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精灵崛起全文阅读 第1分节

1【辛多雷的诞生】

    奎尔萨拉斯王国,东大陆北方的璀璨明珠,高等精灵辉煌鼎盛的魔法国度。

    自从昔日的上层精灵远涉重洋来到这片土地,利用永恒之井的残余精华创造了太阳之井,太阳之井就重新赋予了他们悠长的寿命和得天独厚的魔法天赋。

    在达斯雷玛·逐日者的领导下,奎尔萨拉斯由此建立,他们用法术改变了这片寒冷森林的气候。让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永远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每有微风拂过,鸟语花香的林地似唱响了自然的歌声,是为永歌森林。

    在魔网与太阳之井供能的魔法屏障的拱卫下,高等精灵的魔法国度在这片土地上延续了近万年之久,很少有人能对它产生真正的威胁。

    两千八百年前,被高等精灵与人类联军击败的阿曼尼巨魔如是,十几年前大举入侵艾泽拉斯的兽人也如是。即便兽人奴役红龙焚毁了艾伦达尔河以南的大部分森林,也没能突破奎尔萨拉斯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在银月城高耸的城墙上挖下哪怕一块石头,或是造成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污点。

    直至天灾军团的到来。

    时年黑门历20年,堕落王子阿尔萨斯为了复活克尔苏加德,剑指奎尔丹纳斯岛的太阳之井高地。在高等精灵叛徒达尔坎的帮助下,他摧枯拉朽的攻破了奎尔萨拉斯的层层防御,在永歌森林中犁出了一条布满死亡的腐臭痕迹。

    家园毁于一旦,国王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也死于霜之哀伤的魔刃之下,就连高等精灵视同生命的太阳之井,也被通灵术腐化。

    高等精灵的未来布满阴霾。

    穿越重生在这样的时代,安格玛的命运早已和高等精灵联结在了一起。

    天灾军团离去了,但留给高等精灵的,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永歌森林里四处散布着复生的尸体,瘟疫横行,腐化遍地。

    凯尔萨斯王子归来后发现太阳之井已经遭到腐化,如不将其摧毁,太阳之井将毒害每一个与之联结的高等精灵,散发的死亡气息会让附近地区的所有亡灵蜂拥而至。

    今天早些时候,凯尔萨斯王子带领他的一众随从前往了太阳之井高地,试图一劳永逸的解决腐化的源头。

    此时的花园街市广场上,满心焦虑的幸存者聚集在一处,等待着凯尔萨斯凯旋归来的消息。

    突然,一道贯通天际的光柱自北方升起,轰然破碎,化为漫天的能量之雨洒落下来。声势浩大的冲击波紧随其后,蔽日的阴云被肉眼可见的气浪推出一个圆形的空洞,阳光重新照耀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中都怅然若失,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复存在了——是太阳之井,它不复存在了。人们知道,王子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任务。

    花园街市的中心闪耀起奥术的光辉,不断有满身带伤的勇士出现。

    甫一落地,安格玛就再也支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的战斗耗尽了他的法力。前有前仆后继的亡灵,后有试图趁机染指太阳之井的阿曼尼巨魔,整场战斗艰难无比,能活下来实属万幸。

    【传奇任务:太阳之井的毁灭(完成)】

    【参与度:1.5%】

    【获得奖励:经验值+15000】

    他看了一眼任务奖励,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作为一名高等精灵重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即便有系统帮助,可想要在这样一个高魔世界成长起来,也是千难万难的。

    实力、地位无不是制约成长的关键因素。在高等精灵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的帮助下,再加上系统给力,他成为同龄人中较为出色的法师。

    后来机缘巧合,他又担任凯尔萨斯王子身边的顾问,至今已有三年,期间一直跟随在王子身边,居住在达拉然。

    这三年里,要说有什么体会最深的事情,那就是“人微言轻,不利行事”。

    “微”就微在实力和地位。

    自从天灾肆虐洛丹伦,他一直劝凯尔萨斯早日返回奎尔萨拉斯,帮助父亲整顿防务;还说“班纳诺尔”屏障无法抵挡天灾,可能会有叛徒会泄露机密情报,可王子虽然严密关注着天灾的动向,却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结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凯尔萨斯不过比正史中早回来几天而已。

    ……

    凯尔萨斯与罗曼斯、阿斯塔洛三人是最后传送回来的。他们看起来身心俱疲,远比其他人更甚,三块月之水晶的残留物在他们身边燃烧、悬浮。

    这些神器原本置于永歌森林的魔法圣殿中,抽取魔网能量的同时,承载着太阳之井传输的能量,为防御整座森林的魔法屏障供能。在刚刚的行动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凯尔萨斯与他的魔导师利用三块水晶逆向传导魔法能量,最终令太阳之井过载爆炸了。而三块水晶也遭到了所传输能量的腐蚀,近乎报废,但还是远比一般的魔法器物有用的多。

    最终,三块小球被凯尔萨斯收取,悬浮在了他的双肩以及头顶上。

    安格玛知道,它们将陪伴着这位命运多舛的精灵王子,直至他死于自己的疯狂和堕落。

    “新王万岁!凯尔萨斯国王万岁!”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凯尔萨斯走到了一处高高的平台上。

    但他拒绝这个称呼,他说自己的父亲,奎尔萨拉斯的国王阿纳斯塔里安将作为高等精灵的最后一任国王,被世人永远铭记。他向同胞宣告了重建家园的决心……

    “我们必须放下苦难。我们必须进入新的篇章!我想你们宣布,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高等精灵!为了纪念洒满这个王国的鲜血,为了纪念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和孩子的牺牲,为了纪念阿纳斯塔里安……从今天起我们将以我们高贵的血脉为名!从今天起,我们是辛多雷!我们是血精灵!”王子殿下的话铿锵有力。

    “为了奎尔萨拉斯!”他高呼。

    “为了奎尔萨拉斯!为了奎尔萨拉斯!为了奎尔萨拉斯!”人们群情激奋的回应着他。

    “辛多雷万岁!”王子又高呼道。

    “辛多雷万岁!辛多雷万岁!辛多雷万岁……”

    【血精灵已经诞生,新手任务就此结束。艾泽拉斯历史的车轮终将因你的存在而发生不可预见的偏转,雏鹰离巢之际已经到来,去勇敢开创属于你自己的命运之路吧!】

    【新手任务:血精灵的诞生(完成)】

    【参与度:1%】

    【获得奖励:经验值+30000】

    【你已获得升级所需的经验。】

    黑门历20年,艾泽拉斯历史跌宕起伏,血精灵一族也即将踏上悲惨的命运之路。

    安格玛有意改变历史,但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究竟怎样,就连他一个穿越者也不知道。

    他心神一动,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安格玛·晨星】

    【称号:王子的顾问】

    【种族:高等精灵/血精灵】

    【职业:法师】

    【等级:精英7阶(4200/30000)】

    【可支配经验:46500】

    【属性:力量21,敏捷27,体质31,魔力95(100),精神62(75)】

    【生命值:390/446】

    【法力值:121/1590(1750】

    【体力值:88/550】

    【状态:轻伤(生命值恢复速度降低10%),法力枯竭(法力恢复速度降低50%),筋疲力尽(体力值回复速度降低50%)】

    【特殊状态:太阳井的毁灭——高等精灵一族的魔力源泉已然不复存在,疾病和衰弱再度成为困扰高等精灵的问题,而悠长的寿命也随之而去了(普通疾病豁免消失、魔力增益消失、体质增益消失、法力值恢复速度增益消失、魔力上限降低10%、精神上限降低20%。注:减益效果可通过外界魔力获取短暂解除)。】

    【天赋技能:奥术亲和(魔力提高5%),穿越者(你非常容易保持头脑的清醒,提高对心智魔法的抗性,基本免疫蛊惑)】

    【职业技能:中级奥术掌握(主要技能)——中级塑能、中级防护、初级增强、初级占卜、初级召唤、初级通灵、初级幻术、初级转化。】

    【普通技能:高级魔法知识、中级骑术、入门级武器掌握、入门级基础格斗。】

    【装备:顾问长袍(魔力+5)、高阶法师制式法杖(魔力+8)、小型附魔空间袋】

    正打算立即升级,一名皇家侍卫走来,对安格玛说道:“王子殿下召见你,顾问大人。”

2【重任】

    安格玛轻轻扣响大门,从里面传出凯尔萨斯疲惫的声音:“进来。”

    凯尔萨斯十分不雅地坐在椅子上,两腿支在桌子上,脑袋靠着椅背双目紧闭,完全没有一丁点王子的威严。

    先前摧毁太阳之井的行动中,即便经过了严密的计算,为保证月之水晶逆向传导的魔法能量足以令太阳之井过载,凯尔萨斯与罗曼斯、阿斯塔洛三人不得不竭尽全力,几乎透支。

    “王子殿下。”安格玛躬身行礼。

    “坐。”凯尔萨斯睁开疲惫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安格玛轻轻点头,恭敬地坐到凯尔萨斯对面。

    “我必须向你道歉,或者说,向所有同胞道歉。”凯尔萨斯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迫在眉睫的威胁,但我却从未把天灾军团放在心上。不得不承认,我错的很离谱……与生俱来的傲慢摧毁了这个王国,摧毁了我父亲。如果我能听取你的建议,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此时的凯尔萨斯满脸懊悔,与平常的模样大相径庭。他眼睁睁地看着奎尔萨拉斯毁于一旦,人民遭受屠戮,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的了?更何况,是这一切早就被自己的顾问预见到了,可他却置若罔闻。

    这位逐日者末代子嗣,在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悔意。

    在自己的子民面前,他是强大、威严而富有感染力的,所有人都会将走出困境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视他为精神支柱。

    但关起门来,凯尔萨斯也会因迷茫和无助而气馁。

    “殿下不必自责,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逝者已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秉承他们的遗志,让古老的奎尔萨拉斯王国重现辉煌。”安格玛轻声说。

    凯尔萨斯转头看向窗外,半晌后回过头来,苦笑道:“和我说说你的成长经历吧。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拥有了如此高瞻远瞩的目光。就当是……闲聊。”

    说罢,凯尔萨斯又将身子靠进了柔软的座椅,闭上了眼睛。安格玛知道,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王子殿下,高瞻远瞩的目光并不来自于成长经历,而是我对历史进程的熟知。

    这样想着,安格玛开口说道:“我生于日冕村的平民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巨魔的袭击。安瑟隆先生收养了我,他是我的魔法启蒙老师。”

    安瑟隆还有另一个称号——“指引者”。后世他会在银月城外的莹语水池开门授课,免费向平民学徒传授魔法的知识。他是安格玛的养父。

    “十岁那年,我考进了法瑟林学院。在王室的资助下,完成了魔法学徒和初阶法师的学业,不过后来我并未留在学院进修,而是去达拉然高等魔法学院学习了两年。然后就都是您知道的了,殿下。毕业后我被您发掘,成为了您的顾问,直至如今。”

    位于逐日岛的法瑟林学院,又名法瑟林皇家魔法学院,是由逐日者王室建立的高等经魔法学府。这里号称“魔导师摇篮”,为奎尔萨拉斯培养了众多出色的法师,这些人后来大多数都成功通过了魔导师资格评选。

    凯尔萨斯突然看向安格玛,轻笑道:“可不是我‘发掘’的你,是兰娜瑟尔那个家伙。”

    安格玛一愣。

    凯尔萨斯继续说道:“那阵子我做了很多魔法实验,一连半年的财政预算都严重超支,压得负责账务的兰娜瑟尔喘不过气来。她向我请求一名助手,我允许了。于是她就选中了你——至于为什么把你塞进我的顾问团,因为一名低阶顾问的工资,远比来自达拉然的会计师要低得多。”

    安格玛不禁为之汗颜。担任凯尔萨斯的顾问已有三年,但最开始的那一年,他整天都被王子的亲随兰娜瑟尔强拉着做账务工作,连吃饭睡觉都是在成堆的账本里。

    没办法,凯尔萨斯的开销太多了,吃穿用度自不用说,真正占大头的,是从未间断过的各种魔法实验,每个月花掉的金币,足够置办达拉然地价最贵街道的一套豪宅。

    几个月过去,当兰娜瑟尔发现安格玛完全能够胜任自己的工作,便把账务上的事情都扔给了他,当起甩手掌柜,成天游山玩水乐此不疲。

    安格玛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后世的“鲜血女王”兰娜瑟尔,还有这样的一面。

    “直到罗曼斯告诉我,那个总被兰娜瑟尔欺负的‘年轻顾问’不仅利用业余时间通过了达拉然中阶资格考试,还发表了几篇关于兽人历史的论文,在达拉然引发很大轰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埋没了一个宝贵的人才,所以就把你调回了身边。”凯尔萨斯说道。

    安格玛庆幸道:“殿下,多亏您的明智之举,否则兰娜瑟尔小姐不累死我是绝不肯罢休的。”

    “哈哈哈……”凯尔萨斯开怀大笑,“难得遇见一个这么老实的孩子,她当然要‘物尽其用’了……好了,休息结束,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凯尔萨斯止住笑声,端正坐姿,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安格玛面色不由一正。

    凯尔萨斯说道:“就如我昨天说的,我准备带领族人重归联盟。奎尔萨拉斯的毁灭让我意识到了天灾军团的强大,我们不能再独善其身了。一旦联盟军队彻底覆灭,我们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必须尽快组建一支远征军,彻底消灭南方的天灾威胁,我们才能在安全的大环境中收复和重建家园。”

    安格玛的心情很复杂,他打心底里不愿凯尔萨斯做出这样的决定。

    正史中,当凯尔萨斯带领族中精锐南下支援战事时,遭到联盟大元帅加里瑟斯的有意刁难,被委以自杀般的任务。被迫接受娜迦帮助后,血精灵被指责为叛徒,并被投入达拉然废墟的地下监牢。

    最后血精灵选择在娜迦的引荐下加入伊利丹麾下,前往外域。当见到基尔加丹后,因被许以足以救族人于水火的超然力量,凯尔萨斯堕落了。

    但凯尔萨斯说的又没错,安格玛无从反驳。

    正史中的奎尔萨拉斯,正是因伊利丹的一系列举动,而间接免遭劫难的。

    伊利丹先是使用萨格拉斯之眼施法攻击冰冠冰川,虽未成功消灭巫妖王,却导致后者容器受损,力量不断流失。

    占领外域后,他又在基尔加丹的命令下被迫回返艾泽拉斯,试图彻底消灭巫妖王。

    而巫妖王不得不召回阿尔萨斯,及其麾下主力部队保护自己。导致天灾对洛丹伦的掌控力下降,女妖之王希尔瓦娜斯趁机哗变,减轻了联盟方面的压力。

    洛丹伦战场的局势最终以天灾主要兵力覆灭而告终。血精灵这才得以在安全的大环境下,悄悄的舔舐伤口,恢复元气。

    “殿下,我的建议也仍然不变。在您南下支援联盟之前,我们必须提早改善联盟对我们的恶感。”安格玛建议道。

    第二次战争中,高等精灵(血精灵)只派了一支志愿者部队响应与人类的古老盟约,而不是正规军,说白了就是糊弄。

    但兽人入侵奎尔萨拉斯时,联盟军队为此分出一半兵力驰援,在奎尔萨拉斯的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得以击退兽人,保证了奎尔萨拉斯的安全。

    结果洛丹伦王城被围困时,联盟军队来不及回援,险些致其沦陷。

    谁更仗义一些,高下立判。

    战争结束后,高等精灵(血精灵)的所作所为,彻底将昔日的盟友远远推离。

    战争给联盟各成员国带来了巨大的财政压力,战后不仅要进行大量重建工作,还要承担高昂的兽人收容所兴建和维护费用。

    后来吉尔尼斯退出;斯托姆加德因经济压力而日渐衰落,匪患四起;暴风王国重建工作耗资巨大,无力提供任何援助;卡兹莫丹王国的铜须矮人,和鹰巢山的蛮锤部族本身体量就小,所援助物资、金币都是杯水车薪。

    这个时候,高等精灵(血精灵)没发出任何正式声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退出了联盟。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连一些象征性的援建物资都没有。

    只有白眼狼这三个字,能描述他们的所作所为。

    就连安格玛想起这段历史,都忍不住为人类愤愤不平。阿纳斯塔里安国王他不评价,但那些银月议会的贵族议员,全都是只会在象牙塔内夸夸其谈的饭桶和废物。

    试问,还有哪个人类,会把信任托付给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种族?

    所以在凯尔萨斯南下投奔联盟时,加里瑟斯明显刻意为难、有失荣誉的举动,才没有遭到军方高层的反对。

    安格玛对此心知肚明,血精灵如果希望前路更好走,就必须尽快与联盟重修旧好——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以往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联盟会成为我们不可或缺的盟友。”凯尔萨斯叹息道,“时代桎梏了太多人的视野,这确实是我们的悲哀。你的主张没错,但千疮百孔的奎尔萨拉斯尚且自顾不暇,我们又能拿出什么帮助他们呢?”

    凯尔萨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问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血精灵,是真的没有能帮到昔日盟友的资本了。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说道:“我需要一名特使替我联络联盟方面。另外,由于太阳之井爆炸造成的魔网紊乱,这段时间我都没法通过魔法投影的方式出席肯瑞托六人议会,所以我还需要一名代理人。我想把这两项任务交给你,年轻的顾问。”

    安格玛反应了一下,急忙起身行礼道:“能担当如此重任是我的荣幸,王子殿下。”

    “我不需要你做太多,用你聪慧的头脑帮我评估一下形势就够了。特使身份应该能帮你更好的开展工作。”凯尔萨斯王子叹了口气,面容有些苦涩,“实际上,就算无法重修旧好,我们也不得不投靠联盟。但愿我能尽早稳定下来国内的形势,而后带领部队南下支援他们。希望他们能把我们当成雪中送炭的好人,而不是想以此换来他们又一次无私回报的问路石。”

    他用一种连自己都不信的口吻说着,然后苦笑了起来。

    “王子殿下,他们会的。”安格玛再次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凯尔萨斯不需要他做太多,但特使的身份,却可以让他做很多。

3【暮色中的达拉然】

    出使队伍成员名单很快就确定下来。

    除去担任特使的安格玛以外,还有他曾经的“老上司”兰娜瑟尔,以及艾萨斯·夺日者。其他随行人员将在抵达达拉然后,从定居在达拉然的高等精灵中任命。

    第二天一早,三人整装待发。

    魔导师们彻夜赶工,塑造足以隔绝干扰的大型传送法阵。三人都是法师,本可以自行传送到达拉然,但由于太阳之井的爆炸造成了魔网紊乱,会严重影响传送术的安全,必须使用这种方法才能规避风险。

    “都准备好了?”兰娜瑟尔问道,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安格玛点点头。

    兰娜瑟尔就是后世ICC副本中的那个欢脱的BOSS,会咬人传播“吸血鬼亲亲”,玩家一旦被咬,就会获得DPS加成和吸血的BUFF,但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将“亲亲”传播给下一个玩家,否则就会被BOSS控制。

    但如今的她只是凯尔萨斯的心腹随从之一,面容姣好,身材火爆,是一名拥有高阶史诗实力的法师。她的年龄相当于人类的二十七八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御姐。

    由于萨洛瑞安·寻晨者并未死亡,她没有成为圣剑奎尔德拉的最后一任拥有者。

    “想不到殿下会让你担任特使。”艾萨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在他看来,安格玛完全没这个资历。

    顺带一提,此君对安格玛担任王子代理人一事暂不知情。

    安格玛没搭理他。

    因为这家伙在正史中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熊猫人之谜时期,艾萨斯身为夺日者派系领袖,却未能严守中立,对手下参与加尔鲁什敌对行为一事睁只眼闭只眼,最终导致时任达拉然领袖的吉安娜勃然大怒。

    彼时的吉安娜因塞拉摩毁灭而心智大变,已然化身战争魔女了,满腔的仇怨瞬间被引爆,联合痛失丈夫的温蕾萨抓捕并屠杀夺日者,并将该派系驱逐。

    可艾萨斯无时无刻不思念着达拉然的甜美空气呢。

    军团再临时期,由于卡德加说服肯瑞托议会,达拉然重归中立立场,导致吉安娜负气出走。艾萨斯可算等来了机会,马上与六人议会成员之一的茉德拉接头,表明自己的回归意愿。

    两人做出交易,茉德拉向艾萨斯保证达拉然会接纳他,并许诺给他一个六人议会的席位。艾萨斯则以血精灵国之重器“烈焰之击”为回报,亲自带路前往冰冠堡垒,杀死复生为亡灵的逐日者旁系血脉后嗣,将神器献给达拉然顺利回归了。

    但茉德拉之后表示:我好像老糊涂啦,我不记得许诺给你六人议会成员的位置了呀?人回来就好,别老整那有的没的。

    没能坐上六人议会的宝座,艾萨斯虽然吃了个哑巴亏,实则却是表面妈卖批,心里笑嘻嘻,对能够顺利回归达拉然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这样的人,安格玛还能说些什么呢?

    “兰娜瑟尔女士,艾萨斯大师,我们启程吧。”安格玛恭敬道,他实力低微,面对强者与“上司”,还是要适当表露出尊敬的。

    兰娜瑟尔冷冷一皱眉:“不要叫我女士,你很清楚我还没有结婚,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了。不要再用这种含义不清的称谓了,要叫小姐,知道吗?”

    “抱歉,兰娜瑟尔女士。”安格玛恭敬地回应道。

    兰娜瑟尔刚要发作,艾萨斯就发话了:“到了那边谨言慎行,别让王子殿下蒙羞。在我召集随行人员期间,肯瑞托议会肯定会派人接见你,询问奎尔萨拉斯的近况,到时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明白吗?”

    兰娜瑟尔瞥了艾萨斯一眼,没有说话。

    安格玛轻轻点头:“是,到了那边,还要多麻烦艾萨斯大师。”

    艾萨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站进传送法阵。见三人准备就绪,位于一旁的魔导师便激活了传送法阵。

    一阵眩晕过后,安格玛眼前的景象就尽数消逝,出现在了达拉然的东北角的克拉苏斯平台。

    置身此地,可以远望白雪皑皑的奥特兰克山脉。北面是在落日的余晖中波光粼粼的洛丹米尔湖,美景尽收眼底。透过氤氲水雾,依稀可以看到洛丹伦王城废墟的轮廓,叫人不得不感叹,昔日的人类雄国,竟然落了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脚还没站稳,一个靓丽的身影就飞奔到三人面前,一把抓住了安格玛的手臂,开口问道:“风行村怎么样了,希尔瓦娜斯还好吗?”

    安格玛手臂被抓的生疼,原来是罗宁与温蕾萨夫妇。

    罗宁也忧心忡忡的问道:“昨天奎尔萨拉斯那边传来了剧烈的魔网扰动,温蕾萨也说她感觉不到与太阳之井之间的联结了,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早已与罗宁结婚生子,温蕾萨便定居在了达拉然,一方面抚育孩子,一方面作为高等精灵的外交特使常驻在此,算是个家庭工作两不耽误的闲差。可到了北方战乱,她的工作可就忙了起来,天天都要跟着罗宁跑东跑西,连带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天灾军团与奎尔萨拉斯打的如火如荼时,她也因公务缠身未能及时返回,得知家乡派来了特使,马上就拉着罗宁等在传送法术引导节点了。

    凯尔萨斯居留达拉然的那段时间,安格玛作为顾问,经常和这对夫妇有工作上的往来,交集较多,所以比较相熟。

    安格玛与身后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满脸苦涩。

    奎尔萨拉斯王国毁灭,就连阿纳斯塔里安国王业已就义的消息,早在凯尔萨斯王子尚未返回奎尔萨拉斯时,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可是怎么就没人,把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阵亡的消息告诉这位风行者家族的小妹呢?

    安格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兰娜瑟尔和罗宁夫妇打了个招呼后便不再说话,艾萨斯干脆把头一别,装作没看见两人——上次达拉然大法师职称评选,最后一个名额被众望所归的罗宁获得,此君未能如愿以偿当选,一直耿耿于怀。

    得了,该说还是得说,还是先回答罗宁的问题吧。

    安格玛向两人轻轻点头行李,说道:“罗宁大师,温蕾萨女士。就在昨天,凯尔萨斯殿下带人摧毁了太阳之井。”

    “什么?”

    “摧毁了?”

    两人大吃一惊。

    安格玛点点头,说道:“没错,阿尔萨斯利用太阳之井复活了克尔苏加德,太阳之井因此遭到腐化,如不将其摧毁,每一名高等精灵都会受到腐化的影响。”

    罗宁眉头紧皱,“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温蕾萨女士,希尔瓦娜斯将军……嘶!”

    温蕾萨被安格玛一脸悲哀的表情吓了一跳,手上下意识的一用劲,捏的安格玛倒吸一口凉气。

    真不愧是准传奇强者,即便看起来柔弱,这手劲也大的可怕,估计胳膊得青一圈了。

    “抱,抱歉,你快说,风行村和希尔瓦娜斯怎么了?”

    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安格玛的余光瞥见克拉苏斯平台的尽头出现一人,她满头白发,身穿紫罗兰高等法袍,是个苍老的女性法师,但却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完全看不出一点暮色。

    她束着手,对他轻轻点头。

    罗宁顺着安格玛的目光回头看去,拉了把妻子,说道:“温蕾萨,让他们先去吧,肯瑞托议会和茉德拉女士已经等候多时了。”

    温蕾萨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开了安格玛。

    安格玛朝两人歉然的笑了笑,便向茉德拉走去了。

    见安格玛走在首位,茉德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诧,脸上很快便挂上了礼节性的微笑,用无可挑剔的萨拉斯语做了开场白:“Doral ana’diel,安格玛。”

    老狐狸中的老狐狸,安格玛腹诽着,脸上却回以微笑:“日安,茉德拉女士,愿您的身体永远健康。”

    跟在凯尔萨斯身边这几年,安格玛见过太多老油条跟老狐狸。眼前这个茉德拉虽属女流之辈,法术水平也说不上登峰造极,却能在肯瑞托议会里一待这么多年,很大原因都是因为她精于政治之道,是老狐狸跟老油条的集大成者,甚至能将联盟那帮虚与委蛇的政客耍的团团转。

    有她主持达拉然的外交,那帮醉心魔法研究的老学究自然一百二十个放心,不要小看茉德拉在外交领域的能量,那真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呀。

    “我们走吧,肯瑞托议会早已恭候多时了。”茉德拉说道。

4【可怜的侏儒】

    三人告别罗宁夫妇,跟在茉德拉身后向紫罗兰城堡走去。

    城里的行人比安格玛离开时多了很多,甚至有些拥挤了,但还是秩序井然。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很多,行人往来穿行其中,神色淡然而宁静。

    有个一看就不是达拉然本地人的贵族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的模样甚是悠闲,看样子并不是很担心北面的天灾军团。

    确实,辉煌的魔法城邦达拉然一直是人们心目中最强大的存在,就算天灾闹得再凶,也没人相信它们能攻进来。

    自从天灾为祸北方以来,有大量洛丹伦难民涌入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因为这里是北方仅剩的乐土了。

    西有吉尔尼斯吸引来自银松森林的来犯亡灵,北有魔法城邦达拉然扼守达伦米尔湖的交通要道,奥特兰克的雪山、索拉丁之墙都是这片富饶土地的屏障,简直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初的时候,萨尔带领兽人离去时掠夺了沿岸地区,抢走了大部分船只和粮仓里的食粮。要不是海里的渔业资源足够丰饶,再加上达拉然开仓赈灾,冻饿而死的难民得有十之八九。

    “很高兴凯尔萨斯殿下将代理人的重任交给你,安格玛。你的优秀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茉德拉笑道。

    “凯尔萨斯殿下的厚爱也让我受宠若惊。”安格玛回道。

    艾萨斯此时心里却在犯嘀咕,他可没听说过这事,于是他悄悄问兰娜瑟尔:“什么代理人?这小子不是特使吗,什么时候又成了殿下的代理人?”

    兰娜瑟尔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掩口回应:“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啊……诶?是不是殿下没和你说啊?”

    艾萨斯满脸通红,憋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深感不受殿下和同僚的重视,他向茉德拉说了声“另有公务在身”,就负气离去了。那梗着脖子低头紧走的模样十分喜感。

    安格玛回头时正瞥见兰娜瑟尔在偷笑,后者还故意朝他翻了个白眼,用口型说道:“顾好你自己,管什么闲事”。

    艾萨斯真可怜。

    众人脚步不停,来到城市的一处广场,安格玛就瞥见一个侏儒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上,手里拿着个魔法扩音喇叭高谈阔论,附近围了很多平民。

    “达拉然的公民啊,且听我一言!乌鸦先知的预言就要实现,如若不尽早离开,你们终将为这座城市陪葬。看看洛丹伦的下场,再看看奎尔萨拉斯,就连精灵的传奇君王阿纳斯塔里安,都牺牲于堕落王子的魔剑,你们又如何安然逃脱这场劫难?”

    侏儒的嗓音十分尖利,但口才还不错。

    马上有平民忧心忡忡的问:“那我们该去哪?”

    “向西,向南,不论去哪,只要能远远逃离这片土地,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平民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安格玛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茉德拉无奈的回答:“还不都是吉安娜搞出来的。自从她宣称相信乌鸦先知的预言,就在中低层引发了很大反响。现在每天都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打着她的幌子到处做警世演讲,唯恐天下不乱。”

    安格玛点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吉安娜贵为达拉然领袖的关门弟子,一言一行都有莫大号召力。也难怪有大批民众选择相信她。

    但这里面可能混进了很多图谋不轨的人,意欲以此传播混乱,扰乱秩序。

    年初的时候,被母亲复活的麦迪文游说北方诸国,警告他们即将到来的灾难,并声称唯有远渡重洋前往西方才能逃出生天。

    没人相信他,泰瑞纳斯不信,就连安东尼达斯也不信——对此安格玛深感怀疑,因为位高权重的安东尼达斯不可能不知道守护者的存在,他一定是知道麦迪文的。

    安格玛认为,也许是复活后的麦迪文已经不具备守护者的力量,且达拉然认为他早就死的彻彻底底了,便把他当成了沽名钓誉的野鸡法师轰走了。

    但达拉然也没封锁消息,任由这位“野鸡法师”的灭世预言传的沸沸扬扬,信者甚众。一众在占卜领域独树一帜的知名学者发表了各种深入浅出的论文,抨击“野鸡法师”的预言,从各个角度科学解释了所谓的“灭世预言”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噱头罢了。

    紧接着,他们又各种分析“野鸡法师”的动机,把好心相劝的麦迪文说成了图谋不轨的反动分子,目的就是引发民众恐慌。还呼吁大家不要盲目的相信歪理邪说云云。

    民心暂时稳住了,但随着天灾瘟疫愈演愈烈,洛丹伦与奎尔萨拉斯接连毁灭,达拉然先前的举动反倒显得欲盖弥彰,由不得人们不重新想起那位乌鸦先知的预言,这才给了各种版本的灭世预言传播的土壤。

    可人们逃又能往哪逃呢,跟随凯尔萨斯返回奎尔萨拉斯前,安格玛就听说,南海镇的民运航线有限,船票都预售到了大后年,买票时的长队恨不得排到索拉丁之墙底下。

    吉尔尼斯倒是船多,可早就用格雷迈恩之墙封闭了国门,一般人还真进不去。

    走陆路途径阿拉希高地南下?且不说艾泽拉斯的野外无比危险,如今的斯托姆加德早就灭了国,阿拉希高地全是辛迪加的罪犯和劫匪,走上一遭估计连小裤衩都剩不下,说不好还得被扒开腚沟子瞧瞧里面藏没藏铜板……

    没法走啊。

    说到斯托姆加德,安格玛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尚武的人类雄国是怎么灭国的,没遭劫没遭难,一不留神,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没了。他猜想或许是因此国在二战中出力甚多,战争耗费巨大,因债台高筑陷入了经济危机,一番内乱之下灭的国?

    看来有机会还真得找人问问,这可是历史上的大事件。

    言归正传,过不了多久,吉安娜就会带领部分愿意跟随她的达拉然与库尔提拉斯平民,远涉重洋前往卡利姆多了。

    “茉德拉女士,肯瑞托议会就真的一点也不相信乌鸦先知吗?我可是听说,所谓的乌鸦先知就是麦迪文本人。”安格玛问道。

    茉德拉摇头道:“不可能,此人徒有其表而已。星界法师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我们不会一点也感知不到的。”

    “那你们一点避难的意思都没有吗?天灾军团的势头如此猛烈,总要暂避锋芒。西渡不实际,那南下呢?”安格玛又问。

    远处跑来一群追逐嬉戏的孩子,衣服上满是补丁,小脸这脏一块,那脏一块,嘻嘻哈哈的在众人眼前跑过。

    茉德拉的眼神慈祥起来,视线一直跟随着孩子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才苦笑道:“走?我们走不了啊……”

    安格玛也叹了口气,确实是这么个理。达拉然是拱卫整片北方土地的最后一座堡垒。他们要是走了,滞留此地的平民又该怎么办呢。

    “灾难马上就要到来,你们必须离去……啊!啊啊啊啊……”

    临走前,茉德拉打了个响指,喷泉的水柱瞬间粗了十倍,将侏儒喷飞,挂在了一座尖塔的阳台上。

    “救命啊!啊啊啊啊……”

    侏儒的哭嚎响彻云霄。

5【游说】

    紫罗兰城堡尖塔的顶端,一个可以俯瞰达拉然全貌的会议室中。

    安格玛花了将近半小时,才将自己所知的一切讲述完毕。从凯尔萨斯王子不得不带人摧毁太阳之井,到举族更名血精灵祭奠同胞鲜血,再到蠢蠢欲动的阿曼尼巨魔,又说道奎尔萨拉斯国内一系列不容乐观的现状。

    还有一些血精灵收集的天灾军团情报也一并告知肯瑞托议会,包括目击者转述的阿纳斯塔里安国王与阿尔萨斯的详细战斗经过,和烈焰之击不敌霜之哀伤遭到损毁的事情。

    这些都是可以帮助肯瑞托六人议会加深对天灾军团与阿尔萨斯了解的宝贵情报。

    “对于太阳之井的毁灭,我深表痛心,那是一座无穷无尽的魔法之源。议会保证,血精灵位于达拉然的合法权益仍将得到保证,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的向血精灵提供援助。”位于首位的安东尼达斯说道。

    在安东尼达斯身边,还坐着四名同样位高权重的肯瑞托六人议会成员。出于对凯尔萨斯王子的尊重(而不是安格玛),除去远在联盟最高统帅部的德雷登,身处达拉然的余下几人并未以魔法投影的方式出席会议。

    安格玛是凯尔萨斯的代理人,其他五名议会成员分别是:

    须发尽白的安东尼达斯——防御魔法领域的宗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传奇等阶,实力恐怖。

    苍老的茉德拉——精于政治之道的女性,她会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直至成为肯瑞托议会里资历最老的成员,疑似传奇等阶,具体实力不详。

    神秘的克拉苏斯——或者说红龙克莱奥斯特拉兹,在场众人里实力最强,超传奇等阶的超级强者。

    中年法师德雷登——他马上会死于这场战争,名字会被刻在后世的达拉然纪念碑上,以英烈之名为后人追悼,准传奇等阶。由于不在达拉然,此人使用魔法投影出席会议。

    安斯雷姆·鲁因维沃尔——取代了因投靠巫妖王而离开的克尔苏加德的位置,这位沉稳的法师有一位性格叛逆的女儿,后来她离家出走当了海盗。传奇等阶。

    这就是这个时代肯瑞托六人议会的成员,在凯尔萨斯离开肯瑞托议会后,他的位置也会被罗宁取代。

    安格玛思索着措辞,他准备抛出一个大消息,足以吓这些人一跳的大消息。

    “安格玛特使,”安东尼达斯起身说道,对安格玛的称呼耐人寻味,“时候不早了,我会即刻命人打开前往联盟最高统帅部的传送门。他们如今就在安多哈尔废墟一带驻扎。”

    安格玛摇头说:“诸位议员大人,请稍等。”

    “特使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阿尔萨斯带领的天灾军团主力,几乎没在奎尔萨拉斯之战中损失多少。他此行回返,身边不仅多了一位由太阳之井精华塑造形体的强大巫妖,麾下还加入了众多复生的精锐血精灵施法者。你们必须重新评估天灾军团的威胁程度。”安格玛环视一周,朗声说道。

    安东尼达斯还没说话,倒是德雷登冷哼一声,驳斥道:“特使先生,看来你在达拉然居留的这三年里,并未深刻认识到这座魔法之城的强大,就算整个北方毁于一旦,这里也会是洪水中的磐石,屹立不倒。”

    除了表情就没变过的克拉苏斯,其他议员都一脸认同,安东尼达斯也隐隐有些不悦。对此,安格玛只能冷笑。

    肯瑞托议会自认为拥有东大陆最顶端的高端战力,即便无法做到反攻天灾军团,自保也肯定无虞。

    但他们错的离谱。

    不久后,阿尔萨斯就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高端战力。

    安东尼达斯的反亡灵魔法结界确实恐怖,弱小的亡灵一旦进入结界范围,顷刻间灰飞烟灭。阿尔萨斯不得不放弃天灾军团最擅长的人海战术,集结所有精锐,亲自带队杀入了达拉然。

    这支精锐天灾部队里,除了强大至极的阿尔萨斯本人,还有以巫妖之身重返人世的克尔苏加德和众多强大的不死生物。让所有人大为震惊的是,里面甚至还有恐惧魔王和实力超强的高阶恶魔。

    肯瑞托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恶魔的存在。

    这支精锐天灾部队碾压了达拉然自以为无可匹敌的高端战力,硬扛着反亡灵魔法结界的灼烧,于万军从中斩下安东尼达斯的首级,带着麦迪文之书扬长而去。克尔苏加德随后利用麦迪文之书中记载的禁忌法术打开通向扭曲虚空的传送门,召唤了阿克蒙德。

    直到达拉然被燃烧军团最高统领的副官毁灭,所有人才幡然醒悟天灾军团与燃烧军团密不可分的关联——天灾军团的存在并不是孤立事件,而是燃烧军团的走狗和马前卒!

    “诸位议员阁下,我们在天灾军团中发现了恶魔的存在,高阶恶魔。”安格玛说道。

    这当然是瞎话,但却是善意的谎言。他必须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意识到天灾背后的燃烧军团,才能更加重视迫在眉睫的威胁。

    因为直到达拉然守卫战前,被派来监视巫妖王工作进展的恐惧魔王以及其它所有恶魔,全部隐藏在幕后,完全不为人所知。

    “什么?”安东尼达斯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安格玛点点头。

    五人很快交头接耳起来,让安格玛无语的是,他们居然得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论。

    “感谢你的宝贵情报。如果天灾军团中出现了可以奴役高阶恶魔的施法者,我们确实应该加强戒备。”安东尼达斯说道。

    这尼玛……

    “安东尼达斯阁下,那不是寻常的高阶恶魔,而是恐惧魔王!据我所知,即便在燃烧军团内部,恐惧魔王也通常担任要职,地位远非寻常恶魔可比。这已经足以证明燃烧军团与天灾军团的关系!第三次战争根本不是单纯的天灾战争,而是燃烧军团策划的又一场灭世之战!”安格玛起身高声说道。

    安东尼达斯满脸笑意的说道:“特使先生,你的洞察力值得称道。但你恐怕不知道,早在千年以前,就有人成功召唤并短暂奴役了恐惧魔王,这些恶魔远非你所想的那么恐怖。你的观点不足以证明你草率的结论——再次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加强戒备的。”

    说罢这位达拉然的最高领袖朝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还有要事相商。”

    安格玛重重叹了口气,再次体会到了改变历史的艰难。

    现在的场面几乎和他劝说凯尔萨斯早日返回奎尔萨拉斯时一样,那时的凯尔萨斯只是笑着说:“年轻的顾问,我十分理解你的焦虑。但奎尔萨拉斯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绝无被攻破的可能,就算对方有千百倍的兵力也不可能。如果你忧心亲朋好友,我可以特批你回去一趟。不过请你尽量早些回来,你比那些蹩脚的助手用着顺手多了,我的魔法实验就快到最紧要的关头了。”

    可不久后,奎尔萨拉斯就毁于一旦,王子殿下再怎么后悔都为时晚矣。

    安格玛此时简直比那会还要气愤,怎么这帮大人物一个比一个固执?见多说无益,已经没有再据理力争的必要,安格玛只得离席而去。

    他走后,安东尼达斯问道:“诸位同僚,你们怎么看?”

    “一个急于获得认可的毛头小子罢了。”德雷登嗤之以鼻。

    安斯雷姆则摇头道:“他的样子不像是有假。”

    茉德拉也沉重的说道:“如果天灾军团里真的再一次出现恐惧魔王级别的高阶恶魔,我们必须予以足够的重视。而且……万一被他说中了呢?”

    克拉苏斯沉思了许久,最终开口道:“我们早已从卡德加口中获悉,正是萨格拉斯附身的麦迪文引来了兽人。而对于兽人的研究也为我们揭示了众多线索,结合影子议会俘虏的供词,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兽人只是燃烧军团削弱艾泽拉斯的先锋军。如果真如那个年轻人所说,恐怕如今的天灾军团才是正头戏——”

    克拉苏斯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天灾军团固然强大,但远未强大到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地步,燃烧军团终归要像上古之战那样亲临这个世界。我们可以由此推断,天灾军团的最终目的,正是打开连接扭曲虚空的大型传送门。即便艾泽拉斯已经不存在足以为可容纳萨格拉斯通过的超巨型传送门供能的能量源,但一些强大魔法器物开启的传送门,仍然可以让恶魔之王最强大的手下通过,并且足以承受一整支大军通行——

    克拉苏斯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同僚,面色凝重无比:“而那些魔法器物,大部分都在达拉然。”

    如果安格玛在场,一定会被这位仁兄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三言两语就推断出了天灾军团的最终目的,这是妥妥的预言家啊。一头活了上万年的红龙真是不可小觑。

    安东尼达斯似乎十分重视克拉苏斯的意见,说道:“确实如此,即便那孩子的陈述有夸大成分,我们也必须当它是事实全力以赴,达拉然甚至艾泽拉斯,都无法承受我们判断失误造成的严重后果。茉德拉、安斯雷姆,你们即刻启程,汇合德雷登一同查探天灾军团中的恶魔状况,务必查清它们的所属。”

    茉德拉与安斯雷姆雷厉风行,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传送法术的光辉中,德雷登的魔法投影也轻轻点头致意,消散无形。

    安东尼达斯叹了口气,转向克拉苏斯说道:“克拉苏斯大师,我正在研究一种大型反生物魔法结界,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拉苏斯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尽快查出事情真相,而后启程前往北方——不,我现在就要启程,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安东尼达斯苦笑道:“但愿是我们多虑了。”

    克拉苏斯发动传送法术,身形已经模糊不堪,遥远的声音声音还在议会厅中回荡着:“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孩子说的没错。”

    这一瞬间,安东尼达斯仿佛苍老了十岁,他重重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凝望着那个刚刚走出紫罗兰城堡的年轻身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6【花前月下】

    夜色已深,安格玛睡不着,索性披上件衣服到城市花园里散心。

    他对自己走后,肯瑞托议会成员们的交谈一无所知,正满心郁闷。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语,已经引起了蝴蝶效应。

    艾萨斯选出的一些随行人员也是极不靠谱,预料中的,这些定居在达拉然的高等精灵——哦,现在应该叫血精灵了——没一个靠谱的。

    奎尔萨拉斯王国一向与达拉然交好。在更加开明的体制、更浓郁的学术氛围吸引下,很多高等精灵都向往这座几乎聚集东大陆所有顶尖法师的魔法城邦。

    在此定居的高等精灵相当多,他们虽然仍效忠于奎尔萨拉斯王国,但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半个达拉然人,对故土没有太大归属感。因为大部分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两代,在这成长、成年、成就。

    对于奎尔萨拉斯发生的惨剧,他们同样感到心痛,但无疑绝不会比土生土长的血精灵来得猛烈。甚至他们之所以尊重凯尔萨斯,恐怕更多出于他的肯瑞托六人议会成员身份,而非逐日者王室的血脉。

    后世很多血精灵仍以高等精灵自居,拒不回归族群,一方面是由于凯尔萨斯投靠燃烧军团后,试图召唤基尔加丹降临艾泽拉斯的举动惹得天怒人怨,另一方面的原因就在这了。

    想到迫在眉睫的灾难,安格玛不由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夜空。

    月明星稀,漫天星辰拱卫着一大一小两轮圆月交相辉映,本应是很美的景色,却被笼罩在东大陆北方的阴霾搞得分外凝重。

    似是回应安格玛,花园的一角也传来了幽幽一声叹息。

    安格玛寻声望去,只见花前月下,一抹倩影亭亭玉立,金黄色长发色泽鲜亮,法袍宽松却难掩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正凝望着明月似哀似怨,柔弱的叫人心生爱怜。

    “王女殿下,您也在这里……赏月?”安格玛行了一礼。

    整个达拉然,又有谁能被称为“王女殿下”,自然是安东尼达斯的关门弟子,库尔提拉斯的公主,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了。

    吉安娜回过头来,眉宇间愁云密布。

    “安格玛特使,向您问好。”吉安娜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能在这偶遇吉安娜,安格玛也是万万想不到。这位不论天赋,还是姿色,都是人类翘楚的王女在愁什么,他可是知道的。

    正史中这个时期的吉安娜,一直试图说服自己的导师相信“乌鸦先知”的预言,带领达拉然的人民西行避难。但固执的安东尼达斯一点也听不进去,师徒二人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看样子,现在的吉安娜恐怕是在自己导师那挨了训,因为无人认同自己的主张而失望呢。

    但很快她就会振作起来,带领所有愿意跟随她的人民,远渡重洋前往遥远的卡利姆多寻找乐土。

    不得不说,吉安娜这一生坎坷无比。不仅恋人阿尔萨斯在她眼前堕落,导师也死于曾经的恋人之手,在和平与亲情之间,更是选择了大义而让父亲死在眼前。

    很多人戏称她为“吉婊”,认为她有圣母婊之嫌,但设身处地的经历这一切,又有谁能做到她这份上呢。这已经不仅仅是当局者迷了,而是当局者不得不迷。

    艾泽拉斯的每一名英雄,都是有血有肉的,都有太多理由不得不做出让旁观者遗憾无比的选择。凯尔萨斯如是、阿尔萨斯如是、伊利丹如是、安东尼达斯如是,奥格瑞姆也如是……

    接连的打击给吉安娜这个人物画上了一层悲剧英雄的色彩,或许她的成长经历因此而扭曲,最终因倾注了心血,甚至倾注了亲生父亲鲜血的塞拉摩的毁灭而崩溃了,化身战争魔女,从此在复仇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能帮就帮一把吧,帮不了,解开心结也是好的。

    安格玛问道:“王女殿下是因为与安东尼达斯大人意见相左而苦恼吗?”

    吉安娜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你怎么知道?”

    “因为白天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结果肯瑞托议会没人当真。”安格玛耸了耸肩。

    可能是同病相怜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吉安娜好奇的问道:“你也相信乌鸦先知的预言吗?”

    为了避免可能的分歧,吉安娜并没有称之为麦迪文,即便她深信不疑那就是麦迪文。

    “王女殿下,我相信那就是麦迪文本人。”安格玛苦笑道,“但安东尼达斯大人不信,肯瑞托更不信。”

    吉安娜叹了口气,坐到长椅上,胳膊肘往膝盖上一拄,幽幽说道:“我从来没有发现,导师是这么的……固执。我的话他一点也听不进去,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太需要别人的认可了。那样子看得安格玛不禁感慨,褪去库尔提拉斯王女、达拉然领袖的爱徒等等耀眼光环,吉安娜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而已。

    别的女孩在这个年纪时,谁不抱着两本骑士小说,做着豆蔻年华的爱情梦呢?可她却要在灾劫到来时孤身一人扛起重任,个中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安格玛坐到她的对面,轻声说道:“王女殿下,那不叫固执。”

    吉安娜抬头看向他,天鹅一般的脖颈美丽动人,表情却十分苦涩。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天灾军团大军压境,前方尚有联盟的将士浴血奋战,坐镇后方的达拉然要是宣布撤离了,那些士兵该怎么办?至今仍然滞留在洛丹伦的平民又该怎么办?”安格玛问道。

    “可……”吉安娜有些烦躁的拢了拢下耳边调皮的头发,没能找出话来反驳他。

    安格玛轻声说道:“谁都可以走,唯独达拉然的法师们不行,安东尼达斯大人更不行,因为他是整个达拉然的精神支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达拉然,他一走,谁还有心思为这片土地而战呢?”

    “叫你这么一说,我……我好像成了懦夫。”吉安娜低下头,声若细蚊。

    “有时,退缩比前进更需要勇气。当你在后方拯救渴望逃离苦难的难民时,总要有人站在台前,替你遮风挡雨的。当发现天灾军团已然无可阻挡,安东尼达斯大人也一定会因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倍感欣慰。”

    “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吉安娜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但是我远没有撤离所有难民的能力。”

    安格玛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吉安娜一怔,回味着安格玛的话,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半晌后突然抬起头来,满面的愁容已经尽数消散,被坚定所取代。

    “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说道,看向安格玛的眼神,也由原先的淡然转为好奇,因为很少有人能理解她的选择与努力。

    “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王女殿下。”安格玛微微一笑,起身行礼,离开花园。

    他本想安慰吉安娜,没想到却把自己的心结也一并解开了。

    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里,当不了什么救世大英雄,那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月光下,安格玛的背影渐行渐远,朦朦胧胧,似有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吉安娜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

7【转变】

    清晨,安格玛前来拜访罗宁夫妇。到了罗宁夫妇家中,才知道罗宁也受肯瑞托议会之命,要一同前往联盟最高统帅部担任前线联络官,负责协调统一达拉然派往前线的支援法师。

    安格玛将风行者家族的噩耗告知了二人,结果希尔瓦娜斯身死的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击垮了温蕾萨的心理防线。

    “怎么会这样……”温蕾萨几欲瘫倒在地,罗宁急忙扶住了她。

    第二次战争,她失去了双亲与弟弟。不久后,大姐奥蕾莉亚失踪于德拉诺世界。而现在,她唯一的亲人希尔瓦娜斯也死了。

    温蕾萨将头埋进罗宁的臂弯,无声地抽泣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这位风行者家族三姐妹最小的老三,一生命运悲惨至极。亲人一个个离开人世,就连丈夫罗宁,最后也死于塞拉摩之战……

    安格玛沉重道:“女士,请节哀。霜之哀伤束缚了希尔瓦娜斯将军的灵魂,但她仍有解脱的可能。”

    按照正史,黑门历21年,伊利丹使用萨格拉斯之眼施法攻击冰冠冰川,试图消灭巫妖王的举动削弱了巫妖王对天灾军团的掌控。希尔瓦娜斯就是在不久后,从永恒的束缚中摆脱的。

    她不仅差点杀了阿尔萨斯,还带领众多自由亡灵组成了被遗忘者,成为东大陆北方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是推动艾泽拉斯历史进展的关键人物。

    “孩子,这是你的猜想,还是依据事实做出的推断?”罗宁问道。

    安格玛深吸一口气,“即是猜想,也是推断。”

    如果能尽早帮助“女妖之王”摆脱巫妖王的控制,也许北方的历史进程就会被改写。

    当然,这只是安格玛一厢情愿的猜想罢了,几乎不可能实现。不过若说机会,确实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的。

    伊利丹的法术在巫妖王的“容器”,那块来自扭曲虚空深处的坚冰上造成了一道裂痕。

    巫妖王的力量因此不断流失,过了数月之久(期间发生了一系列事件,血精灵投靠伊利丹,伊利丹击败玛瑟里顿成为外域之王,被追到此地的基尔加丹再度命令消灭巫妖王),才弱化到无法完全掌控天灾军团的地步,其中是有一个过程的。

    直到伊利丹带领军队前往诺森德,试图彻底消灭巫妖王,巫妖王紧急召唤阿尔萨斯带领部分兵力回援。洛丹伦方面的天灾军团兵力空虚,希尔瓦娜斯这才揭竿而起。

    希尔瓦娜斯属于那批意志最强烈的亡灵,安格玛认为,她早在巫妖王力量流失之初,就已成功摆脱了控制。但因为天灾军团势大而一直蛰伏,等待着机会。

    如果安格玛能帮她提前摆脱控制,不论被遗忘者势力会不会提前诞生,北方的局势起码也会好上许多,也许血精灵的前路就走得没那么艰难了。

    “我要回去。”罗宁怀里的温蕾萨止住眼泪,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奎尔萨拉斯,同胞需要我。”

    “什么?”罗宁吓了一跳,“太阳之井爆炸引发的魔网紊乱尚未消退,从奎尔萨拉斯传送出来不难,但没人能将那里作为传送的目标。”

    温蕾萨眉毛一挑,“谁说我要传送回去了?”

    言下之意,她是要走陆路或是水路回去。可达拉然与奎尔萨拉斯之间横亘着数不清的亡灵,陆路显然行不通,水路也绝不保险。

    罗宁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说道:“亲爱的,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我不能让你这样冒险。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罗宁三言两语就让温蕾萨的表情柔软下来,无助地用双手捂住脸庞,泪水再次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她的指缝滴落。

    “呜……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亲爱的,保证。”罗宁温柔地将妻子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常人根本想象不到,五大三粗的红发罗宁,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安格玛只觉得被粗鲁地塞了一把狗粮,万分郁闷。

    “好了好了,亲爱的。”在罗宁的安慰下,温蕾萨终于止住了哭声,通红的双眼就像面包一样高高肿起,“瞧瞧这眼睛,我的小可爱都不漂亮了,快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噗!安格玛目瞪狗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宁能俘获眼界极高的温蕾萨的芳心了,这尼玛简直情圣啊。

    吾辈楷模,吾辈楷模啊!

    温蕾萨破涕为笑,虽然眼中仍有浓浓的哀伤,但显然已经好了许多。她娇嗔的打了罗宁一下,挣脱了后者的怀抱,而后满脸通红的对安格玛歉然道:“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太失态了。”

    安格玛回以礼貌的微笑,温蕾萨与丈夫说了两句,就去收拾行装了。

    “不得不说,奎尔萨拉斯的毁灭让肯瑞托议会大为震惊,现在整个达拉然都全速运转起来了。就连一些学者型的法师,都被派到了战场上,全力收集关于天灾军团的情报。支援前线战斗的法师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反倒分派不出太多人手支援战斗了。听说昨天夜里,联盟最高统帅部还派来联络官对此表达了不满。”罗宁苦笑起来。

    安格玛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难道那些大人物终究还是听取了他的建议吗,这是一件好事啊。

    不出五分钟,温蕾萨就收拾好了,三人便一同前往克拉苏斯平台的传送网络节点。

    兰娜瑟尔、艾萨斯以及一众随行人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安格玛与罗宁夫妇同行,艾萨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快。

    让安格玛意外的是吉安娜也在人群里,一见到他便迎了过来,金黄色的长发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添柔美,步伐频率适中,既没有宫廷礼节的矫揉造作,也丝毫不显得粗俗失礼,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怎么说呢,除了完美两个字,安格玛找不到其它词汇了。吉安娜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自信,不是刻意彰显,而是自然而然,从里到外的流露着,让人过目难忘。

    似乎吉安娜的独特,已经由此初见端倪了。不愧是能让阿尔萨斯与凯尔萨斯两位王子都深深迷恋的库尔提拉斯王女,更不愧是后世名满天下的塞拉摩女王,艾泽拉斯的巾帼英雄。

    “罗宁大师,温蕾萨夫人。”吉安娜礼貌的和罗宁夫妇打了声招呼,对安格玛说道:“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王女殿下请说。”安格玛随她来到一边。

    吉安娜披着宝蓝色的斗篷,边缘纹着精美的纹饰,里面是一件贴合身体曲线的白色高领收身装,一双笔直匀称的修长美腿极具美感,穿着及膝长靴,显得利落至极,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很少见的干练。

    “我想跟你说声谢谢。”没有外交性的寒暄,吉安娜的话很简洁。神情比昨天夜里轻松很多,似乎是想通了困扰已久的问题。

    安格玛微笑道:“王女殿下能想通就好。”

    他知道就算没有昨天夜里那次长谈,吉安娜也会像正确的时间线里那样,带领所有愿意跟随她的难民西渡。安格玛只是在吉安娜一生中最仿徨的时刻,给予了她心理的慰藉,至少让她明白了自己不是没人认可的。

    “我会返回库尔提拉斯征召一切可用的船只,尽我所能救助难民。就像你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吉安娜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神情非常坦然,就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但在那之后,我将返回达拉然,与导师一同奋战在保卫人民的第一线。”吉安娜的目光很快柔和起来,“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些,安格玛。”

    安格玛顿时一惊。

    直到她消失在传送法术的光辉中,安格玛返回出使队伍,心里还在一直打鼓。

    吉安娜肩负的使命非常重要,不久后就会在麦迪文的指引下与萨尔和暗夜精灵组成联军,共同保卫海加尔山。他担忧自己的出现会对这一历史进程产生影响,那可是涉及到艾泽拉斯存亡与否的重大历史事件啊!

    安格玛眉头紧锁,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就必须保证吉安娜顺利参与海加尔山保卫战了。

    “传送门架设好了。”正思索间,达拉然的传送师招呼道,原来是传送门架设完毕了。

    众人向传送门走去,安格玛跟在了最后面。

    “我说你小子昨天晚上怎么不好好睡觉,”兰娜瑟尔故意慢走两步落到队尾,微微倾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原来是约会去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出去了啊?

    安格玛转过头,却差点和兰娜瑟尔碰了个脸对脸,兰娜瑟尔故意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对他悄声说道:“说吧,你打算怎么收买我。要是王子殿下知道你竟敢染指他的心上人,哼哼……”

    什么叫染指啊?安格玛真是欲哭无泪。

8【传送误差】

    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传入安格玛的鼻间,他悠悠转醒,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

    爬起来环视一周,入目是枯萎腐败的病木森林,木质的腐朽气味浓郁,闻起来就像空气久未流通的老宅子。

    脚下的地面呈诡异的暗紫色,隐隐透着一股病态的翠绿,土质稀松柔软,就像趴在一层软趴趴的虫尸上面。

    他头皮发麻,飞快地跳了起来,因为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远离地面的强烈欲望。

    安格玛并未发现任何同行的人。于是他知道,自己碰上了万分之一概率的传送误差。太阳之井爆炸引起的魔网紊乱不可能影响到起点位于达拉然的传送法术,这就是纯粹的传送误差,施法水平再高的法师也没法杜绝的小概率事件。

    “真走运。”他苦笑起来,准备立刻施法传送回去。现在整个洛丹伦都亡灵密布,野外危险无比,一分一秒都不能多呆。

    但传送咒语刚念诵一半,安格玛就察觉到法术受到了轻微的干扰,急忙止住了施法。

    此地魔网不稳定。

    “传送法术必须在无干扰的环境中施放”是每一名法师在学习传送术之前就烂熟于胸的。受干扰时强行传送的后果可大可小,轻则施法失败或是误差严重,重则把自己撕成两半,一半在原地,另一半在目的地。

    安格玛不敢冒险,只得思索起对策来。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自己碰上的传送误差恐怕有点大,因为太阳之井爆炸引发的魔网紊乱,不可能影响到联盟最高统帅部所在的西瘟疫之地南方地带。这意味他离目的地有点远。

    结合传送法术的误差上限和太阳之井爆炸的大致影响范围,他很快就得出结论,自己距离目的地的直线距离,应该在五十到五百公里之间。

    这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走出魔网紊乱的范围,就可以使用传送术了。眼下的问题只剩下一个,辨别方向,然后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下去。

    这完全难不倒一名法师,因为定位法术多得是。

    安格玛轻轻打了个响指,指尖爆发出绚丽的奥术光辉,然后“噗”的一声哑火了。

    好吧,看来法术不太顶用。

    没关系,没了法术还活不了了?知识是无穷无尽的,定位的方法太多了,通过太阳定位就是最简单可行的一个。

    树木倒是很顽强,即便已经遭受腐化,树荫仍然遮天蔽日。安格玛强忍着跳脚的冲动,走了很久才找到一片凹凸不平的林间空地,手搭凉棚,抬头望天。

    阴天。

    “……”

    安格玛长出一口气,索性撸起袖子,挑了一棵相对干净的病木爬了上去,被枯朽的树枝扎了一溜够之后,终于破树冠而出。只要能看到大山,他就能判断自己的大概位置。

    大雾。

    “……”

    好吧,安格玛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轻易气馁,否则早就被兰娜瑟尔折磨的痛不欲生了。从树上下来以后,他干脆从附魔空间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法杖。

    既然所有办法都行不通,那就只能“玄学定位”了。

    走你!

    法杖被高高抛起,两秒后笔直地插进了地面。

    “&¥%……”安格玛一脸黑线,他刚准备拔起法杖,却惊然发现法杖居然自己动了两下——土里有东西!

    果不其然,一只干枯的手臂破土而出,被法杖贯穿的头颅紧随其后,猛然抬起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咆哮。那空荡荡的眼窝里,还有蛆虫不断坠下,触目惊心。

    【复生的尸体】

    【等级:普通3阶】

    【属性:力量13,敏捷5,体质8,魔力0,精神0】

    安格玛反应迅速,不等亡灵把身子拔出来,就抢先抽出法杖,捣蒜一般狠狠戳了起来。样子虽然不太雅观,但却行之有效。十几杵下去,亡灵的脑袋、胳膊就都搬了家,脆弱的躯体七零八落,趴在土坑里一动不动了,系统也适时报出了经验值奖励。

    【成功击杀“复生的尸体”,获得30点经验值。】

    “乖乖,这都能插出一只亡灵来,要不要这么搞啊?是不是我再跺跺脚,还会冒出来一百只亡灵围殴我啊……”安格玛擦了把冷汗,一松懈下来就差点跌坐在地,倒不是他有多累,而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突然从土里钻出一具尸体跟你四目相对,那视觉冲击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打量着被自己杵死的亡灵。

    看样子这亡灵是下葬已久的死者,生前实力本就不强,被瘟疫复活后也弱小不堪。就算普通的人类成年男子,将其战胜都不算困难。

    纯粹从物理角度看待,刚刚复生的亡灵,实力很大程度上受限于尸体的完整程度。肌肉是否缺损、关节是否完整灵活,都会大大影响到战斗力。

    像这种复活后没有生前意识的亡灵就更是如此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几只胳膊几只腿,只凭强烈的杀戮欲望行事。哪怕胳膊掉了、腿没了,蹭着也要去啃噬生者的血肉。

    天灾瘟疫的恐怖之处就在这了。完全不需要通灵术的协助,仅靠物理途径的传播就可以将尸体复生,纳入巫妖王的精神控制之中。巫妖王只需要赋予这些炮灰两个思想,一是绝对服从,二是对生者的无尽仇恨,就足以驱使它们战斗了,完全不需要耗费过多精神力。

    炮灰会越打越多,从尸群变成尸潮,又从尸潮变成尸海,最终以数量彻底压垮敌人。

    这样一支恐怖的不死军队,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不过小规模遭遇时,安格玛还是更愿意面对这种无脑亡灵,哪怕百八十个都没什么关系。真正可怕的是被通灵术复活的高阶亡灵,通灵术会赋予它们一定思维,远比普通亡灵机智得多。肢体也会在法术的作用下灵活很多,几乎媲美生者,非常难缠。

    以他精英7阶的实力,就算面对再多低阶亡灵,只要不陷入包围,打不过还是跑得过的。

    安格玛准备离开这片林立,因为这里怪怪的,总给他不祥的预感。他甩掉法杖底部的腐肉和泥土,却瞥见鞋底也沾了不少腐肉,便使劲在地上蹭了两下,然后狠狠跺了几下脚。

    “咔哒咔哒”

    突然间,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安格玛吃惊的目光中,整片“林间空地”都活了过来。地表上隆起一个个小土包,数不清的干尸破土而出,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隐隐把他围在正中。

    你麻痹!真来啊?

    亡灵起初先是茫然四下环顾,在看到安格玛后,就像痴汉看见了欲拒还迎的小萝莉,视线再也挪不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安格玛瞄准亡灵相对稀疏的空挡,撒丫子就跑。一旦这些亡灵完成合围,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趁着这些亡灵还在犯楞,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初生的亡灵再迟钝,也被这个野猪一般飞奔的男子激活了内心对血肉之躯的渴望,张牙舞爪的围拢了上去。

    安格玛一边飞奔,一边挥舞着法杖左支右绌,面前的亡灵已经渐渐增多,他不得不同时面对三四只亡灵,还必须躲避侧面的攻击。在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情况下,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用法术,而是在魔网紊乱的干扰下,念诵咒语与准备法术消耗的时间远比平时更多。

    “嘶啦”

    一只亡灵扯开他长袍的后心,却没能成功撕扯下来,反倒把手臂留在了上面。安格玛每跑一步,都感觉到一只枯瘦的手臂死命拍打自己的臀部……这这,现在的亡灵,都这么不正经的吗?

    眼见前方的亡灵越聚越多,终于彻底封死了前进的路线,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尸墙,后方还不断有亡灵涌来。但安格玛的法术业已准备就绪,他双手持杖狠狠前推,逼开亡灵为自己争取安全的施法空间……

    浑身的法力尽数化为纯粹的奥术能量,不断被精神力压缩压缩再压缩,直至濒临爆发的极限。这是塑能系最万金油的法术,没有之一!

    就是现在,魔爆术!

    安格玛瞬间收回了抑制奥能的精神力,被压缩到极致的奥术能量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奔涌而出。

    那一瞬间,画面定格,作势欲扑的干尸、半空中张牙舞爪的亡灵、缺了半边脸的腐尸,连带着不知从哪位仁兄身上掉下来的小阿蛆,甚至还有安格玛屁股上的那只枯瘦手臂,都将在爆发的奥术能量中灰飞烟灭——

    然后“噗”的一声,因为魔网干扰,魔爆术哑火了,就像是放了个人畜无害的奥术之屁。

    我尼玛……安格玛宛若石化。

    一时间狂风大起,干瘦的亡灵们纷纷被吹倒,就如同一朵菊花瞬间以安格玛为中心绽放开来,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三秒后,亡灵们爬起,再度朝安格玛扑了过来。

    【唉,这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了吗?想我穿越二十三载,一直勤勤恳恳,为了在动荡之中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从未有过一天的松懈,想不到却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不甘心啊!】

    【关键我还是个雏啊!在王子身边供职,每天都有女人暗送秋波,交际花、社交名媛还不是任我选,我怎么就视而不见呢?是真的亏啊!】

    【我还不想死啊,血精灵妹子太苗条,我还想见识见识完美诠释野性之美的暗夜精灵妹子呢……不对,我要死了,对,要死要死。亡灵骑脸怎么活?】

    绝命之际的安格玛疯狂反奶自己,奋力积蓄着所有的法力,也不管什么传送干扰了,只要能成功发动传送法术,就还有活路。但乌泱泱一片的亡灵怎么会给他机会?

    就在绝望之际,一道圣光从天而降,笔直的照耀在安格玛身上,炽烈的神圣能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缓缓扩散,如同割麦子一般收割着亡灵腐朽的躯壳。

    菊花再度绽放,只不过这一次,花瓣再也立不起来了。上百的亡灵,仅仅一次法术,就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安格玛目瞪口呆的向树林里望去,只见一个衣服上满是补丁的高大男子缓缓走来,伸手掀掉头上的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国字脸,络腮胡,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双眼淡然而坚定,透着一股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智慧。

    来人不是老佛爷,还能是谁?

9【提里奥·弗丁】

    只要提起提里奥·弗丁,想必大多数人都不会陌生。

    白银之手最初的五名圣骑士之一,洛丹伦王国壁炉谷的大领主,在第二次战争中功勋卓著的传奇圣骑士,是美德与高尚的化身,荣耀与勇气的代名词。可惜战争结束后,由于与兽人老兵伊崔格的友谊而遭奸人陷害。

    “爸爸,所有兽人都是坏人吗?”

    “种族并不能说明荣耀,对于自己不同的存在,人们不应轻率地做出判断。”

    这是很久之前提里奥与年幼的泰兰的对话。

    在斯坦索姆的法庭上,面对无端的指责,面对有条件的特赦,这位高尚的圣骑士宁愿自己的罪名落实,也不愿背弃自己的誓言和荣耀。于是他被判处流放,并被剥夺了圣光之力。

    兽人伊崔格被处以绞刑的当天,提里奥·弗丁冲击法场,来到老友身边,向观刑的人民高呼:“战争只会招致战争!如果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种种仇恨,那么毫无意义的争斗将永不停止!那我们人民永远不会拥有一个未来!”

    但没有人认可他的话,民众并不知道兽人的暴行皆因燃烧军团的奴役。即便知道,他们也不会予以丝毫的同情。因为两族的血海深仇早已结下,那是无数冤魂和鲜血书写成的刻骨仇恨,穷尽无尽之海,也洗不清,刷不掉。

    孤身一人冲击法场,提里奥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行为将招致怎样的后果。他知道自己非但救不出伊崔格,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哪怕会被指责为叛徒,在监牢中度过余生,甚至被送上绞刑架也不后悔。

    因为他曾经发誓不泄露伊崔格的行踪,却因梦呓无意中将其出卖。他必须践行自己的誓言和荣誉,这两者对他来说,是远高于生命的。

    巧合的是,彼时刚刚将同胞从收容所中解放出来的萨尔,也听说了伊崔格这样一位熟知兽人传统的老智者,亲自带领精锐部队突袭斯坦索姆,意图救下伊崔格。

    趁着意料之外的混乱,提里奥带伊崔格逃出了城市。老兽人却因长久的折磨,早已奄奄一息了。绝望之际,提里奥祈求圣光的垂怜——即便他早已被剥夺了圣光之力,但他知道,圣光会回应他的请求。

    奇迹发生了,圣光从天而降,治愈了濒死的兽人。

    随后伊崔格被萨尔救走,历经数个版本,一直待在大酋长身边担任幕僚,并向年轻一代传授兽人曾在德拉诺生活时的传统和风俗,教导他们回归传统之道。

    而提里奥在那之后,则背负着骂名隐居荒野,只有在儿子泰兰成为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一员时,才隐藏在人群中,满怀自豪的见证了这一仪式。

    时过境迁,堕落王子杀父弑君,屠戮自己曾经的子民,洛丹伦王国也因此陨灭。多年过去,白银之手骑士团最终分裂为银色黎明,和狂热的血色十字军。

    泰兰将家族封地壁炉谷贡献给血色十字军作为军事基地,却因此沦为伊利森恩,和被巴纳扎尔附身的赛丹·达索汉推行幕后统治的傀儡。

    爱与家庭,又一个耳熟能详的感人故事。提里奥最终唤醒了儿子,但泰兰却因此死于伊利森恩之手。姗姗来迟的他杀死伊利森恩为儿子报仇,随后决定重拾起白银之手的大旗,团结一切正义之士驱除天灾,让圣光再度照拂这片土地。

    圣光之愿礼拜堂一役,绝望之际的提里奥接过达里安手中的堕落的灰烬使者,在长眠地底的三千英灵的帮助下将其净化,灰烬使者重生了!巫妖王阿尔萨斯败退。

    他组建银色北伐军,攻入天灾军团核心腹地,最终率领联盟和部落的勇士,彻底解决了巫妖王。随后提里奥返回了壁炉谷,在那里继续为清除瘟疫之地残余天灾而奋斗。

    当燃烧军团再度降临艾泽拉斯,提里奥亲率重组的白银之手杀入破碎海滩,却中计身陷重围,最终难逃悲惨的死亡。临终前,他将灰烬使者交给了自己的接班人……

    如果要安格玛评价的话,提里奥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所有人都该敬重的英雄。

    “感谢您的援手,提里奥大人。”安格玛十分恭敬的鞠了一躬,要不是老佛爷突然出现,他十有八九要交代在这。

    “竟然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腐朽的流放者,还是一名高等精灵?”提里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旋即摇头苦笑起来,“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来吧孩子,这里并不安全。”

    说罢他率先向前行去,安格玛快步跟上,悄悄打量起来。

    老佛爷一米九左右的个头,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他身躯非常壮硕,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他背上的简陋战锤上坑坑洼洼,不少地方还有裂纹。

    搭上那一身老旧的衣服,真是把这些年的不如意全展现出来了。看来孤身一人隐居荒野,他过的并不好。

    “高等精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提里奥显然对前阵子发生在奎尔萨拉斯的惨剧一无所知。

    “执行公务,结果碰上了传送误差。要不是您,我恐怕就死在这了。”安格玛叹了口气,“我们如今已经不以‘高等精灵’之名自称了。”

    “哦?为什么?”

    安格玛讲述起阿尔萨斯的暴行,老佛爷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到最后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弑父、弑君……一名皈依圣光之道的王国继承人,居然堕落至此……”提里奥不住的摇头。

    “还有弑师。就在一个月前,阿尔萨斯亲手杀死乌瑟尔大人,夺走并亵渎了自己父亲的骨灰瓮。”安格玛说道。

    “什么?”

    提里奥顿时呆立当场,显然难以消化掉这一消息。固然乌瑟尔当年曾亲手消除他的圣光之力,并宣判了他的流放,但却仍然是他的兄弟,并肩作战、情同手足的骑士团兄弟。

    “不仅如此,他还杀死了加文拉德·厄运大人。如今的初代圣骑士,除了目前担任代理团长的赛丹·达索汉大人,可就只剩下您一位了。”

    安格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提里奥的表情。

    他一直很好奇,按照正史,老佛爷被判流放,随后救下伊崔格,背负骂名隐居荒野是去年的事情。可现在天灾都快把洛丹伦这片土地上的活物灭尽了,不仅如此,它们还会继续在这里肆虐好几年的光景。

    老佛爷就一点没想过回归?怎么会直到三四年之后,受到泰兰之死的打击,才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呢?这不符合老佛爷心系天下的高尚信仰啊。

    老佛爷面沉似水,一直沉默着在前面带路。

    两人就这么在林地里穿行着,他总能提前发现亡灵,进而提前避开。避不开的就三两锤下去,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安格玛甚至没有出手的机会,那些弱小的亡灵就在圣光中灰飞烟灭了。

    走了半小时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青石路面杂草丛生,一根腐朽的木柱斜斜插在路边,挂着几块字迹褪色只余刻痕的路牌。

    提里奥终于打破沉闷,指路道:“往南走三百公里是安多哈尔废墟,我听说联盟军队收复了那里。你也可以往北,壁炉谷就在二百多公里外。这两个地方都有军队驻扎,是目前整个地区最安全的地方了,沿着大路走,也许能碰上执行侦察任务的骑手。夜晚不要赶路,不要生火,会招来亡灵的。”

    说罢,老佛爷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交给安格玛,“拿着防身吧,孩子,祝你好运。”

    安格玛收起匕首,不由问道:“提里奥大人,你……不准备回去吗?”

    提里奥不作答,只是催促道:“快走吧,孩子。夜晚降临后赶路会无比危险。”

    安格玛闻言皱起眉头,“大人,白银之手老一辈圣骑士近乎全灭,天灾又大军压境,不仅您的兄弟们需要您,无数饱受死亡威胁的平民也同样如此。为什么您仍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第三次战争结束后,赛丹·达索汉在一次收复斯坦索姆的作战行动中与部队脱节,被恐惧魔王巴纳扎尔占据了躯体。

    巴纳扎尔先是蛊惑雷诺·莫格莱尼杀死父亲,导致灰烬使者堕落。而后又刻意造成分歧,令白银之手骑士团分裂。

    独眼男爵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带领愿意跟随他的人,成立恪守正义的银色黎明。巴纳扎尔则创建了血色十字军。

    由于无人可以制衡他的权威,巴纳扎尔开始不受阻碍的腐化血色十字军,最终让他们变得极端盲目狂热。他假意带兵收复斯坦索姆,实则借此遴选出强大的士兵,用纳斯雷兹姆一族的死灵法术将其转化为只服从于自己的复生者,暗中为燃烧军团的邪恶目的贡献着力量。

    后来在大灾变时期,正义之士成功挫败他的阴谋,将其放逐回扭曲虚空。但他的“工作”早已对洛丹伦局势造成了重大影响:灰烬使者身亡,神器堕落,正义阵营损失巨大;白银之手分裂,银色黎明对肆虐的天灾束手无策……

    而且正是由于他对正义阵营的削弱,导致克尔苏加德后来将纳克萨玛斯移动到东瘟疫之地上空时,成了北方所有生灵的一大心病。

    人类的事,安格玛管不了也没能耐管,但纳克萨玛斯的位置恰好就在奎尔萨拉斯国境线外,给那些在艾伦达尔河以南的土地(幽魂之地,此时尚未正式更名)上肆虐的亡灵,提供了相当大的后援。直接导致血精灵收复国土的工作困难重重,伤亡巨大。

    如果提里奥能在这一切远未发生之前回归,绝对能从根本上避免这些惨剧的发生。

    说到底,环环相扣的历史进程影响下去,血精灵一族也终会受到威胁。

    所以不管出于大义,还是一己私利,安格玛都有问的必要。

    “孩子,你既然一眼就认出了我,那就一定听说过我的故事。”提里奥苦笑着,“我是一名背负骂名的罪人,丧尽了曾经恪守的荣耀,我不配回去。”

    安格玛非常不解,“您的所作所为,无不代表着自己是一位秉承荣耀行事的高贵圣骑士,又怎么会是罪人呢?”

    “快走吧,孩子,趁着天还没黑。”提里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食指和大拇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吹,尖厉的哨声登时响彻旷野。

    不多时,一匹骏马从远方跑来,停在提里奥身前,亲昵地用头拱他的手。

    提里奥摸着骏马的鼻梁说道:“米拉达会帮助你的,她正值壮年,可远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有用多了。等你不需要她了,放开嚼子就行,她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安格玛知道暂时还劝不动这名固执的圣骑士,再次向提里奥躬身行礼,感谢道:“好吧,再次感谢您的帮助,提里奥大人,这份恩情我会牢记在心。”

    说罢他接过缰绳放身上吗,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向南行去。

    走了很远,安格玛回头望去,发现提里奥仍然站在路标下,也不知是在为他送行,还是沉思着什么。

    安格玛不由掏出老佛爷送给他防身的匕首,在眼前端详起来。

    片刻后,几个词汇涌入脑海。

    泰兰·弗丁……

    回归……

    白银之手骑士团……

    血骑士,不,是血精灵圣骑士——如果能与白银之手骑士团交好的话。

10【联盟最高统帅部】

    沿着大路走了半天,安格玛碰上了不少游荡的复生者,但都属是行动缓慢、步履蹒跚的弱小亡灵,全被他甩掉了。

    空中时常飞过成群结队的石像鬼,每逢此时,安格玛就不得不躲进路边的树林里,以免被发现遭到攻击。

    石像鬼是天灾军团的空军主力部队,采用十分高深的通灵术制造。空战能力足以媲美狮鹫,在受伤时还能落地化为石像恢复元气。由于具备飞行优势,它们也会承担一部分的侦查工作。

    而现在石像鬼如此密集地侦查安多哈尔地区,就意味着阿尔萨斯带领的天灾主力部队不远了。

    考虑到补给和辎重问题,再加上必须充足的休息,一支大军从奎尔萨拉斯南部边境,行进到安多哈尔地区,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碰上阴雨天道路泥泞,时间还会大大延长。

    但亡灵既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这就免去了后勤工作中最繁重的粮草补给工作,让行军速度大大提升。

    阿尔萨斯麾下的天灾主力部队只花了不到一周时间,就完成了从奎尔萨拉斯南部边境,到银月城中间的1000公里的推进。最终打了一场漂亮的闪电战,踏平银月城、利用太阳之井复活克尔苏加德后扬长而去。

    固然这里面大部分原因,都是由于高等精灵太过自大,根本没料到“班纳诺尔”屏障会因叛徒的出卖而形同虚设,没来得及整军备战,沿途据险迎敌,敌人就兵临城下了。

    但是,仅用6、7天时间就行进1000公里,就算反应过来,时间又哪够进行万全准备?

    如今的艾泽拉斯还不像后世那样,经受过一场场劫难与战争的洗礼以后,开发出了诸多技术手段应用于战争。

    就拿现在的人类来说,联盟军队里远未普及耗费资源,却用途无穷的工程机械;战略战术思想也还停留在与兽人的两次战争中;达拉然的法术研究,基本没有能应用与大规模战争领域的成果,就比如可供千人,甚至万人通行的改良版超大型传送门。

    这就造成一种相当尴尬的局面:天灾军团太无敌了。

    不仅炮灰多,行军速度极快,信息的传递更是零耗时,指挥调度还宛若一体。

    这种仗要怎么打?

    安格玛知道,虽然联盟军队还占据着壁炉谷、圣光之愿礼拜堂地区以及圣光(血色)修道院地区,但阿尔萨斯完全不会在这些地方耗费精力。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攻破达拉然取出麦迪文之书,打开通往扭曲虚空的传送门,迎接他们的主子燃烧军团到来。

    巫妖王虽然头盔后面生着反骨,但燃烧军团尚未经历海加尔山之败,他现在可不敢扯旗单干。

    算算时间,阿尔萨斯离达拉然最远不会超过一个半月的路程了。

    夜幕降临,阴云密布,看不到一点星光。目所能及尽是漆黑一片,黑暗就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令人不寒而栗。

    又走了一段路,安格玛惊喜的发现,此地魔网已经稳定许多,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使用传送法术了。

    但米拉达却梗着脖子,说什么就是不肯动了。

    安格玛实在不想在荒郊野外过夜,正考虑该怎么安抚提里奥的坐骑,身边突然发出“噗”的一声轻响,空气中闪耀起湛蓝色的魔法光辉,一个凹凸有致的高挑身影出现了。

    “兰娜瑟尔?你怎么找……”

    “嘶!”

    兰娜瑟尔突然出现,没把安格玛怎么着,反倒吓了米拉达一跳,前腿高高抬起,差点把他摔下去。

    “啪”的一声,鞍具老旧的肚带折断,连带着安格玛整个滑脱下来,把他摔了个狗啃泥。米拉达立即转头向来路狂奔而去,一会就没影了。

    兰娜瑟尔发出嘲弄的笑声,伸手拉起安格玛。

    “找到你真不容易,你从哪弄来的马?”

    安格玛掸掸身上的土,说道:“偶遇了一位老隐士,他借给我的。”

    “能在亡灵密布的荒野隐居,还真有两下子。”兰娜瑟尔边施法编织传送门边说,“快走吧,联盟军方正在召开作战会议,我们最好也出席。”

    安格玛不禁有些疑问,兰娜瑟尔是怎么定位到自己的?

    ……

    与此同时,联盟最高统帅部。

    指挥所大帐内,一众军方高层赫然在列。

    大元帅加里瑟斯站在设有沙盘的方桌后,桌前的座位分列两排,左侧坐着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三位高层:代理团长赛丹·达索汉、最近声名鹊起的灰烬使者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高阶牧师伊利森恩。

    座位后面站着一众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大人物。

    常规部队指挥官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

    独眼男爵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

    在两人身后则是包括泰兰·弗丁、雷诺·莫格莱尼等人在内的年轻一代圣骑士。

    右侧的座位坐着两名联盟将军,末位是达拉然联络官罗宁。座位后站着的则是一些高级军官和几名达拉然法师。

    代替安格玛出席会议的艾萨斯就站在人群后排——他并没有获得席位。

    “狮鹫骑手有去无回,法师的侦查法术又不灵通,我们就像是瞎子一样。除了知道阿尔萨斯来势汹汹,剩下的全都一无所知,连与前线战略据点的通信都被完全切断,这仗叫我怎么打?”大元帅加里瑟斯重重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坐在末位的罗宁开口说道:“大元帅,我们推断,太阳之井爆炸引发的魔网紊乱,至少下周才会消退。目前我们的侦查法术只能粗略探查安多哈尔地区,过了索多里尔河就会受到严重干扰。”

    加里瑟斯一拍桌子,狠狠咒骂道:“该死的高等精灵!”

    人群中的艾萨斯闻言眯起了眼睛,站在他身边的高级军官都感到些许尴尬,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在场众人都知道,除了对高等精灵(血精灵)怀有很大偏见,这位临危受任的大元帅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天灾军团的主力部队刚离开洛丹伦,北上攻打奎尔萨拉斯,他便迅速整编先前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洛丹伦军队,力挽狂澜,收复了安多哈尔废墟。

    并以此地为前进基地,欲与壁炉谷、圣光(血色)修道院地区形成联防,要不是西面的洛丹伦王城地区还有大量亡灵虎视眈眈,他甚至想将大军迁至索多里尔河,沿河设立防线,抗击去而复返的阿尔萨斯。

    在场众人都知道,除了对高等精灵(血精灵)怀有很大偏见,这位临危受任的大元帅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气氛有些沉闷,帐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很快就有一男一女两名血精灵撩帘而进,打破了沉默。

    为首的年轻血精灵歉然道:“抱歉,传送法术出了一点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