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师祖2全文阅读 第7分节

第六十章昆仑子弟

    对恶人坑也好,对庄姜等人来说也好,恶人坑与财神阁的合作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为此,庄姜在财神阁玉部内做过清洗,薛怀礼也杀了十数个可能泄密的人。

    但他对独孤伽罗却毫不隐瞒。

    这是他见到伽罗的第四天,这几天两个人相处的其实很不融洽,但他对伽罗的信任毫无保留;或许这样的小姑娘本就是不需要提防的人,又或许是薛怀礼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好,冯妖妖不得不对这个单纯的小姑娘高看一眼。

    不需要任何原因,被薛怀礼庇护本身就是原因。

    她发现一个很悲哀的事实,许多别人轻易就能够得到的东西无论她怎样努力都不会得到,有的事甚至越是努力就离她越远;这些年她的手段越来越严厉,越来越酷烈,她越来越擅长玩弄那些阴谋诡计了,可这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相反,她的路越往前越是困难重重,因为她的敌人中手段不够的已经出局,剩下的都是和她一样狡诈多谋而又神通广大的人,譬如庄姜,譬如薛怀礼,譬如...陆鸿。

    这些都是熟悉的敌人,对彼此的性情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们对彼此的提防之心都很重,这是一个不可破解也无法逆转的恶性循环,他们的明争暗斗会越来越激烈,直到她出局,或者她的所有敌人出局。

    独孤伽罗却是截然不同,她从不玩弄心机,只要稍稍有点阅历的人就能一眼把这个小丫头看到底,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才愿意对她坦诚。

    多么残酷而又令人嫉妒的事实?她牺牲了所有珍贵的东西才走到今天,到头来却羡慕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也正如她所料,独孤伽罗望了望她又望了望薛怀礼,一脸迷茫的神色,显然并不知道恶人坑和财神阁的事有什么好瞒着她的。

    “尸祸之前,庄姜回到恶人坑寻求庇护,你们失败了”,薛怀礼道。

    “你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改变了立场”,

    在恶人坑也好,在关内也好,薛怀礼很少玩弄什么计谋,因为不屑,别人也很少对他玩弄阴谋,因为他一眼就能看穿;聪明人之间打交道的最好方式就是实话实说。

    对于庄姜,认识她的人都称呼她为先生,连陆鸿也不例外,因为以她的能力担得起“先生”这两个字。

    但薛怀礼却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因为在他的眼中,所谓的智者不过是一群没有实力,所以只能摇唇鼓舌,卖弄小聪明的人而已,难成大器。

    冯妖妖点头道:“所有人都低估了阁主,她早就知道有人心怀不轨,庄先生的计划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想要钓出潜藏在财神阁中的所有心怀反意的人然后一网打尽,但她也低估了庄先生”,

    “发现不对后庄先生第一时间壮士断腕”,

    自嘲地笑了一笑道:“而我只好跟庄先生划清界限,下一次相见,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现在,借着平灭尸祸的大功,财神阁如日中天,光芒万丈,但实际上暗地里早已经暗流涌动,财神阁内部和庄先生一样蠢蠢欲动的人数不胜数,八大财神欲壑难填,日渐贪婪,财神阁现在的规模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阁主只能不断扩张,以兵锋之威震慑内部的宵小之徒”,

    “可这又能维持多久呢?财神阁在中州是有一些根基,但和那些植根了百年千年的世家想必财神阁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以前,财神阁草蛇回线,一点一点的侵入那些世家,就像慢性的毒药一样,起初人们毫无知觉,等到察觉到痛苦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这是最正确的扩张方式;感受不到疼痛的世家们不愿意插手别人的事让自己受损,被埋下暗自的世家苦不堪言,要么壮士断腕,牺牲血亲,要么四处求援却徒然碰壁,中州数百世家一盘散沙,只要阁主耐下心来,最多再有百年,中州便将被财神阁收归囊中”,

    “可惜,等不了了,黑暗给了阁主许多东西,但阁主却厌恶了黑暗,她不惜和吞天老魔联手也要告诉世人,财神阁不属于黑暗,财神阁是神州的中流砥柱,她想要的不是建立在黑暗基础上的无上权势,而是江山一统,天下大同”,

    “呵,没有可能成功的,被内部的压力逼迫,不得不向外扩张,换来的只会是世家们的激烈反弹,一旦战事不利,内部的人再群起而攻,财神阁顷刻间就可能土崩瓦解”,

    “当初,我以为庄先生去恶人坑寻求庇护无疑是自绝后路,牺牲太大,但现在看来,我自己才是朝不保夕”,

    薛怀礼静静的听着,对于她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恶人坑罪魁祸首手下也是能人辈出,也有如庄姜那般能谋善断的人,当初庄姜和冯妖妖去往恶人坑寻求合作的时候神狱府的毒士几乎一致的认为罪恶坑应该与她们合作,而不是如日中天的天阳玄阴。

    但薛怀礼却对素未谋面的天阳玄阴更多几分兴趣。

    “你的伤是因为财神阁内部的争斗?”,

    冯妖妖笑了一笑,摇头道:“财神阁内部暗流汹涌,但现在阁主威势正盛,还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我是被另一个人所伤”,

    “能伤你的人,应该不简单”,

    他虽然对冯妖妖和庄姜无感,但却没有小看她们的实力。

    冯妖妖道:“昆仑派,长春真人座下大弟子,断痕”,

    “昆仑派,断痕”,

    听到这个名字,薛怀礼目中竟动了一动,道:“早有耳闻”,

    冯妖妖道:“妖妖与他交过手,昆仑派的大弟子,名不虚传”,

    “你似乎该走了”,

    “多谢薛大人”,

    知道这个强大的敌人已经有人抵挡下来,冯妖妖心中不由得轻松许多,盈盈施了一礼便离开此地。

    约莫一刻钟后,一座金色的桥梁架起,横贯虚空,身穿金色锦袍,身形瘦削,眉眼如刀的青年背着手立在桥梁之上,俯身看着下方的两个人。

    “恶人坑...薛怀礼?”,

    这个人...好凌厉的气势,独孤伽罗忍不住抬头看向金色桥梁上的那个人。

    薛怀礼轻步走到她身前,道:“好好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

    足尖一点,体内发出一声虎吼,陡然间冲天而起袭向那金色的桥梁......

第六十一章落井下石

    “呦,张兄,您早,可巧又在这小店里碰着您嘞”,

    “可不是嘛,临潼这么大,偏偏就这小店的云吞面最合小弟的胃口”,

    “哈哈哈,我也是为这云吞来的,张兄听说了吗?日前,昆仑派的大弟子和那恶人坑的白虎对上了”,

    “怎么没听说?这时别的地方的人未必知道,但咱临潼哪还有人不知道的?当日那断痕去冯家那叫一个威风,冯家养了那么多高手,据说还有从巫族来的异人,但谁也挡不住断痕的轻轻一掌,死在他手里的冯家高手足有数十百人,连虫巢都让人给端了,听说在北域也把冯家小姐追杀的够呛,这么,遇上了恶人坑的白虎凶星才算找着了对手”,

    “嘘,虫巢这事可不敢瞎说,捕风捉影的事,还不定就是真的呢”,

    一人小心的压低了声音道。

    另一人摆了摆手道:“切,在临潼他冯家还没这么大威势,虫巢的废墟是很多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昆仑派已经不问世事多年,要不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会派出大弟子断痕?”,

    “也不是那冯唐是不是老的昏聩了,把偌大的一个家交给冯妖妖打理,当年的冯唐可是一代枭雄”,

    “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这冯唐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

    ......

    昆仑派大弟子断痕登门踏户,踏平虫巢的事在临潼早就是人尽皆知了,那一段时间里这就是临潼的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最多的事;一些本地的大家族已经准备要添一把火,把已经势衰的冯家彻底踩进泥土里,然后接手冯家在本地的各项事务,其中包括酒楼,青楼,舞场,斗技场等各类产业。

    但其后尸祸在东南一代爆发,肢鬼以俯瞰天下的姿态向西行军,中州派出的修士联军在东南全军覆没,各世家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准备应对尸鬼之祸,冯家这才得以避免被落井下石的后果。

    这场尸祸来势如烈火狂雷,但熄的也如一瞬山崩,财神阁主,古圣和小陆阁主联手击退肢鬼;财神阁的主人威势之盛堪称前所未有,古圣在东南一带创办书院以传道,而小陆阁主则一举成为神州新贵,二十不到就成了一时间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声名之盛远超当日的中州十杰和谢家名人榜上上榜的十人,临潼也没有人再关注什么冯家,什么断痕,都在谈论财神阁,古圣,小陆阁主;但本地的世家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的手已经伸向了本属于冯家的产业。

    大业酒楼,临潼本地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冯唐掌管冯家时花费重金建造这座楼,他亲自屈尊去往江南请来五大名厨坐镇,并买断了本地最新鲜的九大食材,苦心经营三年,终于成就了大业酒楼“临潼第一楼”的美名。

    但今天大业酒楼的招牌却被摘了下了,换上的是崭新的“刘氏酒楼”招牌。

    中午时分,一辆马车匆匆而来,藕绿色裙装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走进酒楼,道:“唐掌柜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唐掌柜?哪个唐掌柜?”,

    现在站在柜台后是一个十分干练的中年人,见着少女风风火火跑来的少女一脸怒色,他想了想,拍了拍脑袋道:“你说原来在这里做生意的唐掌柜啊?三天前,他拜访我们刘家,说要把大业酒楼盘给我们刘家,这大业酒楼在我临潼可是出了名的第一楼,我家家主哪有钱接这个盘面啊?当时就拒绝了,谁知道那唐掌柜却不答应,说现在冯家有难,急需现钱,也不用多,三万两就把这酒楼盘给我们刘家”,

    “三万两?”,绿衣少女怒道:“当初我冯家为了建造这座酒楼足足前前后后花了十二万两银子,还不算后来的经营费用,他居然三万两就盘给了你们?”,

    “谁说不是呢?”,那干练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道:“大业酒楼的价值谁不知道?但你们的唐掌柜却苦苦哀求,我家家主是个良善人,最见不得人受苦的,听说冯家有难,不得不兑了酒楼,心里也是不忍,便取了六万两银子给他,请他转交给你们家小姐,怎么,这事他没有跟你们说?”,

    “你......”,

    这摆明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绿衣少女只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中年男子还在那里说风凉话,“唐掌柜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姑娘反正来了,不如在这里坐坐,我刘家第一天接受第一楼,我做主给你免单了”......

    绿衣少女与他争辩一番,终是争辩不过,衣袖一甩,咬着牙眼角含着泪怒步而出,那中年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

    坐在马车上老人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那老人身材矮小,身穿布衣,看起来平凡无奇,但这一眼却让那中年男子如同堕入冰窖。

    只是旋即就想起自家主家威势正盛,而冯家已经势衰,按照这个情势来看冯家根本无力东山再起,心里安定下来,不甘示弱地向那老人瞪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绿意少女伸手拭去眼泪,脸上变得漠无表情,挑开帘子正要上车,却忽然怔住了。

    一名身穿碎花长裙的少女有些疲倦地坐在车厢里,身子半倚着,纤细的手托着腮,殷红的手指蜷缩着。

    她衣服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点点斑驳看得出她北域的一行并不顺利。

    “小姐”,

    看到这少女绿儿先是一怔,旋即施了一礼。

    “上车吧”,

    冯妖妖道,似有心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已经换下了招牌的酒楼。

    “是”,

    绿儿上了车,小心地坐在她的身侧。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害怕我?”,

    “不...不是...”,

    “靠的近一点,我累了”,

    “是”,

    她往旁边挪了挪,冯妖妖伸出藕臂将她揽在怀里,她便乖巧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些天,辛苦你了”,

    “为小姐做事,都是应该的”,

    冯妖妖轻点了点头,道:“回家吧,这些操心的事情,日后再说”。

第六十二章腹中的虫巢

    “季风,常宁,司徒十二,孔岩...一共七十三人死在断痕手上,张霖,伏清高,许墨等二十余人逃走,陈管家被司空家收买,暗中把许多生意都转让给了刘家,被我发觉后他带着一家老小连夜逃走,现在被司空家保护了起来;唐掌柜趁机向刘家献殷情,把大业酒楼低价折算给了刘家,现在人应该也在刘家”,

    “断痕毁了虫巢,但虫母和孵化之地没有被发觉,还保存完整”,

    “另有不少家族内部的高手被其他世家收埋,数量极多,还没有走的人也蠢蠢欲动,惶惑不安,如果没有线丝蛊虫丹...恐怕他们也已经逃走了”,

    ......

    回家的途中,绿儿向冯妖妖详细说了家里的境况。

    冯妖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只是偶尔会“恩”一声。

    冯家的颓势远超她的预料,断痕所造成的损失极大,她苦心建造的虫巢被断痕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虽然虫母和孵化之地得以保全,但没有个十年八年虫巢是不可能再现当日的盛况了。

    家中养的高手有大约两成死在断痕的手上,逃跑的却有三成之多,他们的体内还有线丝蛊虫丹,但他们宁愿拼却一死也要逃离。

    冯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近一半的产业已经被本地的世家给夺走了,连同冯家养了几十年的店里的掌柜和帮工等人,都被他们摘了桃子,这一次冯家元气大伤。

    更麻烦的是这样的颓势还会持续下去。

    断痕于关内与薛怀礼的一战并未分出胜负,恶人坑刚与庄姜缔结盟约,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昆仑派结仇,薛怀礼这一战不过是试探和满足他好战的情绪而已,并不打算帮自己抵挡住断痕。

    要不了多久断痕就会追到这里。

    他从昆仑远道而来,杀的冯家元气大伤,转而去往北域一路追杀,她牺牲了手下两个巫族高手也只是让他收了一点轻伤,如果不想办法解决了他自己就不会有活路,或许当日杀掉岩烈的确是一步错棋......

    “你为什么不走?”,

    她有些烦恶地睁开眼,听完绿儿的汇报后漠无表情地问道。

    绿儿垂下头,低声道:“绿儿生是小姐的人,去了阴曹地府也会继续跟随小姐”,

    她没有说任何原因,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心。

    在冯妖妖身边这么久,她已经学会了揣摩人的心思,眼前的这个人性情古怪,狡诈多变,她不敢说自己已经摸透了她的性格,但冯妖妖的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她却是知道的。

    果然,冯妖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道:“你,很好”,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冯妖妖道:“陈管家既然走了,他的位置就由你来接替吧”,

    相比于她丫鬟的身份,冯家管家的身份无疑要高的多,在冯家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这也是冯妖妖罕见的如此提拔一个人。

    但绿儿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仍旧垂着头,恭敬地道:“婢子不敢,婢子能力低微,不敢误了小姐的事”,

    冯妖妖摆了摆手:“怕能力低微我派个善于管事的给你打下手就是了,难得你这份忠心,管家的位置你尽管接着就是了”,

    “是”,

    绿儿顺从地答应了一声。

    “家族元气大伤,要处理的事很多,以后你要多为我分担一些”,

    “是”,

    “如果媚姬......”,

    如果媚姬还在,她可以替自己分担更多,自己的心情也会逾越许多;那个丫头的好处绿儿终究还是比不上。

    只是她的话却没有说下去,媚姬已经收到惩处,但那并不能让她好过多少,短暂的泄愤过后,每每想起那个丫头只会让她心疼,然后再变得心狠。

    “哼,那些叛徒,我会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她的双眼又变得森然而冷冽。

    马车行驶到冯家,大门内外都无人看守,但大门依旧是崭新的,只是那种清冷的氛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冯家已经不复当年了。

    虫巢连同她居住的阁楼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一眼望去尽是焦土,虫巢的入口处机关已经被毁坏殆尽,那黑漆漆的入口就这么暴露在外。

    这些天来家中变故甚多,绿儿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个虫巢。

    打心底里来说,她也不愿意再靠近这里,在这个家中,除了冯妖妖外就只有她和已经死去的媚姬知道虫巢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到底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冯妖妖拨开飘扬在风中的帘布,俯身走进虫巢中,绿儿也只好跟在她身后,往地下虫巢的一路上被烧焦的线丝蛊虫尸体和人的尸体被搅在一起,一眼看去触目惊心,无比难闻的气味传入鼻中,令绿儿胃中翻腾。

    当走到那片血肉梯田附近的时候她更是几欲作呕,好在冯妖妖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远远的看了一眼保存完整的孵化之地便停住了脚步。

    “只要孵化之地和虫母在,小姐就能重新建一个虫巢”,

    “不必了”,冯妖妖摇了摇头,道:“虫巢不应该建在这里”,

    “当年庄先生送我《千丝万劫手》的上部功法,试图以下部的功法要挟并控制我,却没有想到少君会造访冯家,并与我结下些许善缘”,

    “那时我修炼千丝万劫手已有一段时间,如果得不到下部的功法很可能会走火入魔,庄先生还在功法中故意写错了几处,引岔我的筋脉;是少君为我一一纠正过来,为我续全功法,并教了我一种全新的东西”,

    “不是法术,不是武技,而是一种移植,一种改变,一种融合,就如同他自己融合炎魔臂膀和魔之眼那样;他教我取下虫母的子宫,将它种到我的体内,自那之后,我的千丝万劫手很快就修至大成”,

    绿儿脸色不禁一变,本能地涌起几分惧意。

    她从没有小看过冯妖妖,但当这些话从冯妖妖口中诉说出来后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还是错了,此时站在她身前的这个少女恐怕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在孵化之地的那一只根本就不能算是虫母”,

    “真正的虫母是我,虫巢在我腹中,我所在的地方就是虫巢”,

    一只线丝蛊虫自她袖中探了探头,爬到她殷红而又尖利的指尖。

第六十三章化境之巅,问鼎在望(上)

    当第一丝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花海中姹紫嫣红的花朵向阳而开,争奇斗艳;饱满的晨露将碧叶压弯了腰,已经伤愈的金翅鹏鸟立在花海深处的小屋屋顶上。

    鹏鸟喜欢高处,喜欢天空,这是他的天性。

    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白衣罗裳的少女提着花浇缓步而出,小手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呵欠莲步款款在花间的小径上。

    花海外的小居里则有紫气缭绕而出,附近和远处山上刚醒的大妖小妖们朝这里看了一眼便又闭眼睡去。

    很长时间以来,浮关紫气在鬼莽森林是难得一见的神物,只有当紫薇大帝显灵的时候才会有腾腾紫气浮现;每当这时鬼莽森林的大小妖族便会虔心叩拜,以谢紫薇大帝的护佑之恩。

    然而当从鲲鹏岭来的那位陆阁主来到森林后一切就都变了,他运功时体内有紫气浮现,虽然那紫气完全不能和紫薇大帝的浮关紫气相比,但两者却是一脉相传,这一点鬼莽森林的妖族都能够辨别出来。

    陆鸿到这里的第二天,清晨时呼吸吐纳,有紫气透过小居的屋顶扶摇而上;途径此处的老树妖慌忙跪拜,后来知道那紫气不是紫薇大帝显灵,而是小辈陆鸿呼吸吐纳时产生的异象时老树妖郁闷的说不出话来,他在鬼莽森林辈分极高,九眼魔君见了他也要行礼,不想却在小辈面前丢了脸。

    之后的几天里陆鸿每日清晨练功都有紫气吞吐而出,起初附近的大妖小妖们见了无不大吃一惊,慌忙跪拜,但后来都知道从鲲鹏岭来的小陆阁主,有的妖因不爽而在心中暗骂,有的妖却暗自腹诽,这小陆阁主怕是与紫薇大帝多少有点关联,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鲲鹏,身份怕是极不简单,对他反而愈发的敬重。

    此时的陆鸿正在房中呼吸吐纳,对修士来说,每天早上的纳气是必做的功课,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排出体内的浊气,淬炼肉身,巩固根基,往复循环,不可懈怠。

    渡厄海一行恶战不断,几次险死还生,这一次伤愈后陆鸿的境界进一步提升,已然冲击到了化境中期,这几天在他的呼吸吐纳中境界还在不断的提升。

    决定修士战力的因素有许多,法宝,功法等在战斗中都有极大的作用,但排除这些外来因素,真正对修士自身影响最大的还是根基,境界和战斗经验。

    凡人七境,一步一个阶梯,有的人进境极快,但根基不稳,便如同无根浮萍,日后境界越高就越是危险;为此陆鸿曾经等了足足三年才冲击化龙。

    而战斗经验有的时候会被人忽视,譬如自以为是天才,也的确是天才,但仍旧有许多不足的伽罗。

    在江南时他把自己一身剑法毫无保留的交给她,连任非踪的六式剑雀也手把手的教给了她,但每一次比剑她都是输,为此她闷闷不乐了很久;但在陆鸿看来,就算她的剑法超过了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她的剑不够快,不够狠辣,也不像颜无暇那样能一板一眼把每一招每一时都练到最扎实,她出剑的时候总是会手下留情,这就是战斗经验不足导致的后果。

    陆鸿在历练的初期就在孙瑶的逼迫下摈弃了这一点,他的剑是在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他了解这世上大多数的杀人手段;而伽罗的剑一直都在摇篮之中,对于外界的许多功法,许多手段她并不了解,所以她总是会败。

    而在这一点上,后来的何不思做的比伽罗要好得多。

    他不得不承认,当初连他也看错了何不思,那个少年于剑道上并没有什么天赋,虽然韧性十足,但有的时候没有天赋就是不行,这个世界上也不缺乏有天赋且又很努力的人;但何不思却能另辟蹊径,放弃剑招剑式,只把剑的快、准、狠发挥到极致。

    这是对杀人剑最好的理解,化繁为简,一击必杀,干脆利落,在某种意义上何不思便是另辟蹊径的天才。

    但他所要追求的东西与何不思并不相同,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杀人剑,快剑的手法他在十四岁的那一年就学了四十七种,自然没有像何不思那样练到极致,但他的快剑却生在变化繁复,之后,他的剑就愈发的趋向于博大精深。

    剑本就是博大精深,纵然是最顶尖的剑客穷经皓首,耗费一生也不可能遍览剑的浩瀚,他们只是比其他的剑修同道走得更远。

    而剑道本身也不断的进步,从剑招,剑式到剑气,剑意再到剑域,无数惊才绝艳的剑手将剑道推到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度,虽然现在已不是剑修鼎盛的时代,但剑道仍在不断的推陈出新。

    陆鸿想要的是穷究前人之见,再创剑道新途,所以他的剑宏大而又纷杂。

    古圣燕凌霜的剑和六绝古剑依次在他脑海中交叠,间或还有枭邪郎癫狂的战法。

    银月之剑和六绝古剑都曾被握在他的手中,而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他御使神剑,而是神剑自身力量的施展让他大开眼界;银月之剑吞吐星辰,造化银河,与紫薇大帝的剑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古圣的境界到底及不上古之大帝,银月之剑可以短暂的造出银河皎洁,星辰灿烂,但却无法衍化出真正的星空。

    如果说古圣的剑吞吐星辰,造化银河,占得是一个“天”字,那六绝古剑的水墨山河,六识无踪便占了一个“地”字。

    紫气如涟漪般一圈一圈向外扩散,放在一旁的六绝古剑忽然轻轻鸣颤,发出轻微的剑鸣之声,剑式在脑海中往复变幻,星辰银河不断推衍,陆鸿的灵气忽然向内收敛,剑意如波纹震动,他二指一并,剑气透出指尖。

    “天剑”,

    轻吐出两个字,透出指尖的剑气直蔓延出近一丈,堪堪点在木门上,却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下一刻,剑气幻灭,衍化星辰,房间里凭空出现一片星空,而星空所在之处的桌椅,柜子等物却在一瞬间被湮灭殆尽......

第六十四章化境之巅,问鼎在望(下)

    突破的天剑,全新的境界,剑气消失的时候房间里仍有星辰点点,蓝光飘散在空中。

    这一剑的蜕变意味着古圣的遗留他已不负众望完全吸纳,天剑得到进一步完善,他自创的天地人三剑终于初成。

    而收发自如的剑气意味着他对剑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片刻后,又是一道剑气透出指尖,剑气勾画之中在他身前化出一副水墨山河图卷,水墨蔓延,整个房间变成了黑白两色的世界,但外面的声音却透了进来,封五感,闭六识的神通并没有在这图卷中显现出来,他的地剑没能蜕变,还需要继续打磨......

    厨房中正在切菜的杜合欢突然受到感应,转过头朝这里看了一眼,旋即把砧板上的土豆切成薄薄的丝。

    他是剑中好手,刀工自然也不会差;小的时候出生富贵,他从没有下过厨,后来颠沛流离倒是学了不少手艺;跟随魏青虹加入圣火教后他很快就位高权重,这些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这些手艺却没有丢下。

    在鬼莽森林,自然不好做肉食,小蝶那里有一些土豆,青菜,豆腐,豌豆,藕和蜂蜜等物,这几天没少往这里送,杜合欢在西域时曾在一座无名的寺庙里见一名老僧做的素斋,当得是色香味俱全,这时给琦菲做的就是这素斋。

    不一会儿三份热菜就出了锅,杜合欢盛了碟后端到旁边的房间里。

    琦菲正翻着剑谱,见他来抬起头叫了一声“杜叔叔”,然后放下书帮着杜合欢一起盛饭。

    “我去叫义父吃饭”,

    “不用叫他了,他突破在即,不便打扰,长生,你先吃吧”,

    “哦”,

    琦菲爬到板凳上,她还不到五岁,个头比桌子还要矮一些,坐在桌子上也只能高出一个头来,抱着碗的时候霎时乖巧。

    昔日的圣火教圣女冷漠而又孤僻,旁人很难与她相处,现在的琦菲却乖巧懂事,可见陆鸿在她的教导上是下了功夫的。

    陆鸿出生富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自然不乏艰难困苦,但那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性;相比之下魏青虹和樊心都因为仇恨而蒙蔽了双眼,心理也与常人不同,把长生交给陆鸿抚养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杜叔叔的菜做的比义母还好”,

    小丫头很满足地吃了小半碗饭。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普遍都很认生,她知道这个杜叔叔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却有一种由衷的亲切感。

    杜合欢温和的笑道:“你的义母是孙瑶吗?她的见识和修为都是一等一的,女工针线厨艺方面却差了一些”,

    琦菲摇了摇头道:“不是师父,是鱼姨娘”,

    “鱼姨娘...鱼幼微吗?”,杜合欢笑了笑道:“鱼姑娘本是临潼花魁,跟了你义父后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自也不用学这些,偶尔下厨也只为和你义父亲近一些,厨艺如何反倒是次要的”,

    琦菲嘴角有两个米饭粒,他伸手轻轻擦掉,心里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了,身为圣火教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他虽觉得权柄在握,但更多的却是肩上的巨大压力;与剑道惊鸿任非踪一战同时成就了两个人的名声,使得名字不仅震动西域,在关内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半生的颠沛流离,尝遍了世间的苦,也享受了红尘的繁华,到了这个年纪对功名利禄看的更淡;在拜剑红楼担任大供奉之职时他既握有实权又是个富贵闲人,他喜欢俊美的少年云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去,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但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以为人心就是欲壑难填,自己大概永远都会有着许多缺憾,但却没想到给这个小丫头做一顿饭,看着她捧着饭碗吃的正香的样子却让他的心里涌起了极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返璞归真吧,杜合欢心中想道,车水马龙,峥嵘一生,最终却还是要回归到生活中来的,修士也不例外。

    “杜叔叔,你也吃”,

    见他看着自己发呆,琦菲用圆乎乎的小手给他舀了一勺青菜汤。

    “嗯”,

    随后与她谈到在红尘剑阁里的诸事;琦菲很小的时候就和陆鸿一起闯过七国怨地,但那是她还太小,根本不记事,等她记事的时候所有的回忆就都是在红尘剑阁了。

    红尘剑阁建成至今没少经历风雨,和鲲鹏岭小帮派之间的摩擦,尸祸前夕的全面戒备,渡厄海散仙的进逼......只是那些事大多数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无非就是读书写字和练字。

    以前她觉得师父对她很严厉,也曾赌气的想过要离开红尘剑阁出走,但经此一难后却记起了许多红尘剑阁的好。

    孙瑶虽然对她严厉,但却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她盖了春夏两座宫殿,给她单独开辟了一处花圃,服侍她的下人,从奶妈,婢女到车夫等足有十多个,陆鸿和孙瑶自己都不曾要这么多人服侍,鱼幼薇对她视作己出,阿唯姨娘和晴姨娘也则时常带她下山去附近的集市,门内的弟子和被收归门下的江湖豪客们都把她视作红尘剑阁的小公主......

    杜合欢一面听一面笑着和她说着什么,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

    隔壁的房间紫气愈发充盈,愈发气势磅礴,陆鸿再三衍化的地剑终于有了成效,水墨山河图幻化而出,隔绝了一切的触觉,味觉,视觉,听觉和意,天地人三剑中的地剑成功蜕变,陆鸿在剑道上又踏出了一步。

    充盈的紫气流变四肢百骸,洗伐着他的经脉,他的境界也一举突破化境中期,直抵化境后期,距离问鼎只差一步。

    根基稳固,战力飙升,现在的陆鸿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一阁之主,一地之雄,实打实的宗师地位。

    而破境功成也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第六十五章捞尸体的少女

    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些天里渡厄海前所未有的安静。

    枭邪郎身死,碎魔群岛分崩离析,散仙会名存实亡,东方海域的散仙又成了一盘散沙;这片海域七成的散仙被无极道主洗了记忆,和他一同离开了渡厄海,另有两成的人在那一战中被波及到,已经死在了海域,他们的尸体大多沉在这海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人都躲藏了起来,连号称代神执笔的董仙狐也藏了起来,渡完劫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一连几日茫茫海域都不曾见到过一个人影,连水怪海妖也潜进了渡厄海深处。

    但今日从西面的海域却飘来一艘大船。

    那是一艘很奇怪的船,恢弘大气,建造的精巧,桅杆高高竖在穿透,没有旗帜;船身长有两丈,宽有一丈五,分为上下两层;船体高出水面有近九尺高,船身的两边有轮子不断翻转着,桨叶轮番拍打在水中。

    一名少女坐在大船的船头正翻看着一本书看的入神,船舵上十二根丝线缠绕着,另一端则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她五指轻轻勾动间这艘船上的各个部件便如臂指使地控制在她的手中。

    正常来说,一艘船的这样的船需要至少五六人才能开的起来,掌舵人,舵工,缭手,扳招......零零散散,少一个这船就开不起来,但这少女右手一根根丝线缠绕在手指上,或缠绕在关节处,或缠绕在指尖,一根根,一道道连接着船上的各个部位,那丝线林林总总足有七八十根,他竟能一根一根掌控的分毫不差。

    五根手指控制七八十根丝线,控制的每一个部件都如臂指使,这样的精湛技法就让人叹为观止了。

    少女却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翻着书看的全神贯注,偶尔看到一些好玩的地方嘴角便露出笑意,道:“写的真是有趣啊”,

    船体的两边各有六只机关铁爪探入水中,一个个独立的舱门偶有开合。

    忽听“哗”的一声水响,一只机关铁爪忽然抓着一具被泡的浮肿的尸体缩了回来,关节处转了转,舱门打开,那铁爪探入舱门内松开尸体,再转一下,舱门关闭,那铁爪就再次探入水中接着捞下一具尸体。

    神奇而又古怪的一幕清晰地映入何不思等人眼中。

    无极道主突然而来,整片渡厄海受到了灭顶之灾,龙蛇岛是唯一一个得以幸免的地方,话凄凉等人带着算计而来,但最终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这龙蛇岛躲了几日,确定无极道主已经离开后,鬼姥姥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没想到就这样还有人抢先了一步。

    那艘船上出了一点小的变故。

    船边上的铁爪捞上来一个十分凶狠的四手海怪,那海怪看起来有点像海星,体型上却大了许多,背上长了四只手,一脸狞恶的样子。

    在铁爪把他丢入舱中的一刹那那四手海怪忽然用手臂一撑从舱门里逃了出来,四只手勾住木板蹭蹭蹭就上了船,上传后直奔那少女扑去。

    少女却连头也媚态,右手向后伸出,一截尖锐的东西从她袖中射出,“嗤”地一声刺穿四手海怪的身体。

    四手海怪吃痛之下长声嘶叫,掌指大张,不管不顾地向那少女扑去,任身上的伤口撕裂的不成样子,但它只向前硬走出三步体内的血液就变成了黑色,体内骨节融化,身体快速融化,皮肤脱落,体内的东西全部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

    少女有些嫌恶,摇了摇头站起身,将染上了黑色污血的那块甲板扔进海里,转身走进船舱里。

    而这一幕纵然是鬼姥姥见了瞳孔也不由的一缩。

    “刚才,从那丫头袖子里射出的是一根竹节?”,

    话凄凉点头道:“她是通过竹节把一种可怕的毒液灌入四手海怪的体内,把它变成了一滩血水”,

    鬼姥姥道:“那竹节上涂了毒”,

    话凄凉摇头道:“应该不是涂毒,那根竹节是中空的,她通过那中空的部分把毒液灌入到海怪体内,这样的手法堪称前所未有”,

    心眼通的术法与正常人的视觉截然不同,各个方向的景象都映在他脑海中,是以他看的比鬼姥姥更清楚。

    鬼姥姥沉吟道:“能在顷刻间把四手海怪化成一滩血水,这样的毒只有蜀中唐家和北域巫族才有,无论是唐家还是北域巫族这样的剧毒都绝不会外传;但他们又怎么会踏入这片海域?”,

    “她在捞尸体,唐家的人不会这么做,她来自北域巫族?”,说着自己就摇了摇头道:“不像,她一点儿也不像巫族的那些蛮子,更像是关中的女子,但却有有一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却有说不出来,那少女的气质...很特别。

    青灯散人抚着长须道:“你忘了一个地方”,

    “哦?”,

    “或者说,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本就不多”,青灯散人道。

    鬼姥姥道:“你我多年好友,就不要卖关子了”,

    青灯散人缓缓吐出两个字—弇山。

    “弇山”,

    “弇山...我想起来了,昆仑西部,周穆王西巡却未至的那个弇山”,鬼姥姥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话凄凉也想起了弇山这个名字,《列子·汤问》中曾记载过一个关于偃师的神奇故事,那或许是神州上关于偃师最早的记载。

    春秋之时,百家争鸣,儒家,道家,兵家,阴阳家等相继涌现,以机关术而闻名的墨家,公输家也相继出现,与之齐名的还有鲁家,以及...弇山。

    相传弇山的偃师精通机关傀儡、毒药陷阱,甚至还有奇怪的暗器和火器,但他们很少越过昆仑边境,甚少与外界往来,连先秦的炼气士想要拜访弇山也是极难。

    弇山很强大,这是春秋到现在人们的共识,否则弇山不会传承到现在,甚至有人推测赫赫有名的黑榜高手也与弇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这些事情终究是难以证实。

    “她真的来自弇山?”,

    青灯散人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第六十六章戏城少正冶,弇山白小真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青灯散人道:“老夫三年前便看见过这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她才这么高,有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怪人与她一同前来”,

    “恶鬼面具?”,

    鬼姥姥和话凄凉心中俱是一动,他们同时想起一个人来。

    青灯散人道:“起初没有人知道那怪人的身份,后来碎魔群岛的曾念群因修炼到紧要关头,境界下跌,又见那姑娘貌美,竟产生了采阴补阳的念头;曾念群绰号‘九命猫’,因为他不仅修为奇高,根基极雄厚,为人也小心谨慎,善攻善守,更擅长保命,当年的水厄老人都对他十分惧怕”,

    “曾念群对这小姑娘并没有分毫轻视,也知道那带着恶鬼面具的怪人不好惹,所以事先做足了准备,并以三件法宝交换,请了碎魔群岛上的三个魔头一齐动手,然而他们仍旧没能料到,论算计,论修为他们都输了那人一筹,直到那人露出炎魔臂膀的时候他们才知晓那人的身份”,

    “戏城的主人”,

    “七魔少君”,

    “少正冶”,

    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何不思目中亦动了动,加入洗剑冰河后他不仅饱览冰河书库中的藏书,也听阿决讲了许多当今神州的事,阿决点评当今神州各高手的时候便提到过戏城的主人,七魔少君少正冶。

    似是有心的隐藏,苏家惨案之后,少正冶接手荒丘戏城,这座城的名字便连同少正冶一同隐去;荒丘戏城不管外界的事,外界的势力强如财神阁也不能插手戏城的事务,俨然已是昆仑派那种隐世仙宗的风范,只是相比于昆仑派世外仙宗,众人敬仰的地位,荒丘戏城的名声终究是差了许多。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戏城的主人少正冶实在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无论正道还是魔道,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术法与关中诸派截然不同,倒是与北域的巫族和蜀中唐家有几分相似之处,但要说博大精深少正冶还要远胜之,除此之外少正冶在接手苏家之前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并不符合正道,且行事过于狠辣,接手戏城后虽然没听说有什么斑斑劣迹,但与正道的各世家,各门派也互不往来,如此一来少正冶也好,荒丘戏城也好,名声自然不会太好。

    少正冶本身也不在乎这些,而敢于招惹荒丘戏城的势力也并不多。

    阿决曾说戏城的主人虽然在苏家的惨案之后就没怎么出过手,但其一身修为已然通神,当今神州敢说稳压他一头的不超过十人,只是此人善于藏拙,所以才名声不显罢了。

    其后戏城的一战果然证明了这一点,饶是现在风云一时的财神阁主人龙语真也没能在少正冶手下占到一点便宜。

    只是...他三年前陪着那个小姑娘一同来过渡厄海?这件事倒是几乎无人得知。

    青灯散人道:“曾念群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招惹到少正冶,想那少正冶早在二十年前就来过渡厄海,也是在这里杀七魔,屠六仙,得了七魔少君,绝仙散人的称号;你们不是渡厄海的常客,未必知道二十年前的渡厄海和碎魔群岛与现在截然不同,二十年前几个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和散仙都正当鼎盛之势,更有生长在本地的凶魔恶兽,连枭邪郎也知那时复活很难在渡厄海占有一席之地,这才把复活的时间向后推迟了二十年......”,

    “那时的少正冶自也与后来不同,否则曾念群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动这种邪念;老实说,少正冶的修为进境连老夫也是叹为观止,所谓天纵奇才或许就是如此吧,常人眼中难如登天的仙人境在他眼中却犹如无物;渡厄海前后不过十二年他便跨过了仙门,成了真正的仙人”,

    鬼姥姥道:“戏城的主人的确深不可测,苏家惨案之后,荒丘戏城阴气逼人,本是绝佳的炼尸之地,但因为少正冶的坐镇,连茅山的人轻易也不敢打戏城的主意”,

    青灯散人抚着长须,点头道:“明智的选择,带上恶鬼面具后的少正冶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按理说五年前少正冶早已是一城之主的身份,即便放到中州也是响当当的一方霸主,论年纪他也比那小姑娘年长了不少,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把那个小姑娘当成是晚辈,两个人看起来似乎...亦师亦友”,

    “哦~”,

    他这么一说鬼姥姥和话凄凉更加好奇,道:“早先听人说,戏城的主人少正冶可能来自弇山,前辈说这个小姑娘也是来自弇山,想来传言倒是有几分可信,但两个人亦师亦友,这小姑娘在弇山的地位就很不一般了”,

    青灯散人颔首道:“自是不一般,原本我等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后来她又往来渡厄海几次,却不都是少正冶与她一同前来,有时候是血榜上的杀手,有时候是北域一带的高手,他们良莠不齐,所以口风还是走漏了”,

    “这小姑娘是弇山偃师家族的千金,名叫白小真”,

    “白小真?”,

    何不思眉头微微一动,芳华榜上有名,但却来历神秘的那个白小真,是她......

    “芳华榜上的人,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话凄凉摸了摸下巴,

    青灯散人道:“这一次却不知她是独自一人前来还是那船上还藏有血榜上的高手,她总是在这片海域寻找什么,这一次却是打捞尸体......”,

    “她要打捞尸体由得她去,但这海域却不是归她所有,她能打捞,我们自然也能,她既然从东向西,姥姥不如就从南向北”,

    鬼姥姥呵呵笑道:“小子,你自然要和姥姥一起去,弇山,血榜,没一个好招惹的,年轻人又年轻气盛,要是闹出是非来姥姥一个人可招架不住”,

    话凄凉道:“我自与姥姥一同去”,

    转而又道:“徒儿,你去会会那个小姑娘,不见得就要与她动手,上得船上看看就是,她若不插手我们的事你便回来,若她有所动作你便见机行事”,

第六十七章电光火石

    “这...很危险”,

    洛绮月眉头微微一蹙。

    虽然以她的目力还看不见那艘大船上的少女,但从他们的说话中自然能了解到那少女来历很不一般;何不思刚修成心眼通不久,虽然话凄凉说他的修为已经远胜以往,但洛绮月并不希望他再冒险。

    话凄凉道:“对旁人来说,傀儡师的博而杂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但当傀儡师面对剑客的简而精时并不见得能占什么优势,就算不思斗她不过,你也该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

    “那...我与他同去”,

    “不必,绮月,你留在这里”,

    何不思足尖一点纵跃而出,落到十丈开外的海面上,再一点在海面上划过两道残影,身形旋即消失。

    “好俊的身法”,

    鬼姥姥虽然一向不大待见这个小辈,但这个时候也由衷的赞叹一声,道:“小子,我们走罢”,

    ......

    大船距离龙蛇岛不到十里,何不思展开身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靠近了这艘船,他却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船尾处静静地看着船身两侧不时放下,又不时升起的铁爪和不时打开的舱门。

    铁爪有五根手指和肘部关节,与船身相连的地方也能自由转动,每一根手指的两处关节与肘关节都与人一模一样;人的手臂可以做出的所有动作这钢铁做成的手抓都能做出,而这样的铁爪在船身两侧足有十六只之多。

    除了铁爪外,船身两侧另有近二十个舱门和密密麻麻的暗孔暗格,看得出那暗孔暗格是发射暗器的用途。

    洗剑冰河也常有船只往来,但没有哪一只船能与眼前的这一艘相比。

    何不思无声无息靠近并贴在了船尾,手指轻轻触碰,一处暗格忽然打开,却还不待内中的暗器发射出来何不思已经将铁剑插入暗格之中堵住了机括还没来得及发力的暗器,迅捷的一剑,剑尖刺入暗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轻轻上浮几分踩在剑身上随着大船而走,心眼通的视野范围也随之而扩展开来。

    这艘船上面的船舱很大,比一般人家的庭院还要大上一倍,内中的装饰虽不金碧辉煌,但却格外雅致,书柜和桌椅都是由上好的红木打造而成,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身穿碎花裙少女身侧摆着一只倒流香香炉,香粒立在倒流香香炉龙头上的小孔中,燃气后那白色的烟香就从龙口中吐出。

    少女一面摆弄着手里的小傀儡一面翻看着手中的曲谱。

    她手里摆弄着的是一只木色的小傀儡,没有五官的脸孔,四条手臂各自握着兵器,短而锋利的双刀在小傀儡手里不时舞动,少女偶尔一提线那只小傀儡就滴溜溜如陀螺般快速旋转起来,四只手里握着的双刀双剑舞成一团灿烂的银光。

    好快.....

    何不思目中一动,那少女看似随意的一提线,手里的那只小傀儡四只手中舞动的刀剑寒光却已到了慑人的地步,何不思知道,以这小傀儡的转速,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那双刀双剑给切成碎片,却没有人能够透过快速转动的攻击到小傀儡的本体。

    少女用最简单的手法使这小傀儡攻守兼备。

    何不思在洗剑冰河的书库中曾细看过刀典,知道刀招中有一式转陀螺,用刀的人身体急旋,带动刀锋,所过之处无不辟易,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凌厉的刀招,刀客若是根基足够,只凭这一招就能在修界立足。

    这小傀儡在少女的指下施展出的却是四倍的转陀螺。

    少女却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正在施展的是刀招,她只是随意的把玩着小傀儡,一会儿左旋,一会儿右旋,一会儿又将那没有脸孔的小傀儡抱在怀里把弄着它的手肘关节。

    乐谱书翻动,小傀儡不时的拍一拍手,恰好合着琴声的节拍。

    在她身侧抚琴的是一名身穿布衣的盲眼妇人,妇人五官端正,样貌姣好,只是脸上殊无半分表情;她的琴艺十分高超,但琴音所反映的不仅是一个人的高超琴技,还有弹琴者的心境。

    这妇人心里没有半分喜悲,浑如一潭死水,所以她演奏出来的琴声也如同一潭死水,虽然每一个音符都没有任何错误,但听的人却觉得很不舒服。

    此时的白小真便觉得很不舒服,手里小傀儡忽然快速拍手,打乱了那琴声的节奏,道:“别弹啦,别弹啦,像哭丧一样”,

    盲人琴女便不再弹。

    白小真苦恼地揉了揉额头道:“你们这些杀手真是无聊,连弹个曲子都不会,早知道我就去清馆里随便找个伶人出来了,什么天魔琴?改名叫哭丧琴吧”,

    盲人琴女依旧不答,依旧沉默。

    何不思心中却是一动,天魔琴...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是北域杀手榜上有名的杀手,这船上果然有血榜上的人。

    听说陆鸿师兄也曾在东面的镇子里吃过天魔琴的亏,却不知这船上除了天魔琴外是否还有其他血榜上的高手。

    “还是玩我的娃娃吧,只要音律上再完善一些,我的天女散花杀阵就完成了,这将是杀手界最优美,最完美的杀人术”,

    白小真手指轻轻勾动,屏风后忽然出现几道窈窕妩媚的身影,似有佳人挪动莲足款款而来,便在这时她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透过窗口,她看见一艘小船出现在北面,船上有两道人影,他们张开五指,运功一吸水面下的尸体就破水而出飞到船上。

    少女吃吃一笑,道:“看来这里的散仙还没有被叔叔打服,竟有人敢跟我抢东西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线丝勾连,转舵间大船转而向北方驶去。

    她的根基并不高,何不思估计她的境界应与陆鸿相差无几,但她却打算向鬼姥姥和话凄凉出手,这船上必然还有其他高手,有必要给他们制造一些混乱。

    心念一毕,何不思提足勾起提剑,偏足一踩便欲上船,熟料就在这时两边气流急动,如同波流,心眼通之下两道痕迹极其明显。

    凛冽杀机瞬息而至,何不思电光火石之间旋动剑锋化出一道剑弧。

    “当”,

    剑鸣声响起。

第六十八章雾中的杀机(上)

    心眼通的覆盖之下,何不思没有看见一道人影,但却清晰地看到身外两道气流急速而来。

    手中铁剑当空横扫而过,剑气星空弧光飞旋,“当当”两声,身外的两道气流受到阻滞,何不思凌空一点倒掠出三尺,脚踩虚空身法时沉时浮。

    修成心眼通后,他一身玄功全部恢复,功力更胜以往,身法也更加奇诡莫测。

    两道气流虽受阻滞,杀招却不曾稍减,只是稍稍顿了一顿便联袂杀来,快剑如雷似电,迅捷绝伦。

    两个看不见的人,一人左手持剑,一人右手持剑,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快剑。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样貌,但何不思的心眼通却能够勾勒出他们的轮廓,身法稍转,两道残影划过便避开了他们奔雷般的一剑。

    “叮咚”,

    便在这时,杀机凛冽的琴音丝丝而来,先是叮咚一响,旋即便如狂风骤雨,惊涛骇浪,音波重重叠叠赫然重压而来。

    何不思心中一动,足尖一点跃上半空,旋即如光影一般倒掠而出。

    音波扩散十丈,他向后掠出的距离也恰好是三十丈,两道气流再次逼近,何不思向左右各出一剑,无声无息,但两道气流却已然被逼退。

    那两个看不见的人出剑很快,但何不思的剑却更快,方才两剑几乎点在了两人的脖颈上,他们这才不得不退。

    船舱中,抚琴的盲女眉头轻蹙。

    这个年轻的剑客很不寻常,方才竟是贴着她的琴音音波而退,音声向前推进三尺,他便游走于音波的边缘退出三尺,音声向前推进十丈,他便向后退出十丈。

    他似乎...能看见音波...

    “嗖”,

    倚靠在门栏上的男子血剑一提化作一道烟雾升腾而起,凌空一转便消失在船顶。

    把玩着小傀儡的白小真歪着头道:“能让黑榜上排名第六的烟魔出手,这个小子很厉害嘛”,

    盲女不答,抚琴的手绷紧了一些,琴声中凌厉之气愈发强烈。

    而离大船十丈的何不思已经动弹不得了。

    脚下的海水变暗了几分,他的心眼通可覆盖方圆数里,没有任何死角,这种变化自然也瞒不过他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突然而来的是一只影形。

    它只方一蔓延到他的脚下他就已经被禁锢住了。

    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影形,两个看不见的人,黑榜上赫赫有名的天魔琴,还有空中那已经侵袭而来的浓郁黑烟......

    “哗啦”,

    何不思右手空荡荡的袍袖忽然卷起,强大的气流自体内宣泄而出,又自袍袖之中浩荡而下,脚下的海水骤然旋转起来。

    影形还欲死撑,但顷刻间何不思袍袖中的气流已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震荡而下的力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它的身体向袍袖中飞去。

    杀掉曹云蛟后他的吞吴功已然修至大成,这一番施展出来使得整个海面都沸腾起来,待影形想要逃走后已然来不及,惊叫一声被何不思吸进袍袖之中。

    俯冲而下的烟魔不禁一怔,这只影形是他在戏城一战中擒获的,炼化之后他的暗杀手段如虎添翼,万无一失,怎么也没料到今次居然在这个小辈的手上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杀手之间的死斗瞬息万变,他只一怔之间何不思已经将方圆三丈处的海水尽皆提起化作一条巨大的水龙盘绕在身外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

    杀机烈烈的天魔琴掀起的音波在巨大的水龙的身上击出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小洞。

    “嘭嘭嘭”,

    “哗哗”,

    震动的水响之声不断响起,音波却无法直接切断这条巨大的水龙,而看不见的两个人和烟魔已经直接穿透水龙挺剑杀向何不思。

    “当当当......”,

    剑的铮鸣与狂响演奏出杀气森然的乐曲,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一柄黑榜上盛名在外的饮血剑,两柄看不见的剑,四柄剑在最狭窄的空间里猛烈互砍,如同鼠穴死斗,最终的结果居然是两个看不见的人,退。

    何不思也一个提纵向后跃出数丈,右手袍袖箕张,炽热的气流压逼着海水,被蒸发的海水登时水汽沸腾,化出一个小范围的雾气。

    何不思向后三步,身形隐入雾气之中;本欲追杀的烟魔双目不禁一凛,却终究没有再向前踏出一步。

    “无影双子,天魔琴,烟魔三人联手也杀不掉他,这个小子好厉害啊,如果他做杀手,在黑榜上应该能排在前五吧”,

    “既有如此能耐,当为我所用”,

    少女甩手一抛,小傀儡划过一个怪异的弧线飞射而出,绕了几绕出了舱门,跳上舱顶,没有五官的脸上出现露出一条缝,缝隙张开成一张嘴,嘴巴一开一合道:“小子,我家小姐爱惜你的本事,想要招降你,臣服在我家小姐脚下,日后保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迷雾中没有任何声息。

    那小傀儡以怪异的语调吧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而那迷雾中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少女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便杀了吧”,

    “小姐有命,杀无赦”,

    小傀儡尖声道,少女手指轻轻一勾一拉,小傀儡便顺着船上滑了回来,烟魔也化作一团烟雾赫然射入浓雾之中.....

    ......

    “小子,你教出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出乎意料,先前倒是姥姥看走了眼”,

    远处的小船上,正在打捞尸体的鬼姥姥道,她虽然老是说自己眼睛不好,但方才那艘大船外的战况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话凄凉笑道:“要说炼尸赶尸,自然是姥姥技高一筹,但要说挑选剑客的天赋,普天之下没有几人敢说比我更好,我这个徒儿看似天赋不高,实际上却是最能把剑练到极致的剑手,即便是洗剑冰河的老家伙们引以为傲的阿决也已比不过我的徒儿,当今世上年轻一辈的剑手中已经没有几个能与他比肩了”,

    “哈哈,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哈,无妨,本就是为还洗剑冰河一个人情”,

    “他以后也许能走得比我更远”,

    ......

第六十九章雾中的杀机(中)

    海面上迷雾散去,烟魔持饮血剑立在海面上,双眼阴沉。

    作为黑榜上排名第六的高手,他平素杀人极少失手,炼化影形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只要再杀数十人就有望排进前五。

    虽然看似只是挺进了一个名字,但黑榜上的第六和第五可是天壤之别,无论是杀人的身价,可以从弇山获得的暗杀之器还是其他都差距极大...现在的他距离黑榜第五只有一步之遥,但如果这一次失手他的名次必回下调,十年之内无望前五。

    他已经失了手,迷雾消散,那个小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方才短暂而又激烈的交锋中那个小辈硬是挡住了他所有的剑招。

    不是他的剑法有多么高明,他的剑只是足够的快,只有这一点,但只要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他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残留的气息,他不知道那人是留在这附近还是已经远去了,对杀手来说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

    白小真似已无心纠缠,转舵向北面行使而去。

    她知道小船上的两人都是高手,论修为那两人比这片海域的散仙还要高出不少,但她并没有什么忌惮之处;黑榜上的杀手或许杀不了这两人,但弇山最不缺的就是杀人的手段,这艘船上也有着足够多的杀器。

    比如说现在,船头的甲板上就升起了一座重弩,一丈长的弩箭已经架设好,她用丝线勾动机括,“嗖”的一声射出一丈长的弩箭。

    话凄凉横生一剑,绯红色的剑锋切在弩箭的箭尖,弩箭从箭头到剑身都被他从中间剖了开来,切成两片。

    “弇山的机关”,

    “好霸道的弩箭”,

    话凄凉手中剑锋铮鸣。

    “不愧是蜕凡化仙的大修士”,

    白小真手指一挑,又一只弩箭上弦。

    便在这时头顶传来“踏”的一声轻响,似有什么东西落在船舱顶上。

    “嗯?”,

    方才消失在迷雾中的何不思如鬼魅般出现在船舱顶上,运转千斤坠的功法,脚下一踩重力下压,“嘭”的一声舱顶应声而裂,何不思身形倒转,身法如电般疾射下来,快到极致的铁剑直逼白小真。

    抚琴的盲女心中一惊,生怕白小真有失,知道音波难伤此人,袍袖一拂十二枚透骨钉呼啸着向何不思打出。

    “呼”的一声,吞吴功施展,何不思袍袖一卷,如飞蝗般的十二枚透骨钉尽数被他收纳到袖中,袍袖再一甩暗器反打出去。

    盲人琴女琴弦勾挑,音波如水而出,这才堪堪将十二枚挡在身外三尺之外。

    “当当当”,

    被打飞的十二枚透骨钉分成两排定在两边的木柱上。

    何不思剑势不停,快剑之下赶来的无影双子也已经慢了一拍,而受剑锋所指的白小真却只嗤笑一声,手臂甩动,小傀儡身体急旋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灿烂的弧光,下一刻转陀螺的刀招已经到了眼前。

    “当当当”,

    何不思急收剑势,横剑在前,以不变应万变,如飓风般旋动的小傀儡便从铁剑的剑身上逆转而上,转陀螺与铁剑的第一次相接何不思便退出了三步。

    身法受阻,剑势却一刻不停,小傀儡双刀双剑带起的力量极大,铁剑与小傀儡的每一次互砍何不思都居于下风;但饶是如此他竟仍有余力抵挡住赶来的无影双子。

    一柄剑对四柄剑和两柄刀,他凭借守势依旧游刃有余。

    “没有杀意......”,

    白小真饶有兴致地看了何不思一眼,这个人剑势凌厉,此时身上却没有半分杀气,与黑榜上的一众高手截然不同。

    他不是来杀人的。

    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黑色的小木球,拂手一抛小木球“当”地一声撞在何不思的铁剑上,便在撞击的刹那小木球四分五裂开来,一团黑雾氤氲而出,“嗖嗖嗖”,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件暗器从裂开的木球中绽放开来。

    无影双子和盲女琴师不得不暂时避开,而首当其冲的何不思要退已经来不及了,危机当头的刹那,他运转吞吴功,全身气劲从体内吐出,宛如洪流般爆冲开来。

    仍有劲力极强的暗器透过爆冲的气流射向他的面门,何不思身体向后一样,同时间手腕翻动,铁剑跟着旋转,先是缓慢的转动,紧跟着在气流的带动之下便旋转如风,旋转的风再助催气流,密集的暗器登时全部都被吸附在剑身之上。

    烟魔化作烟雾而来,何不思脚下一挪,侧步稳住身形,剑锋一甩密集的暗器在吞吴功气劲的催动之下反射而出,在他身外绽放出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

    “当当当”,

    烟魔,无影双子,天魔琴三人俱都察觉到厉风铺面,一时间不得不退,只有白小真提起小傀儡,转陀螺的刀招将袭来的暗器尽皆震开,她衣袖一震两只竹蜻蜓飞出。

    说是竹蜻蜓,但蜻蜓的首尾却都是锐利的刀锋,旋转之间银光四射,“呼呼”两声两支竹蜻蜓便朝着何不思飞去。

    同样的转陀螺之招,何不思剑锋一荡便震开两只竹蜻蜓,但两只蜻蜓飞出三尺之后便又再次向他飞来。

    几番针锋相对后何不思已陷入四人的合围之中。

    跗骨之蛆,阴魂不散;于己于彼都是这种态势,何不思不再恋战,足尖一点如光似影破顶而出,两支竹蜻蜓呼呼有声,紧随其后;烟魔亦化作一团烟雾黏在后面。

    然而片刻后还是听到“哗”的一声水响,烟魔还是没能留住他让他遁入了水中。

    已经现出真身的烟魔再次立在海面上,双眼阴沉。

    他化烟的身法到了水下威力至少减半,而那小子的身法在水中却不受影响,以他的快剑,若是贸然进入水中追杀,最后死的十有八九会是自己,可若不追杀自己和那个惹不起的雇主都无法安心。

    两支竹蜻蜓也飞了回来,白小真伸出白皙的手接住落下的蜻蜓,迤逦着裙摆走出船舱,走到大船边上看着平静的海面。

    “一流的剑客,无法招揽,想杀他似乎也不容易...哎...真是让人头疼,要是叔叔在这里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