却没有把我们的窖池以及部分原酒列入,加上我们红旗大曲的品牌,我觉得如果做通信用社的工作,还是能够贷出一笔款项来的。”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协调,但是无法打包票,信用社那边有他们自己的规定,我尽力吧。”郭业山点头,“对了,这边主题活动的工作你也不能丢下,虽然酒厂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我希望你把两边的工作都统筹安排好。”

    “放心,郭书记,我会安排处理好,这边主题活动的一些素材我都收集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整理加工,届时完成之后我会请您审核,另外关于酒厂的营销,我也会做一个比较详细的方案出来,到时还要请您指点审定。”

    没有一个详实可行的方案,郭业山肯定不会放心,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郭业山满意的点头。

    过了郭业山这一关,沙正阳才知道这件事情算是基本上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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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五节 宁月婵

    一阵疲乏感从身上蔓延而生,让他很想找个地方躺上一躺。

    这十多天里,他基本上都扎在了红旗村和红旗酒厂里,殚精竭虑的收集资料,熟悉情况,和高长松、高柏山他们一道跑上跑下,联系原来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为的就是这一宝。

    沙正阳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发配到镇上,就算是自己能很快博得郭业山的信任,那又怎样?

    郭业山也不过是一个科级领导干部,贺仲业和贾国英这些人对自己印象不佳,还有闻一震这类人在后面给自己下绊子,自己要想尽快站起来,难度很大。

    尤其是在体制内,你表现再好,那也得一点一滴的积累,一步一步的攀登。

    而要想走捷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跳出南渡镇这个平台,到一个更高的舞台上,比如省里或市里,在那里只要呆上两三年,干出点儿成绩,一提拔,起点起码都是副科级。

    如果运作得好,直接走上正科岗位也不是新鲜事儿,假若再有合适机会下到县里,那基本上就是副处级起步了。

    但这份机缘太难了,沙正阳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不抱太大希望,他更愿意靠自己。

    另一条就是走企业这条路了。

    当下正是乡镇企业崛起的草莽年代,体制内干部去企业上操持打天下很正常,如果能在企业上打拼出一片天地来,在经济挂帅的这个年代,破格提拔也不是难事。

    沙正阳有记忆,前世中不少商而优则仕的干部不少,当然很多都是在国企中,但现在自己没有进入国企的机会,而且现在进入国企,国企也不会给自己掌舵的机会。

    恰恰是像红旗酒厂这种濒临绝境的乡镇企业才能给自己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可以说现在自己就处于这样一个风口上,一旦借力乘风,猪都能飞起来,自己怎么就不能来一次逆袭?

    白酒行业历来是地方上的利税大户,只要能让红旗酒厂成功起死回生,哪怕是放在县里,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企业。

    这势必大大的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也能迅速博得高层的注意力,哪怕日后自己离开,也能多一份极为重要的履历,在未来的仕途上,这份资历也许就会成为一个难得的金字招牌。

    回到家里草草刨了两口饭,沙正阳就准备出门。

    “正阳,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下了乡就这么忙了?”母亲有些心疼儿子,这才半个月时间,沙正阳不但瘦了不少,而且也晒得油亮发黑,比往年暑假里去游泳还黑。

    “妈,这不才下去么?熟悉情况,也做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也充实一些。”沙正阳推着自行车出门,回答道。

    “那你也得要注意自己身体,这天气别中暑了。”沙母忍不住道。

    “行了,等正阳去吧,呆在家里不也一样热?”沙正阳要看得开许多,挥手示意:“路上小心点儿,对了,小冯昨晚来找过你,你还没有回来,让你抽时间去他那儿一趟。”

    “我知道了。”沙正阳也不在意,估计冯子材这家伙大概是遇到瓶颈或不懂的东西了。

    这段时间自己都没有空,也没理他,这家伙也没过来,还以为他还真能“一书封神”呢,看来这文豪路也不好走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暗红色的晚霞偶尔露出一抹金亮,那是落日余晖的垂死挣扎。

    沙正阳的自行车在柏油路上发次吱吱的声音,下午烤化的柏油尚未完全冷却下来,这个时候自行车骑上去仍然有些吃力。

    他先到了红旗村,村委会紧闭,没人,便直接去了酒厂。

    在酒厂大门上,门卫唐大爷告诉沙正阳高长松和杨文元都在,包括一直未曾见过面的红旗村妇女主任兼出纳宁月婵也回来了。

    说起这宁月婵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是宁姓人,但嫁了高柏山的堂兄,还曾经还担任过红旗酒厂销售科的副科长,听说是个很精明干练的女子,酒量奇大,据说红旗大曲一斤半喝下去她都能照样骑自行车。

    拐弯就是二层的办公楼,能看见厂长办公室灯火通明,也能听到办公室里一阵阵的争吵声传来。

    沙正阳把自行车架好,刚上楼梯拐角处,就听见了充满怒意的尖锐女声。

    “二伯,杨书记,柏山,我看你们是被人下了迷魂药,弄昏了头,也不知道你们在想些啥?”

    “这酒厂如果这么容易就救活,那原来这帮厂里干部和技术人员真的是吃干饭的不成?人家前几年也一样把厂里弄得红红火火,现在不一样没辙?”

    “我天天在外边跑销售,难道还不知道行情?”

    “这一两年多来市场就这么困难,现在像我们红旗酒厂这样的小酒厂遍地都是,哪个县没两三家?”

    “咱们红旗大曲没品牌没名声,卖不起价不说,也收不回来货款,既然能要回这几十万,干点儿啥不成,非得要砸进这个深坑里去打水漂?”

    “你们说把厂子启动起来好收回货款,这一点我同意,可是要把这几十万以及后面收回来的货款重新投入进去进行生产,我坚决反对!”

    “现在库房里已经压了那么多货了,储酒罐里还装满了连商标和包装都没钱去印,印出来装好也卖不掉,……”

    “月婵,你稍微冷静一些,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差,小沙来咱们两个村上也和咱们商量过许多次了,这一次之所以能要回这几十万也是他出的主意,你杨叔自认为这双眼睛还是看了不少人,这小沙是不是纸上谈兵,杨叔还是看得出一些来的,……”

    “杨叔,一个刚大学毕业一年的毛头小子,就算是给县长当了一年秘书,就能有本事救活一家厂子?”那清脆的女声更是不屑。

    “若真是有这般本事,县里那么多要死不活的厂子,那不是书记县长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能摆平搞定了,还用得着成天愁眉苦脸的在大会小会上喊扭亏减亏?”

    “那县酒厂今年不也一样发不出工资了,怎么没见县里把它搞起来呢?罐头厂那边说不行就不行了,县里还想让汉化总厂服务公司扶持一把,可人家汉化总厂服务公司根本就不L县里,咋没见书记县长给点儿政策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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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六节 争吵

    如炒豆般的声音把高长松和杨文元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阵高长松才沉闷的道:“不管怎么样,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酒厂垮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月婵,我和你二伯也是考虑了许久,商量过多少次,小沙是读过大学的,而且在全興酒坊里干过一段时间营销,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些道理,你也先别忙着下结论,这不是我们也还只是在准备阶段么?”这个软绵绵的声音是杨文元,“要不你先和小沙见了面,好好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说到一条路上去。”

    “哼,读了大学就了不得了?”似乎一下子就被激起了火气,清脆的声音越发激烈,“现在的大学生,好多都是混出来的,只要考上了就万事大吉,结果出来啥都不懂,以为在学校里学了几年就能指手画脚了,最终就是狗屁不通,害人害己!”

    沙正阳也不知道怎么这一位对大学生的印象这么差,言辞如此铿锵激烈带有攻击性,估计这就是那位宁月婵宁主任了。

    “嗨,月婵,说话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日后你见了小沙,多接触两次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高长松也有些不高兴了。

    之前他对沙正阳一样有成见,但是沙正阳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勤勉、谦虚、知礼,同时不乏自信,也相当健谈,更难得的是在明知道自己对他不待见,他也不气馁,一样坦然的面对,并通过一言一行来改变自己的认知。

    在高长松看来,这样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已经非常罕见了。

    而且在高长松看来,沙正阳并非那种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角色。

    在确立了想要振兴红旗酒厂这个目标之后,几乎是加班加点的扎在酒厂里,向厂里的工人了解这几年红旗酒厂的生产和销售状况,寻找各种资料来分析研究当下的白酒市场。

    同时还主动地去联系已经回家休息的几位勾调技师,向他们请教酒厂产品的更新调整可能。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做一番事业,这是沙正阳给高长松和杨文元交的底,他沙正阳希望用复兴这个酒厂来证明自己,否则难以说服这二人为什么他沙正阳一个镇上的挂点干部会有如此高的热情和积极性来搞这个酒厂。

    对于沙正阳的真实目的和意图,高长松和杨文元并不太在意。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重点大学毕业生,又是共产党员,还曾经给县长当过秘书,现在突然遭遇下乡,没理由就此气馁和偃旗息鼓。

    年轻人当然想要证明自己以引来领导的瞩目和认可,这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要能展现出你具备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虽然只有短短十来天的接触,但是沙正阳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一方面对酒厂下足工夫去了解情况,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想法意见,另一方面则主动为高长松和杨文元出谋划策与镇上斗智斗勇,赢得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前者只是表现出了沙正阳对企业管理上的一些水平,而后者则是真正体现出了沙正阳对体制内各种复杂生态关系的深刻认知。

    虽然高长松和杨文元只是处于这个体系最末端的角色,但是在这个体系内他们毕竟也工作生活了多年,最起码对于南渡镇内部的各种力量博弈角力十分了解。

    而沙正阳才来半个月就能游刃有余的为他们出谋划策,制定套路,不得不让高长松和杨文元对沙正阳的认知大大提高了一截。

    在高长松和杨文元看来,红旗酒厂从生产能力到产品质量其实都没有太大问题,包括原来的勾调技师和技术人员以及职工们,其实都很愿意留在厂里,毕竟在这个厂工作了这么多年,对这个厂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酒厂之所以经营不下去了,主要还是在于销售和回款,销售疲乏,市场萎缩,库存积压,回款困难,资金断链,自然就没法在经营下去了。

    而沙正阳也一眼就看出了红旗酒厂存在的问题要害,就是销售和流动资金问题。

    只有解决了销售问题,流动资金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但是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要想打开销售局面又不可能,这是一个相辅相成交织在一起的难题。

    宁月婵内心说不出的憋屈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走这短短二十天时间,村里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酒厂要复工重开,要回来的六十万欠款要投入到厂里去,而且听说还要向信用社贷款,这简直是拿村里的钱不当一回事,纯粹是把钱丢进水里,最终连泡都不会鼓一个。

    这可是六十万啊,这个数目对于两个村来说都相当巨大了,拿去干啥不好,居然还要投进酒厂里!

    对于酒厂宁月婵不是没花过心思,也不是没有拼命出力过,但是市场就是那么残酷,那些酒堆在那里,就是卖不出去,客人们就是不喝你的酒,你总不能在饭店酒馆里去守着,一个个哀求人家和你的酒吧?

    她要是真正被酒厂的销售情况伤透了心,所以才会如此,如果真的有一分希望,她何尝不愿意奋力一搏,闯出一个天地来?

    这些情况宁月婵与二伯和杨文元都交过底,就是希望当初顶住镇上的压力,别接手。

    酒厂归酒厂,村里归村里,利益和立场不同,宁月婵当然不会坐歪屁股,谁知道怎么出去二十来天,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她不知道那个叫沙正阳的大学生给二伯和杨文元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轻而易举让高长松和杨文元上了钩,照理说以二伯的古板方正和杨文元的见多识广,是不太可能上这种当的,怎么他们俩却都被整入彀了?

    这个叫沙正阳的家伙绝对有什么阴谋企图,这些大学生的心机深沉,端的是好手段,竟然能把二伯和杨文元都给弄晕了头,宁月婵已经在内心下定决心,她绝不会让这个家伙得逞!

    “二伯,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同意!就是开支部会,我是支部委员,也一样要反对!”宁月婵气呼呼的把手里的发票单据往桌子上一摔:“有些人老糊涂了,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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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七节 意外事故

    沙正阳在听到他们争吵时,就已经放慢了脚步声。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现场”,但是没想到如此之快争吵就结束了,一只脚刚才上二楼的走廊,一个身影转过弯来,猛地一脚就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沙正阳险些叫出声来。

    对方是一双高跟凉鞋,高跟刚好踩在了自己脚背上,痛彻入骨。

    而对方脚步很急,大概也没有料到会有人上来,高跟踩在沙正阳脚背上也是一崴,本身就向前的身体顿时向前一扑。

    沙正阳只感觉疼痛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还容不得他多想,对方就和他装了一个满怀,这一撞让本来就因为脚背被踩疼得想要抽回脚的沙正阳身体顿时向后一仰。

    这可是在楼梯上,这一仰下去怕不得摔一个脑震荡?

    惶急之下沙正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挥手一抓,也不知道抓住了对方身上衣物还是其他啥的布料,顺手就是一拽。

    只是这布料哪里当得起沙正阳这样一个大块头向后倒的一拽,顿时就是“咯嘣”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啪”响声。

    宁月婵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一个状况,本来就是怒气冲冲下楼梯,结果和别人撞一个满怀。

    她这脚下一踩,身体一撞,直接就把对方给撞得向后仰倒。

    对方往后仰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鲁莽的她赶紧伸手去拉对方,却未曾想到对方慌乱之中也是刚好揪住了自己左边衬衣肩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不放。

    对方劲儿很大,揪住自己的肩领向后一带,她身体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觉得不对,双手就要抵住对方身体,只是这一刻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重心,向后翻倒,沿着狭窄的楼梯滚了下去。

    两个人这一翻滚也是摔得七荤八素,沙正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滑板一般被人压在上边骨碌碌就滑了下去,他只能硬扛着脖子免得后脑着地摔成脑震荡。

    只是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大概也是慌乱中双手想要向前撑着地面,他只感觉到白花花一片迎面而来压在了自己的脸上,丰软柔腻,堵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宁月婵忍不住惊叫一声,脸涨得血红。

    昏黄的楼梯灯下,她才发现自己衬衣纽扣竟然被对方那一把扯掉了三颗不说,更让她羞愤交加的是对方竟然连带着一下子把她的左边乳罩带子挂钩也给扯断了。

    半个乳罩脱落下来,而自己整个赤裸的左胸就这样压在了对方的脸上,看对方那迷糊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沙正阳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那带着淡淡香气的软肉压迫在他嘴鼻上时他就反应过来了。

    刚才自己那一抓把对方的衬衣纽扣给扯掉了,而最后一声短促的“啪”声,估计应该是把对方文胸肩带给扯断了,结果对方又正好扑在了自己身上,这么巧那裸露的胸部就压在了自己脸上,这就有这么巧,巧得让人起疑。

    沙正阳内心也在狂吼,这绝对不是有意,但是似乎也不那么峻拒反感似的。

    此时沙正阳必须要装出一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否则这个仇恐怕就要结大了。

    一边爬起身来,宁月婵一只手拉起衣襟掩住自己的左胸,另一只手无比灵活的就是两个耳光挥出,“流氓!”

    没等沙正阳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殴打完毕,冲下楼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时候高长松、杨文元以及高柏山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沙正阳,高柏山赶紧上前扶起,问怎么回事儿。

    沙正阳这才苦着脸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带着抬起自己的脚,凉皮鞋并没有能包住脚背,对方这一脚可真的踩得够狠,青紫色一大块,疼得沙正阳直咧嘴。

    “嗨,没事儿,月婵就是这个急性子人,小沙,你没摔着哪里吧?”高长松见沙正阳疼得龇牙咧嘴,关心的问道。

    “应该没啥事儿,皮外伤,……”紧接着沙正阳又是吸了一口凉气,右肘擦掉一大块皮,露出红猩猩的肉来,左边的腿上也是如此。

    高柏山赶紧从柜子里找了一瓶紫药水出来,用棉签替沙正阳擦拭涂抹上,看样子被自己那位堂嫂伤得不轻。

    坐定,才开始谈正事儿。

    “郭书记答应帮忙出面去协调信用社,但是能不能贷到,还两说。”沙正阳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腰肢,一边抽着凉气,“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走出去了,那就是另一个天地。”

    “谁都知道这第一步不好走,小沙,你这破局大招可得要选好啊,这一仗容不得我们败啊,再败就没有退路可走了。”杨文元啪嗒着烟杆,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岁不到,但却摆出一副七十岁老干部的模样。

    “嗯,得罪了宁主任,可真是运气不好,还指望着曲主任能帮我一把,在这营销上下功夫呢。”沙正阳叹着气。

    “没事儿,月婵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要说还是你吃亏了,被她给摔成这样。”高长松当然不清楚里边的古怪,摆摆手:“如果工业公司那笔钱能马上过来,那酒厂就可以马上启动了,我和老杨商量过了,既然镇上也有意代表镇上参与酒厂的重启,那么酒厂就由你来负责,……”

    沙正阳感受到了高长松和杨文元目光里的凝重,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但是对他们俩来说,只要一天没有看到成绩,一天都无法放心。

    “高书记,杨书记,多余的话我不多说,说多了也没有多少意义,这也算是破釜沉舟吧,现在连镇上都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想我也是背水一战了,真要栽了,估摸着我在镇上甚至在县里都别想好过了。”沙正阳站起身来,拍拍手,“柏山哥,厂里边的生产,可能的请你和董师傅他们盯着一点儿,这边我也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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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码字不易,老说水,或者就是批,我分辨两句。都市类官文和其他都市文略有不同,本来就是一个养成过程,一般说来都是横跨一二十年,三五年就想当市长书记,那肯定是科幻,而你要上,肯定会有积累,一点一滴,领导、组织的看法和评价,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蹴而就一飞冲天的事情太罕见了,虽然老瑞以前也这么写过,但也都是做足了铺垫的。

    还有,批评和建议都欢迎,特别是言之有物的建议,老瑞都会很认真拜读,但请多给鼓励,别谩骂。相信看官文的都是有素质的读者,起码也是对这个社会有一定认知的。

    另外,网文本身也就是为在尘世中拼搏挣扎求生活的兄弟们提供一个消遣松弛的娱乐方式,能阅后有所感悟那就更好了,望理解。

    老瑞也还需要为上架存稿,所以更新量没那么大也请理解,上架后会改善,请兄弟们多理解支持和鼓励。

第一卷 第六十八节 辣子

    沙正阳在听到他们争吵时,就已经放慢了脚步声。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现场”,但是没想到如此之快争吵就结束了,一只脚刚才上二楼的走廊,一个身影转过弯来,猛地一脚就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沙正阳险些叫出声来。

    对方是一双高跟凉鞋,高跟刚好踩在了自己脚背上,痛彻入骨。

    而对方脚步很急,大概也没有料到会有人上来,高跟踩在沙正阳脚背上也是一崴,本身就向前的身体顿时向前一扑。

    沙正阳只感觉疼痛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还容不得他多想,对方就和他装了一个满怀,这一撞让本来就因为脚背被踩疼得想要抽回脚的沙正阳身体顿时向后一仰。

    这可是在楼梯上,这一仰下去怕不得摔一个脑震荡?

    惶急之下沙正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挥手一抓,也不知道抓住了对方身上衣物还是其他啥的布料,顺手就是一拽。

    只是这布料哪里当得起沙正阳这样一个大块头向后倒的一拽,顿时就是“咯嘣”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啪”响声。

    宁月婵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一个状况,本来就是怒气冲冲下楼梯,结果和别人撞一个满怀。

    她这脚下一踩,身体一撞,直接就把对方给撞得向后仰倒。

    对方往后仰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鲁莽的她赶紧伸手去拉对方,却未曾想到对方慌乱之中也是刚好揪住了自己左边衬衣肩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不放。

    对方劲儿很大,揪住自己的肩领向后一带,她身体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觉得不对,双手就要抵住对方身体,只是这一刻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重心,向后翻倒,沿着狭窄的楼梯滚了下去。

    两个人这一翻滚也是摔得七荤八素,沙正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滑板一般被人压在上边骨碌碌就滑了下去,他只能硬扛着脖子免得后脑着地摔成脑震荡。

    只是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大概也是慌乱中双手想要向前撑着地面,他只感觉到白花花一片迎面而来压在了自己的脸上,丰软柔腻,堵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宁月婵忍不住惊叫一声,脸涨得血红。

    昏黄的楼梯灯下,她才发现自己衬衣纽扣竟然被对方那一把扯掉了三颗不说,更让她羞愤交加的是对方竟然连带着一下子把她的左边乳罩带子挂钩也给扯断了。

    半个乳罩脱落下来,而自己整个赤裸的左胸就这样压在了对方的脸上,看对方那迷糊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沙正阳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那带着淡淡香气的软肉压迫在他嘴鼻上时他就反应过来了。

    刚才自己那一抓把对方的衬衣纽扣给扯掉了,而最后一声短促的“啪”声,估计应该是把对方文胸肩带给扯断了,结果对方又正好扑在了自己身上,这么巧那裸露的胸部就压在了自己脸上,这就有这么巧,巧得让人起疑。

    沙正阳内心也在狂吼,这绝对不是有意,但是似乎也不那么峻拒反感似的。

    此时沙正阳必须要装出一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否则这个仇恐怕就要结大了。

    一边爬起身来,宁月婵一只手拉起衣襟掩住自己的左胸,另一只手无比灵活的就是两个耳光挥出,“流氓!”

    没等沙正阳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殴打完毕,冲下楼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时候高长松、杨文元以及高柏山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沙正阳,高柏山赶紧上前扶起,问怎么回事儿。

    沙正阳这才苦着脸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带着抬起自己的脚,凉皮鞋并没有能包住脚背,对方这一脚可真的踩得够狠,青紫色一大块,疼得沙正阳直咧嘴。

    “嗨,没事儿,月婵就是这个急性子人,小沙,你没摔着哪里吧?”高长松见沙正阳疼得龇牙咧嘴,关心的问道。

    “应该没啥事儿,皮外伤,……”紧接着沙正阳又是吸了一口凉气,右肘擦掉一大块皮,露出红猩猩的肉来,左边的腿上也是如此。

    高柏山赶紧从柜子里找了一瓶紫药水出来,用棉签替沙正阳擦拭涂抹上,看样子被自己那位堂嫂伤得不轻。

    坐定,才开始谈正事儿。

    “郭书记答应帮忙出面去协调信用社,但是能不能贷到,还两说。”沙正阳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腰肢,一边抽着凉气,“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走出去了,那就是另一个天地。”

    “谁都知道这第一步不好走,小沙,你这破局大招可得要选好啊,这一仗容不得我们败啊,再败就没有退路可走了。”杨文元啪嗒着烟杆,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岁不到,但却摆出一副七十岁老干部的模样。

    “嗯,得罪了宁主任,可真是运气不好,还指望着曲主任能帮我一把,在这营销上下功夫呢。”沙正阳叹着气。

    “没事儿,月婵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要说还是你吃亏了,被她给摔成这样。”高长松当然不清楚里边的古怪,摆摆手:“如果工业公司那笔钱能马上过来,那酒厂就可以马上启动了,我和老杨商量过了,既然镇上也有意代表镇上参与酒厂的重启,那么酒厂就由你来负责,……”

    沙正阳感受到了高长松和杨文元目光里的凝重,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但是对他们俩来说,只要一天没有看到成绩,一天都无法放心。

    “高书记,杨书记,多余的话我不多说,说多了也没有多少意义,这也算是破釜沉舟吧,现在连镇上都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想我也是背水一战了,真要栽了,估摸着我在镇上甚至在县里都别想好过了。”沙正阳站起身来,拍拍手,“柏山哥,厂里边的生产,可能的请你和董师傅他们盯着一点儿,这边我也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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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九节 巧舌如簧

    “我看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在回答了你的问题之后才能继续谈下去了,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沙正阳微笑着问道。

    宁月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猥琐可恶。

    那微笑看在她眼里,更像是一种示威和轻视。

    这是宁月婵最无法容忍的。

    “好啊,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酒厂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或者说,什么原因让我们酒厂的酒卖不出去,卖出去了收不到钱?”宁月婵咄咄逼人,一字一句。

    “嗯,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是因为问题都摆在明面上的,有几方面,我就说简单一点,既然宁主任也在酒厂搞了这么久,对市场也很了解,那我就不赘言。”

    宁月婵的问题沙正阳早就琢磨了很久了,自然是信手拈来。

    “酒厂现在的问题有几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是品牌度低,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市场接受度低,这也使得我们在面对销售实现市场推广;其二,营销策略落后,缺乏市场调研,也就谈不上什么针对性,……”

    “这几者交织在一起,其结果就是越是营销不得力,就越是无法打响品牌度,也就越是无法获得消费者认可,产品自然就卖不掉,经销商渠道商也就没有兴趣,自然也就卖不掉,收不回来货款,反之,越是卖不掉,无法回收货款,自然也就没有资金来做市场开拓和推广,也就谈不上怎么来打响产品的美誉度,……”

    哪怕宁月婵对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很是厌恶,但是她也得承认,对方所言有一定道理,也的确是红旗酒厂的最大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有这个能耐破解这道难题了,事实上这些问题她宁月婵也一样清楚,但是要想解决,却束手无策。

    “说易行难,现在的白酒市场行情,你觉得好么?”宁月婵不正面评价对方的回答,转开话题。

    “不算好,但是也要看你怎么来看待。”沙正阳卖了一个关子,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宁月婵觉得对方那灼灼发光的眼珠子可恨极了,似乎就在自己脸上和胸前逡巡,有若实质,让她心里下意识有些发慌。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投入到对话中,“哼,故弄玄虚。”

    “呵呵,并非如此,我说现在白酒市场行情不算好,也是实话,从前年开始国家整顿经济,对白酒消费市场形成了很大冲击,加上去年中办和国办出台了限制公款消费尤其是白酒消费的文件,这又是一个冲击,所以市场肯定不太好。”沙正阳知道对方不服气,也不介意。

    “但我说怎么看待也是有道理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白酒市场是刚需是客观存在的,何谓刚需?就是说我国喜欢喝白酒的群体很大,他们不会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们对白酒的需求,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还处于一个增长阶段,所以白酒消费是必不可少的,谁也无法扼杀。”

    沙正阳娓娓道来,有条不紊。

    “关键在于我们的产品面对那么多竞争对手,要有针对性,也就是通俗所说的适销对路,你得要开发出适合消费者喜欢的产品,而不能和别人一样都是大路货,人家买你的和买别家的没啥区别,说不定人家的还便宜一些,又或者人家的名声还响一些,这种情况下,人家都去买你竞争对手的产品了,你当然会觉得市场很不景气了。”

    宁月婵胸前那对人间凶器急剧起伏,这个家伙嘴皮子还真是利索,纸上谈兵的本事还真不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看样子你是成竹在胸,对解决这些问题也是不在话下了?”宁月婵冷笑着问道。

    “的确有些想法,但是还只是一个粗略的构想,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不好说。”沙正阳回答道。

    “你都搞出来这么大阵仗了,一下子要砸进去几十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宁月婵目光如刺,“敢情你是来把酒厂当练手的不成?”

    “看来宁主任对我的成见很深啊。”沙正阳内心吐糟,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他本来是极喜欢宁月婵的形象的,四大女王,这是他前世最喜欢的风格。

    早几年的熟女女神利智、关之琳、巩俐、宁静,年轻一辈的张雨绮、张馨予、杨幂,而宁月婵就和宁静很相像,单论容貌绝对谈不上有多么出色,但极具特色,波大臀大就不说了,G奶差不离,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特别大,嘴巴也是典型的丰唇似火,让人怦然心动。

    高进忠老大高铎的小姨子也就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形象,前世中自己明知道和对方肯定无法走到一起,但是还是忍不住同居了一段时间,对自己的仕途影响不小,但沙正阳从未后悔,后来还是那女子主动离开了沙正阳,也一度让沙正阳黯然不已。

    “成见?哼,还真说不上!而是实事求是的分析。”宁月婵瞪大那双极具魅力的大眼,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我看不出你一个大学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有什么本事就能把这样一个处于绝境中的企业搞起来,或许你的嘴皮子功夫不差,但是搞一个企业单靠嘴巴不行,在我看来,有更大的可能性是让这个企业彻底搞死。”

    “宁主任,我曾经在全興酒坊……”

    “哼,就凭自己在全興酒坊混过一段时间,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把红旗酒厂起死回生?”宁月婵毫不客气的打断沙正阳话头:“你也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连续被对方打断和讥讽,沙正阳就是泥石人也有几分火气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宁主任,我有没有自视太高,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还是得看结果不是?你刚才都说了红旗酒厂是陷入了绝境,一家陷入了绝境的酒厂,有还有什么破坛烂罐不敢博一把的?你还没有听到我的具体设想,就这么武断的下结论,是不是不够客观,或者是你我先前的碰撞让你难堪了?”

    一抹潮红从宁月婵脸颊浮起,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似乎还有些痒酥酥的感觉在胸脯上,让她忍不住有点儿想要去挠一挠那敏感处。

    虽然也知道对方是慌乱中无意间伸手乱抓造成那种情形,但是这还是让她感到羞恼不已,对沙正阳的印象也不可避免的糟糕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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