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画骨香全文阅读 第59分节

第581章 昔日情谊殇流断,六道圣旨不回还

    众侍卫有的是英王身边的人,有的是南王世子这边的,可是眼见这两人突然动起手来,他们竟惊得一时间全都呆立当场。

    这两人交手,他们哪能拦得住啊。

    院内,碎雪横飞,两人身影交错,风暮寒虽然只用了单手,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只把英王逼得节节败退。

    其实按说英王武艺也不弱,但他所学乃是由宫里师傅教授的,与风暮寒那经过名门点拨后又久战杀场的招式截然不同。

    想当年,并肩而立的两人,如今竟招招毫不留情。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英王惊见风暮寒眼中流露出的杀机,寒意森森,夺人心魄。

    他一愣神的功夫,风暮寒身形忽进,单掌立为手刀,侧切于英王腰际,但听“刺”一声,英王腰间锦袍竟被真气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就在这时,康乐王爷闻讯赶来,惊见这一幕立时错身拦在两人当中,伸双掌同时掠开两人接下来的攻势。

    “都住手!”他高声喝道。

    风暮寒单掌收回,一袭月牙白锦袍如云浮动,洒脱飘逸的向后退去。

    英王则是向后踉跄数步方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涌,半天才慢慢恢复。

    “此处岂是动手所在,你们若是想打全都给本王到城外去!”康乐王爷怒道,年轻时他也是一员虎将,关键时候他可不管眼前这两人的身份。

    这时两边的侍卫才敢纷纷涌上前来,护住各自的主子。

    风暮寒凤眸微眯,“王爷,请让开!”语气幽幽,令人遍体生寒。

    英王也不示缩,向康乐王爷道:“此事与你无关。”

    康乐王爷怒冲冲自腰间抽出剑来,往风暮寒面前狠狠一掷,剑刃便深深刺入雪中。

    “只比拳脚算什么……若是想打不如便分出个生死来。”言罢他点手招呼一旁侍卫,又要过来一把长剑,抽出剑来扔在英王脚下。

    两人盯着各自面前的长剑,半晌未动。

    其实这时康乐王心里也捏着把汗,英王还好说,风暮寒这小子若是真闹起来,只怕他还真不是对手。

    不过此时他只能期望着英王能顾全大局,退让一步。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从院外进来,行至风暮寒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康乐王只见风暮寒脸色忽变,身上的杀气瞬间隐去。

    他最后又看了英王一眼,决然拂袖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康乐王暗暗松了口气,英王脸色煞白,神色亦是冰冷的毫无温度,死死盯着眼前插入雪中的长剑。

    “英王殿下。”康乐王缓缓开口道:“此事已非你我能劝阻得了,还是尽快返京面圣的好。”

    英王沉吟半晌,终是长叹一气,转身离去。

    康乐王看着雪地上两人刚才动手所留下的脚印,悠然而叹。

    此事,只怕难以善终!

    风暮寒返回屋内时,无心正等在那里。

    屋里一时间静默萧然,似有无形的压力正源源不断压于无心身上。

    渐渐的,屋里其他人都忍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脸上冷汗涔涔,而无心却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面色从容。

    风暮寒眼底隐有愠怒,语气幽幽,半晌只说了句:“你胆子到是不小。”

    众人不解其意,只有无心知晓其中原由,若不是由他相帮,杜薇怎能如此顺利的从南王世子身边逃开。

    无心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放于桌上,“这是世子妃托在下带回来,称务必亲手交予世子。”

    风暮寒薄唇紧抿,将信拿起,负于身后的另一只手竟隐隐颤抖不止。

    就在这时,崔先生进得屋来,手中端着一只玉碗,恭敬道:“世子请用药。”

    风暮寒一手持信,一手随意端起药盏。

    虽然这些日子他的身体已有恢复,但并未痊愈,刚才又与英王动手,这会已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药盏内,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如同胭脂的香气,亦或夹杂着丝丝冷香。

    他的手不由得一滞。

    惊讶的盯着碗中的汤药,那种味道他如何能够忘记,当初杜薇每次以血为他解毒之时,便是这种淡淡的香气。

    “这是……”他看向崔先生。

    鲜少能见到风暮寒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崔先生脸上不觉带了些笑意,“此为骨香果,乃是世子妃托了无心公子从北番带回来的。”

    风暮寒猛地合了双眸。

    见他突然面色有异,崔先生略有诧异,低声唤了句:“世子爷?”

    一下秒,风暮寒将玉盏一扬,一饮而尽,隐住眼底潋滟微光。

    当日,除了风暮寒身边的众将,无人知晓无心从北番带来了何种消息,也无人知晓他都对南王世子说了什么。

    不过当天世子所下的军令却让所有人迷惑不解,他竟命人筹集藤甲与各种木制兵刃。

    英王那日与他交手落败后便带兵离了寒沙城,踏上返京之途,他还未至京城,皇帝已然知道了寒沙城之事,连下六道旨意,召威武将军回京。

    可是道道圣旨却如石深大海,只若得皇帝动怒,连日来朝中所有大臣都被皇帝的怒气波及。

    半月后,寒沙城。

    北风呼啸,风暮寒坐于中军帐中,亲自点兵派将。

    桌案上,六道圣旨随意被丢掷在一侧,已经蒙了灰尘。

    帐下,众将精神抖擞,个个摩拳擦掌。

    军中参谋蔡先生看着放置在桌上的一小块碎石不住的点头,道:“没想到死亡之谷的秘密竟在这里,真难为世子妃如何能想得到。”

    一名参军难掩眼中喜色,道:“此战只怕百年来前所未有。”

    百年来,从未有人敢带军队穿过死亡山谷,以前的种种传说,都在世子妃的安排下化解,也许此战过后,他们还会在史上留名也说不定。

    “没想到此山竟是一座巨大的磁石,身着重甲的将士于此通过,自然寸步难行。”蔡先生将那块碎石忽地抛起,看它“啪”地一声吸附到附近一名将军携带的匕首上面。

    风暮寒环视众将,“此战一切后果皆由本世子一力承担,尔等若有异议可现在提出,待过境之后如有后退者,当以军令处斩。”

    众将起身齐声道:“愿听将军吩咐!”

    北风萧萧间,十万大军万事俱备,风暮寒挥军攻过边境,直捣北番腹地而去……

第582章 狂妄不羁始为将,尔等让开! 撒花!为钻钻1300加更!!!

    风暮寒自挥军入北番境内后,一路过关斩将,再加上军中谋士蔡先生最新研制的弩箭,手下几位将军俱是跟随在风暮寒麾下长达四、五年之久,彼此默契无间,攻城掠地无往不利。

    大军一路北上,先后与番王几位皇子交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将其主帅生擒活捉。

    待到番王得到消息时,才知道威武将军已然捉去了其数名皇子。

    番王终于坐不住了,沙场之上,仿佛没有任何人能阻挡这位喋血将军的脚步,依着北番一族的习俗,他亲往圣殿求见圣女,祈求得到圣预。

    不过让番王意外的是,当他到了圣殿之后圣女并没有露面,而是让侍女交给他一方丝绢,上书:尘缘未了,此身必有此劫,逆之则有灭族之灾。

    番王大惊失色,只得亲自休书一封求和书,派了使者送至威武将军营中。

    可是几日过去了,不但对方营中无任何回应,就连他派去的使者也没有回来。

    又过了几日,忽地有消息传来,称威武将军十万大军已穿过死亡山谷,往圣殿方向去了。

    番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死亡山谷原是他最后仰仗的地势之险,可是现在对方竟如此顺利的就通过了。

    莫非……这真是上苍的安排?

    他不由得想起了圣女给他的圣预。

    最近几十年来,番王已极少亲自领兵上阵,这一次,他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妄图在死亡之谷中拦截住威武将军的军队。

    番王军队刚至一处山脚,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似天崩地裂,海啸喷涌。

    所有人俱是吃了一惊,抬头望去,但见山顶浓烟滚滚,雪山玉顶被层层黑云遮掩,硝烟升腾中山顶碎石如雨滚落。

    整个山脚仿佛成了一只巨大的铁锅,从空中不断降下炎炎碎石。

    北番军身上穿着藤甲,烧得红透的碎石只要沾到他们的身上便会燃烧起来,一时间,山脚下遍布凄厉的哀嚎之声。

    一侧山顶之上,风暮寒与蔡先生等人立于营前,任山下烈焰熊熊,战火滔天肆虐,无动于衷。

    风暮寒凤眸幽深如同千年古井,暗含万道星辰。

    自入北番境内,他已极少亲自领兵上阵,放手由他手下各将领肆意大展身手,今日他更是连战甲也不着,身上一袭月牙白暗纹锦袍,肩头披着银狐裘皮,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随着暮色渐笼,山下战火渐渐熄灭,整个山脚被烧得如同炭墨一般,四周唯能听到山风吹拂枯枝所发出的呜咽之声。

    “将军!”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风暮寒与蔡先生回过头来,但见军中一名将军大步过来,身上藤甲伤痕累累,但却是一脸兴奋之色:“将军!我活捉了番王,哈!要不是您要活的,我早就把他废了!”

    风暮寒唇边扯过一抹冷笑,“北番……将亡了。”

    蔡先生也兴奋道:“走,我们去看看!”

    中军大帐中,番王浑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的弃于地上,身上袍也撕了,胡子也烧焦了,完全没了平日的威严与气势,但却是在破口大骂称英王言而无信,城池也收了,协议也签了,现在却出尔反尔。

    风暮寒进了中军帐,番王正在叫骂,忽见一人被众将簇拥着走进来,身着华贵,神情如冰似刀,只看了他一眼便让他觉得背后发冷。

    风暮寒不慌不忙来至番王面前,幽幽道:“你是番王?”

    番王虽然之前从没见过威武将军,但是对方的威名却早已耳熟能详了,这时候见他这分气势再加上看各位将军对他的态度,便已猜出其身份。

    “威武将军?”

    风暮寒凤眸一眯,“正是。”

    番王后脖子青筋一下跳起老高,“枉我族人敬你是一个英雄,你们竟言而无信,反过来攻我北番,真真让人耻笑!”

    营中众将本以为风暮寒闻听此言定会怒意徒生,也许还会直接杀了番王也说不定,可谁知风暮寒竟丝毫不为所动。

    “本帅此番前来并无其他用意,只要你们圣殿中的那位女子。”

    “什么……”番王不可置信的呆立当场,这么兴师动众的远路而来,对方想要的却是他们的圣女?

    番王被捉的消息迅速被传了回去,暂时主持大局的四皇子闻听对方用意,急忙提出要以圣女交换番王,但威武将军的军队却毫不停歇的继续向圣殿方向挺进。

    番王被俘仅三日,大军已然推进至圣殿之下。

    尽管四皇子派来了使者,一再请求交换人质,但风暮寒却视而不见。

    暮色将尽,天将微明。

    众将列阵出营,与圣殿相距不过数千米。

    在他们的前方,北番四皇子带着精兵一万集结于此,圣殿乃是北番一族的圣地,焉能眼看它毁于一旦。

    两军一片肃然无声,只闻四周战旗猎猎作响。

    突然间,自威武将军阵中驶出一列囚车,上面披头散发的绑缚着几个人。

    四皇子不看则已,一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囚车上,依次排列着他的几位兄弟,最后一辆车上竟然绑的是番王。

    数名刀斧手于阵中出阵,不过与平日不同的是,他们的手中没有了往日的利斧,而是木质长棍,尖端被削得锐利无比。

    这时军阵同时向两侧分开,一骑黑色战马分阵而出,马上一人,银狐裘皮,雍容清贵,竟披着片甲。

    在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将军与副将,阵势咄咄逼人。

    “四皇子,请让开吧。”不知谁突然喊了句。

    四皇子骑在马上,目光扫过眼前的囚车,但见他的兄弟与父王一个个满面悲怆之色,神色凄然。

    “此处乃我族圣地,岂能容你们……”四皇子话音未落,但见对方阵前那名身着银色狐裘的清贵男子一摆手。

    阵前一名刀斧手,手中抓起一只削尖的木棍,径直向着囚车内的人扎去。

    凄厉的惨叫霎时间打破了四周的静寂。

    木棍自那人的背后捅进去,又从他的腹部穿出,鲜血四溢,喷溅得囚车上到处都是。

    四皇子不由得惊住了。

    “继续。”风暮寒幽幽道。

    刀斧手又拿起一根木棍,自囚车的缝隙中扎入……

    北番一族可谓民风彪悍,却也鲜见这种处置俘虏的方法,特别是那些囚车里的人全都是他们一族的皇子与番王。

    北番五皇子身上被一连扎进四根木棍,仍勉力挣扎。

    “让开。”风暮寒眸光微冷,似结冰的湖面,闪烁着道道寒光,“你若是不肯闪开,本帅便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死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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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塔中暗门,将军擅自离阵

    圣殿塔。

    塔内直通顶层,每层的墙壁上都插着照明的火把,整个塔壁只有最顶层开着透气的天窗,除此之外,塔内没有任何的窗户,无论白天黑夜,塔里都要靠着火把照明。

    由于塔壁厚重,所以隔音效果极好,杜薇根本没有发现此刻塔外两军混战,已然呈白热化状态。

    她手里端着烛台,沿着塔中的石阶来到一处幽暗的木门前,在塔中的这二个月时间里,她已经探索过塔里所有的地方,唯独这里最让她觉得奇怪。

    进入那扇木门,石阶直通向下,墙壁两侧刻画着模糊不清的壁画,看似年代久远。

    来至石阶尽头,便会遇到一扇石门,杜薇研究过很多次,但都找不到开启的方法,石门一侧的墙壁上面有一块凸起的凹槽,伸手去触那凹槽,隐约可以感觉到一道条状的深痕。

    她也曾大胆试着将那枚玉片插入其中,大小竟然正适合。

    不过这玉片的用途就好似开启大门的钥匙,现在看来,只有一块无济于事。

    她正悻悻返回塔上层,忽地听见圣殿大门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就连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圣殿内的侍女感觉到地面剧烈的摇晃,吓的四散奔逃。

    杜薇一手还持着火把,另一手提着衣裙,圣殿大门轰然倒塌的时候,她正站在附近。

    大门破开的同时,塔外乱军厮杀的声音才清晰的传了进来。

    但见薄薄暮色中,火光冲天,无数人影晃动,如同鬼魅一般,直让她花了眼,甚至以为是做梦。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一骑战马自门外疾驰而来,马蹄踏着倾覆于地上的厚重石门径直而入,奔至她面前时,她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腰际间便被一只大手揽住,身体骤然腾空而起。

    突然间的失重令她不由得惊叫起来,但那只手却抓得更紧,似乎生怕她会挣脱似的。

    “薇儿。”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男声,声音略带嘶哑,但却熟悉的令她怀念。

    前一秒她还紧绷着的身体瞬时松懈下来。

    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有他在,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暮寒。”她反手环在他的腰间,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嗯,我们走。”风暮寒的声音有些压抑,揽在她腰间的大手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他怀里似的。

    踢云乌骓扬蹄长嘶,调转方向带着他们奔出塔来。

    突遇外面的冷风,杜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见外面火光冲天,两军混战在一处,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风暮寒拉起身上的银色狐裘将她裹在其中,呼喝一声,驾马竟直接冲出乱军之中。

    战场上,几位年轻的副将厮杀之余,仍是注意到风暮寒的去向。

    “将军为何往山上去了?”

    “我们大营应该在另一面……”

    “你们管这些闲事做甚!”一位将军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道,“快些打扫了这些杂碎,将军答应明日庆功宴上赏酒的!”

    几位副将大笑,再次冲入乱军之中。

    那位将军回望了一眼风暮寒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威武将军从来不会在督战时擅自离阵,可是今天,他却破例了。

    也许,这样的他才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吧,除去了外表令人敬畏的冰冷面具,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爱妻心切,如此而已。

    金戈铁马之音渐渐远去,怀中,只有那温暖的触感如此真实。

    她依偎在他的狐裘内,小手环在他的腰上,即使隔着衣裳他仍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温热,她呼吸的时候,身体微微起伏。

    回首山下,烟尘四起,战火迷离苍穹尽染血色,低头望向怀中的小人,她亦在他怀中仰首凝视着他。

    乌黑的双眸,水光潋滟,就像受伤的小兽,让他心底不由得一颤。

    咫尺相对间,他凤眸微垂,眼底犹如幽深的璞玉,喜怒难辨。

    为这一望间,他们已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

    只求双宿双飞,相依为命,我愿为君生,君亦未独活。

    纵然网罗惊破双栖梦,爱侣无从觅,上穷碧落下黄泉,情至极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为之生,生死相许,便是如此吧?

    踢云乌骓一路狂奔,直到山顶才被迫停下脚步,喷着鼻息摇了摇脖颈上飘逸的长鬃。

    山顶聚集着夜间的浓雾还未散去,东边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

    山下厮杀之声早已远去,他们仿佛身处于另外的世界之中。

    “我们莫非走错了路?”杜薇诧异道,她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带回军营,提心吊胆了两个月,她总算可以安心的放松下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话想跟他说,还有那么多的事要等着她去做,她只想快些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他。

    风暮寒突然俯下身来,将她锁在怀中,狠狠地将唇瓣压下来。

    杜薇挣脱不得,支支吾吾半天,终是将那些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耳边尽是他的气息,沉重的、激烈的,让她身不由已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待他将她放开,她已被吻得娇喘吁吁,一颗心简直都快要跳出来了。

    “别……这是在外面呢……”她紧张道,放置在他腰间的小手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就像燃烧起来似的。

    风暮寒突然跳下马来,随手将她也抱下来,依旧是用他身上的狐裘紧紧裹着她。

    “你可知为夫忍了多久?”他荧惑道,凤眸深邃如井,隐隐露出危险的气息。

    杜薇语噎当场。

    算起来,自她从京城随大军出征以来,已有半载之余,加再之到了北番,也有两月之久。

    两人之间,聚少离多。

    她缩在银色狐裘中,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可是……也不能在外面……”

    这时,东边云层忽地被曦微晨阳破开,山顶厚厚积雪霎时闪亮如银,映衬着湛蓝天际,雪峰上景色如梦似幻。

    风暮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解了银色狐裘,指尖轻挑,她的腰封瞬时滑落下来。

第584章 为夫等了甚久,新番王

    曦微晨阳中,月牙白锦袍上的暗云纹隐隐闪耀着淡淡光华,风暮寒英挺身姿压将下来,将她连着银色狐裘一起放倒在雪地上。

    碎雪卷进狐裘内,触到杜薇的身体,冰冷的感觉让她全身不禁缩了起来。

    “冷……”她哆哆嗦嗦地抓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脸上却悄悄弥漫起艳丽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风暮寒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哄着:“乖……很快就不冷了。”大手抚上她早已被羞红的面颊,如晨云破开山顶浓雾,缓缓推进……

    杜薇终是忍不住,嘴里逸出支离破碎的呜咽之声。

    风暮寒俯视着她,眼中幽光星辰万道,英气摄人心魄,只看得她心头乱颤,一种奇异的酥麻感瞬时端蔓延开来,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雪峰之巅,遍撒金色霞光,暮色已悄然退场,独留山顶那一双交织在一处的身影,缱绻缠绵,堪比东升的旭日还要艳丽,迷人心魄……

    待到两人下了雪山,已是暖阳高照,适逢北番鲜有的好天气。

    山下战势已平,圣殿前尸横遍野,残雪随风呼啸而过,破碎的北番大旗埋于雪中,一半仍在空中猎猎作响。

    风暮寒纵马回营,将杜薇抱下马来时,她双脚刚刚着地便觉膝盖酸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风暮寒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捞起。

    营里众将上前迎接,见此情景脸上不由得纷纷露出古怪的神色,似想笑又不敢笑。

    风暮寒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显然心情不错,无视众将那别有深意的笑意,打横将杜薇抱起,大步进了主帅军帐。

    饶杜薇平日再冷静,这时候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进来,还有刚才他带她纵马冲上山时,他们一定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她死死揪着他的衣裳,脸涨的通红。

    风暮寒无声轻笑,将她放入帐中,又拉过一旁锦被搭在她的身上,嘱咐道:“你先歇着,有什么话待为夫回来再说。”

    尽管她有好多事想与他说,但她知道此时外面还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他。

    做为主帅,此次灭了北番并不代表结束,北番属地何去何从,一切都需要妥善安排。

    按照正常思维,做为一品大将军,攻城掠地之后,必是为了皇上效命,不过从风暮寒的表情里,她隐隐觉察到他另有打算。

    她胡思乱想着,乌黑的眸子毫不掩饰的露透出她心中的思虑。

    风暮寒本已准备出去,回头一眼见到她那副小狐狸般的模样,眸底不由得一暗,返身回来伸手抚在了她的头上,“为夫回来之前你若是敢离开这大帐半步,明日便罚你一日起不来床。”

    杜薇直愣愣的瞪着眼睛:这……这是哪门子的威胁啊,一日起不来床……那意思就是说……

    见她红了脸缩回被子里,他戏谑一笑,转身离开。

    杜薇将脑袋伸出被子来时,只看到他英挺修长的背影刚好出了大帐。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营中士卒才清理完战场。

    黑色麒麟战旗立于营地前,众将尽数到场,面对停放在营地前俱俱英魂忠骨,每人脸上都挂着肃穆与悲壮。

    风暮寒亲手持酒祭奠英魂,三杯酒倾入地。

    众将依次举杯,酒劲激起豪情万丈,似一腔热血沸腾燃烧。

    祭奠过后便是庆功宴,杀场男儿,本不甚在意那些伤感之事,这时有酒有肉,一个个俱都兴奋起来,把酒畅谈,豪言壮语间俱是比拼白日斩获敌军首级数目,偶尔也有喝的多了些的,嚎着嗓子高唱起来的,远远听去似鬼哭狼嚎一般,引来不少将士笑骂。

    风暮寒将蔡先生叫进帐中,吩咐了些事情后便让人将青衣找了来。

    中军帐内此时并无其他人在场。

    青衣原本一直保护在杜薇身边,今日圣殿告破后他见世子携杜薇而去,便知他的任务已然结束。

    “坐吧。”风暮寒幽幽道,语气竟是鲜有的缓和,不似平日锐利模样。

    青衣微微一愣,拱手回道:“属下不敢。”

    风暮寒背对着帐中烛火,凤眸深处闪烁着微光,似幽深天宇,“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本世子的侍卫了。”

    青衣一愣,抬头时目光正好撞入南王世子的凤眸深处。

    “你应该也已经发觉了吧。”在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前,风暮寒直接将话挑明,“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留在本世子身边了。”

    青衣垂了眼睛,脸上神色略有灰暗。

    “北番皇族可继承皇位者,如今唯你一人。”风暮寒幽幽道。

    “那位四皇子……”青衣想起之前在寒沙城为人质的贺木景然,与他生得一模一样的四皇子。

    “本世子的手段你应该清楚。”风暮寒语气微冷,“你可会恨本世子?”

    所有一切暗藏的危险,他都要提前除去。

    青衣猛地撩衣襟单膝跪于地上,“属下无怨无恨,当初若不是得世子收留,焉有属下这条命在,求世子爷不要赶走属下,属下愿跟随在您左右。”

    风暮寒一手置于桌案上,食指轻轻敲打桌面。

    “你必须留在北番。”顿了顿,风暮寒薄唇微扬竟逸出一抹浅笑,“青衣,从明日起,你便是新的番王。”

    青衣闻听此言,不禁大惊失色。

    其实从当日在寒沙城他见过四皇子贺木景然后,他便开始隐隐觉察到了自己的身份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可是他不想做任何的改变,特别是那日他见到贺木绘对李细君出手后……他的心中竟然生出对北番皇族的反感。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可是若他留在此地,虽会拥有无比荣耀,但他却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不知为何,那抹身影竟鬼使神差的从他的心底某处跳将出来: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那个让他处处头疼的小人,天天缠着他的小尾巴,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青衣跪在那里,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彷徨。

    “本世子会留给你些人手,暗中助你,想要完全控制住北番这边你还需多费些时日。”风暮寒吩咐道。

    青衣却一脑门子浑浑噩噩,几乎没有听清风暮寒说了些什么。

    “你还有何为难之处?不妨现在说出来。”风暮寒见青衣这般模样有些不耐烦了。

    青衣嘴唇翕动几下,犹豫道:“属下一切听从世子安排,可李小姐那边……”他结结巴巴,往日里伶俐的舌头这时候却像是打了结。

    “李小姐还要两年才会行及笄之礼,你若能在此前控制住北番,我自当安排让你们见面。”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青衣立时心中一喜,拱手朗声道:“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首,发,若,初,网,(本结尾见作者有话)

第585章 打不开的密门,挥师返京

    风暮寒看着眼前眉目含笑的女子,俏皮的模样,眸子深处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不由得想起黎明时两人在雪峰顶的疯狂,唇角不禁带了戏谑的微笑。

    “看来早晨时,薇儿果然没有尽兴。”

    杜薇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我来可是和你说正事的。”

    风暮寒唤来外面士卒,要他送来些晚宴的饭食。

    杜薇饿了一天,在他面前从来也不会顾忌着什么规矩,坐下来吃的香甜。

    “对了,无心哪里去了?”她本以为他这次进军北番他定会跟来。

    “你说他会去哪里?”一提到这个人,风暮寒脸上便像挂了霜似的。

    杜薇手里的筷子骤停,“你不会是……把他……”她紧张道,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无心杀了?

    风暮寒不屑冷哼一声,“若是你想的话,为夫现在便会派人去追杀他。”

    杜薇愣了愣,“他去了哪里?”

    “自然是回京。”风暮寒语气幽幽,脸上神色明显不快,“他走时还带走了你的两个丫鬟,李细君也被康乐王爷派人送了回去。”

    杜薇轻咬着筷子思忖着:李细君定是回了凉州城,无心极可能是回幽兰阁去的,不过京城现在定是动荡不安,也不知他们回去是不是安全……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觉额头上传来一阵微痛。

    风暮寒不悦的伸出食指,正弹在她的脑门上。

    杜薇不禁苦笑,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她连走神都不行。

    “为夫不喜你总想着别的男人。”他黑了脸。

    杜薇见他貌似真的生气了,连忙吐了吐舌头转了话题:“我们还要在北番待多久?”

    “处理完北番皇族的事后便会撤军。”

    “然后你打算直接回京?”她惊讶道。

    “不然你以为我会去哪里?”

    杜薇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占山为王,当土匪呢!”

    他将青衣留在此处,便是暗中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就算他平了北番,但那皇帝真的能饶了他么?就算皇帝能容他,太子等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朝中那些爱玩文死谏,武死战的朝臣们可不容易对付。

    “私调军队可是死罪,宫里边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这么回去……真的没事么?”想到这些她不禁又担心起来。

    风暮寒不屑轻笑:“莫要担心,为夫自然有办法应对。”

    他虽狂妄但并不愚蠢,她相信他,所以便不再追问,而是提起玉片的事情来。

    “龙脉的入口可能就在圣殿里。”她托腮分析道,并将这两个月来她的发现告诉了他。

    “这么说那枚玉片真的是打开入口的钥匙?”风暮寒陷入沉思。

    “只可惜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一枚玉片,也不知另一块在哪里。”杜薇有些失望。

    “另一块的下落我已经派人打听到了。”风暮寒剑眉紧锁,“不过却是不容易拿到手。”

    “另一块在何处?”

    “太子手中。”

    杜薇一下子沉默了,她更加的确定了当初风暮寒的生母极可能是因此而被人暗害而亡。

    这玉片,才是那些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是想从太子手里将这东西拿到手,谈何容易?

    “看来再没其他办法了?”杜薇眉间掠过丝怅然。

    “也不尽然,明日待为夫随你一同去看看那入口。”

    第二日一早,风暮寒便带着一行护卫与杜薇出了军营,下山来到圣殿里。

    杜薇将那奇怪的门指给他看。

    “试试看能否炸开。”风暮寒雷厉风行,抓着她的肩头退出了圣殿。

    只把杜薇惊得目瞪口呆,等……等一下,要是炸塌了这里可怎么得了!入口要是被埋了以后他们还怎么进来。

    “放心,蔡先生最擅长使用火药,不会伤到塔身。”风暮寒将她拉出塔去,不多时蔡先生带着着数十名士卒进了塔内,又来来回回忙了大约快半个时辰,杜薇在外面原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忽听一声巨响,脚下震动,塔内冒出一团火光,恰似鸣雷炸响。

    她没有防备,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风暮寒从她身后探出手臂,将她一把扯进怀里,护在胸前。

    虽无半句言语,但自背后不断传来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在外面又站了片刻,等塔内硝烟散去些,然后才重新进去。

    门,竟完好无损。

    蔡先生连连摇头,“怪哉怪哉,此门竟如此结实,老夫从未见过。”

    又试了几次,那些士卒俱被炸起的烟尘熏得一脸黑灰,可是那门依然是纹丝不动。

    “要不然我们试试从外面能不能将它挖开?”蔡先生提议。

    见风暮寒点头应了,他急忙又去叫来些士卒,一共凑了一百多人,在圣殿外侧靠近暗门的位置就地挖掘了起来。

    可是北番地域天寒,又长年风雪不断,就连地里的泥土都冻的跟石头一样,众人连着挖了三天,可是挖出来的坑还没有一人深,到后来,就连杜薇都看不下去了。

    就这进度,就是挖到来年春天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

    “看来只有先弄到玉片再说了。”杜薇叹息着,让蔡先生遣散了那些帮忙挖坑的士卒。

    又过了五日,风暮寒安排好了北番这边的事情,大军起营拔寨,一路撤出了北番地域。

    杜薇原以为他离了北番边境后便会解散随行的十万大军,可是眼看着他们越过北番边境后,只在寒沙城外安营休整了一日,然后便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杜薇惊得瞪圆了眼珠子,“风暮寒,你莫不是想就这么……一路回京城吧?”

    “有何不可?”风暮寒骑在马上,低头看向怀中被狐裘紧紧裹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人。

    “你你你……你真的想要谋反么?”擅自调兵不说,如今竟敢没有奉旨便带兵入京,这不是弑君又是什么?

    “怕么?”大手落在她的头上,怜惜的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有什么好怕的。”杜薇撇嘴,她才不相信他会有那夺权窜位之心。

    “逆谋篡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当真不怕?”风暮寒好奇道。

    杜薇半仰着头,秀眉舒展,柔软而饱满的樱唇微微嘟着,“我连这条命都是你的,有什么好怕的?”

    看她笑颜如花,如同落雨坠入平静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旧梦痕伤瞬时被那百转千回的缠绵攀附,就像繁花枝蔓爬满花架,开出那满天满地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薄唇挑起一道好看的弧线,风暮寒眼中竟隐隐带了笑意。

    “薇儿放心,为夫对那位子没甚兴趣,此生此世,有你一个便够让为夫头痛的了,三宫六院……为夫当真消受不起。”

    十万大军,挥师向京城而去。

第586章 宫中巨变,英王被囚?

    十万大军至京城外,风暮寒下令原地扎营。

    他也没有进宫面圣,而是留在大营中,有时看书消遣,或是陪她下下棋,不过大多时候他都在中军帐与其他将军商议事务。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只把杜薇弄的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大老远的回来了,却不进城,这么守在城外面算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心里没底,城里的太子心里也没有底。

    从风暮寒率军离开北番边境时太子就得了信,原本他连弹劾奏折都提前准备好了,只等风暮寒回京复命时,向皇帝奏他个罪无可恕,可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有些傻眼。

    风暮寒这小子竟然直接带着十万人马跑回了京城,而且还守在外面,也不进宫复命,这不是明摆着想要造反么?

    而且从英王回来之后,他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虽然头上仍挂着太子的头衔,可是每日早朝上皇帝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不会主动向他开口,朝中不少大臣更是墙头草,没几天功夫全都倒向了英王那边。

    现在外有风暮寒大军压境,内有英王步步紧逼,太子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难受。

    虽说风暮寒除了扎营在京城之外,并无其他举动,可是他一日不进宫面圣,皇帝便要承受一日的焦虑担忧。

    皇帝整日惴惴不安,想跟风暮寒来硬的,但朝中大将虽多,却无一人敢主动领命出城向风暮寒叫板,朝堂之上一个个支支吾吾,全都在推脱敷衍,就是没人肯出城去风暮寒营中质问他的罪状。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威武将军的军队,就算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罪他,更何况朝中大部分武将都对其极为尊重崇拜,又怎么会主动去找这个麻烦呢。

    几日内,京城内都显得极为平静。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在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定然有人正在酝酿着更为猛烈的风暴。

    五日后。

    城中传出消息,英王于宫中宴会上向皇帝酒中下毒,幸被太子发现,如今已被囚禁。

    “英王向皇上投毒?”听到这个消息时,杜薇连连摇头。

    “怎么?你可是不信?”风暮寒一手握着书卷,抬头审视着她。

    “当然不会信!”杜薇不屑道:“这次英王北征归来可谓是立了大功一件,又拿回了与北番的五座城池,与长达十年的停战协议,他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呢。”

    英王在皇帝前面正是当红的时候,虽说皇帝并未表露出废除太子之心,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皇帝已经偏向到了英王这边。

    他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候自掘坟墓呢。

    风暮寒薄唇微抿,逸出一道冷冷的弧线:“你到是了解他。”

    杜薇得意的仰起小脸,“怎么你这话听着一股子酸气。”

    风暮寒故意沉了脸色,“既然觉得酸,以后休要再为夫前面夸奖别人。”

    杜薇咯咯笑着上前拉了他的胳膊,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那些人怎么能跟大将军您相提并论。”

    这话虽然拍马屁的成份居多,不过听着还是极其让人受用的,风暮寒凤眸微眯,顺势拉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明日为夫要入宫,你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给我惹祸。”

    “你要进宫?”杜薇惊道。

    风暮寒无声轻笑:“等了这么久,他总算是动了手,不然这十万大军只能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

    杜薇听了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你早就算到太子会动手?”

    风暮寒轻轻颔首:“兵临城下,太子迫于种种压力,定会忍耐不住,他自认为先下手为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然我又如何能想办法弄到另外那块玉片?”

    水清则无鱼,他必须要等宫中这一汪清水被搅混,方才能动手。

    杜薇不解的眨着眼睛,“你想如何做?”

    还未等听到他的回答,只见风暮寒大掌啪地拍在了她的屁股上面,“问这么多做甚,你这小脑瓜就不能消停些?”

    虽说杜薇最近的身子一直保养得不错,但他不敢掉以轻心,画骨香一天没有到手,他的心便会悬在半空中一日。

    “此事你无需担心,为夫心里自然有数。”风暮寒伸手挑起她鬓角的一缕碎发,缠绕在指尖玩弄着,“今晚你莫要早睡了,等为夫回来一起可好?”他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吹着热气。

    杜薇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僵着身子想要躲闪。

    “只怕入宫后为夫要多待些时日才能回来,先付足了利息,免得薇儿到时心里总惦记着……”要不是因着担心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真想直接将她折腾得几天下不来床,也省得她会到处乱跑给他生事。

    “谁……谁总惦记着!”杜薇被他挑逗的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担忧,两只手拼命抵挡,但却终不敌那只大手的力气,被它轻车熟路的钻进了衣裳里,肆意掠夺。

    “风暮寒!”她气得想要咬人,却又不敢大声怕帐外的人听见。

    风暮寒神态尽显狂放不羁,“薇儿守城失利,不可为将!”

    翌日,皇宫。

    寝宫内,香炉青烟缭绕,金色帐蔓低垂,宫人们来来去去,全都无声无息。

    内侍总管一脸的焦急之色,侍奉在龙床前。

    前日宫中酒宴,皇上刚饮了英王敬上来的酒便突然倒了下去,太子第一时间便跳出来护驾,之后又当场抓到了一名送酒的小内侍为证,一切证据都指明是英王在酒里下了毒,妄图毒杀圣驾。

    如今皇上中了毒,太医来看过后开了方子,虽说一时间不会危及性命,可是却也不能马上康复,只得躺在床上调养。

    太子借机揽住了宫中大权,并将英王囚禁于宫中。

    可是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就连内侍总管心底也是疑云重重,英王殿下会在这时候下毒?只怕这事朝堂上下无人会信。

    当日便有重臣对此提出异议,要求彻查此事,却不想太子竟突然请出皇上旨意,明黄黄的绫锦云织,上面清晰的印着丹砂皇帝行玺,竟将敢于直言的几位朝中重臣一一贬黜,只惊得满朝文武惧都失了颜色,无人再敢替英王说情。

    内侍总管立于龙床一侧,忧心忡忡,就在这时,忽听脚步声响起,有人进入寝宫。

    他抬起头来,只见一袭杏黄色蟒龙袍来至他面前,正是当今太子殿下。

    内侍总管急忙行礼。

    “你们都散了吧,本太子守在这里便是。”太子吩咐周围宫人道。

    首,发,初,若,网,(本结尾见作者有话)

第587章 太子逼宫,各取所需

    内侍总管被侍卫拖了出去,寝宫内一时间静寂得可怕。

    太子缓步来到龙床前,伸手挑起金色龙帐,皇帝睁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显然,刚才太子的那番话他全都听见了。

    “父皇,感觉如何?”太子柔声道。

    皇帝说不出话来,只得死死的盯着他。

    太子忽地轻笑出声,“父皇莫急,待过几日,儿臣定会将毒害您的六弟处置了,到时儿臣会将他的头颅亲自呈上来给您过目。”

    皇帝的眼睛忽地瞪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似乎想开口说话。

    “哈哈哈……”太子的笑声在寝宫内回荡着,森意彻骨,“父皇病了,身边怎么能少了人照顾呢,儿臣担心您一个人寂寞,所以特将母后接来,陪在您身边,也好有个人说说话。”

    他说着往门外看去,皇帝脸上的肌内不住的颤抖着,但他的身体似乎动弹不得,只能斜着眼睛往一旁望去。

    只见皇后手里端着药碗走进来。

    她来到床前,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皇上,臣妾拿了药来,快些趁热用了吧。”

    皇帝身子一抖,看向药碗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似的。

    皇后走到龙床边,缓缓坐下,身上华贵的凤袍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皇上这些日子身子不好,这朝里的事便全都交给太子好了,他过去也时常帮您处理政务,断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再说他那里还有忠心的臣子帮衬着,您就放心的好好在这里休养吧。”

    说着皇后端起药碗,凑到皇帝嘴边。

    皇帝拼尽全力一挣,药碗晃了晃,泼溅出几滴汤药落在皇后的凤袍之上。

    皇后面色一凝,声音里不觉带了一丝狠厉:“皇上,既然您龙体欠安便要好生养着,不易动怒,臣妾奉劝您还是放宽心,好生用药,不然也只是徒生烦恼而已……”

    说着,皇后重新端起药逼近皇帝。

    “母后,王兄,你们莫不是想要弑君?”突然间,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

    皇后吓的手一抖,药碗打落在地上,汤药溅了她一身。

    太子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寝宫!”

    门外闪进一道人影,一袭紫色蟒袍,风度翩翩,一双月华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六……六弟?”太子又惊又怒,惊得是他明明已经派人将英王囚禁起来了,可是他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怒的是他欺君罔上,意图弑君的这一幕被他看了个正着。

    “皇兄,你做的事……也太让人寒心了吧?”英王迈步跨进门来,眸光微暗,看到龙床上喘息不止的皇帝时,似万分心痛。

    太子见他靠近,猛地站起身,向后退开两步,朝门外喝道:“快来人!”

    英王束手站在那里,平静的望着太子,唇角隐隐带着笑意。

    太子等了半天也不见门外有侍卫应声,不由得慌乱起来,皇后也似觉得不妙,站起身却又不知该如何躲避,只得僵立在原处。

    “来人。”英王淡淡开口道。

    “属下在!”一队身披软甲的禁卫军自门外涌了进来,眨眼间便包围了太子与皇后。

    皇后抬眼望去,但见英王身姿英挺,神色从容,温和的眸子与丽妃娘娘的眼睛别无二致。

    “没想到……你心机竟比那个贱人还要深!”

    英王哪能听不出皇后口中所骂之人指的是谁,也不恼,对身后进来的禁卫军统领道,“皇后擅离冷宫,本该按律治罪,但皇上现在龙体欠安,先将她送回冷宫,严加看管!”

    “是。”禁卫军统领来到皇后面前,面无表情拱手道:“皇后娘娘,得罪了。”

    说罢也不管皇后如何挣扎,两名禁卫军直接架起她,连拉带拽的拖了出去。

    太子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他自认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他提前安排了人下毒,指认英王,清理朝中异已,掌控了宫里的禁卫军,他一步步走来,最后这一步便是逼宫……

    莫非,他当真就要败在这最后这一步上?

    不对!宫中禁卫军已尽数被他掌控,英王也被他的人所囚禁,如何能得到消息逃出来?

    看着太子脸色一会白一会青,英王淡淡一笑:“南王世子今日进宫来了,莫非皇兄没有见到?”

    太子浑身的血都凉了。

    风暮寒居然进宫来了,他为何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他正心中迟疑,忽地觉得脖颈侧边一凉,锐利的剑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太子的腿一下子便软了,“六……六弟……你,你当真要杀我?”

    英王平静的看了太子一眼,“父皇待你不薄,皇兄出生后不久便被立为太子,我们这些当弟弟的何曾有过你这般的荣耀,可是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伙同皇后谋害皇上!”

    剑刃就像一块冰,紧紧贴伏在太子的脖子侧面,“六弟,你冤枉我了,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全都是……母后,对!是母后,都是她逼着我做的……”

    太子就像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

    英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谁是谁非,到时自有定论,先将太子殿下带下去吧,好生照顾着。”

    几名禁卫军涌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太子的肩膀。

    太子一阵心惊,转头向龙床上的皇帝望去,哀哀的叫了声:“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

    皇帝重重合了眼睛,呼吸似格外沉重,对于这个儿子,他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太子被拖出寝宫,还没等走出多远,只见迎面走来一人,一袭月牙白锦袍,暗云麒麟纹,袖口飞金针,走银线,万字不到头,衣襟下摆隐约可见素竹清墨图案。

    禁卫军通通停下脚步,连带着太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人走过时,禁卫军纷纷垂下头去,态度恭敬,“见过南王世子。”

    “见过威武将军!”

    太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风暮寒,刚才在寝宫英王提及时,他还不太相信,现在与他走了个面对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风暮寒竟然还敢进宫来?

    私自调兵十万,六道圣旨召不回,擅自兵发北番,这几件事无论挑出哪一个来都是死罪,现在他竟能如此从容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风暮寒从他们身边经过,凤眸冷淡的自他身上一掠而过,似并不在意。

    太子只觉胸中霎时涌起滔天怒意。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苦苦才控制到手中的禁卫军如此轻易的便倒向了英王。

    他的命运,从南王世子今日入城的那一刻,便已经被定下了。

    “风暮寒……”他咬牙切齿的怒吼,“你竟敢跟英王窜通一气,谋害本太子!”

    风暮寒原本已经走过太子身边,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单手负于身后,态若翩翩公子,狂放不羁。

    “窜通一气?”他幽幽道,似乎此事不值一提,“只不过是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第588章 追溯根源,逼问

    风暮寒云袖挥落,潇洒转身。

    太子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面如死灰。

    他看着风暮寒上了台阶,锦袍上面麒麟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直刺入他的眼底,有如灼烧一般的疼痛。

    风暮寒经过时,两侧禁卫军俱都低下头去,连头也不敢抬。

    这无声的一切都仿佛在向他表明,从始自终,他在风暮寒的眼中,如同无名之辈,根本无需他亲自出手。

    无边的惧意与绝望瞬时向他袭来,将他打入无底深渊。

    寝宫内。

    英王安排好了一切,转身见风暮寒从外面进来。

    龙床上,皇帝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风暮寒的时候,眸光亮了亮。

    风暮寒面色微沉,拱手施礼:“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气息粗重,嘴唇翕动半天,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时英王在一旁道:“这次若不是世子及时入宫,父皇险些就再也见不到儿臣了。”

    闻听此言,皇帝情绪这才稍稍平稳下来。

    平心而论,皇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便放过敢于违抗自己命令的臣子,可是怎奈此时他如蛟龙离海,龙困沙滩,纵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却也只能在心里忍着。

    见皇上闭了眼睛,英王与风暮寒缓缓退出寝宫。

    “今日之事多谢世子出手。”站在廊下,英王毫无芥蒂的笑了笑,拱手道。

    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介怀之意,此前两人还曾大打出手,可是现在,他却像已经忘记那件事似的,谈笑风声。

    “好说。”风暮寒冷冷道,对于英王的示好,他并无兴趣,他有他想要找的东西,若不是为了那块玉片,他宁愿在城外坐山观虎斗。

    “本世子想与太子今夜促膝长谈,英王这边可否能行个方便?”

    英王知他向来与太子不对盘,眼神里不禁带了几分猜忌,道:“请恕本王多问一句,不知世子都想与太子聊些什么?”

    若说这两人晚上只是秉烛夜谈,聊闲天,鬼才信啊!

    他们之间不说是形同水火,也可以算得上是有你无我。

    风暮寒微微冷笑:“英王莫非是怕本世子将他弄死了吧?”

    英王嘴上不答,心里却是真的这么想过,就南王世子这个脾气,还真不好说……

    宫中,静思殿。

    这里向来是宫里犯错皇子反醒受罚的所在,想当年几位皇子小的时候,没少在这地方待,只有太子鲜少会被关在这里。

    一来是因着他的生母,皇后娘娘处处维护,每次犯了错自会有人替他受过,二来是他身为太子,皇帝总要在其他皇子面前给他多留几分颜面。

    可是今日的静思殿,却再也无人能来代他受过。

    大殿门紧闭,廊下站满了持刀而立的禁卫军,太子心头显得异常沉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皆是通理,不过突然间的角色转换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殿外,静悄悄的,但这却不能让太子心里得到任何安慰,因为越是平静,则表明他的势力正在悄然被英王所侵占。

    这种死寂一般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暗。

    太子的心紧随着那渐渐退去的残阳,逐渐落入到无边的黑暗与迷茫中去了。

    就在这时候,殿外忽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太子隔着窗户听见外面禁卫军齐声道:“见过南王世子。”

    紧接着,大殿的门便被推开了。

    风暮寒负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随行的近卫军。

    太子哧哧冷笑:“你是来给本太子送行的,还是来作伴的?”

    风暮寒不慌不忙,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抬眸看着面前的太子,幽幽道:“你为何想要找到龙脉?”

    这话声音虽不大,但在太子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时间,他竟愣在当场,背后阵阵恶寒侵袭。

    “你……你怎么会知道……”太子鬓角悄悄冒出些细汗来。

    风暮寒只是平静的望着他,唯凤眸深处更添冷意。

    一直以来,他始终都在暗中追查他生母的死因,表面上,她是被后来的南王妃所害,但随着杜薇发现了赤金盘螭巊珞圈内的秘密后,他越发的坚信,其中定是另有原由。

    若是他生母只是单纯的被南王妃所害,那么他长久以来遭到的那些变故又算什么呢?抢夺世子之位?夺取兵权?

    除了这些,只怕那些幕后的主使还想得到的更多,那便是能开启传说中龙脉的钥匙!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子结结巴巴道,“你别以为我被关在这里便不能奈何你们,明日早朝,我若没有出现,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太子党那帮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风暮寒身姿不动,幽幽唤身边一名近卫军道:“川明。”

    那名近卫军立即向前一步,禀道:“今日晌午时分,英王殿下擒获太子逆党共一百零七人,各部所却职位皆已补足,太子府已由重兵把守,无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府,六部现在平定……”

    太子浑身僵硬,嘴唇哆嗦着,只觉那声音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幻觉一般。

    他的势力……竟然在一日之内便被英王拨除,六部爪牙俱被英王派人拿进大牢,连他们六族,尽遭抄没。

    眼前突然一黑,他连忙以手撑住身边的桌案,稳住身形。

    晚了,晚了,不过是一念之差,他竟输得如此彻底。

    风暮寒坐在他的面前,冰冷的注视着他,“你来告诉我,你们要找的东西,可是这一个?”

    他自袖中掏出一块半般透明的玉片来,太子忽地瞪圆了眼珠子,牙齿咬得格格响,仿佛要用目光在那块玉片上面烧出一个洞来。

    “你来告诉我,我的母妃究竟是被何人所害?”风暮寒摆弄着手中的玉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片背面那渐渐的刻纹。

    半晌,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

    风暮寒盯着太子,又唤了声旁边的近卫军,“川明,太子殿下神志有些不清,你们来帮帮他,免得一会本世子问话他又答不上来。”

    两名近卫军拱手领命。

    风暮寒将玉片收入怀中,甩云袖竟出了静思殿。

    太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他们只不过是风暮寒身边的近卫军,平时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可是现在,他们竟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说着令他毛骨悚然的话语。

    “世子爷又不让动粗,着实有些麻烦。”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太子道,目光就像在端详案板上的肉。

    “不能留伤自有不能留伤的法子,免得到时失手把人弄死了。”

    “虽说弄死了也不甚打紧,世子爷早就跟英王殿下打过招呼了。”幽暗的光线中,他们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太子。

第589章 大刑伺候,贴加官

    川明跟随在风暮寒身边已六年有余,南王世子这时候的打算,他可是一清二楚。

    事到如今,太子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们手段就算强硬些也没人会理会。

    川明笑了笑,眼中却是带着阴冷的杀气,“太子殿下,您要是想起什么来就请与属下直说,咱们也好省些麻烦。”

    太子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们,“你们还想严刑逼供不成!”就算他现在身陷囹圄,可好歹还是太子,在英王进一步有所行动之前,他依旧身份尊贵。

    而且,事到如今,他仍抱有着一丝幻想,希望还有翻身的可能。

    川明与同伴抱着双肩,无所顾忌的笑着,“只要太子殿下肯想起某些事情,我们也不想太过为难您。”

    “放肆!”太子喝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风暮寒面前的一条狗而已,也敢朝本太子叫嚣?”

    听了这话,川明等人不屑冷笑,上前不容分说直接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太子虽然言语嚣张,可是却不敢有大动作,脖子上面的可是真家伙,要是他们一不注意失了手,掉了脑袋可是没处缝的。

    川明见同伴亮刀制住太子后,来到太子身后,直接锁住他的胳膊,反剪在背后。

    太子清楚的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疼的像是要脱臼一般,可是他仍然紧紧的闭着嘴,拼尽全力想要维护住自己最后那点尊严。

    “有酒么。”川明问另一人。

    那人从腰间取出一个皮袋子,晃了晃,“还有半袋。”

    川明一笑,“我看不如来贴加官吧,没什么痕迹,就算真的不小心弄死了,大不了将他挂在梁上,也可以说是畏罪自杀。”

    太子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们竟然说他会畏罪自杀?这怎么可能,他何罪之有?就算是他的父皇,当初为了坐上这个位子,手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想到这里,他拼命挣扎起来,妄图从川明的手里挣脱。

    可是他并没有英王那样的武艺,再加上川明将他按在椅子上,从他身后扳着他的胳膊,他根本使不出力气。

    这时另一人从书架上抽出几册书来,翻开后挑出其中一本给川明看,那书页用的是上等的桑皮纸。

    川明点了点头,“就用它好了。”

    看着那人将书册拆了,将那纸一页页的摆在他的面前,一共有五张。

    川明在他身后幽幽道:“想必太子殿下一定非常熟悉贴加官的玩法,属下估计,这五张已经足够您用了。”

    太子全身血都凉了。

    贴加官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以前他也曾如此炮制,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反对他的异已。

    用这种方法并不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却可以让人痛苦万分,直至最后窒息而亡。

    川明不屑一笑,“太子殿下这时候想起什么来没有?别让我们世子爷在外面等得急了。”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太子话音未落,川明一把将他的头向后扳过去,一张桑皮纸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太子被桑皮纸盖住了脸,只听“扑”的一声响,似有人以口喷出水来,落在了那桑皮纸上。

    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开来。

    他拼命摇着头,想将那纸甩下来,可是桑皮纸被那酒水润湿后变得极软,立时贴服在他的脸上,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脱。

    “太子殿下,这才只是一张,您还有时间慢慢想。”川明的声音幽幽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催命的死神。

    太子用力呼吸着,桑皮纸遮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感到痛苦。

    又一张桑皮纸落了下来。

    那人又在向他的脸上喷酒。

    若是换了以前,他想到脸上沾的酒是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他定会觉得恶心。

    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受到了恐惧。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了,他仍努力想保持一份镇定,因为他觉着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就把他弄死了,别看他们嘴上说着强硬,可是他如果真死了,那么风暮寒便永远不可能再知道那一切。

    “太子殿下,您想起什么来了么?”川明问道。

    太子胸口剧烈起伏,一语不发。

    第三张桑皮纸覆了上来……第四张……

    尽管他拼尽全力,可是却无法冲破脸上这层层的阻碍,他渐渐感到浑身无力,手脚也跟着抽搐起来。

    意识渐渐远离中,他隐约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

    “若是真的死了,世子爷那边要如何向英王交待?”

    “交待?有什么可交待的?乱臣贼子,人人当诛之,他若真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免得以后受苦。”

    “他还不肯说……”

    “算了,最后一张拿来吧。”那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犹豫。

    当第五张桑皮纸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的绝望了,无边的黑暗撕扯着他的肺,像是要炸开般的疼。

    他终于明白,如果他什么也不说,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风暮寒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怜悯之情。

    就在他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猛地踢动他的两腿,双手也拼命摆着,似乎要他们快些将脸上的纸拿开。

    “太子殿下好像有话要说?”

    脸上的那层厚厚的桑皮纸被拨开了,空气瞬间涌进了他的肺里,他就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青紫,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殿下肯说了?”川明问。

    太子无力的点了点头,川明从后面放开了他的胳膊,出去向风暮寒复命去了。

    留下太子一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虚弱的呛咳着。

    风暮寒重新进了静思殿,撩起衣襟下摆,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定。

    川明他们不得不上前提着太子的胳膊,才让他重新在椅子上重新坐稳身形。

    “太子殿下既然想起来了,便说吧。”风暮寒冷冷道。

    太子嘴唇翕动着,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光看那神色便知,经过刚才那一劫,他几乎要崩溃了。

    “……是母后……是她告诉我龙脉的事,传说只要打开龙脉,便能得到无上的力量……还能……长成不老……”太子结结巴巴道,“都是她告诉我的!原本我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可是她告诉我说你生母的祖上曾是先皇最宠爱的一位公主,她的嫁妆里带着开启龙脉的钥匙……可是我只得到了一把钥匙……你生母的嫁妆里并没有找到这个……”

第590章 另一枚玉片的由来

    太子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听了他刚才那番话,风暮寒丝毫不为所动,手里仍旧玩弄着那块玉片,修长的指尖沿着玉片背面的纹路细细摩挲。

    “还有呢。”他头也不抬道。

    太子愣了愣,“……还有什么?”

    风暮寒薄唇勾起,露出一抹不屑的弧线。

    “你手里的玉片,是从哪得来的?”

    太子一下子白了脸。

    没想到,风暮寒竟然什么都知道了,但自己若是说了实话,他真的会放过自己么?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对于有着冷血薄情名声的南王世子来说,现在杀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差不多。

    他犹豫的神色全都落入了风暮寒的眼中。

    太子忽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对方的大手已然捏住了他的脖子。

    “太子殿下莫非是觉得长夜漫漫,没有节目可供消遣?”风暮寒微凉的手指正横在他的颈间,只需稍加释放真气,他的这条小命便会像皮球一般的爆开。

    “那……那块玉片是母后给我的!”他急忙道。

    “皇后又是从哪得来的?”

    “好像……好像是……”

    见太子又想打退堂鼓,风暮寒手中猛然施加力量,太子的脸立时泛起紫红。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连半个字也吐不出,两只手胡乱挥舞着,想要将风暮寒的大手掰开。

    可是他的那点力气如何是这位久战沙场的一品将军的对手。

    此刻,风暮寒与他近在咫尺,大手正一点点收紧,狭长的凤眸里冷冷的杀意如隆冬的冰湖,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

    那骇人的目光只盯得太子浑身汗毛倒竖。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风暮寒不屑冷哼,突然松开了手,太子呛咳着瘫倒在了地上,脖颈间时不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仿佛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风暮寒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太子,抬脚踩住了他的一只手。

    太子疼痛难忍,张口叫出声来。

    “你还能感觉到疼,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它能证明你现在还活着。”风暮寒冷冷道,“本世子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手里的那枚玉片,是怎么得来的?”

    “是母后……啊!”太子话音未落,风暮寒脚下微微使力,屋里响起一阵骨头错位的可怕鸣响。

    川明等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疼的在地上翻滚、抽搐,但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只手从风暮寒的脚底下抽回来。

    “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风暮寒脚底停止施力,太子喘息了好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不过全身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鬓角额头全是汗珠,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短暂的沉默中,静思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是……是母后从镇国公府……得来的……”

    风暮寒不禁愕然。

    之前他有过很多推测,但却唯独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答案。

    从镇国公府得来的……那枚玉片?

    接下来的话他已无需再问,若太子所言是真实的,那么其背后隐含的悲剧已经不言而喻。

    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携正室夫人南下,途中遭遇暴民,双亡,其女四岁不知所踪。

    看似意外的背后,只怕全都是缘自于皇后与太子的安排。

    他想起杜薇与他说起的,关于那两条赤金盘螭巊珞圈的传说:两位最受先皇宠爱的公主,分别远嫁……先皇将龙脉的钥匙分别藏于赤金盘螭巊珞圈内,赔予她们为嫁妆。

    没想到,这另一枚开启龙脉钥匙的玉片竟然曾在杜薇的生母手中。

    太子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着,眼瞅着风暮寒脸上就像蒙了层霜,心中不禁又惊又惧,开口嚷道:“我说的全是真的,你若不信……可去后宫与我母后当面对峙……”

    风暮寒低头望着他,眼底尽是鄙夷之色。

    突然,他抬起那只踩踏着太子手背的脚来,云袖一挥,转身大步出了静思殿。

    川明等人见状连忙跟上,只留下太子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托着他那只筋骨俱断的手,痛呼不已。

    一路离了静思殿,风暮寒走的很急,到后来川明等人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世子爷……”川明担忧的提醒道:“出宫的路在另一边。”

    风暮寒面色微凛,“谁说本世子要出宫了?”

    川明不由得愣住了,不出宫?“您这是要去……”

    “冷宫。”

    两名近卫军全都傻了眼,心忖:莫不是因为刚才听了太子所言,您就真的要去找皇后当面对峙吧?就算皇后如今进了冷宫,可是她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被皇帝废除。

    步入冷宫,颓垣碎瓦,殿上枯草冷月,入冬时节,处处尽显萧瑟。

    风暮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皇后正坐在冷清的屋内,身边只有贴身的嬷嬷服侍着,见到他进来,皇后眼底掠过一抹深深的厉色。

    “天色已晚,风将军莫非是走错了路?”除了皇帝,后宫可不是其他人,随便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风暮寒进得门来,望着皇后,面色微凛,随意一摆衣袖,对身后跟着的两名近卫军道:“你们先出去候着。”

    这时候,任谁都能看出南王世子有话要跟皇后说,可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却犹豫着,不想离开。

    风暮寒瞥了一眼那嬷嬷,冷声吩咐:“出去。”

    短短两个字,却似包含着无穷的杀意。

    嬷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哀哀的望着皇后。

    “你先下去吧。”皇后镇定道,袖中悄悄攥紧的手指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风暮寒与皇后。

    以前,他曾无数次的设想过这个场面,多少年来他心中的恨、怨、彷徨、或是无助,全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一桩桩,一件件。

    不过当他真的站在这里,面对着曾是幕后一切主使的皇后时,他竟吃惊的发现,他仍能保有一颗理智的心。

    “太子已经将一切都说了。”他幽幽道。

    皇后惊出一身的冷汗,“你把本宫的皇儿……怎样了!”

    “断一手,性命无碍。”风暮寒面无表情道。

    “你……”皇后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应多让那太医投下些毒药,也省得见你今日在此猖狂。”

    风暮寒不屑一笑:“本世子命不该绝,天命使然。”

    若说皇后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他痛下杀手,可唯独有一件事,他觉得,应该感谢她。

    要不是他身中奇毒,又怎会遇到他的命中注定之人。

    失魂之人欲归天,生死轮回两相厌。画骨无需苦寻觅,人海茫茫终相见。

    不过纵然这样,他也绝不会再次放过眼前这个女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该还的,总是要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