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师祖2全文阅读 第8分节

第七十章雾中的杀机(下)

    白小真一语成谶,接下来的一路上何不思如幽灵般不断给她们造成麻烦;烟魔等人大为恼怒,但却束手无策,自出道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罢了,不用理会他,他若想要对我出手便让他尽管来吧”,

    白小真倒是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翻着乐谱。

    烟魔等人却不能放下戒心,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这股古怪的剑客的确没有什么杀意。

    “想要拖延吗?”,

    白小真瞥了一眼北面业已往回划的那两艘小船,笑着吟道:“南方有鸟,其名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哈哈哈哈......”

    她讲的是鸱鸦嗜鼠的典故,出自《庄子·秋水》,其意多有讽刺,讲及南方有一种鸟,名为鹓鶵,高贵非常,非梧桐而不栖,非果实不吃,非甘泉不饮;一天它自天空飞过时下方的鸱鼠刚捡到一只腐鼠,以为鹓鶵要与它抢食,于是仰起头发出警戒的怒斥。

    何不思自然知道这个典故,只是这时候用在他身上却不甚恰当;自己几番阻碍或许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但要说她是鹓鶵,自己就是鸱鼠恐怕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此番鬼姥姥等人是在捞尸体用作炼尸之用,她做得也是类似的事情,谁也不比谁高贵。

    “那个老婆婆是个赶尸人吧,她想要这里的尸体尽管打捞就是了,这渡厄海又不是我弇山的私海,难道我还会霸占着不成?”,

    “我们弇山的行事法则很简单,除却利益相关的因素之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想我们之间并无冲突,如果阁下与我们也无仇怨那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浑身湿漉漉的何不思无声无息从大船后数丈之外的海域中升起。

    鬼姥姥和话凄凉乘坐的那条小船已经返航了,白小真的大船却径自向北而去,两条船擦身而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往北,是一片黑色。

    黑色的雾气笼罩在渡厄海的海面上,上空雷电交加。

    何不思刚抵达渡厄海时便知道那片区域,青灯散人说那里就是渡厄海在北方的尽头了,黑色雾气笼罩的地方乃是禁海,这禁海久远以前就已有之。

    自然有不少修士想知道黑色的雾气后到底是什么,但无数散仙进入之后探查之后便鸟无音讯,没有尸骨,没有声息,没有回音,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禁海的名字从此被渡厄海的散仙们所熟知。

    往后的年月里自然还有一些强大的散仙不信邪,但他们要么就一去不回,要么就受创而回,被人问他禁海里有什么,他也只说有海怪,因为只深入不到数里,连这片禁海再往北去有多大也不知道,自然也无法回答禁海里到底有什么。

    白小真所在的那艘大船却径自向北行去,看着距离禁海已经很近了,但大船却并不打算停下。

    “她们要去禁海?”,

    小船上的鬼姥姥也吃了一惊,看到何不思再次沉入海中,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那小徒弟竟也打算跟着去”,

    话凄凉眉头轻轻蹙起,传音给何不思道:“徒儿,回来,禁海不可乱闯”,

    “我去去便回”,

    何不思对那禁海却产生了好奇。

    “小子,你去过禁海?”,

    对话凄凉的性子鬼姥姥自是了解,他既然知道这片禁海的存在就一定闯进去过,他一向自视甚高。

    话凄凉点了点头。

    鬼姥姥道:“禁海里有什么?”,

    话凄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哦?”,

    “我只进入其中不到三里,一身灵气就已耗损大半,不得不折返回来”,

    “以你的根基,灵气怎会耗损的如此严重?”,

    话凄凉道:“那个地方很不寻常,姥姥可曾听说一些事?”,

    “什么事?”,

    “四大部洲的事”,

    “自然知道”,

    “人界有四大部洲,分别是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和北俱芦洲,各州风俗不同,种族林立,但从很久以前开始四大部洲就被分隔了开来,各州的人无法往来”,

    “恩...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互通往来的四大部洲忽然孤立了起来,我等出生时起就在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和北俱芦洲却不知在什么位置......”,

    话凄凉道:“蓬莱岛上的仙人后裔曾与我说,中古以前,有一众高手割裂了四大部洲,在各州的边缘设下禁域,令得四大部洲之间无法再往来;天地灵气的日渐稀薄似乎也与此有关”,

    “恩......”,

    ......

    大船已经到了禁海边缘,大船两边的暗孔全部打开,有黑色的浓稠液体流淌下来,须臾之中覆盖了整个船身。

    船舱中的白小真和烟魔等人各自从乾元袋中取出药粉洒在身上。

    何不思远远地吊在大船十丈开外,看着那黑色的浓稠液体自暗孔中流淌而下,整个船体都被浸染的如同恶魔一般,何不思心中大为不解。

    却看见大船破开黑雾,势如禁海,朦胧的雾气中一道道恶影浮现,有凶光破开重重雾气,直射出到禁海之外。

    心眼通的覆盖之下,何不思隐约能够看见禁海之中的两只巨大海怪,触手丛生,奇形怪状,头颅硕大,几乎占了半个身体,两只海怪看起来像是章鱼,但脑帽下方却长了密密麻麻十几双凶恶的眼睛,一眼看去十分狰狞。

    它们的体型差不多有大船三成大小,饶是如此也十分骇人了,两只海怪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而白小真的大船两侧也探出一根根细长的竹节,竹节的末端是尖利的椎体。

    “嘶嘶”,

    何不思方一进入那黑色的雾气便碰到了他的护体灵气,身上顿时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白烟升起,他体外的护体灵气被快速腐蚀,眨眼间就被化去了一半。

    “恩?这是......”,

    ......

第七十一章北方来客(上)

    只进入数丈,何不思的护体灵气已被这可怕的雾气化去大半。

    他的护体灵气还在不断消弭,白烟自身体上飘散而出,他只能运转玄功将丹田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调出;然而饶是如此也跟不上这古怪雾气腐蚀的力量。

    雾气中有尸骨,人的残肢断骨与海怪的巨大骸骨堆叠在一起浮在海面上,许多骨体已经变成枯黄色,有的骨体上还黏着已经被风干的血肉。

    能在这可怕的雾气中留存到现在的骨体其生前必定不凡。

    大船已经驶出了很远,堵在数十里外的两只海怪咆哮一声掀起滔天巨浪扑向前方,一根根触手如张开的大网般向前疾射而来,穿行在空中时便已发出沉闷的风响。

    这里的雾气能够将灵气都化成白烟飘散,寻常的钢铁在这里也会被化成铁水,但这两只海怪却丝毫不受影响,它们的肉身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

    何不思很想跟上前去,看那艘大船能否突破两只海怪的阻挡,想看这片禁海深处究竟有什么,但他体内的灵气消耗极快,视野范围也开始缩小。

    心眼通的视野范围缩小了,何不思不禁凝眉,从丹田处流出的灵气变得稀薄,竟有枯竭之象;他心中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境界居然跌落了。

    修成心眼通之后他无声无息破入了化境,在境界上已然能傲视年轻一辈的修士,但现在他的境界居然跌破了化境,倒退到了化龙境。

    化龙境还不是极限,他的修为境界还在不断的下跌。

    这古怪的禁海不仅能腐蚀人的灵气还能压制修士的境界。

    饶是何不思绝不轻易后退的性子这时也不得不退,足尖一点从禁海中退出。

    五丈的距离,若是平日里他展开身法连一息的时间都不用便能如风般穿过这个距离,但这时他却用了足足三息的时间才离开禁海。

    好在出了禁海后他的境界便开始回升,但灵气的恢复却需要时间。

    幸好不是永久性的削落,不过谁也不敢保证若是深入这片禁海还会是这么幸运的结果。

    向前看去,大船和两只海怪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吼—”,

    何不思已经退出了禁海,但白小真此时却正面面对两只可怕的海怪。

    那是两只像章鱼一样的巨大黑色海怪,浑身黏腻,粘稠的液体裹住了它们的皮肤让它们不受到这片雾气的侵害,硕大的章帽下长了密密麻麻足有数十双狞恶的眼睛,让人一眼看去便毛骨悚然。

    疾射而来的上百根触手像是裂空的长鞭,远远的那黏腻的体液就泼洒过来。

    两只海怪的身躯都不到船体一半的大小,这艘船乃是弇山偃师的得意之作,船体巨大,内外机关无数,不仅可以在海上航行还可以在空中飞翔,堪称当今神州第一载具;但这时两只巨大的海怪却足以对它造成威胁。

    白小真已经站在了船舱外,这片禁海虽然凶险莫测但海水却十分平静,无波无澜,这使得她用起傀儡线来更加得心应手;手指勾动之下操纵船只,船体两侧探出的竹节已经延展出近两丈长短,锋利的威震散发着寒光;向上两尺处的船体左右两边各开出一条缝隙,木制的双翼自缝隙中探出。

    当长达一丈五的双翼完全张开的时候这艘大船竟然升起在海面上飞了起来,从远处看像是一只巨大的飞天蜈蚣,一根根竹节迎风招展。

    “嗤嗤....”,

    “吼—”,

    大船两翼一张,高高飞起在空中,两只海怪飞射而来的触手就全部都落到了空出;两只海怪大怒,仰起头朝空中喷出一道毒液,当是时大船从空中俯冲而下,避过交错而来的两道毒液,一根根竹节缩进排布,如同刀锋,船体猛然下探自两只海怪中间穿行而过;两柄巨大的刀锋便疾斩而过,还没来得及落下的触手被当空削断,黑血喷洒,两只海怪也被削去了半个脑袋,硕大的海怪半脑飞起在空中。

    海怪身躯足有近十丈,被切开的脑袋从上方看去就像是一滩黑色的水池,只不过那水池十分粘稠,里面还有红的白的许多东西,饶是烟魔这种杀人无数的杀手见了也觉一阵反胃。

    被削去半个脑袋的两只海怪嘶声惨叫,但它们的叫声很快就停止了,竹节组成的刀锋淬有剧毒,海怪体型巨大,毒素的传染需要时间,但终究也不过是一时三刻而已,海怪巨大的身躯沉入海底,一大滩黑色的血液洒在海面上。

    白小真却没有放松下来,这两头海怪死后,前方十里处的海域是平静的,但穿过这片海域后就到了真正的海怪的聚集地。

    北方的禁海,海怪的乐园;她犹然记得少正冶叔叔第一次带她穿过那片海域时见到的奇景,巍峨耸立的海中巨像,可怕的魔雾,体型巨大的海怪,神出鬼没的妖魔......

    那一次,少正冶猎杀了乐园中的腐鲸和双头巨蛇,回到弇山后用腐鲸的内脏制作出防化药粉,这种药粉洒在身上可以阻挡这里魔雾的侵蚀;又用双头蛇的血制作出不噬油,不噬油与防化药粉功效相同,同是防止此地魔雾侵蚀之用,但药粉多用于人的使用,量大的不噬油则用于这艘船的船体。

    当初以少正冶的修为穿越海怪的乐园尚有一些凶险,如今她已成年,少正冶不会再陪在她身边,她只能一个人带着黑榜上的杀手穿越这片凶险之地,将弇山与禁海另一端的往来持续下去;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艘大船乃是弇山偃师智慧的结晶,船体内外布置了上百种机关,她惊心制作的傀儡和弇山威力最强的几种暗器都在其中,但一想到海怪的乐园她心中仍旧有些忐忑。

    大船双翼展开飞在空中穿透重重雾气,十里的海域只几炷香的时间便已穿越,前方雾气更加浓郁,海面更加阴暗,有可怕的巨物潜伏在海下,有恐怖的黑影潜藏在雾中。

第七十二章北方来客(中)

    长有三颗头颅,身长超过二十丈的巨大鲸鱼吞吐着海水,蓝色的海星潜在海面之下,异种魔鬼鱼游来游去,间或看见猎物,张开嘴露出锯子一般的牙齿上去便咬下一大块肉来,独眼鲨嘴里咬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半截身子,一变张口大嚼,一边用死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从南面飞来的大船。

    白小真操纵大船飞行在三十丈的上空,从这里看来下方的海怪体型就显得小了一些。

    乐园中的海怪并不十分密集,这里的海怪奇形怪状,各自都有杀手锏,也都知道相去不远的其他物种并不好惹;在乐园中它们都有自己的地盘,一旦越界要面对的就是生死搏杀,它们不分胜负,输的一方只会变成另一方的食物。

    有巨浪自下方喷射上来,大船稍稍转体便即避过,两道黑影从北方的天空中俯冲而下,直奔大船而来。

    是两只长有三族,浑身羽毛呈暗黄色的怪鸟,身躯长有近一丈,有淡淡的光芒自身上发出;那光芒虽然黯淡,在这黑色的雾气中看来却十分耀眼,只是它们这般而来显然不怀好意。

    上空中还有一只独脚乌鸦伫立在虚空,血红色的眼睛像死神一样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金乌后裔”,

    “死亡与不洁的血眼乌鸦”,

    白小真二指回缩,勾紧了傀儡线,大船的船体向左面倾斜,这艘庞然大物两侧的刀锋便指向了两只金乌后裔。

    “当”,

    一只金乌后裔正面撞在大船的船头,那颗硕大的头颅比白小真整个人还要大,烟魔等杀手第一时间护在白小真左右;但这只金乌却还没能进一步发力就被大船船头忽然探出的巨木猛力击飞在空中。

    另一只金乌后裔锐利的翅膀与大船右侧竹节组成的刀锋猝然交锋,针尖对麦芒的锐利交锋,一根根翎羽只劈的火花四溅,最终却不了了之。

    金乌后裔的翅膀切断了几根竹节,但却无法对船体造成更大的伤害;竹节尖利的尾部却连金乌的皮肤也切不开,空有剧毒却没有用武之地。

    一次剧烈的交锋过后大船旋即加速,白小真毫不纠缠,驱使着大船一路疾飞。

    这两只金乌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了,这里的魔气腐蚀不了它们的身躯,下方的海怪是它们的食物,它们一身神通惊人,当初以少正冶的盖世修为想要把这两只金乌收为坐骑也是功败垂成,她自是不愿意与它们多做纠缠。

    两道炽烈的金光从后方射出,大船已经尽力闪躲了,但那炽烈的金光仍是擦伤了大船左右的船体;好在两翼没有受损,大船速度未减,一路穿行。

    两只金乌鸣叫着震动翅膀,化作两轮骄阳一左一右追击上来,大船却拉足了马力自空中呼啸而过;两只金乌没有长性,眼见大船飞的极快,追了一阵腹中略感饥饿,翅膀一震便俯冲而下猎杀海怪裹覆去了。

    独脚的血眼乌鸦却仍旧伫立在虚空之中,赤红色的眼睛在魔雾之中显得那么清晰。

    它就那么立在那里,没有任何俯冲下来的意思,但白小真却觉得浑身都冰冷冷的;她初次来到禁海的时候就见过这只血眼乌鸦,那时它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上空,浑身上下缭绕着死亡和不洁。

    少正冶与她讲过血眼乌鸦的灭世传说,据说大荒末期,三界的第一次动荡就和三只血眼乌鸦有关,人间的血眼乌鸦出现在百族之战的古战场,停立在一柄魔刀之上,往后的许多年里,四大部洲多次的动荡都与这柄刀有所关联;仙界的血眼乌鸦打通了星空彼岸,使两个世界不再分隔,那只血眼乌鸦后来被紫薇大帝打成重伤,遁入星空彼岸,但它所带来的浩劫却一直持续至今;魔界的那只血眼乌鸦利用魔的贪婪引起各方大战,使魔道一众高手至今都是一盘散沙。

    这只血眼乌鸦自然不是少正冶口中灭世的那三只之一,少正冶说灭世的三只血眼乌鸦体型巨大,幻化之后堪比成年的鲲鹏,它们神通广大,手段诡异,当年紫薇大帝与之一战震碎了三千颗星辰,一片星域化成了尘埃,大帝不惜动用秘法才破了它的神通,斩下它一只翅膀,摘下它一颗眼球,那只灭世乌鸦最终成了一只独眼独脚且只有一只翅膀的残废乌鸦,它带着滔天的怨恨遁入彼岸,并立下毒誓称一定会回来,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浩劫。

    而紫薇大帝摘下的那颗眼球被炼化成了一宗异宝,据说灭世血鸦一眼的凝视可以在瞬间毁掉一座城,这样的眼球经紫薇大帝炼化后自然更非常理能够捉摸;那只翅膀则被拆成十二只箭,另外又做了一把弓,只是这两宗重宝紫薇大帝都不曾带在身上,仙界破碎后这两件异宝也遗失在了残破的仙界,当今神州的许多高手和东海蓬莱岛上的仙人后裔之所以一直对破碎的仙界念念不忘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缘由是因为这两件异宝。

    这只血眼乌鸦身躯也算硕大了,半丈大小的身躯,几乎与人同高了,两只血色的眼睛足有拳头大小;这样的体型不可谓不骇人,但与传说中的灭世血鸦还相去甚远,自然也没有一眼灭一座城的本领。

    血眼乌鸦不招惹她,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只乌鸦。

    大船一路行驶,穿过重重黑雾,白小真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一座雕像。

    起先那只是一个黑点,但随着大船的靠近,黑点在她眼中慢慢放大,直到那座巨像完整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尊立在海面上的黑色巨像,近千丈的身躯使得下方的海怪变得形同婴儿,巨石的堆砌气势磅礴,长有三面恶相的头颅令人望而生畏,四条手臂各持巨型刀叉剑戟,宛如白小真小时候看过的画像中的神将。

    那巨大的神将半个身子露出在水面上,而腰部以下的部位就在水下,这尊巨像竟像是从不知几千里深的海底一直修建到海面上。

第七十三章北方来客(下)

    巨像上顶天穹,下入深海,如通天之塔,擎天一柱,浩浩然,巍巍然;十余丈长的大船在这巨像面前也显得十分渺小。

    数百只海怪守护在巨像周围,见大船飞来立刻围拢成一个圆,一颗颗狰狞的头颅扬起,警惕的看着空中的大船。

    白小真自然不会招惹这些魔星,飞船绕了一个弯从巨像侧面飞过。

    后方的像渐渐变小,下方的海怪也变得疏离,白小真驱着大船滑翔下来,船身入水后船体两侧的双翼收拢起来,向前去,魔雾渐浓。

    行不多时,前方一道强光照射过来。

    光芒一闪而过,一艘船的轮廓却出现在前方的迷雾之中。

    那是一艘很大的船,丝毫也不亚于弇山偃师打造的这艘船,后面还跟着几只小船。

    渐渐的两艘船离得近了,白小真看见那艘船船头处驾着的一面铜镜,那面铜镜足有七尺方圆,殊为巨大,镜面上泛着宝光,方才那炽热的强光就是从这铜镜上发出的。

    一名白衣公子摇着折扇站在铜镜后面,远远的看见白小真,他哈哈一笑,足尖一点飞掠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到白小真的船上,抱拳笑道:“白姑娘,久违了”,

    “非凡公子”,

    白小真抱拳回礼,目光却有意无意剑瞥向那面铜镜。

    北俱芦洲栖霞宗栖霞老祖炼制的裂空宝镜,可震碎虚空,化出日月,造出凡间的冰火两极,兼有时间之力;在栖霞老祖手中时这面宝镜足可以与蓬莱岛的仙家重器相媲美。

    其后云天宗的吞剑老祖却在武脉峰论武中以盖世神通压了栖霞老祖半筹,北俱芦洲武脉峰论武,凡是参与争夺者都要拿出彩头来,向来自傲的栖霞老祖将这面宝镜拿出来当做彩头,最终被吞剑老祖所得;而吞剑老祖向来不信神兵,不信法宝,只信自身玄功,是以赢得这面堪与仙家重器相比的裂空宝镜后转手就扔给了徒孙陈非凡,喜从天降,陈非凡对这个师祖自是感激涕零,发誓以身相报,栖霞老祖自然将此事视作奇耻大辱,回到栖霞宗后日夜苦修,以待有朝一日再战吞剑老祖,一雪前耻。

    陈非凡对这些自是不理会,自从拿到裂空神镜后他在北俱芦洲便足可以横着走,寻常的宗派掌门见了他也要礼敬三分,接连几番乘船渡海而来他也持着这面宝镜招摇过市。

    但这面宝镜的威力的确是赫赫有名,陈非凡虽然根基尚浅,远不能发挥出这面宝镜的真正威力,但饶是如此他持着这面宝镜也能在禁海之中来去自如了。

    早在少正冶第一次带她来此与云天宗往来的时候他便对这面宝镜有所垂涎,但顾忌到吞剑老祖的盖世神通和弇山的长远大计他终是压下了心里的贪婪。

    “此番弇山所需的石英砂和云天山神铁都已经运到了,请白姑娘清点”,

    说话间一只只箱子被船丁从大船搬到小船上再往这里运来。

    白小真笑道:“云天宗与我弇山做生意已有二十年之久,岂有信不过公子的道理”,

    “哈哈哈,白姑娘真是爽快”,

    白小真拍了拍手,也有船丁从下方的仓库中抬出一个个大箱子,白小真道:“这是贵宗所需的灵石和五行珠,另有一百二十柄名剑,是黑榜高手花费三年时间搜集来的,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它们的持有者生前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剑客;听说贵宗吞剑老祖酷爱此道,这一百二十柄名剑就算是我弇山额外的赠礼了”,

    陈非凡闻言爽朗的笑道:“承白姑娘的情,师祖他老人家人如其名,最喜欢的就是吞食天下名剑,当今的北俱芦洲已经没有多少修士敢自称剑修,他们在师祖的打压之下日渐凋零;没有剑修,自然也没有名剑,师祖常说待四大部洲之间的封阵被破,他必要去其他三大部州走上一遭,吞遍天下神剑,这三大部州中又以东胜神州的剑修声名最盛,师祖早就想来,但封阵未破,师祖也不好强度禁海”,

    “后来听说东胜神州的剑修在鼎盛之期却被剑祖算计,中途夭折,师祖心中好不可惜,他老人家喟叹良久,发誓要杀剑祖;之后又听说神州出了一个剑圣,一个剑神,再然后又出了个精彩绝艳的天下第一剑,师祖反倒不着急了,说要让这些小辈成长起来以后才有乐趣,此番白姑娘这一百二十柄名剑送的恰到好处,师祖他老人家必大畅其怀”,

    白小真笑道:“他老人家高兴便好,但想要与我神州剑修较量的心思怕是难以实现,四大部洲之间的封阵威力惊人,就算是剑祖那个级别的人亲至怕也难破”,

    陈非凡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永存不朽的,封阵也不例外,近万年来它本就一直都在松动,师祖说要不了多久这座封阵就要破,四大部洲将重新相连,畅通无阻;四大部洲互通往来,各种神功秘典都可以交流,到时候想必又是一个大世”,

    白小真道:“这么说来我倒也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陈非凡笑道:“我可是早就期盼着这一天了,东胜神州年轻一辈的高手中许多我早已耳闻,除了如日中天的小陆阁主外,还有李梦莲,薛沉鸦,拓跋龙神,小医邪,云雀,无尘,北海狐妖......,南瞻部洲,西牛贺州也有许多高手,到时候兵对兵,王对王,师祖他老人家自然有连番恶战,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小真笑道:“希望到时候弇山和云天宗之间不会有什么冲突”,

    “那自然不会,师祖说了,东胜神州弇山,昆仑,南海三处最值得尊敬,就算他老人家技痒也只是切磋而已;但是剑祖,嘿嘿......”,

    他对吞剑老祖信心十足,白小真却也觉得好笑,云天宗的吞剑老祖神通盖世她是知道的,但剑祖又岂是好惹的?早已迈入天人境的剑祖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他曾一剑洞穿尸鬼界,吓得吞天老魔数千年不敢越界,又一手压下鼎盛时期的剑修,亦正亦邪,一手遮天;待这里封阵被破的时候剑祖也应该渡过天人五衰了吧,到时候全盛的吞剑老祖对上再登新境的剑祖,那必然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第七十四章再临中州

    “这是仙界的碎片,请非凡公子转交给老祖”,

    白小真从袖中取出一个灰色的小布包。

    陈非凡解开系着小布包的绳子,从布包中取出晶莹的碎片。

    碎片只有拇指大小,呈不规则的菱形,边上颇为锋利,内中隐有道韵流转;陈非凡一拿在手中便感受到了这碎片的不平凡。

    “这就是高唐镜的碎片...少正冶前辈真是高才,师祖他老人家见了此物必定高兴”,

    陈非凡将碎片对着天空放在眼前,一脸好奇的模样。

    白小真道:“完整的高唐镜的确是造化之物,当年叔叔也是借着高唐镜中的仙元顺利度过仙劫,但想要凭这件宝物突破天人境却是不容易;当初为了拿到高唐镜我弇山煞费苦心,但其后却多为宝镜所累,戏城不曾有片刻安宁,叔叔不得不毁了这面宝镜;现在这碎片只是个引子,只要找到破碎的仙界,便能借助这碎片进入其中”,

    陈非凡点了点头,笑道:“听说破碎的仙界中可有不少宝物,不仅有当年仙人们的法宝和紫薇大帝没能带去星空的黑天翎羽、血眼漩涡,还有彼岸古王落下的器物”,

    “不错,仙界虽然在大战中破碎,但封存的法宝重器着实不少”,

    “一个叫丁甲兵的人曾经进入过破碎的仙界,还因此得了一个‘神庭府主’的名号”,

    白小真道:“中州六丁六甲门门主,丁甲兵前辈,他的确曾经进入过仙界”,

    “他应该有带器物回来”,陈非凡道,

    “听说是有,但没有人见过,据说神庭府主曾用五鬼搬运的术法搬运了一件重器作为六丁六甲门的镇派之宝;这件宝物威力巨大,但却没有用武之地,当今神州之上还没有哪个宗派能危及到六丁六甲门,即便是盛极一时的财神阁也不行”,

    “神庭府主自称并未深入仙界,因为现在的仙界到处都是大战留下的时空裂缝和灵气漩涡,即便是以他的神通也不敢贸然深入”,

    陈非凡摇了摇折扇道:“既然如此,少正冶前辈何不向这位神庭府主询问仙界的方位?”,

    白小真道:“叔叔早已找过丁甲兵前辈,但他若不愿意说,叔叔也无法逼迫于他,不过叔叔既已决定联手衍师前辈寻找仙界,就断没有失手的道理”,

    “哈,那是自然,少正冶前辈从没有令人失望过,师祖想必也期待着与前辈联手进入仙界的日子”,

    “白姑娘,货物都已经卸完了,在下这便告辞了,八月中我会再来”,

    “告辞”,

    ......

    中州,临潼

    晌午时分是这座城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集市上熙熙攘攘,两边的门房商铺都开了门,剪刀铺、布店、馄饨铺子里都有了吆喝的声音,挨在路边的小商贩也都出了摊子,卖糖葫芦的和肩上挑着担子卖炊饼的走家串户;穿着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摇着折扇,招摇过市,好不风流,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则或结了伙伴或带了下人走进布店,更有一顶顶轿子往来。

    作为中州的门户,临潼本地的修士比之中州其他大小城池要差上那么一些,但却胜在文风鼎盛,更有旁出所不及的伶人清馆,朱阁青楼。

    在李记布行,杜合欢扯了一匹颜色鲜亮的上等布匹,相貌清秀的女裁缝正给绮菲丈量尺寸,小丫头站在那里张开双手,皮尺绕过她的腰身。

    杜合欢便坐在一旁与布行的老板交谈。

    “这是上号的水绸布,夏天穿着凉快,三两一匹的价格是贵了点,但您可以在城里问问,谁买了不说值?也就是这两天冯家,刘家,秦家有一些动荡,抽不出空来,要是在往年啊,这水绸布已经卖断货了”,

    布行的胖老板摇着蒲扇,间或呷一口茶。

    杜合欢点头道:“我要三匹就够了,圣...小孩子身体还没张开来,买多了穿不完”,

    “好嘞,老张,扯三匹水绸布,给这位客官包好”,

    “这就给您包好”,

    杜合欢道:“定做的衣裳请做的快点,我们不会在临潼待很久”,

    “您放心,三天内保证送到您府上...瞧我这记性,二位不是本地人,客官,您眼下在哪歇脚?做好后我差人给您送去”,

    “城南的小沽精舍,我姓杜”,

    “杜爷您放心,小店的手艺一准让你满意”,

    “那老板你忙,绮菲,我们走吧”,

    “杜爷您慢走”,

    杜合欢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讲过这种生意经了,进入圣火教后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命令别人,那时候区区一个布店老板是没有资格和他交谈的。

    成了修士就意味着远离红尘,有了修为就觉得自己有别于凡人,但真正有大修为的修士早晚还要回到红尘中来;自古仙凡就是一体两面,修士渴望着蜕凡化仙,只以为那是破茧化蝶一般的蜕变;他们也许有一天会明白返璞归正才是修士应该追求的境界。

    绮菲拉着杜合欢的手,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她自有意识起就在红尘剑阁,晴儿和鱼幼薇偶尔也会带她去隶属于鲲鹏岭的村镇,集市玩耍,带她买漂亮的荷包,布娃娃和古怪的面具;但那些集市与神州最繁华的中州自是不能比,到了临潼后她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杜叔叔提着布包领着她在附近的摊位上走走停停,每每看见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都觉得心中宁静。

    “杜叔叔,义父去哪了?”,

    进入临潼后,陆鸿在小沽精舍订了两间上方,和她一起去馄饨店吃了一碗馄饨后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杜合欢道:“他去了一桩旧事,很快便会回来”,

    “那晚上我们和义父一起吃素斋好不好?”,

    “好,你和杜叔叔一起去买些素菜”,

    杜合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恩”,绮菲用力点了点头。

    冯家。

    陆鸿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眼中露出一丝嘲讽,无声无息间一道剑气将大门连同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搅得粉碎,他抬脚迈步走进冯家。

第七十五章雅竹小居

    “冯妖妖这个妖女当真是狡猾”,

    小沽精舍雅竹居的厨房里,陆鸿慢慢的切着土豆丝。

    临潼的小沽精舍与一般的客栈不同,这里没有单独一间的那种客房,只有林立的一座座小居;每一座小居都有独立的别院和阁楼,阁楼中书房,厨房,客殿等一应俱全,除此而外小沽精舍和这附近有名的伶人清馆都有生意往来,只要入店的客人愿意,随时都能请有名的伶人来此助兴。

    只要是客人们能想到的,吃的,喝的,玩的,小沽精舍都有,住在这里的人无不满意,当然,这里的价格当然也是不菲的,住宿的费用按天算,一天的费用够寻常人家开销几个月了。

    陆鸿自十三岁时起就南来北往的跑习惯了,孙瑶在银钱上从没缺了他,但饶是如此他每到一地也多是选择一般的客栈,极少会把银钱浪费在小沽精舍这样的地方;但要说富贵绮菲却比他犹有胜之,这个小丫头在红尘剑阁可是有两座宫殿,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服侍她的下人有几十个,她第一次外出,又刚刚经历过渡厄海那般磨难,陆鸿也便对她格外的大方,把小沽精舍最雅致,价格也最高的雅竹居给包了下来。

    雅竹居原本是有大厨的,但绮菲近来爱吃杜合欢做的素斋,杜合欢便亲自下厨,陆鸿回来后也到厨房给他打下手。

    陆鸿很少进厨房,若是出行在外,他自也能自己烧烤一些东西,但进了厨房能帮上忙的地方却不多;不过他到底是练剑的,削削土豆,切切菜这类的杂活还是做的来的。

    杜合欢道:“不顺利?”,

    陆鸿点头道:“那妖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他,冯家也没见到有几个高手,只有一些普普通通的下人”,

    与冯妖妖之间的恩怨早已不可解,途径临潼,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冯家落井下石,抱当年线丝蛊虫丹的仇,为媚姬雪恨;然而他去的时候锋芒毕露,进了冯家后却好像运足了力一脚踢到了棉花上,冯家的高手全部都消失了,冯妖妖也不知去向,他空有一身修为却全然使不上地方;他已经是一阁之主的身份,总不会拿那些无辜的下人泄愤,遍寻仇人而不得,这一下就憋得浑身难受。

    “能让你如此嫉恨而又头疼的人,一定不是凡人”,

    “何止不是凡人?这妖女心思歹毒,连亲人都能痛下杀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是丧心病狂;修为根基倒是平平无奇,但机谋巧诈,诡计多端...说来也怪,冯家的阴气好像越来越重了,我进去以后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但却没发现有什么端倪;冯妖妖一定又在玩什么把戏”,

    杜合欢道:“兵法讲究‘以正和,以奇胜’,虽然兵不厌诈,但若一味只知道用计而忽略了自身的修炼,那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在修界,机谋机巧只是辅助,修为根基才是修士立身的根本,她本末倒置了”,

    “我知道她早晚必定会自食恶果,但自食恶果总不如我亲手报仇雪恨来的痛快”,陆鸿道,

    杜合欢笑道:“你还是游侠儿的心性,难为你还要管诺大的一个红尘剑阁”,

    “哈哈,只执掌一些走向上的问题,红尘剑阁的事务还是要孙瑶操办,我不过是一个甩手掌柜罢了”,

    “还会再去冯家吗?”,

    “不去了,冯妖妖既然决心要躲起来我便很难找到她,我没有时间和她耗,让绮菲在这里玩几天,她难得来一次中州,之后我们便会红尘剑阁”,

    “也好”,

    水沸腾的声音传来,杜合欢将一众素菜和豆腐依次下锅,渐次加了佐料,依照水温不同调理,不一会儿一盘盘素菜便端了上来,清香扑鼻。

    “义父,我们在这里待多久?”,上了桌的绮菲问道。

    陆鸿笑道:“你想待多久?”,

    “绮菲想多玩几天”,

    渡厄海之后绮菲与陆鸿之间比以前亲密多了,人也变得活泼开朗。

    陆鸿笑道:“那便在这里玩几天吧,过了十五再走”,

    “谢谢义父”,

    “不过这几天也不要忘了做功课”,

    “绮菲会认真做功课的”,

    陆鸿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杜先生,圣火教若是无事便与我一同回红尘剑阁吧”,

    杜合欢文武双全,无论在圣火教还是在拜剑红楼都颇受重视,陆鸿自也不吝拉拢;现在的红尘剑阁虽然如日中天,但陆鸿知道这个刚建立不久的宗门底子有多薄弱,若不是他意外博得“小陆阁主”的盛名,红尘剑阁想要维持下去恐怕都不容易,若是杜合欢肯入红尘剑阁,以他的能耐对剑阁必有助益。

    杜合欢道:“曹云蛟已死,圣火教在西域已无敌手,但想要恢复当年的盛况是不可能了;教主在世时传教极广,兼之连年征战,西域的高手死伤甚重,元气至今未复;现在的教徒与当时亦是不同,不再那么狂热,多数都持守势,不会主动向外扩张,教内的事务我没什么好操心的,但出了中州后我需要去北面一趟”,

    “北面?”,

    杜合欢点了点头道:“玄鬼宗覆灭已久,但残存的势力还没有消亡,几个堂主还在暗中活动,整合了他们虽然无法恢复玄鬼宗往日的盛景,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杜先生是想......”,

    杜合欢看了一眼绮菲,道:“玄鬼宗和圣火教本就是一脉相承,他们分隔两地,都是半死不活;不如把它们整合在一起,虽然不容易,但如果现在的圣火教和玄鬼宗能合二为一,其实力必定大大增强,或许能恢复昔日的声威也说不定,届时圣女......”,

    他没有说完,但话中的涵义却已经不言自明。

    陆鸿笑道:“有黑便有白,有光就有暗,我明白的;你若想要一个人安安逸逸,开开心心,无忧无虑,那边要有为她遮风挡雨的本领,你我二人生下来就担着一副担子,卸不掉的”,

第七十六章引蛇出洞

    清晨,陆鸿玄功运转两个周天,巩固了内元后理好衣服走出门。

    他刚拉开门一个东西就从头顶上掉落下来,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他听到风声时抬起头,那小盒子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然后掉落在地上。

    往上看却什么也没有,陆鸿揉了揉脑门上被砸中的那一块,蹲身捡起小盒子,见是小沽精舍用来装点心的盒子,里面还装有两块芙蓉糕。

    心里不禁好奇,不知是什么人和自己恶作剧。

    他刚站起身,上面又有一个东西掉落下来。

    “还来......”,

    这次掉落下来的是一个酒坛子,陆鸿手掌一探抵住酒坛的底部,稳稳的接住坛子;上方旋即传来一声风响,一道黑影如风而下,四指一并“呼”地便一掌向陆鸿面门上击来。

    来人身材娇小,身穿黑色布衫,脸上蒙着一块布,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不服气;陆鸿一看见这双眼睛便觉得讶异,手上动作却一刻不停,左手二指截住来人的手掌;一式交接,两人的灵气都如游龙般掠过。

    来人冷哼一声快速变招,手掌缩回提膝便向陆鸿胯下撞去;用肉眼也能看得出这一撞十分用力,要是被撞到非绝了这子孙根不可。

    这人是和自己有多大仇...陆鸿一掌下探按住她的膝盖,掌指之间发出“彭”的一声,两人修为根基俱都雄沉,一拳一掌之间的交接引起的不仅仅是肢体的相接,还有彼此根基和灵气间的较量,是以每一次肢解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来人变招极快,膝盖被挡下后旋即纵身一跃当空点出一道剑气,旋即掌刀便跟着切下。

    “当”,“咔”,“哗啦”,

    剑气射出的刹那陆鸿抛出手里的酒坛子,剑气凌空将酒坛洞穿,酒坛碎开,洒出的酒水也泼了那人一身,本已切出的掌刀不得不收回。

    衣服被酒水给势头,那黑色的布料便贴在了那人的身上,把她微微挺起的胸脯给凸显了出来,显见的的是个刚刚发育不久的少女。

    她落地后不由得羞怒地看向陆鸿,眼中仿佛快要喷出火来。

    陆鸿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一些挺翘却又挺的不那么明显的胸脯,啧啧道:“是个女孩子...还没长大就学人家偷袭了”,

    若是以前的陆鸿必然会口出轻佻之语,做了阁主后他的性格变得稳重了许多,只是骨子里的那种风流不羁还在。

    见到他这副样子少女大怒,身子一斜便快速扑了过来与陆鸿快拳对快掌;她拳掌上的功夫有些青涩,虽然辅以二指间凌厉的剑气但在陆鸿的眼里她的身手仍旧显得过于稚嫩,而且...她拳掌上的功夫和自己似乎有些相似。

    相较而言陆鸿拳掌上的功夫要扎实的多,他虽是以剑术见长,也以剑术闻名,但武技这一块也从没有拉下来过;孙瑶从小给他设下的目标就是有一门特长,并且没有弱点,所以他不仅剑术了得,其他方面也不弱,拳掌上的功夫仅次于剑术。

    两番交手下来少女就吃了亏,肩上挨了一掌,胸口处也中了一拳;陆鸿却犹自老神在在,一只手背在身后,右手四指伸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

    少女不禁心中大恶,冷哼一声拔出背后绑缚着黑布的剑。

    事实上陆鸿并没有看到少女手中的那把剑,黑色的油布把这柄剑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剑柄到剑尖处没有留下一点缝隙,但就这么一个竹竿般的东西到了少女的手中后却立刻散发出一种无比凌厉的气势。

    “好气势,阁下与我有仇吗?”,

    “若是真有仇怨不如随我进屋一叙,煮茶轻谈,冤家宜解不宜结,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化消不了的仇怨”,

    陆鸿已经表达出了善意,少女却一言不发,足尖一点身子便即横起在空中翻转,黑色油布包裹的长剑也随着她一起旋转,转眼间便呼啸成风向着陆鸿刺来。

    “当”,

    陆鸿二指一并,背后惊寂飞起,化作一道虹光横亘在他身前为他挡住这凌厉的一剑;他探手握住剑柄,灵气一荡将少女震了开去。

    见他出的是惊寂剑的时候少女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他有四柄剑,名为云麓、红妆、青璃、惊寂;云麓神隐是昔年的剑道奇才墨清绝留下的神剑,若非遇上强敌陆鸿不会使用,其余三柄剑中以惊寂最为平凡;他用这柄剑御敌便已能看出对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她倒掠到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足尖一点向西而去。

    她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前方。

    看着她的背影,陆鸿禁不住笑了笑,摇摇头,背剑在后向西追去。

    “杜叔叔......”,

    绮菲和杜合欢观战已久,见那人明显是想引蛇出洞,义父却毫不怀疑就跟了过去她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杜合欢道:“不用担心,他应付的来”,

    ......

    西面,出了小沽精舍后是一片麦田,夏末,秋收将至,金黄色的麦穗让人垂涎,饱满的稻粒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那少女一路飞到这片麦田里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静静的等待着那人追上门来。

    果然,不出片刻陆鸿便追到了这里,他背剑在后,上前几步,笑道:“伽罗,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

    她虽然蒙头盖脸,但那双眼睛陆鸿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只有这个小丫头才有那样一种倔强,不服输的眼神。

    从屋顶上扔东西也是他在江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使用的小手段。

    伽罗没有搭话,只是一阵风冷冷的吹来,极度的危险感涌上心头,陆鸿顿时警觉,猝然回头。

    一袭白衣的青年缓步而来,他眉眼含锋,五官如刀,神色冷峻;虽然精气内敛,没有任何灵气散发出来,但一种极端凌厉的气势却笼罩了全身。

    大凶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青年一言不发,额头的“王”字一动便即瞬身而来,他只一动间陆鸿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第七十七章太阴再现

    “当”,

    青年一掌印在陆鸿的剑锋上,掌劲吐出的刹那青年的灵气像是洪水决堤般爆发出来;陆鸿也没料到这青年的力量能强到这种地步,闷哼一声被震飞了出去,旋身卸去那股力量稳住身形时只感胸口隐隐作痛。

    青年并没有追击,还保持着五指屈伸的姿势,眼神无比平静的看着他;而伽罗的剑已经从后面刺来。

    黑色的油布被剑气撕开,露出木制的剑柄和剑身,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身份她也不打算在隐藏。

    “喂,伽罗,我们过往是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这么暗算我吧”,

    陆鸿侧身避开,惊寂剑与木剑交击数次,锵然有声,两条小青龙游移而来直撞向陆鸿胸口,却又被他体内的紫气轻松化解;伽罗的剑势虽然不凡,但陆鸿却感受不到什么压力。

    她的拳掌功夫和剑术都是当年在江南时自己传授她的,一些驳杂的剑术也是出自当初自己编写的那本剑术大全和拜剑红楼的武学,这些武学他无一不是了如指掌。

    虽然她肯定不会承认,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他是伽罗的授业恩师并不为过,而伽罗的剑术虽不断突破,但还远未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

    “当”,

    剑气倏然甩在木剑上,陆鸿以根基压制将伽罗硬是震开。

    旋即而至的是呼啸而来的拳风,额头有“王”字的青年凌空三拳,金色的拳头形同虎爪,拳势在呼啸声中袭来。

    “当当当”,

    拳风刚猛而霸烈,陆鸿持剑横身连接三拳,每接一拳就凌空向后退出几步,虎口一阵发麻。

    三拳过后青年拔地而起,也不答话,双手交叠,虎吼一声拳势如同重锤般当头砸下;“轰”的一声,如重锤般的拳头还没有砸下他身外就已经传来灵爆的声音,一道道灵气在他身外撕裂开来形同飓风。

    雷暴一般的攻势,陆鸿脚下则倏然间星罗棋布,身形一闪便到了星盘的边缘,然后便听一声轰鸣,青年的拳锤之下,方圆十丈几乎被轰成一片齑粉,三人合抱几排大树凭空消失,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下方。

    “化境后期,一步问鼎......”,

    两番互攻陆鸿便摸出了青年的修为境界,道:“阁下的根基已不在李梦莲,薛沉鸦之下,应不是无名之辈”,

    “呵......”,

    青年冷笑一声,却不答话,二指一提,陆鸿脚下轰然爆开,而陆鸿也在一瞬间避了开去。

    他脚下的星盘已经蔓延出二十丈开外,一个个小方格若隐若现;鬼莽森林的短短几天里他根基固然有所提升,更重要的却是御使浮关紫气更加顺畅,而九宫步的修行上也有所突破。

    这门步法玄妙非常,九宫格方位相连,他可以在一瞬间穿行到九宫格上的任意位置,与移形换位的身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以往这门功法受限于根基,交错的星盘范围不过数丈,在战斗中能用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而现在九宫步突破之后范围已经超过了二十丈,无疑是一个小战场,这门步法终于可以大展神威了。

    引动灵气的术法,陆鸿的双眼却紧盯着青年并起的二指。

    “彭彭”,

    果然,他二指只要稍一勾动自己脚下便传来一声爆裂之声,这青年对灵气的操控让他突然想起了万灵大阵中遇到的对手温子良。

    “嗖嗖”,

    他身形连闪,薛怀礼精光闪烁的双眸中也露出一丝赞赏,对他的身法却也更加好奇。

    龙吟声传来,伽罗又出现在了身后;陆鸿嗤笑一声,“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伽罗一剑刺中他的虚影,不由得心生恼怒;上空却忽然传来风交云聚的声响,仰起头看见灵气快速在她头顶聚集,化出一个气旋,然后,“锵”,剑气铮鸣。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薛怀礼的头顶也出现了一个气旋,密集的剑气倏然间便如雨点般疾射而来。

    异曲同工的控灵之术,薛怀礼目光一动,闪身避开,熟料甫一落地陆鸿的气息就出现在了身后,他反手一拳震出,蒙上了一层金辉的拳头硬如金刚,与陆鸿的惊寂剑正面交锋发出一声巨响;旋即便是拳脚上的快攻,薛怀礼的攻势比伽罗猛烈十倍不止,两人先是激烈的互攻,陆鸿一剑换薛怀礼一拳,但旋即变成了一攻一守,陆鸿凌厉的剑势终是敌不过薛怀礼的凶狠,由攻势转为守势。

    剑气落下,但薛怀礼身外的灵气陡然汇聚成一片洪流,落下的剑气无一不被这股灵气所吸纳。

    “看来我们只有剑下见真章了”,

    “拿实力说话吧”,

    “当”,

    “锵”,

    薛怀礼猛然发力,他的拳力本就暴烈,并不以气力见长的陆鸿本难挡住这样的一拳,但这一次两人却都没有退后一步。

    紫色的气息自体内流转而出,然后顺着手臂,手腕,手指度入剑锋,两人脚下都出现一个深坑。

    “当”,

    又是一记重拳,薛怀礼金光裹覆的拳头威势极盛,压落下来的时候宛如一座小山;但陆鸿的剑势同样变得极其刚猛,浮关紫气一出他便不再坚守,惊寄剑以无与伦比的力量劈开,剑气与薛怀礼的拳头针尖对麦芒的硬撼,汹涌的灵气也猛地撞在一起,然后如波纹般向外扩散,陆鸿和薛怀礼都被逼退了几步,但旋即就是再一次的激烈交锋。

    伽罗本已召唤出小青龙,她本欲再上,但刚一靠近就被两股极其强大的灵气给避了开去;她只能讶然地看着已经几近白热化的战场中心。

    陆鸿这个家伙...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曾看过薛怀礼与断痕的大战,昆仑派大弟子与恶人坑白虎凶星,那已经是宗师级别的战斗了,她自衬与两人都相去甚远,却没有想过短短的几个月里陆鸿的实力也已精进至此。

    不是借助他“小陆阁主”的名头,也没有借助法宝神剑,他的修为根基真的已经达到可以让她仰望的地步了。

    “太阴神剑”,

    灵气爆流中心的陆鸿身上陡然流转出逼人的寒意。

第七十八章大舅哥

    灵气挤压最为剧烈的灵爆中心,寒气突然汹涌;没有缓冲,没有征兆,这寒气甫一出现就是铺天盖地的势头。

    “咔”,寒气蔓延,本已一片疮痍的地面上又结出了一层冰晶,逼人的寒意之下陆鸿身外灵气的流转也受到了阻滞,乳白色的剑气自惊寂剑剑尖处透出。

    这剑气一出薛怀礼额头的王字便加快跳动起来。

    龙语真传授太阴神剑的时候虽然藏了私但到底没能束缚住陆鸿,此时一施展出来他身外就化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气温骤降,使得空气中的水汽重新凝结,密集的水滴在他身外聚集,那剑气也在不断的增强;那凝固的冰晶已然蔓延到了薛怀礼脚下。

    “嗖”,身经百战的薛怀礼自不会等他积蓄剑势;身为武者的尊严是一回事,战斗中的愚蠢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战虽然还没有到生死相向的时候但他却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身法一动体内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涌出的灵气变得无比炽烈,身外的寒气顿时发出嘶响,一道道白烟自身上出;拳势却比刚才更加刚猛,更加霸道。

    陆鸿清晰的看见他金色的拳头将向他涌去的一重重灵气也压出一个凹陷,本是向薛怀礼涌去的灵波竟尔被他反压了回来,其来势是那么狂猛,那么霸烈。

    陆鸿没有任何犹豫,太阴神剑当即而出,乳白色的剑气奔腾而来,像是一条寒冰浇筑成的巨龙。

    薛怀礼不闪不避,低喝一声额头王字浮动,身为化出一道朦胧的凶影,拳头上的金光闪烁数丈。

    不知为何,看到那道凶影陆鸿没来由的心中一动,一阵失神。

    而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中薛怀礼的重拳已正面迎向了寒气逼人,几可冻结湖海的太阴神剑。

    “锵”,

    “咔咔咔”,

    “彭”,

    悍然相撞,薛怀礼的身躯数度被冰封,逼人的寒意直透肌骨,冰晶顺着他的拳头,手臂向身上蔓延,但那寒意只一进入他体内就被他体内炽烈而又狂暴的灵气给逼了出来,薛怀礼硬生生打碎太阴神剑,刹那间冰消雪融。

    “阿鼻狱手印”,

    陆鸿毫不犹豫探出掌指,一股霸道的魔气从他体内催发出来,这一次体内的浮关紫气和魔气不需要转换,两个气息在他的气海和筋脉中同时流转,所以从太阴神剑到阿鼻狱手印的施展也不需要任何过度。

    “当”,

    “彭”,

    黑色的手印以霸道绝伦的气势向前平推,薛怀礼金色的拳头亦是坚不可摧,这一次的交击比之方才更加剧烈。

    陆鸿二指并起,点点星辰闪烁而出:“天剑”,

    若是以前,受限于根基,太阴神剑,天地人三剑和阿鼻狱手印这样的绝招他绝不会贸然使用,一旦使用便意味着到了裁定胜负的时候了,但这时他根基大为提升,行招之间便在没有什么顾忌,太阴神剑,阿鼻狱手印和全新境界的天剑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纵然是薛怀礼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却没有再硬接这一招,一掌上推将阿鼻狱手印的巨大力量卸掉,旋即身子一闪避过璀璨而来的天剑,一把抓起正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独孤伽罗,身子一闪便掠出了林子。

    “伽罗......”,

    陆鸿上前两步,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喂...不要这样拎着我啊”,

    薛怀礼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她,本就娇小的伽罗不免抗议道。

    “你们怎么不打了?”,

    薛怀礼道:“本就是试探,这样就足够了”,

    独孤伽罗道:“那个家伙还有很多绝招,地剑,人剑,剑雀开屏,你根本什么都没试出来”,

    “他若用尽全力,我也要豁尽全力,最后未必能收得住手”,

    “噫,你不是很凶很凶的白虎凶星吗?还会担心这个?”,

    薛怀礼冷哼一声道:“他是我小舅子,和他拼死拼活你很开心吗?”,

    “小...小舅子,哼”,

    伽罗不爽的哼了一声。

    “现在你该知道,他比你强的多,但你似乎并不服气”,

    “就是不服”,

    她自小性子坚韧,但并不总是会死缠烂打,见识了薛怀礼强大的根基后她很干脆的就认了输;不管是多么坚韧不服输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总是要认的,但陆鸿不同,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服软。

    “那到了恶人坑,你要努力”,

    “喂,我没有答应要跟你去恶人坑啊”,

    “呵,由得了你吗?”,

    “可恶,放手,快放手”,

    “救命,救命啊......”,

    .......

    第二天青鸟衔来阿唯的来信,信上详说了薛怀礼和独孤伽罗的事,知道原委后陆鸿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算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的大舅哥打了一架,这大舅哥也是,来的时候不说一句也就罢了,打完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把伽罗给带走了。

    伽罗的性子去恶人坑不会有问题吧,这个小丫头陆鸿是了解的,坚韧是有,但实际上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算了,去历练历练也好,否则一直是这种天真烂漫的性子也是不好,她以后遇到的人不会都像自己这般宠着她的,万一碰到硬茬子,以她现在的性格肯定要吃亏,有薛怀礼这个白虎凶星看着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之后陪着绮菲在这临潼玩了几天,每日带她去赏花喝茶,间或参加诗会;陆鸿上次来临潼就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他和鱼幼薇的事当时闹得满城风雨,本地的许多富家公子都认得他,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小陆阁主”的名号,在诗会,茶社自然常被认出来,于是这几天便过的十分热闹,雅竹小居每天都能收到十几张请帖,而绮菲作为陆鸿的义女,红尘剑阁的小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十分惹人注目。

    而在这期间临潼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刚刚易主不久的大业酒楼又一次易主了。

    起先陆鸿并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但后来关于这件事的一些隐晦却渐渐浮出了水面

第七十九章财神阁血杀帖(上)

    五更时分,大业酒楼传来不安的敲门声。

    睡在酒楼中的郑子业朦朦胧胧睁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

    今年刚过四十的郑子业一副十分干练的样子,在临潼本地他是出了名的生意人,先后经营过十几家酒楼茶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但由于起点低,纵然他再怎么善于经营也很难突破头顶的天花板;临潼真正挣钱的大产业都掌握在几大世家手里,这些经过百年积淀的大家族有的是底蕴,有的是金钱,手里更有他梦寐以求的权力。

    郑子业虽然在商场上如鱼得水,手里也有一些积蓄,但本地的许多行业他是插不进去手的,上面的那个圈子他也进不去;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十有八九就这样了,估计要子孙好几代的努力才能和那些世家大族平起平坐,但谁料到因为冯家的势衰,天上忽然掉下了一个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本地的大族刘家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与大业酒楼的前掌柜唐镇山一番合谋,冯家的不少产业都落到了刘家的手里,由于缺少经营上的能手,刘家向他这个明明很有能力却一直不怎么得志的小人物伸出了手。

    已经蹉跎了二十年的郑子业岂有不抓住这个机会的道理?冯家的那个小姑娘上前理论的时候他故作无赖肆意嘲讽,算作是交给刘家的一份投名状,其后在经营上则是兢兢业业,使出浑身解数,势要把大业酒楼和刘家的招牌给撑起来,果然,在他一连串的动作下大业酒楼的生意日渐红火,他也忙的歇不住脚,晚上都和几个忠心可靠的帮工住在酒楼里。

    昨晚忙到深夜,直累的筋酥骨软,到早上还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这不安的敲门声吵醒,他哪还有好脾气,皱眉道:“老张,到开门时间了吗?去看看”,

    “郑爷,还差半个时辰呢”,

    人高马大的老张达到。

    郑子业道:“那不管他,咱继续睡,妈的,照这么个干法,铁人也扛不住”,

    老张讨好的道:“郑爷,凡人的身板是扛不住,但我听说修炼的人有一门辟谷之术,不用吃五谷杂粮,喝点风就精神抖擞,能连走几十里不带喘气的,往高了练还能飞天遁地,刘爷家里不就有这样的人吗,郑爷怎么不去学学?”,

    “去他娘的,老子有那服气吗?你说的那些是仙人,刘爷家里也当成是宝贝供着,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睡觉,睡觉”,

    “诶,睡觉,睡觉”,

    然而那急促而不安的敲门声却接连不断,郑子业终于不耐烦,爬起身道:“老张,去开门,提早收拾吧,给我打盆凉水来”,

    知道这觉是睡不着了,老张骂骂咧咧的披上外套去开门。

    “郑爷,郑爷,不好了”,

    他刚下了锁打开门小二就慌里慌张的闯进来。

    郑子业皱着眉头训斥道:“喝口水,好好说,慌什么?”,

    “郑爷,您看这封信”,

    小二没有喝水,第一时间把手里的信交给郑子业。

    信封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一个大大的“财”字。

    看到这个字的时候郑子业心里当即就咯噔一声。

    财神阁,怎么会是财神阁?

    他并不是修界的人,但对修界却并非是全然不知,古圣,财神阁主,小陆阁主这三个名字如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三人中古圣据说远在神州东岸,小陆阁主的红尘剑阁在鲲鹏岭,手伸不到中州来,只有财神阁在中州可谓是一手遮天。

    他知道,和刘家比起来,财神阁根本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纸,见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交还大业酒楼”。

    简短的六个字,没有任何废话,命令的语气,不容任何质疑。

    郑子业脸上一阵发白,匆忙穿上长衫道:“快备车马,我要去刘府一趟,老张,你陪我走一趟”,

    “是,郑爷”,

    两匹马一路疾行,到刘府的时候天刚刚放亮,刘府的大门紧闭着,郑子业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一个矮胖的男子打开门,露出一身缟素。

    “路管家,您这是......”,

    这矮胖的男子是刘府的大管家,平日里张扬跋扈,走路的时候尾巴能翘到天上;这时却披着白色麻衣,穿着丧服,一副丧了考妣的样子。

    “郑子业,你怎么来了?”,

    路管家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路管家,我有重要的事要见三爷,您看,早上酒楼收到了财神阁勒令,这么大的事三爷不出马不行啊”,

    他说的三爷是现今刘家的第三子,也是刘家这一代的子侄中最有出息的一位,临潼的人都叫他刘三爷,郑子业被招揽后就一直唯刘三爷的命是从。

    若是在平时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想要见刘三爷路管家也要敲他一些银子,但今天路管家却一反常态的什么也没说,略看了一眼信封就把他让了进去。

    只是郑子业并没有能见到刘三爷。

    他再也见不到刘三爷了,见不到活的刘三爷。

    刘三爷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家里的人为他收殓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有一道血痕,那是刀伤,是很快的刀在他的脖子上一刀封喉留下的血痕。

    刘三爷所在的小阁楼护卫森严,夜间这小阁楼的外围有不下于实名高手,有的在明有的在暗,但这么森严的防御也没能保住刘三爷的命,有人视这里的一众高手为无物,正面穿过走来,把上前阻拦的高手打成重伤,然后进了阁楼给熟睡的刘三爷脖子上来了一刀,然后将一张帖子放在他的胸前。

    那是一张很精美的帖子,上好的硬纸做成,但上面却贴了一个血淋淋的“杀”字。

    财神阁血杀贴,近几个月来让修界中人闻之色变的帖子,据说已经有数十人收到这张血杀贴,而在收到血杀贴的当天他们就死了,目前为止无一例外。

    阎王索命、财神登门,请帖一封,无常追魂,生有天定,死由神夺,三更见血,五更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