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0分节

191 入了我傅寒川的名下,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这一回,苏湘迅速的低下了头,再也没给双方对视的机会,解开了安全带。

    下车后,苏湘抬脚就往前走,并没有要进入前面私人影院的意思。

    这里,她来过,跟他一起。

    傅寒川的长腿一迈,轻易的就追上了她挡在她前面。

    两人面对面站着,苏湘道:“我不想看电影,我得回去了。”

    说罢,她绕过他想要在路边拦车。傅寒川瞥了她一眼,并没拦着,手指随意的抄入了风衣口袋。

    他个子高,长相有型,黑风衣黑西服的打扮往路边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即便是在夜间,也引得侧目纷纷。

    但他毫不在意,淡淡的眸子瞧着马路,然后低头点了根烟。

    橘色的火星被风吹得闪亮,烟雾才升起就被吹散了。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偏头看向苏湘,看她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苏湘从酒店出来,本该是开车回湘园的,就算此时还没到家,至少是在暖烘烘的车内。

    她恼火的瞪了男人一眼,抽抽抽,抽死算了。

    傅寒川看到她怨怼的目光,唇角微勾了下,含着烟薄唇一抿,吐出一口烟雾来,黑亮的眼眸闪着淡淡戏谑光芒。

    苏湘裹了裹大衣,缩着脖子用力的转过身,再也不想看到他。

    等了一会儿不见车来,苏湘身上就穿那么点衣服,冷得受不了,吸了吸鼻子埋头往前,打算一边走一边等车。

    身后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一阵阵的风把他的烟味吹过来。

    嗒嗒的脚步声,听得苏湘心里越来越烦乱,她的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想再跟你有一点点的关系,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想被人以为,我苏湘这辈子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怎么勾y引你!”

    迎面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白皙的脸庞在黑夜中更显白亮,就连她的表情都在这黑色的衬托下变得更为鲜活,也将她平静的面具撕裂。

    傅寒川瞧着她,淡淡说道:“发泄出来了,舒服了?”

    在酒店包厢,她憋着气,她装那些名媛的落落大方,说着场面话,暗怼卓雅夫人,冷静的不像话。

    而现在会吵闹发脾气的苏湘,才是那个她。

    苏湘一怔,好像她刚才的愤怒只是在耍孩子脾气似的。

    她胡乱的将头发拨在耳后,深吸了口气说道:“傅寒川,我不是在乱发脾气。”

    “没错,以前嫁到了你们傅家,我必须得受这个气。但是现在,我没有必要。”

    “我在追求更好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苏湘的眼角微微的红了起来。每次只要跟他搭上一点边,她的生活就会变得一团糟糕。她永远都在被人骂,每次有点事情出来,第一个被人揪出来戳脊梁骨骂的,都是她。

    哪怕她做了澄清,“不择手段”,“高攀”之类的字眼一直都在围绕着她。

    在那些人的眼里,她连“红颜”都算不上,却是个十足的“祸水”。

    在那些人的眼里,就连跟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都是她的错。

    “你没看到她怎么羞辱我的吗?”

    “傅寒川,你这么高高在上,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干嘛非要我这个根本配不上你的女人!”

    傅寒川薄唇抿了下,往前走了两步,一直到她的跟前。

    比起苏湘的激动,他的神情显得淡漠。他低头淡淡看着她,开口道:“我说过,开始了游戏的人是你,最后结束,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抽s身,不可能。”

    他说着残忍的话,手掌贴在她的后背,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他的胸口。

    当她的额头抵在他胸膛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夜空。

    明月当空照,月光清冷。

    胸口这点按压着他的力道,让他的心跳沉稳下来,心尖的某处,又有那么一点酸酸疼疼的感觉。

    “苏湘,入了我傅寒川的名下,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上天入地,你是我傅寒川的女人,再痛苦,你也摆脱不了。”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只能受着,一切……”

    一句句沉缓的话,低低的从她的头顶落下来,像是锤子,一锤锤的落在她心坎上,像是钉下了一根根的铁杆,将她的心围出了一个牢笼。

    苏湘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呜咽了一声,他的手臂更加收拢了起来,将她圈在胸口,一寸寸的收紧再收紧,好像要将她揉到骨头里似的。

    ……

    电影院内,还是那一个小包厅。

    圆形的情侣座椅上,坐着一男一女,前面的玻璃茶几摆着刚送过来的鳕鱼套餐。

    放着一部老式电影,港喜剧片,据说集结了那个年代最红的小生花旦,但是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都没什么笑意。

    男人将那一盘鳕鱼拉过来到女人面前,切了一块送到女人唇边道:“要喂着吃?”

    苏湘睨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叉子自己吃了起来。

    傅寒川歪过身体,一侧的手臂支在扶手看着她吃。他道:“之前在酒店你没吃什么东西,不要觉得跟我在一起就吃不饱。别人还以为我养不起你。”

    好像两人只要出来吃饭,就没有始有终过,每次到了一半的时候就会变成不欢而散。

    苏湘咀嚼着柔嫩的鳕鱼肉片,并不搭腔。

    她吃的很快,一会儿那盘套餐就吃没了。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唇,喝了口柠檬水。

    电影院暖气充足,吃饱喝足以后的身体暖洋洋的,而密闭的环境,也将两人的气息都留在了这里。呼吸的每一口气中,都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电影的每个人物角色都显得夸张跳脱,若是没有那个人的话,她可能看着看着就会笑出来,心情也会好点儿。

    一转头,就看到男人倚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空气里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苏湘微愣了下,他居然会睡着?

    好像以前,两人来这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的睡一会儿。

    她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心,傅寒川位高权重,傅氏那么大的摊子,每年年底,是他最忙的时候。

    苏湘微抿了下嘴唇,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在她半蹲半站的时候,男人凉淡的声音骤然响起:“去哪儿?”

    苏湘回头看了他一眼,荧幕的彩色落在他脸上,他面无表情,一点都不觉有趣,那一双眼睛清亮,一点刚睡醒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在养神而已。

    她道:“我真的该回去了。”

    男人坐起身来,上下看了她一眼。

    以往,进到这里两人都会换上舒适松软的睡袍放松,而这次,苏湘一点没动,从里到外的一件没少,随时就能离开。

    傅寒川沉默着,抿着的薄唇显示着他的不悦,但他没有任何的行动。

    苏湘没再说什么,抬脚往门口走。

    门关上,包厅内只剩下了男人一个人的身影。

    电影荧幕的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阴沉沉的,搁在膝盖的手掌慢慢握了起来。

    外面,苏湘站在台阶上,清冷的风吹来,将包厅内带出来的暖意吹凉。

    她的肩膀微微垂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窒闷感。

    她没有再回头,拾起脚步慢慢走下台阶。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一对情侣从车内出来,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里面走,苏湘正好坐了进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去哪儿?”

    苏湘侧着脸,从电影院的方向抽回视线,她道:“淮南路,盛禧酒店。”

    回到那里,再把车开回湘园。

    车轮滚动起来,眼前的景色也动了起来。

    苏湘靠在后座,经过他蛮横按着她的地方,那些话又一次的在脑中响了起来。

    她的手指收紧了,用力的甩了下头,手在侧坐随意一挥,碰到了什么,拿起来一看,是一颗用百元纸币叠的心形。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这种老土的方法求爱。

    苏湘回头看了眼,大概是刚才那对情侣落下的。

    她并没有叫司机将车倒回去,把那颗心放回了原位。

    下一个乘客若有心的话,兴许可以拿到这颗心,如果是情侣的话,那就更好了。

    也算是一种爱心接力吧。

    从车上下来,面前的酒店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小邓应该已经安排少年团回去了。

    苏湘双手抄在口袋,慢慢的往停车场走,就她一个人,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似乎都放大了很多倍。

    这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在她一侧响起。

    “怎么打出租回来,去哪儿了?”

    苏湘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就见祁令扬站在车边看着她。

    苏湘胸膛的心脏骤缩了下,转头看了眼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出租车。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祁令扬已经走到她面前,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审视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苏湘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祁令扬道:“小邓说找不到你,怕你出事便给我打了电话。”

    平静的言语,但是他的声线压抑,还带着一丝恐慌。

    苏湘被裴羡单独拉走去见傅寒川的时候,她没来得及跟小邓说些什么。之后卓雅夫人又突然过来,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导致苏湘一直没有给小邓打个电话。

    今晚的宴会又是混杂,这种场合,小邓自然变得十分警惕。她许久没看到苏湘回来,问裴羡他又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一直到散场的时候,小邓都没看到苏湘,情急之下便打了祁令扬的电话。

    苏湘对着那一双温柔的眼,心中难过的揪了下。

    她挤了个笑道:“没什么事,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下。”

    “什么事?”

    苏湘抿着唇,笑容慢慢落下来,最后唇角勉强弯了下,垂下了眼皮。

    祁令扬看她的神情,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身侧的垂着的手,手指一根根的握了起来。

    傅寒川假借庆祝宴会的名义,制造着机会强行跟她见面!

    苏湘垂着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了他握起的手指。她淡声道:“祁令扬,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他凸起的拳骨上:“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那个人说了一些蛮横的话,跟一个叫人窒息的拥抱。

    她的喉咙上下翻滚了下,翻涌的心海竭力镇定下来。

    再痛苦,再难,她也不想再走回头路,不想再过那种没有尊严的生活。

    再难的路,她总能走下去的。

    祁令扬的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心头的怒火窜起来,就想找那个人打一场,警告他不要再来招惹苏湘,绷起的手背上感觉到一点凉意,就那么轻轻拂过,他垂下眼皮,看到她半拢在衣袖中的一截手指头,心头燃起的那股火奇异的灭了下去。

    她的指尖凉凉的,并没什么暖意。

    祁令扬手掌一松,在她缩回手的时候,握住了她的。

    温凉的手掌握在他掌心,他的眉毛皱了下道:“怎么这么凉?”

    苏湘打了个喷嚏,摇了下头道:“天太冷了。”

    距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路,祁令扬皱眉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包裹在她的身上:“别管车了,明天让酒店的人开回来就是了。”

    他拉着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将车内温度往上调高。

    回到湘园,他亲自煮了驱寒汤看着她喝下了,才放下心来。

    苏湘看着他忙来忙去,说道:“别管我了,我能照顾自己。”

    珍珠一觉睡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跑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坐在楼梯台阶上,两人一抬头就看到小丫头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苏湘将水杯放下来,往她那儿走去:“珍珠,你怎么睡醒了?”

    珍珠看到苏湘靠近,乖乖的张开小手给她抱抱,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麻麻,想……”

    苏湘这几天忙,都没怎么抱她,小丫头这是想她了,听到楼下声音就醒了过来。

    她看着祁令扬,对他张着手指头一抓一抓的,好像要把他也抓在手里:“粑粑……”

    祁令扬的表情一直有些微妙,好像在绷着什么,看到珍珠叫他的时候,那不悦的情绪才彻底松下,走了过去。

    珍珠看到爸爸妈妈两个都在身边了,笑了起来,小脸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她亲亲这个,亲亲那个,尽显小棉袄的贴心。

    从祁令扬搬出湘园以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祁令扬看了眼抱着女儿的苏湘,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才能真正的放下来。

    她还属于这里。

    逗弄了会儿珍珠,苏湘把她送回房间里去,珍珠意犹未尽还不肯睡,一手抓着一根大人的手指头,祁令扬抱着她讲故事,她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送祁令扬离开以后,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

    决赛的编舞早就已经准备起来,还差最后一些没完成,苏湘此时又无睡意,便去了工作室做最后的收尾。就在她画完最后一笔,准备收工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锐痛,痛的她背都拱了起来。

    那一阵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苏湘捂着胸口,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来。

    脑中划过一双冷冽的眼,低沉的嗓音响起:再痛苦,你也摆脱不了……

    ……

    常妍的车停在距离私人电影院的不远处,看到了傅寒川在马路上强势的一抱,也看到了他强搂着苏湘一起进入了电影院。

    在酒店里,傅寒川的冷战把卓雅夫人气走了,当时常妍陪在卓雅夫人身边一起离开了包厢。

    那些阔太太的聚会还未结束,卓雅夫人心情不好,便让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要回去,常妍借口去跟那些太太们打个招呼再离开,留了下来。

    就这岔开的这一分钟里,她看到了傅寒川从包厢出来,去了停车场,也就看到了一切。

    电影院中的那半个小时他们做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应该离开这里的,可心里的倔强,却让她选择继续的留着,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当她看到苏湘单独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她就该离开的,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想知道他一个人出来时,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傅寒川等到电影全部放映完了才出来,这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常妍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点烟的男人,唇瓣露出一丝苦笑。

    她愿意陪伴他,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多久。

    傅寒川在包厅的时候一个人又喝了不少酒,点烟的时候光都对不上,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只觉得眼前所有一切都是晃着的。

    就连天空的那一团月光也是晃着的。

    后面是一堵墙,他的身体往后一靠,这时旁边伸出一双手来,将他的打火机接了过去,吧嗒一下,火光重新亮了起来,女人的脸在光芒下显得柔美。

    傅寒川微微眯眼看着她,充满酒气的脑子一时混沌了起来。

    他往前面看了眼,再偏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火光亮着,女人莹润的脸庞就在眼前。

    他抬起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你……”

    女人只觉手背一片滚烫,是来自他身上的温度。她吓了一跳,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打火机的火焰熄灭,周围再度的陷入昏暗。

    傅寒川握着那一只手,用力的闭上眼晃了下脑袋,再睁开时,那道身影还在。

    不是火光带来的幻影。

    只是那一道人影一直晃着,他看不清,看不清……

    傅寒川伸手,捧住女人的脑袋道:“别动。”

    常妍的脸被他捧着,整张脸也染上了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皮肤红了起来。她的眼睛带着微微羞怯:“寒川,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虽是隆冬寒夜,但是已经到了年末,路上不少人来来往往。

    常妍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捧着脸,轻轻的挣了下脑袋,下一秒,她被搂着进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男人带着醉意的嗓音低沉性感,他说:“别走……”

    常妍整个人怔立着,一半的心是火热滚烫的,另一半的心是冰冷彻寒的。

    她的眼眶热了起来,面色却是冷漠的。

    她渴望被他拥入怀中,感受他的温度,感受他的每一分力度,又清楚的知道,让他说别走的人,不是她。

    她只是在他醉了的时候,被认错的人。

    常妍的手臂僵硬的抬了起来,环在他的腰身,轻声道:“寒川,你喝醉了。”

    肩膀上一沉,感觉到他的脑袋搁在她的肩头,鼻息间是他身上浑厚的酒气。

    这样近的距离,她的脖子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脸颊上透出来的温度。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宽阔的额头下,是他浓墨画上似的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一双永远都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他的目光永远都是犀利的,让她不敢对视超过三秒,也只有在此时,她可以与他这样近的距离,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看他。

    而他此时这样放松,是不是……是不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女人?

    常妍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压下喉咙间涌起的哽咽:“我……我送你回去……”

    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影院大门,半搀半扶的把人送了进去。

    前台的服务员看她扶着一个喝醉的大男人吃力,想要帮着他把人送到包厢,被她拒绝了。

    “不用,我可以的。”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送入了包厢。

    这是一间充满浪漫气氛的包厢,有着花墙花天花板,天花板中间的投影灯制造出花雨的感觉。

    这间包厢内,也是宽大的圆形情侣座,上面摆了一对玩偶。

    常妍无心欣赏这里的浪漫,空出一只手将那对玩偶拨了下来,把傅寒川安放在沙发上,后背已经起了一层的薄汗。

    傅寒川微微的睁开眼,看着头顶的一片鲜花,一阵怔忪,这里是哪儿?

    眼眸微动,就见前面的女人脱下了外套,露出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他撑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

    常妍身上起了汗,刚把外套脱下,身后一双手臂忽然搂住了她,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苏湘……”

    外套无声的落在了地毯上。

    常妍颤了下睫毛,感觉到男人从后而来的体温贴着她的后背,他紧紧拥抱住她的力道。

    那只是一个脏了的女人,还值得他这么心心念念吗?

192 你,不是她……

    傅寒川拥着女人的身体,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有种宠溺亲昵的感觉。

    这种亲昵却像是一张带了刺的网,将常妍刺得浑身都疼了起来。

    这不是她要的,她不是那个女人!

    常妍挣扎了下:“傅寒川,我不是苏湘!”

    这一挣扎,却让傅寒川的手臂更加用力,勒得她整个身体疼了起来。

    “别走,留下来……”

    “陪我……”

    两人都静止不动,常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这种窒息中不断的加快,他鼻息间喷薄出的酒气,好像也将她熏醉。

    满眼都是慢慢飘落的花瓣,她将手握在她的手臂上,脑袋微微后仰,闭上了眼睛。

    身后是他用力鼓动的心跳,渐渐的,她的心跳节奏也与他同步了起来……

    她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温柔的叫他的名字:“寒川……”

    女人柔美的声音仿佛催化剂,将男人身体内的血液驱动了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指捏在掌心摩挲了下,随后将她的身体翻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他狭长的眼睛迷离,望着朦胧灯光下的女人,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的头越来越低,常妍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视线落在他轻抿着的薄唇上,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这辈子,她从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害怕又有点期待。

    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是愿意的。

    可是当感觉到他贴近的脸,那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腿下一软,她往后跌在了沙发上。

    下一秒,她就承受了身上压着的力道。

    沙发虽大,但是面积有限,两人的腿都垂落地面,常妍的手无处可放只能贴紧了身体,惊慌失措下,她偏头看到他撑在她脖颈侧的手臂,沿着那一条手臂,视线往上,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此时的他,没有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颊因着酒精而发红,就连眼角也是红的。

    漆黑的瞳孔深处盛开着火焰,那是谷欠望……

    常妍只觉得喉咙异常干渴,她看着他身后的空气中,不断飘落的花瓣,感觉那些花瓣变成了一团团的火,周围都响起了燃烧的噼啪声。

    她不自觉的舔了下唇瓣,这在男人眼里无异于点了一把火。

    常妍看到他眼睛更红了些,慢慢的向她靠近……

    她紧张不已,一下子闭上了眼睛,手指揪紧了身下的沙发。

    就在她以为两人就要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他拂在她脸上的气息远离了。

    就连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常妍疑惑的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傅寒川坐在了地上。他的后背靠着沙发,一条腿曲着,另一条长腿蹬直了。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常妍坐了起来,偏头看过去,男人闭着眼睛,气息沉稳,好像睡着了。

    “寒川,你怎么了?”

    傅寒川慢慢的睁开眼睛直视着前方,低沉的嗓音响起:“滚……”

    常妍脸色倏地涨红,感觉身体的血液逆流了起来。

    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泛着泪光指控道:“傅寒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缓缓的抬起头,脸色依然泛着酒精红,他的眼角也是红着的,只是少了那一分意乱情迷。

    他撑着地板站起来,往后坐在沙发上,从他的动作来看,他依然是醉着的。

    “你,不是她……”

    常妍的身体猛地晃了下,只觉得自己脸上就要滴出血来,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把自己放到自己都看不见的位置,这样的迁就着他,甚至……甚至……

    常妍捏住了手指,羞怒道:“傅寒川,是你让我别走的!”

    男人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不想再看她一眼。

    “你太过分了!”

    常妍弯腰捡起地上的大衣,哭着跑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甩上,在空旷的包厅震响,过后,房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傅寒川缓缓的睁开眼,脑袋往后仰去。

    天花板的灯光下,那些花瓣都是透明的,一簇簇的光,空气中细小的灰尘粒子在飞舞。

    她不是她,她的嘴里,没有鳕鱼的鲜甜味道。

    ……

    常家别墅。

    常妍下了车,在进门之前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进门。

    今晚常妍陪卓雅夫人出去应酬,常家人知道她会晚归,也就没有特别留意她。

    常妍进了屋子,一路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关上门,她径直的朝着书桌走去。

    书桌上摆着台电脑,她在椅子上静坐了好一会儿,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房门响了两声,杨燕青的声音传进来:“小妹,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落下,门也同时打了开来。

    常妍按了下鼠标,扭头看过去,微微笑了下:“大嫂,你还没睡啊。”

    杨燕青穿着身睡衣,脚下穿着温暖厚实的棉拖鞋,走路轻慢。

    刚查出来她怀了身孕,常奕夫妻结婚这么久终于有了孩子,都特别的重视,常奕连应酬都不带着她出去了,让她在家安心养胎,早睡早起。

    杨燕青道:“刚睡醒,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

    她上下看了眼常妍,问道:“你才刚回来?”

    常妍勉强的笑了下,杨燕青看她眼睛发红,笑容难看,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常妍连忙摇了摇头,手指在眼角擦了下,挤着难看的笑脸:“我没事。”

    “怎么没事,我看你分明是有事。谁欺负你了?”

    “你不是跟卓雅夫人在一起的吗?”

    ……

    第二天清晨。

    傅寒川的眼皮动了下,随即眉头拧了起来。

    搁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吵闹不停,他眼睛没睁开,手指胡乱的摸了下,找到手机接了起来。

    “喂……”

    慵懒的声音响起,傅寒川撑着欲裂的额头坐了起来,睁开眼一看,他微怔了下。

    这不是他的卧室,而是在私人电影院的包厢。

    不透光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全部遮挡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抹了一把脸,撑着额头缓神。

    而电话里,裴羡紧盯着网络上的视频,这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他道:“傅少,早上的新闻,你看了没?”

    他都不敢在电话里说,那视频的事。

    裴羡关了页面,打开另一个网页,热搜榜单前三都是关于苏湘的。

    裴羡此时有种末日要来的感觉,但不是他的,是苏湘的,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湘再出负面新闻,那平台的舞蹈大赛,可能真的要凉了。

    傅寒川听到“新闻”二字,皱紧的眉头已经不能再皱,他冷声道:“什么事?”

    裴羡的声音格外低沉,他道:“傅少,这个形容词可能不太好,但是我只能这么说……”

    “噩梦再现……”

    电话挂断,裴羡无奈的瘫坐在座椅上,一旁的助理一脸的焦虑:“裴总,这下该怎么办?”

    节目原本采取的是先录制后播出的方式,到后来传出负面新闻,为了防止节目突然下架,最后几期才临时调整决定用直播的方式,而在外界看来,则以为是为了网络点击率。

    而从这个爆炸新闻来看,最后一期的节目就算能够顺利播出,以后可能也是要被点名批评的。

    第一季的负面影响太大,下一季的制作就悬了。

    裴羡看了他一眼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么找媒体人写文章洗白,不过结果就是网络上掀起口水大战,动静太大的话更麻烦。

    另一个就是不搭理,冷处理,熬到大赛结束。不过就怕越是不理,外界就当成了默认,那对苏湘的影响也不好,按照她的脾气肯定是坐不住的。

    助理一脸为难的道:“裴总,眼下最好的方式,还是希望苏小姐那边可以自动退赛。”

    这样的话,就跟节目组、跟平台方都无关了。

    裴羡冷冷看他一眼,他以为他没想过吗?

    但当初,邀请苏湘来参加节目的是他,出了事叫人家退赛,这种话他说得出口吗?

    助理讪讪的闭上嘴,裴羡心烦,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往办公室外走去。

    助理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收拾起了桌子。

    事情总要有解决的办法,往外走算是什么事儿?

    不过那位苏小姐,也太能惹事儿了。舞蹈大赛以来,别人那么多的新闻,一个都没她的那么劲爆,而且还是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才爆出来,这才是要命啊!

    ……

    湘园,苏湘站在走廊,鸟笼悬在横梁,她一手捏着一根金属小勺,一手握着一罐鸟食,往里面投喂食物。

    她的面色平静,笼中的鹦鹉扑腾了下翅膀,嘎嘎的怪音响起:“湘湘,湘湘……”

    苏湘收起东西,转身往屋子里走,她面上平静,实则心里的愤怒就要爆发。

    “哗啦”的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陶瓷的罐子摔碎,里面的鸟食撒了一地,笼子里的鹦鹉不住的扑腾翅膀乱跳乱叫。

    张妈吓的噤声,抱着珍珠赶紧离开了。

    小邓惶恐的看着苏湘:“苏姐……”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她就接到了来自友队的问候,问她,她老板的风l流艳史是怎么回事儿。

    小邓听得云里雾里,把那人给骂了一顿,她直觉出了什么事儿连忙上网去看,接着就看到了那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人,见过苏湘的,都能认出来,而且那个男人,可不是祁先生吗?

    虽然两人本就是情侣关系,但是这种不雅视频传到了网上,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小邓跟着苏湘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从网上散播开了的那些新闻来看,她的私生活是非常混乱的。

    什么傅寒川的前妻,又是什么哑巴的上位史,手段狠辣,连之前的一个舞蹈家都因为她而摔断了腿……

    苏湘死死的咬住唇瓣,紧绷着身体站在走廊,阴沉的脸色叫人看了害怕。

    如影随行……

    那些过去,从来没有摆脱过,一直都是如影随行的跟着她。

    在她跟傅寒川的潜规则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她有想过她过去的那些事儿还会被人扒出来,可她没有想到,这一段视频居然还会再现,而且比三年前放出来的更加清晰,时间更长。

    苏润!

    此时,如果苏润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把刀子扎在他身上!

    祁令扬匆匆从古华路赶过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湘一动不动,一脸怒气的站着,地上撒了一地碎片。

    今天的天气不错,有阳光,只是那阳光没有一点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覆着一层难以接近的寒气。

    小邓看到祁令扬,连忙跑了过去,她看了苏湘一眼,小声道:“祁先生,你看苏姐她……”

    祁令扬抬了下手,示意小邓别再说,他道:“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

    小邓看了看他:“好吧……”

    小邓转头又看了苏湘一眼,愁眉不展的往前走。她工作时间不长,以为找到了一个好老板,可看这情况,是不是又要换啊?

    “小邓。”

    “啊?”

    祁令扬道:“先安顿好那些孩子们,不要让他们看到。专心赛事,有事我会再通知你。”

    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小邓的心定了定,点头道:“好的,祁先生。”

    祁令扬吩咐完了,往苏湘那边走去。

    “走廊有穿堂风,这里太冷了,先进去再说。”

    他的手放在苏湘肩膀按了按,苏湘抬头直直的看着他,嘴唇抿紧了。

    祁令扬的视线微晃了下,垂下眼睫,看到她的手指握得更紧,身体也更加紧绷,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就快要拉断了。

    三年前的事,是她承受不住的痛,所以她才会离开北城,而现今旧事重提,等于是将她的伤疤狠狠揭开,而且还是赤l裸l裸的公之于众。

    祁令扬也知道,即便现在他们的关系融洽,即便他们就快要结婚,三年前的那次事件也是横在他们之间不能提的伤口。

    苏湘的喉咙滚动了下,压抑着声音道:“我没事……我想静一静,你回去吧。”

    说完,她撇开视线,木着身体往里面走去。

    祁令扬看着她的背影,清隽的面容忧心忡忡,他道:“苏湘,什么地方跌倒,什么地方爬起。”

    苏湘脚步一顿,静默了一秒后,跨步进了屋子。

    祁令扬的呼吸沉了下来,清隽温柔的面孔卸下,寒霜覆面,拳头握了起来。

    苏润还在日本,那一段清晰版的视频,又是从哪里来的?

    ……

    傅寒川寒着一张脸坐在影院的包厢内,周围的灯光昏暗,屋子里开着暖气,却好像冰窖一样。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不断的响着,傅寒川一个没接,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紧握着的手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当铃声安静下来,他嚯的站起来,大步的走了出去。

    古华路,宋妈妈看到傅寒川回来,一个字都不敢说,很有眼见的躲进了厨房。

    保姆之间也有联系,宋妈妈出门买个菜,遇到之前在这栋楼做过的保姆,那位拉着她问怎么回事儿,宋妈妈听到人家说的那些闲言碎语,直言没有的事,然后就匆匆回来了。

    主人家的事儿,她哪里敢多嘴。

    傅寒川直接回了房洗澡,冰冷的水从头浇灌而下,依然不能泄他心头怒火。

    “砰”的一下拳头砸在瓷砖面上,蜿蜒的血迹滑了下来,又被水冲刷干净。

    ……

    傅家老宅,卓雅夫人昨天晚上被傅寒川气到,夜里一整夜没睡好,近中午了才起床。

    她的精神不好,满脸倦容,此时歪坐在客厅沙发,让佣人给她捏肩颈按摩。

    傅寒川怒气腾腾的走进来,夏姐端着炖好的燕窝送来给卓雅夫人,路上看到他叫了一声:“傅先生。”

    傅寒川看都不看她,径直的走到客厅,夏姐看他的脸色不对,惴惴的将燕窝盅放在茶几上,小声道:“夫人,燕窝好了,要盛出来吗?”

    卓雅夫人看了一眼傅寒川,对着夏姐示意了下,夏姐拿了小碗将燕窝盛出来。

    卓雅夫人对着傅寒川道:“一来就拉长着张脸,你要是不愿意来就出去,没人让你过来。”

    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为了个女人一而再的气她,卓雅夫人此时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她从夏姐手里接过小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燕窝,而傅寒川直挺挺的站着,气息极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不吭声,却又那么扎眼的站着,卓雅夫人扫了他一眼,看到他指骨的血红时,眉头皱了下,将小碗放了下来。

    她伸手过去将傅寒川的手拿了起来,血肉模糊的指骨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你这是怎么回事!”

    卓雅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吩咐夏姐去拿医药箱。

    夏姐马上哦哦的答应着去了,才走了几步路,就听到身后傅寒川沉冷的声音问道:“那视频,是你弄的?”

    夏姐的呼吸收紧了,心知这母子俩又要吵架,赶紧快走了。

    客厅内,傅寒川一把甩开了卓雅夫人的手,冷声质问。

    卓雅夫人被他的手带得身体歪在一边,差点撞在茶几上。

    “夫人!”佣人吓了一跳,惊呼了起来。

    也许是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也许是不敢置信,卓雅夫人的手掌撑在茶几上,打翻的燕窝盅里,粘稠的燕窝流淌了出来,漫过她的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

    傅寒川眉心微蹙了下,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扶起,随后手指又握了起来,面色冰冷。

    卓雅夫人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的直起身来,她对着身后的佣人摆了下手,让人下去,随后“啪”的一声响起。

    卓雅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还有种微麻的感觉。

    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哪怕以前两人再争执,都没有动手过,这是唯一的一次。

    “这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傅寒川的头偏过了一些,齿关紧绷了下,他咬着牙道:“我问你,那视频,是你弄的吗!”

    “哗啦”一声,瓷片摔碎在地上,燕窝和在碎片中,地面一片狼藉。

    卓雅夫人指着门口怒道:“出去!”

    傅寒川的牙紧咬了下,腮边高高隆起咬肌,眼睛依然是一片红色。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老何将母子俩之间的争端都看在眼里,待傅寒川走到院子的时候,追过去道:“傅先生,等一下。”

    傅寒川的脚步停住,凶狠的目光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老何道:“傅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视频,夫人想必也是不清楚的。”

    “夫人昨日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在客厅几乎坐了一夜,她很晚才去睡,刚才才起来。”

    傅寒川眼睛里的狠戾消退了些,抬头看了一眼主屋,不过没再说什么,扭头继续往前走了出去。

    屋子里,佣人手忙脚乱的在清理干净,老何走进去,恭敬的唤了一声道:“夫人……”

    卓雅夫人躺在沙发上,咽下夏姐递过来的降压药,她缓了口气道:“去查一下,什么视频?”

    老何点了下头,去取了笔记本电脑上网,刚打开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将电脑转过来:“夫人,你看……”

    卓雅夫人往电脑屏幕看了一眼,脸就沉了下来。

    视频中放着的,不就是三年前那哑巴跟祁令扬的不雅视频吗?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难怪傅寒川一脸怒色的跑来质问。

    他以为,这是她弄的?

    老何道:“夫人,当年的事,夫人你后来已经停手,傅先生他怎么……”

    卓雅夫人抬了下手,看着那视频最后停止的画面。

    他们母子的感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了深深的裂痕。

    这事儿是她起的头,但是不管后来如何,她都是牵涉在其中的,而这视频一流出,就把当年的事又再扯了一次,无异于将那裂痕又一次的扩大了。

    卓雅夫人的胸口起伏了几次,说道:“那苏润不是去了日本吗,这视频是怎么回事儿?”

    当年的事情查到苏润那儿,那狗东西推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就跑了,搞了桩悬案出来。

    那女人才回来几天,这视频怎么又出现了?

    老何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听说苏家那边把苏家老宅都卖了。”

193 你命好

    卓雅夫人对苏家的事一向不在乎,闻言微微一诧:“哦?”

    她眼睛微微一动,又想起什么来。之前那苏湘好像是被什么人指责为了自己利益不管她什么的,后来苏湘又做了什么澄清。

    她冷冷道:“那房子,不是被她侄女给卖了,这又不是什么新闻了。”

    老何道:“那苏润在外面欠了不少钱,这才弄的女儿回来替他还债。假如说,苏润欠的钱还干净了,是不是他就回来了?”

    虽然国内混的不好,但是出了一趟国门,到了外面发现这躲躲藏藏的滋味更不好受,估计也待不下去了吧?

    卓雅夫人静默了一秒钟,看向老何道:“他回来,倒是好了。”

    “我跟他的那笔账,也好算一算了。”

    三年前的事情,她明明已经让他罢手,他收了她的钱却还是搞了事情出来,还栽在她头上,这件事她不会放过他的!

    卓雅夫人一想到刚才傅寒川跑来质问她的眼神,心里就冒着一团火。

    她已经说过,那件事与她无关,可出了事,他竟然马上就跑来质问她,就为了那个女人!

    老何垂着头默不作声,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了下道:“不过这视频流出来,也有好处。”

    都以为三年过去,那件事也就过去,无人提起了,可现在,是更清楚的摆在眼前了,看她还怎么有脸再继续待下去?

    她也别再想回到傅家来。

    之前苏湘跟傅寒川闹出什么潜规则绯闻的时候,那些太太们还在问是不是要复合,这下可没什么好说的了。

    老何点了下头,附和道:“夫人说的是,这样的话,傅先生也就不能再……”

    老何看了一眼电脑,这可不是一般的绯闻,没几个男人不介意的吧?

    ……

    湘园。

    一直到很晚,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苏湘才从紧闭的工作室内走出来。

    张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苏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珍珠坐在地板上,正在玩一只吹萨克斯的向日葵玩具,见到苏湘就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不忘把那只玩具拎在手里。

    “麻麻……”她张开肉呼呼的小手,把那只玩具提了起来送到苏湘手里。

    苏湘接过那只玩具淡笑了下,牵着珍珠的小手往沙发那边走,对着张妈道:“就随便给我弄一碗面吧。”

    张妈以为苏湘没什么胃口不想吃的,但见她神色平静,忙点头应诺着去厨房了。

    苏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把玩具托在手里,看那向日葵一扭一扭的摇动,她看向珍珠道:“是给妈妈的吗?”

    珍珠甜甜一笑,露出白白的小米牙,学着向日葵扭屁股,指着向日葵道:“跳舞。”

    苏湘笑了下,拍拍小丫头的屁股道:“嗯,跟哥哥姐姐一样跳的好看。”

    少年团在舞蹈室练舞的时候,小丫头就喜欢跑去看,耳濡目染之下,对跳舞也很有兴趣。

    苏湘想到少年团的那些孩子们,笑脸落了下来,呆呆的坐着发愣。

    张妈煮了面出来,看到苏湘坐在那里发愣,走过去道:“苏小姐,面煮好了,趁热吃,坨了就不好吃了。”

    苏湘回神过来,道了声谢,捏起筷子。

    珍珠已经吃过晚饭,却直勾勾的看着那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小嘴微微张开,她也想吃了。

    苏湘看她一眼,很自然的夹起一块炒鸡蛋送她嘴里,母女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那一碗面来。

    张妈看了眼苏湘,悄悄的走到外面给祁令扬打电话道:“祁先生,苏小姐出来吃东西了,你可以放心了。”

    电话里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道:“好,你再留意看着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您放心,祁先生,我这边肯定好好看着的。”

    “嗯……”

    电话挂断,祁令扬将手机放在茶几上,面色依然沉郁。

    离开湘园的时候,他特意嘱咐张妈留意苏湘,有任何动静都通知他。她把自己关了一下午,现在肯出来吃东西,他就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想起三年前事情闹出来时,苏湘的大崩溃,现在的她已经冷静多了。

    只是这件事,不知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过去……

    祁海鹏看了眼祁令扬,喝了口茶水沉声道:“当年那件事出来,那时候没多少人知道是你,祁氏的股票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是现在闹成这样,来势汹汹啊。”

    视频一出来,马上就有媒体跟进,把祁令扬给扒了出来,现在的热门新闻,已经不止是苏湘的不雅视频,而是祁氏新任执行官的不雅视频门了。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任何负面新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股市行情,虽然只是一则桃S色绯闻,也够市场波动一番。

    祁令扬神色微黯,以前是祁令聪执掌公司,在他接手祁氏以后,大众一直在把他们两兄弟做比较。

    他执掌祁氏才不到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在外界看来,他成了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的形象,能力受到了大众质疑。

    祁令聪死后,祁氏受到了很大打击,在祁海鹏力挽狂澜下才安定下来,如今又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对祁氏而言无疑雪上加霜。

    祁令扬默了下道:“抱歉父亲,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有负您所托。”

    祁海鹏摆了摆手,显得些微疲惫,他道:“以你的能力,我知道你可以化解危机。”

    他看向祁令扬:“你们本来就要结婚,这个时候若是可以出一则新闻,指明苏湘未婚妻的身份,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而且还可以发出律师函,追究公布视频者的责任……”

    这原本是最佳方案,甚至可以反过来倒逼爆料者公布他人隐私的罪责,而不是这种沦为笑话的桃S绯闻。

    “可是问题在于傅寒川……”祁海鹏眉心皱了下,“不知道傅寒川在这件事后,能不能同意跟苏湘解除婚姻关系。”

    苏湘跟傅寒川如今还在婚期内,若是那件事被被爆出来的话,对苏湘才是最致命的。

    祁海鹏看不懂傅寒川,以他们傅家人的高傲,一个跟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傅寒川怎么就不肯放手了?

    当年苏家人设计了傅寒川,事后傅家人怎么都不肯接受苏湘,最后还是因为一个胎儿才肯把人娶进门,现在怎么这样了,反而不肯放手了?

    祁令扬摩挲了下手指头,眼睛微眯了下,傅寒川……

    三年前,傅寒川是亲眼看到他跟苏湘在床上的,当时,因为查出是卓雅夫人下手,傅寒川对苏湘心怀愧疚。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在苏湘离开后,去办理了复婚……

    傅寒川,作为最在乎面子跟利益的傅家人之一,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这次事件后,他还能再强留着苏湘?

    祁令扬捏了捏手指,眼内闪着寒光,他道:“父亲,这件事我会看着办。”

    ……

    某公寓内。

    傅正南抽了口烟,脸色非常难看。

    俞苍苍走了过来,将他手里的烟抽了出来摁在烟灰缸说道:“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少抽点儿烟吧。”

    傅正南空下来的手搭在俞苍苍的肩膀上,搂着她一起坐着,俞苍苍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握着他的手指搓揉,她安慰道:“老傅,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这都陈年旧事了。拎出来炒了个冷饭,有什么好介意的。”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跟你没关系的事,你就说的简单。”

    “这冷饭一炒,可是把我两个儿子都炒进去了,好大一盘菜。”

    俞苍苍把他的手指丢了回去,冷笑道:“你要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好安慰的了。”

    这些年,她在他身边鞍前马后,换来他这一句亲疏有别的话。

    傅正南也觉自己情绪之下说了不好听的话,捏了捏她的肩膀晃着哄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心情不好。”

    俞苍苍有了台阶下,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傅正南听出俞苍苍话里有话,问道:“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闻言,俞苍苍盘腿坐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水果盘放在腿上,她拿起两颗苹果比划了下说道:“你看,前段时间,不是还闹出了傅寒川跟苏湘潜规则的新闻吗?那时候圈子里有人在猜测他们要复婚。”

    傅正南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闹出潜规则新闻的时候,他在商会没少被人问候,那段时间,因为传出傅寒川为苏湘砸下大笔资金赞助节目,私下被人戏称“千金散去还复来”。

    就连在傅氏内部,傅寒川也没少受到股东的质疑。

    俞苍苍将其中一颗苹果放下,又拿了另一只红色大油桃比划了下道:“而现在是祁令扬跟苏湘更加劲爆的视频门。”

    傅正南脸色更加难看,两个都是他儿子,唯一的区别是别人不知道祁令扬的真正身份。

    他拉长着脸,有点不耐烦的道:“你想说什么?”

    俞苍苍眼眸一转,露出一抹冷笑道:“我怎么觉得,像有人是在拿祁令扬跟苏湘的视频,对之前傅寒川跟苏湘的潜规则做出回应呢?”

    前夫赞助前妻,就被人“关心”是否要复婚,可如果是床上视频,那不是更说明问题吗?

    傅正南眉毛皱了下,俞苍苍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那个意思了。

    他道:“你是说,有人在帮寒川?”

    俞苍苍有点儿腿酸,将腿搁在沙发上,把水果盘撤了下去说道:“是不是帮傅寒川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老傅,你这俩儿子,跟那苏湘是扯不开关系了。”

    “这把火没烧到傅氏,眼下是对你傅家最有利的局面。祁令扬如今是代表的是祁家,这样一来,伤不到你们傅家半毫,这会儿比你更头疼的是祁海鹏。”

    “嗯……我估计,祁家为了摆脱目前的舆论,应该会公布祁令扬跟苏湘的婚讯吧……”

    俞苍苍拍了拍傅正南的胸膛,说道:“老傅,你最好做好准备。”

    再怎么不愿意,祁令扬还是要跟苏湘走在一起了。

    傅正南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才缓过来。走到这一步,还是摆脱不了那个女人吗?

    不行,苏湘如果嫁给祁令扬,那算什么,收继婚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发生在傅家的!

    他的眼睛倏地睁开来,起身站了起来。

    这一晚,傅正南没有在公寓留宿,俞苍苍唇瓣泛着冷笑,卓雅夫人这一手做的可真够狠的,用一个女人的清白,确保了自己儿子的地位,影响至今,把俞可兰的儿子,永远的拒在了门外。

    俞苍苍站在了阳台,看着楼下的车灯在黑夜中一闪而过,走回屋子里,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俞苍苍道:“想不想跟我聊一聊?”

    ……

    书店内,俞苍苍翻开着一本书,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在桌子的中间,摆着一盆绿植,对夜间前来看书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能让人静下心来。

    对面落下一大片阴影,俞苍苍抬起头,对着来人微微一笑:“来了……”

    祁令扬在她的对面坐下,神色清隽,再没那种温润之感。

    俞苍苍合上书,看着他道:“看你表情,心情应该好不起来了。”

    祁令扬瞥了她一眼,转头看了看书店。不知是不是临近期末考,书店多了不少大学生。

    他看向俞苍苍道:“这么晚找我出来,想说什么?”

    俞苍苍笑了下道:“你说呢?”

    她支着脑袋:“你跟苏湘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老傅心情不好,都没在我那儿了。你说,我不找你找谁?”

    以前,卓雅夫人为傅寒川筹谋,而她则是为了祁令扬筹谋,暗战了几年,以祁令扬放弃傅家继承人的身份作为告终。

    而祁令扬如今回到祁氏,一样的呼风唤雨,只有她,落了个两手空空。

    “你命好,傅家的继承人做不成,还有机会回到祁家去做。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别人的情f妇。”

    祁令扬眸色清冷,他看着俞苍苍道:“这种话,我不喜欢听到。”

    祁令聪的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那是祁家的悲剧,他不想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俞苍苍耸了下肩,喝了口茶:“抱歉。”

    祁令扬不想去探究她的这一句道歉有多少真心,他道:“我跟你不是一条心的,你找我没用。”

    俞苍苍嗤笑了一声,她道:“我知道你跟我不是一条心。你也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我们,才是被你操纵在手里的棋子。”

    从傅正南找他回来开始,他看似中规中矩,做着傅正南安排下的事情,实际都自己拿着主意,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自己的公司。

    说不干就不干了,又跑去祁氏挑担子,活的够随性的。

    祁令扬修长的指尖绕着杯圈打转,说道:“你这话说的就过了。谁都不愿意被谁操控,只有心甘情愿。”

    他劝道:“俞苍苍,你我认识一场。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想过,好好成个家吗?”

    俞苍苍笑了下,眼波流转,笑看着祁令扬:“你说我?”

    “那么你为了苏湘放弃了一切,现在跟她连孩子都一起养着了,怎么还没结婚呢?”

    祁令扬微勾了下唇角,拎起茶杯喝了一口,他道:“以你的条件,要再找个男人不难,傅正南就那么吸引你,让你死心塌地?”

    俞苍苍:“令扬,我跟他的全部,你最清楚。没有他就没有我,我不会背叛他。”

    祁令扬微挑了下眉梢,放下茶杯,顺便看了眼手表道:“时间不早了,年底治安不好,早点回去。”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俞苍苍找他过来聊天,无非还是想再拉拢他,争取在傅正南那里的位置。

    可对他来说,既已做下决定,就没打算再回头。

    俞苍苍偏头,透过玻璃窗看着祁令扬高大的身影从窗边走过。

    她的手指轻轻的沿着书本的四边滑动,眼睛微闪了下,唇角漾出一抹微笑。

    祁令扬在回避她的问题,他这次回来,明明是打算跟苏湘结婚的,就连祁海鹏那里都答应下来了,为什么事到如今反而还拖着呢?

    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

    傅正南从公寓回到傅家老宅,卓雅夫人刚从副楼那里看过傅老爷子,两人在院子里遇上。

    卓雅夫人看了眼傅正南,冷声说道:“老爷子身体有些不适,医生加大了药剂,你若有心,就去看看。”

    她只是知会一声,说完就往屋子里走了。

    夫妻俩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除去一些必要的宴会,公司的董事会议,两人连同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傅正南看了眼她的背影,对于祁令扬与苏湘视频的事还在气头上,但听老爷子身体不适,他往副楼那边看了看,抬脚往副楼走去。

    老爷子一入冬,身体就比平日里更加虚弱,傅正南上楼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傅正南问了随身护士一些老爷子的情况,护士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

    “医生的意思,老爷子若是能挺过今年冬天,那便还能再活一年。”

    傅正南看向傅老爷子,目光复杂,心情也更沉重了一些。

    他摆手示意护士出去,在老爷子房间的座椅上坐了一会儿。

    傅老爷子缠绵病榻已经好多年,能撑到现在,全靠先进的医疗技术。

    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掉光,整个人瘦的皮包骨,眼窝深深塌陷,脸上有着明显的老人斑,就连呼吸都需要戴着呼吸机。

    他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傅正南的记忆里,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傅正南看了老爷子很久,站起来开口道:“你那时,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三十几年前的傅老爷子,就是如今的傅正南。

    手握大权,是高高在上,谁都要对他俯首的主宰者,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了继承人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冷酷无情。

    为了那个位置,他傅正南只能放弃自己最爱的女人,去娶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动过心的女人。

    如果当初不曾放弃,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困局了。

    傅正南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站定,转头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老爷子,往前走了出去。

    卓雅夫人坐在客厅,一个人看着电视,听到门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小,看向傅正南道:“说吧,什么事?”

    平日里,傅正南若是要来找她,必定是为了什么事。

    傅正南的脚步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他脸色沉沉道:“新闻,你看到了?”

    卓雅夫人皱了下眉,反应过来是那件事,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嚯的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傅正南,你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事?”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到现在老的小的都来怪她。

    傅正南冷厉的眼神盯着她,对着这么一脸高傲的女人,他就没有一点喜欢的。

    看着她浑身竖起的尖刺,随时准备跟对方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他连吵架的心情都没了。

    他道:“卓雅,我真后悔,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我偏偏娶了你!”

    “作孽!”

    傅正南含着怒意,甩下两句话便转身往楼梯走去,卓雅夫人气得想追上去,只是才往前跨了一步,身体猛地摇晃了下,往后跌坐在沙发中。

    她捂着胸口,悲从中来。

    跟他夫妻三十多年,换来他一句后悔?

    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有错吗?

    她愤怒的揪紧了胸口的衣服,捏的手指都在微颤。

    他越是在乎俞可兰的儿子,她就越不让他进门。呵呵,闹出这样的事才好,这辈子,他都别想认祖归宗!

    楼上,夏姐敲开傅正南的书房,端着茶水进去,这种沉闷的气氛,她一个下人是不敢说什么的。

    书房的门半敞开着,楼下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夏姐听得心一颤,夫人大概又在砸东西了。

    夏姐皱了下眉,大着胆子道:“大傅先生,今天傅先生回来过,夫人的高血压犯了。之后傅老爷子发病,夫人一直带病照顾着……”

    她说了几句,说完就退下了。

    傅正南盯着那杯微微晃动的茶水,楼下哗啦啦碎裂的声音还在继续着,他的手指紧捏着扶手,眉毛皱成了一团……

194 前面服务台的地方,站着傅寒川

    视频的事,一直有人致电进来询问,苏湘对那些电话都没给予回应。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电话也没有消停过。

    手机已经设置成了静音,亮起的屏幕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刺眼。

    苏湘躺在床上,看着发出的那一道明亮光芒,过了会儿她才从被窝中将手机拿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理事长,她坐起身来,按下了接听键。

    刚接起时,来人就急匆匆的问道:“苏湘,你这是怎么回事?”

    打电话的人是残联的理事长,与苏湘关系还算亲密。此时,已经连开头的打招呼都省去了,直奔主题而来,可见事情有多么紧急。

    苏湘握着手机坐起身来,她没有开灯,黑暗笼罩着她,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那一点亮光,将她的脸色衬得苍白。

    苏湘苦笑了下,对这个问题无力解释,她道:“理事长,残联……是不是有什么决定了?”

    她是残联的爱心大使,闹出这么大的事,残联那边肯定会有意见。

    她之前就出现了几次负面新闻,因她的澄清应付了过去,而现在这情况,残联怕是要收回她爱心大使的身份。

    在中午的时候,苏湘就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视频已经被强制删除,但是影响已经扩散开来。少年团的微博下,粉丝要求更换经纪人,她本人的微博下,也是一片骂声。回形针工作室,还有残联那边,全都有人去留言。

    像她这样私生活混乱的人,不配做爱心大使,也不配带领一个阳光少年团体。

    苏湘此时的状况,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电话中,理事长沉了声气问道:“你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决定,怎么不解释一下那个视频的事?”

    苏湘舔了下干涸的唇瓣,勉强笑了下道:“那件事,发生在三年前……”

    苏湘一说起三年前,对方愣了下。

    三年前,正在做公益活动的理事长遇到了一蹶不振的苏湘,把她带进了这个组织中,又是经过她的举荐,苏湘成为了本年度的爱心大使。

    那个时候的苏湘是什么样,理事长有印象,也亲眼看着这三年中,她是怎么自立自强起来的。

    对方道:“你这么说,我明白了……”

    苏湘握着手机沉默,不知道说点儿什么,理事长道:“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事情有点麻烦,残联这边……明天会开个会议。”

    “……”

    总归不是什么好消息,理事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会尽量为你说话,不过你……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湘已经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准备,她挤了个笑道:“好的,那就谢谢你了,理事长。”

    电话中,对方又说了些安慰的话,通话结束。

    苏湘的手放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将手机设置了关机,然后重新躺了下去。

    这一夜,虽然关闭了一切可以联系她的方式,不过苏湘依然睡得不安慰。

    “啊!”她猛地惊醒过来,睁眼看到熟悉的窗帘,熟悉的窗台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却也冷汗粘背。

    她梦到自己身处在一片战场上,周围全是举着刀剑要斩杀她的人,而她手持着一把剑,已是伤痕累累。

    所有的人在说她是妖孽,她想要张口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什么为她横刀跨马,为她披荆斩棘的人,她一次次的挥舞起剑,一次次的受伤,没有止境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敌人都斩杀在她脚下,她以为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忽然一道寒光向着她而来,背后骤然一痛,她低头一看,一支箭将她射穿。

    她精疲力尽,又疼得难以忍受,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转头看过去。

    远处的城墙上,站着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他举着弓箭逆光而站,她努力的张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而身体的力气也在这一刻耗尽……

    阳光通过窗帘的针织缝隙透进来,密密麻麻的无数银针似的光芒闪亮。

    苏湘动了动身体,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上了一场战场似的浑身疲累。

    翻身对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浮现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她用力的攥了下拳头,积蓄了一点力量,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唰的一下窗帘掀开,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又是新的一天。

    不管怎么外面怎么说,日升日落,日子永远在继续。

    吃早饭的时候,张妈看着苏湘旁边的椅子上放着包,不放心的问道:“苏小姐,你要出门?”

    苏湘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拎起包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小邓她们来了,就让她在工作室那边等我。”

    张妈奇怪的看她一眼,都这样了还出去?

    “苏小姐,这几天,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吧。珍珠小姐总找你,现在空闲下来,正好可以陪陪她。”

    苏湘笑了下,捏起桌子上一颗蒸饺,她道:“以后会有时间陪她。”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商场内,苏湘看着前面门庭冷落的店铺,门口竖着的少年团立牌已经不见了。

    今天是周六,客流量本该很多的。

    一个穿着阔形呢子大衣的女人经过店门口,对旁边的闺蜜道:“就是这家店,那个少年团代言的。明明都是有才气的孩子,跟错了人才红起来就要凉,可惜了……”

    “是啊,真够倒霉的,昨天海报还张贴着的,全部被人撕了。”

    苏湘原地站着,看着那两个女人越走越远,又有几个学生走了过来,在店门口站了下。

    “小诚哥哥他们真倒霉,决赛的票我都不知道给谁了。”

    “我上个礼拜还在这里买东西了呢,结果恶心的我……哎,浪费……”

    苏湘心里听着当然不是滋味,不过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些对她还没造成什么影响。

    她走进店里,店员无精打采的在那玩手机,瞧见门口人影了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苏湘在收银台站定,支着下巴打瞌睡的收银员看到老板,吓得马上清醒了。

    苏湘环顾了店内一圈,冷声道:“你们平时就是这么给我上班的?”

    几个店员听到她的声音,立即都精神了起来:“苏小姐。”

    苏湘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因为新闻的事,店里的销售受到了影响,但你们作为我的员工,就该像平时一样。”

    “我出薪资给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打瞌睡玩手机的!”

    “如果你们是这样的服务质量,那让进门的顾客怎么想?”

    苏湘声音一提,威严赫赫,几个店员垂着脑袋不敢吭声,店长小心翼翼的道:“苏小姐,他们平时都挺好的,不过这次事件……”

    她看了眼苏湘,店里销售下滑的原因不在员工本身,而是老板出的负面新闻,在别人看来,苏湘这是在乱发脾气,把员工当成了出气筒。

    苏湘睨了她一眼,说道:“你是想说,这是我的问题?”

    店长忙摆手:“不不不……”

    她哪里敢真的那么说。

    苏湘冷声道:“那就好好工作,你作为店长,尽好你的职责。”

    这边的商场巡视完,苏湘又紧接着去了另一家。

    这家是手工艺品店,比起靠少年团名气贩卖护肤品的零售店,这里的情况要好一点。

    不过门口少年团的立牌也已经收了起来。

    苏湘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原来摆放立牌的位置。

    店里几个人都在做手工,几个客人在店里逛着,有兴趣的就站在那边看手工艺人做东西,苏湘心里有了个大概,等店长给客人介绍完了产品,把她叫了过来。

    “昨天销售怎么样?”

    店长查了下销售记录,说道:“比以前稍微下滑了些,不过都还在正常范围内。”

    苏湘点了点头,看了眼那些正在做手工的艺人,他们本身就是活招牌。

    她收回视线,看向门口又问道:“门口的立牌,是你们收起来的吗?”

    店长马上道:“是的,苏小姐。昨天祁先生打电话过来,建议我们把海报还有立牌先收起来。”

    苏湘了然点了下头,昨天她情绪恶劣,都忘了这件事。

    一整个早上,苏湘将几个门店都视察了一遍,又去了代加工工厂查了库存量,到了午后才回到湘园。

    她回去的时候,小邓已经在工作室等候着。

    苏湘将包放下,拿出里面的记录本,看向小邓道:“来很久了?”

    小邓笑了笑,说道:“也没很久。”

    “嗯。”苏湘打开记录本,看了上面的数据一眼,又问道,“那些孩子们呢?”

    小邓道:“我让他们先去练舞室练习,不过……”

    她垂下眼皮,犹豫的说道:“苏小姐,这件事他们也听说了,现在都没什么心思……”

    现在的情况,可谓之兵荒马乱,人心浮动也是正常。

    苏湘点了下头,说道:“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我跟他们开个会。”

    “好的苏小姐,我马上去。”小邓立即走了出去,片刻后,几个少年挨个走了进来,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苏湘看了他们一眼,将记录本合上,站了起来。

    她道:“事到如今,道歉的话我就不说了。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看到你们的表情,我知道你们忍到现在,肯定对我有不满。”

    “咱们长话短说。我昨天在这里,一直在盯着数据,所有的,你们少年团的,还有我的工作室的。就在今天早晨,我又巡视了一遍所有的门店,”

    “销量低迷,客户对我的产品失去了好感。”

    说到这里,苏湘顿了下,她将双手放入口袋内,看着那些孩子们道:“我昨天也在这里想了很久。”

    “一次次针对我的负面新闻,让我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事业岌岌可危。”

    “你们是我事业的一部分,是我一手带起来推出去的。我相信昨天开始,就有别的经纪公司在联系你们,想要让你们跳槽了吧?”

    其实不是昨天开始,应该说,从她第一次的负面新闻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想要挖墙脚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核心凝聚力还在,而一次次的事件下来,人心是没有那么坚不可摧的。

    说到这里,孩子们不敢直视苏湘的视线,默默的垂下了眼皮。

    苏湘淡笑了下,她道:“我能够理解。”

    她移了下椅子坐下,接着说道:“昨天,我想了几个方案,你们先听一下吧。”

    苏湘第一个先看向小邓说道:“你跟我的时间不长,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起来,如果你有更好的出路,我这边随时能够放你离开。”

    “如今正是年关,该给你的奖金,薪资都不会少。”

    “如果你选择留下,那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会清闲一阵子,不过你在娱乐圈的江湖地位就没那么好了。”苏湘自嘲笑了一下。

    小邓苦着脸,她确实动过要离开的心思,但老板这么直接说出来,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苏姐……”

    苏湘抬手示意了下,说道:“人往高处走,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移开目光看向少年团的成员们。

    她道:“你们跟我的时间就长了,我们一起从零基础起来的。不过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要求你们对我不离不弃。”

    “我给你们想了几条路。第一,是离开我这里,回家。第二,是选择别的经纪公司,也许会有更好的出路。第三,继续跟着我,但这是个未知数。也许你们就只能跟我一起去工作室干活了。”

    闻言,小诚先是一惊,抬头道:“苏姐,那舞蹈大赛……”

    这个时候,如果签约了别的经纪公司,那就只能代表别的公司参赛了。但是所有的编舞都是苏湘完成的,如果他们代表别的公司去比赛,舞蹈内容怎么办?

    苏湘笑了下道:“这件事我还没跟裴先生商量。”

    “按照我目前的情况,再继续去参加比赛的话,可能会给平台带来风险。所以我打算退赛,不拖累节目方。”

    “不过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拼到现在,这功劳有你们的一半。所以,我才想先跟你们商量。”

    “如果你们决定另投经济公司的话,那么我的编舞,就只能请对方买下版权,这算是我最后给你们的一份礼物。”

    “本来,我可以将编舞版权全部送给你们,不过我还有工作室要继续经营,所以这点请你们能够谅解。”

    “但如果你们决定继续跟着我,就只能大家一起退赛。”

    “所以,你们的决定,决定了我怎么去跟裴先生说清楚。”

    “现在的时间紧迫,我能够给你们的,只有半天时间,到了明天一早,你们就必须给我回复。”

    苏湘说的非常平静,说到最后,她微微一笑,再道:“好了,我想说的,就全部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小诚直接往前跨出了一步,说道:“苏姐,我不用考虑了,我选择跟着你。”

    “我本来就是你带出来的,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成为明星。当初我爸妈放心把我交给你,就是信任你。”

    苏湘唇角微微翘了下,心里颇为感动,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诚是队长,先表了态,这时候,另一个小女生也站了出来,抬起手比划。

    ——我要跟着苏姐。没有苏姐,就没有我赵哟。就算不能够跳舞,我也可以学着做别的。

    小姑娘本身就是聋哑人,在几年前看到苏湘拍摄的那个公益广告开始就崇拜她了。她一直努力学着苏湘的手语舞,有机会能够拜她为师,她是不会离开的。

    苏湘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她既不看那些已经选择留下的,也没看另外三个还没决定的,不给他们任何压力。

    这边两人已经表态,另外三个互相看了看,还在犹豫中。

    时间过去了几秒,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湘看了眼,抬头道:“你们回去再考虑考虑,包括你们俩,再回去跟家人商量下。”

    她淡笑了下,让小邓送他们出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是祁令扬打过来的,苏湘握着手机道:“不放心我?”

    电话里祁令扬温柔低沉的嗓音传过来道:“我听张妈说你出去了。是不是去了门店?”

    苏湘笑了下:“还是你了解我。”

    她停顿了下,想到那些收起来的海报跟立牌道:“还有,谢谢了。”

    祁令扬轻笑了下:“这种事你谢什么谢。”

    只恨不能为她遮风挡雨,这个时候,也只能为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还以为,她这个时候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道:“接下来,想好怎么做了吗?”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陪你。”

    “或者,如果你想出去散散心的话,我们一起去新西兰,反正已经答应过那些孩子们,正好一起去度假。”

    苏湘望着窗外如日中天的太阳,有些晃眼睛,她抬起手在眉毛遮了个凉棚,弯起唇角笑了下道:“不是你说,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吗?”

    三年前,她被击垮一次,这次,她一定要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暗箭伤人!

    苏润人在日本,为了躲债而东躲西藏,不大可能有心思去公布那段视频,而且如果他有这个心眼,直接拿视频来威胁她不是更好?

    至于苏丽怡,她已经止步四强,除非她是为了报复她,不然不可能这么做。但如果她要这么做,当初可以直接公布这段视频,何必跟陈晨那些人合作,编出那一段谎言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闻言,祁令扬沉了口气,他道:“那好,我陪你完成这场捉鬼游戏。”

    ……

    商场,常妍陪着杨燕青出来购买婴儿用品,经过回形针门店的时候,偏头往那儿看了一眼。

    她的脸上浮起一道冷笑。

    那女人不是很风光的吗?

    又是残联爱心大使,又是做企业,又是推明星的,现在呢?

    那门店里,连只蚂蚁都不肯进去了。

    常妍收回视线,杨燕青看了她一眼,偏头也看了看那冷落的门店,说道:“当初,你想签约那个少年团为我们常氏代言,看这情况,幸好没有签下来。”

    常妍唇角微浮了下,说道:“嗯,那时候人家正当红,看不上我们常氏。不过,就算真的签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赔偿条款吗?”

    杨燕青微怔了下,想起是有这么一条,笑说道:“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看来真是一孕傻三年。”

    “小妹,你真该早点帮你大哥,你这脑子不来公司工作太可惜了,都怪他们太宠你了……”

    两人慢慢走着,经过了那家门店,一起踏上扶手电梯。

    电梯慢慢的往下滑,常妍抬头,又看了那门店一眼,脸上一片阴冷。

    当初她想签约少年团作为常氏的代言人,甚至不惜出高价,就是冲着最后那一条赔款条约。

    越是高额的签约金,若是出了问题,相对的形象赔款也会翻出几倍。

    但是那女人不但不肯签约,还羞辱了她一番。

    她以为她翻身了,了不起了吗?

    现在还不是一败涂地!

    常妍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前方,神色间透出隐藏不住的冷傲狠戾。这股子气息连杨燕青也感觉到了,她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

    “妍妍,你怎么了?”

    常妍回过神来,慌乱将心绪收起,眨了下眼睛:“啊,什么怎么了?”

    马上就是下面一层楼,常妍扶着杨燕青:“大嫂小心,到了。”

    眼前的姑娘眉目清甜,与往日那个温柔又惹人怜爱的小妹无异。

    杨燕青以为自己眼花,笑了下道:“没什么。有点累了,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二楼是满是吃的小店,有平价的小吃店,也有高档地方。杨燕青那种身份的,自是选择人少服务周到的高档场所,两人一起往一家西餐厅走了过去。

    门口服务员用法语问候了一句,常妍回答“两位”的时候,看到里面站着的人影,眉毛微皱了下,对着杨燕青道:“大嫂,我们换一家吧。”

    杨燕青怀着身孕容易肚子饿,此时正想补充点吃的,常妍突然要换地方,她抬头望去,就见前面服务台的地方,站着傅寒川。

    她转头看向常妍道:“你不是最喜欢看到他的吗,这是怎么了?”

195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常妍抿了下嘴唇说道:“没什么。”

    “大嫂,快走吧。”

    她拉着杨燕青走出餐厅,拐弯往旁边一家甜品店走了进去。

    刚坐下椅子,杨燕青往窗外看了眼,对着常妍笑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常妍那么迷恋傅寒川,什么都迁就他,几乎没了自我,怎么会舍得跟他吵架?

    常妍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翻看着餐单,闷闷道:“哎呀大嫂,你就别问了。”

    “哦,看来是真吵架了。”杨燕青笑了下,“这可真稀奇了。”

    不过,以傅寒川对女人那幅爱理不搭的样子,如果他跟小妹吵架,倒反而是好事情。男女之间,最怕没有任何反应,吵架至少说明一方对另一方有情绪反应,这样的话,小妹就不是一头热了。

    杨燕青慢慢的翻看餐单上的甜品,把她跟男女相处之道的看法说了遍,私心以为常妍跟傅寒川的关系有了曙光。

    但事实,却完全与杨燕青想的相反。

    常妍心里不安,看餐点的时候完全是心不在焉的。

    她的眼角往窗外瞥着,手中的餐单已经全部翻过一遍了。

    前天晚上,电影院的事以后,她便不知该怎么跟傅寒川见面了。

    她的自尊,被他踩在脚下,可以说,是闹翻了。

    也可以说,是她单方面闹翻吧,因为他从来就不曾正眼看过她,更不要说把她放在心上。

    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可是即便如此,再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依然会被他牵动,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他……

    杨燕青要了几种不同口味的蛋糕,两份果茶,抬头看向常妍时,她还拎着一页纸发呆。

    杨燕青将餐单递给服务员,说道:“小妹,点好了吗?”

    “小妹?”

    “啊?”常妍猛地回神,看到一边等候着的服务员,随手将餐单合上了递过去,“就一份酒酿圆子吧。”

    “好的,请您稍等。”

    服务员拿了两份餐单下去,常妍回头就看到杨燕青看着她的奇怪眼神。

    常妍摸了摸脸,不自在的笑了下道:“大嫂,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摆弄着手机,躲闪着杨燕青看过来的视线。

    杨燕青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小妹,你一向不喜欢吃酒酿圆子的,怎么忽然想吃那个了?”

    常妍脸色微微一红,胡乱抚了下头发道:“听朋友说,这里的好吃就想着尝尝吧。”

    她挤了个笑,不自然的垂下眼皮,看着手机新闻。

    “大嫂,如果男人喜欢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他会介意吗?”

    闻言,杨燕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常妍指的是什么事。她道:“你是想问傅寒川?”

    这两天,最热门的新闻就是苏湘跟祁令扬的视频门了,财经新闻跟娱乐新闻都占了版面,连她这个在家养胎的女人都听说了。

    常妍闭着嘴唇不吭声,杨燕青实话实话道:“男人猜不准女人的心思,同样的,女人也猜不透男人想什么。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常妍有些失望,将手机搁下反面朝上,她闷闷不乐道:“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就会懂男人一些。”

    杨燕青笑了起来,她道:“这么说,你从小跟你大哥二哥一起长大,不是更懂一些?”

    常妍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这怎么能一样。”

    一边是兄妹亲情,而她要问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餐点由服务员送上来,杨燕青看着面前摆着的几块精致蛋糕,拎着小勺决定先吃哪一个。

    她看了眼常妍道:“我只能告诉你说,不管男人女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不过,男人具有天生的征服欲。”

    常妍点了酒酿圆子,但是却没有尝一口,勺子搅动着那一颗颗滚圆的小丸子,一点食欲都没有。

    征服欲,起码要对那个人有那么一点动心,才能起想要拥有的心思,如果一直是心如止水,又哪来的征服欲?

    傅寒川对她,就是心如止水,不管她怎么示好,怎么表现,他都视而不见,就像那一晚一样。

    一想到那晚,常妍紧咬了下嘴唇,杨燕青看了眼那碗晃动着水面的酒酿圆子,又看了看常妍,认真说道:“不过小妹,苏湘的那件事,三年前就发生了。你这个问题,其实你心里有底……”

    三年前,苏湘跟祁令扬的视频就在网上传过,这三年里,傅寒川看似清心寡欲,但这清心寡欲的背后是什么……

    常妍捏了捏手指,不甘心的道:“他们之间只是因为傅赢的关系罢了。”

    “她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他真的能不介意吗?”

    另一边的西餐厅,傅寒川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葡萄酒,裴羡从餐桌那边走过来看了眼包装袋说道:“好了没,可以走了吗?”

    酒是餐厅老板特意从法国葡萄酒庄园空运过来的,因着与傅寒川的交情送了他几瓶。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往门口走去。

    裴羡跟上去嘀咕道:“让人送去你家不就行了,再不行,让乔深跑一趟不就好了,怎么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

    经过甜品店,前面几步路就是电梯,裴羡踏在电梯上,抬头正好可以看到上一层楼,苏湘的那一家门店。

    商场人来人往,周末的生意都不错,唯有那儿冷冷清清,那店门口只有经过的人,却没有走进去的。

    裴羡有点儿明白过来,说道:“苏湘的门店受到波及,估计这阵子不会缓过来。”

    他看了一眼傅寒川,玩笑似的道:“不过你可以把她店里所有东西都买下,帮她冲一下销量,这样她就能撑过这阵子了。”

    傅寒川看了看他,冷声道:“买下那么多东西,做年终礼物吗?”

    傅氏旗下员工多,若是作为年终礼品的话,倒是可以,人手一份恐怕还不够送。问题是,傅氏的年终礼品,送护肤品、手工皮包?

    一家公司的业绩维持,如果只靠熟人买卖来支撑的话,能撑多久?

    裴羡讪讪的闭上嘴,冷睨了下前面的背影,挑了挑眉。

    傅寒川这种又冷又直的男人,真奇怪女人们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没有任何情趣可言,脾气又差,唯一可圈可点的,大概也就他那张脸跟他显赫的身份了。

    裴羡双手插在裤兜,随意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常小姐了,她竟然没有上来打招呼?”

    傅寒川眉毛微蹙了下,好像没听到似的没一点反应,电梯滑到一楼,他径自的穿过珠宝首饰柜台。

    裴羡对着个闷葫芦,觉得闷死了,他换了话题道:“有见过苏湘了吗?”

    “这么大的事,不会又跑了吧?”

    走出商场,前面是晴朗的天空,宽阔的马路。傅寒川的脚步一顿,眉毛皱了起来。

    他的脸色阴沉,将手里的葡萄酒往裴羡手里一塞,冷声道:“送1988。”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根本不搭理身后的裴羡什么反应。

    裴羡看着男人一路走到车子那边上车,倒车,扬长而去。

    他单手拎起那几瓶酒看了看,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哂笑一声自言自语:“戳中了痛处就不理人。”

    他正要走下台阶,肩膀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下,身体往前冲了下勉强稳住身形,手里的酒瓶没有打碎。

    “好险。”

    他吁了口气,转头一看,前面的台阶散了几件衣服,女人蹲在那里匆忙的捡起。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显得鼓鼓的,看不出什么身形,长发披散在脑后,几缕发丝滑落,随着她的动作飘晃。

    即便是这样,裴羡还是认了出来。

    他拧了下眉毛,往前踏了一步,看着近在脚尖的那件小女生穿的连衣裙,弯下腰捡起。

    这时,女人的手也正好伸过来捡起,两人各自捏着一片布料。

    乔影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淡的表情,手指稍微用力,将那件衣服扯了过来,随意的塞进袋子里便匆匆的走下台阶。

    连一句话都没有。

    裴羡心口堵着一股气,长腿一迈轻易的追上了女人,横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他看了一眼乔影手里拎着的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是儿童品牌。

    他皱了下眉问道:“你买那么多儿童用品做什么?”

    乔影:“跟你无关。”

    她绕过他,裴羡今儿就跟她过去不去了,她往左,他便也往左,她往右,他便也往右,堵着她的去路。

    乔影恼火的瞪着他:“让开。”

    裴羡抿着唇静静的站在那儿,乔影转身往后面走。

    “小心!”

    刚出声,一只脱了狗绳的哈士奇跑过来,乔影勉强躲避了过去,却崴到了脚。

    “啊!”她的右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脚踝顿时一股钻心的痛袭来。

    那狗闯了祸却径直往前飞奔而去,也没见后面跟着主人,乔影气得咬牙,只能自认倒霉的站起。

    她的脚之前在医院被病床轮子碾压过,这会儿正脆弱,再这么一崴脚,伤上加伤,只能强撑着站起来。

    裴羡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刚才那狗撞过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出声,却没有办法阻止。

    其实如果她把手里的那些袋子砸出去,还来得及改变狗跑过来的路线,但她却没有撒手,好像那些东西比她更重要似的。

    看着女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颠一颠的继续往前走,他将手里拎着的酒随手放在一辆电动车的篓子里,黑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啊呀!”乔影冷不丁的腾空而起,吓得叫了出来,侧头便看到男人黑透了的脸。

    他竟然把她直接给拦腰抱起来了。

    “放我下来!”

    乔影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试图阻止男人这种亲密行为,裴羡掐着她的大腿跟手臂,威胁道:“想不想再试试摔地上?”

    乔影恼火的瞪他,小脸气得绯红:“都怪你!”

    要不是他挡住她的路,她也不至于被狗撞到。

    裴羡难得的板着脸,抱着她转身往车子走去。

    一会儿,一辆黑色保时捷也加入进了密集的车流。

    电动车的主人从商场走出来,见到车篓子里多了一袋子东西,而且包装好高级的样子,他拎起来看了看喃喃自语:“现在不发传单,发酒了?真豪气……”

    中医院里,乔影看着自己肿得像是猪蹄的右脚,漂亮的眉头皱得像起伏的波浪。

    医师用药酒给她推拿,疼得她掐紧了拳头。

    眉毛比她皱得还深的裴羡看了眼她的脚,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见她小脸皱成一团,他将她的手拿过来搭在手臂上道:“握紧。”

    “用不着。”乔影倔强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医生正使力,疼得她下意识手指一抓,裴羡拧住了眉,看了眼她掐紧的手指头,力道真够大的。

    乔影疼的脸都白了,那一阵疼痛波过去后,她松了手要缩回,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手背上,牢牢的握住她。

    乔影挣了挣,没有挣出来,抬眸两人四目相对时,裴羡扫了一眼那一大堆搁在桌上的儿童用品,又问了一次:“那些,是干什么用的?”

    乔影撇过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冷漠道:“你管不着。”

    医院的诊疗结束,裴羡又一次不由分说的把人抱起送回乔家。

    乔家是一栋胡同院子,乔家父母不在,但是乔深在家。看到抱着人进来的裴羡,乔深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再看向乔影,用眼神示意:和好了?

    乔影用眼色怼了回去:不许透露一个字!过来抱我!

    乔影的脚肿起来,她原来的鞋子穿不上,这会儿只裹着厚厚的棉袜暴露在空气中。

    乔深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他轻咳了一声,往前伸出手道:“我来吧。”

    裴羡只瞥了他一眼,抱着乔影绕过乔深,往她的房间走去。

    他只丢下一句话:“去车里拿她的东西。”

    乔深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无语的摸了摸脖子,这又搞什么呢?

    房间内,裴羡将人放在床上,乔影马上滚了进去,拎起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冷声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裴羡睨了眼闭着眼装睡的女人,嗤笑了声道:“过河拆桥的本事,谁都比不上你。”

    说罢,他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反应,走了出去。

    乔深从后车座里看到那些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子的时候,心里就直打鼓。

    按照裴羡的性格,肯定又要追着问。

    他提了满手转身时,就见裴羡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

    “那些东西……”裴羡下巴抬了抬,指了下道,“她给谁买的?”

    乔深急智,面不改色说道:“家里亲戚的女儿生日。”

    裴羡往前走了一步,又看了一眼那满手的物品:“这么多?”

    乔深道:“家里每人都要送,让她统一采买。”

    裴羡抿唇盯着乔深好几秒钟,看得乔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不过他跟着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老板那么多年,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做到镇定自若了。

    他道:“谢谢送她回来。”

    乔深转身之时,裴羡冷淡的声音传来:“乔深,你们家跟亲戚没什么往来。”

    裴羡跟乔影交往了几年,对乔家的事情就算不是所有的都清楚,但有些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乔家是几年前从外地搬过来的,过年都不回去的一家子人,跟老家的亲戚能有多少亲密?

    裴羡说了那一句,上车关门,车子当着他的面扬长而去。

    乔深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张了张嘴,无奈的转身回去。

    乔影屋子里,听到脚步声,乔影便睁开眼来,看着走进来的乔深,她问道:“他走了没?”

    乔深将两手东西放在靠墙角的沙发上,说道:“你就不怕他知道什么?”

    乔影眼眸黯淡下来,低落道:“不小心遇到的,你以为我想。”

    乔深看她一眼,拎起一张椅子坐下,他道:“他对你不死心,还不如都告诉他,是接受还是不能,给他个痛快,也给你一个痛快。”

    乔影垂着头,绞着被面道:“说了分手,还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

    乔深深吸了口气道:“你这就不知道男人了吧。”

    “不明不白的分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能够接受的。就算是分手了,只不过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谜。不解开这个谜,就有着永远的好奇心,叫他怎么忘了你,对你死心?”

    乔影抓起旁边的抱枕砸过去道:“男人男人,你连个恋爱都谈不清楚的,还说什么男人,给我出去!”

    乔深被打得出了门,门关上,乔影忍住的情绪就崩了。

    她双手捂着面颊,掌心一片湿润。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那样。

    只愿,他们再也不要遇上,时间还有那么长,他总会忘记她的……

    ……

    古华路的别墅。

    傅寒川站在一片巨大落地窗前,手中的手机响了很久,最后转为语音提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嗒的一声后,彻底陷入了沉寂。

    傅寒川垂下手,一脸寒气。

    他给那女人打了那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裴羡的话在脑中响起,烦的他眉头紧蹙。

    他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宋妈妈在走廊拖地,门忽然打开吓了她一跳。

    “傅先生……”

    傅寒川问道:“傅赢呢?”

    宋妈妈指了指门外,呐呐道:“吴老师带着他去上课了。”

    小少爷每周都要去上课的,这课程还是他自己安排的,忘了吗?

    “砰”的一下门关上,傅寒川给吴老师打电话,叫她把孩子送回来。

    这会儿傅赢正在上书法课,吴老师按照他的吩咐,把人带了回来。

    傅赢回来的时候,连手都没来得及洗,手指上还站着污漆漆的墨汁。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打电话给她。”

    经过上次潜规则事件,傅寒川便以考试为由禁止了傅赢上网,连电视也不让他看,而此次事件出来的时间尚短,而且并不是在节目播出的时候爆出来,学校那个小社会还没来得及扩散开。

    傅赢看了看爸爸,猜大概是他又打不通电话了,拿乔的转身往洗手间走。

    水龙头打开,小家伙踮着脚尖挤出洗手液搓手,他装不懂,问道:“打给谁啊?”

    傅寒川面色冷峻,直接一把拎起他手臂,将他戴着的电话手表摘了下来,然后将电话拨了出去。

    傅赢瞪圆了眼睛看着男人拿他的手表打电话,皱着小眉毛:“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湘园,苏湘看了眼沉寂下来的手机,定了定心想着下一步该怎么收,才安静下来没多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看到傅赢的号码,本能的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可当她的手指就要落下划开接听键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三年前,她最怕的就是傅赢看到了那段视频,而此时,她更怕这个电话,是傅赢打来对她的质问。

    她可以问心无愧面对任何人,可对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她更怕因为她而影响了傅赢。

    上次潜规则事件的时候,孩子就因她而蒙了羞,而这件事……

    苏湘的手指紧握到僵硬,喉咙翻滚了好几次,忍着就要落出来的眼泪。

    她想看到儿子,可是无法面对他纯净的小脸。

    她面对不了……

    铃声不断的响着,像是一记记鞭子抽打着她的心脏,疼得她受不了。

    “别再响了,别再响了……”

    她将手指咬在嘴里,盯着一直响的手机。

    终于,那铃声又一次的安静下来。

    这次,不等电话再拨打进来,她抓着手机翻出了傅寒川的号码,待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说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喊道:“给他立刻转学,马上!”

    吼完她便立即将手机挂断关机。

    她将所有承受的委屈转化成了对陷害她的人的恨。

    不论如何,她都要挺下去,哪怕落得一无所有,她也要把那个躲在阴暗里的人揪出来,彻底的把这件事解决了!

    傅寒川接起电话时,被苏湘那一嗓子吼得耳朵难受。

    没有见到她的面,但是从她吼得破音的语气,就可知她此时的状态。

    她连傅赢的电话都不敢接……

    她,无法面对孩子……

    傅寒川面色沉郁的抬头,对着外面守着的吴老师道:“去联系私立学校,要求下周一就能够入学。”

196 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她

    从他拿了傅赢的手表电话到苏湘的那一通电话进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傅赢却亲耳听到了要转学的消息。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然的看了看爸爸再看看吴老师,等听到吴老师在联系学校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傅寒川大叫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换学校!”

    “我不要!”

    傅寒川看都没看他一眼,拎着车钥匙出门。

    身后,傅赢哇哇大叫的抗议声不断,连着宋妈妈的劝说一起都被阻隔在了门内。

    ……

    夜晚很快降临。

    1988,傅寒川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在酒架上扫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看到中午他从餐厅领回的红酒。

    他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里一脸沉闷的男人,问道:“酒呢?”

    裴羡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白酒,恶声恶气的道:“不知道。”

    傅寒川瞧他黑沉的脸色,这不太像平时的裴羡。

    他从酒架上抽了一支有年份的酒,又从架子上拿了只酒杯走回沙发前坐下:“怎么了?”

    裴羡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从说起,拎起傅寒川拿来的酒倒了大半杯,一口灌下。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一直到胃部,这都抵不过他心里的火。

    那个女人,她就是有那种本事!

    傅寒川看他一杯接一杯,说道:“乔影?”

    这个世界上,也就乔影能够让他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难受了。

    裴羡郁闷的看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他垂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沉了口浓郁的酒气再抬头问道:“傅少,问你一个推理题。”

    傅寒川举着酒杯,从杯沿睨他一眼:“嗯。”

    “如果一个女人,买了很多儿童用品,你会想到什么?”

    傅寒川的手一顿,只抿了半口酒便放下杯子,他皱了皱眉:“儿童用品?”

    “嗯……”

    裴羡往后摊坐着,后背抵着沙发靠,手指抚着发涨的脑袋,他的脑子乱了一下午,就快炸了。

    傅寒川将酒杯搁在茶几上,实话实说:“孩子。”

    裴羡的眼一睁,傅寒川想的,跟他想的是一样的。可如果是孩子,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就连乔深也是这样。

    他自言自语道:“那孩子是什么人?”

    傅寒川问他道:“你看到她了?”

    “嗯。”裴羡整个人懒洋洋的,脑子里全是那些购物袋。她被撞的时候,手指还抓着不肯放手,只说明了那些东西对她很重要。

    那是个女童……

    傅寒川挑了下眉梢,看着郁郁不解的好兄弟,难怪那些酒不见了。

    他自己落了一身麻烦事,两人此时跟难兄难弟差不多,傅寒川拎着酒瓶在两只酒杯各倒了一些,拿起一杯递给裴羡,自己拿着另一杯,两人碰了下各自喝光。

    酒解愁,就想先清净一下。

    裴羡一口闷了,辣的龇了下牙,看了一眼酒瓶标签道:“你拿的什么酒,这么辣。”

    刚才一杯还觉得可以,第二杯就辣喉了。

    傅寒川:“随便拿的。”

    裴羡站起身,去角落冰柜拿冰块过来,放在杯子里,酒液一冲下去,水晶似的冰块折射出星点的光。

    拎起酒杯晃了晃,叮叮当当的响。

    裴羡吐了口气,放弃道:“算了,不去想了。”

    在这个问题上再想下去,他可能会魔怔。

    傅寒川道:“不放心她的话,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裴羡哂笑了下道:“查她?”

    他摇了下头,都已经分手了,再去查一个人的私事,不是很像变态吗?

    他故作潇洒,嘴硬的道:“谁说我不放心她了。”

    就是不甘心被一个女人甩了。

    傅寒川嘲讽似的目光扫他一眼,从分手到现在都没放下过,不然也不会这么魂不守舍。

    裴羡一直自认在感情上超越傅寒川一大截,是个高情商的。

    他有意转移话题道:“跑出来喝酒,她还是不肯见你?”

    傅寒川心中无奈自语:她肯出来才见鬼了。

    他郁气沉沉的伸长了腿道:“连傅赢都没办法让她出来。”

    裴羡默了下,以苏湘目前的状态,很难面对孩子。而且若是傅赢看到那些新闻,只怕麻烦更大。

    他道:“找到那个苏丽怡了吗?”

    傅寒川摇了摇头,事情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想找苏润,突破口便是苏丽怡,不过上次莫非同带着她来过之后,便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了。

    事情堆到一起,像是一团堆起来的乱麻找不到头绪,情绪恶劣之下更是什么都不想去想。

    两人都沉默的喝闷酒,过了会儿,裴羡眉毛一拧,忽然道:“莫少呢?”

    傅寒川看他一眼,似乎懒得回答,冷声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晓得。”

    又是一阵沉默,裴羡坐不下去了。

    咚的一下,他将酒杯搁在茶几上,拎起搭在沙发上的大衣大步走了出去。

    又回到那一家中午去过的商场。

    裴羡直接上了售卖童装的那一层楼。

    他在衣架间来回穿梭,一件件的看过那些挂着的衣裙。

    通常来说,买孩子衣服都是女人的事,一个大男人站在那儿翻看裙子就显得惹眼了。

    而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出色的男人站在那里就更加扎眼了。

    几个女人在那悄悄的偷看,裴羡全然不在乎,凭着脑子里的那一点印象寻找着那一条中午他见过的连衣裙。

    售货员微笑着走过去询问:“先生,有什么能够帮您的?”

    裴羡拎着一件裙子问道:“这种尺寸的裙子,适合几岁的?”

    售货员看了看尺码道:“哦,这个,一般七到八岁的孩子可以穿,看孩子身高。”

    裴羡眉毛拧了拧,看了一眼裙子若有所思。

    他开口道:“把这个尺寸的所有女童服装,都打包起来。”

    售货员愣了下,不确定的问:“所有?”

    这么多衣服,她这个月的提成可以很多了!

    裴羡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还要我再说一遍?”

    “好好,我马上去。”

    售货员立即在两排衣架间找了起来,裴羡双手抄着口袋,沉着脸等候着。

    ……

    湘园,苏湘放下一切情绪,安静的陪着珍珠吃晚饭,张妈从外面走进来,说道:“苏小姐,门外有一位莫先生说想见你。”

    苏湘摘下珍珠沾在嘴唇的米粒,闻言手指顿了下,抽了张纸巾将米粒擦干净。

    她道:“你先看一下珍珠。”

    门口,莫非同斜倚在车头,大门一声轻响,就见苏湘走了出来。

    他站直了身体,说道:“打你的电话关机,想你应该在这里。”

    三年前,当那视频放出来的时候,是他陪在她的身边。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能够为她做什么,就想看看她的状态是否还好。

    苏湘勉强笑了下:“放心,我没事。”

    她不是三年前那个脆弱的苏湘了。

    莫非同仔细看着她的脸色,点了点头:“那就好。”

    室外的寒风冷冽,两人站着相对无言,莫非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管什么时候,记得我说过的。我是你哥,有需要就告诉我。”

    苏湘抿唇笑了笑,莫非同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来,似乎只为说这么一句,说完便开车走了。

    苏湘看着明亮车灯穿破黑暗,渐渐远离,心里涌起点点暖意。

    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莫非同从后视镜看着那道站立在门口的纤细身影,一直在目送着。

    不想她受凉,他将车子加速,一想到视频的事,他的手指就握紧了方向盘,青筋都鼓了起来。

    为何对一个只想好好生活的女人,一再的伤害!

    他满脸阴郁,如果让他抓到那个公布了视频的人,他一定弄死他!

    马路上车来车往,倏地,眼前划过一道熟悉的车影,莫非同收回神时,那车影已经擦身而过。

    车速很快,像是有什么事似的。

    莫非同在后视镜只来得及确认了下,立即倒了方向盘跟了过去。

    在裴羡离开1988以后,傅寒川又继续坐了一会儿,中途接到一个让他意外的电话,此时正是去赴约。

    环湖马路一改白天的热闹,路灯静静亮着,往远处延展去,犹如一条珍珠项链环绕着北城湖。

    湖边的风比起市中心更大更冷,远处能够听到波涛翻涌的潮声。

    男人站立在车边,嘴唇间含着一根烟,慢慢的吞云吐雾,似在等着什么人。

    一会儿,又一辆车开过来,闪亮的车灯刺眼。男人眯起眼睛看了眼,听着车门开合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而来,马路上响着单调的嗒嗒声,随着距离的靠近,脸部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祁令扬丢下手中的烟蒂,冷眸看着走过来的傅寒川,他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夜风吹起时,将头发翻起,垂在腿边的衣角微微拂动。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的站立着,以倨傲的神情望着对方,是另一场气流的涌动。

    傅寒川淡淡往湖心看了眼,薄唇开启:“约在这种地方见面,是没地方了吗?”

    祁令扬冷声道:“因为今晚你我的对话,不可以有闲杂人听到。”

    “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了吧?”

    傅寒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神色更加冷峻了些。

    祁令扬上前两步,揪起他的衣领,咬牙道:“如果不是你,我完全可以公布跟她的婚讯,她也就不必受这样的折磨!”

    一改温润贵公子的模样,此时的祁令扬满身怒气,牙根处的肌肉微微抖动了起来。

    “我要你跟她立刻解除婚姻关系!”

    傅寒川眼眸中寒星闪烁,直视着祁令扬,他一把拂开他,冷声道:“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这么做?”

    祁令扬满眼愤恨的盯着他道:“傅寒川,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还要强留着她,不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吗!”

    傅家继承人的身份,他已经让给了他,盛唐也拱手相让,是他不守规矩,用卑鄙手段跟苏湘复了婚,是他不肯放手!

    傅寒川的牙根咬了咬,目光闪过阴郁,谁要他让了!

    他冷笑了声道:“跟苏湘解除婚姻关系,方便你趁机跟她结婚?”

    “祁令扬,我都不禁怀疑,那视频是你做的了。”

    “以你的手段,很像你的风格。”

    “表面做着谦谦君子,背地里卑鄙小人。”

    “砰”的一声,祁令扬一拳挥了过去,揪着傅寒川的衣领又连揍了两拳:“混蛋,你除了害她以外,就是推卸责任吗?”

    “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

    傅寒川故意的激怒着祁令扬,吃下那一拳拳的疼痛,如此,他心里还能稍微好受一些。

    一切的起源在于卓雅夫人,他是她儿子。

    他是苏湘的丈夫,却让她承受了这种痛苦……

    下巴的疼痛剧烈,脑袋因着那一拳拳的痛打而晕眩,仰望天空时就连天上月亮都模糊不清了起来。

    傅寒川积聚了些力气,一把推开了祁令扬,喘了口气怒声道:“打够了没!”

    “如果不是你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指着祁令扬的鼻子:“你心怀叵测的接近她,利用她,有什么资格来指责!”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你!”

    祁令扬嗤笑了起来:“傅寒川,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把她又当成了什么?”

    “那三年,她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如果你在乎过她,你会那样对待她?”

    “……”

    “没有!你把她当成了耻辱!”

    “……”

    “如果你对她有过真心,有过在乎,你会让她忍受那些委屈?会给别人可乘之机吗?”

    “……”

    “你不过把她当成了你的私有物,不能忍受的是别人看中了她!”

    “……”

    傅寒川沉着粗气,目光闪着火光,到了祁令扬门面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风大了一些,湖水涌动的声音更大了起来,呼啦而上呼啦而退,一如他心中一层层涌起的愤怒。

    愤怒着别人,也愤怒着自己。

    祁令扬横了他一眼,又沉声道:“放了她,眼前她的危机才能安然渡过。”

    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不可能!”

    对于祁令扬的指控,他无法辩驳,但是要他解除关系,不可能!

    祁令扬看向他,嘲讽道:“还觉得她不够坚强吗?还要给她制造多少磨难才够?”

    “你们傅家,容不下她!”

    这才是根本!

    “傅寒川,你能够对外宣布,她是你的妻子吗?”

    傅寒川的眼睛猛地一震,瞪视着面前义正言辞的男人。

    虽然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离了婚,可如果这个时候公布出来,外界看待这件事的态度,只会是苏湘出轨。

    比起她私生活混乱这件事,更加糟糕。

    这也是祁令扬选择在僻静地方找傅寒川谈判的原因。

    他更加担心的是,如果这件事也被人爆出来,对苏湘来说,更是一重深重打击。

    没有人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窥视的人,什么时候收手,什么时候查到这个秘密。

    祁令扬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挺着身站立的男人,抬步往车子走去。

    汽车发动的声音嗤嗤响起,车灯一闪,顷刻间,宽阔的马路上只剩下了一人一车。

    傅寒川静默的站立着,他擦了擦疼痛的唇角,踩着凌乱的步子往车子走去,斜身靠在车门上。

    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无力。

    对于祁令扬的指责,他竟然一句都反驳不出来了。

    嗒嗒的脚步声单调响起,傅寒川眉心皱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声音来源方向。

    “是我。”黑暗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莫非同的脸慢慢的在昏暗路灯下出现。

    他跟着傅寒川的车过来,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关了车灯,并没有让他们发现。

    傅寒川看了一眼莫非同,松了口气。

    他掏了掏口袋,走的时候匆忙,身边没带烟。

    “有烟吗?”

    莫非同将烟盒跟打火机抛了过去,傅寒川抽了一根点上,将东西丢还了回去。

    莫非同同样的抽了一根点上,墨色的空气中,袅袅的白雾刚刚升起就被风吹散。

    莫非同掖了掖竖起的衣领,这地方的风吹得他脸都麻了,他将后车座的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傅寒川斜了眼坐在他车内吞云吐雾的男人,打开了车门也坐了进去。

    两人闷不吭声的抽烟,很快车厢内烟雾弥漫。傅寒川咳了一声,捏了捏下巴,莫非同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知道你有多么混蛋了?”

    没有人是神,永远的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傅寒川,你对不起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傅寒川咬了咬牙,眼中火光闪烁,但没有否认。

    当初办理复婚,是想永远的困住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但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后这件事还会被人再度翻出来。

    莫非同弹了下烟灰,开口道:“你,真的不在乎苏湘跟他发生过关系?”

    “还是依然把苏湘当成是傅赢的母亲,你的所有物?”

    “还是,因为卓雅夫人的关系,还有你的混蛋计划,觉得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对她赎罪?”

    几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过关系,傅寒川这样骄傲的男人,就更难忍受。

    如果是以上任何一条,他这样困着苏湘不放,都是害人害己。

    傅寒川的下巴抽紧了,这个问题,她问过,脑中依然能浮现她句句血泪的控诉。

    烟头捏在掌心,竟然就这样掐灭了。

    一缕残烟挣扎的从他指缝中浮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坚定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她。”

    莫非同看了眼他握紧的拳,眉头皱了皱,刻薄道:“她清清白白跟着你的时候,你把她当粪土。现在这样了,倒死抓着不放。”

    “少教训我,你也没资格。”

    “当我不知道,当初陆薇琪干的那些事,你没参与进去?”

    傅寒川将摁灭的烟头砸在莫非同身上,烟头顺着莫非同的手臂滚落下去,一点薄薄烟灰沾在他的衣料上。

    莫非同嫌恶的拍了拍灰,那时候,他是站在陆薇琪那一边,但是他那是被陆薇琪蒙蔽了。

    他嘴硬道:“那是她善于演戏,瞒过了我的眼睛。”

    傅寒川没心情跟他抬杠,转头看向窗外。

    莫非同沉默下来,寂静的几秒过去后,他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眼傅寒川道:“她吻过我。”

    傅寒川呼吸一窒,空气倏地降了好几度,拳头指骨噼啪响了起来。

    莫非同看着前方,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说下去:“在北山被活埋的时候。”

    “我以为我要死了,是她不顾自己的命,把我从土堆里挖了出来。”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做了人工呼吸,救我一命。”

    “如果那时候,她放下我自己逃命,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莫非同这个人。”

    莫非同转头看向傅寒川,神情非常的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分外柔软。

    他道:“傅少,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又灵敏的人。”

    当所有人都对她抱以恶意的时候,她还愿意用善意去对待。

    “就因为她的特殊,她珍惜一切她所拥有的,亲情,友情,爱情,包括她的家庭。”

    “也就是你们傅家。哪怕你们对她一直是不屑一顾,怨恨着她,她都还愿意留在那里。若非绝望,她不会轻易离开。”

    “你不会知道,你对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有多大伤害。”

    “我,都看在眼里。”

    莫非同的手指,却指着心口的位置。当愿意用心去看人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一个人,跟他以前用眼睛所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你不能再伤害她一丁点。不然,你会不得好死的。”

    车内短暂的沉默,傅寒川轻吸了口气道:“你死了这条心。”

    苏湘不会是任何人的!

    “呵呵……”

    莫非同一声释然的笑,偏头看向窗外说道:“我准备亲自去一趟日本。”

    傅寒川侧头看向他,眉头微微蹙起,莫非同道:“我在日本有点儿关系,掘地三尺,也会把他给找出来。”

    但愿这段时间,小哑巴能够挺过去。

    ……

    古华路的傅家别墅。

    傅寒川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只有习惯了他脚步声的大白猫从书房门出来迎接他,软软的蹭了蹭他的裤腿。

    傅寒川弯腰,轻而易举的将猫抱起来走入书房。

    万籁俱寂。

    男人一只手摸着腿上蜷成一团的猫咪,另一只手点动着鼠标。

    网络上的新闻,在昨日视频出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比起十年前靠纸媒传播的年代,现在的新闻有着光速的传播速度。

    尽管在各方施压下,新闻已经强冷却下来,依然还未能全部删除。

    他看着那一个个的新闻标题,仿佛看到后面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只要苏湘再度出来,那些新闻便能马上卷土重来。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将页面关了,重新打开另一个文档,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手语教学视频。

    夜色深沉,一点荧幕亮光照射在男人的脸上,他唇角微微勾起。

    那时候,真的是生活最安宁的时候……

197 你一大早跑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傅寒川竟然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在他腿上的猫醒来跳上桌子,自个儿无聊的把笔当成玩具拨弄,那支笔咕噜噜的往前滚了滚,到了边角直接掉了下去。

    好在抽屉拉开了一条缝,签字笔掉落在抽屉,大白猫伸长了前爪噘着尾巴在那捞。

    傅寒川听着些微动静,蹙了蹙眉醒来,就见一条刷子似的尾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那猫正是兴奋的时候,对着傅寒川“喵”的叫了一嗓子,前爪在抽屉扒拉了下,似是让他帮忙拿一下。

    傅寒川揉了下猫脑袋,拉开抽屉,那支签字笔正掉落在一叠照片上面。

    傅寒川将笔拿起,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下。

    他将笔搁在桌面上,然后把那些照片全部拿了起来。

    这些,是卓雅夫人拿过来给他的,苏湘跟祁令扬的亲密照。

    傅寒川对着这些照片若有所思,眉头越皱越深,呼吸也沉了下来。

    大白猫依然兴奋的在桌角玩笔,咕噜噜的响,傅寒川抬眸抽了一张纸,将那支笔拿了过来拔开笔帽,迅速的写了起来。

    大白猫失去了玩具,对着男人“喵”的又喊了一嗓子,这回男人没理它,顷刻间,纸上写了几个时间点。

    这些照片出现的时候,与苏湘跟他闹出潜规则事件的时间接近,而现在,又爆出三年前的旧闻……

    那一段视频,是三年前视频的升级版,也就是说,这个放出视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三年前的那个人。

    可问题是,卓雅夫人已经让苏润停手,而苏润既然拿到了钱,为何还要继续做下去?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便是另外有人指使了他,把卓雅夫人的计划继续了下去。

    苏润那时把责任推在卓雅夫人身上跑路日本,但现在,他在日本欠下那么多债,甚至需要卖房救命,为何他不回到国内?

    还是说……在国内有他害怕的人,让他不敢回来,或者是,没办法回来?

    傅寒川捏着笔,一只手抵在下巴慢慢的摩挲着手指,想到这些事情,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感觉到口渴时,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水杯,凑到唇边的时候才发现水杯是空的。

    他看了眼空空的杯子,不免又是一股气恼,苦笑了下摇头叹气。

    以前,他在书房工作,那个女人会给他送来一杯咖啡,或者热牛奶。

    已经过了三年,他竟然还会习惯性的觉得,这桌上的水杯永远是满的。

    大白猫端坐在桌角,安静的看着男人,猫嘴发出亲昵的喵呜声,看到那支笔放下了,又起来去拨来拨去。

    傅寒川揉了揉它柔顺的皮毛,站起身,走出书房倒了一杯水又回来坐下。

    一杯水后,他拿起笔,将中断的思路连续上。

    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

    关于照片的来源,之前他找人调查过,但是除了傅家老宅门口的一段监控,别的就无从查起了。

    不管是视频,还是照片,主角都是苏湘跟祁令扬,好像这个人就一直在盯着他们。

    那么是否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为何照片寄给了卓雅夫人?

    傅寒川的笔尖停留在最后一行,手指捏了起来。

    ……

    第二天,傅寒川一早就出现在了傅家老宅。

    卓雅夫人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坐在餐厅享用着早餐的男人,眉毛微皱了下。

    自从上次吵过架,母子俩的冷战便升级了。在公司的时候,都只打个照面便各走各路。

    卓雅夫人施施然的走向餐桌,冷声道:“怎么,那边的保姆没做早饭,让你一大早跑这儿来?”

    她拎开椅子坐下,夏姐将早餐送过来,卓雅夫人拿起筷子,并不看傅寒川一眼。

    傅寒川喝完最后一口蔬果汁,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唇,说道:“我在客厅,有话想要问。”

    说完,他便起身去了客厅。

    卓雅夫人眼角余光随着他的背影而动,尔后垂眸慢慢的吃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卓雅夫人走过来,在傅寒川对面沙发坐下。

    “你有什么要问的?”

    傅寒川抬起眼眸,视线冷静,他道:“三年前,你让苏润下手的那个计划,除了你们两人知道以外,还有没有别人知晓?”

    闻言,卓雅夫人眉毛皱了下:“你什么意思?”

    傅寒川气息冷沉,面色不变,他道:“母亲,事关你自己,请一定想清楚。”

    卓雅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空气沉寂了几秒。

    既然是她安排下的计划,又是见不得光的,自然只有她跟苏润知晓,哪里来的什么第三人?

    不过,如果是苏润在行动的时候,露出了马脚被人知道了呢?

    也有可能,是她跟苏润谈话的时候,被人听到了?

    卓雅夫人心里烦乱了起来,开口道:“事情过去那么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傅寒川瞧了她一眼,拿起茶几上搁着的羊皮手套,说道:“好,如果想起什么来,请母亲一定告诉我。”

    说罢,他便要起身。卓雅夫人见他要走,冷声道:“你一大早跑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

    “苏湘跟祁令扬的事,跟你无关,你少插手进去,免得惹上什么不干净的名声。”

    如今,是那苏湘跟祁令扬的桃s色绯闻满天飞,他要是插手进去,就变成了三角感情纠纷。

    这年关将至,还想当年终大剧场免费给人看笑话吗?

    傅寒川脚步停顿了下,转头看向卓雅夫人道:“夫人,傅赢下周一开始就要转学到私立学校就读,你说,这件事我还能置身事外吗?”

    卓雅夫人身体猛然一震,惊愕的看着傅寒川往外走出去的背影,就连叫她“夫人”的称呼都没注意了。

    孩子转学是很正常的事,她本身也一直反对傅赢就读公立学校。

    只是现在期末考在即,孩子紧急转学,还能是为了什么?

    小学也是个小社会,那些孩子家长看到了新闻,在自家孩子面前就会提起,傅赢在那个环境里,定然会听到那些传闻……

    卓雅夫人捉紧了手指发愣,夏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嗯,什么事?”

    夏姐一手拿着她的手机,说道:“夫人,您的电话,是常小姐打来的。”

    卓雅夫人看了眼手机,下楼的时候,手机忘在卧室了。

    她将手机拿过来,神思还留在傅寒川留下的问题中,她心不在焉缓缓道:“常小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常妍甜美的嗓音透着些疑惑:“夫人,您的声音怎么这样?”

    卓雅夫人提了提精神,清了下嗓子道:“没什么,晚上没有睡好罢了。你有什么事?”

    “哦,那正好,别人送了我一些养生茶,夫人如果在家的话,那我就送过来了。”

    “还是……一起出去逛逛街?”

    卓雅夫人心中正烦闷,说道:“就要年底了,商场买点东西吧。”

    “那好。”常妍愉快的答应了下来,约了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卓雅夫人放下手机,看了眼傅寒川刚才坐过的位置,脸色又沉了下来。

    夏姐等候在一边一直没离开,卓雅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去我房间,挑那件藏青色的外套,还有我的手提包,叫老何备车,我要出去。”

    “是的,夫人。”夏姐马上过去办事,一会儿便将东西拿了过来。

    卓雅夫人在夏姐的伺候下穿上衣服,藏青色的双面呢外套穿在身上,一圈毛茸茸的貉子毛领叠在肩膀,更显她高贵冷艳的气质。

    三十年前,她是享誉全城的三大美人之一,而今,她虽已老,脸上攀上了岁月风霜,但她那一身冷傲气质却好似在三十年的磨砺中越加锋利了起来。

    她拎着手包挺背昂头的抬步走了出去,老何守在车旁边,看到她出来便打开了车门。

    车内的暖气早就打开,此时车内温度正好。

    “开车。”

    一声下来,车轮碾压着冷硬的地面往前开去。

    ……

    常家别墅,杨燕青拿着本书在走廊经过,半开的房门正好听到常妍挂断电话时的话。

    “小妹,你要出去?”

    杨燕青推门进来,常妍正将手机放入手包内。

    “是啊。”常妍笑了下,“跟卓雅夫人一起。”

    杨燕青微蹙了下眉,瞧着她在衣帽间挑选衣服。

    前几天她说跟傅寒川吵架,也没见她跟卓雅夫人怎么往来,看来情绪低落的日子是过去了,又开始跟人家热络起来了。

    杨燕青坐在床角,看着她穿上外衣,说道:“怎么,和好了?”

    常妍扣着腰带,垂着的眼皮微动了下。她手指利落的将腰带挽出一只漂亮蝴蝶结,说道:“大嫂,我跟卓雅夫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而且眼下是年底了,各家各户不是更加要多走动?”

    “我们常家是外来户,好不容易在北城站稳脚跟了,怎么也要维持下去啊。”

    傅家在北城的地位显赫,傅正南又是商会一把手,到了年底,那些太太小姐们比起往常更加八面玲珑,都忙着送礼邀饭局。

    往年这个时候,杨燕青作为常家长媳,早就开始活动起来了。只是如今她刚怀上还没出头三月,常奕谨慎起见便没有让她再走动。

    杨燕青笑了下道:“以前这些事都是我来做,现在小妹出道了,都可以交给你来做了。”

    她看着常妍坐在梳妆台补妆,又笑了笑道:“以前你最不喜欢人情交际,现在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常妍抹着唇膏,忽然手指一颤,镜子里,红润的唇瓣有一抹红色越出了唇线。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抽了纸巾擦拭起来,杨燕青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皱了下眉,“怎么刚夸你就毛毛躁躁了。”

    常妍放下唇膏,笑了下道:“还不是大嫂的话吓到我了。”

    杨燕青微微一愣:“我怎么吓到你了?”

    常妍道:“大嫂刚才说,以后你的事情都要交给我来做,可不是吓唬到我了么。”

    杨燕青宠溺的笑了下:“好了,你早点去吧。卓雅夫人的脾气,不喜欢等人的。”

    说着,她站起来往外走,常妍想到什么,叫住她道:“大嫂,等一下。”

    杨燕青的手指扶着门把,闻言停了下来:“又怎么了?”

    常妍抿了下唇瓣,似是难以开口,看了她一眼后期期艾艾的道:“大嫂,现在应酬多了,我怕我手里的钱不够,能不能让大哥多给我一些?”

    “这出去买东西什么的,总不能让别人买单吧。”

    杨燕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常妍有公司股份,每年分红不少。她以前没有进入公司,也没跟那些太太小姐们交往起来,除去她的那些花销,手头上应该还有不少。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为公司做事,不想动自己的私钱也能理解。

    说起来,那些太太们一场牌局都要花费个几百上千万,去一次商场,几十万是正常。

    杨燕青点了下头道:“好,我会跟你大哥说的。”

    常妍甜甜一笑,上去抱了她一下:“谢谢大嫂。”

    ……

    商场。

    天气阴沉沉似要下雪,卓雅夫人的脸色一如那天色,一直冷面不展,常妍看了眼她的脸色,眼眸微微一动,笑着问道:“夫人,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什么事让你睡不着?”

    卓雅夫人挑着一排排的衣服,却没有一件看得入眼的。

    她收了手指,看了眼常妍道:“还能是什么事。”

    “罢了,不提了,一说起就更头疼了。”

    卓雅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累了,去茶室坐一坐吧。”

    说是茶室,其实是珠宝柜的贵宾室。

    前面桌子摆了一排珠宝盒,每件首饰都像是艺术品一般令人惊叹,宝石跟金属色泽在灯光下互相辉映。

    柜台经理亲自倒了茶水送进来,微微笑道:“夫人,常小姐请喝茶。”

    卓雅夫人点了下头,拿起普洱茶轻啜了一口,对桌上那些珠宝,并没有多放在眼里的意思。

    不过她道:“常小姐,你年轻,这些珠宝首饰戴起来更漂亮。”

    随着年关的来临,除了那些定制礼服商订单爆满以外,就是这些珠宝首饰最抢手了。一件华贵首饰戴在身上,衬得是人的高贵美艳,也是背后的家底实力。

    法国作家莫泊桑不是有一篇,说的就是女主人公为了在晚会上亮眼一把,向朋友借了一条钻石项链。

    常妍笑了下,在那些珠宝上看了一圈,挑了边上的一条蓝宝石项链,吊坠中间是一块婴儿掌心那么大的蓝宝石,周围用一圈珍珠包围了起来。

    卓雅夫人瞧着她将那条项链托在掌心观察,柜台经理微微惊讶,因为像这种款式的首饰,适合年龄大一些的女士佩戴,显得端庄威严,典雅高贵。

    不过柜台经理见过那么多客户,那双眼睛在油锅里练过似的,马上就明白了常妍的心思。

    她笑着解说起来:“常小姐,您手中的这款项链,是设计师按照海的构思设计的。”

    “这块蓝宝石,是原石,只做过简单切割,这些珍珠,是人鱼眼泪的意思,说的是海的女儿。”

    “设计师设计这条项链的时候,是以女儿给母亲送礼物的心情来设计的。”

    常妍看着蓝宝石透亮的色泽,看向卓雅夫人道:“夫人,这条项链好看吗?”

    卓雅夫人笑了下道:“只有上好的原石,才不需要切割,这条项链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

    她看向柜台经理:“像这样的原石可不多。”

    柜台经理点了下头笑道:“夫人说的正是,设计师为了这条项链,走了很多地方才得到的,只此一条。”

    卓雅夫人道:“常夫人好福气,生了个孝顺女儿。”

    常妍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默不作声的将宝石项链放回了盒子里,将盒子盖上往前挪了下,意思是这条项链她要了。

    整齐的一排珠宝盒中,那一个位置空缺了下来。

    接下来,常妍又挑了一条钻石项链:“下周于先生家办宴会,就戴这一条项链吧。”

    她托着中间设计成海轮方向盘的吊坠,中间是一枚五克拉的钻石,四周延伸出来的金属支线又像是太阳光芒,意为向着阳光掌握幸福的方向。

    五是吾的意思,可见设计师在设计这项链的时候,考虑了很多因素。

    卓雅夫人点了点头:“嗯,很配你。”

    每个女人,都希望这一生都是充满阳光,向着幸福的方向走向人生终点。

    思及此,她脸色微黯了下,嘴里茶味的余甘变得微微苦涩起来。

    她放下茶杯,随便挑选了条项链,而常妍又接着挑了几件首饰,最后才让柜台经理去包装起来了。

    柜台经理一下子出了几个大单,一脸笑意的拿起那几个珠宝盒:“夫人,常小姐,你们稍等。”

    贵宾室内,一时只剩下卓雅夫人与常妍。

    卓雅夫人笑道:“怎么一下子买那么多,这些首饰可都是单品,价值不菲。”

    常妍无所谓的道:“不过就是些首饰罢了,女人的柜子里,除了缺衣服,也缺搭配衣服的珠宝,夫人你说是不是?”

    卓雅夫人赞同的点了下头,眉眼多起一些笑意:“以你常小姐的身份,那些珠宝确实不过是点缀。”

    常妍笑了笑,想到什么,她的笑意微微落下,看了眼卓雅夫人小心问道:“夫人,上一次在盛禧酒店……您跟寒川还好吧?”

    那次傅寒川跟苏湘单独在包厢用餐,卓雅夫人当时就怒了起来,苏湘顶撞了卓雅夫人,傅寒川又跟她冷战,最后不欢而散。

    卓雅夫人一提到苏湘就一肚子火,不过视频门那件事出来后,谅她也没那脸面再去勾y引她的儿子了。

    她板着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声道:“好好坏坏也就那样了。他以为他跟那个哑巴还能怎么样。”

    常妍看了看她脸色,抿了下嘴唇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是说,那个视频的事吗?”

    “那个视频,我也看了……寒川他,是不是很难过?”

    卓雅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有什么难过的,不过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可是……苏小姐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卓雅夫人本就心里扎着刺,常妍那句话,好像将那根刺更往她心里推进去了些。

    她的眼神一冷,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的下作手段,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她不悦的扫了一眼常妍:“你怎么向着她说起话来了?”

    常妍笑了笑:“夫人,我不是向着苏小姐说话。不过她是傅赢的母亲,这种事闹出来了,可别伤了孩子的脸面。”

    她慢慢的摩挲着茶杯润滑的表面:“对了,傅赢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卓雅夫人一想起傅赢,肩膀微垂了下道:“他还不知道,好在寒川想的周到,给他办了转学。”

    “转学?”常妍微微睁大了眼睛,“傅赢习惯了那个地方,要是转学的话,肯定是不开心了吧?”

    卓雅夫人冷声道:“不转学以后更不开心。那种混杂的地方,肯定没什么好话传出来。”

    “这倒也是……”

    这时,柜台经理将包装起来的珠宝盒送进来:“夫人,常小姐,已经好了。”

    常妍接了过来说道:“都记在我的名下就好了。”

    柜台经理恭敬笑着:“好的,常小姐。”

    购物结束,两人又一起在餐厅用了餐,走出商场的时候,天空已经飘下雪花。

    常妍将两个珠宝袋递给了卓雅夫人,其中就包括那条蓝宝石项链。

    卓雅夫人看了眼:“常小姐,你这是……”

    常妍温柔笑道:“夫人,您就只有一个儿子,可没女儿。我爸妈有我们兄妹三人,我的嫂嫂们都跟女儿一样贴心,不愁我这个小女儿孝顺。”

    “这是我给夫人的过年礼物。听说夫人当年是北城的大美人,如今也不减当年艳色,戴起来一定很漂亮。”

    卓雅夫人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常妍这么一捧一送,心中郁结倒是松了许多。

    她笑道:“跟那些太太小姐们处多了,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你这礼物,我就收下了。”

    司机在她们的身后撑起伞,两人一起走下台阶,临别上车时,常妍想起一事说道:“对了夫人,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傅赢了。”

    “把他带到于先生的宴会上来,我陪他一下可好?”

198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6000+钻石加更

    湘园。

    苏湘捏着眉心,脸上透着疲倦。

    邮箱上面挂着一封辞职信,小邓不好意思当面来说,发了邮件。

    少年团的孩子们也刚刚离开,三留两去。

    她成立了两年的团体就这么解散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张妈煮了红薯汤,轻手轻脚的端进来,轻手轻脚的离开,根本不敢打扰她,就连珍珠也没敢放她进来。

    苏湘看了眼冒着白色烟雾的红薯汤,拿着调羹搅拌了下,实在无心享用,将碗推到了一边。

    深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她拿起手机给裴羡致电。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裴羡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时候了,还有闲心给我打电话聊天?”

    苏湘闷闷的道:“你觉得我像是来找你聊天的吗?”

    裴羡指尖转着笔,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儿:“说吧。”

    苏湘轻吐了口气,用壮士断腕似的勇气开口道:“我想说,舞蹈大赛,我申请退赛。”

    一路走到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却要退赛,这种决定还真不是那么好下的。

    苏湘在电话里讲明了,少来团由于面临解散团体的事情,无法跟其他经纪公司达成一致,也就是说,他们将全部退赛,无人去参加决赛了。

    “……”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好几秒钟,苏湘听着那头没声音,接着道:“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事到如今,我退赛,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想,你也在等着我这通电话吧?”

    苏湘苦笑了下,裴羡是个商人,这种事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只是碍于一些情面,不好开口罢了。

    裴羡笑了笑说道:“要不然怎么说你知进退,善解人意呢?”

    咔哒一声,电话挂断,裴羡拎着手机对着傅寒川晃了下道:“她挂机了。”

    傅寒川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冷冷看他一眼。

    裴羡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没逼着她退赛,就像她说的,这个时候退赛,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节目组,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

    节目组的官微下面,在这短短两天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粉丝抵制观看,以苏湘这个状态,如果继续参加比赛,她的知名度可以进一步的提升,但也是负面的知名度,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傅寒川阴沉着脸没吭声。

    因着最后一期舞蹈大赛就要开始,所有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都来了公司商讨对策,裴羡这个大老板周末也放松不得,苏湘这通电话打过来,使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就可能得罪了眼前这位大金主,毕竟他投资这个节目,就是为着苏湘而来。

    傅寒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握了起来,其实她做出这个决定,在意料之中。

    傅寒川沉声道:“她退赛的话,那在选手名次上,是否会另有调整?”

    这么一说,裴羡也反应过来,他道:“理论上是吧。第四名往前推,也就是说,苏丽怡进入了前三。”

    他看向傅寒川:“你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出来?”

    苏丽怡当初拼了命的想挤入前三,现在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馅饼,不费吹灰之力。

    说到这儿,裴羡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初她自己搞出那件事情,如果专心的比赛,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人气弄没了。”

    刚出道的新人最怕出黑料,苏丽怡一心求成,反而把自己作死了。

    因为苏湘的事,舞蹈大赛决赛延迟了一周播出,改在下周五晚。

    傅寒川慢悠悠的道:“如果你现在发布新闻的话,希望她能够尽早看到。”

    裴羡挑了下眉,凉凉看着傅寒川,拎起桌角的座机打电话通知公关部策划部发出最新新闻。

    苏湘看到节目组官微发出的临时通知,沉沉的吁了口气。

    这则新闻一出来,她便再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心里酸疼酸疼的。

    她打开少年团的微博,写上最新的更新:大家好,本人苏湘,于今日起解除少年团经纪人职务,少年团的工作及活动也将暂时停止。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山高水远,有缘再相逢,再次表示感谢。

    苏湘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按下发送键。

    如今的信息传播多快啊,只要手指轻轻一点,一秒钟的时间,所有关注的人都将知道,这个响亮一时的问好少年团,在奋勇前进的路上止步了。

    至此,苏湘初创业,算是经历了狠狠的一跟头。

    她咬着唇,在一张便利贴上写道: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她写的很用力,笔痕印到下一页,她利落撕下便利贴,用力的摁在相框上。

    那是一只三面屏风式的相框,中间是她接受残联授予爱心大使时的个人照片,左边一张是她工作室所有成员的合影,右边是珍珠、傅赢一起的照片。那一张便利贴,贴在正中间。

    门敲了两下,抬起头,祁令扬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带着微微笑容,一如既往的润文儒雅,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晃了下手机,到桌前道:“你的微博,我刚看到。”

    苏湘闷闷不乐,将那碗红薯汤拖了过来,此时汤已经变得温热,她吃了一口,甜糯绵软的红薯却如嚼蜡。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搁在桌面上,微微弯腰双手撑着桌棱,视线与她保持差不多的水平线,他道:“滑头,聪明,拿得起放得下……哪些适合你?还是全部?”

    苏湘抬头看了看他,冲着他咧了下嘴,回了他一句:“刚得来的经验。”

    不经历过,又如何知道怎么去应对。她这是头一回闯圈,被现实狠狠教训了一把。

    祁令扬绕过半张桌,站在她身边,这样一来,便看到了她刚写下的那张便利贴,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

    他唇角的笑扬起一些,说道:“你没有直接公布少年团解散的消息,只说暂时停止活动。”

    “你在等这风头过去,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你还将卷土重来。”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这样的新闻很快就会过去,过段时间,再换一个名号重出江湖是很简单的事,而且解除的职务还能再回来。

    就像有些大腕儿,今天说退出娱乐圈儿,过个一阵子就复出了。

    苏湘搁下调羹,红薯汤她全部硬塞进肚子里了。

    跟敌人斗智斗勇,怎么也要保持体力,不能她在哭,让仇者看乐呵。

    她道:“眼下我只能暂避风头,不过,不是正好给了我时间去捉鬼?”

    等这次把陷害她的人彻底揪出来,以后的路才能平顺起来。

    祁令扬点点头,又说道:“残联那边没有新的公告,看来,他们还是支持你的。”

    苏湘看了眼关注的残联微博号,气息微沉了下,理事长说的会议,结果应该出来了。

    正琢磨着,手机便响了起来,苏湘接起电话,理事长稍显沉重的声音传过来:“恭喜你,苏湘。”

    只五个字,苏湘便松了很大一口气。

    她问道:“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吗?”

    理事长道:“你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你对残联做出的贡献,以及你在众多残疾人心中的形象,大家选择相信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尽快的解决那些负面影响。”

    “我知道了,谢谢理事长。”

    电话挂断,苏湘看了一眼祁令扬,把这个尚且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你猜对了。”

    祁令扬的表情却显得严肃起来,他道:“你的代加工工厂,有那么多残疾人在产线工作。如果你失去了残联爱心大使的名号,或者说你公开宣布结束回形针工作室,那么那些残疾人就将面临失业的风险。”

    “残联的人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还有你对回形针工作室的定义……”

    用勇气将尖锐折弯,把针尖变成包容,化作一根有用的回形针,用融合将无用成为有用,是苏湘在慈善大会上做的解读。

    “你的个人成功给那些残疾人的鼓舞,这些因素决定了那些人不能轻易的撤换你。”

    苏湘成立工作室时,由于资金原因不能马上成立自己的工厂,只能将研发出来的产品交给代加工工厂来做。所以苏湘跟那些代加工工厂有协议,聘用残疾人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也就相当于苏湘租用了别人的生产线,若是她倒下了,那些工人也将失业。

    在那些残疾人眼里,苏湘是一面旗帜。

    苏湘不知道是否该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到了这个时候救她一命。

    可见做人要厚道,是多么实在的一句话。

    随即,她的眉毛又慢慢皱了起来,祁令扬只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是否担心那些产品滞销?”

    苏湘当初一面做工作室,一面捧起少年团,就是想打造自己的形象代言人,把产品推销出去。现在少年团的活动全面停止,又处在风口浪尖上,那些生产出来的产品便成了问题。

    生产继续的话,需要成本,暂时停产的话,那些工人便失去了收入。

    苏湘点了点头,调出一份文档,是她做的生产跟营销数据,她道:“关于护肤品这一块,好多品牌都在做起来,其实内容大同小异,就看谁做的营销宣传更好。这部分是非常依赖少年团的知名度的。”

    “手工艺品,还有首饰这两部分还好一些,本身卖的就是纯手工的概念,我可以选择放在特色景区售卖。”

    这两部分,一个贩卖的是工匠手艺,另一个则是设计特色,受明星效应比较小。

    苏湘有所感慨的道:“果然,脸上用品需要看脸吃饭,手上用品看手吃饭。”

    不过,在这三个板块中,护肤品所占的比重最大,销售量也最大,所以少年团的明星效应才显得尤为重要。

    祁令扬看了看那些数据,笑了下道:“这不是什么问题。”

    苏湘看他:“怎么不是问题了?就算我另外聘请你们公司的那些大明星做宣传,我这品牌也难过这一关呀。”

    祁令扬拿起手机,翻出一段通讯来放在她面前,苏湘一看眼睛亮了起来。

    “你联系了帝梵先生?”

    所以,就算在国内销量下滑,如果放到国外去售卖,可解燃眉之急。

    不过,需要把研发改变一下,做针对西方人肤质的产品。她的量小,可以走高端精品路线。

    国内护肤品到了国外很难做起来,但有帝梵家族这一层背景,就容易多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祁令扬道:“是你没想到而已。”

    苏湘失去了少年团,但是回形针工作室受到的影响不大,心情立即好转了许多。

    她对着祁令扬竖了下大拇指,恭维道:“幸好有祁大师指点江山,才能化险为夷。”

    祁令扬揉了下她的头发:“高兴了?”

    “高兴了就跟你谈论个问题。”

    苏湘手指在键盘上嗒嗒的打着,筹划着新方案,闻言道:“什么事?”

    祁令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帖来,说道:“下周于先生的宴会,可愿意去?”

    祁令扬如今代表的是祁氏,以祁家在北城的地位,这种宴会到了年底很多。

    苏湘看了一眼那张请帖,抿了下嘴唇:“令扬……”

    回到北城,她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并不多,而今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出席了,可以想象到时候是什么场面。

    祁令扬说道:“你不必有太大的心里负担。我们之前就在慈善晚会上一起出席过。”

    “而且我们也有结婚的意思,一起出席宴会,是对这件事的回应。”

    在网络上,苏湘没有办法做出公开声明,对视频门事件只能生吞了这个哑巴亏,但在这个圈子里,她回避不了。

    她有自己的工作室,没办法做独行侠,她需要必要的社交,才能够让自己的工作继续下去。

    而且,祁氏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也受到了牵连,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过意不去。

    她皱住了眉点头:“那好吧……”

    祁令扬摸了摸她的发:“好,那我让人去安排一下。”

    祁令扬出去后,苏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工作室内寂静无声,屏幕上光标一闪一闪的闪动。

    安静了一会儿的手机又一次的响起来,苏湘以为又是什么记者采访便没搭理,可架不住那铃声一直吵,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一怔。

    她将电话接起来,那一头,一道粗犷的声音大声传过来:“苏小姐,人家老板说了,房子已经是他的了,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另外,大老板对我们私自停工的事情很不满,抱歉了苏小姐,我们不能再等了。”

    “诶……”不等苏湘说什么,电话那头便强硬的被人挂断了。

    苏湘捏了捏手指,苏丽怡把别墅卖了以后,她商量着能不能见一下那位买主,本是多出来的一件紧要事,被后面的事情一打乱,差点将这个忘了。

    苏湘一想到那位拆房公司老板的话,即刻行动了起来。

    她匆匆的将手机塞到包里,拎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就跑了出去。

    张妈在客厅打扫卫生,看到苏湘跑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一声,人影就跑没了。

    路面积起的薄薄一层雪被来往车轮碾压成碎沫,苏湘心急但不敢将车开得太快。

    傅寒川从裴羡公司出来,路上见到那一辆熟悉的小车,眼睛微眯了下。

    他看了看阴沉天色,雪下这么大,她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傅寒川看着路边竖着的路标,前面路口转弯是去苏家老宅的路。

    她想去苏家老宅?

    难道苏丽怡在苏家老宅?

    可是,苏家的那栋别墅不是已经卖了吗?

    他微蹙了下眉,盘转着方向盘放慢了速度跟在苏湘的车后面,按说,以苏湘的警惕是可以发现他的,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她。

    汽车进入苏家小区,传来机器的隆隆声还有撞击前面的砰砰声,傅寒川眼眼见着苏家别墅的方向传来阵阵灰尘。

    傅寒川的眉毛皱紧了些,苏家老宅要拆?

    苏湘的车靠近苏宅的时候,好像看到前面一辆轿车停着。

    那车漆黑闪亮,跟周围蒙着尘土的车一比较就显出不同来。车牌被那些车挡住了,苏湘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那一瞥亮眼的黑色,连什么牌子的车都看不清楚。

    车停在这里,难道是那个买家?在这里亲自监工?

    苏湘心跳加速起来,匆忙间将车停下。

    傅寒川看着前面,苏湘的车一停下来就从车内钻了出来,往前快跑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傅寒川不容多想,解开安全带也跟了上去。

    当苏湘穿过一辆满是灰尘的吉普车的时候,那黑色的车忽然开动了,苏湘只看到那离去的黑影,那是一辆劳斯莱斯,车后座坐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

    苏湘皱了下眉,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那背影似的。

    耳边轰隆一声惊得苏湘回过了神,她转头看了过去……

    对苏湘来说,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拆房子的场景,但这眼前,拆的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往里跑了几步,看到前面坚硬的墙壁被撞穿,露出一个个的窟窿。

    砖块哗啦坠落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灰尘扑面而来。

    苏湘的喉咙翻滚,心里皱成一团,茫然的看着那一栋庞然大物在重击下变得千疮百孔。

    身后一股力道拽的她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倒,下一秒就被人拥在了怀里。

    “别往前了,危险。”

    傅寒川压着她的脑袋,根本不让她回头看。

    傅寒川面色冰冷的看着前方,这栋房子他来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到,就连他们结婚,他都没有过来接亲。

    印象中最深的那一次,是她躲在这里,他来接她回去。

    想不到再来的时候,是亲眼看着房子倒塌的时候。

    拆楼机停止了撞击,将掉落的砖块用挖斗挖起,装在一边停放的运输车上,扬起更多的浮尘。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这一幕显得尤为伤感。

    傅寒川气息沉了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在现场监工的工头,也就是这家拆迁公司的老板走了过来。

    他扶了扶头顶的安全帽,在碎石中小心行走,对着两人道:“喂,你们什么人啊,怎么随便进来了。”

    “出去出去,这里危险,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不负责。”

    苏湘从傅寒川怀里挣开,看向工头道:“是我。”

    那工头一看到苏湘便认出来了,他一脸不满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人家不肯见你,这房子人家也不肯卖。”

    “因为你,我都被人骂了。”

    耽误了好几天的工期,差点就失去这工程了。

    现场机器隆隆声很大,苏湘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大声道:“你可以把那位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工头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别墅,说道:“这都拆了,你找人家也没用。”

    苏湘道:“我有别的事想要找他。”

    苏湘从手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递过去:“帮帮忙。”

    工头不客气的将钱收下了,递给她一张名片:“喏。”

    苏湘接过名片,工头便不耐烦的赶人了:“快走快走,别妨碍我们。”

    别墅外,尘土依然飞扬,苏湘眯眼看着那一张名片,傅寒川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找买家?”

    “找买家做什么,再把这块地皮买回来?”

    别墅已经拆了,要买的话也只是买下这块地皮罢了。

    苏湘将名片装回手包往车子那边走过去,冷声道:“跟你无关。”

    傅寒川在她上车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他将她上下看过一遍,确定她没有一蹶不振才沉沉的吐了口气道:“你在躲我?”

    苏湘冷冷看他:“我为什么要躲你?”

    “是不想见你。”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似的扎心。

    傅寒川脸色阴郁,想建个笼子把她关进去,不对,应该把她放进玻璃球装在兜里,这样他便随时想看便看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傅寒川压了压被她气出来的怒火,说道:“但是我想见你。”

    苏湘看了他一眼,嘴唇冷冷的勾起,说道:“见我干什么?”

    “我现在看到你们傅家人,就想吐!”

    她用力的拂开他的手,如果不是卓雅夫人,她不会一次次的跌倒,每次在她就要起来的时候,被沉重压下。

    傅寒川的指骨咯吱响了下,出手迅速的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了好几个度:“你再说一遍!”

    他想对她好好说话,可每次都禁不住她恶劣的语气。

    苏湘对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冰冷的眼睛露出一丝裂缝,一点悲哀从那裂缝中弥漫出来。

    她的脸颊微微颤抖,想笑对着他,但是怎么都挤不出那笑容来。

    她道:“傅寒川,你对着我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那个视频,那么清楚,你什么都看到了……”

    “不想吐吗?”

    三年前,她跟祁令扬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昏昏然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后来视频出来,简短模糊,她看到后便崩溃了。

    现在那么清晰的视频,她自己看着的时候都想吐,希望那里面的人不是她自己,是别人。

    若非这两年跟祁令扬已经有了亲人般的感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即便如此,她也将自己关起来整整一下午,不敢面对任何人。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肮脏不堪的。

    她用手段上位,一次次的,攀附着那些豪门贵族。

    她的身体是肮脏的,她的灵魂也是肮脏的。

    她需要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些人眼里的那样,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可面前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亲密的人,跟她同床共枕了整整三年,为他生养过孩子的人,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傅寒川的气息很沉,滚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

    周围依然是机器隆隆的声音,一如他此时奔腾翻涌的内心。

    一片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融化成了水,跟她跌出眼眶的眼泪一起,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一滴是凉的,一滴是温热的,却好像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像是要灼穿他的皮肤似的,滚烫炙热。

    傅寒川咬了咬牙,齿关的肌肉鼓起来,他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会!”

    “如果恶心你,便不会让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如果恶心你,便不会每时每刻想要见到你!”

    苏湘呼吸一窒,眼睛微微晃动的对着他。

    他的神情是可怕的,又是坚定的,目光滚烫的对着她,让她无处可躲。

    “不要去想,事情我会解决。”

    苏湘眨了下眼睛,视线转向了别处。

    她冷漠道:“傅寒川,你还是放开我吧。”

    “我不想又被人拍到什么,再成为‘名人’。”

    她只知道,她身上所发生的事,因他而起。

    苏湘几乎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他的手指虽然捏着她的下巴,但只是控制着她,并没有多用力。

    然后,她感觉到下巴处一松,他放开了她。

    苏湘沉默的转过身,将车门打开,没再看向他。

199 等着变光头

    红色的车在弥漫的尘土下渐渐远去,在天色最后一点昏暗时变得模糊。

    傅寒川垂着的手,攥得死紧,脸颊绷起的线条冷硬无比。他看着前方,眼内只有不肯放手的坚定。

    ……

    吴老师的工作效率很快,在一个周末的时间就办好了傅赢的转学问题,周一傅赢便要进入私立学校上课。

    早晨,傅赢穿着睡衣晃出房门口,对着正好也从门口走出来的傅寒川冷冷一瞥,连爸爸都没叫一声,趿着拖鞋无精打采走向餐厅。

    傅寒川看了眼小家伙的背影,眉头微皱了下。

    学校上课时间比较早,所以傅赢起床一般要比他早半个小时,而且起床的时候就直接换好了校服。

    宋妈妈为了傅赢新学校的第一天,特意做了他爱吃的蛋包饭,傅赢坐下就开吃,闷不吭声的。

    傅寒川一如既往穿着笔挺,西服搭在他的手臂上。经过客厅时,他随手将西服搭在沙发扶手,在餐厅将椅子拉开坐下。

    傅赢埋着小脑袋吃饭,眼角瞥到他的裤腿便丢下勺子走了。

    宋妈妈看了看小家伙板着的小脸,回头看了一眼傅寒川:“这……”

    傅寒川捏着筷子,冷声道:“先别管他。”

    孩子转学肯定闹情绪,尤其是在没有跟他做过商量的情况下。

    宋妈妈“哎”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儿童房的房门,呐呐的继续去厨房干活。

    傅寒川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起身。

    儿童房内,傅赢窝在他的床上,睡他的回笼觉,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着。

    傅寒川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的看着被面上鼓起的小小一团。

    傅赢在这样的盯视下根本没办法入睡,拎着被子将整个脑袋都盖了过去。

    “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

    傅赢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我不去上学!”

    傅寒川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说道:“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起来。”

    语气里,不容半分违逆。

    傅赢的指甲一下一下刮着嘴唇,手表的荧光在被窝中透出一丝光线。他看着上面一秒一秒的跳过去,憋得后背开始冒汗。

    “我数到十,再不起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傅寒川平直冷淡的声音在读秒,“一二三……”

    一直到九,傅赢憋不住气了,嚯的一下掀开被子,大声道:“烦死了!”

    他乌黑的眼珠子泡在泪水里,晃啊晃的看得叫人舍不得,偏偏那张几乎跟男人一模一样的小脸倔强着不肯服软。

    傅寒川冷睨着他,父子两个的眼神较量了起来。

    时间又一点一点的过,傅寒川的脸色越来越冷,傅赢小手捉紧了被子,再一次大声的道:“我不要去那里上学!”

    傅寒川最后看了眼时间,这一次没有再跟他废话,大手一伸,直接将傅赢从被子里拖了起来。

    傅赢崩溃的又哭又叫:“你们大人一点都不尊重小孩子!”

    傅寒川被儿子的哭闹吵得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忍着不下手揍他一顿,用最后一点耐心给他换了校服。

    宋妈妈站在房门口听着孩子的哭闹声,心说这家里没个女人还真的不好对付日子。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傅赢穿着新校服出现在门口,眼睛里还包着一泡眼泪,眼睛红红的。他噘着小嘴,满脸不情愿。

    傅寒川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拎着他的小书包。

    宋妈妈连忙摆出一张笑脸,眼角的皱纹挤得像是菊花似的:“小少爷,吴老师来了。”

    傅寒川冷声道:“我送他过去。”

    “啊?”宋妈妈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和,“好的。”

    车内,傅赢的两条小腿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晃动,他看着连良发过来的消息:傅赢,你真的不来学校了吗?

    在知道自己要转学后,无处话凄凉的傅赢小朋友便在一个深夜给连良打了电话,两个小孩子对这个突然的转变都挺懵的。

    傅赢看了眼前面傅寒川的后脑勺,吸了吸鼻子,他摁了通话键,当着他的面给连良打电话。

    “嗯,我现在就在去那个学校的路上。”

    “我一点也不想去那里上学,可是我爸爸逼着我去。”

    “如果我在那里不高兴,我就打烂他们所有的窗子,把学校烧了……”

    这边傅赢幽怨的说着电话,傅寒川从后视镜冷冷扫了一眼,一点都没搭理。

    车子一停,新学校到了。

    傅寒川解开安全带:“到了,下车。”

    这所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小学,名门贵族子弟的聚集地。

    站在校门口看进去,里面漂亮的校舍处处可见讲究。学校学生人数少,校门口没有众多的私家车,但每一辆都是豪车系,从车内走出来的孩子也一个个都趾高气扬的,目不斜视的往里面走去。

    傅赢扁着小嘴,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地方,那一步怎么也不肯往前。

    他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在他身侧,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影,脚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打算逃跑。

    只是还没等跑出去,肩膀就被人扣住了。

    傅寒川冷声道:“你要敢逃学,就别被我抓到。不然,你就等着变光头。”

    “还有,不管是学校的玻璃、草坪,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你也一样等着头发被剃光。”

    傅赢气愤的喷着气,小手摸了摸头发,生气的冲他吼道:“我讨厌你!”

    说完,他就转头往里面跑进去了。

    傅寒川瞧着傅赢的小身影,微微沉了口气,脚步一抬跟着走了进去。

    就如同傅赢第一天上学那样,在校长办公室,傅寒川跟校长谈了会儿便离开了。

    他看了眼时间,开车往傅氏大楼驶去。

    每周一的早晨都是最为繁忙的,又是赶上年关将至,公司内所有的人员都恨不得多出一双手一双脚来,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而今天显得更为忙碌。

    傅寒川笔挺的身影一进入大厅,冷眼一扫眉毛微蹙了下,径直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到了总裁办,傅寒川便摁了内线电话通知乔深进来。

    傅寒川脱下外套大衣挂在角落衣架上,乔深敲了下门进来:“傅总。”

    傅寒川整理着袖扣,往办工桌那边走,沉稳的身姿不慌不乱:“今天怎么回事?”

    由于他早上送傅赢去了学校,又在校长室耽搁了那么一会儿,对于进来时看到的异常自然要问个清楚。

    乔深道:“哦,是这样的。在您没来公司之前,王总监先召开了一个会议,公布了蜘蛛计划,因为是临时插入进来的项目,一时打乱了节奏,大家时间上都很紧张。”

    傅寒川在皮椅上坐下:“蜘蛛计划?”

    说到这个计划,乔深显得有点儿兴奋。他道:“这是盛唐从封氏争取过来的项目,如果研发成功,对整个旅游业将有着深远影响。”

    傅寒川面无表情,将一叠放在他桌面上,等着他签字的文件打开。

    乔深道:“那便是新项目。原本,封氏打算交给祁氏,不过这段时间……”

    乔深一提到祁氏,便机敏的打住了话头。

    想也知道这项目是怎么抢过来的。

    祁令扬接手了祁氏,短短两个月时间便掌握了整个公司业务,在这前提之下,开始了新一轮的领域拓展,也就是他的老本行——高科技公司。

    祁令扬早年成立了盛唐科技,在高科技行业很有名气,祁海鹏当初也想过让祁令扬回公司把这一块内容做起来,只是那时候祁令扬深陷傅家继承人争夺中,而今只不过把晚了几年的业务再提上日程。

    而封氏是老牌的旅游公司,业务遍布全球,为了更好的服务客户,一直在推陈出新,在自身公司条件限制下,向科技公司进行招标。

    祁令扬的名气在,封氏一直青睐于他,本以为无望了,祁令扬却突然传出了那样的桃s色绯闻,封氏担心影响自己的公司形象,便被傅氏名下盛唐截了糊。

    傅寒川垂眸看着项目计划,一边听着乔深的口头叙述,搁在文件旁边的手指微微曲起。

    乔深:“……封氏的这个计划,针对的是自由行的客户。如今参加自由行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由于地接原因,造成用户很多不愉快的体验,投诉很多,差评很多。”

    “他们推出的这个蜘蛛计划,是在客户订购了他们的产品后,将新软件打包售出。采用远程协助,对用户进行导游服务,住宿服务,纪念品服务等。计划书上提到,这款软件将具有定位装置,也就是当游客每到一个地点,软件便会自动发出当地景点的内容介绍,路线攻略,还有住宿酒店介绍等等……”

    傅寒川目光微微闪动,脑子里想的却是傅氏抢了祁令扬的项目,这对祁令扬来说,一定记着这笔账……

    他打断了乔深道:“傅氏也有旅游板块,封氏这么心大,敢将业务交给我们来做,不怕我们用了他们的设计理念?”

    闻言,乔深抿了抿嘴,讪讪说道:“这个业务,是卓雅夫人要求王总监一定要拿下来的。夫人说了,封氏推出这款新软件,可以申请专利,傅氏承诺在专利期内,若要推出同等服务,会向封氏购买软件版权。”

    傅寒川慢慢的摩挲着手指,傅家跟祁家虽有矛盾,但两家公司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卓雅夫人这么做,她想干什么?

    她又是什么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

    傅寒川气息一沉,抬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的门关上,傅寒川垂眸又一次看了一眼项目计划书,眼内闪着冷光。

    董事长办公室内,比起总裁办更加不得安宁。

    傅正南一脸阴沉的拿着只茶杯,而卓雅夫人则神色淡淡的翻看着一杯杂志,两人不发一语,整个办公室内弥漫着超低的气压。

    傅正南一只手捏着杯盖,另一手托着茶杯,杯盖撇着水面的浮沫,摩擦着杯子的细微摩擦声在这安静的空间内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刺耳无比。

    “咯哒”一声,茶杯搁在桌面上,茶水来回晃动,杯盖被傅正南随手放了上去。

    他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是要挑起傅氏个祁氏的战争?”

    相比傅正南的阴沉,卓雅夫人气定神闲,慢悠悠的翻过一页书,她看着上面的一件毛皮大衣,不紧不慢的道:“傅氏赢来赚钱的大项目,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她抬起头,脸色微笑,但是眼底不见丝毫笑意。

    傅正南道:“傅氏祁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抢了他们的生意,你想干什么?”

    卓雅夫人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低头再继续翻着杂志,说道:“傅正南,你在位的时候,一直跟祁氏避开正面交锋,为什么呢?”

    “……”

    她将杂志放在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既然都是做公司的,在生意上有所争夺是很正常的事,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她的唇角冷冷勾起:“因为那是你儿子的公司,你舍不得他?”

    “傅正南,你可别忘了,那野种现在在给祁海鹏干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正南面色铁青,怒道:“我看你是疯了!整天胡说八道!”

    卓雅夫人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疯了?你当我不知道,你维持傅氏祁氏几十年的风平浪静,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吗?”

    “傅正南,现在的傅氏,已经不是你在的时代了。”

    “我要为我儿子赚钱,一个小小的项目算什么。”

    “你也是,作为傅家的最大权力者,心应该放在哪儿,你不清楚吗?”

    她阴冷的深深看一眼傅正南,对着他挑衅的挑了下眉,转身走了出去。

    她恨俞可兰,也恨那个女人,压了几十年的怨愤,这口气也该出了!

    傅正南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对这个女人的肆无忌惮气得攥紧了拳头,一拳击打在桌面上。

    她这么做,必定会引起傅、祁两家的争斗!

    祁家的势力不小,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

    祁氏的会议室内,祁令扬面对着众多公司高管,面色一片平静,没有人看得出那张冷静的面皮下面是什么。

    祁氏在高科技领域刚刚起步,封氏这一单如果能接下来,对祁氏的声誉将大大提升,是最好的开门红,而现在单子被抢,众人一片菜色。

    面对这位新任的领导人,一位高管大胆开口道:“祁先生,在这短短几天内,不只是新业务被抢的问题,其他业务也在波动。”

    “还请祁先生尽快消除这次的负面影响,尽快将祁氏的形象提升起来。不然这个年只怕是过不好了。”

    几句话过后,会议室内又陷入一片更深的沉寂。

    纵然祁令扬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平时跟下属也总是和颜悦色,但他毕竟是总裁,是掌握了整个公司生杀大权的最高执行者。

    这是直接将责任扣在总裁的脑袋上,也就这位高管仗着是祁老先生留下的得力干将才敢这么说。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祁令扬的面色依然一片清冷,他转头看向情报部门,平静道:“盛唐的那位总监有受贿行贿的行为?”

    以前祁令扬跟俞苍苍有合作,才能在短短时间里将盛唐做到那一步,所以深谙情报部门的重要。

    祁氏以前跟大数据公司合作获取情报,在祁令扬接手后便成立了自己的情报部门,反应更加灵敏迅速。

    那人点了下头:“据我调查,确实有此事。封氏跟傅氏都做旅游业务,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盛唐就不在封氏的选择范围内。”

    就算祁氏出了这个绯闻,封氏可以另择科技公司,可偏偏选择盛唐,这让人感到吃惊。

    盛唐的那位总监贿赂了封氏的项目负责人,用专利购买的建议说服了封氏的高层点头,至于行贿问题则是盛唐跟其他公司的牵连了。

    其实仔细想想,封氏走出这一步,不管那位负责人怎么进行游说,那些高层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软件一推出市场,只能暂时引领一段时间,其他公司肯定会效仿相似软件,到时候封氏就不再具有优势。傅氏提出专利建议,又答应购买其版权,就表明了立场,不会做相似研发,这对封氏来说还能赚一笔版权费。

    只不过这位总监为了拿下项目对负责人行贿,这就等于把把柄露了出来……

    祁令扬眼眸一冷,对着宣传部道:“还等什么?”

    有时候一桩负面新闻出来,在来不及恢复大众期望的时候,就是爆出其他公司的黑料,把其他公司的形象拉得更低,转移公众视线。

    比起桃s色绯闻,受贿行贿行为更直接的影响公司形象。

    话落,众人看着祁令扬皆微微一怔,对他如此果断下达的指令表示惊讶。

    要知道,盛唐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公司,他这么做,盛唐不就受到很大影响了吗?

    他忍得下心吗?

    祁令扬眼眸清冷,说道:“怎么?”

    宣传部的代表吞了口口水,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祁总,真的要把料爆出去?”

    听说,那位总监是在祁令扬成立公司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在他离开盛唐后,担任公司一把手。

    祁令扬直到这个时候才显出情绪的波动,他的声音冰冷:“你的意思,是要我来做宣传?”

    “哦不,不,当然不是,我马上去做。”

    会议结束,总裁办公室内,助理肖云垂手站在办公桌前道:“祁总,您的早餐已经凉了,要不要我重新去给您再买一份?”

    祁令扬松了松领带走向皮椅,淡淡道:“不用了。”

    封氏项目被抢的消息传出来,公司一早便开起了紧急会议,祁令扬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他看了眼那份凉透了的早餐:“去热一下。”

    肖云立即拿了早餐出去了。

    以往,祁令扬的贴身助理一直是楚争,在他进入祁氏后,楚争便派到了耀世那边驻守,肖云成了他的新助理。

    此时的茶水间,肖云拎着早餐过去,就听里面议论开了。

    “这简直是不近人情啊,盛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姓王的也是他一手培养的,说坑就坑,真够狠啊!”

    另一人凉凉道:“老孟就惨了。当着他的面揭人家丑事,这不是找死吗?”

    “这位祁二公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心,怎么也是祁老先生的亲儿子吧,当初拿着盛唐送给傅氏。祁大公子不在了吧,现在又回来折腾,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几位议论着的,都是那些参加了会议的高管属下,大概是针对傅氏的行动已经知情,在这里当闲话聊。

    “嗯哼!”肖云站在门口,众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肖云走进去,环顾众人一圈,冷声道:“公司的每一个行动都要保密,你们却在这里当谈资,是傅氏派来的商业间d谍吗?”

    一个女人讪讪的挤着笑道:“肖助理,我们爬到这个位置,在祁氏起码奋斗了五年以上,怎么会是间d谍,你也太严肃了,我们就说说而已。”

    肖云往前走了两步:“说说而已,你们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吗?”

    “就算是国家队的教练,带队的时候就只代表了这一队人的利益,不会看在昔日带过的队员份上就将冠军拱手相让,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饭碗前途开玩笑,有人服软道:“肖助理,我们说错了,可别在祁总那儿告状,行吗?”

    肖云抿着唇,比祁令扬还严肃,众人看了看他,整了整神色拎着杯子讪讪退场。

    肖云板着脸将早餐放入微波炉加热,心里愤愤。

    祁总才进入祁氏几个月,根基不稳,这些自称老臣子的仗着资历才敢在他背后肆无忌惮。

    回到总裁办公室,肖云将早餐放在祁令扬面前。

    祁令扬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揭开饭团的包装纸,一边问道:“有事?”

    肖云没有要告状的意思,但是把刚才那些听来的简单说了下。他道:“祁总,自从祁大公子去世后,祁老先生的身体便大不如前,这才造成了现在公司的这番情况。”

    “外界觉得祁氏依然固若金汤,但是总归有些不同了。”他顿了下,不解的看向祁令扬道,“祁总,当初盛唐是你一手创立,怎么……”

200 晚上好 6000+钻石加更2000

    肖云说话知分寸,话说一半便停下来了,留了个话尾。

    其实不止是外面那些说闲话的员工,他也疑惑为何要把盛唐送给傅氏。如果当初盛唐归属到祁氏旗下,祁氏在高科技领域就不会落后傅氏了。

    祁令扬眼眸一抬,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冷,他道:“你很疑惑?”

    肖云意识到自己触碰了祁令扬的底线,立即低头道:“属下不敢。”

    祁令扬淡淡扫他一眼:“出去。”

    安静了几分钟,桌角的手机乍然响了起来,祁令扬转头看着闪烁着的屏幕,伸手接了起来。

    电话是祁海鹏打过来,一接通,祁令扬道:“父亲。”

    祁海鹏听到这一句,心中放宽了些。他道:“早晨的会议,让你委屈了?”

    祁令扬短促的一声轻笑,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委屈不委屈。必要的过度阶段而已。”

    祁海鹏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他停顿了两秒钟,话里有话道:“傅氏抢了公司的项目,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令扬,你……”

    “父亲,我姓祁,我认为,我已经用我的行动作出了回答。”祁令扬的声音平淡,但是毫无犹豫。

    他知道祁海鹏这通电话的用意,他姓祁,可是他的血管中,流淌着的是姓傅的血,而且,他曾经参与过傅家继承人的争夺。

    电话中,祁海鹏沉缓的声音传来,只有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祁令扬扯了扯脖子间的领带,站了起来。

    他对着落地窗外,双手插在腰间,宽阔的背,颀长的身姿都给人一种力量感、可靠感。

    但若仔细看的话,也可以从那道挺直的背影中看到些微孤独的疲惫感。

    才进入这公司没多久,手上并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而那些老员工又以别样的眼神看待,这是每一位新领导的无奈,也是挑战。

    可既然答应担下了这幅担子,他便不会再推卸。

    温润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

    眼下,出手应对傅氏的挑衅,但也要处理视频门事件带来的影响,所以,于家的那个宴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近百米的高空,他可以望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很远处,傅氏那栋高高的大楼耸立在云端。

    他微微的眯起眼睛,不知道此时,那个人是否也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这一方。

    傅氏接下封氏的这一大单,看似赚了一大笔,但从长远来看,傅氏未必占得便宜。

    若傅氏不接这个项目,还可靠着自己研发的软件争夺市场,购买封氏的软件版权?呵呵,这不是还要把赚到的钱再吐出来吗?

    傅氏宁可做赔本的买卖也要抢他手上的生意,意欲何为?

    傅氏、祁氏长期以来,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傅寒川突然打破这一平静……祁令扬的唇角冷冷一勾,扯出一抹冷笑,眼底闪烁着尖锐的冷光。

    ……

    枕园。

    苏湘捏着从拆迁工头手里拿来的名片,垂眸又看了一眼,不是很确定这上面的宴孤就是枕园的这位宴先生。

    但是姓宴的人很少,在她所知道的人里,就只知道这么一位。

    宴孤,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哪有人在名字里用一个“孤”字的?

    上面的电话她打过一遍,但是无人接听,苏湘这才决定亲自走一趟。

    枕园的小学徒见到门口站着的苏湘,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客气说道:“苏小姐,没有预约我们是不接待的。”

    苏湘双手拎着手包微微笑道:“我是想预约啊,可是你们不接受,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学徒道:“那只能请苏小姐去别的地方吃饭了。”

    苏湘笑了下:“我就不明白了,枕园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出得起钱,又没什么不良记录,为何你们老板不做我的生意?”

    小学徒板着脸一本正经,但不接话,苏湘拨了下头发,又笑了下说道:“我跟宴老板见过两面,难道宴老板怕被我的美貌所吸引,所以再也不肯接待了吗?”

    “你……”小学徒瞧着苏湘,脸都涨红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言不惭的人,不照照镜子的吗?

    苏湘的唇角维持着四十五度的上扬角度,对着小学徒又眨了下眼睛。

    她的长相算不上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她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为了激一下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学徒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说道:“我们老板只交代了,不接苏小姐的生意,所以苏湘小姐还请回吧。”

    说完这句,他无意再与苏湘耗下去,转身进去了。

    随着脚步声远,苏湘微微的吐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太阳当空,照着身上暖洋洋的,幸好不是大夏天,不然就这么等着肯定得中暑。

    她从包里抽出纸巾将门口台阶擦了擦,直接坐了下来。

    她就打算耗在这里,直到那位宴先生接待她为止。

    由于近来睡眠不好,被太阳这么一直晒着,又无事可做的干坐着,身体的疲懒感上来,竟然就这么坐着就睡了过去。

    她的后背靠着后面的半扇木门,双腿微微曲着,毫无形象可言。

    内里的庭院,一个男人从小道的一侧走过来,从他的角度,经过那扇半开的木门可以看到门口露出的那半侧身影,男人的眉头微皱了下,但也转瞬即逝,又一次变得面无表情。

    身后的副手跟着他,小声嘀咕道:“竟然还没走。”

    男人的肩膀随意搭着一件大衣,里面穿着的还是那件陈旧针织背心,手里拿着一块方帕,他捏着方帕将肩膀的大衣掖了掖,捂着嘴唇轻咳了下,摆了下手便接着往前走去。

    屋子的左侧开了一片池塘,里面养着从湖里打捞上来的野生鱼,男人对着身后的副手摊开一只手掌,那副手立即将拿着的干馒头递给他。

    只见男人将馒头掰碎了,往池塘丢进去,池塘里的几条鱼立即围了过来,他对着其中一条鱼指了指,副手会意,拿起墙上架着的网兜往池塘一捞,眨眼功夫那条鱼在网兜里活蹦乱跳。

    男人道:“弄干净了送厨房来。”

    说完,他便往屋子里走,没再往门口看一眼。

    天上的日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移动,苏湘睡得深沉时,冷不丁的背后一空,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差点栽一跟头。

    “啊!”她吓得立即惊醒,小学徒瞧着她,淡淡道:“苏小姐,你还没走?”

    其实这句话纯属赶人作用,苏湘拍了拍灰尘站起来,方才的慌乱已平息,脸上也不见半分尴尬之色。她道:“还没见着宴先生,我怎么好走?”

    小学徒沉了沉气,说道:“苏小姐要等,我们小餐馆也不好赶人。不过我们要接待贵宾,还请苏小姐往旁边让一让。”

    苏湘看了看天色,空气中隐约的传来诱人香气,原来已经到了中午。

    枕园虽然位置偏僻,但是来这里的都是平常人都不得一见的贵宾,自然不愿意被人见到。苏湘知道规矩,微微笑着点了下头道:“好。”

    她只对这栋园子的主人好奇,至于来这里的什么人,她没有兴趣。

    苏湘漫步走下台阶,绕着园子的围墙散步。

    刚才坐着太久,腿又酸又麻,正好舒展筋骨。

    之前两次过来都是在大晚上的,这边又看着偏僻荒凉,此时一看倒觉得还好。天空有鸟,路边有野草,是个十分安然惬意的地方。

    鞋底踩着碎石,发出????的声音,苏湘自笑了下,庆幸挑了白天过来,若是晚上让她一个人守在这里,肯定害怕。

    视野的最边处,忽然冒出一个黑影,苏湘抬头一看,赫然发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园子的正前方才是停车场,那么这辆单独停放着的车,应该是这园子主人,也就是那位宴先生的。

    她慢慢走过去,绕到车头看了一眼车标,劳斯莱斯?

    苏湘的手指沿着那飞天女神的车标慢慢滑动,她的眉眼一动,快走了几步到车尾,脑子里浮现在苏家老宅看到过的那辆车尾。

    那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车牌,是这辆车吗?

    苏湘转头,看向围墙的尽头,气息沉了下来。

    天空日头又往西侧挪了一些,那些过来用餐的贵宾离开了。

    而那扇敞开的圆形大门又一次的关上,苏湘的一只手顶在门上,阻止小学徒关门。

    小学徒微微一怔:“苏小姐,你还没走?”

    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还以为她走了呢。

    苏湘道:“我可没说要走。”

    小学徒摇了摇头,这回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劝不走,也说不过她。

    还像之前一样,门只留着半边开着,苏湘眼看着小学徒要走,叫住他道:“请等一下。”

    小学徒头都没回,直接说道:“苏小姐,你就别难为我了。宴先生不见你,我也不会去通报的。”

    苏湘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去通报了。”

    小学徒这才转过头来:“那你叫我干嘛?”

    苏湘摸了摸肚子说道:“虽然我不算你这里的客人,但在这边等了这么久,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小学徒看了看她,瘦弱的身板,脸色都白了,他抿了下嘴唇没回应,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会儿,他走出来,左手一杯玄米茶,右手一片简易三明治递给了苏湘,啥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苏湘看了看手上的水跟三明治淡笑了下,对着那年轻背影道:“谢了。”

    小学徒脚步一顿,眼尾扫了下在门口坐下的女人,无语的又摇了摇头。

    什么大事儿,非要拉下脸面来见师父一面。

    苏湘听着身后慢慢远去的脚步声,一口温茶一口三明治吃的满足。

    说起来,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这么低三下气,不过她这辈子,大概是没尊严的日子过得多了,这一点点的委屈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墅的二楼书房。

    男人站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持着一支画笔作画。

    长桌上,摊开着一幅两米长的画纸,纸上只画了零星小部分的山水,笔墨都已经干透,看得出来,并非新画上去的。

    而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也已经许久,身后副手看他额头冒出的汗,上前一步说道:“老板,休息一下吧。”

    他将手里的毛巾递上,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将笔搁在笔架上,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

    副手扶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到靠墙的一张沙发坐下,倒上了热茶。

    男人的视线依然落在那幅画上,叹声摇了摇头道:“再拿笔,已经找不回那个感觉了。”

    副手将茶杯递上,说道:“老板,你已经很久没有作画了。”

    这张大书桌,也是新换上的,为了书房能够摆下这书桌,整个书房的格局都变了。

    男人的腿不好,长时间的站立使得他的膝盖骨隐隐作痛,他一手搓揉着膝盖骨,一手端着茶喝了口,眉毛稍稍一扬道:“是啊,很久了,手都生了。”

    他侧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被油纸包裹起来的画,眸光深远。

    副手看了看他,沉着了下说道:“老板,自从那位苏小姐出现后,您便重新开始拿笔,为何又不见她呢?”

    这句话,好似碰触到了男人的禁忌,男人面色一冷,凌厉目光扫了他一眼,正要训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男人瞪了一眼副手,看向门口:“进来。”

    小学徒一脸恭敬的走上来:“宴先生,都收拾干净了。”

    中午客人接待完毕后,需要立即打扫干净,这样才能准备好晚上的事情。

    男人点了点头:“嗯。”

    小学徒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嘴巴一闭吞下到了舌尖的话,脚跟刚转,男人开口了。

    他问道:“那人,还在吗?”

    小学徒刚才不敢说出口的话,正是这意思,眼睛一睁道:“还在的,不肯离开呢。”

    就见男人的眉头深锁了起来。

    小学徒站在原地不敢离开,看着男人发愣的神情,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听到男人开口。

    “知道了,去吧。”

    “是的,宴先生。”

    小学徒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一侧的副手似是自言自语:“竟然还没离开……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副手立即闭嘴不言。

    天色渐暗,苏湘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手机电量,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到车上去充一会儿电。这个念头刚闪过,头顶吧嗒掉下一滴水,堪堪落在她的额头。

    苏湘伸手摸了摸,指尖冰冷的一滩水。

    好像那一滴雨是个天气按钮似的,瞬间落下无数雨滴,嗒嗒下在地面,干燥的路面很快被侵湿。

    苏湘的脚往后一退,躲在门口屋檐下躲雨,斜风大雨,这样的状况下只显狼狈。

    小学徒拎着雨伞站在屋子门口,打算过去送伞顺便请她离开,身后一道咳嗽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老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那一把长柄伞上。

    小学徒呐呐道:“她还在外面。”

    男人的脸色比起之前显得更加难看,冷声道:“一会儿晚上的贵宾就要来,让她走远一点。”

    说完,他便往厨房走去了。

    小学徒战战兢兢,拎着伞小跑了出去。

    一下雨,天色比往常暗的还要快,此时周围已是蒙蒙亮,只靠着灯光维持可见度了。

    苏湘躲避在屋檐下,头顶的雨水雨帘似的往下落,因为有着灯光照射,看着还挺好看的。

    只是没有了阳光,冻得浑身哆嗦。

    小学徒站在门后,递了把伞过来,无奈的瞧着她道:“苏小姐,下雨了,你身骄肉贵的,等出病来我们可不负责。”

    苏湘接着伞,一本正经道:“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我在你们这儿病的,不找你们老板找谁?”

    马上就要接待下一波贵客,小学徒不跟她贫嘴,只说道:“我们老板说了,又要来客人,你晓得怎么做了?”

    苏湘明白,打开伞往前面走去。

    这一回,她不是往围墙后面走,而是往停车场去了。

    小学徒看她走的方向,抹了一把额头,终于肯离开了。

    苏湘收了伞坐在车内,马上打开了暖气,从后座拿了一条毛毯围住自己。

    透过玻璃窗,前面是无数划过的雨滴,水花溅在玻璃上,碎成更多的小水滴。

    几道车光打过来,苏湘眯眼看过去,就见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手里撑起了伞,接着,车内又下来几个大佬气质的人,那些司机保镖们撑着伞,护送着那些大佬们往前面别墅走。

    有几位大佬带着女人,高跟鞋走在不平的石头小路上,走起来一扭一扭的。

    苏湘认出其中一位,是市财政局的。在慈善晚宴后,这位财政局副局长还代表北城市做出感谢。

    因着苏湘的车小又停靠边,她也没开车灯,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辆车。苏湘手掌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那些人一路走过去,她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苏湘再目送着那些车渐次离开,她才打开车门下车。

    雨未停,苏湘一手拿着枕园的伞,一手拿着自己的,慢慢往前走去。

    小学徒前来关门,就见到前面昏暗光线处,一道身影缓缓而来,顿时头痛了起来。

    “你没走?”

    苏湘笑了下,将伞递过去道:“我是来还伞的。”

    小学徒接过雨伞,就听苏湘与众不同的普通话响起:“我刚才好像看到市财政局的人了。”

    她回头往无尽的黑暗深处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时,保持着明眸善睐的笑意。

    小学徒的眼睛瞪圆,眼前的女人虽然笑容亲和,可看着像是狐狸似的。

    “你……”

    苏湘曼声说道:“我听说,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往这里来,因为枕园是个让人高枕无忧的地方……”

    不等她说完,小学徒打断了她:“你再等一下。”

    他深深的,又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湘,转身往里面走去。

    苏湘轻轻的吁了口气,等待了一天,终于有点眉目了,也不算虚等她一日。

    过了会儿,就听到路上响起的沉稳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算沉重,几乎被周围响彻的雨点声淹没,但是苏湘依然从这点滴雨声中听出了那脚步的不同。

    因为是一脚轻一脚重的。

    眼帘处出现一双普通的老北京布鞋,鞋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点,顺着那管裤腿往上,就见男人冷漠的眼睛看着她。

    苏湘微微一笑,对着男人点头道:“宴老板,晚上好。”

    男人冷漠看她,淡声道:“进来吧。”

    苏湘一笑,微扬了下眉毛,跟着走了进去。

    来过这栋别墅两次,苏湘对里面的布置已经熟悉,她跟在男人身后到了宴请宾客的客厅。

    苏湘看着桌上摆着的简单饭菜,抬眸看向男人。

    副手拎开一把椅子,男人便坐了下去,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冬笋,说道:“苏小姐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吧。”

    苏湘中午就只吃了那么一点,有人请吃饭当然却之不恭,她落落大方坐下,拿起碗筷的时候意识到宽大客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寂静的空气中只听筷子勺子不经意碰到碗碟的声音,苏湘一边咀嚼着,一边琢磨着开头话,却听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苏小姐执意要见我宴某人,甚至不惜威胁,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苏湘放下碗筷,身体微转过去对着他弯了下腰说道:“很抱歉,我并非要威胁宴老板,只是宴老板不肯跟我见上一面,这才出此下策。”

    苏湘暗忖:我哪里真的要去举报什么,这些官商枝枝蔓蔓复杂的很,我是闲自己麻烦事不够多,去惹那些人。

    男人咀嚼着菜,吞咽下后又喝了一口汤润喉,冷睨了苏湘一眼,说道:“听说你是残联的爱心慈善大使?”

    “是的。”苏湘微皱起眉,心说他说起这个做什么,就听他道,“残联是做慈善的地方,帮助贫困人员,向企业向那些有钱人募捐,但是苏小姐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说什么,影响了你这大使的名号?”

    苏湘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她笑了下,重新拿起桌上碗筷说道:“刚才宴老板也说了,残联的人,一般工作除了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便是跟那些企业领导,或是有钱人筹集善款。”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又道:“宴老板的枕园做得整个上流圈子都有名,想来身价也是不菲的。我来这里,当然可以说,希望宴老板出手相助。”

    男人看她一眼,唇畔露出一丝冷笑:“苏小姐好口才,难怪可以做大事。”

    苏湘略略一笑,反问道:“宴先生为何不问,我为何执意要见你?”

    男人坦然自若,挑了一根青菜,淡声道:“我不认识你母亲,我已经说过了。你再问也是这个回答,又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苏湘道:“可是我此番来,并不是为了我的母亲。”

    她放下碗筷,从身后的包内取出那张名片放在桌上:“不知道这是否是您的名片?”

    男人的筷子停顿了下,扫了一眼那张名片,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撇过眼睛,端着饭碗吃下最后一口米饭,拿起碟子上搭着的温毛巾擦了唇擦了嘴。

    苏湘看他优雅从容的动作,眼神带着期盼,潜意识中已经认定她会得到确定的答案。

    她刚才看过男人的背影,跟她那天看到的相似,而且还有那一辆车……

    她有些急切的道:“我家的房子,被你买下,我想问一下,为何买下房子又这么快的拆了?”

    就见男人搁下毛巾,凉淡的视线看过来:“不是。”

    苏湘一怔,眨了下眼睛,还没从这回答中回过神。

    “宴霖,我的名字。”男人只说了几个字,但已跟名片上的这个人撇开关系。

    苏湘张了张嘴唇,皱着眉即刻问道:“那宴先生,是否认识这个人?”

    男人看着那一张名片,沉默了下道:“枕园有枕园的规矩,事关他人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苏小姐,可解了你的疑惑?”

    苏湘有些沮丧,等了这么一天,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到那辆车,不甘心道:“宴先生,苏家老宅拆除那天,宴先生可曾去过?”

    “没有。”

    “可是我在那里,见过一辆劳斯莱斯出现,跟我在围墙后面看到的那辆是一样的。”

    男人的视线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淡笑了下看向苏湘:“苏小姐看到车牌了?”

    “没有。”

    “北城市拥有劳斯莱斯的人,不少吧?苏小姐凭一辆车就认定是我,是否太武断了?”

    苏湘抿着唇,手指捉紧了衣角。

    这个人太难对付了,她直觉他跟这件事是有关系的,可一次次的被他回了过来,没办法再深究。

    苏湘捏了捏手指,正要开口说什么,男人却先开口了。

    他道:“听说,这段时间关于苏小姐的传闻不少,苏小姐与其在这里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如多费心想怎么去消除那些影响。”

    他站了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苏小姐事忙,就不耽搁了。”

    这已是逐客令,苏湘脸皮再厚也不能继续耗着,就算她耗下去,对方有意回避也是白搭。

    苏湘站起身,把那张名片拿了过来,对着男人道:“感谢宴老板请客,打扰了。”

    男人背着双手站在那边,等着她离开,苏湘不甘心提了口气,转头笑道:“宴老板,改日再见。”

    转头时,她的目光在男人身上的背心一扫而过,抬步走了出去。

    小学徒已经等候在门口,把苏湘送出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屋檐残留的雨珠滴答,又一颗落在苏湘额头,将屋子里带出来的暖意带走。

    苏湘踩在碎石路面,回头最后看一眼夜色中更显深沉的屋子。

    她有感觉,不光是关于母亲,苏家老宅跟他也是有关系的。

    ……

    湘园。

    苏湘饿了一整天,在枕园的那顿饭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问话上,此时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脚步踏进屋子里就让张妈去准备吃的。

    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毛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张妈抱着珍珠从楼上下来,小丫头刚洗过澡,换上了小猫连体睡衣,看上去乖萌可爱极了。

    小丫头一天没看到妈妈,挣开了张妈朝着苏湘跑过去,苏湘张开毛毯,将小丫头一起裹进去。

    张妈站在原地,没进厨房,苏湘看她一眼,却看到祁令扬端着两碗虾仁炒饭走了出来。

    他道:“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用剩饭做了点炒饭,将就着吃。”

    祁令扬一手的事情,也是忙到现在才过来,却没见到苏湘。听说她饿了,把一份炒饭分了两份出来,反正她的胃口不大。

    苏湘让珍珠坐在旁边,捏起筷子将虾仁挑了出来喂珍珠,小丫头捂住小嘴,糯糯道:“刷牙惹。”

    苏湘筷子一转头,送入自己口中,她道:“在家没事,去了枕园一趟。”

    祁令扬抬头看她表情,得出一个结论:“那你肯定无功而返。”

    珍珠乖巧的坐着听两人说话,小手捉着苏湘的一缕头发玩耍,苏湘挠了挠被头发弄痒的面颊,问道:“你怎么知道?”

    祁令扬把盘子里的虾仁挑出来放到她碗里,说道:“那位宴老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北城弄了那么一个神秘的地方,以你的功力,你觉得他会轻易让你得到答案吗?”

    苏湘咬着筷子瞪他一眼,她拧了下眉头道:“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我看到了他的车。我可以感觉到,他跟我家是有关系的,只是他不肯承认。”

    话落,低眼看到碗里多出来的虾仁时,她连忙推道:“够了够了。”

    她又还了回去,祁令扬没再推让,吃了两口饭吞咽下,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傅氏,抢了祁氏的项目。”

    几秒的安静,苏湘愣愣看他,又听祁令扬缓慢道:“傅家跟苏家的平衡,打破了。”

    也就是说,以后傅家跟祁家不会再继续这么平静下去,他对着苏湘当面说,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苏湘垂下眼眸,说道:“知道了……”

    除了说这么一句,她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什么,或者再表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