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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刀术
这个时代的战争,以长枪长戟为主。
当然,刀剑也在战争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呼延战是鲜卑人,鲜卑人擅长的自然是刀术马术与箭术。
碍于没有马匹的原因,马术呼延战自然是教不了的,但是刀术箭术还是可以教了。
八个庄卫与王生的两个贴身侍卫站成一排,呼延战握着铁刀则是站在这些人身前。
王生在呼延战身后,他一脸平静,眼睛却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呼延战。
王生也是想要学上一手刀术。
即便不上战场杀敌,会一手刀术的话,保命总是好的。
遇到危机的情形是各种各样的,枭雄强如曹操,还不是要割须断袍才得以逃生?
有一手保命技能,对王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在王生在思索的时候,呼延战也开始说话了。
“我手上的这把铁刀是环首刀,也就是你们汉人用得最多的武器。”
呼延战掂量着手上的环首刀。
环首刀的刀柄短,刀身狭长,为典型的单手刀,刀柄外侧一律采用扁圆的环状特征,因此被称为环首刀。
环首刀是唐刀的前身,唐刀的质量与环首刀相比,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锻造工艺上,唐刀采用了环首刀的百炼钢工艺,并改善了钢材中杂质的处理方法,并首创了包钢技术,加强了刀的韧性。
此外,与环首刀相比,在外观上,放弃了刀柄外侧扁圆的环状特征,加宽了刀身,延长了刀柄,使得唐刀可以作为双手刀使用。通过改进之后,唐刀不仅提高了外观上的可观赏性,还提高了刀的实战性能。
但是,由于唐刀的制造工艺使得唐刀的成本过于高昂,因此,也只有强盛的唐朝才用得起如此精良的兵器。
现在王生连环首刀都只能在山庄府库中拿出来,更别说搞到唐刀了。
王生虽然有看过唐刀,但若要真正的搞出唐刀,难度还是很大的。
这种事情,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庄卫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呼延战手上的环首刀,眼中隐隐有些恐惧。
对于刀剑武器,人生来便有一种恐惧。
这是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物的敬畏之心。
“环首刀通用刀法分为刺、挥、劈、带、斩五种。”
呼延战握住刀兵,向前直直的刺了一下。
“刺又分直刺和斜刺,这是直刺,这是斜刺。”
呼延战演示了一边,之后对着前面握着锈迹斑斑环首刀的庄卫说道:“你们做一遍。”
刘勇张合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作为王生的贴身侍卫,心中的压力尤其大。
主君可是与他们说了,他们这个位置,是靠他们争取的,而不是固定下来的。
贴身侍卫每月的钱财比普通庄卫多一倍,吃食也多一些,这个位置,他们两个可不想让出去。
直刺与斜刺是刀法中最简单的步骤,十人刺了有十组,呼延战轻轻点头,这才进入下一步讲解环节。
“刺之后,便是挥,挥又分为左挥和右挥,左挥是由左边由下向上挥刀,右挥是由右边向左由下向上挥刀,均以这样的角度挥下去。”
呼延战演示一遍,那个角度,王生心里暗暗估计,那应该就是45度角了。
王生手上握着一把环首刀,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劈又有直劈和斜劈,直劈就是由头到脚垂直下劈,斜劈是以这样的方向由左向右劈或者由右向左劈。”
“带实际上就是隔挡,但不是硬碰硬的隔挡。”
“斩是以前手为轴心,用大臂带动小臂,后手带刀把往下往左往右,以直线砍进,幅度不大。”
.......................
呼延战不愧为用刀的高手,对于刀术基础招术是了如指掌。
学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王生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汗来了。
这环首刀十多斤重,你来来回回挥劈,就跟砍柴一眼,实在是累得够呛。
王生体质不错,只是微微冒汗,庄卫里面有几个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先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们再继续。”
呼延战在太阳底下演示了好几遍,衣服也汗湿了一些。
在老槐树下乘凉,牛财牛旺连忙带着茶水过来。
喝着清凉的茶水,王生欢快的叫唤了一声。
久旱逢甘霖。
在军训的时候,王生最欢喜的,就是休息喝水的时候。
呼延战轻轻喝了一口水,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反着黑光,他脸上倒是有些迷惑之色。
“郎君,这些庄卫,也不需要教多么高深的东西,只要拿的住刀,吓得住人就行了。”
言外之意,教太多也没用。
王生将小碗放下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阿战,你将刀术箭术交给他们就好了,至于他们能够掌握几成,那是他们的事情。”
轻轻缓了一口气,王生再说道:“他们虽然是庄卫,但有一些武艺,对我来说总是不坏的。”
呼延战点了点头,一口将小碗的茶水喝下去。
“小人明白了。”
虽然对王生训练庄卫多有不解,但呼延战受刘聪嘱托,教授刀术箭术这方面可是尽心尽力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训练继续。
“前面的,都是刀的最简单的用法,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接下来,就是刀法了,你们且看好了。”
呼延战开始演示。
他两腿左右开立,左手插腰,右手右侧持刀,刀尖向上,目视右方。
在演示动作的时候,呼延战同时说话。
“右手持刀以腕为轴,向前、向下经右臂内侧,向上、向前为内侧腕花。向前、向下经右臂外侧、向上、向前为外侧腕花,切记刀花要立圆,身体、右臂不要随刀转动。”
从这一步开始,呼延战教授的内容要更加深入了。
王生握刀,模范着呼延战做起了动作。
见到众人的招式都有模有样了之后,呼延战也开始开始新的动作了。
他两腿左右开立与肩同宽,右手持刀藏于右侧,刀尖向前,左手体前推掌,目视前方。
“右手持刀由腰间向体前扎刀,高与肩平,左掌收于右臂内侧,目视前方。”
“这是扎刀,扎刀要直,臂与刀平,力点达于刀尖。”
“两腿分立,右手持刀于右后方,左掌推于体前。”
“这可以分解为六个动作。”
“一右手持刀向左,左掌收于右胸前。
二右臂上抬,刀经左臂外侧,刀尖向下。
三上动刀不停,刀背贴身体背部绕行于右方,左掌向前、向左侧分掌。
......................
六右手持刀,臂外旋上举,刀背后落贴背部向左肩绕行,左臂向下、向里收于右胸前。”
.................
今日,是练刀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集合
桃柳园的厨子奴仆,王生也让人带来过来。
在经过了一天的训练之后,王生呼延战以及一干庄卫都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一餐甚至有一块块肥腻的五花肉。
在这个时代,寻常小吏想要日日吃肉都不可能,这些庄卫原来是奴隶出身,这辈子说不定都没吃过几次肉。
如今的一餐,绝对是他们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
原本经过一天的练刀,他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
他们是奴隶,做的也是庄卫的活计。
说是庄卫,这是好听的说法,换一个难听的说法,那就是看门狗。
一条看门狗,为什么要学这些刀法?
我又不是那些当兵的,也不需要上战场杀人啊!
这是在吃饭之前的想法,在吃到如此丰盛的晚餐之后,他们的所有烦恼都一一抛除了。
不就是练刀吗?
只要天天有这样的吃食,训练强度再强上十倍我都不怕!
呼延战舀了一勺子的肉,放在自己的碗里面。
他是鲜卑人,鲜卑人的主要的食物便是肉食,见到这一大锅的肉食,他脸上虽然不像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庄卫一般惊诧,但是他心中还是稍稍有些惊讶的。
呼延战是鲜卑人不假,但与刘聪到邺城,洛阳也有些时日了,他自然是知晓肉食对普通汉人来说,绝对是稀罕东西。
别的不说,他到了洛阳,一日一餐肉而已,无法餐餐有肉,可见肉食的价值。
而这王家郎君,居然弄出了一锅肉出来。
给这些庄卫奴隶吃?
纵观天下,他呼延战还没找出第二个像是王生这样的人。
“郎君,不需要这般好的伙食,这些庄卫奴隶,值不得这般好的吃食。”
王生简单吃完之后,便靠在山庄里面的一棵老槐树下。
他看着庄卫海吃海喝的模样,轻轻摇头。
“吃喝这种东西,我是不吝啬的,我给了这些人这么好的吃喝用度,若这些人敢阳奉阴违,不听我的命令,我也不会心软。”
将手上枯枝轻轻扔下去,王生轻轻笑道:“阿战,今天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
呼延战愣了一下。
“今天五更天,要去将这些庄卫集合起来训练。”
五更天?
呼延战嘴角抽了抽。
今日的训练,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底子薄,甚至一点底子都没有的庄卫奴隶来说,要他们在五更天起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呼延战完全可以在脑海里面想象出他们凄惨的模样。
“可...”
呼延战心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可若这些庄卫不起来集合,那该如何?”
“不起来?”
王生脸上一脸的轻松。
“准时到场的,明日可以吃肉,不准时到场的,明日不许吃肉,不仅如此,他们的训练量加倍。”
简单的突然袭击,就是要训练他们的纪律性。
只有在他们心中确立了王生的话不能不听的威严之后,日后王生才能指挥得动他们。
王生要他们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就有一种反射弧,一种本能反应出来。
呼延战嘴角微张,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出来了。
王生的思路,他完全摸不清。
他完全不知道王生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知道的。
肉对这些人来说有多重要。
只有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他们绝对不敢再迟到了。
这王家郎君,训练的不像是庄卫...
更像是一支军队!
而且是一支精锐的军队。
主人看重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清谈论玄上,这人便是世上少有。
现在在练兵上,此人也有一套。
这是通才啊!
在吃饱喝足之后,王生到主屋早早躺下去了。
他虽然也练了一天的刀术,但没有像庄卫这般劳累。
加之他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之前王毅给他的吃食总是不差的。
王生虽然没做过什么体力活,但是力气还是有的,比那些庄卫奴隶来说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浅浅睡去。
五更天。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凉风习习。月华如水,顿时倾洒碎银一地;秋虫奏乐,高一声低一声鸣叫不息,好似弹奏着美妙而迷人的乐曲,几许鸣音,为初秋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
王生睁开眼睛。
出了房门,王生看着月亮的位置,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五更天,换在后世的时间,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
此时,是整个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走出门外,王生发现呼延战早就依靠在老槐树下了。
他嘴里叼着草根,头枕在别在后面的双手上面。
“小郎君。”
呼延战将嘴里面的草根吐了出来,站在王生身前。
“可以开始了。”
呼延战点了点头,他拿起一个铜锣,用力的敲了起来
“我数六十个数,六十个数后,我要看到你们的身影,若六十个数不到此处来,后果自负!!”
铛铛铛~
庄卫的房间里面,刘勇一个激灵,立马从床榻上崩了起来。
在他身侧,张合嘴里流着哈喇子,一脸的傻笑,不知道做什么样的美梦。
啪啪啪~
刘勇用力的给了张合几个巴掌。
“醒醒醒醒。”
“啊?”
张合吸溜着口水,一脸迷糊的睁开眼睛。
“咦?外面怎么这么吵?谁在打锣啊?”
“你听!”
刘勇做一个嘘声的动作,让张合静下来说话。
“这...”
张合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不是那个呼延教官的声音吗?”
刘勇点了点头。
“他要我们集合。”
“集合?”
张合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这才五更天,外面乌漆嘛黑的一片,集合做什么?怕不是这个呼延教官故意刁难我们的。”
“万一这是主君的主意呢?”
“主君?”
张合愣了一下。
自从他跟了王生之后,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王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张合心中,王生的形象早就已经十分高大了。
张合没读过书,他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王生的命令,他不敢不遵从。
“不会吧?”
刘勇简单穿戴衣物,穿上布靴子。
“这是我跟过最仁厚的主君,你若觉得这是呼延教官故意抓弄,那你大可继续睡。”
听到刘勇这句话,张合睡意全无。
“算了算了,反正都起来了。”
他们跟了王生之后,才过上这样的好生活,自然不想再回贩奴所过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了。
两人很快整装待发出去了。
而此时,呼延战已经喊到四十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陟罚臧否
张合与刘勇在清冷的月光披拂下,马上便见到了王生与正在喊着数字的呼延战。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呼~
刘勇张合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来。
“主君。”
见到王生的影子,张合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他听了刘勇的话,不然,他这个侍卫恐怕是做不成的了。
“嗯。”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一边等候。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直到喊到六十之后,这才又走出两个人。
四个人准时到...
王生心中轻轻摇头,对这些庄卫的表现并不满意。
见来的人只有四个人,呼延战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郎君,这下面要如何做?”
这样的结果,早就是王生预料之中的。
“再等六十个数。”
再等?
呼延战轻轻摇头,只好再喊道:“一,二,三,四...”
在呼延战心中,他自然不认为还会有人来了。
若真要来,在之前六十个数就出来了。
其实不用说这庄卫,便是五部匈奴士卒都做不到令行禁止。
能做到令行禁止的,在打仗的时候不会后退的,就是精兵,就是强兵!
古代的战斗方式很简单,根本不会战到最后一个人为止。
不战而溃,或者一触即溃的战争才是常态。
至于死伤惨重,完全是后面的踩踏与一面倒的屠杀造成的。
王生要的,是要有纪律,而且不怕死的军队。
这三十人,即是模板。
训练出来,日后也可以成为王生将来大军的教官,亦或是是中层将官。
这三十人是种子。
“五十九,六十!”
呼延战喊完之后,没有人出来。
王生在这些人心里威望高,而呼延战不过教官,与他们一样是奴仆,这些庄卫自然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不少人心里的想法其实是与张合一样的。
认为是呼延战在抓弄他们。
“张合,刘勇。”
“小人在。”
“去将这些人全部叫出来。”
“诺!”
刘勇张合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他们知道他们的贴身侍卫的身份算是保下来了。
刘勇张合走之后,王生脸色有些沉郁。
呼延战见到王生沉郁的表情,上前开导道:“便是汉人精兵,能够在六十个数集合的也是少数,他们只是庄卫而已,郎君不需要介怀。”
王生点了点头。
要想一群奴隶变成精兵,短时间当然是不可能的。
王生要用几个月,乃至是一两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
直到他们变成令行禁止,对他完全忠诚的士兵为止。
片刻之后。
另外六个庄卫有些慌乱的走出来了。
他们衣衫不整,有的甚至连履都没有穿。
“主君,我们...”
这些人还要做些解释,而王生却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不必说了。”
王生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六十个数,你们没有出现,再六十个数,你们还是没有出现,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只是你们没有珍惜。”
王生走上前去,单薄的身影在这些庄卫的眼中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有压迫感。
“在六十秒之内没来的人,今日都没有肉吃,只得吃黍米,另外,训练量是这四人的两倍。”
没肉吃,训练量还多?
这些人当即就不开心了。
“主君,你要罚我,可以让我多训练几倍,但肉千万不能不让我吃。”
其他人也连忙点头。
“对对对,不能让我们不吃肉!”
“还请主君不要生气。”
.................
“要吃肉?”
那六个庄卫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他们的个头比王生要大,但六个人的气势却是被王生完完全全的压下去了。
“我们要吃肉。”
“要吃肉,就要听从命令,明天你只是一天没有吃肉,难道你们想要如阿七阿八一般,被我送回贩奴所?”
送回贩奴所?
这些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跟着王生能吃肉,谁想回贩奴所?
“既然不想被我送回去,就要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小家小姓,可养不起闲人。”
咕噜~
这六个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说话了。
“至于你们四个,明天这六个人的肉,都给你们吃。”
“多谢主君!”
刘勇张合还有另外两个庄卫脸上顿时开心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吃肉,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
张合刘勇的笑容,让另外六个人心里都在滴血。
这可是肉啊!
五更天起来,王生与他们一起从邙山山庄跑向邙山山脚,之后再跑回来。
至于深入邙山,短时间王生还是不想去的。
原因也很简单。
邙山高山大林,里面野兽无数,老虎黑熊这些可不是没有的。
王生可不想和这些野兽打交道。
今日依然是练刀,有了昨日的基础之后,众人的刀法都有了一些架子。
当然,要想达到呼延战的那种程度,只能是用时间慢慢熬的。
要想像玄幻主角一般坐火箭一般的成长,没有金手指,这是不可能的。
当夜,王生在五更天再来了一次集合。
有了昨天的教训,这些庄卫自然不敢不来了。
十个人,全部都到了。
当然,今日的这个集合可看不到成效。
王生在几日后会来突击检查,要在他们脑中弄出反射弧来,王生的目的才达到了。
次日。
贩奴所送来了二十个庄卫奴仆。
加上原来的十个人,人数一下子就到了三十了。
买庄卫,便用了王生几百金,加之日日肉食伺候,从韩寿那里得来的一千金也一日日的缩水。
再加上,王生还欠江应元一笔不小的钱帛的。
看来,又是要赚钱了。
王生在洛阳待的时间绝对不会断,除了高度酒之外,王生得快些搞出一些赚钱的营生了。
毕竟,养人是要钱的,打仗也是要钱的。
钱虽然是王八蛋,但是不得不说,你真的离不开这种东西。
再与这些庄卫训练了一天,次日,王生便在刘勇张合的护卫之下回了桃柳园。
今日是广平公主信要来的日子。
想来有自己的提点,广平公主应该会给他一些有趣的东西了。
另外,张氏心有苦楚,王生也得去找找原因。
说起来,张氏与囡囡是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又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妹妹。
即便为了虚名,王生也得照顾好她们。
更别说王生心中是有些在意她们的。
任何人要想伤害她们,得先过了他王生的这一关才行! 第一百二十章 让公主开心的招式
当王生回到桃柳园的时候,炎日已然高照了。
囡囡两三日没见到他,如口香糖一般黏住王生。
这小萝莉是越长越胖了,有原来的小萝莉,直接变成小胖妞了。
这有点让王生担忧她日后的模样。
在安抚了囡囡之后,王生总算是能够清净的坐在书房里面了。
好几日不读书,王生觉得自己都荒废了学业了。
从韩寿那里搞来的儒家经典,大儒的注解,县志一类的书籍,王生现在可都还没开始看。
拿起《广平郡志》,王生轻轻翻看起来了。
一边,一身粉色侍女服的青叶送上茶水小吃,之后低头小碎步的走了出去。
穿着红色襦裙的红袖在这个时候款款走了进来。
“主君。”
王生端起茶水,轻轻饮了一口。
“我不在的这几日,桃柳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红袖点了点头。
“有几件事。”
“哦?”
将茶杯放下去,王生问道:“一一说来罢。”
“诺!”
红袖对王生微微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第一件事,江家郎君与卫家郎君都来找过主君,但因为主君不在,这才折返回去。”
王生轻轻点头。
卫阶见他,恐怕是要躲那些‘狂热’的女粉丝,至于江统,想来是找他来赋诗的。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君母娘家人来过了。”
张氏的娘家人?
这样的回答,倒是王生愣了一下。
“他们来找二娘作甚?”
红袖摇了摇头。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嗯。”
王生轻轻点头。
看起来,张氏的烦扰即便不是全部来自于她娘家,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还有第三件事?”
红袖微微摇头,红唇微动:“就这两件事。”
王生颔首点头。
“我知晓了,你先下去罢。”
红袖点了点头,眼中有些黯然之色,但还是缓缓退下去了。
拿起广平郡志,王生继续看下去了。
广平郡是广平公主的食邑,王生虽然对它没什么企图,但是体现了解一下总是不差的。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去洛阳金市取信的刘勇张合才走回来。
将看得七七八八的郡志放下去,王生对这时代的广平郡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广平郡汉置,改曰平干国,又改曰广平国,后汉省,三国魏复置广平郡,晋因之,治广平。
至于山川河流,滏水、洛水横穿期间,地多平原,百姓安泰,有户两万二,算是大郡了。
拿过广平公主的锦囊,王生掂量了一下,里面没有什么礼物。
他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表情轻松,但在轻松之中隐约带了些失落。
虽然那玉手镯是御赐之物,但起码贵不是。
拿到手上,那就是赚啊!
拆开锦囊,里面有一张白娟,只写了一半的白娟。
比上一次的信,这一次信的内容明显要少上不少嘛。
比起上次信的活泼跳脱,这次广平公主的信就显得干巴巴的了。
只是将长秋宫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要王生出出主意,另外再给些笑话。
干巴巴的对话,好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到后面,倒是有一首诗。
残阳雾山心中斩,青松枯树枝摇摆。
寒窗苦读数十载,静谭死水鱼浮沉。
云楼俯射轻身燕,沧海踊跃化鲲鹏。
墨夜破床灯一盏,青蛹化蝶飞上榜。
这是一首《言志》诗啊!
是觉得我上次给的信过于跳脱了吗?
王生轻轻摇头,笔头也是缓缓动起来了。
出主意这方面,王生是一个好手。
在广平公主的这封信里面,王生很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一个人。
贾模。
如今与贾谧一般,贾模也是侍中之位。
不过相比较贾谧是玩弄权势的奸臣,贾模则是一个有能力,有作为的大臣。
他与张华、裴頠同心辅政数年。
算算时间,今年贾模还是得到贾南风信任的,不过明年,那就不一样了。
元康九年,贾后**日甚,贾模数为陈祸福,贾后不纳忠言,而渐疏远。
贾模不得志,忧愤而终。
可以说,若贾模不死的话,贾南风也不会被司马伦任意玩弄。
贾模贾模...
或许他可以结交一二。
王生暗暗想道。
在写给广平公主的信的前面,王生写的内容自然是很正式的。
不过考虑到广平公主近些日子来心情不好,王生也只得想些招式让广平公主开心了。
既然广平公主给他送了一个玉手镯,王生心里想了一下觉得他也应该给广平公主送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好呢?
笔毫?
广平公主好像不缺。
王生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
这玉佩是王毅留下来的,赠给广平公主也算是诚意满满了。
毕竟那玉手镯也是广平公主父皇给他的。
除了手镯以外,王生眼珠转动一圈马上有了主意。
字谜!
王生前世也算是喜欢玩这个,脑中顿时有了一个字的字谜:
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
把这一句话写下去,看看这广平公主能不能猜出来。
至于诗赋吗?
王生绞尽脑汁想了一下,讨好人的诗赋,自然要天真烂漫,而且不是靡靡之音,与广平公主言志一类的诗赋。
与这些属性相匹配的,无非李白苏轼这些人的诗了。
想了一圈,王生没有想到与之匹配的诗赋反倒是想到了另外一首诗——《秋思》:
清波收潦日,华林鸣籁初。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
燕帏缃绮被,赵带流黄裾。
相思阻音息,结梦感离居
夏去秋来,秋水清澄,秋波荡漾;秋风初起,林木沙沙,如泣如诉,使寂寥的秋夜更添几分凄凉;秋露浓重,晚荷禁不住秋寒,纷然凋落;秋月清冷,婆娑的柳影也显得比夏日疏淡。
如此情景,岂不是广平公主心境?
写出这首诗,王生要表达的便是他明白广平公主的处境。
对于某些人来说,你了解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这种安慰,有时候胜过千言万语。
把广平公主的信轻轻放下,再塞进锦囊里面。
与广平公主的关系,还是要好好经营的。
对于王生来说,长秋宫方面的消息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而在某些时候,灵通的消息会救王生一命或者给王生带来巨大的收益。
作为后世人,王生深知灵通消息的重要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张氏的烦恼
将公主的信处理好。
王生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三点。
下午两三点,也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段。
当然,洛阳秋天的最高温度,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热。
广平郡志他也看完了,要看其他书的话,可能短时间内停不下来。
既然要处理张氏的问题,王生自然不敢继续看书下去了。
前几日王生便要去处理张氏的事情了,但是现在被拖到了今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今天的事情,就不要放在明天了。
走出书房,王生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张氏所在的房间了。
张氏房间房门大开,囡囡手上握着肉脯,坐在张氏身侧,用力咬着手上的肉脯,张氏跪坐在屏风后面,手上织着织了一半的披肩。
“大郎,你怎么来了?”张氏有些惊讶。
囡囡更是一跳一跳的黏上王生了。
“有事要问一问。”
王生揉了揉囡囡的小脑壳,低头轻轻说道:“囡囡,我有些话要与二娘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见王生好不容易到自家母亲这来,囡囡用力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出去院子玩去了。
“大郎有什么事情要问?”
张氏跪坐着,此时也将手上做了一半的披肩放下去了。
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眼睛中的目色沉稳而灵动。
若论姿色,张氏绝对不差。
“我见二娘这些日子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心事?
张氏顿了一下,最后轻轻摇头。
“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想达货里的那几个街坊罢了。”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他可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听说,前些日子,二娘娘家的人也来了?”
张氏白皙的脸上,神色明显一顿。
“是来看我的。”
看你的?
王生却是不信。
“可是来逼嫁的?”
王生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王生这般简单粗暴的话,明显让张氏愣了一下。
“不是。”
她软软的回了一句,眼中的颜色有些黯然。
“看来就是了。”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官府没来逼嫁,反倒是张氏的娘家来逼嫁了。
“大郎,这些事情,你不必管了,二娘会做好的。”
不必管?
王生轻轻摇头。
他若是不管,那张氏岂不是要任人欺负?
“他们要你嫁给谁?”
张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好像是洛阳东市一家杨姓人家,主家三十多岁,休过妻...”
“他风评如何?”
张氏脸上强装笑意。
“他不是读书人,至于做什么营生,他们也没有与我说。”
什么都没说,还想要二娘嫁过去?
王生第一个不同意!
“二娘未犯七出其一,三不去虽然未占其一,加之我父亲在世之时并非休你,二娘四德不失,那自然得要遵从三从之道了。”
七出是:“不事姑舅”、“无子”、“淫”、“妒”、“恶疾”、“口舌”、“窃盗”。
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七出”、“三不去”是春秋战国时期,儒家思想中对于婚姻的解除所作的习惯性规定。
正式归入律法,是从唐代开始。
所谓遵从三从之道,自然是‘夫死从子’了。
张氏却是轻轻摇头。
“即便我现在不嫁,过几年,官府总要逼嫁,我娘家人向来强势...”
“他们强势,难道二娘以为孩儿不强势?”
王生瘦瘦弱弱的,气势倒是不弱。
此时的王生,不由得让张氏想到王恒来灵堂找麻烦时,王生当时强势的表现。
“大郎当然强势,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王生深深看了张氏一眼。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娘既然嫁入我王家之门,便是我王家人,孩儿虽然不是二娘所生,但视二娘如生母,视囡囡为手足,二娘若想再嫁,孩儿自然应允,但也需要二娘嫁的是好人家,而非肮脏之徒。”
“大郎...”
张氏眼睛微红,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
但是想了一下,张氏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没有我想的这般简单?
王生冷哼一声。
“二娘如今嫁入我王家,与二娘母族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如何能来逼嫁?”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王生却不这样想。
“他们要的,恐怕是嫁妆钱罢了。”
正儿八经的家人,是要出嫁妆钱的。
在古代,嫁女儿基本上都是亏本的。
但是张氏这种情况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张氏的娘家既然来逼嫁,代表的是有利可图。
而什么东市杨姓人家,能够让张氏娘家过来逼嫁,肯定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的。
这样...
要王生如何能让张氏嫁过去?
“不是大郎想的那般的。”
“恐怕就是我想的这般。”
王生跪坐下去,眼神闪烁不定。
“二娘的事情,便是孩儿的事情,孩儿在此问二娘一句,您可愿嫁给那东市粗人?”
愿不愿意?
张氏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说道:“我愿意。”
“我不愿意!”
王生不按常理出牌。
“二娘心里其实也是不愿意的。”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孩儿了。”
王生给张氏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两排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的那种笑容。
“大郎,这不是小事....”
“孩儿明白。”
王生深深看了张氏一眼。
此时张氏两手揪在一起,挣扎的眼神不像她说的这般平静。
“即便二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囡囡想一想,另外,也请二娘相信孩儿,孩儿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王生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
“那么,二娘愿意相信孩儿吗?”
王生的眼神深邃而纯粹,与这样的眼神对视,不由的便让张氏心中产生一种心安的情绪。
说不定...
大郎真的有办法呢?
张氏美目由原来绝望的一潭死水,终于激荡起圈圈圆圆的波纹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娘家人
“大郎若有办法的话,可……”
张氏还有些迟疑。
“二娘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我说来,孩儿自然有方法帮二娘的。”
王生语气坚定,态度坚决,给了张氏不小的信心。
大郎是读书人,又有这么多朋友。
张氏轻轻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好,我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你说来...”
张氏不想反抗,是因为她不想拖累王生。
但现在王生说他有办法帮她解决这些事情,既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那她为何要勉强自己?
嫁给一个她从未谋面,且风评不佳的人。
她若是嫁过去,一辈子也就毁了。
张氏看着王生,眼中隐隐有些感激。
张氏娓娓道来。
听完这整件事情的过程,王生眉头微皱,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这件事虽然麻烦,但对王生来说,还不是解决不好。
张氏娘家打的,不过是感情牌罢了。
说什么张氏的父亲欠了那人一大笔钱,若是不还的话,就要将家中的女眷全部卖到暗娼馆去。
张氏虽然嫁人,但对娘家还是有感情的,家中不仅有她的母亲,还有未出嫁的小妹。
只是要她出嫁,若能换得娘家平静即便委屈一点又能如何?
“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光光是张氏娘家人,恐怕不会如此。
王生担心有外力参活其中。
在洛阳几个月,王生他可不是没有敌人的。
清谈论玄,王生获得了名声,获得了好处,自然也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
譬如欧阳建...
“若事情困难,那就...”
王生挥手止住张氏继续说下去。
“二娘,还请相信孩儿。”
王生目光坚定,眼睛如棕色宝石一般,让人莫名的感到心安。
“我相信大郎,只是...”
张氏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既然二娘相信孩儿,明日便让娘家人过来罢,孩儿自有办法帮二娘将这件事解决了。”
张氏黛眉紧皱,最后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大郎真的有办法了。
张氏如是想道。
与张氏说了这些正事,王生起身,对她轻轻行了一礼。
王生刚准备退下去,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又停下来了。
“二娘。”
张氏眼神呆滞,木讷的拿起手上的披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啊,啊?”
张氏从沉思中走出来,脸上挤出些微笑,问道:“大郎还有事?”
“孩儿想说,日后吃饭的时候,不必躲着孩儿,一家人吃饭才吃得香,二娘虽然顾及一些规矩,但你是孩儿的母亲,母亲与儿子同桌进餐如何会坏规矩?”
王生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孩儿告退。”
说起来,张氏如此的不自信,如此的为难自己,说到底,这是因为王生不是她生的原因。
即便王生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但王生毕竟不是她生的。
不是她生的,又如何会在乎她?
但是...
大郎似乎不是那样的人。
王生离去的背影,张氏眼中莫名有些心安。
自从王毅离世之后,张氏心中的主心骨便没了,但现在,大郎长大了,懂事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似乎也可以做她心中的主心骨了。
张氏嘴角轻轻一勾,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现在平静了不少。
她看着手上的披肩,觉得应该给王生多做一套衣服了。
……………………………………
晚饭时间,张氏终于带着囡囡过来了。
时隔三四个月,王生第一次与张氏囡囡同桌吃饭。
看来,张氏也释怀了不少。
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吃饭。
什么女不上桌,在王生看来,这就是陋习!
吃完晚饭,王生便窝进书房看书。
次日清晨。
王生皱着眉头便起来了。
他今天不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也不是被红袖叫醒的,更不是被刚刚披拂大地的阳光照醒的。
他是被吵醒的。
王生黑沉着脸起身,青叶低头端着一个铜盆,红袖则是拿着毛巾帮王生净面穿戴衣物。
“外面谁在大声嚷嚷?”
红袖脸色也不好看。
“是君母的娘家人。”
娘家人?
他昨天要张氏去叫他们过来,没想到今日来得这般早。
若有苦衷的话,这些人便是没什么良心,若没有苦衷的话,这些人恐怕就是极品亲戚了。
穿戴整齐之后,王生推门而出。
内庄大堂,满满坐着一家子的人。
张氏的父亲张全,母亲刘氏,弟弟张刚,小妹张柔娘。
一家四口,如今是在内堂扎下根来了。
坐在主位上额张氏脸上时红时紫。
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话,加上娘家一家人都来了,她即便会说话,恐怕也不占什么理。
“阿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才不得不要阿姐的帮手啊,难道阿姐要看着小妹被卖到暗娼馆被人随意糟践吗?”
张氏的母亲刘氏也在一边说道:“漫儿,以前娘最是疼你了,现在家里有困难,你也应该帮衬帮衬才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张氏的小妹此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她长相自然不差,此时楚楚动人的模样格外让人怜惜。
“阿姐,你不会看着柔娘被卖到暗娼馆吧?呜呜呜~”
张刚与张全二人则是跪坐着,他们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氏。
这样的架势,若王生换做是张氏,恐怕也很难发挥。
这一家人,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他们怎么不会想一下若张氏嫁过去的人是个粗人,那不是将张氏推到火坑去了?
你被毁一辈子,张氏岂不是也被毁了一辈子。
“漫儿,父亲求你了,求求你救救这个家吧!”
张氏脸上虽然有些挣扎,但却紧紧咬着唇角,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阿姐,弟弟也救你了!
一家人求一个人,张氏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就要张氏要松口的时候,王生踏进大堂,中气十足的声音也是传进来了。
“诸位长辈到我桃柳园,为何不见主人,而来为难主人的母亲呢?”
见到王生的身影,张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大郎终于来了。
在王生身后,囡囡撅着嘴巴,小手用力的拉着王生的衣角,眼中尽是可怜兮兮的神色。
轻轻拍了拍小萝莉的头,算是对她的安抚了。
“原来是外甥啊,这是舅舅的家事,便不由外甥操心了。”
呵呵!
王生冷笑,目光如钩,毫不客气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既然二娘是我的母亲,那你舅舅所谓的家事,便也是晚辈的家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所谓难处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刚张全两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郁起来了。
张氏的母亲刘氏哈哈一笑,和稀泥般的说道:“大郎现在是王家的顶梁柱,想来是要多读书,以期得到那些高门大族的看重,莫要在这些杂事上面分神了。”
刘氏的话看似热情,其实是要让王生不要管这件事。
王生如何听不出话外之音?
“长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晚辈虽然想要建功立业,但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谈其他?”
刘氏的脸色很明显的阴沉了一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难道孩子你要漫儿一辈子替你王家守寡吗?”
王生嘴角轻勾。
这刘氏弯来绕去,还是要给他打感情牌啊!
“二娘想要嫁人,晚辈当然不会阻止,也不会阻止。”
“那不就行了,你也来替我劝劝漫儿,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守一个死人过一辈子。”
守一个死人过一辈子?
张氏脸上露出苦色。
王生的脸色也是阴沉下来了。
王毅虽然死了,但在他们面前直言死人,不是在膈应他?
“长辈且让晚辈的话说完。”
王生看着面有难色的张氏,走到内堂主位上,跪坐在张氏身边。
原本张氏孤零零的被娘家人包围,王生加入了之后,张氏顿时也有些依靠了。
而且,王生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红袖刘勇张合,三个人可都站在王生身后。
论气势,王生这边丝毫不输给他们。
见到王生身后的人,刘氏尴尬了笑了两声,倒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说到底,他们是在王生的地盘上说话啊!
况且,他们对王生还是有敬畏的。
这种敬畏之心,来自于桃柳园的奴仆,来自桃柳园的这座庄园。
他们上次来见王毅的时候,可没有这庄园,而现在却有了。
其中的故事,他们也听了一些,便是这一些,便让他们不敢看轻王生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话也是说出来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假,然则我父尸骨未寒,诸位长辈前来逼嫁,是否有些不妥?”
张全咳嗽两声,尽量用不慌不忙,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朝廷的贵人们都说了,不可让人孤独终老,现在这天下灾荒不断,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
“晚辈何时要二娘孤独终老,可曾有说过?”
王生反问一句,便让这一家子的人哑口无言。
“再者说,即便是要让二娘出嫁,总该要问问她的心意的。”
问张氏的心意?
刘氏马上开口了。
“漫儿她平时最听我话了,我是她娘,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对对对,漫儿最听话了,再者说,若漫儿不嫁,我这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刚用力的点了点头。
张柔娘虽然没有说话,但哭声却更大了,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更是让人想要怜惜。
一家人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漫儿,你说可是?”
刘氏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向张氏。
“我,我不知道...”
一面是养育自己的家人,一面是自己的未来。
张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看诸位也不要逼迫二娘了。”
王生身子向前挪了挪,将张氏挡在身后。
“逼迫?外甥何出此言?”
“二娘不愿意,而你们一定要她出嫁,不是逼迫又是什么?”
“这如何算是逼迫?”
王生也不想与他们继续磨下去了。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诸位既然将二娘嫁到我王家,便是我王家的人,她似乎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了罢?”
刘氏脸上一青一白,辩解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说是泼出去的水呢?”
呵呵!
王生在心中冷笑。
当初贾虚来催债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第一批从灵堂溜走的人,当时将张氏当做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反倒说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了。
“我听说诸位家中有难事,不知道是什么难事?”
见到王生松口,头上已经有几根白发的张全马上说话了。
“刚儿伤了人,若不私了,便要去官府。”
张刚很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就会意了。
“没错,是我伤了人,那人差点就死了。”
拙劣的演技...
“那人要赔多少钱?”
赔多少钱?
张全也不知道要赔多少合适,便看向刘氏。
刘氏心里估计一下,说道:“五十金!”
“五十金?”
王毅是商人,五十金自然不多,张氏家中虽然有些薄产,但想来五十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了。
“何人如此金贵?伤了居然要五十金?”
“兴许是某家大人物...”
若是大人物的话,你这一家子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若是五十金,我能给你们。”
五十金换张氏的安静,王生觉得很值。
当然,他的底线也就是这五十金了。
若这家人贪婪...
呵呵。
那就去吃屁吧。
给我五十金?
张全等人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他们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这钱好像是要得太少了。
张全眼珠一转,再说道:“还有柔娘的嫁妆,还没准备...”
嫁妆?
王生脸色一板。
对于这家人的脸色,王生是摸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这嫁妆钱要多少?”
“一百金,不,两百金。”
“如何是两百金,要想要柔娘嫁入高门,没有五百金是不行的。”
一百金变成两百金,现在是五百金。
这些人将我当成银行提款机了。
真的是贪得无厌啊!
“二娘,不知你当日嫁入我王家,有多少嫁妆?”
嫁妆?
张氏脸上露出凄苦之色。
原来她以为娘家人,总会在乎她的,现在看来,她当真是泼出去的水。
而她这盆被泼出去的水,他们还想再泼一次。
“当时没有嫁妆...”
张氏是给王毅填房的,不仅没有嫁妆,甚至还要给张家钱。
“当时家里困难...”
所谓可怜之人必由可恨之处。
况且这些人的可怜,无非是装出来的。
“前些日子,我王家困苦,不见你们的身影,现今我王家发达,你们便一拥而上,除了要我钱财之外,那便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外甥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那个所谓洛阳东市的杨姓人家,恐怕就是杨洪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杨洪?”
张全脸上露出诧异的颜色。
“你如何知道他是杨洪的?”
“老头子怕是癔症了,那人如何会是杨洪?”
刘氏给张全挤眉弄眼,张全马上便意会了刘氏的意思。
“他是杨洪,但不是那个混混杨洪。”
呵呵。
王生没有与他们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张氏。
“二娘,现在你知道他们的嘴脸了罢?”
“我...哎~”
张氏轻轻叹出一口气,她眼中也渐渐蓄起泪水出来了。
“我原以为,我虽然嫁出去,但也算是半个张家的人,母亲父亲都会惦念着漫儿一些,如今看来,漫儿比泼出去的水还不如,为了些许钱财,便如势利之徒一般上门,前面是要五十金,后面是两百金,三百金,五百金,还要将女儿卖给那杨洪,杨洪是何人,母亲岂是不知?”
“漫儿,不是你想的那般的。”
“长辈,恐怕便是二娘想的那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生起身,弹了弹衣袖中的灰尘,说道:“长辈们不知道我与杨洪的过节,以为杨洪是看重二娘的美色,故此来讨。”
“呵呵。”
“但诸位岂能不明白,杨洪何许人也,他背靠贵人,贩奴所中,要怎样的美人他要不到,会喜欢寡居未久的二娘?况且,他一面都未见过二娘,诸位,你们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疑惑吗?”
“这...”
张全听到杨洪说,只要他们将张氏嫁给他,便给百金之财。
这百金可不是小数目。
加之张氏寡居,他们心里一估计,觉得这一百金不要白不要,这才三天两头来桃柳园闹。
至于背后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张氏容貌上佳,当初他们若不是看在王毅给的填房钱够多,他们也不会将漫儿轻易嫁给王毅的。
那肉山杨洪虽然是混混游侠儿,但也只是看在张氏的美色。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漫儿寡居,没有男人护持,总是不好的,我们也是为她着想。”
“是啊,我们也是为了阿姐着想。”
为张氏着想?
王生当即反驳回去。
“杨洪何许人也,他手底下,害了十条百条的人命没有?让二娘嫁与此等人,也就尔等猪油蒙了心的人才做的出来,亏得你们自诩二娘亲人,但你们只有亲人之名,没有亲人之情,借着亲人之名,只想给自己谋得一些好处,暗地里做的,却是畜生一般的事情,与尔等同在一个屋檐下,小子恨不得让布帛挡住我的眼睛。”
论起骂人,王生是不虚他们的。
“住口,你一晚辈,岂敢辱骂长辈,还有没有礼仪尊卑,还有没有长幼有序?”
用辈分高来压我?
我那嗑药的亲叔叔王恒都没压过我,你们这半吊子说不上的亲戚也敢来压我?
王生与这些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至关重要。
王生称呼他们长辈,无非是看在张氏的面子上,现在张氏被他们欺辱,王生还会将他们看做是自己的长辈?
别看玩笑了。
对于王生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或许只有两个,一个是张氏另外一个就是囡囡。
至于他们...
与一个陌生人没有两样。
在礼节上,王生非是张氏所生,自然不用受到这些人钳制。
这也是这些人见到王生发达了,不来找王生的原因。
他们跟王生根本就不亲近。
甚至之前来的时候,小王生因为不接受张氏,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亦是不好。
“所谓长幼有序,所谓礼节尊卑,小子学富五车,自诩不差诸位,我虽然认二娘为母,但与诸位,没有半点干系,尔等在主人家中只是宾客,莫非以为你们是桃柳园的主人?”
“你...”
王生善辩的事情张刚也有听过一些,他很识趣的没有继续与王生吵下去。
刘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和稀泥道:“都是一家人,莫要吵成这样。”
若我欠款三百金,一贫如洗,恐怕你我就不是一家人了。
人啊!
都是现实的动物。
“我与诸位可不是一家人,二娘既然是我王家人,如今也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官府要来逼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诸位想要用二娘换钱,别的不说,我第一个不同意。”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外甥,我可还没出嫁呢,你便怜惜怜惜小姨...”
王生将目光转向张柔娘。
张全这一家的基因倒是不错的。
张氏容资上佳,张柔娘的模样亦是不差。
“我二娘出嫁时不是填房,你若给别人填房,或者干脆嫁给那杨洪,诸位的事情不久都解决了?两全其美的方法,诸位难道不要?”
“够了!”
张全脸上有些阴沉。
“漫儿,你到底同不同意,为父只需要你一句话!”
他们说不过王生,自然只能对张氏下手了。
“我...”
张氏心中苦涩。
她现在是彻底看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了。
她自付小时候也很是乖巧,为何母亲父亲都不喜欢她?
莫非她是捡的不成?
“够了!”王生也吼了一句。
王生眼神阴翳,满脸的杀气。
他身板虽小,但气势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刘勇张合!”
“小人在。”
“将这四个人给我请出去。”
“诺!”
请出去?
张全一家子的脸色都剧变起来了。
“我来见我女儿,难道还不行?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你在主人家中大声呵斥,难道有理?”
“你是我的晚辈,我是你的长辈,我难道不能大声呵斥?”
“恕我直言,诸位可不是我的长辈,我母亲早逝,与诸位在血缘上没有半点干系。”
“按你这话来说,你便是不将漫儿当做是母亲,既然不将她当做母亲,那便让她离了你王家如何?”
呵呵。
王生是彻底不耐烦起来了。
“刘勇张合,将这些人轰出去!”
这就不是请了。
“王生,你竟敢赶走我们?”
刘勇张合身板不小,腰间还挂着环首刀,这架势出来,便让张全等人眼皮都跳了几下。
“诸位若是有能耐,便去洛阳伊告我,若无能耐,便就此揭过,另外...
王生的语气马上低沉下去了。
“我王生,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而且,我的底线,你们最好不要触及,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手(上)
王生阴冷的话,似乎是从邙山底下吹起来的寒风一般,让张全张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生起来了。
“你,你...”
张全看着刘勇张合慢慢逼近,他心里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不可为了。
这个王生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势,而且,平时软弱的张氏,她的强硬也超过了张全一家的想象。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与王生打过交道,在他们看来,原来王生对张氏都是爱睬不睬的,不想今日却百般维护。
仿佛之前的那个王生是假的一般。
简直是奇也怪哉。
而张氏此前都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如今居然也这般强硬。
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这两个人就变得这般快?
张全张刚等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爹,我们现在不如先回去,那杨洪是洛阳有名的游侠儿,这小子这般固执,那杨洪自然会让他好过的。”
张全想了一下,也只得这般叹息一声了。
他们现在好像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走!”
张全本来是想要放句狠话下来的,但是看到王生的眼神,最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就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
张全心中嘴硬,殊不知他是怕了王生。
张全张刚刘氏张柔娘有些灰溜溜的出了内堂。
等这一些人走出内堂,王生连忙走上前将张氏扶了起来。
此时的张氏眼眶通红,哭得如泪人一般。
“二娘,不需要害怕了,这些人都走了。”
“哎~”
张氏用衣袖擦拭眼眶的泪渍。
“让大郎见笑了。”
王生轻轻摇头。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人都有,二娘不必忧心,这一家人不把二娘当一回事,你又何必在意他们呢?”
张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托着王生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的事情,已经让大郎忧心了,大郎便不要在我此处消磨时间罢了,快去温书去罢。”
王生轻轻摇头。
“我听说二娘喜欢‘樗蒲’之戏,不如我与来一局如何?”
张氏摇了摇头。
她知晓王生是怕她伤心,故此想要与她游戏,但她下意识还是拒绝了。
“大郎去做自己的事情罢,二娘没事。”
若日后为官,王生将来自然是没多少时间的,既然现在这个时候挤出时间来了,自然是要陪玩一下的。
不然,之后囡囡那丫头又要拉他过来了。
“红袖,去杂间将棋路拿过来。”
张氏嘴上虽然拒绝,但心里还是很想玩的。
更何况,她像更了解王生。
她发现她面前这个少年,她是越来越不熟悉,越来越感觉陌生了。
即便是要再嫁,她也是要与王生相处好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张氏想要将囡囡留在王生身边。
比起带在她身上无依无靠,前途无量的王生,能够给囡囡带来更好的生活。
张氏心里明白,王生还是很疼爱囡囡的。
这也是他有这个想法的原因。
推辞了好几次,张氏执拗不过王生,在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那我就与大郎来一局罢。”
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从外国传入。
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又由于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
它的用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棋盘、五木(骰子)、马(棋子)即可。
樗蒲的棋盘并不复杂,最初只是拿一些箭矢隔开一些格子,能玩就行。具体有多少格子众说不一,但总体来讲都偏多,一半来说至少120格,根据测试情况,实际游戏时间还是会突破2小时。
这倒不是游戏设定问题,古人没有现在这么快的生活节奏,花一个时辰玩游戏很正常。
这120格首先被分为三“聚”,每聚之间有“关”,关前有“坑”,关后有“堑”。
马只要路过坑堑,就会掉进去无法行动。
只有掷出“贵彩”才能出来。
每个马都需要从始点行至终点,一方面要跨越坑堑,一方面还要与敌马斗争。
这游戏,玩法与后世的飞行棋有一点类似。
一人六匹木马,在起点上静静蹲着,王生开始摇起手上的‘五木’起来了。
樗蒲是非常古老的游戏,那会骰子还未发明出来,而五木起的就是骰子的作用。
只不过,五木是由五块木头组成。
每块木头只区分正反面,三个没字,两个有字。
从原理上来说,等同于三枚壹元硬币+二枚五毛硬币。
“黑白白犊犊。”
张氏拨弄着王生要出来的五木。
“大郎讨了一个好彩头,可以让一匹马进九步。”
囡囡在王生身边,半趴在地上,睁着大眼睛,绕有其是的看着王生与张氏在下棋。
看起来很是开心。
这个樗蒲之戏,对王生来说像是在下飞行棋,只不过这棋盘要更大一些罢了。
总是在书房温书,偶尔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张氏摇着五木,王生如是想道。
...........................
另一边。
张全一家人折返回家,张刚则是没有回去,而是一脸苦色的去洛阳东市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在树荫掩映之下,配上地上的落叶,还颇有些雅致。
当然,若说这是洛阳最大的混混游侠的地界,恐怕这就不是雅致了。
最起码在张刚眼中,这小院可不雅致,反而是有些阴森。
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将张刚放了进去,很快,他便见到满身肥油的杨洪。
不过今日的杨洪身边没有两个穿着暴露的美姬,在他身侧,站着一个青色儒服男子。
儒服男子手上握着羽扇,腰间挂着宝剑,看架势应该是富家贵公子。
张刚心中暗暗想道,恐怕是这贵公子有什么不便于出手的事情,要托这杨洪的手罢了。
作为洛阳的灰色势力,杨洪如柴狗一般,做的都是暗地里的事情。
“你那寡居的阿姐,可愿意嫁我?”
杨洪的声音很是平淡,但目光却是一动不动的定格在张刚身上。
在杨洪身侧,那青衣儒服男子似乎也很关切这个问题。
“出了一点小问题。”张刚额头冒着细汗,看起来颇为紧张。
“小问题?”
杨洪与那青衣儒服男子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张刚将事情的大致与杨洪说了一遍。
“呵呵,看起来,你并不能让你那阿姐嫁我?”
“也不是不可以,您在洛阳有这么多弟兄,只需要派些人过去,那王生岂敢不服?”
岂敢不服?
你当他身后没人?
他就是要对付王生,才想要将张氏搞到手,现在为了将张氏搞到手,去对王生动手?
这不是开玩笑?
“没用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手(下)
杨洪冷哼一声,对着左右挥了挥手,话语冰冷。
“将他做了,手段干净一点。”
做了?
张刚汗毛倒竖!
在门口混混要进来的时候,张刚满头大汗哀求道: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阁下要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不至于要人命...”
还算上道。
“三日之内,将你那阿姐带到我面前,否则的话,下场你应该知道。”
杨洪话语中带着杀气。
咕噜~
张刚咽了一口口水,他现在是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见钱眼开,听信了杨洪的话。
这杨洪是洛阳第一混混,平时落在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两条。
他居然想跟这样的人做生意?!
“三日,是不是太短了一些,而且,若是阁下能给我些帮助,或许这件事情会更容易...”
帮助?
杨洪冷哼一声。
“若三日之内带不回来,你便准备去做北山挖矿,我听说你家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我也是有些兴趣的...”
北山挖矿?
若是去了那样的地方,能活着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张刚连咽了两口口水。
“三日,就三日!”
三日之内,就算是绑,也得将阿姐绑到这里来。
见到杨洪已经有赶人的意思,张刚自然不敢在此处再做逗留了。
他有些狼狈的快走出小院子,再次转头回去,这小院不仅没有雅致的感觉,反而泛着森森冷气。
便是修罗场,恐怕也不至于此。
这肉山杨洪,居然是这样的人!
哎~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若不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撺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有了钱之后,便可以服散快意...
现在莫说是服散了,命有没有都是一回事了。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将张氏带过来。
至于张氏的下场...
他可不管!
反正都是泼出去的水了,那不如给这个家,再做点贡献。
.......................
东市小院。
杨洪与那贵人站立其中。
杨洪看着身边的青袍儒服男子,脸上露出些讨好的颜色。
“贵人,你看我这个做法,你可还满意?”
这个所谓的贵人,自然就是欧阳建了。
在太子宫甲观被王生羞辱之后,欧阳建便愤愤不平了,不然也不会在醉霄楼的时候想要报复王生。
结果他在醉霄楼,不仅没有报复成功,反倒是再被王生羞辱了一番。
这样的事情,欧阳建绝对不会容忍下去!
对他而言,仇不隔夜,能够多块报复回去,就报复回去。
只是,他的第一步就受挫了。
“我听说他那个二娘,并不多受那小子的待见。”
“那都是之前了,据我的消息,在那小子父亲死后,那家伙便对他二娘恭敬有加了。”
“哦?”
欧阳建眼睛亮了亮,似乎有些意动,不过到最后,欧阳建还是摇了摇头。
“凭借一个女人,要想要报复,何其困难,再说了,这样阴损的招式,我也不屑于使用。”
杨洪在心里腹诽,这样的计策,难道不是你想出来的。
现在就给我装清高?
当然,杨洪也只是在心中腹诽而已,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看那一家子的人也不是易于之辈,恐怕那张氏,还真会被送到东市小院来。”
“送来便送来了。”
欧阳建眼神变得阴冷起来了。
“送来,便折磨致死,死状难看些才好,若那小子在意,那最好了。”
看着欧阳建有些疯狂的表情,杨洪心底也露出笑容来了。
“既然贵人如此恨那小子,为何不派人杀了他?”
对于欧阳建这样的身份的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吩咐他。
而他,完全也可以顺势而为了。
作为欧阳建手上的刀,这杀人的事情就是一桩生意,之后不管是太子宫的人,亦或是琅琊王氏的人,去找,也只会去找他欧阳建的麻烦,而不会去找他杨洪。
既能维护自己的威仪,又能将躲避一切危险。
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杨洪何乐而不为?
杨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不想欧阳建却是摇头。
“不,死太便宜他了。”
欧阳建脸色黑沉,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弧度出来。
“一介寒门,妄想与我等高门并肩?莫非他以为草鸡也能变凤凰?”
“我要他慢慢绝望,然后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
“当然...”
欧阳建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小子还是有些本事,若让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恐怕我也很难打败他,但若让他痛苦,让他痛不欲生,这样的王生,即便再有才,又怎么会是我欧阳建的对手呢?”
王生...
你在乎的人,他们下场,可不会好过...
欧阳建有些阴恻恻的笑道。
痛不欲生?
杨洪翻了翻白眼,有些看不起欧阳建。
他是从底层杀到这个位置的,对于杀人,他最有见地了。
杀人的时候,说话要少,下手要狠,斩草要除根!
慢慢折磨?
万一他腾出力来把你咬死了怎么办?
杨洪眼珠微动,他可不会按着欧阳建的话来做。
既然他已经与王生结仇了,那自然不能留下这个人。
尤其此人很有本事,几个月便能出入太子宫,与韩寿王处仲结缘,那日后,若是与中宫皇后搭上关系了,那他就更难下手了。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死的人就是他了。
对于人心,杨洪都是往坏处想的。
至于王生不会记恨他...
杨洪从来都不会这般想,他也不会赌这个万一。
因为他就不是这样的人。
欧阳建挥了挥羽扇,漫步走出小院。
至于杨洪,在他眼里,其实与一条狗没有区别的。
等过几日,过几日便是金谷园诗会的时候,到时候他发战帖与那小子,看他如何招架。
区区寒门,蝼蚁一般的人,还妄想与巨龙匹敌?
即便这个蝼蚁身后同样站着巨龙,但巨龙,如何会害怕这蝼蚁?
欧阳建发誓,他要教王生做人。
在不久之后。
而这学费,是他这辈子都付不起,也不想支付的。
出了小院,欧阳建抬头一望,发现天色真是一片大好。
白云飘飘,秋风徐徐...
就连眼前飘落的树叶,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这洛阳年轻一辈,还是要看我欧阳建的风骚的!
王生?
贱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