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起源全文阅读 第5分节

第四十一章 梦魇

    “不用了,我亲自去会会他,这一次做的很好,控制好队伍,不用等我,保持匀速行军。”公牛埃里克森这一次并没有打击自己的副官,毕竟除了脑子不太够用外,为人做事都还算让人放心,至于射杀对方的建议,他根本就没考虑,惹怒一名大骑士的后果很严重,惹怒一名有可能携带疫病的大骑士,那就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了。

    跟在公牛部队后面的正是大骑士阿杰尔和十几名幸存下来的骑士,他们是整个狩奴队仅剩下还能长途跋涉的了,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太好,包括大骑士阿杰尔自身。

    世事无常,阿杰尔当初选择了最稳妥办法,却没想到让整支队伍掉进了万劫不复深渊。

    疫病来的悄无声息,又是如此凶猛,等到阿杰尔察觉不对的时候,没受伤的士兵都出现了不良症状。

    更别说那些身上重伤,根本来不及处理的伤员们,一个个浑身起鸡皮疙瘩,面色发紫,全身酸疼,胡言乱语,时冷时热。

    冷的时候即便是烈日当空,裹着好几层兽皮依旧直哆嗦。

    热的时候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炉,即便是在下半夜也忍不住跳进冰冷的山溪中泡着。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那几个先跳到山溪中的狩奴士兵是最先死的,死相诡异。

    第三天就开始大规模死人,最先死掉的便是那些身负重伤的人,他们身上的伤本身就要了他们半条小命,再加上不知名疫病这一折腾,不死才怪了。

    班森、巴特利都属于这第一波中的人,疫病可不管你的身份高贵与否,就看你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这两位少爷的小体格自然是最先经不折腾的。

    巴特利一死,大骑士阿杰尔就没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原想一走了之,结果震惊发现,自己竟然也中招了。

    阿杰尔震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当身体锤炼到大骑士这种层次,身体内部构造都发生了细微变化,说是向非人转变有点夸张,但是他们确实与普通疾病绝缘,只听过有战死的大骑士,没有听说过有病死的大骑士。

    就算真的有大骑士病死了,那也是曾经的大骑士,早就因为年老体衰掉出了大骑士级别。

    事实上,到了骑士级别,对于很多疾病都有很强抵抗能力,只是大骑士级别更加强悍而已。

    正是因为这一点,阿杰尔才有恃无恐,继续履行自己职责,直到巴特利咽下了最后一口,没想到这次疫病如此彪悍,竟然连大骑士都无法幸免于难。

    不过大骑士的体质毕竟在那里摆着,虽然疫病的症状与普通士兵的一般无二,但是明显轻很多,依旧能行动自如。

    但是想孤身一人走出大山,显然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半道上病情会不会突然加重,那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那封求援信,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公牛埃里克森率领的援兵到了。

    公牛埃里克森的果决远远超乎他们意料,还没等到他们出来打招呼,就已经大打出手,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同伴也没有半点心慈手软,要是当初他们有这份决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们又不能放弃唯一逃出天生的机会,只能远远的跟了上来,希望找机会再接触一下,寻求帮助,即便是他们明知道希望渺茫,从先前展露出来的手段来看,对方的首领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阿杰尔身边的这十几名骑士情况与他一般无二,都是巴特利带来的正规骑士,虽然没达到大骑士级别,但是体制方面绝对过硬,虽然中招,却没躺下。

    “停步吧!”阿杰尔在公牛埃里克森距离他们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主动喊停,“我们这次得的疫病有点怪,就算是大骑士也能感染,我们不求归队,只要你肯让我们跟在你们的队伍后面,我阿杰尔*克拉克就会记下你这份恩情,就算是我死了,也会由我的子孙来偿还,出了大山,我们就各奔东西,绝不祸害你们。”

    “虽然我很想帮你们,但是我必须为我的兄弟们着想,你们身上携带的东西实在太危险,稍微不慎就是几千条人命。”公牛埃里克森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而且就算是跟着我们走,你们也不可能出的了大山,现在巴士底已经易主了。”

    “巴士底易主了?什么意思?”阿杰尔一愣,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前脚才离开巴士底,后脚就有人夜袭,一股将其拿下了,现在想要离开巴士底的话,那么横穿整个安迪斯山脉,从北面奥丁草原出山,要么就是翻越世界屋脊桑赛特峰,要么就是从崇山中找到出山小路,或者你们也可以请求巴士底现在的统治者放你们穿城而过。”自始至终,公牛埃里克森都带着头盔,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语气绝对谈不上和善。

    “你什么意思?”大骑士阿杰尔虽然混的不怎么如意,但毕竟大家族出身,各种尔虞我诈见多了,对公牛埃里克森的话中话秒懂,惊怒交加,即震惊于巴士底被攻陷的这个消息,又愤怒于对方竟然将矛头指向了他,怀疑自己在中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若这真是我参与设的局,我怎么可能还乖乖的待在原地让你们来抓?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抱歉,是我失言了。”公牛埃里克森微微欠身,算是道歉,但对于自己的意见依旧坚持,“阿杰尔阁下,我对你个人并没有任何的偏见,但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们确实没办法与你们同行,在前面我会为诸位留下足够食物和干净饮用水,只请求诸位等到日到正中再赶路,双方保持足够距离,否则的话,我没办法保证我的部下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出现流血,可就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阿杰尔和他的骑士俱都陷入了沉默,换位处之,他们也会做出相同选择,甚至更残酷,在疫病这种曾经让阿沙恩大陆人口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内,锐减两成大恐怖下,人性自私和冷酷暴露无疑。

    “我接受你的建议。”阿杰尔也不愿意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毕竟对方给他们留下了一线机会,跟着大部队的踪迹,他们总还是有一线机会的,而且离开营地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恢复了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希望而造成的心理错觉。

    “阁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我替我的人谢谢阁下。”公牛埃里克森真心实意的鞠了一躬,然后不再有任何停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远远没有表现的镇定,真理之神保佑,这可是连大骑士都能感染的疫病,前所未闻。

    原本埃里克森以为疫病在他心底的阴影,早就随着他进入大骑士级别烟消云散,现在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那种绝望的大恐惧一直潜藏在他的心底,不对,铭刻在他的身体中,只是被大骑士级别可以防御疫病这层铠甲保护起来了。

    当这层铠甲被毫不留情的剥去后,他依旧还是那个置身在大草原的孤魂野鬼,环目四顾,除了死尸还是死尸,人的、牛的、羊的、马的,就连生命力比野草还要强悍的豺狼野狗,也踪迹皆无。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浓烈的让人窒息的腐臭在鼻间、心肺、脑海、骨髓中挥之不去,埃里克森忽然发现,当年活下来的仅仅是一具肉体,他的灵魂在当年的那场大瘟疫中,与自己的亲人一起腐烂了。

    自此之后,公牛埃里克森一直浑浑噩噩,恢复清醒时,已重新与老波顿汇合,并且距离巴士底只有百里之遥。

    对公牛埃里克森带回来的消息,老波顿感到一种深深无力,这种事情是人力无法左右的,即便是知道大骑士阿杰尔距离自己不过短短几十里的路程,却没有产生任何与对方合作的念头,那不是在刀尖上跳舞,而是准备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肖恩率领的联军与巴士底的第二次交锋,在老波顿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已经开始了。

    巴士底以东的数百里雅各布古河道都是他们的战场,这次交锋的主力,肖恩这边是少年军和安迪斯山民猎人,巴士底这一边则是神射手部队。

    阿诺便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安迪斯山民,三十出头,在安迪斯山民中已经算是高龄了,因为到了这个岁数,已经可以做祖父了,而阿诺便是其中的一员,屈指数来,他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两个孩子的祖父,一个孩子的外祖父。

    和大多数安迪斯山民一样,他们以亲邻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过着半耕半猎的生活。

    虽然大多数时候比较困苦,灾荒年景全家人甚至要一起饿肚子,但是安迪斯山脉很大,大山深处物产也颇为丰富,只要全家勤快一点,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的,这与阿诺精湛的箭术和独特的狩猎技巧也是密不可分。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二章 前哨战

    阿诺是一名优秀的驯鹰人,经他手挑选训练出来的山鹰,灵性不在安迪斯猎犬之下,就连食腐者克莱顿都听说过他的名号,想要将他收归自己的麾下,阿诺不齿他的为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让以驯鹰人自居的克莱顿勃然大怒,扬言有机会绝不让他好过,不过两者之间隔着一个碎颅者麦基的领地,最后不了了之。

    阿诺看不起食腐者克莱顿并不是说他有多高的思想觉悟,有多么仇视狩奴人,安迪斯山民仇视巴士底只是一个大概念,多数是指那些受到狩奴人祸害的人。

    而诸如阿诺这种终生都在大山深处生活狩猎的人,只是从其他村落中一言半语的听说西面狩奴人闹的很凶,很多家族村寨都被祸害了,大多时候仅仅是当做故事听。

    尤其是法埃特沃这个故事和那首荡气回肠的歌曲,他们全家都喜欢,尤其喜欢晚上坐在篝火前,一起合唱,总感觉很有气势、很热血,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们只是当故事。

    直到那些强盗们冲进村落,狂笑着肆无忌惮的杀戮掠夺,阿诺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孙子被摔死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美丽妻子被那些畜生拖入了自己的屋里,眼睁睁看着妻子绝望的打碎了油灯,引燃了自己的家。

    愤怒快要将他引燃,但是他不敢出手,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他还有一个孙子和三个儿子落在那群恶魔的手中,利剑正顶着他们的咽喉。

    遭受祸害的不仅是他的村寨,周边的村寨都没能幸免,很多像他一样强悍,即便是孤身面对安迪斯巨熊也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山民猎人,当敌人拿着利刃抵着他们亲人咽喉的时候,只能无奈屈服。

    当在人群中看到那名一脸谄媚模样的中年山民的时候,阿诺心中愤怒的火焰就像火山岩浆一样不停翻滚,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如此无耻。

    那个中年山民他并不陌生,甚至算上的熟悉,当初他在追逐一只山鹿的时候,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背着他走了将近五十里山路,在他家中养了将近半年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家待他可算不薄,每日有限的饭菜都是先让他吃饱了,才轮到他的家人分食,对方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后,阿诺还带着全家人漫山遍野的找过,担心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没想到当初他好心背回家的的竟然是一名披着人皮的豺狼,阿诺的愤怒不仅仅是对那名中年山民,还对自己,归根结底是自己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后来阿诺才知道,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鬼奴,在整座大山中,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阿诺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的拽着那个名为希伯中年山民一起去死,但是那个狡猾的家伙似乎知道自己恨他到了极致,每次都远远的躲着他走,他只能一忍再忍,哪怕是让他给恶魔首领抬滑竿,他也只是沉默接受。

    直到在山梁上不知道谁高唱起了他最爱的曲子——法尔沃特,在那一刻他对这首已经唱了上千遍的歌谣有了全新认知,原来故事并非单纯的故事,当残酷无情的罪恶降临在他们的头上的时候,究竟是屈辱接受,还是不惜一切的奋起反抗?

    那一刻阿诺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然后那个如同山豹一样的年轻人出现了,并将一支重箭送到了他的手边。

    阿诺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重箭,干了自己这几天在心中酝酿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事情,割开那只豺狼的咽喉。

    在对方临死前的眼中,他不仅看到了恐惧、绝望、哀求等情绪,似乎还有这乞求原谅的神色,恶事都被他做尽了,竟然还企图原谅,若是原谅了他,又将他可怜的妻子、儿子、孙子置于何地?

    阿诺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其踹下了山梁,然后在其他同伴的协助下抢下了一柄军弓,不停的开弓再开弓,箭壶空了,他就用弓弦,用弓体作为武器,将压迫了一路子的愤怒完全发泄出来。

    到最后究竟是怎么被人拖出战场的都不记得了,至于他被当做人质的儿子和孙子,已经不知所踪,在那种混乱局势下,他们逃生的几率不足半成,他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然后阿诺再次见到了那个如同山豹一样的少年,他有一个非常独特的名字肖恩,古安迪斯语中有着山神恩赐的礼物的寓意,看得出来他有一个珍爱他的父母。

    当那个年轻人询问他们想不想要复仇的时候,阿诺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现在他生活中视若珍宝的东西全消失了,他的生命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他要做法埃特沃里面那个英雄未完成的事业,杀光所有的狩奴人。

    不得不承认,肖恩以及他带领的那些年轻人是阿诺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就算那些部落里面的智者在他们面前也低了一头,什么事情到了他们的手中立刻变了一个味道,哪怕是从来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山民猎人,在他们的手中也被整顿的似模似样。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中,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仅仅用了不到两千人,就将那座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城堡攻陷了下来,从头到尾他只是跟随那些和他一样换了新弓的山民猎人,在某个时刻听从号令将手中的箭壶射空。

    然后他们在巴士底所做的一切都颠覆了阿诺以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每每都忍不住感叹,原来食物可以这么好吃,武器铠甲可以这么制作,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在火中少一阵子竟然变成可以驱虫防疫的宝贝。

    但是他的妻儿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切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便锥心的疼痛,刚刚浮现一点颜色的世界再次变得无比灰暗。

    当少年军开始招募猎手充当哨探,与对方打一场哨探战的时候,阿诺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加了,并非为了那个少年人而战,他虽然非常感激那个年轻人,十分欣赏对方的理念,但是还没到让他死心塌地效忠的地步,他为了自己死去的亲人而战,消灭所有的狩奴人已经成为他们宿命执念。

    像阿诺一样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少,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便是他们这群人。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理念主动请战,肖恩对他们一视同仁,出征前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上,猎弓、匕首、开山斧、镶鳞片的加厚皮甲、足有一周量军粮肉干,就连水壶和引火之物也专门准备的,阿诺狩猎了一辈子,这是准备最全面的一次。

    阿诺选择了独行,多年的狩猎习惯,养成了他孤僻性格,当家人遭遇不幸后,这种性格变得更严重。

    先前在巴士底的时候,除了安排的必须工作,他都整夜整夜的坐着发呆,他不敢闭上眼睛,每次一闭上眼睛,他的亲人都会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尤其是自己最疼爱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孙子,他还那么一点,还那么稚嫩,每次睁着大眼向他微笑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身上的伤痛疲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每每想起都心疼的不能呼吸。

    只有回到了大山中,阿诺才重新活过来,各种精巧的大型捕兽陷阱,在他的一双巧手下,仅凭着开山斧就地取材,一个沙漏便能布置一个。

    像阿诺这么做的不止一个,一路上他见到了不下于百个类似的捕兽陷阱,经过精心选择路线,这些陷阱变的更加具有针对性,只针对一种猎物——人,就算是普通野兽踩上去,也很难触发。

    这些陷阱通常都是以杀伤为主,能够对未知敌人造成多大伤害,完全是个未知数,他们也不会回来查看,目的就是给敌人造成各种各样的麻烦。

    前哨战除非放在狭小的空间中,否则绝对谈不上惨烈,尤其是现在在长达上百里的雅各布古河道上面,双方几百人扔进去,就像一把沙子扔进大河,一旦分散开了,自己人想要碰上自己人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撞见敌人,这是一件十分需要运气的事情。

    反正到目前为止,阿诺的运气算是不好不坏,虽然没有撞见敌人,但是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敌人稍微不慎留下的痕迹。

    对方也是一名老猎手,十分谨慎,不仅将自己的踪迹进行了处理,就连生活痕迹也都掩埋掉了,若非阿诺足够的细心,揪住对方无意露出的一点小尾巴后,便穷追不舍,只怕就错过了。

    剩下的便是毅力、耐力、装备、追踪、反追踪等综合素质的大比拼,一旦某一方面出现了短板,便会给自己造成致命威胁。

    比如被阿诺盯上的那位,反追踪能力明显还存在缺憾,至少比阿诺差了很多。

    无论是毅力、耐力、追踪和反追踪方面,以阿诺为首的安迪斯山民拥有绝对优势,老波顿精挑细选的神射手即便是在这方面经过了严酷训练。

    在这些方面也没办法超越从小到大就浸淫在其中的安迪斯山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生存技巧,若是不掌握这方面的技巧,就得活生生饿死。

    有时候为了追踪猎杀一只大型野兽,饥肠辘辘的潜伏几个昼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没耐心没毅力的人,也会被磨练出来,至于没能磨练出来的,早就给那些大型野兽加餐了。

    若是说神射手在这一方面是技能,那么安迪斯山民就是一种本能,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三章 战起

    以往巴士底的神射手能够硬压安迪斯山民一头,凭借的是自己的装备优势,他们不仅拥有精工细作的军弓,还有精致的镶钉皮甲,再加上充裕后勤补给,远不是无依无靠的安迪斯山民所能比拟的。

    现在状况出现了根本性逆转,肖恩和少年军精心打造设计的装备比巴士底士兵的更胜一筹,而且面面俱到。

    就说这军粮肉干,充分考虑了营养问题,每份标配军粮虽然只有十磅重,但是足以支撑一名成年猎人一周的高强度消耗所需。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好几个移动补给站,为他们补充各种物资。

    巴士底的士兵这一次变成了无根浮萍,固然巴士底的大部队正在后面不停向前推进,可以给他们一定援助,但是他们这次出来带的军需物资是一定的,打起来的时候畏手畏脚,吃亏是必然。

    随身携带的箭支,往往几分钟内便消耗完了,又没有安迪斯山民那种就地取材的本事,最后要么玩肉搏,要么就是被人撵兔子一样撵的四处乱跑。

    最后的结果通常不太好,完全暴露情况下,只会引来更多追猎者,最后被围殴之死都算是小的,若是不慎将自己的同伴也引的暴露了,那就是一死一串了。

    阿诺追踪的那名神射手便陷入了这种境地,半天前对方老奸巨猾的杀了一个回马枪,与阿诺撞了一个正着。

    两人的交手瞬间进入了炽热化,那名神经紧绷的神射手用了短短的三分钟,便将随身携带的两壶箭射空了。

    对方的箭术绝对对的起神射手这个名头,不仅拥有超绝箭速,准头同样惊人,尤其是两人正面相遇的那一箭,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阿诺也是后怕不已。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对方的箭已经如流星般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来得及低了低头,便被击中了,阿诺感觉自己的脑门重重的挨了一锤,脖子都差点错位,新配给的头盔救了他一命,那支箭只勉强穿过了三层牛皮,后劲不足,只擦破了点皮。

    “未射出去的箭才是最具有威胁力的,作为一名优秀的弓箭手,永远要让自己的箭壶中留有最后一支箭。”

    巴士底那位年轻首领在谈及弓箭手的时候,这个理论给阿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道理算不上精深,自凡是有点经验的老猎人,他们都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从来没有人用精辟的语言将他们概括出来。

    后面那一句阿诺还没有来得及证明,但是目前的状况已经证明了前面那一条言论的正确性。

    刚刚对射的时候,阿诺便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的箭速,每次射击与其说是杀伤敌人,不如说是引诱对方挥霍箭支才对,等到对方箭壶空了,除了落荒而逃,还能做什么?

    近身肉搏,也没有机会啊。

    阿诺至少还有一壶半的箭,射术比对方有过之无不及,对方要是真敢离开遮蔽物冲过来,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人形刺猬究竟长什么样。

    剩下的便是猫鼠游戏了。

    那名已经没了箭的神射手在前面逃,阿诺在后面追,在追的过程中,甚至回收了一部分双方箭支。

    逃的人很谨慎,追的人更谨慎,作为一名优秀的老猎人,阿诺十分清楚负伤亡命的野兽究竟有多可怕,更别说是人。

    阿诺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的身后,不停的驱赶他,直到他筋疲力尽,然后射出致命一箭,在这个过程中,还必须合理的划分自己的休息时间,让自己的精力和体力不跌倒及格线一下。

    一步错,步步错。

    慌不择路的神射手就像无头苍蝇,逼急了的情况下,不由自主的开始向自己知道的同伴靠拢,想借助自己的同伴之手摆脱身后阴魂不散的麻烦。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同伴的麻烦比自己还大,不仅身后有敌人,自身也负了伤,最要命还是伤在腿上,在游击战中伤了腿,与丢掉了小命没什么区别。

    这名神射手可没什么**精神,根本不管袍泽之谊,扭头边走,比兔子还快。

    在生死威胁面前,人的情操可以变得很高,为了他人舍弃自己的性命,这是圣人行径,但是这样的人凤毛麟角,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不顾一切的俗人、小人。

    一个慌不择路的神射手的威胁性还是有限的,但是当这种情况以十几名,乃至几十名出现的情况,这场前哨站的胜负就不言自语了。

    前哨战的胜利并不是以杀死对方多少人来衡量的,而是对方的哨探能够带回多少有用消息。

    神射手部队被压制的老波顿彻底变成了一个瞎子,直到距离巴士底只有十几里的时候,对其内部情况依旧一无所知,这无疑非常被动。

    至于模仿肖恩当初的夜袭,连想都不要想,且不说肖恩方面早有防备,单说老波顿将神射手收回去后,安迪斯山民就阴魂不散在大部队周围出没,时不时的放上一记冷箭。

    由于距离太远,对方用的弓太弱,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但是架不住膈应人,却又无可奈何。

    不是老波顿舍不得神射手部队牺牲,而是箭支的供给跟不上了,若是将前哨战继续下去,之后的攻城战,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波顿在距离巴士底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不是他不想靠近一些,而是巴士底方圆十里所有障碍都被他铲平,生长着大量半人高野草,这是为巴士底准备的第一道防线。

    若是安迪斯山民组成大军,不知情下,将会被一把大火少的屁滚尿流,哪曾想当初给敌人设置的障碍陷阱,现在成了自己最大阻碍。

    破解这个障碍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但是这把火没有个一天半日是没办法烧完的,原本这是神射手的任务之一,没想到被压迫的这么惨,根本没能摸上来。

    “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绝对是个天才。”肖恩望着城外熊熊大火,由衷感叹,若不是老波顿主动放火,他都没联想到城外的这片野草竟然也是城防的一部分。

    这让肖恩暗自凛然,他就算是再聪明,也仅仅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少年军虽然出彩,但也只是山中称大王,见识和经验方面,还是有相当大的局限性。

    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智慧,尤其是战争智慧,绝不可小视,更何况她们现在驻防的城堡是人家的,论到对这座城堡的了解,根本不是进驻了短短一周的肖恩他们所能比拟的。

    “天才又怎样?在咱们面前不是毫无用处。”也不知道因为拿下巴士底,还是因为肖恩帮助他们更换了全新装备。

    这段时间碎颅者麦基有点自信心爆棚,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对来袭的老波顿根本不放在眼中。

    对麦基的自信过剩,肖恩并没有进行打击,毕竟麦基现在充当的角色是冲锋陷阵的悍将,很少对决策性意见插嘴,充足自信能够提升部下的士气,利大于弊。

    将一张羊皮卷轴丢给麦基,肖恩道:“看看,这是那位波顿城主给咱们送来的战书。”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老子看到这些像蚯蚓一样的东西就头疼,他们认识老子,老子不认识他们的!”碎颅者麦基瞪着牛眼,将羊皮卷轴翻过来覆过去,连哪一面是上下都也没找到。

    “读书识字是必须的,以后我派人专门给你补习。”经过了这次并肩作战,肖恩与麦基的感情更近了一层。

    这些年潜移默化终于生效了,麦基对肖恩的观点有了一定的认同感,或者说攻陷巴士底让他心中堆积的仇恨宣泄了大半,不再完全为仇恨活着,不再像以前那么执拗,趁着热乎劲,自然想让双方关系进一步加强联系。

    目前来说,碎颅者这张虎旗他现在还用着很顺手,眼前这种合作完全还可以多进行几年。

    这也是无奈选择,毕竟这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过看的不是帅,而是谁更成熟,谁更值得信任。

    肖恩这张过于年轻帅气脸庞,竟然比不过有着一张凶神恶煞老成脸的麦基。

    真正算起来,碎颅者麦基虽然成名时间不短,但是真实岁数并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却像四十六七。

    “这不是还有你嘛!”麦基对识文断字不是一般不感冒,这里面满满的都是痛苦回忆。

    就他那比胡萝卜还要粗的手指头,拿着鹅毛笔就像捏着绣花针一样,他宁肯挥斧一百下,也不愿意拿着那玩意写一个字。

    “我又不是你的侍女,怎么可能一天到黑的跟在你身边,先不谈读书识字能开发智商之类的空话,以后派人给你送封密信,总不能找人帮你解读吧?”肖恩瞪了麦基一眼。

    “不要说身边给你配一个识字人的废话,很多时候从你背后给你致命一刀的,就是那些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有些东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么定了,等以后不光你要识字,就是碎颅军团中也要开展扫盲班,争取脱离整营大字不识一个的局面。”

    “好吧!”麦基一开始有点懒洋洋,但是听说整个营的人都要陪着他一起倒霉,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他才不管识字对于那些大头兵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算是识字,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先说说这上面是怎么写的吧!”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四章 攻防

    “邀请咱们明日出城,决一死战。”说起战书,肖恩一脸的古怪。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起来就有点不懂了,他不懂老波顿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心理下了这封战书。

    除非他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放弃高墙大院的城池不守,出城跟他决一死战。

    鉴于两个世界的脑回路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故而拿出来,看看碎颅者麦基这个本地土著的反应。

    “白痴!”碎颅者麦基冲着城外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证明不是肖恩的脑袋被驴踢了,而是老波顿的被踢了。

    “当我们是傻子啊!他在里面的时候闭门不出,现在轮到我们了,竟然想要我们出去决战,美的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这个鳖孙也爬爬自己的城墙。”

    不过碎颅者麦基后面的话,直接暴露了泥腿子的本质,纯粹是为了宣泄报复,根本不是从战术角度出发。

    “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肖恩笑着感叹,将所谓的战书收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根本无所谓,因为这不过是一个幌子,对方光明正大侦查自己的幌子。

    ……

    巴士底临时营地。

    “见到了?”

    “见到了,对方比想象的还要年轻,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做事很老道,只是收了战书,并没有明显的喜恶表示,除了城里城外都被白石灰覆盖满了外,防御设施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变化,至于对方的军队,标下根本没机会看到,城中的人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对方防范措施做得很好。”

    向老波顿面禀的,正是先前向肖恩递交战书的士兵。

    作为一只谨慎的老狐狸,波顿从来不相信单方面的消息,前哨战失利后,只能玩这种俗套手段。

    虽然百试不爽,但是得到的消息相对有限,对方显然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除了变相的证明了对方是一个谨慎的人,并没有太大收获。

    老波顿挥挥手将这名士兵打法下去后,将目光落在了食腐者克莱顿的身上,“克莱顿先生可有良策?”

    “除了硬攻,我也没有好的办法,我先前已经与他们撕破脸,若不是我跑得快,早被人火并了,现在带人回去,只是自投罗网。”

    克莱顿一脸苦色,他现在也是一肚子怨气,他好心的来报信,却被老波顿毫无理由的扣了下来,一路裹挟回了巴士底。

    这与他原本暗中与对方合作的计划完全不符,等到这件事了,不光双方谁胜谁负,他在安迪斯人中的名声都会迎风臭十里。

    到时候究竟还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他都是个未知数,毕竟以前他与巴士底的合作都在暗处,不管私下中有多少龌龊,明面上他都是拒不承认的。

    “是我乱了。”相比起前几天的意气风发,现在老波顿显的萎靡了很多。

    短短数日衰老了十几岁,自从得知巴士底沦陷后,他堪称衰神附体,原本想要汇合大骑士阿杰尔,形成双大骑士的局面,在大高端武力辗压对方。

    结果发现对方感染了烈性疫病,就连身为大骑士的阿杰尔都没能幸免。

    更悲催的是,这件事情刺激了自己最依赖的帮手公牛埃里克森,勾起了他心中梦魇,直到现在还精神恍惚,别说是指挥战斗,就连现在还能保持几成战斗力都是个未知数。

    高端武力辗压的战术倒是形成了,不过是人家辗压自己。

    现在老波顿连个商量意见的心腹都没有,万事亲力亲为,有点心力交瘁,这才出现了询问食腐者克莱顿的荒唐场面。

    在这一刻,他有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将自己的儿子都赶去了领都,要是留一两个在身边,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无人可用的境地,哪怕是能力最不济的小儿子,也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这或许就是独裁者的悲哀,当你试图将权利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不想分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注定会孤身寡人终生。

    仅仅消沉了几分钟,老波顿便重新打起了精神,公牛埃里克森的失常已经对士兵士气造成了一定影响,他绝不能再倒下。

    否则的话,巴士底不战自溃,巴士底是他的根,是他的命,是他的辉煌,也是他的家族传承的根基,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决不允许。

    当城外的野草被烧尽后,老波顿便迫不及待的将战线推了上来,然后连番的派人叫阵、示威、辱骂,甚至脱了裤子向城池方向做出各种不雅的动作。

    这让肖恩大开眼见,原来冷兵器攻防战是这个样子,并不纯粹一上来就箭支、礌石满天飞,每天都拽着碎颅者麦基到城头上来看耍猴戏。

    一开始麦基还没办法忍受对方的挑衅,跳着脚与对方隔墙对骂,自己骂不过瘾,就找了整整半个校卫的大嗓门,开群骂。

    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沙漏就停止了,换作是谁,被上千人看猴戏一样围观,都会感觉不自在。

    更气人的是,看戏的人每个手中都抓这一把炒松子磕的欢,时不时来一句风凉评价,换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暴脾气的碎颅军团的好汉们。

    在首领麦基率领下,将那些看热闹的人暴打一顿,然后将他们手中的铁锅炒松子统统的抢过来,蹲在城头上看外面耍猴戏。

    你他娘还真别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不过想想自己刚刚竟然被人这样围观了大半个沙漏,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然后再次组团,将那些贼滑贼滑的少年军们再次暴打一顿,将他们手中的铁锅和松子全部抢走,搬到城根下,自己炒自己吃。

    “喜欢吃就直接说,不用用这么暴力手段吧?你手下那群肌肉男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好几个人都被搞脱臼了。”肖恩苦笑着道,这是典型的借机报仇。

    这段时间碎颅军团的改编虽然依旧以选择出来的基层士官作为根基,但是每个基层军官身边都配了一名少年军作为副官,协助管理整编。

    对于这些年轻人,碎颅军团士兵还是相当信服的,不仅因为对方的聪明,还因为对方的悍不畏死。

    不过等到真正开始整编,碎颅军团士兵充分领教了这些少年人的繁多花样。

    肖恩对碎颅军团的定位固然是小队作战,但是不代表对协同作战就放弃了,若是有机会,自然要狠抓一下。

    训练军队,肖恩还真谈不上什么经验,前世因为阴差阳错,没能服兵役,对军队的了解局限于各种资讯资料和为期两周的体验军训。

    不过大阅兵时的雄壮军姿深入人心,少不得要套用一二,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少年军深受他的荼毒,总体来说还是有效果的,毕竟少年军自身的协作能力在那里摆着。

    现在有机会了,自然少不得荼毒他人,一条条连死都不怕的雄壮汉子被左转右转、标准军姿以及自身内务整的眼泪汪汪,在他们眼中,少年军就差长一对双角一双翅膀了。

    可是在军中,他们都是长官,若是他们的命令不遵守,旁边那位跃跃欲试的新任长官就会用自己的拳头告诉他们什么是纪律。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机会,自然要揍少年军一顿出气,没办法,这是目前为止,他们唯一还能胜过少年军一筹的地方——剩下的,无论是论心机、耍手段,还是耍嘴皮子,他们都被少年军甩出八条街去。

    “人就是天生贱种,若是过得太安逸了,就会变得娇贵,人越揍越皮实,你的人现在聪明过头了,偶尔抽两下,对他们有好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肖恩处的久了,碎颅者麦基也变的满嘴跑马车,歪理一套一套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在少年军面前,总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的,自己的拳头痒痒,老想往他们的脸上招呼。

    话到了这么流氓的份上,就没办法继续往下谈了。

    碎颅军团士兵下手终究还拿捏着轻重,大多数少年军受的只是皮外伤。

    这么做也不是没好处,不仅是碎颅军团士兵的一个宣泄渠道,对少年军也是一个激励,让他们尽快的补足自己的短板。

    在这种插科打诨的氛围下,老波顿的挑衅战术不攻而破。

    无论是战书还是这种挑衅战术都是建立在对方主动犯错的前提下,成功率本就低的可怜,就算成功了,也有很大的偶然性。

    当各种战术都没办法生效的时候,攻城战将会走上肖恩所了解的战争流程——附蚁攻城。

    这是所有攻城战术中最下下成的战术,自凡是有其他选择,稍微睿智的将军都不会选择这一战术,因为这种战术都是用命填出来的。

    若是换作其他地方,攻城一方少不得会驱赶周边的农夫、奴隶,充当第一波攻城炮灰,消耗守城方的各种军需储备,尤其是箭支、礌石。

    现在巴士底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周围能驱赶的人,要么已经被他们祸害了,要么已经在城墙另一边,他们只能一上手就出动精锐部队。

    工具准备的尽可能全面,云梯、攻城锤、冲锋车……就地取材,短短数日便制造了不少。

    战争第一时间进入了炽热化。

    就像肖恩他们推测的,老波顿拖不起,不仅军需补给不够,士气也很难维持住,他必须趁军需最充沛、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一举攻下,否则败亡之期不远。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五章 密取

    “第一梯队下,第二梯队上。”

    “自由射击,自由射击,注意保持箭速的。”

    “滚木准备,放,砸死这些狗娘养的。”

    “石灰包呢?就趁现在,赶紧扔下去,蠢货,平时挺精明个人,这种时候怎么蠢的跟头野猪一样?时机,一定要把握好时机,等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再扔。”

    从战斗打响的第一刻,碎颅者麦基就活跃在第一线,全程指挥战斗最激烈的一段城墙。

    在这种时候,肖恩绝不多言,因为他知道在这一方面,对方比自己专业的多。

    哪怕麦基从来没正儿八经的守过城池,但是很多东西无师自通,不仅将城墙上原有的防御设施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同时还将石灰加入了城防体系一部分。

    这也是受少年军喜欢随身携带一小包石灰粉启发,除了可以入药消毒外,关键时刻还可以当做歹毒暗器,一旦迷了眼睛,战斗力锐减。

    事实也证明,石灰包是不错的守城利器,群杀效果良好,一旦有一个石灰包在半空中被砍碎,方圆十几米的人都得失去战斗力。

    到最后巴士底士兵人任由石灰包硬生生砸在自己的身上,也不会轻易的拿刀砍。

    现在守城的主力既不是少年军,也不是碎颅军团,而是刚刚改编完成的安迪斯山民猎人。

    相比起少年军附庸工兵和碎颅军团,他们的改编最为简单,只是单纯了进行了分队,在城墙、箭塔、塔楼里面有序的开弓放箭便可以了。

    碎颅军团则全副武装的盘膝坐在城墙后面,养精蓄锐,他们即便是耐力惊人也不敢随便挥霍,谁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时刻让自己保持充沛体力是活的更久的不二法门。

    在这种时候,新兵老兵一目了然。

    那些浑身紧绷、死死捏着自己的武器,直冒汗的,不用问,一准时还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那些要么闭目养神,要么谈笑风生,要么往自己嘴中塞着肉干慢慢咀嚼的,八成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调节自己。

    偶尔有悍勇的巴士底士兵冲上城头,离他最近的碎颅士兵就会大笑着一跃而起。

    要么一棍将他扫下城头,要么大手一搂,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攻击,直接将对方搂紧怀中,扭断脖子,然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在战场上,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省力,能用半拳解决的绝不用一拳,还是那句话,保持体力充沛至关重要——关系着你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

    碎颅士兵就像一根根定海神针,有他们在安迪斯山民猎人打的底气十足,一连击退了对方五波进攻,双方在城头上留下了不下于上百具尸体,其中有五分之四是巴士底士兵的。

    守城战对于守城一方的优势不是一般大,当初要不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像这种强攻,少年军的数量就算是再多十倍,也只有撞的头破血流的份。

    残臂断肢,僵硬尸体,扭曲面孔,暗红鲜血,凄惨景象无法用言语描述。

    面对这样的情形,别说碎颅军团势士兵,就算那些安迪斯山民猎人,也很少有动容的,见到还有气呻吟的,上前补上一刀就算是仁慈了,至于对他们进行人道救助。

    不要开玩笑了,这个冰冷残酷的灰暗世界,就没有这个词。

    “老波顿这是准备连夜攻城,情况有些不对,里面可能有诈。”马歇尔小声的对肖恩道,“要不要让碎颅军团出去冲一波,探探对方的虚实?”

    肖恩笑笑道:“那只老狐狸就算是再狡猾,手中的资源有限,也可不能蹦哒出花来,他能用的手段,来来回回不过几种,咱们都做了万全准备,他不用就罢了,一旦用了,保证让他败亡的速度更快。”

    “终究是行险,还不如这样活生生拖死他稳妥。”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事风格,方正稳重的马歇尔对各种阳谋更感兴趣,行险只是非必要选择,不过这一次的抉择权在老波顿的手中,他们只能被动等待。

    第一天的攻防,一直持续到半弦月也没了踪迹,老波动一方才彻底偃旗息鼓。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易如此。

    没有奇袭,没有阴谋,只是一场场纯粹的攻防战,每天少则留下几十具尸体,多则留下上百具尸体。

    相对于双方的人数来说,这样的伤亡堪称惨烈,毕竟双方消耗的是真正精锐老兵,每一名至少拥有扈从级实力,不是随便抓来的农夫壮丁。

    根据不完全统计,肖恩他们每天都要消耗将近三万余支箭支,即便是这样,阵亡士兵中真正被弓箭杀伤的只占三分之一。

    平均下来上千支箭支才能杀死一人,对装备精良的士兵来说,箭支的杀伤力相当有限,更何况靠近城墙的过程中都会顶着各种各样的掩体。

    即便是明知道弓箭的效果并不理想,每次攻城前,先来一波弓箭覆盖是必然的,杀伤只是其次,主要是增加对方接近城墙的难度。

    所以哪怕城中的箭支储存量十分庞大,多达百万,少年军附属工兵也有两个校卫人手专门生产各类箭支,其中以安迪斯长弓重箭为主,巴士底军弓弓箭为辅。

    城墙上的攻防战,已经充分证明巴士底军弓缺陷,威力虽然比安迪斯猎弓强劲,但是对付轻甲、皮甲还算犀利,但是对付重甲力有不及。

    安迪斯长弓重箭倒是威力十足,可是时间紧促,即便是库存中有大量现存材料,也来不及转化成现有战斗力,在没有形成一定规模之前,安迪斯长弓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点。

    肖恩干脆将其当一张王牌捂了下来,拿数量最多的巴士底军弓顶数。

    ……

    “由我亲自带队就可以了,大人何必亲自冒险?”公牛埃里克森做着最后的劝说,“一旦计划出现了意外,大人深陷其中,整个巴士底都将万劫不复,再无任何机会。”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这次也失败,我能不能独善其身,已经无所谓了。”

    老波顿一身银色板甲,按着跟随了自己半辈子的半手剑,腰板笔直,威风凛凛,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东征西战的辉煌日子,话语中却流露出了一股子老人特有的暮气。

    “我这半辈子的身家都在这座城池上,当我还拥有这座城池的时候,我还是尊贵的波顿*巴彻尔,即便是博格*斯拉夫*费伦再不喜欢我,也要对我礼让三分,若是没有了这座城池,我只是一只失去利用价值的老狗而已,连公爵城堡门口的侍卫都不会正眼看我。”

    老波顿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与其说给埃里克森听,还不如说给自己听:“利益,这才是这个世界最残酷、最真实的面目,一旦没有了利益,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虚幻的,若是失去了巴士底带来的利益,到时候巴不得我死的人将会一大堆,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那些曾经被我贩卖过的奴隶们,而是我最最亲爱的儿子和我效忠的领主大人,这是不是非常可笑?”

    望着近在咫尺的巴士底,老波顿又感觉它是那么的遥远,如同星空中闪烁的群星,各种杂念在心中闪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老了。

    换作当年临战前,他绝对没有这么多杂念,只需举起剑,勇往直前即可,因为除了这身铠甲和胯下的坐骑,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也没什么可怀念。

    现在却满脑子的感慨,难道自己英明了一辈子,各种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道就这么跌倒在一个不起眼的臭水沟里?

    绝不!

    老波顿心中发出阵阵怒吼,扭头冲着公牛埃里克森许下了重诺,“再陪我冲锋一次,无论胜负,你都恢复自由之身,当年的一饭之恩,你已经用了半生来偿还,足够了。”

    “大人。”公牛埃里克森目光闪烁,其中涌动的色彩很难分辨究竟是感动,还是其他成分,因为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若是换成两周前,听到同样的话,他或许感动涕零如释重负,并不是那个时候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心灵枷锁有时候比肉体枷锁还要沉重。

    但是现在,当再次直面自己心中最大恐惧后,一切都变的无关紧要——剥开表面看本质,老波顿从始至终只是利用自己。

    若是他对自己真的有感情,就不会在这前面加上一个所谓的再陪他冲锋一次,就像老波顿自己说的,一饭之恩,他已经用半生来偿还,足够了。

    老波顿没有等埃里克森的反应,大步的跨入了漆黑无光的密道中。

    “集合,所有人都集合。”公牛埃里克森毫不犹豫的大步向阵前走去,无论你耍多少手段,我本初心不变,这是他的做人原则,再陪他冲锋一次,两不相欠。

    攻城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巴士底士兵如同潮水一样,再次涌了上来,气势规模堪称十足,但是敌我双方都显的十分疲软。

    城头上的箭支稀稀落落,攻城的人也在敷衍了事,很多靠近城墙了,也是躲在掩体后面消磨时间,算算也快到了鸣金收队的时间了。

    若是冒死冲上去,后面却鸣金收兵,那才是人生最悲剧的事情。

    前三晚上就有不少这样的倒霉鬼,最后被人在城头上活生生围殴致死,活下来的人自然学聪明了。

    反过来说也可以,聪明的人活下来了。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六章 尔虞

    高尔德便是聪明人中的一员,近二十多年的士兵生涯,早将他从一名新兵变成老兵,再从老兵变成了一名彻底的兵油子。

    论战斗力他是垫尾,论保命能力,整个巴士底他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他本人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高尔德一直在探头探脑,不过关注的方向不是巴士底,而是身后。

    “队长,难道有什么新发现?”这一声队长拉着长调,带着一股浓浓嘲弄味,明显不是敬称。

    高尔德混了一辈子还是大头兵一个,连个伍长都没当上,更别说是队长了,关键是每次逃跑,他都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串士兵,所以便有了逃跑队长戏称。

    像高尔德这种兵油子,二皮脸是他最显著特征,直接无视对方言语中的嘲弄,小声问道:“你们没察觉不对劲吗?”

    “哈,少在这里卖弄了,都是一个河里洗澡的兄弟,你屁股上的胎记我们都一清二楚,充什么有学问的,老老实实的窝着,不准搞幺蛾子,城主大人最近正在火头上,你要是撞到刀口上,可别怪我们无情。”这明显是对高尔德不感冒的。

    “怎么个不对劲法?说来听听?”不过也有对高尔德十分感兴趣的,他们的中队长便是其中之一。

    在战场上逃跑也是一向本事,而且他与高尔德打交道有段时间了,知道对方每次逢凶化吉靠的可不仅仅跑得快,敏锐观察力同样功不可没。

    有好几次就是凭借对方这一点带着自己的中队躲过一劫。

    “往常这个时候应该鸣锣退军了,再打下去,除了耗费兄弟们的生命和体力,半点用处都没有,就算咱们城主再糊涂,也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对于这场战争,高尔德明显满肚子怨气。

    先不说他们稀里糊涂的被召集出城,稀里糊涂的去救援,稀里糊涂的回城,又稀里糊涂的发现自己的老家丢了,再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攻城战。

    就算他早已经习惯稀里糊涂的熬日子,但这么稀里糊涂的乱搞,他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就算是让他指挥,这仗打的也不会这么憋屈。

    “少胡说八道,小心割了你的舌头。”中队长虽然欣赏高尔德某一方面的特殊能力,却不代表能容忍他评论自己的最高长官。

    稍微不慎,整个中队都跟着一起倒霉,不过高尔德的问题倒是落到心里去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反常,必须长个心眼,他需要负责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下面几十号人的生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高尔德不仅跑得快,眼力和听力同样超人一等。

    “确实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好像从城里面传出来的!”

    “火,快看,起火了,城里面出乱子了,绝对是城里面出乱子了。”

    “杀!杀!杀!”

    “活捉碎颅者麦基!”

    “城破了!快逃啊!城破了!”

    各种纷乱的呐喊声隔着城墙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最关键的是那场大火,在黑夜中如此显眼,想看不见都难。

    “是内堡,是内堡起火了,难道他们起内讧了?”

    “也有可能是咱们的援军来了。”

    “哪来的援军?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军营也有三百多里地,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就算是有援军,你确定他们是来帮咱们的?”

    “是城主,一定是城主大人攻进去了。”高尔德重重的一拍大腿道。

    “密道,肯定是密道,我听人说过,那些贵族老爷们都是胆小怕死的主,在修建城堡的时候,肯定会给自己留下逃生密道。”

    “咱们城主的谨慎出了名,不可能不准备逃生密道,铁定是趁咱们在这边吸引火力,然后率人穿过密道偷袭成功。”

    “你们想,咱们这两天虽然不停攻打,但是每次只派两个校卫,这点人手连一面墙都铺不满,根本就不可能攻打下来,若是城主大人早就想动用密道的话,就说的通了,咱们根本就是虚张声势的棋子。”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冲啊,只要咱们趁势冲进去,头功抢不到,次功跑不了。”中队长激动的道。

    “等等!”高尔德一把将自己热血上头的中队长拽了回来。

    “再等等,若是真的城主偷袭成功的话,咱们这边的主力不会没有动静,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才是最安全的方法,否则……冲,兄弟们,不要藏着掖着了,破城就在此刻。”

    高尔德像打了鸡血一样,丢下中队长,先一步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

    弓着腰,举着一块木盾,向着巴士底狂冲,因为自家营寨的方向燃起了一条火龙,当头的正是自家将军埃里克森,这变相认证了他猜测的正确性,立功机会近在眼前,如何不兴奋。

    不过没跑几步,高尔德便后悔了,城墙上的安迪斯山民也不是善茬,尤其是碎颅者麦基手下,本来就是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怪兽,换了一副刀砍不入,剑扎不透的甲胄,根本就是啃不动的骨头。

    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杀死的一名野蛮人战士是被两名骑士级士兵合力掀下来城墙,围殴致死,在围攻的过程中,他们至少折损了三名骑士级士兵和十几名扈从级士兵。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冲上去,功劳没抢到,自己的小命先搭进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很快便有大量的身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自己中队的成员,自己的将军,再然后他听到了城墙上成片的尖锐哨声。

    经过这几天的攻防,他已经基本搞清楚哨声的含义,每一波短哨代表着一波箭支。

    只是这次哨声要比以往长许多,箭支的破空声也不对,这绝不是巴士底军弓箭支破空的声音。

    这一次要低沉粗粝很多,这代表这波箭要比军弓弓箭更粗更长,加工手艺也不佳,箭杆都没有进行抛光处理。

    比军弓弓箭还要粗长的箭支,雷尔德的思维又跳跃了回去,身体却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扑倒了一座烧毁大半的攻城车下面。

    然后耳边响的全是“剁剁”“噗噗”声,前者是击穿木盾的声音,后者是击中肉体的声音,随后惨嚎连成一片。

    “寻找掩体,寻找掩体,各自寻找掩体,这是重箭,这是穿甲重箭,双层甲也防不住。”

    “弓箭手,弓箭手还击,将他们压制住,压制住!”

    “压制个屁,人家这是仰射,根本就看不到人,而且箭距不对,咱们的弓箭手还没进入射程。”

    “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阵型,冲,快点冲,冲到城墙下面就安全了,对方用的是大弓,只适合仰射和平射。”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火,火,救命,救命!”

    局面乱成了一锅稀粥,整个就是当初城门守备军覆灭情景再现。

    安迪斯长弓再次露出了狰狞獠牙,普通重甲在重箭面前就像纸糊的,老波顿在麻痹肖恩的同时,肖恩未尝不在麻痹巴士底士兵。

    老波顿的麻痹有没有成功尚且不知,肖恩的麻痹战术已经见到成果。

    很多身着双甲的士兵见城墙上的弓箭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为了突袭方便,大部分携带的是攻城工具。

    只有少部分像高尔德这种胆小怕死的,才不嫌费事的将自己的盾牌随身携带着,结果可想而知,第一时间遭受重创的便是这些自以为的士兵。

    箭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是倾泻下来的箭支数量多达上万支。

    环目四顾,幸存的巴士底士兵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入目的除了死尸还是死尸,前几天的所有攻城战损加一起,也没有今天的多。

    惨烈程度同样不可同日而语,刚刚倾泻而出的重箭,都是沾了桐油的火箭,不仅将很多攻城器械引燃,将整个战场照耀成白昼,还将很多人变成了人形火炬。

    死了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没死的,疯狂哀嚎翻滚乱蹿,想要寻求帮助,扑灭身上的大火,稍微有点战阵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别说扑不灭,就算扑灭了,重度烧伤也没救,他体内的火毒会先一步要了他的命。

    城头一片静悄悄,巴士底就像是一只怪兽,静静的蛰伏在黑夜中,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去,躲在掩体后面的巴士底士兵面面相觑,究竟是冲还是不冲?

    要是再来两波这种箭雨,不等他们冲到城墙下面,人就死光了。

    有胆大的伸头观察城头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全是重甲士兵,全是碎颅者麦基的重甲野蛮人,对方根本就没乱,咱们中计了,咱们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埃里克森,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给你和你的弟兄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麦基用碎颅者的尊严保证,绝不伤及你们的性命!你们的城主波顿已经中了我们的引君入瓮之计,已经变成了瓮中的大王八,没有任何翻身机会!”

    碎颅者麦基的大嗓门在夜空中异常的嘹亮,“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身后上千名弟兄想想,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若是他们全部战死了,他们的父母儿女怎么办?”

    城下是久久的静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噼啪啪声。

第四十七章 我诈

    “埃里克森,是男人的就出来说话,我用我祖先的名义起誓,绝不放冷箭。”

    碎颅者麦基冷嘲热讽,“我一直以为整个巴士底你是唯一有卵蛋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刻也是被阉割的,难道你上千名兄弟的命不如你一人的珍贵?就不值得你出来冒险为他们争取一下?”

    这是典型诛心之言,将巴士底士兵的性命和埃里克森一个人的捆一起,是不具备任何道理的,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巴士底士兵被一阵乱箭打蒙了,城中虽然杀声震天,但是究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城主波顿更是迟迟没有露面,让人不得不怀疑碎颅者麦基所说,毕竟这场进攻就属于不正常的,公牛埃里克森一直藏着不露面,巴士底士兵会不会当场崩溃,真的很难说。

    别说那些一直蒙在鼓里的巴士底士兵心中没底,就算公牛埃里克森这个从头到尾参与决策的,心中也不见得有底。

    从密道偷袭这种行险计划,占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再加上一点点天时地利人和,一旦获胜必然是辉煌大胜。

    先前敌人奇袭巴士底,便是这种典型,若是被人提前洞悉,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若是他们面对的敌人依旧是碎颅者麦基这样的莽夫,埃里克森对密道奇袭还抱有六成以上的信心。

    但是现在变成了一个不知深浅的肖恩*唐,他是半点底都没有,一个擅长奇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防这一点呢?

    但是执拗性子上来的老波顿比他还要固执,根本不理会他的劝阻,两人约定以火为号,见到内堡起火,他便带领大军压上,两面进攻。

    只要有一面撕开了对方防线,对方必败无疑,毕竟对方只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不可能有太过顽强的战斗力,更别说里面还有属于自己的两千多名奴军,这些被养熟了的狗,绝对不敢向他们呲牙的。

    交战了数日,一直没见到奴军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说不定那些士兵还在哪个角落中囚禁着,苟延残喘,过着比在他们手下还要悲惨的生活,等到他们搅乱了局势,这些人说不定趁乱而起,创造出更多的机会。

    从严阵以待的架势来看,对方早就有所准备,或许这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他们主动往里面跳。

    公牛埃里克森从掩体中走了出来,粗矮的身影在战场上十分醒目,冷笑道:“我对你碎颅者的名头和祖先没有半点信任,但是我相信我的弟兄们,若是你敢出尔反尔,就算你们是铁打的,我的兄弟们也会跟你硬碰到底,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也再所不惜,我说的对不对,没死的吭吭声!”

    “是!”所有巴士底士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他们中间不乏高尔德这种老兵油,非常清楚眼前这种情况,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弱了气势,气势越强,自家将军说话的底气越足。

    埃里克森露出了满意微笑,望着城头上的碎颅者麦基道,“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我们城主已经落入你们手中了。”

    “不需要证明!”麦基哈哈大笑,“究竟是不是,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真以为你们的老鼠洞究竟有多隐秘?我们拿下巴士底的第二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没声张,就等着你们自己钻进来,将你们一网打尽!看到那大火了没有?不是你们自己放的,是我们放的,那里面堆积的全是油料木材,那叫一个大,甭管进去多少人,都得变成烤山猪。”

    说到高兴之处,碎颅者麦基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显然得意到家。

    “完了!”

    所有巴士底士兵心中发出痛苦呻吟。

    相比那些根基深厚的勋爵贵族,巴彻尔家族崛起的时间终归太短。

    老波顿控制欲又太强,总想着自己还能活好几十年,将权利牢牢的掌握在自己自己手中,虽然子孙不少,却没有像那些传承悠久的贵族家族一样早早的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一旦老波顿身死,整个巴彻尔家族将会分崩离析,他们将何去何从?

    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被堵在安迪斯大山中,进退无门,他们深知道巴士底与安迪斯山民的冤仇究竟有多深,一旦落入安迪斯山民手中,绝对没有好日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抱团没散。

    “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在这里等着,等到火小后,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碎颅者麦基冷笑一声,“我只给你们一晚上考虑,天亮之前,还不投降,我亲自带兵杀光你们。”

    随即麦基自顾自的消失在城头上,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重甲野蛮人军团,不过巴士底士兵都清楚,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为了节省体力,重新坐回去了罢了。

    “他娘的,说几句谎话竟然比跟那头公牛真枪实剑的干一场还累。”

    从城头下来的碎颅者麦基大汗淋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尔夫明显看到对方走路的时候有点打飘。

    “唐那边怎么样了?还需要多长时间?这边暂时唬住了,但是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让我带着这帮新兵蛋子守城,还真没底。”

    若是公牛埃里克森知道城头上的情况,绝对破口大骂,因为他们看到人影绰绰的重甲野蛮人顶多一个百人卫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山民踩着东西装出来的西贝货。

    至于对他们构成威胁的重箭,早就在刚刚那一波中射空了,这还是这几天紧赶慢赶出来——这种重箭的箭杆倒是不难制作,只要合适的硬木都可以,稍加培训,每一名安迪斯山民都是好手。

    问题是箭头,重箭威力有一半威力在这个破甲箭头上,可没有现成库存,需要开炉打造,费时费力,能够制造出一万余支,已经是换人不换工具轮流转的结果。

    老波顿分析的没错,占领巴士底时间太短,是肖恩和碎颅者联军的致命弱点,不用多了,若是给肖恩两个月,就凭他们手中的这点人,连摸到城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安迪斯长弓箭阵射成了筛子。

    别看人多,现在可以说是城墙防守最薄弱的时刻,公牛埃里克森真的率兵死命进攻,胜负两说。

    毕竟少年军附属工兵收编时间太短,远程射击还似模似样,但是近身肉搏水准,就真的很难说了,不仅仅是肉搏能力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抵抗意志。

    一支由从小被奴役的熟奴组成的军队,经过短暂整编引导后,抵抗意志究竟有多强烈,肖恩自己都说不准,这种涉及到生死大事,可不敢轻易尝试。

    好在公牛埃里克森被碎颅者麦基硬生生唬住了,并不是他的演技有多高明,而是肖恩这段时间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在他们的前面,给埃里克森留下了无法磨灭印象。

    他们这边刚刚冲锋,另一边便一波重箭砸了下来,将巴士底士兵的士气砸灭了大半不说,也让公牛埃里克森进入了一个惯性思维——他们又中计了。

    而且他与碎颅者麦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知道对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憨人,哪里想到这么老实一个人竟然也被拐带的用诈,正所谓老实人不骗人,一骗骗死人不偿命。

    “只要唬住一时就成,就算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你兄弟的战斗力?等那头蠢牛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雷尔夫信心十足,他可比麦基淡定多了,当初他可是胆敢赤手空拳混进巴士底的男人,论胆量他可不惧任何人。

    “那就好!”

    闻言,碎颅者麦基胆气壮了很多,忍不住频频往城下观看,外面依旧是让人窒息的沉默,公牛埃里克森即没有选择攻上来,也没有选择撤退,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

    雷尔夫咧咧嘴道:“为将者最忌犹豫不决,进便一鼓作气,退则整齐划一,像这种不进不退,黏黏糊糊的做派,什么样的战机都给延误了,就算冲上来又如何,顶多血拼一场就是了,咱们又不是拼不起,这么多年,这么多血都流了,不怕今晚上再多一晚上的。”

    碎颅者麦基砸吧这嘴道:“老子不是怕他们冲上来,下面的那些家伙都被吓的缩卵了,蹦跶不出多达花样,老子只是有点惋惜,若是老子的碎颅军团,不用多了,只需要一个校卫,往外面一冲,你猜是怎样的景象?”

    “兵败如山倒呗!”雷尔夫与麦基一起放声大笑,不管城外反应如何,结果都是一样——波顿*巴彻尔完了。

    至于麦基念念不忘的碎颅军团自然在肖恩这边,正与老波顿在巴士底内堡做着生死鏖战。

    肖恩是人,不是半仙,可没掐会算的本事的,不可能安排的面面俱到,他虽然猜测巴士底可能有密道,却没能找出来。

    还是那句话,他们手中人员有限、时间有限,巴士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因素,耗时耗力的排查,只是根据可能性,大体的圈出了一个范围。

    而且老波顿的突袭时间也没有办法预测,正所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每一个时间点都能成为对方突袭时间。

    作为被动防御方,肖恩只能严阵以待,保持最高警惕,连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想象其中的煎熬有多深,若是老波顿粮草充足,就这么对阵熬着,也能把肖恩熬垮了。

第四十八章 仇恨

    肖恩接到敌人从巴士底内堡杀出来的消息时,反而放松下来。

    最危险的箭永远是未射出的箭,一旦离了弦,威胁度将会大幅度下降。

    老波顿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出乎肖恩的预测,巴士底内堡正是他们防范重点,双方在巴士底内堡城门处展开激烈鏖战,狭小空间簇拥了上百人。

    杀声震天,每一次挥动武器都是血肉横飞,每一次都是肉体与甲胄的最直接碰撞。

    火是老波顿放的,只是他没想到肖恩阴险的在易燃物上涂了一遍桐油,原本只想点燃一两座建筑作为协同作战的信号,结果将整座内堡引燃,然后将自己变成了火中囚徒。

    不是波顿不想撤,只是谁也不会将密道修的跟大路一样宽敞,狭小的空间只允许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穿行,后面还有大串不知情士兵往里涌,若是这边往回涌,后果可想而知。

    老波顿堪称果决,带着士兵就往内堡城门冲,只要掌握了这里,这一仗还有的打。

    巴士底内堡作为重点怀疑对象,除了易燃物上抹桐油布置陷阱外,内堡城门处也布置了两个碎颅军团百人卫,二十四小时值守,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城门,无论是外面的人想进去,还是里面的人想要出去。

    个人武艺已经无关紧要,就算你的技巧在高超,转身不是敌人就是战友,根本施展不出来。

    这个时候比拼的是谁的武器更犀利,谁的铠甲更坚固,谁的意志更顽强。

    论武器,两者相差无几,都是巴士底出产,唯一不同的是种类差别,一面是半手剑居多,一面是重型武器居多。

    很难说谁占便宜,两者都是大开大合的武器,在这种场合,抡都抡不圆,何谈威力,最后双方都抽出了短小备用武器厮杀,不过收效甚微。

    因为一面是锻造工艺精良的板甲,一方是身穿三层甲的重装步兵,这些短小武器就算砍钝了,也拿对方毫无办法,想要杀掉对方必须先将对方的防御撕扯掉才成。

    在这一点上,碎颅士兵就占优势了,人高马大的他们居高临下,对敌人的头盔一抓一个准,一旦头盔被拽掉,这个人基本就判死刑了,早死一分钟,晚死一分钟的事。

    巴士底士兵很快也学精明了,弓着身子往碎颅士兵怀中钻,手中短剑专门向护甲缝隙中钻,一旦将他们扎的站不住,倒下的那刻,也就是一剑封喉的一刻。

    鏖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沙漏,浓稠鲜血如小溪肆意流淌,快要没过脚面,老波顿率领的巴士底士兵已经变成了垂死挣扎。

    因为安迪斯人一方惊而不乱,在肖恩和少年军的协调指挥下,在其他位置驻守的碎颅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他们并没有盲目加入战斗,空间太过狭小,投入再多人手对战局于事无补。

    他们在内堡外面重新列兵布阵,碎颅军团在前,少年军和附属工兵团在后,都是统一安迪斯长弓,像沙丁鱼挤在一起的那个百人卫也在陆陆续续撤出战场。

    在自己的长官督促下,巴士底士兵也在重新集结,准备做最后挣扎。

    “谁是肖恩•唐•奥古斯丁?出来说话。”

    重新集结的巴士底士兵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身银色板甲的老波顿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长剑和铠甲上的斑斑血迹告诉世人,它们并非纯粹装饰品,冲着外面大喊道,“不会连跟一位老人正面对话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要去!”马歇尔拽了一下肖恩的胳膊,“一只老困兽而已,没有必要和他废话,直接下令放箭吧。”

    “无妨。”肖恩笑笑道,“我很想知道,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要想见我。”

    其实肖恩也好奇,这个祸害了安迪斯山民三十余年,让无数安迪斯人恨的咬牙切齿的恶魔究竟什么模样,对方的名号听过千百遍,却不曾照面过。

    “小心无大错。”马歇尔虽然没再拦肖恩,却让四名手持塔盾的碎颅士兵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他们手持的与其说是塔盾,不如说是四张铸铁板,四名士兵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力士,在碎颅军团妥妥能入选基层军官的。

    是碎颅者麦基专门安排在肖恩身边的,自从攻下巴士底后,在麦基眼中,肖恩的价值倍增,当然要当宝贝保护起来。

    肖恩也没拒绝,耍酷早就从他的人生字典中剔除,满足自己好奇心,也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波顿的长相让肖恩大失所望,既不是那种一眼让人生厌的猥琐面孔,也不是英气勃勃的英勇模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拜伦人。

    脱了那身耀眼铠甲,丢在人群堆中根本挑不出来,再次证实了现实与想象有着巨大差距。

    肖恩打量波顿的同时,波顿也在审视这个只用了短短半个月便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年轻人。

    年轻。

    这是波顿的第一印象,虽然已经不止从一个人的嘴中听到这个评价,但是依旧被对方的岁数震了一下,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感觉。

    并不是肖恩真年轻,像他这个岁数成家立业的比比皆是,很多比他岁数小的都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而是肖恩这段时间创造的战绩太过辉煌,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办到的,故而产生了强烈心理反差。

    成熟。

    这种成熟与年龄无关,而是从他的言行举止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若是抛开对方面孔不谈,仅仅从眼神,老波顿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已经成了精的老狐狸。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看错,掐指算来,肖恩两世加起来的岁数,并不比他小。

    “我就是肖恩。”

    “比我预想的还要年轻。”

    “谢谢!我想有些事情与年龄并没有太大关系,城主阁下叫我出来,不会就为了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吧!”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难道不可以吗?等到上天堂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去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城主阁下难道认为自己还能上天堂?”

    “我为什么不能上天堂?难道因为我建立了巴士底?贩卖奴隶?不要忘记,我们是敌人。”

    “你知道三十年前,是什么情形吗?知道我们怎么称呼安迪斯人吗?人蝗,他们就是一群蝗虫,每到丰收季节,便成群结队的涌出大山,抢夺走我们一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杀掉所有的男人,虏走妇女和孩子。”

    “我亲眼目睹我的父母、哥哥、弟弟惨死在他们手中,我们庄园变成了一堆灰烬,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复仇,我要那些蝗虫永远出不了大山,哪怕是赌上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老波顿的脸上涌动着浓郁化不开的仇恨,他的体内装的是一个完全被仇恨扭曲的灵魂,面对这样的人,肖恩无话可说,看架势,老波顿也不准备听他说什么。

    “你以为击败了我就能真的拥有这座城池吗?大错特错,用不了多久,费伦家族的铁骑就会踏烂这里,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将是曼育军领最恐怖的军队,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只有重新滚回大山中的命。”

    “你这算是激将法吗?”肖恩有点不确定的问,老波顿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说起话来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最后几句终于咂摸出味来了,这个老货临了还想给自己挖坑,想让自己跟费伦家族的铁骑干一场,只是水准太次,也就能对付对付麦基那种一根筋憨货。

    “怎么怕了?”老波顿却表演的很嗨,“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们安迪斯人永远别想翻身。”

    “安迪斯人能不能翻身,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了!杀人者就是杀人者,并不会因为你自己标榜的正义有所改变,天堂,你是上不去的!放箭!”

    肖恩觉得自己与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复仇者,不会找到任何共同语言,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这次对话,早点结束,早点回去睡觉才是正事。

    当成百上千的安迪斯长弓重箭抛射下来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可以提前划上句号——至于这些安迪斯长弓重箭则是肖恩提前截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只够装备一个百人卫,为的便是应付眼前这种突发情况。

    安迪斯长弓重箭对付板甲的效果明显差了很多,没有了对付锁子甲和鳞甲的那种无坚不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

    当两千多支重箭砸下去的时候,总有一些霉运当头的家伙被砸中防御要害,刚刚集结成型的巴士底士兵死伤惨重。

    遗憾的是,并没有将老波顿留下,他再一次退回了内堡。

    再找到他的时候,面目已经烧的不可辨,只剩下那身板甲表明他的身份。

    至于那具焦尸究竟是不是老波顿本人已经无关紧要,只要城外的公牛埃里克森和他的上千名兵认就成,当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时候,代表老波顿彻底成为巴士底的过去式。

    当亲眼见过改编后的少年军附属工兵,埃里克森由衷感叹,“以己度人,输得不怨。”

第四十九章 迎难而上

    跟随公牛埃里克森投降的巴士底士兵不足三分之一,更多的是溃逃了,这些人八成心中有鬼,曾经祸害过安迪斯山民,怕被打击报复,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落在安迪斯山民手中的凄惨模样,他们宁可逃进大山,也不愿意被俘虏。

    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肖恩不派兵追剿他们的,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在大山中坚持太久,不仅生存能力的问题,还因为那里是安迪斯山民的天下。

    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他们内部依旧出现了分歧,其中以碎颅者麦基为首的安迪斯山民,力主将他们全部杀掉。

    用麦基的话讲,自凡是巴士底出身的士兵,手上没有一个不沾满安迪斯人的鲜血,不用审判,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冤枉。

    至于麦基在城头上所发的誓言,纯当放了一个屁,若是誓言能咒死一个狩奴人的话,麦基绝对拿誓言当饭吃,即便是以后永坠地狱也不在乎。

    对于这个观点少年军中也十分流行,这些人多数曾经受过狩奴人的祸害,有的甚至有灭族灭寨之恨。

    以马歇尔为首的,则不主张用杀戮解决问题,巴士底的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罪魁祸首老波顿也付出了代价,没必要进行无谓流血。

    现在他们人手稀缺,与其就这样杀死他们,还不如留着他们,创造更大价值,骑士级壮劳力,可是稀缺资源。

    经过连番的讨论争执,最终以马歇尔为首的少年军,在肖恩的支持下,暂居上风,将这些士兵监押了起来,严加看管,稍有异动,便将他们就地处决。

    处理战场,少年军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套路,轻车熟路的将所有尸体集中到两个尸坑中掩埋掉,与尸体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身上的衣物少不得就地焚烧,铠甲兵器也需要经过专门浸泡消毒,才能入库。

    对于防疫没有人有半点马虎,尤其是从公牛埃里克森的口中得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大麻烦——一群携带疫病的骑士后,从上到下如临大敌,肖恩与少年军的几名领头者连夜制定了相应防疫条例。

    除了禁止喝凉水、勤于洗澡、勤于更换衣物消毒清洗硬性条例外,还对发现疑疫病感染者进行隔离排查做出了相应规定。

    “预防只是一时之计,咱们必须从根上彻底杜绝,干脆集结一个百人队,直接将他们远程射杀,就地掩埋,一了百了。”雷尔夫建议道。

    夜袭之后,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肖恩用的十分顺手,不知不觉便已经成为少年军核心圈子中的一员,稍微重要决策,肖恩都会派人将他叫过来,重点培养的意思十分明显。

    少年军作为一个凭借肖恩个人影响力组建起来的草台班子,内部并没有正规职位和称呼,地位高低全凭与肖恩关系的远近。

    这样的情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肖恩已经有意无意流露出了对少年军改编的意思,只欠缺一个合适契机。

    “说得轻巧,若真这么简单,公牛埃里克森早就这么做了,没看到说起疫病的时候,他那种惊恐表情吗?那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是被咱们逼降的,而是被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疫病给吓降的!那可是由一名大骑士率领的十几名正规骑士,你想过彻底激怒他们,将会引发怎样灾难性后果吗?”

    马歇尔与雷尔夫不对付,指的是两者行事风格和价值观上的巨大差异,即便是针锋相对,也是有力依据,绝不胡搅蛮缠,这是肖恩的底线。

    争可以,光明正大的带有激励性质的良性竞争,若是勾心斗角、损人不利己,一经发现,不管两人谁对谁错,都会被彻底边缘化。

    用肖恩的原话讲,若是一个人的心长歪了,就算是校正过来,也很难保证他以后不会继续长歪,他不是医生保姆,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替他们校正。

    “疫病固然可怕,但是公牛埃里克森一个堂堂铁血汉子,竟然被吓成这幅样子,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碎颅者麦基砸吧着嘴,一副惋惜的神情,覆灭巴士底,固然是振奋人心的辉煌大盛,但对他个人来说有两大遗憾。

    第一遗憾,自然是让为祸安迪斯山脉三十余年的老波顿自焚而死,亲手捏碎他的头颅,一直是他的追求和梦想。

    第二遗憾,自己与自己的将军铠甲没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原本他认定的最大对手公牛埃里克森竟然被自己诈呼了几句,诈呼降了,整个人精气神好似没了一大半,又是降将,麦基也没办法拉下脸皮来跟对方比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畏惧的东西,有人天生怕高,有人天生怕昆虫,有些人天生怕蛇、怕老鼠,自然有人天生怕疫病,我就怕,怕得要命,何况疫病这种东西谁不怕?若是不怕的话,咱们就不用坐在这里的了。”

    肖恩说的俊皮,语气却十分凝重。

    “当年埃里克森的家乡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瘟疫,方圆数百公里的人和牲口,十不存一,埃里克森的部落就在重灾区,整个部落,就剩下他一个喘气的,你们能够想象那是一种怎样情形吗?”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马歇尔主动认错。

    “我又没说什么。”碎颅者麦基黑着脸咕哝了一句,他可没办法像马歇尔那么容易拉下脸来,“好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埃里克森虽然是咱们的俘虏,但咱们不是奴隶主,不能用对待奴隶的目光看待他们,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保留的。”

    肖恩顿了顿,接着道。

    “降俘的问题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我就不多说一些了,那群携带疫病的骑士,咱们必须慎重处理,我认为最稳多的办法,就是尝试与他们沟通,找到疫病之源,根治他们身上的疫病。”

    “这确实是治本良策。”

    马歇尔赞同的点点头道。

    “若是真的找到疫病之源,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不仅能清除近在眼前的祸患,还能将他们营地也清理掉,毕竟他们的临时营地就在雅各布古河道旁边,若是将那里也划成疫病禁区,咱们进出都是一个大麻烦。可是对方会配合咱们吗?”

    “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咱们放开巴士底,他们过去了又能如何?他们能坚持到三百公里外的领都求医?沿途的贵族领主会允许他们携带着疫病在自己领地中穿行?就算到达领都,他们能确定自己能进城?能找到解救他们的医师?”

    肖恩连串的问题让所有人无从反驳,只要他们疫病携带者的身份传播出去,他们将会寸步难行,只要当地的贵族领主不是傻子,绝不会允许他们在自己领地中随意穿行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寻找疫病之源?”

    雷尔夫抛出了最关键问题。

    “咱们以前打交道的都是小病小灾,尤其是以外伤居多,疫病咱们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从不曾沾手,现在贸然接触,只怕不妥吧!”

    “以前让你们离疫病有多远躲多远,除了能力问题,还因为有可以迂回余地,但是现在不成了,除非你们还想回到以前那样在大山中窝着,只要走出大山,只要咱们想要做大,疫病将是咱们必须面临的问题,只是时间早晚,而且聚集的人数越多,它出现的可能性越大。”

    肖恩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脸上挨个扫过,“你们有愿意走回头路的吗?若是愿意的话,就当我的提议没说。”

    所有人齐刷刷摇头,开什么玩笑,眼前局势一片大好,将近两千名披甲士兵,三四千名辅兵,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物资也算的上充沛,很多人心中热血都在翻滚,想要做出一番更加辉煌的事业,怎么可能说散伙。

    老波顿点燃的内堡是一座空堡,里面的大部分物资早就被提前搬空,尤其是粮草,那更是重中之重,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粒粮食都是无比珍贵的,肖恩舍不得浪费一粒。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肖恩继续分析道:“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很好机会,一来规模不大,方便控制,二来他们的疫病看起来凶猛无比,其实有迹可循。”

    碎颅者麦基百无聊赖的来回扭动着自己的庞大身子,对于这种非战事话题,他基本插不上嘴,但是这种高层会议,他又不能不参加。

    毕竟他代表的是碎颅军团,底下士兵可分不清会议的性质,要是他不来参加,会被误认为受到了排挤,会产生不利于团结的想法。

    可每次参加这种会议都是一种煎熬,眼见有机会,立刻开始刷存在感,“这么说,你已经找到治疗方法了?”

    在大山中,肖恩最出名的当属他的医术,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医术也就是赤脚医生范畴,掌握了几个行之有效的草药方子,也就能解决一些比较常见病症和处理处理各种外伤。

    至于那些疑难杂症、内伤之类的基本束手无策,但是在山民的眼中,已经是了不起的神医。

    若是别人说他找到治疗疫病的方法,麦基绝对先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若是肖恩说找到了,他绝对坚信不疑。

第五十章 查尔斯

    “也算不上,只是听埃里克森描述的症状后,有一些猜测,具体情况还需要亲自见过他们,做一些实验才能确定。”

    肖恩为了安他们的心,将自己的猜测也抛了出来。

    “疫病也分无数种,既有病菌性的,也有寄生性的,传播途径也各不相同,骑士级以上对疫病的抵抗能力大幅度提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与骑士们强悍的体质有着直接关系,换而言之,体质越强的人,越不容易感染疫病,这种疫病通常指的是病毒型的,它们根本进入不了骑士们的身体,或者进入了,被他们强悍体质所形成的免疫力杀死了。”

    麦基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肖恩说的大部分术语,他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半天半猜半揣摩的问:“你的意思是,这群骑士得的疫病是寄生性的?”

    “我可没这么说。”

    肖恩摊摊手道。

    “现在我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下这种肯定结论?只是对方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偏向这一方面,若是真的确定是寄生性疫病,事情会简单很多,不仅更加容易预防,我手中也有好几剂药方,应该有一定作用。”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你们这些读过几本书的人,喜欢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云里雾里半天,也说不明白。”

    麦基可不懂什么叫做医学谨慎态度,反正对这种不爽利的回答不满意,“你还有治疫病的药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不仅听说过,还亲自品尝过。”

    “我亲自品尝过?”

    “断肠散。”肖恩露齿一笑,吐出了一个名字。

    麦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显然想起了某些不美好回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那是毒药。”

    “没错,确实是毒药,不过掌握好剂量,毒不死人,顶多痛苦一点,却有可以杀死体内的寄生虫。”

    “这是谋杀!正常人服用这种药,也会折腾大半条命去,疫病患者身体本身就虚,怎么可能撑的过这种虎狼之药的折腾?”

    麦基对这种药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时隔近十年,他依旧忘不了这种药给自己带来的销魂感觉,肚子里面就像被塞进了一把钝刀,不停的翻滚再翻滚,好像肠子都寸断了。

    而且不是持续一分钟半分钟,整整两个沙漏,在期间他不止一次想刨开自己的肚子,将里面的肠子给捋直了。

    “他们又不是我们的人,你担心什么?”

    “对啊,我着什么急?就算是死光了,和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麦基重重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自己根本就是义愤填膺过了头,这些家伙可是自己恨不得弄死的狩奴者。

    “成,就这么搞,要是实在找不到疫病源头,就直接给他们加大剂量,毒死这群祸害,一了百了。”

    内部达成共识后,少年军便飞速忙碌起来,首要任务是与阿杰尔为首的疫病携带者达成协议,否则所有计划都是空谈。

    就像肖恩所说的,阿杰尔他们从头到尾没有其它选择,之所以想要穿过巴士底,并不是他们已经想好了去处和就医地方,只是本能的想要离家更近一些。

    当肖恩将一个全新选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少人动摇了。

    “他们说的没错,他们就算是放咱们过去,咱们也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人会接纳我们,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只可能是刀剑,现在死马不如当作活马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那个肖恩•唐不是安迪斯山民中有名的神医吗?或许真的有办法也不一定。”

    “别忘了,他们是安迪斯山民,咱们手中沾的他们的血可不少,谁知道他们心中怀的什么念头?若这只是对方的奸计,到时候给咱们喝下去的不是救命药,而是毒药呢?”

    “咱们又不是傻子,到时候让他们一个一个治疗就是,若是前面的出现问题,再跟他们翻脸也不迟。”

    “谁做第一个试验品?”

    “我,我自己做还不成?一群胆小鬼,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无非一死,只是早点晚点。”

    “要我说,那些人就没按好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还有点力气,直接杀过去,闹他个天翻地覆再说,就算是死,也要拽一堆垫背的,最好将疫病传染给他们,一起死。”

    “那种重箭的威力你又不是没见识,在那种铺天盖地的箭幕下,你确定能冲进对方的阵型中?尤其是现在腿脚发软的情况下!”

    “将疫病传染给对方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就不要说了,若是都抱着咱们一样的想法,到时候整个曼育军领,乃至整个拜伦联盟都会陷入万劫不复深渊。”

    “杞人忧天!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功夫管别的,到时候就算世界毁灭又与我们何干?”

    “都少说两句,有阿杰尔大人在这里,哪里需要你们拿主意?我们与阿杰尔大人同进退便可以了。”

    “没错,这是正理,我们与阿杰尔大人同进退。”

    “阿杰尔大人,你拿主意吧!”

    所有骑士目光再次落到了阿杰尔•克拉克的身上,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没有这位大骑士在,巴士底的安迪斯山民根本不会跟他们这么客气,早就一波乱箭丢过来了。

    就算他们想出再好的主意,也必须征得阿杰尔的同意才成,否则就是空谈。

    “啊?”阿杰尔从神游天外惊醒,“唔,既然有方法,就试试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见见你们的首领。”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一直在等消息的那个年轻人说的。

    “没有问题。”即便是面对恶言相向,年轻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阿杰尔同意了他们请求,也没有什么意外惊喜,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这份淡定,让阿杰尔为之动容,只有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

    当初公牛埃里克森跟他们谈判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淡定,他能够察觉得出对方竭力掩饰的恐惧。

    据说对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无论是判断还是指挥都失常,让对方轻轻松松再胜一局。

    这让阿杰尔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半月前,山梁上伏击他们的年轻安迪斯山民,对方的步步为营,将他耍的团团转的战术,现在想起来,依旧感觉惊艳,老波顿败在这样的人手中并不冤。

    “见面可以,不过诸位要完全服从我们的安排,诸位对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究竟有多危险,应该清楚,只有充分安排后,唐才会跟你们见面,他也是你们这次的主治医师。”

    少年人不紧不慢的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查尔斯,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会陪伴在诸位身边,就近观察诸位的医疗效果,协助诸位进行治疗,若是我不幸感染,将会与诸位一起进行治疗。”

    “与我们一起接受治疗?”有人惊讶出声。

    听说这一点,所有人肃然起敬,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所有人听闻疫病之后,都会退避三舍,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往疫病携带者身边凑的。

    不管对方出于一种什么样目的,都等于和他们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你们这么有信心会治好我们身上的疫病?”阿杰尔的心神终于完全回来了。

    “没有。”查尔斯神情平静的道,“不怕跟你们说实话,对你们身上的疫病,我们也只是进行了初步推测诊断,提出来的治疗方法也只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具体实施的时候,有几分疗效,谁也说不准。”

    “这倒是实话!”听到对方这番话,以阿杰尔为首的骑士们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愤怒之色,反而比先前更加平静。

    因为对方全是实话,现在找遍整个阿沙恩大陆,也没有哪个医师敢说自己掌握了对付疫病的特效良药,真的有,一成是神棍,九成是骗子,最后就算不被人乱棍打死,也会丧命疫病之手。

    “所以我自荐前来。”

    查尔斯接着道。

    “无论治疗任何疾病,临床最为重要,这是找到疫病根源的关键,原本唐要亲自来的,成功几率将会大幅度提升,但是唐是我们的支柱,我们是不会允许他亲自涉险的,所以我替他来。”

    “我曾经跟随唐学习过几年医术,说句不自谦的,我应该是我们中间除了唐外,医术最好的,最近四年,我一直在大山中行医,也见识了不少疑难杂症,有饶幸治好的,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无能为力,让诸位见笑了,大家应该对我个人的经历没什么兴趣。”

    “你可以继续说,我们很感兴趣,当知道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医师跟我们在一起后,我们安心了很多。”

    “我顶多算是一名学徒,谈不上医师,唐曾经说过,我们只是一群在医术道路上的先行者、探索者,当医术真正的发展成一门学科的时候,才会诞生真正的医师。”

    “这一次治疗也是一次探索过程,诸位都是探索者中的一员,所以这个过程中需要诸位的积极配合,我们可以承诺,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将会抛开以往仇恨,绝不在药物中做任何手脚,等到治疗结束后,再谈咱们敌对关系问题,诸位对此可有意见。”

    “没问题。”

    “我虽然与诸位同吃同住,但我不会主动让自己沾染疫病,而是会拿出我们最严密措施进行防疫,这也算是探索试验的一种,若是不慎感染,我才一起加入你们的治疗,对于这个,诸位也没意见。”

    “这是自然。”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基本共识了,诸位随我来吧,在这之前,咱们需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