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的二三事全文阅读 第140分节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彭侯
萧骁转身走出了巷子。
天光骤然变亮了几分。
他微微眯眼，看着上方蔚蓝明净的晴空。
即使从他第一次看见妖怪到现在，也有了几年的光景，对于妖怪，他仍旧觉得神奇。
即使是同样的妖怪，也会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像是之前的孔雀蓝腓腓跟他肩膀上的这只腓腓，还有再早之前的两只菌人。
但是它们都没有两只钦原的反差大。
不过，他总觉得，刚才那只钦原在妖怪中也属于性格特别的吧？
也许下次他可以送它一瓶香水......
不知道那只妖怪是否会喜欢？
唔，不知道那只妖怪有偏好的花香吗？
......
萧骁任自己漫无边际的想着，行走的身子却没有撞到两边的任何人。
“啊，小狐狸！”
小女孩两眼放光，惊喜的叫道，“好可爱！”
萧骁骤然回神，循声看去。
孩子的妈妈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啊，小狐狸很可爱。”
孩子的妈妈应和着孩子的话，一边拉着孩子向前走去。
小女孩恋恋不舍的频频回头张望小狐狸，“妈妈，我也想要小狐狸。”
“不行。”
“我们家不是已经有狗狗了吗？”
“你不要饼干了？”
“我要饼干的！”
“可是，我也好想要小狐狸......”
......
母女渐渐走远。
萧骁垂眼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眼底漫出了几分笑意。
要是有宠物店请小白狐做代言，他想，那家店的生意应该会暴涨的吧？
不，也不一定。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阿九跟其它普通狐狸的差距显而易见。
被阿九吸引的客人到了店里却发现没有一只狐狸跟阿九相似，怕是会很失望的。
阿九是独一无二的。
除非再有一只无聊的九尾狐附到了普通狐狸的身上。
只是，九尾狐少见，这么无聊，不，清闲的九尾狐就更少见了。
......
“啪～”
小白狐的尾巴拍打到了萧骁的胳膊上。
萧骁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小白狐微微眯起眼睛，“你刚才有在腹诽我什么吗？”
萧骁的心里微微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透着些许的无辜，“没有啊。”
“为什么这么问？”
小白狐仔细瞅了萧骁一会。
萧骁任其打量，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与心虚。
小白狐撇了撇嘴，脑袋又转了回去。
“......只是感觉而已。”
“嘶嘶～”
白蛇白了小白狐一眼，“你的感觉什么时候准过？”
萧骁眼疾手快的抓住小白狐抽向白蛇的尾巴。
“别闹。”
这大街上的，这一狐一蛇真打起来，不说路人的朋友圈，说不定连晚间新闻都有可能上了。
随即，他看了一眼白蛇，“阿白。”
“嘶嘶～”
白蛇甩了甩尾巴，不吭声了。
只是没一会，白蛇勒紧了几分萧骁的手腕，尾巴尖又戳了戳萧骁的手腕，“嘶嘶～”
萧骁抬眼便看到了马路对面卖糖葫芦的老人家。
“知道了。”
“我给你买。”
白蛇满意的安静了下来。
“腓腓、阿九要吃糖葫芦吗？”
萧骁走到人行道边等绿灯，一边低声问着其它妖怪。
“啡啡～”
小妖怪蹭了蹭萧骁的脸颊，软软糯糯的声音透出几分撒娇之意。
“要。”
小白狐言简意赅。
“嗷呜～”
饕餮不满的拽了拽萧骁的头发。
它呢？
它也要！
对于自己被忽视了的待遇，饕餮忿忿不平。
“小饕餮，我知道你肯定是要的。”
这只饕餮根本就没有不要吃的东西。
萧骁低声笑道，“就没有问你了。”
“呜呜～”
饕餮接受了萧骁的解释。
这还差不多。
......
红灯跳了几下变成了绿灯。
萧骁穿过马路。
刚好两个女孩买好冰糖葫芦离开。
萧骁走上前。
......
除了手上拿了一根冰糖葫芦，萧骁让老人家给他用袋子装了十根冰糖葫芦。
“哎，装好了，您-”
老人家看着眼前的客人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抱着小狐狸的样子，面色有了些为难，“客人，您这好像不太好拿啊。”
“不会。”
萧骁笑着用拿着冰糖葫芦的手接过袋子。
见状，老人笑了笑，“客人，您慢走。”
......
萧骁走到了附近的一座公园里。
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的凳子上坐下。
周边草木葱茏，凳子的上方树冠茂盛，枝桠纵横交错，碧绿的叶子密密匝匝。
阳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勾勒出明灭不定的光斑。
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的花香。
......
白蛇爬到了萧骁的肩膀上。
萧骁把冰糖葫芦递过去，白蛇张开嘴巴。
啊呜一口，便把一整颗的山楂吞进了嘴里。
“吧唧吧唧～”
看着白蛇放大了数倍的脸颊，萧骁有些好笑的拿小指戳了戳。
每次看到这幕他都觉得白蛇皮肤的柔韧性真好，可以撑的这么大。
白蛇瞥了萧骁一眼，也没有什么动作，兀自专心于嘴里的咀嚼。
萧骁又给其它妖怪各喂食了一颗山楂。
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山楂。
这一串冰糖葫芦有六个山楂，现在还剩下了一颗。
饕餮刚要探出脑袋把那最后一颗山楂吞吃入腹，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颗给吾好吗？”
......
萧骁抬眼看去。
下一秒，他略微有些惊讶。
他之前是有察觉到陌生的妖气。
但是，当时他正在投喂身边的妖怪，倒也没有太过的在意。
如今对于妖怪，他没有了一开始的大惊小怪。
看得到妖怪后，他发现，周边的妖怪没有所谓的到处都是，却也没有那么的少。
只是，眼前的妖怪是彭侯。
......
彭侯的外形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黑狗，却长着一张人面，显得很是神异。
体型也要比一般的黑狗大上不少，它几乎能够与坐在椅子上的萧骁平视了。
还有一点与黑狗的不同，就是彭侯没有尾巴。
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当然，这些都不是让萧骁惊讶的原因。
彭侯是生活在千年古树里的妖怪。
十分罕见。
毕竟是千年的古树。
如今百年的树木都不多见了，何况千年。
萧骁下意识的抬头四顾，他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园里有千年古树。
若是有的话，这家公园早就名声大噪了，而不会成为只是老年人活动的场所了。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喜欢冰糖葫芦的彭侯
“最后一颗给吾好吗？”
妖怪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好。”
萧骁手一动，避开了扑过来的饕餮。
在饕餮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前一秒，他伸手捏住了饕餮的后颈。
“嗷呜～”
饕餮龇了龇牙，凶神恶煞的......瞪向对面的妖怪。
都是这只莫名冒出来的家伙说要最后一颗山楂，不然的话，那颗山楂早就进了它的肚子里了。
讨厌的家伙！
......
萧骁把饕餮放回了头上，嘴里安抚某只嘟嘟囔囔、忿忿不平的妖怪，“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他的手向前了几分，把冰糖葫芦递到了妖怪的面前。
“谢谢。”
看了一眼萧骁，彭侯低下头咬下了最后的一颗山楂。
饕餮莫名有一种心塞的感觉。
它是不是被忽视了？
饕餮的嘴角不由得咧开，露出了里面锋锐的獠牙。
腋下的双眼死死盯着彭侯，透出了十分的不友善。
......
喉咙微动，彭侯吞下了已经被它嚼碎的山楂。
又甜又酸的味道让它微微眯起了眼睛。
回味了一会，它看向眼前的人类，“谢谢，很好吃。”
“这是什么？”
它好奇的问道。
“这是冰糖葫芦。”
萧骁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芦，伸到了白蛇的面前。
“由山楂做成的。”
......
山楂？
彭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它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很快，它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它想起来了。
它曾经看到过山楂树。
也吃过上面的果实。
但是口感远比它刚才吃的要酸上很多。
它并不喜欢。
......
“山楂只是原料，冰糖葫芦还需要特定的制作方法做成。”
看出了妖怪面色几番变化的原因，萧骁开口解释，拿着冰糖葫芦的手向上伸了几分。
“哦。”
彭侯点头，“原来如此。”
“吾之前吃到过山楂，其味过酸，没有刚才的冰糖葫芦好吃。”
萧骁笑了笑。
他收回手，眉眼微微一挑，竹签上只剩下了一颗山楂。
显然，某只妖怪吃了两颗山楂。
这是......担心之前的情况再次发生吗？
萧骁有些好笑。
所以先下手为强？
......
“还要吗？”
萧骁把手向前伸了几分。
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山楂，彭侯眨了眨眼睛，然后张开嘴巴，用牙齿把最后一颗山楂咬了下来。
“吧唧吧唧～”
甜味中微微透着几分酸意的山楂很快被它咬碎吞入了腹中。
经过特定的制作方法做出来的山楂很好吃。
彭侯有些意犹未尽。
人类真的很聪明。
总是能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
......
见彭侯很喜欢吃冰糖葫芦的样子，萧骁也不吃了，就把剩下的冰糖葫芦都分给几只妖怪吃了。
每一串的冰糖葫芦，其它妖怪都分得一颗山楂，唯有饕餮吃了两颗山楂。
却还是始终对分得一颗山楂的彭侯怒目而视。
萧骁屈指轻轻敲了饕餮的脑袋一记，“贪心鬼。”
“嗷呜～”
饕餮磨了磨牙。
它就是看这只装模作样的妖怪不顺眼！
......
“谢谢你，人类。”
彭侯咂巴了几下嘴巴。
酸甜的滋味还留在它的口腔里。
它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冰糖葫芦真的很好吃。”
“我很喜欢。”
......
萧骁眉眼微弯，“妖怪的口味好像都比较偏甜。”
“唔......”
彭侯沉思了一会，“其它妖怪吾不知道。”
“但是吾的口味的确是偏甜一点。”
“一点的酸吾也能接受。”
“但是太酸的或者太苦的吾都不喜欢。”
彭侯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嫌弃，“要是酸味吾还能接受一点，但是一点点的苦味吾都无法接受。”
似乎是想到了苦味，彭侯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怎么会有苦味这种味道？”
“太难吃了。”
......
“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我能看见你。”
萧骁有些好奇。
还这么自然的就跟他讨要冰糖葫芦、跟他对话。
“你的身边有妖怪。”
彭侯的视线在腓腓、饕餮扫过，然后落在了萧骁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恕吾冒昧，这只也是妖怪吗？”
“还有这只。”
它又看向了白蛇。
......
小白狐懒懒的瞥了对方一眼。
“嘶嘶～”
白蛇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神色冷淡。
......
“是的。”
萧骁没有隐瞒。
因为，他想不出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果然。”
彭侯点了点头。
“你是第一只发现它们身份的妖怪。”
在小白狐、白蛇没有开口说话的前提下。
彼时连鴒鴢都走眼了。
萧骁有几分惊奇。
......
“毕竟吾活了很长的时间。”
彭侯没有丝毫得意的情绪，“附身到动物身上的妖怪吾之前也有遇到过。”
“若是第一次遇到，吾也很难看出来。”
“人类。”
彭侯的目光有几分奇异，“你的身边跟着很厉害的妖怪。”
一般的妖怪可做不到附身。
若是所有的妖怪都能轻易的附身，也许现在的世界就要变一番模样了。
......
“嗯，阿九跟阿白都很厉害。”
萧骁伸手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
它们可是九尾狐跟白蛇，别看它们现在这幅似乎很是孱弱的外表，它们的本体可是很威武霸气的。
咳，萧骁换了一个形容词，漂亮雍容。
若是被它们知道他用威武霸气来形容它们，这两只妖怪绝对会生气的。
萧骁的眼里漫出了几丝的笑意。
......
“彭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骁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的疑惑。
“这附近有千年古树吗？”
彭侯有些意外这个人类对自己的了解。
随即想到白狐跟白蛇，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了。
反倒有了几分理所当然。
毕竟是身边跟着能够附身妖怪的人类，对妖怪了解的多一些也不是什么让妖怪觉得惊奇的事。
“吾在山上待久了，想下山来看看。”
彭侯也是突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它没有多想，就直接下了山。
果然，“人世间很有趣。”
“大概是我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山了。”
“人世间跟我上次看到的变化很大。”
萧骁想，这只妖怪所谓的一段时间可不只是一段时间了。
那该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还有，冰糖葫芦很好吃。”
某只妖怪念念不忘冰糖葫芦。
第一千七百章 被蛀掉的书
萧骁失笑。
“若是下次再遇到的话，我再请你吃冰糖葫芦。”
彭侯眼睛一亮，“谢谢。”
“谢谢你的冰糖葫芦。”
彭侯身子微俯，“很好吃。”
“我要离开了。”
“下山一趟，我还想多看些地方。”
“好的，再见。”
萧骁微笑道别。
“再见。”
彭侯就要转身离开，萧骁开口叫住了它。
彭侯疑惑的看向面前的人类。
“忘了自我介绍了。”
萧骁嘴角微微翘起，“我叫萧骁。”
“萧骁大人。”
彭侯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你。”
难得又遇到了能看见它的人类。
它不讨厌这个人类。
甚至因为冰糖葫芦，它对这个人类生出了几分亲近。
若是可以，它希望在自己回山上前，还能再次遇见这个人类。
它记得，这个人类说还会再请它吃冰糖葫芦。
它很期待。
......
彭侯走了。
冰糖葫芦也被妖怪们分吃完了。
萧骁收回目送彭侯离开的视线，站起了身子。
他也该离开了。
今天他出来是为了到书店买书的。
没想到路上出了这么多插曲。
......
萧骁走到了书店。
这是一家看上去颇有几分破旧的书店。
一副快要倒闭的模样。
实际上，萧骁也在门口的橱窗上看到了论斤卖书的标语。
像是商场大甩卖一样。
萧骁微微皱了皱眉头。
......
这家书店是萧爷爷让萧骁来看看的。
因为就在燕大附近的商店街里。
萧爷爷要顾着茶馆不方便长时间的出来，就让萧骁有时间去看看。
这间书店是萧爷爷偶然听茶馆的一个客人说起的。
客人说这间书店开的时间也挺久了。
店里还是有几本不错的老书的。
客人也看到过几本看上去似乎很有年代感的棋谱。
萧爷爷的目的就是那几本棋谱。
现在有了青蛙神这么一个好对手，萧爷爷对下棋燃起了更大的热情。
萧爷爷本来以为自己的棋艺已经不错了。
当然跟专业的不能比，虽然萧爷爷也没跟专业的下过。
但是在业余的圈子里，骁爷爷对自己的棋艺还有有几分信心的。
跟附近的人下棋，萧爷爷基本是输少赢多。
可是，青蛙神的棋艺让萧爷爷大开眼界。
开始的那段时间里，萧爷爷都是在被对方下了指导棋。
萧爷爷自是有几分不甘。
经过老人家的努力精进棋艺，现在他也算是能跟对方下的有模有样了。
就是萧爷爷也不知道对方用了几分实力。
在听到客人说那间书店里也许有少见的棋谱，他就有些心痒难耐了。
问清楚了那间书店的地址，知道那间书店离燕大不远，萧爷爷就直接给萧骁打了电话。
既然是萧爷爷的要求，萧骁在萧爷爷电话来的第二天就按着地址出发去了那间书店。
......
萧骁推门走进书店。
书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今天不是节假日，即使门口贴着论斤卖书的标语也没有吸引到太多的客人。
也许也是因为今天并不是书店贴出标语的第一天。
开头的热闹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挑剩下的书。
书店里很安静。
萧骁微皱的眉头松开了几分。
......
安静的氛围，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墨水气息。
还有着些许陈旧的气息。
这是纸质书才会有的味道。
让人的心也不由得静了下来。
萧骁的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
......
不知道是店员还是老板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萧骁，便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手里的报纸。
......
萧骁走向书柜，目光掠过一个个书脊上的书名。
寻找着萧爷爷要的棋谱。
......
“老板。”
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店里安静的氛围。
寥寥的几个客人都循声看了过去。
萧骁也不例外。
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少年双手拿着翻开的书籍倒转伸到坐在位子上的中年男人面前，“你的书都被虫蛀了。”
语气里颇有几分忿忿。
“这还能看吗？”
......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放下报纸，有些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
少年撇嘴，“你自己看。”
他把书放到了收银台上，又拿起了夹在腋下的另一本书，“这本也是。”
少年翻到书页破损的页面，把这本书摆在了之前一本书的边上。
“几本书都是一样的情况。”
“老板，你这书就算是按斤卖也不好吧。”
“内容都不全了。”
......
“我看看。”
中年男人凑到摊开的书近前仔细的瞅了瞅。
发现的确如少年所说，书页残破不堪，被虫子蛀得不成样子了。
两本书都是一样的情况。
他伸手抚摸已经有些泛黄的书籍纸张。
就算一开始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得不信了。
只是情感上，他还是有些意外。
这家书店不是他的，是他爸爸的。
老人家开了一辈子的书店，对这家书店的感情很深。
他小时候的记忆也多是跟这家书店有关。
老人家有多爱护书店里的书他都看在眼里。
这里的书也许时代久远，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被保护得很好。
怎么会生虫子呢？
难道是这段时间里生的？
男子有了些恍然。
......
前段时间，老人家生病了。
病来如山倒。
老人家本来硬朗的身子一下子就垮掉了。
书店自然也就关门了。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老人家还是没有撑过这场病，最终还是走了。
临终前，老人家还记挂着这家书店。
只是，那时候，老人家连话都说不太出来了，他也只能分辨出书店两个字。
虽然他知道这家书店是老人家的心血，甚至是老太太离世后老人家的寄托。
但是，他跟弟弟妹妹都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这家书店。
而且，这家书店其实在这些年已经生意很差了。
差不多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了。
他们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家店转手卖掉。
他是老大，这家店的后续工作就全权由他出面处理了。
他打算把能卖的书都卖出去，然后就把店面租出去。
是的。
最后，他还是把卖店转为租店了。百镀一下“妖怪茶话会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有妖气
中年男子犹豫纠结了很久，想到记忆中的场景，他还是决定留下这间店面。
也许等他以后退休了，还能再把这间书店开起来。
这样，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更高兴点吧？
......
他也不是没想过留下这些书，让租店的人继续经营书店。
但是，要找到恰好要开书店的人就很难了。
还要对方接收这么多的旧书。
找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先自己把书处理掉，租店的人想用这家店做什么就随租店的人自己的意愿了。
他曾发动全家人还有弟弟妹妹家的人到书店里看看，若是有他们喜欢的书就留下来。
结果，反倒是他们这几个年纪老大不小的人挑了几本书。
都是他们记忆中的书籍。
之前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曾看过这些书籍，但是看到了书名与封面他们又都想了起来。
毕竟是小时候喜欢的书，他们就留下来做个纪念。
但是几个小辈都没有什么看上眼的书。
都嫌弃书店里的书太过陈旧。
而且，很多都是古籍。
满篇的文言文看得他们头都大了。
难得的几本漫画书也都是上个世纪流行的了。
他们在书店里粗略逛了一圈，便失去了兴趣。
其实，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来过这家书店。
也知道这家书店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毕竟这家书店就要关门了，他们还是决定最后来看一次。
却是意料中的毫无收获。
......
“蛀的真厉害。”
中年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也是他们家在老人住院后对这家书店疏忽了的缘故。
书也真的是挺脆弱的东西。
跟人一样。
以为不会出事的，毕竟之前都好好的，结果一个疏忽，便已经无法挽救了。
他抬头对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要不你再看看别的书？”
“或者我再算你便宜点？”
“就蛀了-”
中年男人翻看着面前的书籍，声音戛然而止。
他满脸苦笑，“算了，这本书已经没用了。”
几乎过半数的页面都被虫蛀了。
若只是蛀了一两张，他还好说便宜点卖给面前的年轻人。
但是如今这书籍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啊？
就连当草稿纸用都不行了。
买回去还能有什么用？
“同学，你再看看别的。”
“可是我就想要这两本书。”
少年满脸的遗憾与不甘，“我找了好多家书店都没有找到。”
“没想到这家书店里竟然有？！”
当时他看到这两本书的时候简直高兴坏了。
结果，待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书籍翻看的时候，简直就是......“乐极生悲......天堂掉到地狱......”
少年喃喃。
他翻遍了附近的书柜，却只有这两本书。
他大失所望。
虽然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这两本书就只有书柜上放着的这两本？”
“没有其它的库存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都要关门的店了，哪还有什么库存？”
“所有的书都在这里了。”
“要是没有的话就是没有了。”
“哦。”
少年声音低落，随即少年又打起了几分精神，“那我再找找。”
“老板，这两本书先放在你这，我也许还要的。”
“哎，这么破的书了……”
中年男子有些惊讶。
“总比没有好。”
少年嘟囔。
“......好的，我知道了。”
中年男子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着点点头，“我会帮你看好的。”
反正这两本书也不贵，人家学生喜欢买就买呗。
他也不要说些什么自以为为人家好却让人家不快的话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书柜后，他有几分感慨。
这是一个喜欢书的孩子。
若是老人家还在世的话，会很高兴遇到这样的孩子的。
老人家也是爱书之人。
结果......老人家住院了一个礼拜，他心爱的书被虫蛀了。
老人家走了一个礼拜，他心爱的书被贱卖。
这么想想，中年男子满脸苦笑，他们这些为人子女的还真不孝呢。
只是，就算知道如此，书还是要卖，书店也还是要出租。
他们家养不起一家入不敷出的书店。
也没有人有时间、精力来经营这一家书店。
现实如此，他们亦无可奈何。
......
听到少年跟店主的对话，其他客人也随手抽了一本书籍翻看，轻咦声纷纷响起。
他们手中的书也有被虫蛀的痕迹。
几个客人互相看了看。
他们都听到了对方的发出的声响。
他们又抽了几本书翻看。
没有一本书幸免。
当即就有人遗憾的摇摇头，放回手中的书后转身离开了书店。
他虽然是冲着论斤卖书的标语进来的，但若不是本身对书有几分喜爱的人也不会被这个标语吸引。
他带着几分类似淘宝的心理看着书柜上的书籍。
他是来买书的，不是来收破烂的。
这样内容不全的书，就算再便宜买来又有何意义？
......
很快，店里就只剩下萧骁跟少年了。
少年不死心的一本本书细细看过去，想着也许他还能再发现一本同样的书籍。
......
看着先后离开的客人，中年男子苦笑着摇摇头。
他还以为这一店的书怎么也能卖些钱。
没想到......
再看看情况吧。
实在不行的话，这些书也只能都卖给收破烂的了。
那时，这些书就真的是称斤按两卖了。
......
找到了。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起。
他听到了少年跟老板的对话，也注意到了后来其他客人纷纷离开的动静。
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一心找着萧爷爷要的棋谱。
万一棋谱没有被虫蛀呢？
什么事总要先等找到了棋谱再说。
......
萧骁从书架上抽出棋谱。
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的神色。
这本棋谱也被蛀了。
而且不只是一点点被蛀。
过半的页数、大半的纸张都被蛀没了。
这可是一点都看不来了。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就要阖上手中的棋谱。
“嘶嘶～”
白蛇探出了脑袋。
“萧骁大人，这上面有妖气。”
萧骁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怀疑白蛇的话。
白蛇都说有妖气了，那自然是有妖气了。
他把书页凑近自己的鼻子几分。
这是......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蠹
萧骁又嗅了几下。
面上眉梢微扬。
果然是有妖气。
很淡的妖气，若不是凑近了闻，他都没有发现。
他又翻了几张书页闻了一下。
“难道......”
他轻声自语，“这些痕迹不是被虫蛀的......”
而是被妖怪咬的？
喜欢吃书页的妖怪......
不知该说对方文雅还是暴殄天物了？
这些书可是因为它而彻底毁损了。
......
“不是，不是......”
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喃喃念叨。
萧骁透过书架的空隙看过去，少年一脸专注着盯着书架上的书脊，手指划过每一本书名。
“不是，不是......”
少年猫着腰。
“不是，不是......”
少年又蹲下了身子，
“不-”
“啊！”
少年短促的惊呼了一声，眼睛放光。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他手指捏紧书册，然后把它抽了出来。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没错，这本也是他一直想要的书。
这家书店真是太厉害了。
这么多少见的旧书。
不过很快，少年抿紧了唇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道这本书的情况怎么样？
要是也被蛀得很厉害......
他又是白高兴一场了。
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家书店？
要是早点发现的话......
心里埋冤了自己几句，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手放在书的封面上。
犹豫了一会。
少年咬咬牙，打开了封面。
展露眼前的完整页面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
他紧绷的面色略微放松了些许。
总算开头是好的。
他就不相信，整间书店，这么多的书，每一本都被虫子蛀了，这得要多少的虫子啊。
少年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然后......
“唰唰～”
少年急急翻了两页。
没破！
少年把整本书都翻了一遍，笑得有些傻气。
真的没破。
这本书是完好的。
他就说，这么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书店，怎么可能所有的书都“惨遭毒手”？
可是，他没有看到，他手中翻开的书页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忍不住看起了书页上的内容。
......
“咔嚓～”
轻微至极的声响，少年没有听见。
萧骁耳朵一动，下意识的循声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蹲在地上看着书的少年。
找到书了？
萧骁的反应很快。
刚才还见这个少年在一本本书的找过去，现在却不动了，显然是有所收获了。
小白狐的尾巴打了萧骁的胳膊一下，下巴微抬，“看书上。”
无论是面上还是言辞间都流露了出了十分的嫌弃。
闻言，萧骁的视线落在了少年手中打开的书上。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
“蠹。”
心里也瞬间明白了小白狐刚才那副嫌弃的姿态是为何。
毕竟是虫子外形的妖怪。
还一身漆黑的颜色，的确很难让人心生好感。
尤其，这只蠹还在吃着书页。
......
少年恍然未觉，专心于书中的内容。
不过再过一会，他就算再专心也会发现异常了。
萧骁伸手拎下头顶的饕餮。
“小饕餮，那只蠹交给你了。”
“先别吃了它。”
“我有些话要问它。”
饕餮不满的撇嘴，凭什么要它去？
还不能吃。
“说不定等我问完话你就可以吃了。”
萧骁屈指一弹，“拜托你了。”
饕餮呈现一个抛物线飞向了少年手中摊开的书上。
......
手中的书突然一重，少年猝然回神。
嗯？怎么回事？
然后他眼睛睁大，怎么这边的书页缺了一个角？！
刚才明明没有的。
是虫子吗？
少年的目光极速扫视了一遍书页，没有发现任何虫子的迹象。
他又拿起书抖了几下。
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少年一脸的茫然。
怎么回事？
是虫子已经离开了吗？
这间书店虫子太多了，他还是赶紧买好书离开这里吧。
少年把书阖上、抱进怀里。
不过，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把剩下的书柜也仔细找了一遍，发现没有“漏网之鱼”后，才抱着唯一找到的这本书去了收银台。
有这本书他就不算白来一趟了。
......
饕餮稳稳的落到书页上。
蠹：？！
两只妖怪大眼瞪小眼。
察觉到拿着书的人类的动静，饕餮咧了咧嘴角，示意蠹到边上空着的书架上。
神色颇有几分的狰狞。
眼底却露出了几分垂涎之意。
它不是那几只装模作样的妖怪，在它眼里，食物再丑，那也是食物。
反正都是吃到嘴里的。
样子有什么重要？
好吃就行了。
而大部分妖怪的味道，都很是不错。
它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荤了，现在看着眼前的小妖怪，饕餮的眼睛都要红了。
......
蠹浑身悚然一惊。
眼前的“庞然大物”威势太盛，让它连逃跑的心思都无法生出。
它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大煞星？
对方盯着它的眼神，太恐怖了。
有一种下一秒，它就会被对方吞吃入腹的惊悸感觉。
它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对方的眼神示意它有看到却没有懂。
它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感受到脚下书页的倾斜，它睁大了眼睛。
随即眼睛里越来越大的爪子，让它几乎目眦欲裂。
它飞在了半空中。
然后，“啪唧”一声，它落下了实处。
熟悉的触感与颜色还有气味让它知道，它正趴在一处的书架上。
它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心有余悸。
它看到那个少年转身离开的背影。
胸口抱着那本它还没有吃掉的书。
不过此时它来不及遗憾自己食物的离开，边上传来巨大的压迫感。
它不敢转头。
浑身僵硬。
它知道，是刚才那只妖怪。
对方想吃了它。
它看得出来。
对方根本没有掩饰这个想法。
明目张胆，昭然若揭。
也是，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的让它绝望，对方有什么必要掩饰？
可是，它不甘心。
即使害怕得不得了，恐惧得不得了，它还是不想死。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
......
看着本来一动不动、一副被吓傻模样的小妖怪突然飞速的跑走。
饕餮的脸色黑了下来。
什么时候，这么一只小妖怪也敢当面挑衅它的威严了？
饕餮生气了。
下一秒，它出现在了蠹的上方，爪子狠狠的朝蠹拍下。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蠹与老人
头顶一片黑影笼罩。
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
阴森、冰冷，蠹甚至从中闻出了血腥的味道。
以及愤怒。
它知道，对方生气了。
因为自己的擅自逃跑。
现在，对方追上来了，头顶的风压越来越大。
它动弹不得。
即使在心里如何呐喊。
它还是动弹不得。
它要死了吗？
它要死了吧。
......
“小饕餮。”
头上的风止了。
然后，黑影也移开了。
劫后余生的蠹大口喘着气。
却是满心的不明所以。
上一秒，它以为自己死定了。
下一秒，它得救了？！
事情的发展太跌宕起伏，它完全反应不过来。
......
“小饕餮。”
萧骁眉眼微弯，“不是让你先别吃它吗？”
“呜呜～”
饕餮一脸无辜。
它没吃这只小妖怪。
它只是想拍死这只小妖怪。
“哦，是吗？”
萧骁似笑非笑。
“你确定不是拍死了再吃吗？”
“呜呜～”
饕餮摇头，一脸的义正严辞。
它饕餮大爷说话算话，说了不吃就不会吃。
萧骁没有再跟饕餮争论这个问题。
他看向了蠹。
......
蠹惊魂甫定。
愣了好一会它才看向了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类？
不对。
是身边跟着妖怪的人类。
它的目光落在了人类的肩膀上。
那是一只白底红纹的妖怪。
双眼闭合。
一副正在休憩的模样。
对它的探究视线毫不在意。
不过，真是漂亮的一只妖怪。
明明都是白色......
......
随即响起的人类跟妖怪的对话让它把注意力放回到了人类的身上。
在它看来，不可匹敌的、凶戾强大至极的妖怪在这个人类面前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它睁大了眼睛。
突然有了些玄幻感。
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不过，能让这么强大的妖怪这么听话，蠹看向这个人类的眼底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的敬畏，这个人类该有多么的强大？
它无法想象。
也不敢想象。
......
它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蠹趴在书架上，一身的萎靡气息。
......
“据我所知......”
萧骁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蠹不是什么大胃口的妖怪。”
“进食一次就能很久不进食。”
“这么多的书......”
他刚才大概翻了几本，每一本都已经“中招”了。
“还有别的蠹在这里吗？”
......
蠹没有吭声。
它有些摸不准这个人类的态度。
也有些因为之前的惊吓而意兴阑珊。
反正它马上就要死了，它不想说话。
......
“砰～”
蠹的身子往上蹦了几蹦。
它一脸惊悚的转头看去。
......
饕餮一爪子按在蠹边上的位置。
声势惊人。
这个人类它暂时没有办法，但是这只小妖怪它还不放在眼里。
大胆的妖怪。
萧骁大人它都要小心应对，这么只小妖怪竟然敢无视萧骁大人的话？！
这是在嘲笑它的胆小吗？
还是在看不起它？
没处撒气的饕餮恰好借着这个由头发泄了一下心中的郁气。
“嗷呜～”
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压抑。
简而言之，两个字，回话。
......
“是是是......”
却是一道犹如孩童般稚气的声音。
蠹迭声应道，点头如捣蒜。
整个身子都快缩成一团了。
......
“嗷呜～呜呜......”
不要对着我说。
对着萧骁大人说。
饕餮又一爪子按了下去。
蠹整个身子又蹦了几蹦。
“是是是......”
蠹又迭声应道，点头如捣蒜。
......
萧骁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饕餮。
饕餮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的得意。
萧骁眼角抽了抽，然后看向了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小妖怪。
......
“萧，萧骁大人。”
蠹向萧骁低下了头。
“没有。”
“这家店里只有我一只蠹。”
“你天生胃口大？”
萧骁有些惊讶。
蠹摇了摇头。
似乎是发现眼前的人类比起身边那只虎视眈眈盯着它的妖怪和善很多，它略微没有那么的紧张了。
说出口的话语不由得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我吃得好撑。”
“好难受。”
蠹不是饕餮，胃口无限大。
这几天的进食已经完全超出了它所能容纳的极限了。
它都担心自己的肚子会不会爆炸？
或者自己会不会被撑死？
“那你还吃？”
萧骁奇怪的问道，随即他心有所感，“是有什么原因吗？”
蠹沉默了下来。
就在饕餮蠢蠢欲动的又要大展神威的时候，萧骁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饕餮一脸无趣的收回了爪子。
萧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这只妖怪耍威风还耍上瘾了？
......
蠹没有察觉到眼前一人一妖的动静。
它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然后，它缓缓开了口。
......
蠹从这间书店开张的那天起就在这家书店了。
蠹以书为食。
更是偏好古书。
而这间书店的古书很多。
它就一直留在了这家店里。
它看着店主由一个年轻人慢慢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然后有一天，老人看到了它。
彼时它正在吃着老人手中摊开的书上的书页一角。
还是这样吃着方便。
阖上的书吃起来总是有些不便。
它每次都只是吃一点点。
虽然知道人类看不到它，它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肆意惹出不必要的枝节。
它在这里住的很满意，也不想给这个人类添太多的麻烦。
“咔嚓～”
它咬下一小块书页，还没来得及咀嚼，它发现自己悬空了？！
它匆忙咽下嘴里的书页，眼睛带着几分茫然与慌乱的抬起。
......
“虫子？”
老人眯起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
“书虫？”
老人疑惑。
明明他一直都很注意书籍的保养跟防护，前段时间他才刚刚晒过书店里的书，怎么就生虫子了？
是他哪里没有做到位吗？
老人有些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是就这本书生了虫子，还是其它书也生了虫子？
不行，他要都检查一遍。
这么想着老人起身，打算先拿张纸巾捏死手里的虫子。
察觉到危机的蠹不由得挣扎起来，“放开我！”
它大叫道。
蠹本就是很弱小的妖怪，靠吃书维生。
若是它能吃到蕴有灵力的书册，它的实力也会飙涨。
但是如今，灵气衰竭，又哪有什么蕴有灵力的书册？一直吃着普通书册的蠹自然妖力弱的很。，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蠹与老人.续
不被人看到也就罢了。
若是被人看到了，像现在这样，蠹被人类捉住了，也根本是毫无反击之力的。
它知道人类对虫子的态度。
人类不喜欢虫子。
一看到虫子，基本都是把虫子弄死的。
它不是虫子。
它是妖怪。
但是在人类眼中，它就是虫子。
它不想死的这么冤枉。
虽然也许人类知道它是妖怪，更是要把它弄死。
对于妖怪，人类也是不太喜欢的。
尤其是它这种又弱小又没用的妖怪。
......
老人愣住了。
他刚才......幻听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真是年纪大了，连幻听都出来了。
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啊。
......
“放开我！”
见老人毫无反应，蠹愈发慌乱了。
它不要被弄死！
......
老人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又听到了。
不是幻听。
是......真的！
那个声音的来源......
老人举起了手中的虫子，“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虫子说话了？！
老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可是-
“放开我！”
蠹冲着老人忿忿的叫道。
身子在老人的手指间不断挣扎着。
……
是真的。
虫子真的说话了。
老人的心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都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结果到了人生的最后，竟然又让他经历了这么神奇的事情……
他眼中熟悉的世界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他的三观更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竟然听到一只虫字说话了？！
他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
既然会说话……
“你是虫子吗？”
老人怀疑这根本不是虫子，至少不是普通的虫子。
虫子他见的不少，可没有哪一只虫子像这只一样会口吐人言的。
……
“我才不是虫子！”
形似虫子的不明生物气恼的大叫。
但是因为那如孩童般稚嫩的声线，在老人听来，就跟孩子撒泼耍赖似的。
老人的眉眼略微松缓了几分，嘴角甚至有了微微上翘的弧度。
……
“我是妖怪！”
……
老人的表情顿住了。
妖，妖怪？！
他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妖怪？”
……
“蠹。”
“我是蠹。”
小妖怪一字一顿的叫道。
……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空气中陷入了沉默，一股凝滞的气氛弥漫开来。
老人嘴唇蠕动，一时间言语不能。
蠹？
首先这只蠹会说话，那么它就不是他以前认知中的蠹。
或者，这是普通的蠹成精了？
妖怪……吗？
……
“喂，你先放开我。”
见老人没有后续的反应，蠹瞅了瞅老人的表情，刻意放缓了几分语调。
“你这样捏着我很难受。”
也让它有些胆战心惊。
万一这个人类一不小心一用力，它不是就要遭罪了？
虽然它还不至于弱到被人类一捏就死的地步，那样它就真的跟虫子没有什么区别了，可是它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啊。
它也是会痛的。
……
老人恍然回神。
他一手捏着虫子，一手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
这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虫，不，妖怪。
犹若羊脂白玉似的视觉效果，看上去倒的确不像是凡物。
连手感也跟上好的温玉似的。
老人微微摩挲了几下手指。
……
“放开我。”
见这个人类只是盯着它看，手里的力道却没有一点的放松，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你先放开我。”
“我不走。”
“你可以慢慢看。”
它也明白人类见到妖怪都是有几分好奇的。
只是，它不确定面前这个人类对妖怪的态度，是排斥还是友善？
总之，只要它得了自由，转圜的余地就大很多了。
人类的力气也许比它大，但是，速度上它还是有些自信的。
人类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可能跑的比它快？
……
老人似乎有些被蠹说动了。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
蠹眼睛一亮。
但是，老人又捏紧了蠹，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会跑掉？”
虽然虫子开口说话让他很吃惊，这个虫子说自己是妖怪也让他很吃惊。
但是，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过后，老人却没有多少的害怕。
显而易见，就算是妖怪也是被自己捏住了就没有办法挣脱的弱小妖怪。
连声音都跟孩子似的。
至少……这只妖怪并不是一些志怪奇谈里所描述的那种会害人性命的残忍妖怪。
更像是孩子们看的故事书里的妖怪一样。
老人不放开它也不是担心对方会伤害他，而是担心这只小妖怪万一趁机跑了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见到了一只妖怪。
即使他年纪一大把了，此时也有些跟个孩子似的激动兴奋。
所以，他才一再的向这只小妖怪寻求保证，“你真的不会跑掉？”
“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不要跑掉。”
……
“知道了。”
“我不会跑掉的！【】”
蠹一再保证。
真是好嗦的人类！
蠹有些抓狂。
都说了它不会跑掉的。
它蠹说话算话。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类真的如他所言，不会伤害它。
不然，它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要逃的。
……
老人把蠹放到书架上，小心的松开了手。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蠹。
蠹伸展了一下身子。
只觉得呼吸一下子就畅快了。
受制于人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自由的空气才是最甜美的。
……
看着蠹左扭扭、右扭扭的模样，老人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几丝笑意。
眼角的皱纹舒展。
察觉到这一点的蠹有些不自在的收起了动作。
“干什么？”
“我活络活络筋骨。”
“谁叫你捏了我这么久？”
张牙舞爪的蠹在老人的眼里却是颇有几分的色厉内荏。
老人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些许。
……
“蠹，你一直在这里吗？”
“这家书店里？”
老人好奇的问道。
“嗯。”
见老人真的如他所说没有伤害它的意思，蠹也放松了几分紧绷的精神，跟这个人类聊了起来。
有时候，只是偶尔有时候，它其实也是想要找个人聊聊的。
“我可是看着你头发变白的。”
蠹有几分得意。
“以前你刚开店的时候，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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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讲起了老人以前的糗事。
看着眉飞色舞、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蠹，老人的神色有些尴尬与无奈，但是眉头却是舒展的，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蠹与老人的日常
“蠹。”
老人打断了妖怪的叙述。
虽然听一只妖怪讲自己过去的事的感觉挺新奇的，但是老人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只能暂时打断妖怪的兴致了。
“既然你一直都在，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看到过你？”
老人很疑惑。
“谁知道？”
蠹翻了一个白眼。
“谁知道你怎么突然看见我了？”
“还吓-”了我好大一跳。
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说出来有些太丢人了。
......
“是吗？”
老人喃喃，“不知道啊。”
随即老人笑了笑，“这算是老天爷送我的临终礼物吗？”
最后的时刻把世界的另一面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世上是真的存在妖怪的。
所谓的志怪奇谈也并不只是想象而已。
老人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膛。
年纪大了，心跳的太快可不好。
他突然想到一点，眉头微微皱起。
“蠹-”
“你刚才……是在吃书吗？”
“嗯。”
见老人神色不对，蠹有一瞬的不自在，这么多年了，它自然知道这个人类对书有多爱护，随即却是理直气壮起来，“我本来就是吃书的。”
它是蠹，蠹就是吃书的。
这是它的天性。
……
老人不是不明白妖怪的意思。
他也没有那么迂腐，一定要让食肉动物改成食草。
可是，吃书……
“只要是书都行吗？”
老人喃喃，像是在问蠹，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
“只要是纸就行吗？”
老人眼睛一亮。
“报纸行吗？”
老人立即去边上的收银台上拿了一份报纸过来，脚步匆匆，动作间颇为的利落。
“喏，这种报纸，可以吗？”
“跟书也差不多，都是纸上印着字。”
“你应该也可以吃它吧？”
老人有些激动。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突发奇想很靠谱。
书是用来阅读的，好的书更是要长久的保存下去。
可是报纸不一样。
报纸上的消息过了今天就失去了时效。
他会把自己特别关注的那块消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在本子上。
至于剩下的报纸，他会累积起一定的数量卖给收报纸的人。
若是妖怪可以吃报纸的话，那些报纸他就不卖了。
都留给妖怪吃。
......
报纸？
蠹盯着面前的人类举到它面前的报纸，并不陌生这个事物。
它看到过这个。
这个人类每天早上都在捧着它看。
吃......倒也是可以吃的。
只是味道没有书的美味而已。
这里有这么多的书，它为什么要吃报纸？
可是，它不知道若是自己继续吃书的话，这个人类会怎么对它？
会把它赶走吗？
还是直接解决了它？
......
“能吃吗？”
老人有几分殷切的看着蠹。
蠹默默的看了面前的人类一会。
不由得有些走神。
好像不久前这个人类的脸还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多的皱纹。
时间在人类的身上真的是特别的明显。
它莫名有些感慨。
然后，它点了点头。
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先应付了这个人类再说，顶多后面它自己再偷偷的改善下伙食。
这个人类又不会一直在店里。
这么多的书，它稍微挑几本吃掉几个角也不会被发现。
......
“太好了。”
老人不知道妖怪心里打的小九九。
他开心于妖怪可以与这间书店共存。
若是妖怪只能吃书的话，那么，它就不太适合留在书店了。
……
那天之后，老人跟蠹达成了共识，初步建立起了友好的关系。
这份关系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慢慢加深。
蠹开始习惯出现在老人的视野里。
因为老人总是在找它。
虽然老人表现得没有太过的夸张，但是亲眼见到了妖怪，又怎么可能真的心平气和？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从见到了蠹的第二天起，老人进到书店的第一件事变成了叫蠹的名字。
直到蠹应了他，并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才会松一口气。
他一直都担心。
不知道哪天他就看不到蠹了。
毕竟之前的自己看不到蠹。
毕竟他是毫无预兆的、莫名其妙的看到了蠹。
万一哪天，他就突然看不见了呢？
毫无理由的，就如他突然看到一样，他又突然看不到了。
......
蠹也开始习惯陪在老人的身边。
跟着老人一起看报纸。
偶尔恶作剧的把老人正在看的内容咬掉一小块。
看着老人无奈的表情笑得得意而嚣张。
......
它好奇老人喝的茶水。
微黄泛红的颜色。
有着好闻的香气。
老人把茶水倒了一点在茶盖里。
它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大口，随即一边咳嗽一边不停的吐出舌头，整张脸扭在了一起。
好苦。
老人又是担心又是好笑。
这只妖怪不但声音像个孩子似的，不喜欢苦味这点也很像孩子。
虽然某只妖怪总是说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了。
老人却是没怎么看出这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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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后来特意为蠹泡了蜂蜜茶。
见小妖怪还是有些不满意口感，老人干脆一点茶都不放了，直接泡了蜂蜜水。
蠹立马喜欢上了甜滋滋的蜂蜜水。
老人不由得想，妖怪应该不用担心摄入糖份过高的问题吧？
......
老人每天的生活很规律。
就是在书店里坐一天。
书店不同于其它店铺，有客人来也不用招呼。
而且，他这家店因为多是老书，店面也有些陈旧了，来的客人并不多。
他也就更加的清闲。
他并不在意。
每天从家里走来书店，坐着看看书，喝喝茶，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又有了蠹陪着他。
跟蠹一起看书喝茶，当然，是他喝茶，蠹喝蜂蜜水，偶然交谈几句，便让他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喜欢安静。
只是，若是偶有所得，能有一个声音应和他，他自是觉得更加的满足。
......
老人与蠹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但是，他们之间却渐渐有了默契。
有时候，不用言语，他们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蠹再没有吃过店里的书。
既然老人给它准备了蜂蜜水，它就勉为其难的“放过”那些书好了。
报纸......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吃。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生气的蠹
不知不觉中，蠹已经习惯了跟老人一起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明明时间已经到了，老人却没有来。
蠹盯着店门，很久很久。
从旭日初升到日落黄昏，那扇早该被推开的门却一直毫无动静。
老人......没有来。
店里很昏暗，也很安静。
封闭的环境让书页纸张的气味愈发的醇厚弥漫。
很好闻。
本该勾得蠹垂涎三尺。
蠹却发现，它有些想念蜂蜜水甜甜的味道了。
......
蠹趴在收银台上，这里离门口最近。
它通过门隙透过的光判断时间。
……
第二天下午，有些恹恹的蠹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
它立即竖起了身子，眼睛发光。
可是，等了半晌，蠹发现，门口的人离开了。
而且，它才反应过来，不是的。
那不是老人的脚步声。
几年的相处下来，对于老人，它远比自己想象的了解。
……
后面几天，门口再没有了动静。
蠹听到的，只有隔着门板透出几分朦胧的车水马龙的声音。
外面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人是它等的人。
……
“哗啦~”
外面的卷门被拉起。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蠹一跳，随即倾洒进来的阳光让它微微眯起了眼睛。
新鲜的空气汹涌而入，带来的……是陌生人的味道。
蠹睁大了眼睛。
不认识的人。
但是……有些像老人。
是老人的孩子吗？
虽然总是待在书店里，但是这几年，老人也教了它不少人类的知识。
老人告诉过它，他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个……是他的儿子吗？
真的跟老人长得挺像的。
但是，只是长得像而已。
不一样的。
气息不一样。
老人呢？
蠹向男子的身后探头看去，随即面色一怔。
没有人了。
“爷爷呢？”
蠹不由得有几分焦躁的看向男子，大声问道。
这个称呼是老人用蜂蜜水哄着它叫着。
蠹其实不是很明白这个称呼的意义。
只是彼时的它被甜甜的蜂蜜水俘虏了，便也就顺了老人的意。
它感觉得出来，这不是一个糟糕的称呼。
又见老人那么期待的看着它，它也不介意满足老人的要求。
……
可是，它没有得到回应。
男子随手把一个信封放在了收银台上。
“喂！”
“爷爷呢？”
蠹深吸了一口气，又加大了几分音量。
男子向排列的书架走去。
空气中还回荡着它的声音。
只觉得怒气上涌的蠹却蓦的愣住了。
它……忘记了。
这个人不是老人。
老人看得到它。
可是这个人……看不到它。
……
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期待的落空让它觉得烦躁的想做些什么，又懒懒的一动不想动。
它等了这么多天。
眼睛都瞪酸了。
好不容易门开了，它等的人却仍旧没有出现。
这算什么？
明明那天跟之前的无数天一样，老人笑着跟它说-
“明天见。”
……
“骗子。”
蠹低声嘟囔。
这都第几个明天了。
它生气了。
它讨厌不守信用的人类。
除非老人给它喝三小碟的蜂蜜水，还要书页的一角，它才会原谅他。
老人总是说甜的东西吃太多不好，控制着它喝蜂蜜水的量。
它不屑一顾。
它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类。
虽然……它的力量不是很强。
但是，它的身子还是强大的。
多吃点甜的东西怎么了？
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奈何它怎么抗议，老人却很坚决。
它气得把老人看的报纸咬得乱七八糟的。
看着老人苦恼的神色，它觉得出了一些气。
……
老人也曾问过它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
它拒绝了。
它喜欢书店里的味道。
即使不吃书了，闻闻味道也是好的。
老人也明白这点。
当时老人摸了摸它的头，“我下次拿我孙子、孙女不要的练习册给你吃？”
它表示嫌弃。
它喜欢吃旧书。
有年代感的书。
新书的油墨味它不喜欢。
老人疑惑，“那报纸？”
蠹一愣，随即扭过身子，“你还不走？天都要黑了。”
“再见。”
第二天，老人给它拿来了旧报纸。
……
看着坐在老人位置上的男子，蠹有些气恼。
那是老人的位置。
见男子拿起边上的报纸，对于报纸的“凄惨”模样一脸吃惊，蠹莫名有些解气的感觉。
哼哼。
......
男子放下报纸。
他拿起了收银台上的信封。
那是刚进来的时候他放在收银台上的。
他取出里面的信纸、摊开。
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什么东西？”
“爸不是老糊涂了吧？”
男子低声念叨了几句，就把信纸胡乱塞进了信封里。
又把信封放进了抽屉里。
他起身，走到了店门口。
橱窗外面已经被他贴上了论斤卖书的标语。
外面的路人或行色匆匆，或言笑晏晏，却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有家要清仓关门的书店。
果然，书店的甩卖标语哪有商场的甩卖标语吸引眼球？
男子苦笑的摇摇头。
转身走回了店里。
又坐在了收银台后面。
慢慢来吧。
能卖出多少是多少。
剩下的就统一卖给收废品的吧。
……
嗯？
看着又一个人拿了好几本书走出店里，蠹眨了眨眼睛。
这几天来的人很多。
书也卖出去的很多。
可是，老人一直没有出现。
蠹知道老人对这些书的爱护。
这些是老人的书。
就算这个人类是老人的儿子也不可以这么随便的就把老人的书卖出去。
看着一本又一本少下去的书，蠹着急起来。
可是没有人听得到它的声音。
力量薄弱的它什么也做不了。
它突然就很生气。
老人究竟去哪里了？
明明之前连给它咬一小口的书页都不愿意，现在他的书都要被他儿子卖光了！
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既然书要被卖走了，那也不是老人的书了。
它就不客气了。
蠹狠狠的咬下了一块书页。
久违的味道一如记忆中的美味。
却又好像有了些不一样。
它不知道。
……
蠹吃了很多很多书页。
东咬一口，西咬一口。
换着书吃。
越吃越多。
明明早就已经饱了，心里却有一股气促使着它不断的吃着。
肚子越来越鼓。
它几乎再也吃不下了。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无法兑现的话
要是老人看到他的书都被它咬了，会很生气的吧？
活该。
蠹忿忿的想。
只是心里却有一种郁气消散不去。
它不明白，为什么老人再也不出现了？
他离开了吗？
再也不回来了吗？
为什么？
明明说了“明天见”的。
还是……
老人出事了？
……
说到这里，蠹看向面前的人类，“你能帮我问问吗？”
“爷爷怎么了？”
“他为什么不来书店了？”
“爷爷最喜欢书店了。”
“也最喜欢这些书了。”
“他怎么会不来了呢？”
“他跟我说明天见的。”
“我等了他好多个明天，还是没有等到它。”
“书店都要没了。”
蠹语气低落。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若是一开始它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它也明白了。
这家书店要关门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它真的很吃惊，它怎么都没有想过这家书店会关门。
因为，老人这么的喜欢这家书店。
它也很喜欢这家书店。
它第一次遇到这么符合它心意的书店。
好闻的书香，还有看得到它的老人，还有甜甜的蜂蜜水……
它怎么能关门呢？
可是……
它真的要关门了。
……
书店关门了，那么，它也要离开了。
可是，老人呢？
等它离开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老人了。
它想再见老人一面。
它不想也不喜欢这么莫名其妙的断了联系。
它需要一个解释。
一个老人不告而别的解释。
……
“萧骁大人，拜托你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
“爷爷到底怎么了？”
蠹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是自己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机会。
书店要关门了。
它也等不到下一个能够看见它的人类了。
它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够让它甘心离开这里的答案。
……
“好。”
蠹倏然抬起脑袋。
“我帮你问。”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起。
“真，真的？”
蠹说话都不利索了。
它真的太意外了，也太高兴了。
“谢，谢谢您，萧骁大人！”
“不客气。”
一人一妖气氛和谐的时候，却有一只妖怪很不高兴。
它有预感，自己的食物又没了。
它的爪子蠢蠢欲动，真的很想挠花那个笑着十分碍眼的人类的脸。
……
察觉到某只妖怪不友善的目光，萧骁转头看去。
就见饕餮拉长着一张脸，一副心情十分欠佳的模样。
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却也知道饕餮这般表现的原因，“回去给你买吃的。”
萧骁提出了补偿。
既然蠹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让饕餮把蠹给吃了。
只能用其它的吃食代替了。
……
饕餮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的黑了。
有补偿就好。
它迈着大爷似的步伐走到了萧骁的面前，然后屈肢一跳，就稳稳的趴回了萧骁的头顶。
那只小妖怪它又吃不来，它还守在那里作什么？
干瞪眼吗？
……
蠹呆呆的看着刚才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它有些走神了。
不过，那只凶巴巴的妖怪离开了，它也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这个人类果然是大好人。
虽然不太清楚前因，但它知道，绝对是因为这个人类，那只凶巴巴的妖怪才离开的。
它头抬起，以仰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类。
眼底几乎冒出了崇拜的光辉。
萧骁：……
他笑了笑，“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啊？”
蠹一愣，随即它反应过来，“一起！”
“那上来吧。”
萧骁示意蠹到他手中的棋谱上。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本勉强还留下了几个棋局的棋谱。
这只蠹真的是把愤怒化为食欲，吃了很多啊。
……
萧骁抱着棋谱向收银台走去。
直到萧骁轻轻敲了敲收银台的桌面，有些犯困的男子才猛然惊醒，抬头看来。
“啊，这位客人，不好意思。”
男子抹了一把脸，有些局促的笑笑。
“挑好书了是吗？”
男子看了一眼萧骁手里抱着的书，“就一本吗？”
“没有其它喜欢的书了？”
“现在正是促销的时候，多买几本很划算的。”
“老板。”
萧骁把书放到了收银台上，手却没有松开。
“我想问一下，之前的老板呢？”
“他不做了吗？”
书上的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
……
“之前的老板？”
男子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萧骁的话，然后恍然的笑了笑，“原来是老客户啊。”
“真是难得，年轻人竟然喜欢旧书吗？”
感慨了一句后，男子回答了萧骁之前的问题，“那是我爸。”
“他一个多礼拜前去世了。”
“抱歉。”
萧骁不是很意外这个答案。
其实听了蠹的讲述后，他就隐隐有了这个猜想。
毕竟是老人家了。
他看了一眼蠹。
小妖怪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楚它的表情。
它似乎是愣住了。
……
“老人年纪大了，难免的。”
男子摆摆手。
“我爸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虽然嘴里这么跟眼前的年轻人说，男子的心里还是升起了几分的怅惘。
一条生命的逝去，尤其是至亲之人的生命，一般人都很难做到真正的释怀。
至少短时间里很难做到。
男子摇了摇头，就要伸手拿过萧骁放在收银台上的书，“我帮你装进袋子里。”
萧骁手松开的同时不经意的一拂，蠹便被从书上推到了收银台上。
蠹被吓了一跳。
整个身子都不由得弹了一下。
然后，它看到，自己原本待的那本书被男子拿了起来。
看着男子有几分熟悉的相貌，它又有了些出神。
老人......死了。
死......了？
它有一瞬间不是很明白这个字的意思。
然后它才恍然。
啊，死了。
也就是说，老人再也不会来书店了......
老人说的明天见……再也无法实现了。
老人......已经不在了。
难怪它等了这么多天只等来了老人的儿子。
它等不到老人了。
......
蠹有些茫然。
它知道人类会死。
也知道相较大多数的妖怪而言，人类的寿命短暂。
明明知道，它仍旧觉得......太快了。
好像老人不久前才看到了它......它因为老人的唠叨而有些不耐......老人给它拿来了旧报纸......老人不顾它的哇哇大叫执意只给它倒了一小碟的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