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起源全文阅读 第4分节

第三十一章 斗角

    “我的小兄弟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不冤枉好人,也绝对不偏袒坏人,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为这些小兄弟们作保,若是他们有徇私舞弊,就来找我,我碎颅者麦基的眼中绝对不会容下一粒沙子。”碎颅者麦基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麦基大人亲自作保,我们没有不信的道理,走吧,都散了吧,我们再搜索一遍,刚刚太草率了,一些地方还没有认真检查,我知道好几个密室,那里都是藏人的好地方,别有漏网之鱼。”

    “先前我看到不少人趁乱从西门跑了,谁有兴趣,咱们一起追上去,不让这些混蛋顺利逃走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中说出来的效果便不一样,甭管是信口开河,还是真心作保,那些被俘安迪斯山民陆陆续续放弃了。

    至于少数留下来的,也八成真跟奴军营中的某些人有仇,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报仇,对于这种人,少年军持欢迎态度的。

    还是那句话,任何群体都有害群之马,奴军营中的人也不例外,能够将这种人剔除,之后对他们的安置整编也将顺利很多。

    肖恩迎着碎颅者麦基走去,不吝夸赞的道:“这事处理的还真是干净利落。”

    碎颅者麦基根本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眉飞色舞的向肖恩传授经验:“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是气势,表情一定要凶恶,将自己的气势展现出来,他们自然而然就心虚了,真正想打架的,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吵吵,早就抡着拳头上了,碰到这样的狠人,能躲远点就躲远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一旦得罪了,就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弄死他。”

    “受教,受教,受教。”这一次肖恩是真心实意的,仔细琢磨一下,碎颅者麦基话糙理不糙。

    “不过就凭你小子的鬼机灵劲,真碰上这样的人,也让你耍的团团转。”麦基得意洋洋的抖动了一下胸肌道,“怎么样?这身形头不错吧,这可是我从老波顿库底中找出来的。”

    “啧!”肖恩砸吧了一下嘴,一个身高八尺的雄伟汉子搔首弄姿的模样实在有点辣眼睛。

    哪怕对方是为了展示刚刚搞到手的铠甲,尤其是还不怎么合身,有点像大胖子将自己硬生生塞进了小两个码衣服里面,含胸收腹,好不容易塞进去了,结果一松气,扣子崩飞一排,这是碎颅者麦基目前最佳写照。

    为了自己的眼睛和对方肚子着想,肖恩决定不再说违心的话,“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碎颅者麦基忍不住先笑了起来,“算了算了,真话假话都不要说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这是里面能找到的最大铠甲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专门为肯塔纳人定做的铠甲呢?”

    肖恩心中忍不住狂翻白眼,肯塔纳野蛮人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穷的人,就算是胆子再大的商人也不愿意将自己货物运到肯塔纳冰原。

    先不说有没有道路,就算真运过去,九成九血本无归,甚至搭上自己的小命,肯塔纳野蛮人根本没交易的概念,他们喜欢直接开抢。

    为了不让他扫兴,肖恩还是违心的道:“先脱下来吧,等我抽空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全身甲不现实,改个半身甲还是没问题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谁说憨人没脑子,算计起人来同样有套路。

    肖恩笑笑,没有直白的告诉碎颅者麦基,根本不用这么折腾自己,只要将铠甲送过来,知会一声,他怎么也不会扫他的面子的。

    “收获怎么样?军械库和粮仓有没有第一时间占领?”为了避嫌,肖恩并没有派少年军插手这两个地方,而是将这个肥缺让给了碎颅者麦基和食腐者克莱顿。

    由两个完全不对付的人搭伙,互相监督,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在中间做手脚,少年军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做别的,接收奴军营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军可不会客气,见到机会就上下其手,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不过从先前那四名挑事者来看,也就碎颅者麦基这个憨货一根筋,那只老秃鹫一直提防着他。

    “那还用说。”碎颅者麦基眉飞色舞的道,“好多粮食,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根据你安排给我的那个小伙子说,那些粮食足足够一万人的村寨放开肚量吃上十年,一万人吃上十年啊,若是能够运回去,能多养活多少人?老波顿那个狗娘养的,这些年究竟用咱们的鲜血换了多少财富?”

    “不用做梦了,这些粮食咱们是运不回去的,先不说外面还有三千精锐大军虎视眈眈,就说那四五百里的山道,若是用肩膀扛,你准备扛到什么时候?”肖恩给碎颅者麦基泼了一盆冷水,粮食数量比预算的要低。

    巴士底作为一座畸形城市,周边虽然有不少奴军开垦出来的耕地屯田,但是他需要供养的军队更多,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囤积大量的军需物资是必然的。

    这是他决定先攻打巴士底的另一个因素,装备不足是他们的致命软肋,若是将这个短板补高一点,他们将会有更多的战术可以选择。

    “真的没有办法可想?”麦基不甘心的问,他也是被饿怕过的人,灾荒年景,草根树皮什么没吃过,就差吃人了,对粮食的重视远远高过其他。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前提是先干掉波顿,若是不击溃他们,再多粮食,也只能付之一炬。”肖恩显然不想在这方面浪费太多的脑力,“军械方面呢?”

    听说没有办法将这么多的粮食据为己有,碎颅者麦基的情绪低落了很多道:“军械的数量倒是不少,武装三千多人还有富裕,加上林林总总的缉获,装备五千人没问题,适合我兄弟们的基本上没有,更何况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没有办法完全利用起来。”

    有时候,财富过多也是一种烦恼,尤其是暴富,麦基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原先没那么多人手,不代表以后没那么多人手,至于你兄弟的装备,不用担心,给我两天,保证给你所有兄弟都改出一身合用装备。”肖恩的自信并非凭空而来,不仅仅是少年军,还因为那两千巴士底奴军,那可都是优秀的工兵人选。

    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锻造近千身特种铠甲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用原有改造改造,问题就不大了,至于他们会不会为自己工作,这样的问题,肖恩从来没有担心过,只要足够多的白花花馒头摆在那里,不愁他们不为自己工作。

    “真的?坏了!”碎颅者麦基一蹦三尺高,一拍脑门,拎着肖恩就往内堡方向跑。

    “我不是小孩了,我自己会走。”肖恩用自己的脚尖点着地,跟着麦基一起狂奔,但是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羞耻,“又怎么了?”

    “先前我在军械库中没发现我兄弟合用装备,所以对那边没怎么上心,那只老秃鹫在那边呢,咱们得赶紧过去,别让那个老东西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碎颅者麦基典型的实用主义,有用的拿着当宝贝,没用的弃如弊履。

    对碎颅者的担忧,肖恩倒是不担心,明知道食腐者克莱顿的秉性,又怎么可能不在他身边放人。

    但是肖恩心中依旧涌起一阵腻歪,原本他以为食腐者克莱顿就算不看民族大义,看在既得利益份上,就算不齐心协力,也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的下限和眼光,那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真小人,一个目光远大的真小人至少还有点利用价值,换成鼠目寸光,那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肖恩承认自己算计食腐者克莱顿在先,利用潜伏在他身边的人临时架空了他,但也是被他的破人品逼出来的下下策,从头到尾他也没下过死手,夜袭时冲锋在前的可是他的少年军,克莱顿的山鹰们一直在二三线,折损的人手屈指可数。

    反过头来看食腐者克莱顿,搜刮东西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积极,刚刚更是差点拱出大祸事来,这是将少年军往死里整的节奏。

    肖恩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咱们火并了他吧!”

    碎颅者麦基一个急刹车,差点没将肖恩甩出去,“什么?火并谁?老秃鹫?当真?”

    “当真!”肖恩无比肯定的点点头,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的危害已经远远大于用处。

    “好!好!好!”碎颅者麦基哈哈大笑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先前我还和几个兄弟赌,你能忍那个老家伙多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压了你一个周,哈哈……看来那个老家伙已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了,只要能对付那个老家伙,就算是对赌输了我也认。”

    “不用黑着脸了,早就告诉你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交往的,像老秃鹫这种利己至上的人,心是冰冷铁石做的,即便是你做再多,也捂不热,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机会就一箭钉死在树上,这次好不容易将他引下鹰山,就算你不提议,老子也没准备让他活着回去。”

第三十二章 善后

    雷尔夫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脸色阴郁,显然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克莱顿跑了。”

    “克莱顿跑了?什么意思?”肖恩与麦基面面相觑。

    “就在一刻钟前,食腐者克莱顿带着自己的人出城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四五百被解救出来的奴隶,守城的兄弟没敢硬拦。”

    “他娘的,又让这个老东西跑了,这个老家伙是山狐转世?鼻子这么敏锐!”碎颅者麦基气的破口大骂,他们这边刚准备火并他,人家就先一步抽腿开跑了。

    “不是鼻子敏锐,而是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跟咱们干到底。”肖恩暗叹自己的后知后觉。

    人家早就做好了跑路准备,自然不怕往死里得罪自己,自己还在这里傻乎乎的准备火并人家,终究是小看对方了,食腐者克莱顿这么一副神憎鬼厌的德行,依旧在安迪斯山脉中风生水起的混了二十多年并非纯属侥幸。

    “追不追?”碎颅者麦基气过之后,比肖恩更快的接受现实,毕竟他跟对方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个回合,对对方的狡猾早就深有体会,像眼下这种到嘴的肉依旧飞走的事,也不是第一遭了。

    “没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多精力,留给咱们的时间很紧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咱们做,这个老家伙跑不远,你见哪个秃鹫闻到鲜血味道,还会远远躲开的,希望他下一次依旧这么幸运。”肖恩摇摇头,碎颅者麦基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际上心中已经倾向不追,否则根本不会问,早就急吼吼的带着人出城了。

    食腐者克莱顿虽然已经出城了,不代表他直接回自己老巢,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盘旋着,等待他们与老波顿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进场,挑选最肥美的那块肉吃,甚至可能怀着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他独占所有美味的恶念。

    在没有与老波顿交手前,不用再担心对方冒出来,这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吧。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并不是一句托词。

    其中清理战场是第一要务,即便是深秋,大白天的温度依旧不低,若是不尽快处理尸体,不用三天,这里就没办法住人了。

    从下午开始,除了粮仓、军械库这种重要地方留下必备人手,其他诸如被释放的安迪斯山民奴隶,巴士底奴军全部被动员起来,挖坑埋尸。

    在这个瘟疫横行,动辄便毁城灭村,不论种族,谈疫色变,对待这件事情,没一个敢怠慢的,连夜赶工。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就将所有的尸体移进了两个大尸坑,巴士底狩奴军一个,安迪斯山民的一个。

    不是没考虑过火葬,但是死的人太多,光是木材就是一个不小数字,根本来不及,而且露天焚烧,很难将尸体烧成骨灰,最后剩下一堆堆焦尸还需要二遍处理,更麻烦。

    反而不如深埋土葬简单,更何况安迪斯山民也有类似入土为安、叶落归根的说法,对火葬是极为排斥的。

    两者唯一区别,巴士底狩奴军是被胡乱抛尸进去的,安迪斯山民则是整整齐齐的摆放进去的。

    “兄弟,对不住了,我将你们带出来,却没能将你们带回去,临了,还不能让你们有一座自己的墓,一口自己的棺,一块属于自己的碑,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父母我会当成自己的父母,你们的孩子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而你们的名字,也将有朝一日传遍安迪斯山脉,成为口口相颂的英雄。”

    肖恩亲手将每一名战亡的安迪斯山民遗容整理一下,无论是少年军,还是狂暴山民军团,还是那些奋起反抗的安迪斯山民奴隶。

    “若是我不幸战死了,也这样处理吧,能与自己的兄弟葬在一个土坑里面,也算不错归宿,”就连素来大大咧咧,不在乎生死的碎颅者麦基在这种氛围下变的十分感性。

    “说什么屁话呢?给老子好好的活着,都给老子好好的活着,你以为老子愿意说这么肉麻的话?就算活的再窝囊,也比死了当英雄强。”肖恩恶狠狠的瞪了碎颅者麦基一眼,“你想得倒很美,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一堆儿子女儿让老子养,一个个都属猪的,赛着能吃,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别想丢给老子。”

    “干你娘的,还不是你小子将形势搞的这么隆重悲伤,差点没将老子的马尿都给诈出来。”碎颅者麦基摆摆自己的大手,仰着头道,“他娘的,今天的风沙真大,迷了眼,赶紧点结束,好开饭,活人都快饿死了,还有工夫跟这些死人念叨。”

    今天的风沙确实很大,被迷了眼睛的,远远不止碎颅者麦基一个人。

    肖恩没再理会麦基,按部就班的将整个仪式走完,并非为了做秀,而是真情实意。

    任何一种仪式都不是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活人看的,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作秀,等到充满庄重味道的仪式走完,无论是那些安迪斯山民奴隶,还是巴士底奴军看向肖恩的目光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里面多了一种意味难明的东西,再也不敢因为对方年轻面孔而小视对方。

    至于少年军和狂暴山民军团,前者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狂热的,而后者天生神经大条,对自己的生死都不怎么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精神上面的东西。

    “衣服全部脱了,扔到旁边的火堆中,没听见啊,全脱掉,一件不剩,娘的,你那件破衣服都破了十八个洞了,有什么可恋恋不舍的,等一下给你换一身全新的,工具不要带回城,扔到那边的白色水坑里面,小心点,别掉进去了,若是掉下去煮熟了,爷们还得费事挖个坑将你埋了,放心好了,等一下会有新衣服给你们穿的。”

    “快点,快点,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还是对你小兄弟的尺寸不满意,不好意思露出来?那是你家娘们关心的事情,谁有功夫管这个?想吃饭的赶紧了,里面可是有热乎乎的咸汤和白花花的大馒头等着你们,管够!什么是大馒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就是白色的大面包,保证你吃了第一个,还想第二个,你不着急,后面的人还着急呢。”

    “跳进去,全都跳进去,每个人最少在里面呆二分之一沙漏,放心好了,爷们先前也在里面泡过的,死不了人,当然味道也不怎么好受就是了,别磨磨蹭蹭的,怎么又是你,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这是用来防疫的,防止你们感染疫病,不想泡可以,看见那边了,粮食管够,你能扛多少扛多少,都是你的,但是城你就不用进了,自己不想活,别来祸害我们。”

    阿奇尔浑浑噩噩的跟随在队中,倒不是连续一夜的挖土、搬尸、填土给累的,这点活对于从会走就跟各种石头打交道的人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主要是饿的。

    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前天中午了,一碗清可见底的菜汤,一块拳头大可以砸死人的黑面包。

    那个肥的跟猪一样的军需官越来越黑心,就连黑面包也开始偷工减料,里面连三分之一的大麦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喂牲口用的。

    硬着的时候还好,若是用水一泡,立刻散成面糊糊,那东西根本不顶肚,尤其是他这种半大小子,吃完不用一个沙漏就消化干净,剩下的时间都是煎熬,一直熬到下一顿。

    若是正常日子,出工的时候,尤其是到野外伐木、采石、开矿之类的工作,阿奇尔都是争着去,野外尤其是山脉方向,确实危险很多,说不定从哪里就会飞出一支冷箭,要了小命。

    不过在这里也有更多的机会获得野食,各种野果草根不用说,偶尔走运抓到野味,只要分给那些带队的士兵一大半,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因为山里的那些同族惹怒了城主大人,兴兵讨伐,这几天他们只能窝在城中,对战事结果,阿奇尔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城主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能出城干活,他的肚子能好过一些,并不是他冷漠,而是自己的肚子整天跟自己造反,又哪有心思去想别的?

    山里的那些人有着与自己相同外貌不假,但从自己爷爷开始,就已经离开了大山,不光自己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从来没有踏足过大山,父亲比他还强些,至少小时候曾听爷爷讲过大山里的故事的。

    但是爷爷死的早,等母亲生下他的时候,父亲不仅将那些故事忘干净了,就连自己的母语也只会磕磕绊绊的几句,到了自己这里更不行了,只能勉强听懂一些,说就不要想了,拜伦语成了他的第一语言。

    若是说对大山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日日念叨,还是周边人的言语影响,大山在阿奇尔的心中早就跟自由划上了等号。

    每次眺望着大山,阿奇尔即向往又畏惧。

第三十三章 见证

    向往自然勿用多说,哪一个奴隶对自由不向往,不想自由自在的行走在大地上,自由自在的呼吸。

    前两条都是扯淡,他们向往自由的原因很朴实——没有人拿着皮鞭子赶他们干活,能够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安稳好觉。

    畏惧是因为他们离开大山太久了,尤其是像阿奇尔这种熟奴,对大山以及在里面求生技能一无所知,若是真的将他们扔进大山,他们能不能生存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大山中野兽的凶残程度,阿奇尔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曾经有一个队的同伴捉住过一个小野猪仔,原本以为有口福,结果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了,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野山猪,背隆的比战马还要高,黑毛就像锥子,尤其是那对獠牙,就是两把弯刀。

    虽然那头野山猪最终被他们合力杀死了,但是他们的百人卫也整整折损了十三名,其中还有一名是正规骑士。

    一头野山猪都凶残到这种程度,更别说那些名头更加响亮的巨虎、巨熊,碰到了还不是生吞活剥的下场。

    尤其是这十几年出了一群不择手段的鬼奴后,他们这些熟奴彻底沦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角色,拜伦人拿他们当牲口,大山里面的安迪斯人拿他们当仇寇。

    他父亲那一辈,还有人找到机会就逃回大山中,到了他这一辈,基本上没有了,就算是有,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重新出现在巴士底城外,被当鬼奴行了木桩刑。

    阿奇尔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父亲一样,运气好遇到一个好主人,允许奴隶之间结合,生育下下一代,运气不好,在永无止境的饥饿与劳累中慢慢煎熬而死。

    他的人生轨迹,在一夜间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巴士底沦陷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奇尔的下巴都差点震惊掉了,不光城主大人就连那些普通巴士底士兵也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炫耀他们究竟有多强大,巴士底的城防究竟有多坚固,他们的物资究竟有多充裕,就算大山中的那些山民凑齐数万大军,也拿巴士底毫无办法。

    这是有历史佐证的,十五年前,巴士底就曾被自号安迪斯之王的戴里克,率领上万大军包围过,双方在巴士底上演了惨烈攻防战。

    结果那位安迪斯之王粮草准备不足,撑不下去,无奈撤兵,被城主率领精兵衔尾追杀,不仅这位安迪斯之王命丧黄泉,还给巴士底白送了数千精壮奴隶。

    而现在巴士底一夜间易主了,他们奴军营还没来得及出动,就被人堵在了营房中。

    听那些长官议论,偷袭巴士底的安迪斯山民足有上万,足智多谋的诡狐克莱斯特爵士都第一时间落荒而逃,他们出去也是白白送死,还不如直接投降,说不定对方还会念同族情谊,给他们一条活路。

    就这样,阿奇尔所在的奴军营稀里糊涂的就缴械投降了。

    其实也没什么械可缴,他们奴军营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军械,他们最常用的是伐木斧、石镐、铁皮铲,还是统一保管,只有干活时,才分配下来,还是在正规士兵监管下进行,拜伦人对他们的提防甚至比普通奴隶更甚。

    在这期间,也没有人来收编他们,只是将原先长官召集了去,开了个不长不短的会,然后责令他们不要擅自出营,否则生死自负,之后就没人理会他们了,连往日的稀粥黑面包都没有。

    不过听着营外混乱的厮杀呐喊,饥饿反而变得不那么难捱,惴惴不安的一直熬到中午,各种厮杀声少了,但是营帐外面却又闹了起来。

    后来听关系不错的长官说,那些曾经在巴士底关押的奴隶杀红了眼,说他们都是鬼奴,准备将他们一起屠了,被收降他们的少年军给拦住了,说他们也是苦命人,应该给他们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

    阿奇尔并不明白公平审判是什么,心中还是对这支少年军产生了一丝好感,毕竟对方救了他一命,并且拿他们当人看,不光他这么想,大部分奴军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少年军的人来请他们协助清理战场的死尸,防疫时,阿奇尔第一次对干活不是那么抗拒。

    年轻、干净、利落、温和。

    这是少年军的人给阿奇尔留下的第一印象,那种英气勃勃的自信让他暗自惭愧,那种自信与巴士底士兵自信完全是两码事。

    巴士底士兵的自信更多建立在傲慢和皮鞭之上,而少年军的自信不是践踏别人而彰显出来的,而是从骨子中流露出来的。

    他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阿奇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诞生的这种念头。

    究竟看到第一名少年军的时候?

    还是在夜色中一起挥汗如雨干活的那名少年军少年递给自己一块肉干时?

    还是听着他们一边劳作一边高歌着法埃特沃,这首歌真的很好听,虽然大半歌词他都听不懂,他依旧被那种旋律感染的热血沸腾。

    后来听他们议论,这是描述一个英雄誓死不屈反抗狩奴者的故事,是安迪斯人自己的战歌。

    阿奇尔心中又下了另一个决定,他要学这首歌,他已经记住了两句,旋律一直在他的心中流淌,相信再用几十个夜晚,他一定能学会的。

    阿奇尔一辈子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有这两天做得多。

    不过对他造成最大冲击的还是那位少年军的长官,他从来没见过会为自己部下阵亡而流泪的长官,也从未听过那么发自肺腑的悼词。

    其他人心中究竟怎么想,阿奇尔不知道,要是有人在自己死后那么做,也算是值了。

    一天一夜的所见所闻对阿奇尔的冲击实在太大,哪怕后来得知攻陷巴士底的安迪斯人军队远没想象的那么多,也升不起丝毫其他想法,他还想看看对方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不同,跟他抱有一样想法的,估计大有人在。

    等回城的时候,阿奇尔发现巴士底变的差点认不出来了,来回穿梭的那些少年军,一身麻布长袍,脸上都缠着麻布,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些家伙会飞吗?晚上还在城外一起掩埋尸体,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阿奇尔不会认错,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就是递给自己肉干的那一位。

    阿奇尔算是一个有心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少年军的数量并不多,也就三四百人的样子,至于那些彪形大汉和那些山民,言行举止根本就不一样,哪怕是穿着一样衣服,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巴士底现在里里外外都撒着一层名为白石灰的东西,这是这十几年才开始流行的一种建筑材料,通过煅烧各类石头而得到。

    据说是一名安迪斯山民奴隶发明的,阿奇尔便是制造这个熟工,他们在巴士底伐木采石,除了自用,大部分都做这个了,算是巴士底的一项副业。

    石灰虽然算不上稀罕物,但也破费工时,运到领都去,价格也是不错的,现在当成铺路灰到处乱洒,是不是有点太奢侈,太败家了?

    不过鉴于少年军表现的种种不同,阿奇尔决定静观其变,不在心中妄下结论。

    城门口的两侧密布着十几个大半人深的水坑,每个进城的人需要将原先衣服丢掉,进去泡二分之一沙漏。

    原先的衣服丢了也就丢了,反正都是人衣不蔽体,都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烂麻衣,也不心疼,跳进水坑中泡二分之一沙漏,问题就有点大了。

    那可是石灰水坑,而且刚刚加入生石灰没多久的石灰水坑,上面腾腾冒着热气,一副快开了的样子,人要是跳进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刚刚少年军的人说这东西能消毒防疫,阿奇尔疑虑大增,这玩意要是能消毒防疫,那些贵族大老爷还不早将这东西当成金银疙瘩,往自己的城堡中藏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些贵族老爷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阿奇尔的心思转瞬间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眼巴巴的望着巴士底里面的那一口口大锅,这饭菜味真他娘的香。

    尤其是那白花花的,叫什么馒头的东西,吃起来不知道怎么样,但是闻起来一点都不比刚出炉的白面包差,就算是隔着上百米,也能清晰的闻到。

    还有那咸汤,应该是用今年刚刚收获的卷心菜、咸豆一起炖的,最重要的是阿奇尔还在里面看到了肉骨头,虽然分到每个人的碗中并不多,只有一两块,但是搁不住大,足足有半个拳头,光是闻着口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被先一步的那些吃货给糟蹋干净了,你他娘吃的都吃直打嗝了,还在饭锅前来回转悠什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了吗?

    别说是到石灰水坑中泡二分之一沙漏,就是喝两口阿奇尔也认了,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那名年轻的少年军长官和凶名赫赫的碎颅者麦基,也进石灰水中,泡足了时间才进城的。

    阿奇尔飞快的将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烂麻衣扒了下来,扔进火坑,没有半点心疼,捏着鼻子跳进了石灰水坑,用了莫大毅力,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惨叫出声。

    因为听起来很丢脸,就像家猪被屠宰时候的惨嚎。

第三十四章 归心

    石灰水的温度比预想的还要高一点,不过并不致命,泡完后,顶多皮肤会发红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感觉浑身上下阵阵刺痒。

    阿奇尔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多虫子,他身边和自己一块跳进来的那位,现在他周围已经飘了几十只各色小虫,其中以跳蚤居多,一个个肚子又大又圆,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血。

    不用看,阿奇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先前远远看到水坑旁边一直有人拿着东西不停往外捞东西,感情捞的是从他们身上泡下来的虫子。

    看着这些虫子的尸体,对石灰水能防疫消毒的说法,阿奇尔不由自主信了几分。

    “我们来,还是你自己来?”一个一手持着大毛刷子的少年军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自己来,自己来。”阿奇尔急忙应道,旁边那几位被刷的鬼哭狼嚎的家伙就是前车之鉴,这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少年军下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那可是用来给战马刷身子的猪毛刷子。

    阿奇尔不敢应付公事,尽可能的将自己身上的泥灰都刷干净,因为等会出水池的时候,那些少年军会挨个检查,一旦不合格,就不是重洗一遍的问题了,而是他们的人亲自出马,被他们刷过,绝对干净,但是一个个跟红皮猪似的,两天三日估计好不了。

    阿奇尔还算幸运,一次过关。

    不过想吃大白馒头和咸汤,还需要过几关。

    有了前车之鉴,阿奇尔接下来能自己动手的,绝不劳烦对方,接过匕首,三下两下就将快要及腰的头发给清理干净,露出了一个白生生大脑袋,遍地都是这样的大脑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和难为情,除了头皮有点凉,整个人倒是轻松许多。

    “名字。”

    “阿奇尔。”

    “好名字,安迪斯语中,拉开千钧之弓大力士的意思,你亲人对你期望值很高,有把子力气?”

    “谢谢。”阿奇尔由衷感谢,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独特蕴意,不由得有些高兴。

    对被问的问题倒是经验十足,当初那些奴隶主考察奴隶,也会问类似问题,为的就是分配工作,这种东西可不敢乱扯,否则分配到不适合自己的工作,最终倒霉的可是自己,阿奇尔据实回答道,“应该还可以,举起三四百磅的石头应该不成问题。”

    闻言,那个一直在记录的少年军抬头看了阿奇尔一眼,笑着道:“你自己报的只是初步资料,到时候会有人核实的,若是虚报倒是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对你以后的发展不怎么有利,还需要更改不?不需要我可记了。”

    阿奇尔犹疑了一下,刚刚他说的成绩是两年前的,这两年自己又长了一点,应该没有退步才是,最终点了点头。

    “好,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大力士苗子,年龄。”

    “应该十五。”阿奇尔不确定道,就连他父亲对他的岁数也是稀里糊涂,更别说他自己。

    “好吧,又是一个连自己出生年月都不清楚的糊涂虫。”少年军倒是见怪不怪,因为前面已经有一堆了,“那就十五吧,习过弓练过剑没?”

    “没有,不过曾经参加过民兵训练,操练过几天长枪。”

    “军阵合击?”

    “不是,就是简单的刺杀。”

    “这个没用,不算,认不认识字?”

    “不认识。”

    “其他特长,就是比较擅长的东西,比如种地、伐木、采石。”

    “这个有,这个有,伐木、采石、修缮城墙、简单的锻造我也会,石灰我也会煅烧。”阿奇尔被对方连串问题搞的有点自信心崩溃,感觉自己都快成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终于问到自己擅长的,立刻竹筒倒豆子,恨不得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全展示出来,这可是实现他刚刚立下的第一个人生目标的好机会。

    “唔,不错,没想到还是个全能人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说明脑袋瓜挺灵活,若是直接分配到工兵那边有点浪费了,这样的吧,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将这个木牌收好,这是你以后的身份证明,不要搞丢了,领东西,领饭都会用到,这个只是临时的,等有时间会给你换个青铜的,就像我这样的,正面是你的名字,后面是你的编号和营属,你现在的编号是001027,归属第一营,最左边那个就是,你的长官叫马歇尔,可以去找他报道,领取你的衣服和食物了,有时间找人请教一下,最起码自己的名字总要认识会写的嘛!”

    “会的,一定会的!”阿奇尔紧紧的握着那个圆圆小木牌,像握着最珍贵珍宝,一遍遍的看着上面文字,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写,还真是好看。

    “下一位,怎么还有问题?”

    “长官,还有一个问题,哪边是左边?”阿奇尔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在这些少年军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傻子,好多词语连意思都不明白。

    “平时最擅长用哪只手?”少年军倒是没笑话阿奇尔,这种情况就算在普通山民中都很常见,更别说这种从小就沦为奴隶的人,一些常识缺失厉害。

    “这只。”阿奇尔举了举左手道。

    “左撇子啊,记好了,你这只常用的手就是左手,相对应另一只就是右手了,以你身体中心为点,左手边的都称之为左边,右手边的称之为右边。”这名少年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想要整编他们,任重道远,马歇尔他们不仅要当校尉,还要担任常识教导老师,不管了,反正这是他们需要头疼的事情。”

    有了那块圆木牌后,阿奇尔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好像自己已经与少年军成为一种人,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虽然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从自己未来长官手中领了一身勉强合身的麻布衣和碗筷,打了一碗带着两块肉骨头的咸汤,抓了两个像猪仔一样大的白面馒头,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蹲着开吃。

    一开始还试图使用那名为筷子的新餐具,但是很快发现想用这两根细长东西,没有几天功夫是没办法像少年军那样上下翻飞的,直接端着木碗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

    仅仅是第一口,阿奇尔就喜欢上了这种白白的、松松软软的食物,即便是没有肉汤,仔细咀嚼几下,也有一股子独特香味,比起要将嗓子磨出血来的麸皮黑面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专门供给贵族老爷们吃的白面包,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这是阿奇尔有生之年吃过的最美味食物,美味的让人泪流满面。

    一边吃一边哭的,并非阿奇尔一个人专利,为数不少的奴军都泪流满面。

    究竟是因为吃到美食的幸福感,还是回想起了以前不堪回首的经历,谁也不知道,就算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确定,等到这一顿饭菜下肚,将不会再有一个人想回到两天前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

    ……

    “你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一锅猪骨头炖卷心菜,一笼子白面馒头,就收拢一堆人心,这个买卖做的划算。”碎颅者麦基和肖恩也蹲在一口大锅旁边饕餮。

    这是他们夜袭后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顿饭,不将那些祸根处理完,就算是山珍海味,肖恩也吃不下。

    肖恩没好气的白了麦基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论到吃,就你吃我的最多,也没见你对我归心。”

    肖恩已经懒得解释,压根他就没有考虑过收买人心这码子事,现在的伙食在他看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大锅菜,就说那猪骨头炖卷心菜,每个人碗中能有三分之一的菜就不错了,剩下的全是汤水。

    别说是他,就是那些少年军也不好意思叫猪骨头炖卷心菜,只是称呼咸汤,白面馒头用的面粉则是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褪壳不太完全,整个就是一杂粮馒头,口感照着真正的小麦馒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说是曼育军领,就算整个阿沙恩大陆,小麦算是比较精贵的农作物,不仅产量低,还容易发生各种灾害,在种植序列中并不是最优先选择。

    一个庄园种植的所有粮食中,小麦种植面积绝对不会超过五分之一,纯粹的小麦面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才享受的起的。

    这些白面馒头中小麦的数量不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这种褪壳不完全的大麦,为了长久之计,两者只能掺和着用了,虽说口感差点,但是营养更全面不是。

    自己前世的人精细饭吃多了,还得回过头来吃全麦面包和五谷杂粮呢,饶是如此,那些山民和军奴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一起吃进肚子里。

    肖恩哪里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幸福感这么低,一顿稍微正常的饭菜和一点点真情流露,就将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若是让他们见识一下前世的悲苦情剧,还不让他们哭成泪人,若不是那个尸坑里面躺着几十名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绝不可能掉下半个眼泪。

    这一点肖恩就有点想错了,真正让这些人落泪的并非悲情、苦情。

    这些东西他们从小就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随便拽出一个人来,他们的经历都会比最悲惨的苦情剧还要悲惨,他们早麻木了,自己的经历都没办法触动他们,更别说其他不相关人的。

    真正让他们触动的是他和少年军一举一动时,不由自主展露出来的真诚善意,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感受到的。

    即便是有善良的奴隶主,也改变不了他们奴隶主身份,大部分善意都是有价的,即便是无偿的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

    至于他们的同类,当整天与疲劳和饥饿打交道的时候,又哪里有能力表达善意,即便是真有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在这样的群体中生存不了多长时间,就先化成尸骨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肖恩前世的这句古俗语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并非凭空瞎说。

第三十五章 流水线

    “谁说的?”碎颅者麦基抛了个媚眼,“见到你的召集令,老子连刚刚娶过门的小老婆都顾不理会,第一时间就拉人跑过来了,还不叫归心。”

    “抢来的吧!”肖恩差点没被麦基给恶心吐了,“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兵工厂看看,先将你们的兵器和铠甲改造出来,接下来的战争,我的人顶多敲敲边鼓,你的人才是主力。”

    “马上!马上!”碎颅者麦基不由加快了筷子拨动速度,“这菜里面炖的全是骨头,肉哪里去了?唔,那边正在有人剁肉馅,晚上不会吃饺子吧?”嘴中明明塞着大骨头,提起饺子依旧口水直流。

    “一说到吃的,你的脑子比谁都灵光,早饭还没吃完呢,你就惦记晚饭了。”肖恩有些无奈,他认识的人貌似就没有一个不贪嘴的,若是将他们的属性列出来,关于美食抗性,铁铁的都是负值,“你想的倒是挺美,这么多张嘴,一个赛一个能吃,若是包饺子,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到晚上也不够一半人吃的,到时候有顿肉馅包子吃就不错了,挑一些手巧的,很容易上手,我的人就能解放出来了,总不能让我的人总在这里当火头军吧。”

    “那是,那是,我算是见识了,识字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的人全他娘的全能的,能打能扛能跑能追,就算做的饭都比其他人做的好吃,放在哪里都出彩,那只老秃鹫就是被你的人给生生吓跑的。”碎颅者麦基拍着自己肌肉块十足的大肚子,由衷感慨道,“在别人的眼中,是你攀附我,却又哪里知道。若是没有你们母子两个,哪里有我麦基的今天?上水寨又怎么可能变得如此繁华?你常用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粗大腿。”

    “抱粗大腿?”

    “没错,是我抱你们的粗大腿,而不是你抱我的粗大腿。”

    “你就扯吧,我的大腿哪里有你粗了,你的胳膊都比我的大腿粗,肯定是我抱你的,怎么成了你抱我的。”

    “一和你说点正经的,你就胡搅蛮缠。”碎颅者麦基难得一本正经问,“话说回来了,那石灰真的能防疫消毒?”

    “应该有吧!”肖恩自己也有点不确定,“杀虫效果肯定有的,但是防疫消毒究竟有几分功效我还真说不准,但是有这么个手段,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家禽牲口住的地方撒点,总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些小害虫是传播疫病的重要途径。”

    使用石灰水消毒,也是万般无奈选择,他倒是知道一剂驱虫的草药方,需要的各种药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但是收集制作起来,依旧费时费力,没有石灰水来的现成。

    至于效果,肖恩就真说不准了,他只是前世小时候见村里老人给鸡舍、猪舍中撒这东西,说是驱虫消毒,既然动物能用,人八成也能用的。

    高级动物也是动物的一种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一个共同有点,那就是抗糟蹋,七八十度的石灰水弄不死人,顶多让他们事后脱层皮,对整年不洗澡的他们好处大于坏处。

    说起来,石灰的出现,与肖恩有着直接关系,唔,应该说巴士底之所以会有大量石灰和他有着直接关系。

    毕竟他对大山以外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母亲和她带回来的那些典籍,片面的很,说不定外面已经有聪明人发现了这种东西,只是没有流传开罢了。

    刚来这个世界没几年,肖恩就已经见识过疫病的厉害,便想起了石灰这东西,可是就连他认识人中见识最多广艾琳娜也没听说过这玩意,顿时抓瞎了。

    那时候人小力小,搞不了烧石灰这种费时费力的活,更何况他只知道是通过煅烧石头获得的,但是究竟煅烧哪种石头,中间火候和工艺一概不知,他哪有那么多美国功夫去研究这个。

    故而想出了借助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办法,炮制出了神神叨叨的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失传古法,借人之手,广为流传,原本指望安迪斯山民中能出几个识货的,将石灰煅烧出来,到时候他有现成石灰可用,煅烧出来的人也自此走上脱贫致富之路。

    也不知道是因为得到古法的人太愚笨,还是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未知东西上浪费人力财力,反正最初几年,都没听说哪里有石灰出产。

    就在肖恩快要将这件事情忘了的时候,巴士底这边反而开始大量出产石灰,听说方法来自安迪斯山民的前代古方,不出意外就是肖恩炮制的那个。

    面对这种阴差阳错的情况,肖恩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在自此之后,他有石灰可以用了。

    不要以为巴士底与安迪斯山民是绝对敌对关系,食腐者克莱顿这样的两面派在大山中并非少数,明面上喊打喊杀,私底下也是互通有无的。

    “有这样的好东西早说啊,等找机会运送点回去。”即便是肖恩这么说,碎颅者麦基依旧十分重视。

    再雄壮的汉子,在疫病这种东西面前,依旧纸糊的一样,一倒就是整村整寨,在大山中有很多禁区,并不是因为那里有危险野兽,而是那里有被疫病屠没的村寨。

    “不用这么麻烦,等回头挑几名懂行的带回去,自己开窑煅烧就是了,原材料满山都是。”

    “这个方法好!八成饱,刚刚好,留着肚子晚上吃包子,走吧,让我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鬼点子。”碎颅者麦基对自己的新装备充满了期待。

    认识肖恩这么多年,自凡是他应承下来的事情,结果都是超乎预想的惊喜,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若是肖恩知道麦基的真实想法,说不得又得吐槽,不是他做的好,而是这个家伙的想象力太贫乏,预期值太低。

    巴士底兵工厂说是兵工厂,充其量也就是稍微有点规模的铁匠铺,最多能容纳五六名铁匠,十几名学徒同时工作,相比起那些以家庭模式作业的铁匠铺,老波顿自豪的给他冠上兵工厂的名头,没毛病。

    这种规模从常年角度来看,供给整个巴士底的日常消耗足够了,但是对赶时间的肖恩他们来说,这种规模明显不成。

    肖恩和麦基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有少年军带着吃饱喝足的曾经巴士底军奴,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少年军附属工兵,对铁匠铺大肆改造,锻造台、制甲台这些工具该分散的分散,该集中的集中,旁边的房屋也正在被打通,整个布局都发生了巨大改变。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被肖恩他们熏陶了这么多年,碎颅者麦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铁定是执行他们那一套分工合作,将一件复杂的东西分切成无数简单东西,交给不同人加工,然后再组装起来。

    若仅仅是几个人,这种模式根本没什么优势,若是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同时进行的话,那就厉害了,最少能减少很多训练的功夫,每个人只需要精通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就可以了。

    这一次肖恩的心很大,绝对不止于几十个人那么简单,跟他们前后脚,大队大队的新编少年军附属工兵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都是经过一遍筛选的,或多或少的有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上稍微一点拨,就能直接上手工作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陆陆续续已经超过了百人,场面热闹非凡。

    他们干的第一项工作是拆,那些非通用铠甲和明显多于的铠甲全部被有计划分拆掉,这么做虽然有很大浪费,但是战事当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与老波顿的一战,他们没有多少可取巧的机会,肖恩不是没想过出城,打对方一个埋伏,再不济用安迪斯长弓削弱一下对方的实力。

    但是将周边的地形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伏击地点,肖恩一律不予考虑。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地理优势,得到消息的老波顿将会比他们还要着急,对方出城就是想做个秀,应付一下公事,然后便撤回来,不可能携带太多补给。

    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对方身上的补给至多有两周,一去一回,将在在路上至少耽误一周,只要能将对方拖到弹尽粮绝,他们便稳操胜券。

    巴士底军械库中铠甲的种类很杂,大部分都没有统一造型。

    这种现象不光是在巴士底,整个曼育军领估计只有费伦公爵的嫡系才有统一制式铠甲,地方武装即便是同一个小队的装备只怕也是五花八门。

    这受限制于家庭小作坊作业,同一个铁匠铺同一个铁匠做出来的装备都有很大差异,因为他们锻造过程中依从的并非完整图纸,而是锻造经验,更别说出自不同铁匠铺的不同铁匠。

    其中以皮甲居多,占了整个库存的将近二分之一,毕竟紧靠着安迪斯山脉,无论是暗中交易,还是狩奴过程中的缴获,兽皮都应是数量最多的。

    除了运往领都销售,也有一部分会留下自产自用,这个拆用的价值不大,安迪斯山脉中的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兽皮,自凡是有点能力的,哪个没有两身皮甲,用它们来装备新成立的少年军附属工兵正合适。

第三十六章 改甲

    最少的当属板甲,只有寥寥几十副,一半以上还破损严重,需要大修的,这已经不算少了。

    这种铠甲的普及率极低,很多正规骑士都是以获得一身这样的铠甲作为一生的追求目标,只要有合适的骑士,老波顿早就赏赐下去收买人心了,怎么会放在仓库发霉。

    除非是定做,否则不是骑士挑铠甲,而是铠甲挑人,完好的那十几副,八成是因为尺寸特殊,没合适骑士穿戴。

    剩下的就是鳞甲、扎甲和锁子甲了,其中鳞甲和扎甲居多,锁子甲偏少一些,论防御能力,均在板甲之下,但是相互各有优劣。

    主要还是看工艺和用料了,若是用料足,鳞甲和扎甲在某些方面的防御能力甚至在板甲之上,若是偷工减料,就很难说了。

    巴士底库存的鱼鳞甲和铁扎甲,制作水准只能勉强达到及格线,不过对肖恩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是首要被拆分目标,然后会按照新图纸重新穿制。

    有现成甲片,只需要足够人手,成甲速度飞快——任何事物,当搬上流水线生产,效率都是惊人的。

    尤其是这个流水线由将近三千人组成的时候,规模堪称宏大,少年军居中调度,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等到日落西山,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炉时,已经有数十件样式统一的特种鳞甲摆在了碎颅者麦基面前。

    开工第一天,各方面还在协调磨合,主要还是以分拆为主,就连铠甲的图纸也在不停调整,能出数十件成品,已经十分不错,等到明天出产量将会呈几何倍往上提升。

    麦基三口两口的将手中的包子吞进肚子中,油腻腻的大手在身上抹了又抹,确定没有一丝油污才舍得去摸它们,眼中一片迷醉,“太漂亮了,实在太漂亮了,没想到铠甲竟然做得这么漂亮,好小子,你又给了我一个大大惊喜。”

    “鳞甲跟扎甲有一个好处,可以利用束扣较大幅度的调整大小,对体型挑剔没那么厉害,体型相差不超过三个型号,可以通用,容易形成制式,即便是里面穿着棉衣和皮甲都不会有太大影响,更容易着双甲,不过形成的防护力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若是大衣小穿,局部防护将会八至十叠甲,防护能力不比板甲差,若是小衣大穿,顶多是四叠甲,防御箭支能力差不多,但对劈砍和重型武器的防御力就要降档次了,力量差一点的和原先的皮甲一起穿,成双甲,一些力量比较突出的,再加一层锁子甲,保证让他们如同安迪斯巨熊一样抗揍。”整个设计从头到尾都是肖恩主导的,对这款铠甲的技术参数和性能自然如数家珠。

    “好!好!好!”碎颅者麦基双眼冒光,连连点头,光是听就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自己的兄弟拉出来,全部套上,出去厮杀一场。

    “不用摸索那些了,那是制式铠甲,给普通士兵穿的,你的在这边,专门给你定做的。”肖恩拍拍单独放的那件铠甲,样式上与普通铠甲并无二致,都是一样新打磨的,熟铁本来的颜色,青灰色,然后用上等桐油擦拭过后,打了蜡,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有一种独特美感。

    肖恩并没有脑残的给碎颅者麦基设计一款鹤立鸡群的将军铠甲,那么做固然拉风,也随时能够凸显将领在军阵位置,有鼓舞士气的效果,但是正面效果是建立在将领勇猛的前提下,若是碰上一个怂的,给军队的士气打击也是致命的。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会给敌人指明方向,然后招致地方的远程火力覆盖或者专门性针对,就算是再坚固铠甲,也架不住万箭齐发。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冠军骑士这种万人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的恐怖存在,到时候仗还没开始打,自己的各层将领先被人家针对性的干掉了一半,这仗基本就没法打了。

    总体来说,造型独特的将军铠甲除了耍酷好用,实用性上利大于弊,肖恩在自己的军队中是不准备推行的,和士兵一样的制式铠甲就不错。

    相同的只是外表,里面还是有玄机的,所有军官级的铠甲将会量身定做,无论是大小还是重量都具有专门针对性,将防护做到最优化。

    就拿碎颅者麦基的这身铠甲来说,制式鳞甲只用了九百七十二枚铁扎甲片,三百六十枚细鳞甲片,总计重达一百零八磅,对于狂暴山民军团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实在在的重铠了,没有扈从级实力,休想穿着这种重铠作战。

    麦基的这身将军铠更夸张,光是铁扎甲片就用了一千四百八十二枚,细鳞甲片也高达七百二十枚,固定鳞片的皮条麻绳也是特制加粗的,重量翻了将近一倍,达到恐怖的一百九十二磅,也就是麦基这种大骑士级的人形怪物能够使唤动。

    “来,来,来,换上试试。”碎颅者麦基心痒难耐的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

    “帮麦基阁下着甲。”肖恩自己也想看看自己的设计成果,虽然只是临时品,却也是凝聚了他们一番心血的,而且铠甲这种东西可是关乎性命的,在上战场前能够调整到最佳就调整到最佳,关键时刻能保命。

    这种重甲通常都有一个致命毛病,穿戴费事,没有一两个人从旁协助,自己想穿上,基本不可能,等到狂暴山民军团武装完,每个人就必须携带一两名扈从了。

    见那两名少年军想要直接给麦基穿新式铠甲,肖恩急忙补充道:“将碎颅者阁下的皮甲和重新编串的锁甲一起拿来,按照战时着甲。”

    “你确定这是我的皮甲?”碎颅者麦基望着崭新的皮甲,大小对,皮料很眼熟,像自己当初亲手猎杀的公安迪斯巨熊皮,又有点不像。

    “翻新一下,算不上什么高深技术。”说实话,肖恩对碎颅者麦基的这身熊皮甲怨念颇深,每次见面的生化攻击,有一半是来自这件熊皮甲。

    自从两人认识起,麦基就穿的这件,不知道多久没正儿八经清洗过了,油渍、污垢、血渍都凝聚成型了,敲上去邦邦直响,快成第二层铠甲,脏成这样也是没谁了,清洗一遍就是整容,加上翻修加固,搞得自己的主人都不认识,纯属正常。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狂暴山民军团与他基本一个德行。

    为了自己的鼻子着想,肖恩趁机会将他们的皮甲全扒下来,又是扔石灰中泡,又是拿着棍子锤,又是拿着刷子刷,每件皮甲掉下来的油灰虫子,没有三斤也有两斤,专门抽调了一个校卫附属工兵,到现在也不过处理完三分之一。

    “不错,不错,比以前穿起来舒服多了。”碎颅者麦基兴高采烈,没有人不喜欢新东西,皮甲不清理不是因为穿着舒服,纯属懒,

    一层麻衣、一层皮甲、一层锁甲、一层鳞甲。

    层层套下来,除了一双眼睛,碎颅者麦基已经看不见半块裸露皮肤,雄壮体型又增加了两圈,当真是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一座人形碉堡,一身,去跟安迪斯巨熊玩肉搏都没问题。

    慢走、快走、小跑、狂奔。

    整座校场被麦基一个人整的烟尘滚滚,地动山摇。

    碎颅者麦基再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大骑士都是怪物,尤其是这种拥有野蛮人血统的家伙,在力量方面有着天然优势,单论力量估计已经接近冠军骑士水准。

    之所以用估计这个词语是因为肖恩并没有冠军骑士的身体数据,无从比较,不过碎颅者麦基是肖恩见过力量最大的人,这是毫无争议的。

    上一次测试,也就是去年夏天,碎颅者的力量是4.9,无限接近5,不要以为5是一个小数字,这可是五个壮小伙的力量,力举千斤都是小意思。

    五个人的力量加在一个人身上和五个人合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因为无个人怎么齐心协力,力量都是分散的,而在一个人的身上是集中的。

    肖恩从小坚持不懈的训练,力量也不过只有1.8而已,当然了,这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完全长成,力量还没进入增长爆发期。

    这次测试的变化微乎其微,这让麦基本人也很苦恼,过去他的力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停增长的,根本无需刻意训练,蹭蹭的便超过了大部分人。

    最近几年提升变得异常缓慢,尤其是去年一年若不是他刻意加强这方面训练,不仅不会增长,很有可能会出现倒退。

    碎颅者麦基很有可能达到自己力量极限了。

    任何事物都有极限,人体力量自然也不例外,里面牵扯到肌肉、骨骼、韧带等方方面面的问题,身体肌肉块是有限的,当完全开发出来后,再想增长就很难了。

    不要提巨象、巨熊这样的作比较,双方的体型存在差异,力量基数自然也存在差异,就算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极限,一头巨象打死也不可能有一头巨鲸一样的力量。

    肯塔纳野蛮人的力量极限和安迪斯人、拜伦人的力量极限肯定也不一样,甚至每个人的力量极限都存在不同差异。

    虽然肖恩拥有火之烙印,但是在没有达到相同境界前,碎颅者麦基是他的老师,在这一方面不可能提供太多帮助,只能靠他自己自行摸索。

第三十七章 改编

    三层甲下来,已近三百磅,若是换成一个普通壮汉,能走两步都算他够格。

    而颅者麦基除了速度略微有点影响外,围着校场狂奔三圈,脸不红气不喘,展露出非凡力量的同时,也证明自己体质同样不差。

    和比较直观的力量、敏捷不一样,其他诸如体质、智力、意志、感知,肖恩暂时没有办法精准的测算出来,尤其是后面三项,只能粗略估计。

    碎颅者麦基的体质不会低于4,毕竟关联最大的力量在那里摆着,若是没有相应体质的话,他那身恐怖力量先将自己搞伤了。

    “不错,不错,不错!”麦基赞不绝口,今天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好了,“只要适应一两天,就完全没有影响了。”

    “终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东西,很难做到完全合身,只要没大毛病,就先这样吧,将各项数据记录下来,等以后再说。”肖恩可没有麦基那么容易满足,他要做的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自己能力极限,说他有点轻微完美主义倾向并不冤枉他。

    麦基刚刚在活动的时候,明显暴露出了好几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大都是硬件造成的,除非大改,否则他们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先将就着打完这一仗再说。

    “好像还差点什么?”肖恩摸着下巴围着麦基直转圈。

    “差什么?”麦基将自己的胸脯拍的邦邦直响,“老子现在感觉好的很,要是老波顿那个老孙子在这里,老子一个人能将他的军队杀个对穿。”

    以前与巴士底交锋,吃亏就吃在铠甲上,他们一斧头下去,对方顶多吐口血,回过头来给他们一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那个公牛埃里克森的个人武力明明不如自己,每次在战场上相逢都追的自己到处乱跑,凭的就是那身板甲坚固,这一次铠甲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自信心顿时爆棚,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

    看着碎颅者麦基那把刃面已经磨掉将近一半的老古董级战斧,肖恩终于想起缺什么来了,光铠甲不成,还得有武器才成,否则杀人效率降低不少。

    肖恩拽着麦基前往军械库中,又是好一阵翻箱倒柜,相比起铠甲,武器数量明显要多很多,装备七八千人都够了,毕竟相比铠甲,武器的损耗率更高,库存当然是越充足越好,打死波顿也没想到,他的充足准备全便宜了自己敌人。

    武器种类那就繁杂了,常规的、非常规的、长的、短的、直的、弯的、抛投的、拉射的,可谓是样样俱全,让肖恩大开眼界。

    很多奇形怪状的都叫不上名字来,阿沙恩大陆常年处于战乱,发展有些畸形,民生方面惨不忍睹,武器铠甲方面已经有点冷兵器巅峰的味道。

    那些稀奇古怪的,两人直接略过了,奇形兵刃没有点开相应精通之前,拿着上战场,很有可能人没杀着,先将自己伤了。

    “这个不错。”肖恩在一堆标枪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夜袭时,城门守备军的标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他的兄弟有一半是死在标枪之下。

    若是碎颅者麦基的部下每一个人都装备三五支标枪,等到冲到近前之前先来两轮覆盖投掷,对冲阻力必然大大降低。

    上百磅的铠甲都穿了,就不在乎多加十磅八磅的,顶多再给他们准备一条武装带,现成的熟皮多得是,只需要单独抽调几十号人出来,就够用了。

    有了这个作为参照,肖恩的目光就不再局限于近战武器了,一圈转悠下来,麦基的手中多了五支标枪、六柄短手斧、一柄双手大斧和一柄单手剑。

    等到特制武装带赶制出来,标枪、单手剑往后背一束,手斧往腰里面一别,双手大斧往腰间一挂,威风凛凛的气质顿时出来了,整个他娘的就是一武装到牙齿的人形钢铁怪兽。

    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狂暴山民军团的人,一个个馋的口水直流,差点没将校场给淹了。

    当听说用不了几天他们每人都会有这么一身装备时,一个个兴奋的鬼哭狼嚎,女人爱红妆,男人爱武装,有这么一身装备,那真真的鸟枪换大炮,在战场上的生存几率直线上升。

    既然都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肖恩原本等到第二天施行的计划,提前开始执行——整编狂暴山民军团。

    对这个提议,碎颅者麦基举双手赞同,实际上,他早动这个心了,他可是亲眼见证少年军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搭起了框架,将原本水火不容的两拨人圈进去,变成了一个军团雏形。

    麦基的狂暴山民军团说是军团,实际上是一个笼统称呼,除了几十名同村寨的人算是半职业士兵外,其他都是拥有肯塔纳野蛮人混血的山民。

    没战事时,各自回村寨打猎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战事时,响应麦基的召唤,带着铠甲武器聚集起来,组成所谓的狂暴山民军团。

    这是恶劣生活环境的无奈选择,麦基没办法弄到那么多的粮食养活他们,平时根本就没有聚集的机会,自然谈不上军团训练了,每次打仗都像打群架,乱哄哄的一拥而上。

    那种架势对付山民是足够了,毕竟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军阵合击,但是对付老波顿那训练有素的巴士底军队,就很吃亏了,哪怕是换了全新装备,也很难发挥出全部威力,尤其是投矛这种中近距离投射武器,更是讲究一个时机和协助,操作不当不仅不会杀敌还会伤及自己人。

    麦基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这个实在不擅长,想求肖恩又有点张不了口,这一趟他们拿的好处太多,出的力却微乎其微,再让对方传授军团组建之秘,实在太过贪心,现在肖恩主动提出了,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一个军团必须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能够得到所有人认同的名字,这样有助于提升集体荣誉和向心力。”整编第一件事就是建议麦基给军团正名。

    “狂暴军团这个名字就不错,很有气势。”碎颅者麦基显然也是起名无能会会员之一,挠了半天头,还是将原先名头拿出来了。

    “不错个屁,一股子土腥味。”肖恩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碎颅军团?和你的外号正好相配。”

    “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碎颅者麦基眼前一亮,重重的一拍大腿,“这个名字好,不仅与我的外号相配,还有打破敌人头颅的深刻蕴意,这个不错,就这个了。”

    根本不给肖恩反驳的机会,麦基兴冲冲的找自己弟兄探讨这个名字的水平去了。

    “早知道,还不如叫狂暴军团呢!”肖恩有些无力吐糟,就麦基手下那些憨货水准,对于狂暴、勇猛、碎颅、威武这样的字眼情有独钟,麦基既然去宣布了,基本板上钉钉。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麦基又兴冲冲的回来了,说是全票通过,都赞成碎颅这个名号,至于真心实意的全票,还是碎颅者用拳头打出来的全票,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只是一个代号,叫习惯了都差不多,肖恩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碎颅者麦基却有点起名上瘾,建议为这身铠甲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步人甲!”一个名字不经肖恩大脑吐了出来,不过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临时拼凑成的产品实在有负这个名字。

    “步人甲?有什么特殊寓意吗?”难得麦基没有不经大脑的连连叫好,现学现卖的玩起了格调。

    肖恩当然不能跟麦基说这三个字对他蕴含的独特意义,只能解释字面意思:“步兵穿的铠甲,自然就叫步人甲了。”

    “那就叫步人甲吧!”麦基显然也就是装装格调,真让他起,肚子里没货,只能挠头。

    整编碎颅军团与整编那些军奴完全是两种性质了,不仅仅因为他们是碎颅者麦基的兵。

    那些军奴早已经被悲惨的遭遇磨平了棱角,说好听的了叫委曲求全,说不好听那就是麻木。

    不过肖恩和少年军却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种人就是一张白纸,不光自身没有太大牵挂,从来没有融入世俗的他们,对于外界的生活和规矩一无所知,更加容易接受少年军的做事方式和理念,稍微的熏陶一下,便能融入他们稍显异类的大家庭,成为自己人。

    这样的人,只要将他们麻木的心重新激活,他们将会爆发出巨大动力,这一点已经得到验证,仅仅是两顿不算美味的饱饭,就让这里面的很多年轻人活泛起来,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和融入欲。

    相比起来,那些安迪斯山民奴隶就没有那么讨喜了,他们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虽然受限制于阅历见识和受教育程度,大部分显得比教憨愚,这样的人通常固执己见、喜欢固守老一套风俗,接受新鲜事物和理念十分困难,偏偏他们并不缺乏属于山民的小聪明小算计,十分难产。

    而且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牵挂,改编起来十分麻烦,少年军对他们的改编是考察利用,等到巴士底的战事彻底了解后,再确实是否真的收编他们。

第三十八章 成长

    改编的过程中,无论是对军奴还是山民,少年军都不是照单全收。

    还是那句话,人过一百,形形色色。

    熟奴中还有鬼奴这种败类呢,军奴里面也不乏恶霸、心灵扭曲之辈,这样的人总要揪出来的,秉着小恶不予追究,再犯重罚,大恶视情况而定,轻则驱逐,重则砍头。

    一连落地的十几个人头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军奴,少年军的仁慈并非没有原则和底线,一旦越过了底线,他们杀起人来同样不眨眼。

    乱世用重典,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相比起其他山民,碎颅军团的这些人的性格更加鲜明,早就打上了明显的碎颅者标签——狂放、无畏、重情义轻生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大多数人的智商比起普通人还要偏低一点。

    不是说他们傻,而是有点二,有点一根筋,这是肯塔纳野蛮人血统带给他们的副作用。碎颅者麦基已经是他们中间少有的聪明人了。

    对于这种人,你不要指望他能养成多高的战术素养,等上了战场,见了血发了狂,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改变他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成功,收获与付出也不成正比例。

    肖恩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放大他们的长处,当长处形成足够优势,短板就变的不是那么明显了,就算是明知道他的短板,但是已经被人家打崩了,就无从谈起。

    既然不擅长大规模军团协作,那就改成小队合作,必要的时候,单兵作战,肖恩在装备挑选上已经体现了这一点。

    中近距离有标枪、手斧,近距离有重锤重斧破甲,单手剑进行近距离搏杀,必要时刻,标枪手斧都可以变成近距离搏杀利器。

    既然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东西,那就将所有的战术简化到极致,擂鼓进攻,鸣锣撤退,响哨集合,这些最简单军令总是没问题的、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选择出最底层的伍长和伙长,和少年军附属工兵的伍长伙长不同,他们不需要负责任何后勤任务,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上了战场之后,不停的吹着响哨,冲锋再冲锋。

    这样的人非武力超群者不足以胜任,为了彰显他们的身份特殊,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这些人将会拥有碎颅者麦基这种量身定制的队长铠甲。

    若是能力足够,甚至可以着三层甲——锁甲数量有限,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着三层甲的,当然这还牵扯到一个负重问题。

    得到这个消息后,所有碎颅军团士兵,就像一只只好斗公牛,红着眼睛,喷着热气,满校场找对手,荣耀、特殊待遇、队长铠甲、三层甲,每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无头无脑的乱战一场,到时候精锐没选拔出来,伤病倒是一大堆,这些身材魁梧的莽汉,哪怕是赤手空拳,杀伤力也不可小瞧。

    在力量方面,大部分人都是拥有骑士级的(力量超过2),一些出类拔萃的甚至达到大骑士级别(力量超过3)——属性只是一个衡量标准,并不能完全彰显一个人的战斗力,这可是要看各种综合素质的。

    已经完工的制式铠甲便先一步派上了用场,每三十人为一组,进行有规模有组织的乱战,武器则是一根根粗木棍,坚持到最后者为胜利,然后整个校场上,彻夜响着木棍抽打铠甲的声音。

    肖恩还是有点小瞧了这些家伙,一个个不仅力量惊人,耐力同样非凡,普通人爆发顶多三五分钟,牛掰一点的十分钟八分钟,八成就得虚脱,所谓的对决大战三千会和,一准胡说八道。

    而这些碎颅军团士兵顶着上百磅的铠甲,在场上活蹦乱跳的乱斗半个沙漏以上的比比皆是,有时候种族天赋这种东西当真让人嫉妒的流口水。

    肖恩没兴趣看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挥洒汗水,定下大方针后,便返回了已经变成大型生产作坊的兵工厂,那里也在秉烛夜战,性情跳脱活跃的雷尔夫正在活跃气氛,进一步拉近双方的距离。

    “今晚上的肉包子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

    “这是我吃过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想不想继续吃?”

    “想。”

    “想就对了,不想的才是傻瓜呢,但是有人不会允许咱们吃的这么安稳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用多说了,只有将他们彻底击溃了,咱们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你们有人想要回到以前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中吗?”

    “不想!”从一开始的稀稀落落,到现在响应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一来雷尔夫嬉笑怒骂说的有趣,二来千篇一律的重复劳动十分枯燥,响应一下也算提神。

    “没有人想,即便是牲口也有吃饱的权利,更别说咱们堂堂正正的人,在这里我也不说一些鼓励你们上战场英勇杀敌的屁话,若是那么做,我们和那些奴隶主没什么区别,上战场自然有那些像麦基阁下勇武的人,但是也不能让这些勇士们坦胸露乳的上战场不是,所以就需要咱们连夜赶工,尽快的将剩下的铠甲改装完,大家辛苦一下,多熬几个点,困了就轮流睡一会,放心,咱们这里没有皮鞭子,不用担心在睡梦中被抽醒,咱们靠的是自觉,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究竟谁勤快谁懒都是有数的,我想没有一个群体会喜欢那种好吃懒做的家伙。”

    “那是自然。”嘴上虽然应着,大部分人心中还是犯嘀咕,他们进入这个团体的时间终究太短,从目前展现出来的东西还不错,但是骨子里的东西,谁也说不准,那种平时对待奴隶不错,翻脸间就会杀人的奴隶主他们很多人都见过。

    雷尔夫深知道日久见人心的道理,也没指望自己的嘴炮就能够赢得所有拥护,很快便将话题扯开了,“我发现有很多人对法尔特沃这首歌感兴趣,偷偷在学,这是一件好事情,干嘛偷偷摸摸的学呢?要学就光明正大的学,今晚上我就教你们这首歌,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向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或许属于你的祖父或者你父亲的故事,相信听完后,你们对这首歌将会有更深刻理解。”

    肖恩从来不知道雷尔夫还拥有精湛表演天赋,一个由他虚构出来,早就听烂的故事,在雷尔夫嘴中竟然讲出了另一番味道。

    在他的语言引导下,一个有血有肉、敢爱敢恨、极富有责任心、为了自己的家人不顾一切奋起反抗敌人和命运的悲情英雄跃入脑海,其中的包袱和紧张气氛营造的都非常到位。

    就连肖恩都被吸引了,更别说那些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人,不少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联想到了某个在自己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泪流满面。

    很多对这首歌原本不太感情去的,听完这个故事后,也兴趣大增,很快嘹亮的歌声便笼罩了巴士底的夜空。

    这种集体性娱乐,对于凝聚力十分有帮助,雷尔夫已经拿捏到了其中精髓,他确实已经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知不觉中,曾经的少年们已经开始长大成熟,与之相比,肖恩反而是成长最缓慢的那一个。

    在肖恩和他的少年军率领下,巴士底的资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行整合,化为他们的战斗力。

    在巴士底被攻陷的第三个清晨,初步统计工作也完成了。

    少年军四百五十二名,还在持续增加中,有些得到的消息晚,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一些则被波顿率领的巴士底军团隔断,潜伏在山林中,等待机会过来汇合。

    碎颅军团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一人,连同碎颅者麦基在内,不过能作战的只有一千零七十三人,那几十名倒霉蛋,除了七名是在夜袭巴士底的时候负伤,剩下的都是在角逐军官过程中负伤的,可见争夺究竟有多激烈,好在步人甲的防御效果并没有让人失望,并没有出现死亡。

    好处也十分明显,一场乱战打下来,他们对步人甲的性能基本摸透,上了战场保命的几率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经过演习,新的战术对他们战斗力有显著提升,就等大放异彩了。

    少年军附属工兵则有二千三百余人,分编成了十个校卫,经过这几天的共同劳作和连番洗脑,他们对少年军死心塌地不敢说,但是对少年军的认同感非常高,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在少年军没有彻底打崩前,他们不会轻易叛逃,毕竟他们刚刚尝到了做人乐趣。

    被释放的巴士底山民奴隶和肖恩当初收拢的山民,加起来总计有二千余人,肖恩并没有在他们身上下太多的功夫,这些人的心思太杂,没有长时间训练,是没有办法将他们的心归拢到一起的,打顺风仗,他们还能提供一点帮助。

    至于打硬仗,他们基本指望不上,一旦碎颅军团和少年军顶不住,他们只有溃逃的命,实际上,在这三天中陆陆续续偷跑了八百多人,对此肖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人即便是留下来也是祸害,自己跑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三十九章 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巴士底的原主人波顿阁下才刚刚得到被人抄了后路的消息,给他送消息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从巴士底连夜出逃的食腐者克莱顿。

    肖恩和麦基对食腐者克莱顿的判断出现了严重错误,他们只考虑了食腐者克莱顿以往的行事风格,却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对食腐者克莱顿造成的威胁。

    无论是肖恩的那手架空,还是少年军的卓越表现,都让食腐者克莱顿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他们还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克莱顿之所以能够混的如鱼得水,巴士底功不可没。

    克莱顿对于这座城市的感情远远要比普通安迪斯山民复杂得多,作为一个良心还没有彻底丧失的人,痛恨有之的,但是作为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却又不希望这座城市消失,从而损害到自己的既得利益。

    他响应肖恩的邀请,就是基于这种复杂的感情,他以为这次是肖恩带有孩子气和理想主义的小打小闹。

    事实上,在巴士底攻陷前,有这样的想法的不仅是食腐者克莱顿,碎颅者麦基也不无这样的想法,只要能给老波顿带出来的部队造成一定伤害,让对方感到心疼,就是一场辉煌胜利,哪敢幻想将巴士底连根拔起。

    这可是十几年前如流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陨落,坐拥数万大军,有着安迪斯之王美誉的戴里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等到巴士底被一夜拿下来的时候,碎颅者麦基这种一心想着将巴士底连根拔起的人,自然是狂喜。

    而食腐者克莱顿这种心怀鬼胎的,那是真真的傻眼了,完全乱了阵脚,连出昏招,先是派人挑拨杀红了眼的山民奴隶,然后感觉不保险,匆忙带着自己人连夜逃出了巴士底。

    等到进了大山,被山风一吹,克莱顿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回鹰山老巢?

    若是老波顿能够重创肖恩与碎颅者麦基也就罢了,若是后者取胜,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的名号在大山中将会如日中天,想要灭掉自己将是一句话的事情。

    若是三天前,克莱顿对老波顿抱有绝对信心,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是肖恩与麦基的联军占据上风。

    不过枭雄便是枭雄,克莱顿一咬牙一跺脚,便出现在这里了,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生不如死。

    “克莱顿阁下,这种玩笑并不好笑。”老波顿除了双目显得十分阴郁外,面色十分正常,“若是你敢肆意散播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别怪我不顾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作为一名位居高位多年,并常年与那些尔虞我诈的贵族打交道的老狐狸,老波顿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外人的话,尤其是食腐者这种骑墙派,这种乍看起来如此荒唐的言论。

    “城主阁下,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食腐者克莱顿也是憋屈无比,有生之年第一次跟人推心置腹,竟然还被别人怀疑居心叵测,“咱两个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的为人城主大人应该清楚,若非情况紧急,我会做这种亲自冒险的事情吗?”

    老波顿目光闪烁了一下,虽然没有搭话,但是心中却是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食腐者克莱顿的惜命是出了名的,虽然两人暗中有各种龌龊交易,多数通过双方的代言人,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可以数过来,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将自己的代言人推出来,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确实与巴士底失去了联系,本来早晚各一波的联络官,已经两天没有按时到了,他们先后派出去的五波哨探,全部石沉大海。

    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的老巢巴士底确实出事了,但是说到沦陷,打死老波顿也不相信的。

    虽然这一次他带出了巴士底的大部分精锐,但是怎么也给巴士底留了一千五百余名精锐,更有将近三千名奴兵协防,诡狐克莱斯特足智多谋,军械粮食更是十分充足,就算是被上万大军围困,击溃对方不敢说,但是坚守一两个月总能办到的。他们出城满打满算不过五天,行出不过三百里地,若是有这么大的军队调动,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公牛埃里克森闷声闷气的道:“我有点不明白,还麻烦克莱顿阁下解释一下,巴士底与鹰山之间有四百里之遥,论位置,我们更近一些,阁下又是怎么得知巴士底被人攻陷的消息?并且不惜自身安危,亲自跑过来传信?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深厚到这种程度吧?”

    “这个……”食腐者克莱顿神色极为尴尬,他也清楚若还自己不拿一点真凭实据,很难取信对方,犹豫了半天,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个长形卷轴。

    埃里克森将军按着自己的佩剑,噌的站了起来,仅仅一个横跨步,就已经挡在了老波顿和克莱顿中间。

    “冷静,将军冷静。”食腐者克莱顿急忙举着双手道,“将军误会,我只是想给城主阁下看样东西而已。”

    “埃里克森,不要这么冲动,我与克莱顿阁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并不值得他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刺杀我。”老波顿自始至终异常淡定,他还没有老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

    “遵命。”老波动可以这么淡定,公牛埃里克森可不行,这是他的职责,即便是听到老波动的命令,也仅仅是退到他身后,一双牛眼冷冷的盯着食腐者克莱顿,只要他展露出任何不轨意图,他的佩剑会先一步刺穿他的喉咙。

    食腐者克莱顿只能将自己的动作做得更加小心翼翼,防止一不小心触发对方敏感神经,给自己来上那么一剑,那才冤枉的很。

    “温特哈尔克伯爵夫人画像!?”老波顿跳了起来,一个健步冲到了食腐者克莱顿的面前,向来稳健的双手此刻抖成了筛子,颤颤巍巍的从对手的手中半夺半接的接过了画卷。

    没错,确实是温特哈尔克伯爵夫人画像,而且还是真品,上面的每一个线条他都熟悉无比,因为在巴士底城堡每天睡觉前,他都会抽时间欣赏一下自己的珍藏,这幅画便是这些珍藏中他最喜欢的一件,这是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它应该挂在巴士底自己的书房中才是。

    老波顿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冷静,声调拔高了不止一个音阶:“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食腐者克莱顿感觉自己的嘴中发苦,心中暗骂,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事,自从接受了肖恩的邀请之后,就一直在走霉运,早知道这么一堆破事,当初就不应该接受肖恩的邀请了。

    但是认真想想,好像也不对,若是不接受肖恩的邀请,只怕自己现在还蒙在谷中,等到察觉,只怕安迪斯山脉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到那时自己更加被动。

    克莱顿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陷进了烂泥潭,越挣扎陷的越深,若是不挣扎,同样也是等死,只是时间问题。

    克莱顿在这里自怨自艾,老波顿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他早就将克莱顿千刀万剐了。

    “巴士底被攻陷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这幅画便是从内堡的一个书房中拿的,我想这足以证明我先前说的话并不假,若是阁下不相信,我那里还有其他的。”在老波顿爆发前,克莱顿终于再次开口,不过说出来的话,不仅公牛埃里克森差点拔剑,就连老波顿都想拔剑了。

    “呼呼!呼呼!呼呼!”老波顿一屁股蹲坐了回去,异样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的如冬日中的白雪。

    “喝口水,喝口水,深呼吸,深呼吸。”公牛埃里克森顾不得再理会食腐者克莱顿,手忙脚乱的拿出水囊,给老波顿灌了好几口,随后对着他的胸口重重的锤了三下,每次力量十足,克莱顿听的都生疼。

    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治疗方法生效了,还是老波顿慢慢的自己缓过气来了,呼吸又重新恢复了稳定,死死的盯着食腐者克莱顿道:“巴士底真的被人攻破了?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克莱顿急忙将从接到肖恩的邀请开始,到自己的连夜出逃的经过,详细的描述说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春秋笔法,将自己描述成了被人算计了的可怜虫,被肖恩用往日恩情骗出来后,就被彻底架空,只能随波逐流,直到巴士底沦陷,局势混乱,对方统御出现漏洞,自己才重新收拢自己的人,连夜逃了出来。

    至于那些画卷之类的古董,只是为了方便取信老波顿而带出来的信物。

    至于老波顿和公牛埃里克森信不信,克莱顿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信了。

    老波顿与公牛埃里克森面面相觑,就算他们再不敢相信,但是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老巢巴士底被人攻陷了。

    而攻陷巴士底的,既不是高达上万人的大军,也不是的自己的老对手碎颅者麦基,而是一个还没举行成年礼的年轻人,率领着仅有两千人的乌合之众,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巴士底攻陷了。

    最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整件事情并非提前策划,而是利用一个个不起眼的巧合,临时构建出来的巨大陷阱,若是巴士底没沦陷,他们就没有办法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说话了——很有可能被杀的血流成河。

    整件事,怎么看都有股子天方夜谭的味道。

第四十章 失算

    认真讲起来。

    老波顿对肖恩并非一无所知。

    巴士底的一切与安迪斯山脉息息相关,就像安迪斯山民时时刻刻都会关注巴士底的动向一样,巴士底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安迪斯山脉。

    尤其是这十几年老波顿不再等着鬼奴自己冒出来,而是自己有意识的开始培养鬼奴后,他对安迪斯山脉中的信息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

    当然了,这种情报并非即时情报,等各种信息到达他手中的时候,通常已经过去一年半载,不过整体来说够用的,毕竟他只需掌握大山中有没有大型势力崛起便可以了。

    最近这几年,肖恩*唐频频的出现在他的情报中,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情,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美名。

    在年轻安迪斯山民中拥有不错的声望,加上是一名天生觉醒火焰术士,传说天生宿慧,博学多智,从小便乐善好施,以教导孤儿为乐。

    老波顿对他的关注也仅限于此,活了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天才他见多了,与他一个时代的天才大多数坟头的草都老高了,天才身边往往伴随着各种争斗,这让他们声名鹊起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玩火玩大了,自然而然便引火烧身了。

    还有一部分天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最终泯灭于众人,很多天才都是自我吹嘘出来的,就算你真的有点本事,但是当你沉溺在天才光环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随着时间推移被人甩在身后自然也是必然的,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获得成功的天才,但是凤毛麟角。

    老波顿见过安迪斯山民中最大的天才当属当年的安迪斯之王戴里克,当初崛起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还没等到他完全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兵临城下,但是消亡的更快,一场不算硬的硬仗打下来,这位天才便如流星陨落了,还是陨落在他的手中。

    现在看来,他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派哨探,多派几支哨探,不,派神射手队出去,将所有的神射手都派出去,一定要打探清楚巴士底现在的情况。”老波顿并没有避讳克莱顿,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将军都不会根据其他人的情报制定自己的作战计划,派自己的人核实信息,是必然的。

    食腐者克林顿不仅没有不悦,反而十分高兴,这代表对方十分重视自己所带来的信息,成熟稳健的作风代表对方没有被这个噩耗打击的失了分寸,这让他的信心多少增加了几分,他现在已经被迫与老波顿绑在了一起,他是真心实意的盼着他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是。”公牛埃里克森领命而去,他内心的焦躁程度丝毫不下于老波顿,巴士底不光是波顿这辈子的心血,同样也是他这辈子的心血,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亲自带队前去查看巴士底的状况了。

    “跟我说说那个年轻天才的事情。”不愧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男人,老波顿很快便重新掌握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愤怒与生气并不能改变早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这个……我知道的真不多,我和他的打交道的次数还没有与城主阁下打交道的次数多呢。”

    “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老波顿将关注的重点锁定在肖恩的身上,碎颅者麦基他太了解了,那只是一个没脑子的莽夫,成不了大事,巴士底被攻陷,核心问题还是在这个作为主导的年轻人身上,试图从对方过往的行为上还原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不过注定要失望。

    食腐者克莱顿对肖恩的了解,确实有限,除了知道他是一名天赋术士,有一个术士母亲,拥有不错的医术,在深山中收养了一群孤儿之外,剩下的都是道听途说了,他自己也辨不出真假,大部分都是赞誉之言,也多数是关于医术为人方面的。

    这与老波顿掌握的信息并没有太大出入,这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虽然是一个毛头小子,但做事风格滴水不漏,是很多老狐狸都做不到的,绝对是一个难缠对手。

    经过短暂的讨论后,老波顿并没有立刻挥师返回巴士底,而是分兵两处,老波顿率领主力就地驻扎,公牛埃里克森则率领两个校卫,星夜赶赴大骑士阿杰尔的驻扎地,执行营救工作。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巴士底的风云突变,让那位还在大山中等待救援的费伦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由一个烫手山芋变成了一块香饽饽,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他向费伦家族换取相应的帮助,不管山中躺着的那位第四顺位继承人受不受待见,只要他挂着费伦家族的名号,费伦家族就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其次是,那里还有一位真材实料的大骑士,他们是因为救援他们丢的巴士底,若是老波顿反攻巴士底,于情于理,对方都应该提供帮助。

    在这种时候,一名大骑士的加盟对他们的帮助十分大,加上公牛埃里克森,他们就有两名大骑士坐镇,到时候将对只有碎颅者麦基一名大骑士的敌人形成高端武力压迫,没有相应高端武力牵制的大骑士在战场将会是人形破阵机。

    老波顿距离狩奴队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里地,即便是路途有点绕,公牛埃里克森精兵简政的急行军情况下,第二天日落前,就已经找到了狩奴队的简易营阵,里面的惨状,即便是埃里克森这种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不忍直视。

    山梁那场暴乱,由于有铠甲防护,即便是滚下山梁,狩奴士兵幸存的概率也高达五六成,

    原本看来无比幸运的事情,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就变得极为残酷,没有来得及时处理的伤口开始化脓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各种蝇虫满天飞,明明已经是深秋,昼夜温差极大,明明已经不适合大部分昆虫活动,却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虫子,很多伤口都有白花花、肥硕的蛆虫在进进出出,让人不寒而栗。

    阿杰尔早就带着那些没负伤的人另起炉灶,在不远处建立了另一个更小营地,但是位置选择的并不怎么样,这个营地中也充斥着浓郁腐臭味道,很多士兵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感冒发烧打摆子的比比皆是。

    “撤,撤,撤,快点!””公牛埃里克森就像被猎人撵的兔子,以惊人的速度从营地中退了出来。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水的吧,好热,真的好热,给我一点点冷水。”一些还能动弹的狩奴士兵见到有外人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想要寻求帮助。

    “放箭,快点放箭,不要让他们接近我们。”公牛埃里克森神色狂变,有点失控大吼。

    “可是,他们是咱们自己人,咱们要接应的人。”副官神色有点难看的道。

    “蠢货。”公牛埃里克森一把将一名侍卫的投矛抽了出来,反手丢了出去,骑士和大骑士们之所以可怕,绝不仅仅因为他们恐怖的身体素质,而是身体素质达到一定程度后,衍生出来的其他东西,达到大骑士级别后,五感感知将会大幅度提升。

    这一点在使用弓箭和投矛这一类颇具技术性的远程投掷武器上面,显示淋漓尽致。

    准确的说,准头大增,最前面的那名狩奴士兵当场被投矛贯胸,钉在原地,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发暗的原因,对方喷出来的鲜血呈现暗色,空气中的腥臭味更浓郁了。

    疫病!

    这时埃里克森的侍卫全反应过来了,同时一个骇人的名词跳入了脑海,所有的犹豫和怜悯全部烟消云散,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投矛和弓箭送了出去,将那些曾经的同伴,钉死在原地。

    “救救我们,我们是自己人!”

    “救命!救命!”

    “咱们的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听到动静,更多狩奴士兵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下,拖着满身病痛的身体向这边涌来,希望新来的援兵身上能带有祛病圣水,帮助他们从病痛的苦海中解脱,但是等待他们的是同伴的利箭——死亡或许也是解除痛苦的一种良方。

    “不要恋战,走。”公牛埃里克森下达了撤退命令,出于谨慎,他的军队在数里开外扎下的营帐,他只带了十几名亲卫过来看看情况,从目前的情况看,他的谨慎让他们逃过了一劫,他清楚他们现在与之作战的并非这些狩奴士兵,而是这些士兵体内的恶魔,他们没有丝毫胜算,而且战斗的越久,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公牛埃里克森马不停蹄的返回了营寨,一分钟也不耽误,连夜拔营狂退了十几公里,若非大山中实在不适合行夜路,他一口气退到巴士底的心都有。

    天刚刚蒙蒙亮,公牛埃里克森便迫不及待的催促军队起身赶路,当疫病的字眼在士兵之间交头接耳的传播出去之后,没有一名士兵发出半句抱怨,只恨自己的爹妈少生了自己两条腿,当真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大人,那一拨人一直远远的跟在咱们的身后,要不要集合弓箭手,射杀他们?”埃里克森那位有点缺根筋的副官,这一次总算聪明了一次,不仅在队伍的前面放出了哨探,并且还在自己的队伍后面留了眼睛。

    因为没有士兵愿意落在后面,他亲自带队留守,没想到还真有收获,自从他们从狩奴队的营地中出来后,一直有一行十几人的骑士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