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1分节

201 傅寒川,你的忍耐限度是什么呢?

    她不会把自己当成是傅家人,事实上,傅家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自己人。

    她还未进入祁家,所以也说不上护短。

    但这两家又明明白白的跟她有着关系,苏湘私心里希望这两家可以继续保持平静,但显然已不可能。

    苏湘垂着眼皮,自嘲的笑了下,她好像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

    祁令扬也是垂着眼,拎着筷子拨弄着碗底的几粒米饭,他抬头笑道:“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选边站,吃饭吧。”

    苏湘对着饭碗没了胃口,不过还是硬塞了几口下去。

    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梦到了自己好像经过了一条很窄很窄的巷子,她不得不侧着身体才能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感觉两侧的墙壁向着她挤压过来,压得她透不过气,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记不大清楚了。

    一觉醒来,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湘正在回忆着昨晚的梦,看着手机上那个有些熟悉的号码时,整个人愣愣的。

    她好像拨打过这个号码,但是手机上没有新建联系人,所以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摁下通话键,模糊着嗓音:“喂……”

    对方愣了一下后才说话:“是你打我的电话?”

    是个男人的声音,苏湘微怔了下,拿下手机又看了一遍号码,这回脑子清醒了过来:“是我!是我在找你!”

    苏湘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变了,对方依然很有礼貌,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他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苏湘道:“请问您是宴孤先生吗?”

    “是。”

    苏湘兴奋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还以为这个人刻意不接,没想到竟然回电话过来了。

    苏湘还在床上,直起了腰身握着手机道:“你好,我是苏湘,我有些事想找你谈谈,请问你有时间吗?”

    说完,她屏着呼吸等着对方的回答。

    “可以。”

    听到对方确定的回答,苏湘暗自松了口气,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各自挂断电话。

    希望可以解开她的一些疑惑。

    ……

    咖啡厅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苏湘坐在二楼的卡座,对着窗外沉思。

    她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些,咖啡喝了一半的时候,只见楼下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直觉的,这个就是那位“神秘”的宴孤先生。

    只是初看这个身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买下苏家老宅的,会是一个年纪很大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苏湘算了下时间,抱着珍珠从楼梯一侧走下去。

    男人已经点完了单,抬着腕表看时间,苏湘走过去微微笑着道:“你好,是宴先生吗?”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过来的方向看了眼:“苏小姐?”

    苏湘点了点头,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叫来服务员安置了一张宝宝座椅。

    男人安静的看她照顾孩子,开口道:“苏小姐很早就来了?”

    苏湘笑了下道:“孩子在家待不住,就只好先带她出来了。”

    男人看了眼珍珠,眼眸微动了下,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服务员送上来苏湘的餐点,苏湘道了声谢后便转头看向男人。

    这一眼,就像是某种信号,意味着可以开始谈话了。

    苏湘先开口道:“不好意思,让宴先生特意出来一趟。”

    她停顿了下,先问说:“之前打宴先生的电话打不通,宴先生是……”

    苏湘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他。

    男人的举止非常优雅,风度翩翩,看起来温雅,可是眉眼中又透着一丝凌厉。

    不知,他为何要买下苏家老宅?

    宴孤的后背挺得很直,搅拌咖啡的动作却是非常惬意,他将小勺拎起,在杯沿上轻轻敲了两下,放在下面的杯托内。

    他拎起咖啡,微笑说道:“这几天在国外度假,所以有些电话就不想接了。”

    苏湘笑了下,对这个答案表示理解。

    估计若非她一次次的打他的电话,他可能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了吧。

    宴孤抿了一口咖啡,深褐色眼眸看向苏湘:“不知苏小姐坚持找我,是为何事?”

    苏湘也不迂回客套,直接道:“是这样的。宴先生近日在淮南路购买了一套别墅,那是我家。把房子卖给你的,是我的侄女。”

    宴孤眉梢微挑了下,说道:“哦?不过,我已经全款付清,有什么问题?”

    “如果苏小姐与你的侄女有什么问题的话,好像不应该来找我吧?”

    苏湘摆了下手道:“哦,我不是说钱款上的问题。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苏家老宅已经很陈旧,宴先生为何会对那栋房子感兴趣。”

    “那间别墅已经有些年头了,按照现在的市值并不值钱。”

    宴孤唇角一弯,看着苏湘道:“苏小姐,你很有趣。房子卖出高价,不是好事吗?怎么你好像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两人这边说着话,珍珠自己拿着勺挖布丁,她的手指协调能力还没有那么灵活,吃力的低着小嘴去凑,吃一半掉一半。

    她不高兴了起来,小眉毛皱成了一团,又不甘心的继续挖,苏湘拿着纸巾她弄脏了的衣领,宴孤看着她的动作,笑说道:“这是你的女儿?”

    苏湘将纸巾放在桌边上,回笑道:“是啊,已经三岁了。”

    “嗯,长得很可爱。”

    这突来的闲谈,是缓和气氛还是别的什么,就说不清了。

    苏湘笑了笑,可能在他眼里,她因为没有拿到卖房的钱所以说着酸话?

    她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那房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宴先生买下房子就立即要求拆除,我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她看向男人,眼眸中透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宴孤把玩着咖啡杯,神情淡定,他道:“我买下房子,看中的是那里的地皮。那里的环境很好,交通也方便,具有升值潜力。”

    “在北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当然值这个价钱。”

    “而且尽早拆除房子,才可以尽早开工建新的。不然,我还要多出一笔钱来养着那些施工队,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这回答……苏湘服气了。

    如果说苏家老宅的地段问题的话,确实没得说。

    苏湘喝着茶水,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她放下水杯,说道:“那可否问一下,宴先生是否认识宴霖这个人?”

    男人看了她一眼:“嗯?”

    苏湘马上回答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姓宴,姓这个姓氏的人不多,所以比较好奇而已。”

    宴孤笑了笑:“不认识。”

    苏湘捏了捏手指,一时找不到别的话可以问了。

    “苏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的话,那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失陪。”

    苏湘看着他站起来,这么近距离一看才发现他比她刚才从二楼看的时候还要高,大概有一米九。

    男人对着她点了下头后就离开了。

    苏湘转头目视着那道身影,眉心蹙着,一直到窗外,看到男人上了车。

    他的座驾是路虎,并非劳斯莱斯。

    “麻麻,吃……”珍珠用别扭的姿势捏着勺要请她吃东西,苏湘回过神来,对着女儿笑了下,张嘴吞下了小丫头的好意。

    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她的脑中又一次浮起在苏家老宅看到的背影,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一道突来的身影打断了她的沉思,苏湘抬头一看,居然是傅寒川,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傅寒川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多出来的一只咖啡杯,里面还剩下一半,不知道那人是已经走了,还是临时离开。

    看咖啡颜色,是纯咖啡,如果是女人的话,喝纯咖啡的不多。

    他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向苏湘道:“跟谁一起?”

    苏湘看他一眼,抿着唇不想说话。看到对面的咖啡杯时,她又改了主意,讽刺说道:“男人。”

    傅寒川不管她是什么态度,开口冷冷道:“以你的身份,还是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好。”

    苏湘一连碰壁几次,又遇上傅寒川这个找茬的,没好气道:“不劳傅先生费心,只要你不靠近我,我就没事。”

    说着,她捏了捏手指,旧事重提。她压低了声音道:“傅寒川,如果你尽早放了我的话,我的处境会比现在好很多。”

    傅寒川的脸拉了下来,他弯下腰,一条手臂撑在桌面上,漆黑的眼针对着苏湘,咬着牙说道:“别一再的挑战我的忍耐度。”

    苏湘可以看到他眼底的怒火,无力又无奈,她嘲讽的笑了下道:“傅寒川,你的忍耐限度是什么呢?”

    比她更多吗?

    呵呵……

    珍珠看到傅寒川那冷冽的表情,不高兴的用小手推他:“走,走……”

    傅寒川冷眸垂下,看着那一只白嫩小手努力的推着他的手臂,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么个小孩拖着她……

    苏湘看他的表情不对,连忙将珍珠搂在怀里,防备的瞪着他道:“用不着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

    傅寒川冷笑了一声:“有这个孩子在,所以,你就当鸵鸟的不敢去见傅赢了吗?”

    “他转了新学校,你可有去看过一眼?”

    苏湘的喉咙发堵,挤出声音道:“你知道什么?”

    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废话,抱着珍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知道什么?

    他不会知道,那种想见又不能见的心情。

    她好不容易才跟傅赢感情好起来,可她再也不敢轻易去看他。

    不想被那里的人知道,她是傅赢的妈妈,不想孩子因为她,又要换学校。

    她不知道这阵风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在这之前,她宁可自己忍着,忍着……

    傅寒川看着那道纤细身影,垂着的手指一根根的握了起来,脸色一片黑沉。

    乔深带着封氏的代表过来,看到傅寒川异样的脸色,又扫了一眼桌面摆着的咖啡点心,还有那一张宝宝座椅,顿时猜到了什么。

    这都能遇上……

    他低咳了一声提醒:“傅总,封小姐来了。”

    傅寒川敛了敛神色,眼内一片清明对着封氏的代表伸出手:“你好,封小姐。”

    封氏代表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东西,露出职业微笑,伸出手同他交握了下:“你好,傅总。”

    ……

    枕园,路虎碾压在细碎石子路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车并未在前面的停车场停下,而是沿着围墙的那一条路进去,到了里面的停车位。

    车上下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转头看了四周一眼,神情显得些微愉悦,一路往里面走去。

    门口小学徒看到他,立即毕恭毕敬道:“少爷,宴先生在厨房。”

    男人腿长,几步路就到客厅,闻言脚步一顿,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道:“今天有贵宾?”

    小学徒点头:“有一位。”

    男人点了下头,他脱下外套交到小学徒的手里,解开衬衣袖扣,边走将衣袖往上卷。

    厨房是非常现代化的设计,里面没有一丝油烟,所有的摆设都整整齐齐,比五星级酒店的后厨还要严格。

    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站在砧板前切菜,笃笃笃的声音接连不断,土豆丝被切成均匀大小的细丝。

    宴孤走了过去:“父亲。”

    宴霖停下切菜,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看到他伸出来的手,便把菜刀递给了他。

    宴孤接过手后,埋头切了起来。

    他的速度没有宴霖那么快,不过切出来的土豆丝是一样均匀大小的。

    宴霖背着手看他切菜,说道:“已经谈完了?”

    宴孤道:“嗯,跟父亲想的一样。”

    想到咖啡厅里,那个女人的细致,他道:“她是个很谨慎的人,防备心很重。”

    一个女人单独约陌生男人,约在咖啡厅那种公众场合是正常的,但她却提前到了,说明她缺乏安全感,她在观察环境,也在观察他。

    不但如此,她还特意带着一个小女孩,间接的表明她的已婚身份,主动排除了一些危险因素。

    宴霖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他的语调沉缓:“不然也不会让你去见她一面了。”

    按照那个女人的轴劲,要让她死心就只有让她亲眼看到买下那栋别墅的人。

    所以,在她离开以后,他才会打电话,让宴孤去跟她见面。

    当初,那工头打电话来,说那房子主人想要见一见买家的时候,他才隐约猜测到有问题,故而避着不见,还加紧了拆除工作。

    只是没有想到,那女人竟然会在那里见到他。

    幸好办理事务的人是宴孤,留下的也是他的名片,这才可以有脱身之词。

    宴孤把菜都切完,放在一旁的菜盘中,宴霖点火热锅,宴孤熟门熟路,拿着一根胡萝卜切了起来,他道:“今天的贵宾是谁?”

    宴霖热着油,严肃的脸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喜欢吃酸辣土豆丝的,除了你还有谁?”

    宴孤喜欢吃辣,小时候穷没什么吃的,一盘酸辣土豆丝能吃三碗米饭,所以别人问他怎么长这么大个,他常开玩笑说是辣分子刺激了他的细胞生长。

    他捏着几根辣椒道:“如果她坚持查下去的话,应该会很快查过来。”

    “不对,现在,她就已经在怀疑了。”

    “想当初她只是一个哑巴,无声无息的,这才放过了她。但是现在看来,她比她哥哥聪明多了,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造成威胁。”

    土豆细丝在锅内翻炒,每一根都裹上了热油,宴孤把胡萝卜丝递过去一起翻炒,再加上三整只辣椒切成的丝,一盘酸辣菜出锅。

    宴霖擦了擦手,精明的眼闪着阴狠的锐光,他道:“苏明东的公司在我手里,就连那房子也已经夷为平地,他的儿子现在像狗一样躲着不敢出来。”

    “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宴孤笑了下:“父亲是觉得她是一个女人瞧不上眼,还是她的眼睛长得像烟姨,所以打算放过她?”

    宴霖的气息沉下来,一挥手凶狠道:“长得再像,她也是苏明东的女儿!”

    ……

    时间不咸不淡的过去,这几天里,苏湘专心忙着工作室的事。虽然少年团的事情不再接管,但是工作室的问题亟待解决。好消息是,帝梵先生答应帮忙,相对的,苏湘得加快产品内容转换。

    这段时间她忙得焦头烂额,但也没忘了盯着苏丽怡的消息。

    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眼看着就要舞蹈大赛的决赛,难道是要放弃了?

    正这么想着,一旁手机响起,苏湘看着来电显示,楚争打她的电话干嘛?

    苏湘抓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桌面前轻扣说道:“楚争,我这边的少年团都解散了,你还是别打主意了。”

    少年团的成员不说长相“艳压”谁谁谁,但是那才艺、性格,还有聪慧,在同龄少年中都是很不错的,当初她组队的时候就挑选了许久。

    祁令扬的影视公司平台主要走影视路线,综艺模块还在开发中,少年团还在读书,出来参加一下比赛可以,拍剧的话,还是再等等吧。

    而且现在也都让他们回去了。

    电话里,楚争的声音显得严肃,说道:“苏小姐,苏丽怡在我这里,你要不要来见一见?”

    苏湘一怔,差点没拿稳手机,苏丽怡跑去了耀世?

    苏湘没有再多耽搁,抓了车钥匙便跑了出去。

    耀世公司,苏湘车刚停稳便下车跑进大楼。

    不是她心急,实在是苏丽怡太能跑,万一被她逃了便又要找不到人。

    就在苏湘走出电梯的时候,前面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祁令扬站在那边说道:“先进来跟我谈谈,楚争那边会看着苏丽怡。”

    苏湘冷静了下,跟着祁令扬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祁令扬在苏湘进来后将门关上,他对着她道:“苏丽怡跟着一个野乐团,这段时间都在外地的地下酒吧演出,看到节目组发出的微博消息才回来。”

    “不过她没有要回去再参加节目的意思,而是直接要求见我。”

    苏湘皱了下眉:“见你?”

    “可是,她跟你并不熟。”

    也不是说她跟傅寒川的关系就熟了,但是起码她叫了几年的姑父。

    祁令扬气息平稳,说道:“显然她是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知道我有这么一家影视公司。”

    “她要求见我说,想要签约在耀世,成为这里的签约艺人。”

    苏湘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她不是一直想参加决赛,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要?”

    祁令扬道:“她想要参加大赛决赛,是为了拿到更好的名次,然后签约大公司。但是她之前为了抹黑你,编造出那一段谎言,弄得人气全无。就算她参加了决赛,不过是给别人作陪衬,还要挨骂。”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什么经纪公司能看上她?”

    签约一个形象恶劣的艺人,在还没创造出价值以前,就要先多出一笔洗白费用,哪家经纪公司这么傻签下她。

    而且她为了成名,连自己亲姑姑都坑,难保她功成名就后不来一招卸磨杀驴。

    “她那么聪明,这里面的每一分厉害关系,她都算的门清。所以,她才来我这里。”

    苏湘道:“她来这里,觉得你会要她?”

    以她现在跟苏丽怡的关系,基本上等同断绝关系,那丫头既然长了一双人精似的眼,就该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

    而且,苏丽怡恨她,也瞧不起她,当初回来参加比赛的时候,宁可写了傅寒川的名字,也不肯认她。

    到了这个时候,她会无端跑来借用她的人脉关系?

    苏湘直觉觉得,这丫头定然葫芦里藏着药。

    苏湘问道:“她提出什么条件了?”

    祁令扬笑了下:“你倒是了解她。”

    说着,他走到饮水机那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道:“先喝点水,看你嘴干的。”

    苏湘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祁令扬道:“她说,如果我这边同意签下她,她会告诉你,苏润夫妇的下落。”

    苏湘的手指晃了下,一些水泼洒出来,她顾不得擦,惊讶道:“什么!”

    会客室,苏丽怡双手抄在口袋内,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楚争叠着双腿,手指撑着下巴看着苏丽怡一派闲然的欣赏海报。

    这个丫头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跟心机,明明对那些明星海报很有兴趣,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是个社会人。

    一会儿门打开,楚争起身站起来:“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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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令扬进来,点头“嗯”了一声,正好与转过身来的苏丽怡视线相撞。

    苏丽怡没露出有丝毫怯懦,下巴高高扬着,桀骜不驯的看了眼祁令扬,再往他身后的苏湘看过去,唇角勾了下,傲慢的视线又落回了祁令扬的脸上。

    “祁先生,商量好了吗?”

    祁令扬走到茶座的正位,拎开椅子坐下,叠起了双腿淡淡睨着她道:“苏小姐,还没坐下开始谈,何来‘商量好了’一说?”

    他瞥了一眼另一张座位,示意苏丽怡坐下谈话。

    苏湘没看苏丽怡一眼,径直走过来,在茶桌一侧坐下。

    祁令扬让楚争把准备好的合同拿过来,就放在他的面前,这时间,苏丽怡已经在正对着他的座椅坐下。

    苏丽怡的视线落在那张合同上,虽然她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但那一眼,露出她很想签下的迫切。

    祁令扬看了眼苏湘,两人眼神交流了下,苏湘淡淡看向苏丽怡,说道:“之前问过你,是否跟你爸还有联系,你不是很肯定的告诉我,不知道吗?”

    “怎么,知道世道险恶,混不下去了,连他也出卖了?”

    苏丽怡撇了撇嘴,倔强道:“你少讽刺我。在我把别墅卖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跟我爸有联络。”

    “我现在答应跟耀世签约,也愿意说出他的下落了,这样对我们彼此来说,不是双赢吗?”

    苏湘轻轻的挑了下眉,看着自己搁在桌上的时候指头。

    她道:“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找他吗?”

    她抬眼,眸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凌厉,像是一把刀子直刺向苏丽怡。

    苏丽怡目光躲闪了下,三年前的事情她尚可装不知情不回答,可是现在那段视频又出来了,而且……而且父母亲在日本的处境更加危险,回到国内怎么也要比在日本好。

    苏丽怡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们俩的事情,现在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不得不退赛的吗?”

    “你找我爸,无非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他如果不回来,你永远都无法知道真相。”

    少女的声音清脆利落,苏湘听完,垂眸无语的嗤笑了声。

    虽然说,陷害她的人是苏润,与苏丽怡无关,可此刻听她竟然把那些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毫无愧疚,苏湘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做错事的无罪,苦主却反而变成有罪的那个,这世界,真的很可笑。

    苏湘冷声道:“看来,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还真的很清楚。”

    她看了一眼那份合同,又笑了下说道:“不过,你跟你父亲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了。”

    “我怎么知道,你签下这份合同以后,会不会又反悔?或者,你拿了签约金就跑了?”

    当初她把别墅重新整修一番让她住进去,没想到她人跑了不说还倒打一耙,苏湘自认比她多吃了十几年的米饭,竟然被她耍了。

    对这个丫头,她不能小看,不得不防。

    她慢悠悠的看过去,目光更加冷厉:“而且,你说出他的下落,是想要我去日本接他回来?”

    苏丽怡知道别墅一事,让苏湘对她防范加级,说道:“放心,我不会跑。”

    “我签约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成人质。”

    “我也不妨说实话。”

    她停顿了下,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道:“我爸妈其实很早就想回国内,是有人不让他回来。”

    “尤其是这段时间,有人对他下了狠手。”

    苏丽怡说着说着,手指攥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

    苏湘皱紧了眉毛,跟祁令扬对视了一眼。

    早前,他们在谈论的时候,祁令扬就曾说,苏润似乎是被人阻挠了回国,果真如此。

    苏湘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人不让他回来吗?”

    苏丽怡摇了摇头:“我爸说,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会给我带来麻烦。”

    祁令扬冷漠看她一眼,苏润知道保护女儿,却把苏湘当成草芥,一样是苏家的血脉,对这个亲妹妹却无处不算计。

    他道:“我知道苏润逃去日本的时候,带去了一大笔的资金,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安闲度日,何以沦落至此?”

    一说起这个,苏丽怡显得气愤了起来,她道:“我爸那是被人算计的!”

    “他到了日本后,有个日本人找他做房地产生意,结果那个人跑了,卷走了他所有的钱!不但如此,那个人还设计我爸做了担保人,还不上钱,就只能到处躲债了。”

    苏润去了名古屋,他手上有钱,全款买下那里的豪宅,这么一露白就被给人盯上了。

    苏润又是个禁不住捧的,又好大喜功,三言两语就进了别人的套,一步步的也就沦落到此了。

    苏湘淡淡的扯了下唇角,当初苏氏从辉煌走向没落,也是苏润被套住,慢慢被拖垮,还不长记性。

    苏丽怡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卖了别墅,就是把钱拿去还债了。而现在我急着签约,是为了拿到签约金,至少在他们回国之前,我们一家可以有地方住吃有住,不至于饿死。”

    “我有才气又有样貌,我自信能够在这个圈子站稳。我可以养活他们,不会再来求着你。”

    “求?”苏湘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你能换个词儿吗?”

    当初,苏润为了一己之私把她送到了傅寒川的床上,这也叫求?

    为了拿到跑路钱,又一次的把她跟祁令扬设计在一起,这是求?

    苏丽怡对她父母有孝心,还肯自己赚钱养他们,比起苏润有了那么点儿骨气,可惜她始终都没认识到她父母的过错。

    苏丽怡抿紧了嘴巴,冷冷撇了一眼苏湘,看向祁令扬道:“我知道的,我都说了,能不能签合同,就等你一句话了。”

    祁令扬慢慢的摩挲着下巴,拿起那份合同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说道:“跟你签合同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提出的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还没有求证。”

    “这个约定又不能写进合同。这样吧,等我派人到日本,把人找到了,我会再来找你。”

    苏丽怡眉头皱了皱,她反过来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找到了他,会不会又不跟我签约了?”

    祁令扬嗤笑了声道:“苏小姐,有不良记录的人是你。而的公司,目前为止,还没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你不是挺能说的吗?颠倒黑白的本事你有,随便找个记者就能往外公布,我这正规公司还禁不住你那么黑呢。”

    祁令扬不冷不热,把苏丽怡诬陷苏湘的事情给反讽了一下,苏丽怡脸色涨红,气得找不到话来回击。

    祁令扬道:“这样吧,我可以先给你五十万,也就是这签约金的百分之二十五,算作定金,这五十万,足够你在北城找一处比较好的公寓租住个一年半载,连生活费也足够了。”

    “等到苏润夫妇回国,这合同签下,剩余的签约金也会给你。”

    “在这段时间里,你在我的公司当临时工,怎么样?”

    苏丽怡来耀世谈判,还没有来得及谈下签约金,闻言瞪大了眼睛道:“什么,我的身价就值两百万?”

    “还是临时工?”

    祁令扬淡淡一笑:“小姑娘,恐怕你还没弄明白。你现在的名气是负的,除了我这里,就算可以找到别的公司肯要你,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想,这也是你跑来我这里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你带来的消息还有那么一点价值,你连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让你当临时工,也是让你过了这段黑历史时期。不然,你以为签约下来了,就能马上把你推出去了?”

    “当然,等你以后混的好了,你的工作报酬也会不一样。”

    祁令扬的一番话,既把苏丽怡自认的高价值贬成了低价,也给了她另一个诱惑。

    苏丽怡沉默着不说话,脑细胞却非常的活络,苏湘看她的表情,几乎能听到她脑中噼啪打算盘的声音。

    这时,祁令扬站了起来,他看一眼楚争,楚争点了下头,祁令扬看向苏丽怡道:“你可以再考虑看看。如果考虑清楚了,就说出苏润的下落,五十万会马上打到你的账户上。”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苏湘淡淡看一眼苏丽怡,什么都没说,也离开了会客室,看起来像是给她思考的空间。

    苏丽怡咬着嘴唇沉思了会儿,沉着脸站起来,楚争看她一眼,说道:“苏小姐请留步……”

    ……

    回到祁令扬的办公室,苏湘问道:“你真打算跟她签约?”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签下来,但是已经做好了口头签约。苏湘不想因为她的事,让祁令扬惹上苏丽怡这种人。

    她现在还小就已然心术不正,难保以后再惹出什么事来。

    苏丽怡的脑子,大概是遗传了苏明东,比起苏润只会更难缠。

    祁令扬知道苏湘在想什么,说道:“这不光是你的事情,跟我也有关,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的设计。”

    “就当这两百万买下一个真相,值得。”

    “可……”

    祁令扬对着苏湘摇摇头,打断她的可是,他道:“就算签下苏丽怡,如果她不老实,我可以把她雪藏。”

    “我倒还希望她能成名,免得再来害人。”

    苏湘蹙着眉,苏丽怡比起苏润那两口子,还算是有点骨气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家子的胃口会不会撑大,故态复萌。

    不过祁令扬这么说了,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苏湘道:“但是你也用不着让她留在公司做临时工,等苏润回来,再跟她签约不就好了。”

    说实话,她看一眼苏家的那些人,就觉得眼睛疼。

    祁令扬看她忧心忡忡,笑了下道:“你是被他们一家坑怕了。”

    “我给苏丽怡一颗定心丸,也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她再闯出什么祸来。”

    他转了话题道:“你刚才有没有发现,苏丽怡说,苏润不敢回国是因为有人不让他回来?”

    “而且,还说了,最近这段时间,有人对他下了狠手?”

    苏湘点了下头,就是威胁到了他们的性命,所以苏丽怡才开始了转变,愿意主动合作了。

    祁令扬脸色微沉,说道:“你猜,是什么人?”

    苏湘抿了下唇,沉着气道:“陷害我们的人。”

    此时,她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苏润,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苏湘离开后,祁令扬才又一次的回到了会客室。

    苏丽怡一杯奶茶喝完,看到祁令扬走进来,不悦道:“不是说了让我考虑清楚吗,你这是什么意思,逼着我答应你?”

    祁令扬漫步走到座椅旁边,但没有走下来,凉淡的目光打量着苏丽怡。

    苏丽怡默默回视着他,忽然唇角一勾,开口说道:“你留我下来,确实是在逼着我答应下来。”

    “刚才其实你有个问题还没有问。”

    祁令扬一声冷笑:“哦?什么问题?”

    苏丽怡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傅寒川谈判,相信他也很想知道当年的谜案。我拿相同的条件去找他,得到的报酬也不会少。”

    “其实你留下我,就是为了要我答应你,不做其他考虑,不去找傅寒川谈判。”

    祁令扬脸上的表情没有做出丝毫变化,不过苏丽怡很确定自己说对了。

    她道:“刚才苏湘在这里,你不想当着她的面提到你的情敌,不是吗?”

    祁令扬一侧的唇角微弯了下,拿起一只茶杯在掌心把玩,说道:“那你不妨回答一下,你刚才自己问的那些问题。”

    苏丽怡看他一眼,不怕把话说开,她道:“因为比起他,你更安全。”

    当年他爸的行为,是把苏湘从傅寒川的身边赶走,并且让他们没有了复合的机会。

    而在更早以前,又是她爸的行为,硬是把苏湘跟他捆绑在了一起。

    且不说这两人到底有没有感情,傅寒川那种高傲自负的人,最恨被人玩n弄在手掌之间的感觉。

    当年傅寒川差点把她父亲丢下楼。

    落在他手里,就算安全回了国内,只怕也不能安心过日子。

    去找傅寒川,是下下策。

    苏丽怡瞧着祁令扬的脸色,她跟这个人接触不多,当然不能完全确定这个人就是百分百安全无害的。

    她笑了下,又道:“你跟我姑姑好事将近了吧?我把这个人情给你,毕竟将来也是要叫你一声姑父的人。”

    祁令扬淡笑了下,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看向苏丽怡道:“你是真的很聪明。希望你以后,不会跟你父亲一样干些蠢事害人害己。”

    ……

    苏丽怡回去只考虑了一天,第二日便跟祁令扬达成了协定,在她说出苏润下落的一分钟后,她的账户上便多出了五十万。

    苏丽怡满意的看着银行发来的到账消息,抬头挺背的出去了。

    祁令扬看向楚争,冷声道:“知道去哪儿找人了?”

    楚争点头道:“我马上安排人去日本。”

    祁令扬道:“要快,相信苏丽怡在我这里签约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苏润在那更不安全。你要在那些人下手之前,把他们夫妻带回来。”

    楚争:“是的,祁先生。”

    祁令扬沉着脸色,又道:“苏丽怡那边,你也安排人手保护她,不要人还没回来,就被那些人抓去了。”

    不然,到时候苏润夫妻回来了,苏丽怡却被人捉走当人质,苏润为了救女不肯开口,那也是瞎折腾。

    楚争:“好,我马上去办。”

    另一边,对着空空办公室的裴羡一下一下的冷笑,舞蹈大赛的决赛在今日,但是要等的人并没有来,这恐怕是史上最搞笑最尴尬的综艺了。

    他收到的消息,苏丽怡去了祁令扬的影视公司。

    裴羡看向傅寒川,说道:“大概是你以前对他们一家子太差了,人家宁可去找跟她没裙带关系的祁令扬,也不来找你这个姑父。”

    “那丫头是白眼狼中的狼王,利用了你的名字杀入决赛,关键的时候一点都没考虑你啊……”

    面对裴羡的吐槽,傅寒川的面色更加冷峻,拇指用力的摩挲着指骨关节,眼内的冷光忽闪不定。

    苏丽怡突然跑去祁令扬的公司签约,连决赛这种让她可以获得名利的好机会都放弃了,只能说她有更好的选择。

    以她的头脑,定然是筹谋了对自己的有利条件。

    裴羡看傅寒川的面色恶劣到极致,叹了声气道:“算了,你在这里生闷气也没用。看莫少在日本,会不会有更好的收获吧。”

    其实,就算傅寒川不动手,真相也会被查出来,只是按照傅寒川的个性,这个真相不是在他的手上查出来,他会咽不下这口气。

    “苏丽怡不是苏润唯一的女儿吗,你要不愿意真相是在祁令扬的手上查出来,你也可以把苏丽怡绑来嘛。有她在手上,苏润一定会什么都说了的。”

    傅寒川冷冷看他一眼,一点没有跟他说笑的心情。

    这时候,舞蹈大赛节目组的人敲门进来,那人一脸的着急,满头大汗的指着手表道:“裴总,那苏丽怡不来,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啊。这都开始彩排了,节目还做不做了!”

    裴羡握拳轻垂着额头,这事情他也很倒霉啊,好好的节目就快变成烂尾工程,他也很想揪出那个坏了他一盘好菜的那颗老鼠屎啊!

    他无奈道:“不是让你们按顺位找人,第四名不来不是还有第五名第六名吗?”

    “你们没有发通知给人家吗?”

    那些淘汰了的选手,有自负不愿意来的,当然也有愿意放下架子,争取一个更高位置的。

    因为苏湘一早发布了退赛声明,舞蹈大赛节目组作为应对,在公布消息的时候,只说了会有返场嘉宾来角逐大赛,还发布了竞猜活动让人去猜,推高了决赛的热议度,那些被淘汰了的选手粉丝加上一众看戏的路人粉积极竞猜,点击率不愁了。

    这波操作可以算是一次成功救场的案例,也可以说是一次成功的营销炒作了吧。

    节目组的人听老板这么说了,说道:“来了几个,只是苏丽怡是最佳人选……”

    裴羡没好气的打断他道:“既然有人了,你还废话做什么,还不快去赶紧安排。还有,另外几个就当助场嘉宾,让人家上台露个脸。”

    怎么说,人家肯过来也算是救场,总得给人一个面子,让人家心里舒服下,以后万一成了大牌,还有人情在。

    那人得了裴羡的指令,马上下去干活去了。

    门关上,办公室再度恢复了安静,裴羡看了一眼傅寒川,两手一摊道:“你看,我的损失不比你少。”

    “不过……”

    裴羡话头一停,手肘撑着办公桌的桌面,半侧过身体对着傅寒川道:“我听说,你们傅氏抢了祁氏的生意,祁氏作为回报,把盛唐那位总监行贿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们这一来一去的互斗……”

    “按照苏湘现在的处境,如果她站队祁令扬,你会不会更生气?”

    傅寒川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呼吸都沉了下来。

    之前那女人就常跟他唱反调,现在就更有可能了。

    裴羡看他拉长着黑透的脸,打趣的笑了下道:“不然就真的休了她得了。一个不能吃不能睡,还处处给你添堵的老婆,留着给自己长耐心吗?”

    裴羡的这句话,可以说又损又毒了。

    要知道,傅寒川以前可不是这脾气。谁妨碍了他,他可没耐性慢慢磨,直接下狠手把人给整死了,也就苏湘,无声无息的给他治了脾气。

    瞧把这傅少弄得,不能打不能骂,搞得脾气都好了,情商修养直线上升。

    傅寒川目光阴冷的对准裴羡,不甘示弱,阴阳怪气的道:“那么,你买了那么多女童装,是打算干什么?”

    “乔影这种成熟睿智类型的女人你驾驭不了,打算走童养媳养成路线,打算以后来个老夫少妻?”

    这一句毒舌,把裴羡气得不轻,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他深吸口气道:“打住,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

    他道:“说真的,你有没有跟苏湘好好谈一回,你们对这件事有着各自的线索,不能交流一下,互换一下线索吗?”

    傅寒川慢慢搓着手指,每次跟那个女人见面,没有一次可以好好说话的。

    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太大,让她看到他的时候,就无法保持好好谈话的状态。

    而且,苏丽怡已然跟祁令扬达成一线,苏湘只要等一等便可以等来真相。

    这样的状况下,她又何必来跟他谈?

    她对他避之不及……

    一想到这个,傅寒川的脸色就好不起来。

    就算查到了真相,她也不肯回到他身边……

    忽的,他的眉头一蹙,想到一件事。

    不对,还有一件事,可以跟她谈谈……

    傅寒川眸光微动,主意冒出来后便起身站了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出去。

    裴羡眼睁睁的看着傅寒川大步走了出去,一脸莫名,他伸出手像是要把人给揪回来:“诶,你干嘛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关门声,还有满室的空气。

    裴羡自救的收回手,挠了挠鼻子,感觉一头乌鸦飞过。

    ……

    傅寒川一坐上车,就拿出手机打了苏湘的手机。

    彼时,苏湘正在巡视门店。

    这是她仅有的事业了,绝对不能再被搞垮。

    她在门店内看了一圈,又去了仓库,看着堆积的产品,眉头皱了又皱。

    虽然已经跟帝梵先生连上线,解决了后面的难题,但新产品还在研发中,过渡期得靠着这些产品维持基本营收。

    而且这些已经出来的产品,总不能砸在手上吧?

    这些护肤品是无添加防腐剂的,保质期有限,得尽快出货。

    苏湘从货架上那下一支护手霜,擦在手背上慢慢搓开,润滑不粘腻,还有着淡淡的清香。

    这么好的产品,如果扔了就可惜了。

    她慢慢的拧上盖子,情绪有点儿低落。

    手机响起来,苏湘心不在焉,来电显示没看都接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喂,哪位?”

    “怎么了,这个调调?”

    苏湘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嗓音,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又有什么事?”

    傅寒川一手扶着方向盘,对于苏湘这种恶劣又不耐烦的反应,将气都出在那方向盘上。

    他沉着气道:“没事就不能打你的电话吗?”

    苏湘冷声道:“你说呢?”

    她不想看到这个人,也不想听他的声音。

    傅寒川捏了下眉心,说道:“跟你谈一件要事,来不来,随便你。”

    说着,他便挂了手机,然后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了时间地点。

    不想再跟她废话,免得被她气死。

    苏湘看着发过来的短信,将手机放回,顺便将那支开封了的护手霜也塞回了包内。

    转身的时候,忽的一个念头在脑中生起,她低头看了一眼包内的两件东西,生出了个想法。

    眼下年底,迎来送礼高峰,如果,把这些产品跟那些手工艺品作为套餐一起出售呢?

    虽然价格会低一些,总比砸在手里好吧?

203 在她眼里,他就那么差劲?

    傅寒川约的地方很奇怪,居然是一家养老院。

    苏湘停下车,要不是看到傅寒川的那辆宾利,她会怀疑傅寒川是不是写错了地址。

    她在养老院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在过保安的时候,没办法填写单子,这时候,傅寒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着保安道:“她是我助手。”

    一句话后,保安放行了。

    一条主道上,苏湘随在傅寒川的身后,前面是他哒哒皮鞋扣在地面上的声音,苏湘听着这节奏,不时的往道路两侧观望。

    养老院这种地方,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没有咖啡厅或者餐厅的那种感觉。

    这里不缺人,但是一眼看过去,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或是散步,或是坐着晒太阳,下棋听广播逗鸟。

    一样的人类行为,在这里就是另一种感觉。

    这里的安静有种祥和的味道,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浮躁的人到了这里,也会平心静气下来。

    而平静下来后,心里又会生出一种恐慌。

    在这里,时间过得再如何缓慢,最终是向死亡的而行的。

    苏湘慢慢的收回视线,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傅寒川的背影宽阔笔直,给人一种沉稳感,而在此时,在暖暖的阳光下,竟然还有一种平和感。

    平和这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身上,是非常不协调的。

    要知道傅寒川这个人,从来都是霸道、凌厉,高傲的不可一世,就连他生病的时候,都给人一种迫人的压力。

    而在他们经过的路段,那些老人也只是做着自己的事,对他们两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好奇感。

    苏湘看了一眼面前走着的男人,问道:“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傅寒川的双手抄在大衣中,闻言停下脚步,却不是回头看向苏湘,而是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前面一片小池塘附近的长椅,道:“去那里坐一下吧。”

    说着,他的脚尖便转了方向,向着那长椅走了过去,苏湘只好跟了过去。

    冬天落叶多,长椅上落了些树叶,傅寒川掏出手帕,将长椅擦了擦,然后摊开了放在上面:“坐吧。”

    他自己在手帕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苏湘看了他一眼,跟着坐下。

    池塘水面泛着粼粼金色光芒,落叶浮在水面上,风吹过去,那树叶就一晃一晃的往岸边靠。

    傅寒川开口道:“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安静?”

    苏湘回头看了那些老人一眼,嗯了一声,还是不大明白他让她来这里做什么。

    傅寒川偏头看向她,苏湘正在看一对老人夫妻,所以他只能看到她的一张侧脸。

    她的脸不是那种如今流行的锥子脸,下巴微尖弧度圆润,脸部线条很柔和,皮肤很白,白得透光。

    头发随意的束成一束垂在脑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傅寒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耳垂圆润饱满,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他的唇角微勾了下,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了过去。

    前面的假山附近坐着一对老夫妻,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本书,看似没什么交流,但是有一只手是互相握着的。

    傅寒川的手指在半空的时候停下来,忽然扯下绑住她头发的发圈,顿时满头黑发披散下来。

    苏湘吓了一跳,转头恼火的瞪着男人,那根小小的发圈套在他的手指上,苏湘伸长了手想要抢回来,却被他躲了过去。

    他将发圈收进了口袋,苏湘要想拿回的话,除非把手进到他的口袋去。

    苏湘瞪了他一眼,只能作罢。

    她穿着深蓝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宽松高领毛衣,披散的头发在她脑后,风一吹起来,她的发丝就会轻轻飘动。

    这样的她,少了刻意装出来的精干,多了一些慵懒舒服。

    傅寒川看她一眼,转头看向前面说道:“我在准备一个大项目,做养老服务。所以在这边先了解一下。”

    听起来只是闲聊的话。

    苏湘偏头淡淡看他一眼,他要准备项目,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听傅寒川道:“你刚才看了些,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苏湘下意识的往那对老夫妻看了眼,将来最赚钱的行业,一个是跟孩子有关,一个就是跟老年人有关。

    将来的养老问题突出,而老年人手里积攒了半辈子的钱,想的就是能够颐养天年,一些高科技公司已经开始在这方面着手布局了。

    傅寒川的目光敏锐,肯定也想在这片大市场中抢占先机。

    但是苏湘对这些并没有什么了解,只说道:“不知道。”

    傅寒川换个方式问道:“那么,如果你老了,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苏湘微微一怔,眯眼看着前方。

    她老了该怎么过?

    她现在还没三十岁,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问题。

    她的双亲也都不在,与老年人一起生活的经历也不多。她见过的最痛苦的老年生活,大概就是傅老爷子了吧。

    整日缠绵病榻,单住在那一栋小楼内,与药石为伍,靠机器维持生命,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以走出的最远距离,大概就是去阳台晒晒太阳,其实与困在囚笼中无异,还要时刻恐惧着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在有的人看来,那样的生命已经很无趣,但是在那些数着日子过的人身上,即便是每天看看升起来的太阳也是极好的。

    苏湘忽然想起来,在她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隔壁的一位老阿婆从医院接回来,她的手臂上吊着点滴,挣扎的大口呼吸着,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不要带走她,双手胡乱的在半空中挥打,像是在驱赶什么似的。

    那时候的她躲在围墙下面,双手紧抓着栏杆,惊恐的看着那位阿婆,以为她中了邪。

    阿婆的子女满脸悲凄,说老太太已经没有办法救了,让她在家里离开。

    苏湘不明白什么是离开,秦妈在花园看到她,连忙把她带回了屋子里,叫她不要看。

    秦妈说,老太太不行了,就要死了。

    可是在苏湘看来,那位老太太力气很足,她还会念经,怎么会要死了呢?

    她前几天还见过她牵着一只吉娃娃在马路上散步。

    就在那一天晚上,那个阿婆就离世了。

    苏湘在半夜隐约听到哭丧的声音,吓得点了整夜的灯,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苏湘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慢慢说道:“如果我老了的话,我希望在童话世界里离开。”

    “嗯?”傅寒川不解的看她,小孩子喜欢童话世界,成年人哪里还相信什么童话故事。

    苏湘道:“人这一生,本来就是从懵懂到成熟。越长大,越烦恼,到了离开的时候,就过得简单点吧。”

    “小孩子尚且有个儿童乐园,老年人为什么不能有了呢?”

    “老年人的世界,也可以是春暖花开。”

    傅寒川静默的听着,唇角微微勾起,他想要做的项目,就是老年人乐园。

    傅寒川看她的眼神微微发亮,这个女人,每次都有好的点子,只是他知道的太晚……

    苏湘看了下时间,来这里已经小半个小时过去,这就是他说的要事吗?

    苏湘转头看过去,正好与傅寒川发亮的眼睛对上,她愣了下,随即别开了脑袋。

    她不自在的轻了下喉咙道:“傅寒川,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想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傅寒川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等一下。”

    他的手指微微使力把她往下拉扯,苏湘不得不重新坐下来。

    傅寒川看着她,表情更加严肃了些,他道:“苏丽怡没有来参加决赛,她去了祁令扬那里?”

    苏湘微皱了下眉,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那便没什么隐瞒的,她点了下头:“还在洽谈。”

    傅寒川眉心皱着:“这么说,你知道苏润的下落了?”

    苏湘垂着眼皮没有回答,傅寒川沉了口气,说道:“苏湘,我觉得目前来说,我们最好沟通一下,把彼此知道的信息都亮出来,这样,我们才好找准方向,把那个人找出来。”

    苏湘抿了下嘴唇,说道:“只要我找到苏润,什么都会水落石出。”

    意思就是,她不需要跟他合作。

    傅寒川料到她会有这个意思,伸手进入西服内袋,又一次将苏湘跟祁令扬的那些照片放在她面前。

    他道:“苏润在日本,你是想说,他在日本东躲西藏的日子里,还有别的精力找人来偷拍你吗?”

    苏湘拧着眉看了眼那些照片:“这不是你找人偷拍的吗?”

    早在傅寒川把这些照片甩给她看的时候,两人就为此大吵了一架。苏湘至今对那个记忆都是极为不愉快的。

    一想到那件事,她便往旁边挪了挪距离,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来。

    傅寒川一口气哽在喉咙,手指紧捏了下照片,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

    这女人,还以为是他找人拍的她,为了将来在离婚的时候对付她。

    在她眼里,他就那么差劲?

    傅寒川深吸了口气,恶声恶气的道:“我告诉你,真要对簿公堂,你也不可能赢得了我,不管你多有能耐,我要整你都是易如反掌。”

    “我拍这照片当证据,亲自告诉别人,我被人……”

    “绿”那个字他没有说出口,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肚子里火烧似的。

    这时候,苏湘才又看了一眼那些照片。

    傅寒川在北城一手遮天,要跟他斗的话,十个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会拿这些照片出来自损颜面。

    苏湘道:“不是你的话,那是谁?”

    傅寒川没好气的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

    “除了视频的幕后人,还有偷拍这些照片的人。是同一个人所为,还是另有他人?”

    “不把这件事搞清楚,就算找到了苏润,知道了视频的真相,若还有一双偷窥着你后背的人,你能过安生吗?”

    苏湘沉默下来,她咬唇憋着肚子里的那口气,这些照片,是没有在市面上曝光的,按照傅寒川所说,这是被人偷偷放在了傅家老宅,给了卓雅夫人。

    而按照卓雅夫人对自己儿子的在意,看到这些照片定然是勃然大怒的。

    而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傅寒川跟她还有复合的一天。

    所以,她会把这些照片送到傅寒川的手上,让他看到她跟祁令扬的亲密,让他对她厌恶。

    也就是说,这些照片,是特意让卓雅夫人,还有傅寒川看到的。

    苏湘开口道:“拍照片的人,不想我再有进入傅家的机会。”

    “拍视频的人,把事情做得更绝,更不想我再进入傅家。”

    她自嘲的笑了下:“我只是一个从不被傅家承认过的人,在傅家毫无存在感,更说不上争夺什么权利家产,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着我,大概是我妨碍了这个人的路。”

    傅家家大业大,一直存在着争权夺利的事情,一代代的下来。就连傅寒川,一直以为是傅正南的独子,还突然冒出一个祁令扬跟他争夺继承法人的位置。

    她只生了一个傅赢,出生的时候就被作为傅家未来的继承人看待。孩子还那么小,除非那些人以为她像慈禧,拿捏着幼儿去夺权。

    可是傅寒川正当壮年,傅正南更是随时可以出山,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根本轮不到她,她更不会可笑的自不量力,非要去抢一抢。

    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至于她事业上的对手,那就更没可能了,三年前,她毫无事业可言,哪来的什么对手。放到三年后,以这些照片来说,如果要抹黑她,大可以来个什么踢爆恋情的新闻炒作,没必要送到卓雅夫人的手上。

    苏湘缓缓抬眼,看向傅寒川道:“你说,我挡了谁的路呢?”

    那些争先恐后,想要成为傅寒川的女人,成为傅太太的女人!

    如果说,卓雅夫人让苏润设计她,是为了让她永远的离开傅寒川,那么拍下这照片的人,就是想要推波助澜,给自己扫清前路。

    她这块拦路石,必须消失!

    傅寒川的呼吸沉了下来,慢慢的搓捏着手指。

    她的想法跟他一样……

    这时候,苏湘忽的冷笑了声,看向傅寒川道:“以前,我就恶名在外,善妒,手段狠辣。所有跟你傅寒川扯出关系的女人最后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太多人,所以被人这样报复了?”

    说完,苏湘再次短促的笑了下,站起,她往四周看了眼:“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个什么人在监视着我。”

    “这么一想,细思极恐,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

    她对着他点了下头,转身慢慢离开。

    傅寒川扭头瞧着她的背影,胸腔堵着更加难受。

    还真是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还是那一片池塘,还是那一张长椅,两个人坐变成一个人。傅寒川看了一眼那块手帕,没有收回来,他拿出放在口袋的发圈,套在两根手指间转着把玩。

    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女人,个子高挑,短发利落,中性打扮,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行走间就可以看出她是那种气场强大的御姐风范。

    女人在傅寒川的旁边站定,看了一眼他手指上的发圈,说道:“她留下的?”

    傅寒川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将发圈放回看口袋。

    封轻扬看了一眼椅子上铺着的方帕,正要坐上去时,傅寒川手一伸,将那方帕给收了回来。

    封轻扬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方帕慢条斯理叠起,收回口袋。

    女人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傅寒川,你真是个变态。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你什么了。”

    光有一副好皮囊,毫无绅士风度。

    封轻扬从包内掏出一片纸巾铺开,这才坐了上去,说道:“你说,你的前妻很会想点子,怎么样,从她嘴里套出点子了吗?”

    傅寒川叠着长腿,一条胳膊撑在扶手上,懒懒看她道:“我跟她不需要套话。”

    封轻扬白了他一眼,从拎着的饮料手提袋中拿出一杯咖啡搁在两人中间,自己则拿了另一杯捂手。

    傅寒川看了一眼那杯咖啡,刚才过来得匆忙,都没在路上买点什么,他摸了摸那只发圈,罢了,给她也不一定要。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老年人乐园。”

    封轻扬愣了下,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傅寒川看向前方,又说一遍:“老年人乐园,给老年人带来乐趣,圆梦的地方。”

    封轻扬轻轻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看四周那些老年人,慢慢的领会过来,她微微一笑:“听起来不错,说说看。”

    封轻扬是封氏的独女,但不是唯一的孩子,她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但都不是什么有能力可以扛大旗的人。

    偏偏封家的人封建余毒未清,重男轻女,给了她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当成男人一样培养,却没有把她看做继承人,封轻扬再有本事也只不过是个给哥哥弟弟擦屁股的倒霉蛋。

    跟傅寒川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咖啡馆,为了封氏跟盛唐科技的那个合作案擦屁股。

    盛唐的总监爆出了行贿受贿丑闻,问题出在傅氏,但谈下这件合作案的,是封氏的另一个代表,也就是她的弟弟封轻鸿。出了问题,自然有她这个姐姐去善后了。

    那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傅寒川跟她的气场非常不合,两人差点不欢而散中止合作,后来还是在乔深的调解下继续了下去。

    最后离开的时候,封轻扬忍不住问:“傅总,你对我好像很有成见?”

    傅寒川只淡淡说了一个字:“扬。”

    因为跟那个人的名字有一样的字,所以让他讨厌。

    那时候,封轻扬一脸莫名其妙,还是在后来才想起来,有一个人跟她的名字有同样的字,那位盛唐的创始人——祁令扬。

    当晚,她便给傅寒川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闲话后,两人居然有种老朋友的感觉,相谈甚欢,后来便约着一起喝酒去了。

    封轻扬不甘心一直被封家视作做牛做马的人,而傅寒川则不满足于傅氏目前所涉及的领域,又限制于资金流问题无法扩大。

    两人一拍即合,建立了盟约,把目光瞄准了老年人市场。

    只是做什么,两人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傅寒川那时便想到了苏湘,她的脑子里总装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便找着机会来问她一问。

    傅寒川摸着那根发圈,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封轻扬边听边点头,眼睛微微发亮。

    “……总之,老年人乐园,可以是一个限定的园子,可又不限制在这几公顷的园子里,有科技公司作为辅助,这项目如果办起来,以后的收益会非常可观。”

    傅寒川说完,看了一眼封轻扬道:“我会让乔深拟一个详细的方案,接下来,就希望封小姐可以说服你的公司,两家进一步的展开深度合作。”

    封轻扬一笑,眼内闪着精光,她道:“没问题。”

    如果这个项目做成功,封氏便不会只有单一的旅游板块,她把封氏两代人都没有做成功的事情做成了,那些封家的老家伙们就会知道,她封轻扬是什么人了!

    傅寒川的手指轻点着冰冷的金属扶手,目光直视着前方。

    池塘面上闪闪的金色在他漆黑的瞳孔跳跃,却像是闪动着的火光。

    他接着幽幽道:“那么那一个‘合作’,也就拜托封小姐了。”

    封轻扬转头看向他,唇角一翘道:“既然这个点子是她想出来的,作为报答,我当然要尽一份力。”

    “不过……”她顿了下,“傅寒川,别人都说你感情淡薄,那些人可真是瞎了眼。”

    傅寒川表情冷漠,对封轻扬的调侃不作任何回应。

    封轻扬看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样,笑了下,可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摊上你,你幸还是不幸。”

    “……”

    封轻扬站起身:“好了,我该走了,你慢慢在这里吹风耍酷。”

    傅寒川瞧她一眼,摆了下手指,最后道:“那天穿好看一点,你这样的……”

    他摇摇头,不再作任何点评。

204 席间一出戏

    过几天就是春节,马路大街的商铺早就变了装饰,透出浓浓的年味,酒店里也不例外。

    到了周末,于家的宴会开始了。

    于家也是北城老一派的名门望族,再加上近两年又重新兴起的国风,于家的这次宴会也搞了个国风意境,酒店的灯都换成了宫灯,比起亮灿灿的水晶大吊灯,少了纸醉金迷的味道,多了几分典雅古朴。

    偌大的宴会厅内,摆了几张大圆桌,分了上下两层楼,既容纳了所有宾客,又显得地方宽大不拥挤,对面搭了戏台,唱苏州评弹。

    南方人的吴侬软语,美人标志,体态婀娜,那一把琵琶弹起来,听得人只顾驻足欣赏。

    于家的当家人站在空地听了会儿试唱,便点头让那评弹人留下,旁边的于小姐笑说道:“奶奶,宴会厅这样布置,可放心多了。”

    于老太太点头,微微叹气:“是啊,这样布置,少得罪人。”

    “北城势力交错,越来越复杂了,以后你接手,可要多当心。”

    很多人觉得,一个宴会,只要出得起钱,尽管往大了摆,怎么显阔怎么来,其实办宴会的讲究多了去了。

    光从宾客的人员上说,有头有脸的必须要请,来不来是人家的事儿,可若是没请到,便是瞧不起人,把人给得罪了。

    这把人请了吧,也要看请来的人中,有没有不对盘的,有过节的。

    别的时候还好说吧,人家不对盘是人家的事,来吃个饭喝杯酒,给主人家一个面子也就完事了,可偏偏于家摆的这宴会赶上了那什么视频门。

    那苏湘是谁啊,傅寒川的前妻,又跟那祁家有牵扯,还是残联的爱心大使,这样的人物,一牵扯,扯动几方关系。

    看最近北城的商界涌动,傅家跟祁家都要打起来了,这还能放在一个桌面上吗?

    于家小辈拿着长长一张名单安排座位的时候就犯了难,这么多人,哪些安排坐一桌?肯定要看起来平衡才行吧?

    所以那名单就交到了于老太太手里。

    姜还是老的辣,于老太太拿着名单一过眼,把有过节的错开,把大佬小姥均匀的安排好,这样既给大佬面子,又给那些地位不是那么高的人,给了机会让人家结交。

    于老太太带着小孙女在各席位间走了一趟,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错漏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站在二楼往下看,心里又叹了一声,幸好办这宴会时有人提醒做成中式的,不然这场面可就难说了。

    一会儿酒店经理过来提醒道:“于老太太,时间到了。”

    于老太太往门口看了一眼,道:“那就开始吧。”

    六点一到,宴会大厅门敞开,于家人在门外接待前来的宾客。

    一辆辆豪车过来,下车每一位的届是名流显赫,点头寒暄过后便往内厅进去。

    傅正南夫妇下车,同老夫人握了下手,卓雅夫人笑道:“外面这么冷,怎么在外面接待来了。老太太你这个年纪,只要安心享福就好。”

    于老太太这个年纪,自然是不能在外面吹风了,老姜油滑道:“当然是要亲自来接一接卓雅夫人你啊。”

    卓雅夫人得了高捧,心情愉悦,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往大厅内走去。

    第二波贵客到来,来的是常家兄妹。

    常家是外来家族,但常家这几年在北城深耕,加上是南城的贵族,自是不能轻待。

    杨燕青因为怀孕起了反应,为了不扫兴便没有过来,常妍作为女伴陪着常奕过来的。

    一进到大厅,常妍便有些呆住了。

    这是中式的宴会?

    她的眼睛微微一动,往坐的半满的席间看去,带路的人穿过几张座位往前走,常奕看了眼常妍:“看什么呢,还不快点?”

    常妍回过神来,跟着往前。

    他们安排的座位在卓雅夫人这一桌。

    要不然怎么说于老太太是人精,风言风语传了这么久,知道常家跟傅家关系走的近,就安排在一起了。

    常妍落座,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笑说:“常太太怎么没来?”

    常妍道:“大嫂有点儿不舒服,大哥让她在家歇着。”

    “哦,是这样啊。”卓雅夫人点了点头,“第一胎,是要好好养着。”

    常妍的视线在大厅内看了一圈:“夫人,傅赢呢?今天人多,可别让他乱跑。”

    提到傅赢,卓雅夫人眉头微蹙了下说道:“寒川说他带孩子过来。”

    常妍愣了下:“啊?”

    卓雅夫人带着傅赢出席宴会一直是常态,这次傅寒川带着孩子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卓雅夫人喝着热茶,垂下的眉眼中藏着不愉快。

    晚间她安排老何去接孩子,老何回来报告说,孩子已经被傅寒川接去了公司。

    以往,傅赢每个周末还去几次傅家老宅,最近一段时间,傅寒川便以孩子复习备考为由,老宅都不回去了。

    卓雅夫人心中有数,这次儿子带走傅赢,是不满她抢下了祁氏的蜘蛛计划。

    卓雅夫人将茶水往桌上搁住,抬眸时却看到常妍愣愣的看着楼下门口位置。

    “怎么了?”

    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傅寒川手臂挽着一个短发的女人走了进来。

    卓雅夫人眉心又是一皱,那不是封家的二女儿吗?

    傅氏跟封氏最近才有合作,什么时候这两人关系走这么近了?

    她皱着眉,余光往常妍扫了一眼,心里沉甸甸的。

    傅家跟常妍的关系,就只差最后一步了,他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常妍的脸都白了,桌下的手指紧抓着裙子。

    在这三年中,常妍也经常作为女伴陪着傅寒川出席各种宴会,不过自从那个女人回来后,她跟傅寒川的关系便越来越远,几次发生了冲突,到后来就只差说狠话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谈什么女伴。

    可即便心里清楚,亲眼看到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心里依然跟针刺似的难受。

    不光是傅家跟常家的人看到傅寒川身边站着封家女儿的时候觉得怪异,席间坐进来的贵宾都是一脸莫名。

    一直风传常家跟傅家要联姻,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往常妍身上看过去,常妍身上像是扎了一根根刺似的,站不能站,坐着又觉那椅子像是烫红的铁板,让她坐立难安。

    而那一手安排了席位的于老太太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间咳不停,于小姐拍着她的背,瞧着那进来的两人:“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

    于老太太也搞不明白了,她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料到傅寒川竟然带着别的女伴。

    紧急中,她连忙道:“快,快去通知把座位牌换一下。”

    于小姐亲自去走了一趟,把傅寒川带到了另一桌。

    这席间已经坐了不少人,要换起来就麻烦了。

    因为着急,也就疏忽犯了大忌,竟然安排到了苏湘跟祁令扬的那一桌去了。

    此时,苏湘同祁令扬正往这桌走,待看到座位上坐着的人时,于小姐想要再换已经来不及了。

    祁令扬神色依然温润,苏湘脸色挂着淡笑,安然落座。

    于小姐一看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于老太太撑着额头摇头叹气,坏了坏了,全弄乱了,这下可把她最不想得罪的人全都给得罪了。

    傅寒川这边,他眉眼淡淡的看着苏湘跟祁令扬坐下,而这整个席间的气氛都变了。

    前夫前妻,加上现任的两位,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简直是,史上最尴尬的酒宴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桌距离常家坐着的那一桌最远,没有到达最刺激的点。

    在别人眼里,这桌子的气氛尴尬至极,而当事人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也就不可知了。

    苏湘心里也郁闷,她正处在风头浪尖上,也做好了要在公众场合面对众人视线的心里准备,可没想到还有更让人难受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她只好拿出最冷静的一面坦然处之,转头看向对面戏台的评弹。

    封轻扬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那位哑巴太太,带着十足的兴趣。

    整座的人都尽量保持着克制,只有她开口说道:“苏小姐,听闻你的大名很久了,头一次见到,你人可真漂亮。”

    苏湘看向封轻扬。

    她在外界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自认长相也不是出众的,这是真夸她呢,还是暗讽呢?

    不过看对方脸色,不是在讽刺她。

    苏湘暗扫了眼傅寒川,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对她不是尖酸刻薄,见面就极尽挖苦,这位倒是与众不同?

    她笑了下道:“客气了,跟小姐你比起来就差远了。”

    眼前的女人留着一头利落短发,宽松的丝制衬衣搭配高腰的阔腿裤,显出她高挑身材的同时也展露了她的强大气场,不论是气质还是打扮也与以往在傅寒川身边的任何女人都不同。

    傅寒川的这口味,换的还真快,而且还转换的突兀。

    不是跟那常家的打得火热的吗?

    封轻扬笑了笑:“我叫封轻扬,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

    说着,不等苏湘有所回应,她侧过一些目光看向苏湘身边的祁令扬,笑道:“祁先生,很遗憾我们在蜘蛛计划上没有走到一起,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祁令扬微微笑了下:“生意场上的事,向来瞬息万变,失了一次机会也没什么。”

    他看向傅寒川,勾着唇角微笑,温润的眼底藏着一丝冷。

    苏湘听着这几位看来看去,说来说去,心里滋味不是很好,只好让自己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戏台上。

    幸好还有戏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她看着别人的戏,而她这一桌,也成了别人在看的戏。

    苏湘尽量不去管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忽然手背上一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苏湘手指轻颤了下,转头看过去,祁令扬对她轻笑着道:“别只顾着看戏,一会儿回去又让张妈给你准备吃的。”

    他夹了一片水煮鱼放在她前面的碟子里。

    苏湘一直不大习惯跟祁令扬亲密,此时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脸都红了起来。正要缩回手时,余光看了眼在座的那些人。

    她没有忘记,她来参加这个宴会,是在为那个视频做出回应。

    虽然不能对外公布他们要结婚的事,但在这些人中稍微那么示意一下,便算解围了。

    只要有了正常交往的男女关系在,那发布视频的,便是在侵s犯他人隐私。

    其他人看着两人一起出席宴会,又是牵手又是夹菜,这样亲密的举动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到了傅寒川这里,他目光阴沉的看着那搭在一起的手,手指骨握了起来,恨不得上去把祁令扬的手剁下来。

    他碰了她哪里,他就剁他哪里。

    手臂被人拧了下,傅寒川吃痛,暂时收回了视线看向旁边,封轻扬拎着酒瓶给他倒酒,顺势身体贴着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还要不要再亲密一些?”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余光瞥了眼苏湘,封轻扬冲着他眨了下眼,忽然端起酒杯说道:“难得有机会坐一起,来干一个。”

    封轻扬这么一开口,别的人多少要给面子,一个个的都拿起了前面酒杯敬酒。

    傅寒川一口喝了自己的杯中酒,封轻扬的酒杯则贴着唇,唇角勾着狡黠笑意,余光盯着旁边的人,她还没喝进去,酒杯就被傅寒川拿过去了。

    傅寒川又一次的一口闷,将酒杯搁在桌面上,视线瞪着苏湘说道:“你酒品不好,喝多了怕你出丑。”

    封轻扬看着那酒杯,那咚的一声,她都要怀疑那酒杯是否碎了。

    苏湘尽量不去管傅寒川看过来的视线,也尽量将他言语间的意思忽略。

    酒入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辛辣,还有甘醇的绵柔感,国酒就是好喝。

    苏湘又喝了一口,旁若无人对着祁令扬笑说道:“茅台喝多了也不上头,我贪杯一下,应该没事的,哦?”

    祁令扬宠溺一笑,摘下她的酒杯搁在桌上道:“再好喝,酒终究是酒,还是少喝一点好。”

    另一桌,虽然隔开了一段距离,但是从常妍的角度看过去,依然可以看清那一桌的情况。

    她眼看着傅寒川跟封轻扬的亲密,他还喝了她的酒……

    她跟着他出席了那么多次宴会,他从来没有帮她喝过一杯,最多给她把别人送过来的酒换成果酒。

    常妍紧捏着拳头,指甲都快掐断了。

    常奕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傅家跟常家联姻的风声早就传出去了,傅寒川这是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出席宴会,是在往他常家脸上打脸吗?

    卓雅夫人跟傅正南交换了一下视线,傅正南对着卓雅夫人耳语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卓雅夫人沉着脸色轻声道:“我怎么知道。”

    是自己生的儿子,但是从来不受她的制约,从来都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知道他做这么一出戏,是要干什么!

    ……

    常家别墅。

    杨燕青半躺眨在客厅沙发安静看书,等着常奕回来。

    常奕有常妍陪着去宴会,她就只管把心放下来安心养胎。

    说实话,家里有个妹妹挺好,像是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她不能去的话,常奕便只能找别的女人了。

    而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是最危险的,容易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一些事儿来。

    这样一想,杨燕青微微一笑,翻过一页书。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杨燕青放下书,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电话里,对方说道:“常太太,你要的资料我都发到你的邮箱了。如果你要银行的出账记录,明天我将原件送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常氏的律师,有这层身份在,要查一些东西比较方便。

    上一回,常妍突然说要增加应酬的钱,杨燕青当时没多放在心上,直到跟常奕提起这事儿。

    常奕在这件事上就比她敏锐多了。

    除去常氏每年给常妍分红的钱,父母还有她这两个哥哥私底下给她的都不少,而且常妍自小就吃穿不愁,在金钱上从来不会斤斤计较,不会说为了应酬就不肯拿出私己钱了。

    为此,杨燕青还跟常奕理论,说女孩子对钱会敏感一些。小钱没什么,多了就觉得不舒服了。

    她还拿出常妍送给她的和田玉坠,说这些东西花销都不小。

    自家人舍得花钱,但是那些不相干的太太小姐们也这么送,花的都是她的家底儿,小姑娘看着银行存款眨眼间就这么变没了,该是觉得心疼了。

    常奕笑话她说,那她肯定不知道常妍是怎么长大的。常妍在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有个同学为了治病,把房子变卖了,同学捐款,常妍出手就送了人家一套房子,说是给人家住的,不能让人家病治好了却无家可归。

    杨燕青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没必要开口要钱。

    不过常奕还是提议,让人去查一下小妹的账户,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为了应酬出钱狠了,再给她补上去,怎么都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哪里能让她受委屈。

    他这么一说,杨燕青便私下找了常氏的律师去查一下常妍的账户,这样一来大家也可心安。

    杨燕青本是随意一查,但听律师这言语间的说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看一下电子记录就可以了,怎么还有原件?

    “你先等一下,我看过以后再给你电话。”

    她坐起身来,趿着拖鞋往书房走去,佣人端着刚炖好的燕窝出来,看到她往楼上走,便好奇问道:“太太,燕窝好了,你不吃了吗?”

    杨燕青这一胎等了好几年,对孩子看重的很,即便身体不适也一定注重保养,燕窝是每日必备。

    杨燕青拎着睡裙继续往上,说道:“再放回炖锅去,我一会儿再来吃。”

    “哦……”佣人看了眼已经走到二楼的太太,讪讪的又端着走回了厨房。

    杨燕青走到电脑桌前,直接就摁下了开机键,看到桌角叠放整齐的防辐射服才记起自己怀着身孕,便抓过来护在了肚子上。

    得知自己怀孕后,常奕便不让她接触电脑了,即便如此,还是备了一件防辐射服放在桌角。

    待电脑一进入工作状态,杨燕青便立即打开了邮箱,看到那一长串的进出账记录,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难怪律师说要给她看原件,都要怀疑这电子账单是不是经过人为修改了。

    常妍有几家开户银行,每一份收支明细都拉了出来,看得杨燕青心惊肉跳。

    那是一笔笔让人吃惊的数字。

    常妍,她……每个月都有一大笔的钱取出来……

    常妍进入常氏工作才几个月的时间,可是这大笔的出账记录,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她拿那么多钱出去,做了什么?

    杨燕青快速的滑动着鼠标,将账单拉到最后,有一笔超大额的钱在三年前被转走,从那个时间开始,她的账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杨燕青的右眼突突的跳了起来,她的呼吸沉重,眉心拧成了一团。

    难怪,这么多钱出去,她手里还多余的钱才怪。

    难怪,她开口要增加应酬费了。

    杨燕青拿起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说道:“你明天,把账单送过来。”

    “还有,她每笔账去了哪儿,可以查到吗?”

    对方回答道:“如果是现金的话,就只能问常小姐本人了。如果是走的银行转账,再盯一下应该没问题。”

    杨燕青道:“那就给我继续查下去。”

    “是的,常太太。”

    电话挂断,杨燕青坐在皮椅中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看着那一个个的数字,印象中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妹,怎么都无法想象,她到底怎么了?

    杨燕青兴冲冲的去书房收邮件,下楼的时候满怀心事,表情格外沉重。

    常奕进门,把脱下的外套交到一旁候着的佣人手上,看到妻子满怀心事的样子,马上大步走了过去,说道:“怎么这个脸色,哪儿不舒服?”

    “你好好走路,别摔着了。”

    他扶着杨燕青,怕她摔着了似的,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而杨燕青则看着走进来的,同样沉闷着一张脸,魂不守舍的常妍,暂且将事情压了在心里。

    她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什么事。”

    “小妹,你怎么了?”

205 今天下的不应该是雪,是铁啊!

    “嗯?”常妍茫然的抬头看向杨燕青,看了她一眼才回过神。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道:“大嫂,我有些累,先去睡了。”

    说着,她便抬步往楼上走。

    两人在楼梯打了个照面儿,一个往客厅,一个往房间去。

    杨燕青回头看了一眼常妍背影,再看向常奕:“她这是怎么了?”

    宴会再怎么无趣,也不至于是这幅样子。而且刚才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常妍身上的戾气。

    小妹一向温柔乖巧,戾气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杨燕青自己都不相信。

    常奕搂着娇妻的腰在沙发坐下,在她背后压了个靠枕,这时候佣人走过来问道:“太太,燕窝要端出来吗?”

    常奕对着佣人道:“怎么这个时间才炖好,这都几点了。”

    那佣人道:“不是的,之前燕窝已经炖好了,太太临时有事,便又放回了炖锅。这燕窝反复炖口感就不好了,所以我才问一下,要不要拿出来。”

    闻言,常奕看向杨燕青,握着她的小手道:“有什么事,让你孩子都不顾了?”

    杨燕青对着佣人道:“你去把燕窝拿出来吧。”

    那佣人得了指示便去了厨房,杨燕青看着客厅就他们夫妻俩了,这才说起律师来电话的事。

    杨燕青压低着声道:“一会儿你去看邮件,你也会吓一跳的。”

    即便这个时候,她脸上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哦?”常奕挑了下眉,他这个公司大总裁,什么没见过,倒是冷静的很。

    杨燕青道:“我已经让律师明天把账单原件送过来,到时候你也看一下。”

    佣人把燕窝放在茶几上便退下了,杨燕青说完了家里的事情,端起燕窝道:“小妹跟你一起出去的,没道理是这表情,她怎么了你还没说呢。”

    这时,常奕脸色阴沉了下来,双手扣着膝盖用力捏了下才开口道:“傅家,今晚让我们常家丢了大脸啊……”

    汤勺叮的一下敲才碗边上,杨燕青道:“丢脸?”

    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傅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常家下不来台吧?

    况且,常家跟傅家的感情很好,生意上有合作,联姻也就只差一步,傅家怎么会做出让常家丢脸的事?

    常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猜,今晚傅寒川带的女伴是谁?”

    杨燕青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傅寒川之前倒是常带着常妍出席一些宴会,现在两人吵架了,按照傅寒川的冷淡性子,一个人去都有可能。

    常奕语气沉沉的说了一个名字:“封轻扬。”

    杨燕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封……封轻扬?”

    她更加诧异了,说道:“那不是封家的那位小姐吗?”

    杨燕青这些年参加了不少太太间的聚会,对北城的这些名媛都有印象,那位封轻扬也见过几面。印象中,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做事手腕堪比男人,只是可惜了封家重男轻女,没有把她抬的太高。

    杨燕青一时糊涂了,问道:“你是说,傅寒川看上了封轻扬?”

    “傅家,打算换人了?”

    “这、这怎么可能?”

    常奕微拧着眉,又深深看她一眼道:“这世上的事,哪有一成不变的。”

    “你想想,常傅联姻的风吹了这么多年,但也只是因为我们俩家关系走得近,给外人看的假象而已。”

    “傅家要真是诚心诚意看中我们常妍,早就上门提亲来了,起码订婚仪式要有吧?”

    “可是,连一句口头承诺都没。”

    “说到底,常傅两家暧昧了这么多年,也只是生意往来而已。”

    杨燕青搁下吃了一半的燕窝,脸色沉沉道:“你说的,我也知道。”

    “要说结婚……傅寒川对小妹的感情不深,一直都是小妹主动。我们只是看着不说破,给她留面子而已。”

    “傅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直拖着。”

    说到这个,不管是杨燕青还是常奕,都只有叹气的份儿。

    在这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常妍在一开始就败了。

    “可是……”杨燕青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傅寒川怎么会跟封轻扬在一起呢?”

    常奕道:“你这段时间不管外面的事,所以不清楚。”

    “傅氏跟封氏合作了一个项目,是卓雅夫人硬从祁氏手上抢来的。”

    杨燕青眼珠微微一动,马上道:“你觉得……傅家又看中了封轻扬,看不上我们妍妍了?”

    常奕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傅家、常家合作了几年,常家又在傅正南的关系下在北城站稳了脚跟,傅家有可能忌讳常家在北城发展过大,反过来冲击到傅家的地位。

    常家在南城是首屈一指,有这实力在,只要在北城站稳了脚跟就有这个可能。

    傅正南老谋深算,又一心为着傅家着想,有这个想法不奇怪。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杨燕青在这种利益关系上的分析比不上常奕,他这么一说,她也开始动摇了。

    “可是,假如我们常家要超越傅家,这至少还要好几年。眼下,我们妍妍,对傅寒川是最好的选择。”

    “傅家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想要换人。”

    常奕看了她一眼,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三年前,傅家在北城的地位无人动摇,傅家看中我们常家,根本不需要忌讳。但是这三年里,各方势力都在增长,新兴贵族几年就能上升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年代了。”

    说到这里,常奕又摇了下头道:“妍妍,是因为家世好才被人看重,在卓雅夫人的眼里,她理想的儿媳妇,是家世好、能力也要出众的儿媳妇。是可以在方方面面都能匹配上傅家,可以给傅寒川当成左膀右臂的妻子。”

    简单说来,做傅家的女人不简单,要家世好,在内能做得了好母亲,在外又可做得一手好事业的十项全能女人。

    常奕对自己小妹的斤两最清楚,在这方面没办法硬说常妍可以做到。

    “以傅家目前的形势来说,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封轻扬的家世虽然比不上我们家,她在封家的地位也低,但是封轻扬的做事手腕绝对是过硬的。”

    “而且封家这么多年专注做旅游业,在这行业里位列前三,而傅氏的旅游板块在所有领域中所占比重很大。未来的旅游前景又那么广阔,如果这两家联手,呵……无敌了。”

    常奕阴沉着脸色,眼内划过狠戾。

    杨燕青道:“你这么一说,我们妍妍就没戏了?”

    她皱着眉想了想摇头:“那……在宴会上的时候,你有没有跟他们聊一下,问一下他们什么意思?”

    常奕阴沉沉的道:“傅家都做的这么狠了,我还腆着脸上去问个清楚明白?”

    “我的脸往哪儿摆,还不够丢人的吗?”

    宴会还没结束,常奕就带着常妍先行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杨燕青微微松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这还只是你的推测,真正是怎样的,我看我还是跟卓雅夫人聊一聊,探听一下。”

    她冷笑了下:“如果真是那样,傅家这是在溜着我们常家玩,就不怕得罪了我们常家吗?”

    常奕夫妇讨论太投入,所以没有留意到坐在楼梯拐角的常妍。

    她手里拿着只水杯,本来是胃疼想下来倒杯水喝,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强忍着眼泪走了回去。

    眼前是模糊的一片,踩在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脚下被拖鞋绊倒,狠狠一跤摔在地板上。

    所幸常奕为了家里人走动影响了杨燕青的休息,把所有的地板都铺上了地毯,常妍即便是摔了一跤也没有摔的太疼,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她将手指狠狠咬在嘴里,爬起来后直奔房间。

    门关上,她咬着牙走到开着的电脑前面。

    就连哥哥嫂嫂也觉得她只是一个背靠着家里的娇小姐,毫无用处,是吗?

    她极其用力的握紧着拳头,不顾指甲掐着掌心的疼痛,脑子里又一次的响起那句话:要么狠,要么滚!

    ……

    宴会结束。

    酒店门口,苏湘跟祁令扬站在台阶上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不知何时起又下起了雪,白色的雪,漆黑的夜,就着马路上的朦胧灯光,兀自飘飞的美丽。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苏湘转头看过去,就见傅寒川伴着封轻扬走了过来,在他们旁边站定,看起来也是在等司机。

    苏湘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四个人一起欣赏着雪景,各自的肚皮里揣着心事,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这时,封轻扬忽然笑了下,转头看向苏湘道:“之前我说苏小姐漂亮,不是什么客气话。”

    “苏小姐的漂亮跟一般女人不同,不然怎么苏小姐即便身有‘隐疾’,还有男人因为你而吃醋呢?”

    封轻扬眼眸往傅寒川身上扫了一眼,眼内闪着戏谑的光芒。

    傅寒川拧眉,警告的瞥她一眼,封轻扬耸了下肩膀,根本不在怕的。

    隐疾?

    苏湘的脸都黑了一半,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哑巴,即便她做了手术,喉咙勉强恢复,但是语音语调跟常人不同。

    她看了眼傅寒川,对着封轻扬道:“封小姐的话,我听不大明白。”

    “不过,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如果要在意那么多人的想法,恐怕我做不到。”

    傅寒川的脸色阴沉下来,与她无关?

    亏她说得出口!

    旁边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来,目光一道道的往这边撇过来,傅寒川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硬生生的忍下来。

    这时候,封轻扬却旁若无人的突然冲他一笑,手指揪了下他的衣角说道:“我冷。”

    傅寒川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她可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女人。

    封轻扬看他没动静,又眼神示意了下他的衣服,说道:“我说,我冷。”

    傅寒川看了一眼苏湘,她的肩膀上披着男士的大衣,祁令扬只穿着礼服,手指抄在口袋内昂首站立,两人一起并肩看着雪。这一幕,在他出来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刺眼。

    傅寒川脱下大衣,将衣服披在封轻扬的肩膀,她身量高,他的衣服就算披在身上也不会有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觉。

    后面,傅正南跟卓雅夫人走出来,正好看到傅寒川脱衣给封轻扬的画面,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显得沉重了起来。

    只是碍于这还是在酒店,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直接说。

    卓雅夫人扫了一眼苏湘,眼底就忍不住的发出冷意,她冷笑了一下,不管如何,只要那哑巴离他的儿子越远越好。

    傅正南则不然,他看着祁令扬的背影,怎么看都是烦乱。

    他带着苏湘公然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只差对外挑明他们的关系。

    祁氏解了围,可是坑了他的儿子!

    祁海鹏那个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

    老何先将车开过来,傅正南经过傅寒川身边的时候,说道:“把封小姐送回去以后,回一趟老宅,我有话要问你。”

    说着,夫妻俩便坐上了车。

    苏湘全程都没看傅正南夫妻一眼,既然离开了傅家,他们就不再是她的任何人。

    就别假惺惺的去打招呼了,人家也未必想要看到她。

    祁家的车先到,祁令扬上前将车门打开让苏湘先坐了进去,祁令扬上车前淡淡看了傅寒川跟封轻扬一眼,上车,关门。

    车子在纷飞雪中扬长而去。

    封轻扬这才将肩上大衣脱下递还给傅寒川道:“车子里不冷,还给你。”

    她坐在车内,先拿出手机检查了下邮箱邮件,感觉到旁边傅寒川坐过来了,她道:“她对你没有一点反应,不吃醋,也没难受伤心的表情。”

    “……”

    傅寒川浑身阴沉,不知是自身散发出的寒气,还是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封轻扬收起手机,看他一眼说道:“如果说是她伪装的太好,那么你还有希望。可如果说,她是真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了……”

    她故意拉了个长长的尾音,勾唇笑着道:“那么傅寒川,你完蛋了。”

    男人薄唇抿着,漆黑的眼直视着前方,冷冷道:“她很能忍。”

    封轻扬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诧异的愣了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很能忍,是说她其实在忍着对他的感情,不被他看出来吗?

    封轻扬哭笑不得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

    “噗嗤……”她笑了出来,在傅寒川充满杀意的眼神下,只好手捂着嘴不发出声音来,只是肩膀不停的抖着。

    太搞笑了,不接地气的傅寒川,从云端跌落下来,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看了看车窗外的飞雪,强忍着笑说道:“今天下的不应该是雪,是铁啊!”

    下雪没什么好稀奇的,下铁才稀奇啊!

    傅寒川受够了身边女人的冷嘲热讽,更是压抑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怒火,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

    “闭嘴,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咳咳。”封轻扬咳了两声,终于有了个正形。

    方才的嬉笑只在转眼间,就变成了冷厉的表情。

    封轻扬冷声道:“今天晚上的宴会,北城的这些名媛基本上都到了。我跟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大厅,又做了那么多亲密举动。”

    “如果有看苏湘不顺眼的,这会儿应该把视线转移了吧?”

    傅寒川嗯了一声,说道:“你小心一点。”

    封轻扬点了下头:“放心,在我们封家,我也是闯关过来的。”

    要说她从小到大的历程,那也是一部史诗。

    想到过往的那些事儿,她自嘲一笑,眉梢一挑便将那些往事抛在脑后。

    她道:“对了,你突然做出的这个举动,回去跟你父母怎么交代?”

    “得罪了常家,不好交代吧?”

    傅寒川直视着前方,前面的车灯照射过来,他微微眯起眼,更显冷厉,他冷声道:“我敢这么做,自然敢怎么说。”

    ……

    祁家的这辆车,一路都显得沉默。

    苏湘看着不断落在窗玻璃上的雪花,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人温柔为别人披上衣服的画面。

    想不到傅寒川,也有这样听话柔情的一面。

    印象中,他像是一头冷傲的狮子,从没向谁低过头,就只有他把人踩在脚下,别人对他低头的份。

    总有一个女人,让他俯首称臣。

    苏湘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祁令扬看她道:“你笑什么?”

    苏湘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这场宴会,于老太太大概会很生气吧。”

    今天晚上的座位,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安排过的,不偏不倚,各方都摆的均衡,偏偏被傅寒川捣了乱,坏了人家的良苦用心。

    傅、常两家一直要把傅寒川跟常妍凑成堆,却没料到傅寒川突然来了这一大转变,估计让谁都措手不及。

    傅寒川为了那位封小姐,竟然敢带着她出席宴会,当众打了常家人的脸面,也让傅正南夫妻下不来台,这是要翻脸的节奏?

    呵呵,那位封小姐……真的是很不同。

    苏湘轻轻眨了下眼,没再继续往下说,祁令扬牵住她的手,苏湘下意识的想要抽回去,被祁令扬一握,放在掌心替她捂手。

    他道:“你的手到了冬天总是这样冷。这段时间没那么忙,去中医院开方子好好调理一下。”

    苏湘在生下傅赢以后,身体便不怎么好,体质偏寒,常年手脚发冷,到了冬天更加严重。之前断断续续的喝过一些中药,这两年一直忙事业,身体就没继续调理了。

    好在一直呆在温暖屋子里,倒也还过得去。

    苏湘的掌心一点点被他搓暖,她点了下头:“嗯,知道了。”

    她抽回手,笑了下道:“我一个不怎么懂商场规则,也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在这聊人家的事,你这商界奇才却在说我的手冷不冷。你这是笑话我不懂装懂,乱说,不想搭理我?”

    祁令扬抬起手,下意识的想要揉她的头发,但看她盘着的精致发髻,便在她的头顶摘了一根发夹道:“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你的本事可不低。”

    他停顿了下再道:“不过人家的事儿,愁的是别人。”

    发夹在苏湘的鼻子上轻点了下,他的眼底盛着笑意:“你背地里说人家的事儿,是八卦。”

    “嘁……”苏湘拨开他的手,将发夹抢了回来偏过头,随即眼睛微微黯淡了下来。

    今天他们这些人,才是坏了人家宴会的不安定份子,并非什么人后八卦,而是他不愿说起。

    苏湘可以猜到祁令扬的一些用意,他不想她再掺入傅家的任何事情。

    傅寒川带着那位封小姐搅局,乱了的是常傅两家,与她再无任何干系。

    也对,在视频门后,她跟祁令扬就公然出席了这场宴会,这其中释放出来的信号明白人都懂,祁家的危机解除了,眼下一切都平定了下来。

    而她,以后在所有人的眼里,身份就与祁太太无二了……

    ……

    傅家老宅,灯火通明。

    夏姐见到家主回来,马上送上了热茶给他们暖手。

    今晚难得的,傅正南跟卓雅夫人没有吵架,而是平心静气的坐在一张沙发上。

    卓雅夫人道:“你看到常奕走时的表情了?”

    常奕那脸色,冷得跟冰块似的,不顾人家宴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挽留都留不住。

    在那样的场合下,以常家的立场,任谁都没面子。换做是她,她也不愿被人笑话。

    傅正南喝了口热茶,沉声道:“封氏的项目是你抢回来的,这在别人看来,会怎么想?”

    不惜得罪祁家,也要跟封家合作,甚至明摆着那是一笔赔本买卖,也要做下去。

    傅正南微眯着眼看向卓雅夫人:“在常奕看来,就是你在对封家示好。”

    卓雅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别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我知道你心疼祁令扬丢了大单。我抢了就是抢了,但你以为,我只是要为难那野种吗?”

    傅正南最烦卓雅夫人张口闭口野种,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你什么意思?”

    卓雅夫人看着茶杯中晃荡的茶水,冷笑着道:“傅正南,在两个儿子里,你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那哑巴跟你可不一样……”

    “她是要选男人,选丈夫的。”

    “她跟祁令扬凑一堆了,自然要选边站他的位置。这样的话,我儿子不就解脱出来了?”

206 魏兰茜回来了

    卓雅夫人冷笑着,那哑巴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今晚苏湘跟祁令扬一起出席于家宴会的表现,尤其令她满意。

    傅正南沉着气,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可是,自从那视频门出来,那哑巴便没有再跟傅寒川在一起的资格,她这不是多此一举?

    傅正南道:“你就为了这事儿,用傅氏的利益去冒险?你是怎么想的?”

    卓雅夫人瞥了他一眼,只要她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

    在他看来,傅氏的利益受了损,但在她看来,用这一点点的损失去打击那野种,还能让傅寒川远离那哑巴,她就觉得值得。

    正在这时,老何进来道:“傅先生回来了。”

    话落,傅寒川走进客厅,大衣肩膀上还带着一点未来得及融化的雪。

    傅寒川将外套脱下,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夏姐,拎了拎裤腿坐下。

    傅正南一双精锐的眼盯着傅寒川道:“你找封轻扬,当众给常家难堪,是什么意思?”

    卓雅夫人也是瞧着自己的儿子,今晚这突然的一出戏,让她措手不及,常妍差点当场就哭了。

    她道:“是啊,寒川,你怎么突然跟封轻扬搅和在一起了?”

    傅寒川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去去酒气,后背靠在沙发背上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时,眼睛里有着比傅正南更为锐利的视线。

    他道:“父亲,你给了常家那么多的便利,短短三年,常家在北城发展如此迅速,甚至比一些本地企业都要风光。常家本就有南城的基础,再这样下去,父亲,你觉得以后这北城的霸主,还会是我们傅家吗?”

    “到时候,是强强联手,还是我们傅家倒过来仰人鼻息?”

    傅正南心里咯噔了下,拧了拧眉,这他倒是没有想到。他慢慢的喝着茶水心中计较着,有他说得这么严重吗?

    傅寒川转头又看向卓雅夫人,说道:“母亲,你不惜折损傅氏的利益抢祁氏的订单,外人不清楚我们的家务事,只觉得你在倒贴封氏,常家又会怎么想?”

    “常奕夫妻都是精明的主儿,你觉得他们会以为,这是傅氏的失误?”

    傅寒川这句话说的就像是在给卓雅夫人收拾烂摊子似的,卓雅夫人一怔,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道:“我们傅氏跟封氏合作,但跟常氏也保持着亲密关系,常家若分得清轻重,还能在乎这一个小小的项目?”

    说着,她话语一停顿转而道:“对了,我还要问你,怎么没带着傅赢来?”

    如果今晚傅赢去了的话,跟常妍亲密一下,也不至于弄得差点翻脸。

    傅寒川冷笑了下道:“母亲,你真的觉得,眼下这情况,带着傅赢出席宴会,好吗?”

    今天的宴会,于家那么小心的安排,但那一双双眼睛,分明是来看戏的。

    卓雅夫人抿住了嘴唇皱皱眉,仔细一想也感觉到了不妥。

    丑事是那哑巴做的,但是背后那些人指指点点起来,对孩子总有伤害。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对了母亲,你一再的坚持带着傅赢去,是你自己的意思?”

    尽管傅寒川已表明要跟常家止步关系的意思,卓雅夫人还是有些偏向常家。

    她道:“常小姐好些天没看到傅赢了,她好歹了照顾了傅赢几年,有感情在。你这么做,很伤常小姐的心。”

    傅寒川微眯了下眼睛,眼底闪着寒光,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他沉默了一秒,复才冷声道:“既已如此,又何不趁这时候表明了态度,跟常家划清界限?”

    傅正南一直沉默着,用意味深长的眼神观察着傅寒川,他这话听起来有理,但真正为的是什么,至少不会是他字面上的理由。

    不过他的意思他倒是说明了。

    傅正南开口道:“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跟常家划清界限了?”

    傅寒川不置可否,对着卓雅夫人沉声道:“总之,母亲,可以与常家适当保持距离了。”

    ……

    桥头的一家咖啡馆依然亮着灯火,在如此深夜中,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来。

    店长检查完所有门窗电器,走到靠窗的位置道:“俞小姐,还不回去吗?”

    俞苍苍看了眼时间,笑了下说道:“你先下班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好的,俞小姐,你也不要太晚了。”

    一阵铃铛声响起,开门时灌入一点外面的寒气,俞苍苍看了眼,店长把自己裹得严实走入寒风中,这个时候,寂静的只有她一道身影,再也没有别人了。

    俞苍苍唇角微微牵动了下,继续埋头看书,唇角的笑容却是慢慢扩大了。

    今晚于家的宴会,一定会很热闹……

    手机响起来,俞苍苍慵懒低哑的声音响起:“老傅,我在店里还没回去呢。”

    电话挂断之前,她听到傅正南说:“去咖啡馆。”

    十几分钟后,门口挂着的风铃声再次响起,傅正南走入店中,一扭头就看到俞苍苍正坐在窗口托着下巴瞧他。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驼色毛衣,脸上架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牛奶白的皮肤,红色唇膏,鲜明的颜色搭配的相得益彰,知性美中又透着一股妩媚韵味。

    她这个表情这个动作,像极了那位早已离世的俞可兰,看得傅正南微微一怔,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她永远都挑靠窗的位置坐着,说第一眼他就能看到。

    “老傅,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俞苍苍娇俏的嗓音响起,冲着他笑。

    傅正南回过神走了过去,在她的旁边坐下,拿起她的书瞧了眼说道:“什么书这么好看,不能拿回去看吗?”

    俞苍苍笑道:“家里冷冷清清,咖啡店至少还有营业员陪着。”

    傅正南瞪了她一眼,说道:“宴会是必须去的,又不是第一回。”

    俞苍苍耸了耸肩膀,状似无所谓的道:“是啊,又不是第一回,我又没说我在吃醋。”

    她把书拿了过去翻到正在看的那一页,傅正南看她虽笑着,但是表情露着落寞,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好了……”

    俞苍苍也不是真的要跟他吃味生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次吗?

    她将书合上,偏头对着傅正南道:“给你留了块蛋糕,我去拿过来。”

    蛋糕是她亲自做的,搭配了解腻的果茶。

    傅正南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反倒拿了俞苍苍的那本书看着。

    俞苍苍也不打扰他,拿了手机出来上网,过了会儿,傅正南搁下书发愣,像是仔细想着什么。

    俞苍苍看了他一眼,这才问道:“这是怎么了?宴会上不高兴?”

    傅正南将宴会上的事,以及在傅家老宅时傅寒川的那些话说了下。

    傅寒川是在他身边长大,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可今晚的傅寒川,怎么觉得有点陌生了呢?

    强势,做下决定的时候丝毫不容他人置喙。

    俞苍苍笑了下,挖了一勺蛋糕凑在傅正南唇边,傅正南张口吃下了,俞苍苍慢悠悠的说起了一件事。

    她道:“三十年前,你娶了卓雅,在傅家的继承人之争中夺得上位。在你全面掌握傅家的实权之后,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傅正康赶出北城。那个时候,傅老爷子只能眼看着你这么做,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完,俞苍苍便停了下来,微微的对着他笑。

    傅正南看着俞苍苍,表情越来越严肃。

    现在傅氏已经由傅寒川全面掌控,也就是说……

    现在的傅寒川就是当年的他自己,而他此时,就是当年的傅老爷子……

    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晚上见到傅寒川的时候,感觉他与以往不一样了。

    顿时,傅正南的气息沉了下来,松握的手指捏成拳。

    俞苍苍看了一眼他握紧的拳头,柔软的手指抚上他的,安慰说道:“你在商会忙,傅氏那边顾不上,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很正常?”

    “不过……”

    傅正南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不过什么?”

    俞苍苍轻笑了一下,收回手指,捏着勺轻刮蛋糕上面的一层奶油,她道:“不过卓雅夫人应该是最先感觉到的吧。”

    “她的儿子,终于将整个傅氏掌握在手。所以,她才肆无忌惮,敢从祁氏手里夺下那个项目,她才要报复这么多年,俞可兰留给她的阴影啊。”

    对那个女人来说,她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傅太太,成为高高在上的卓雅夫人,却无法拥有她丈夫的心,如今一朝得势,这几十年的压抑,到这个时候不发泄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傅正南眯起了眼睛,精锐的眼底闪着寒光。

    在说起那个项目的时候,她倒是毫无忌讳,原来是这样……她觉得,她的儿子彻底的掌控了傅氏,是吗?

    俞苍苍看着傅正南阴寒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于家的一场宴会,办的恰是时候,而且办的非常得人心意,不枉费她特意知会一场……

    ……

    夜晚北城上空涌动着的阴云散去,第二天晴空高照。

    常家的餐厅,杨燕青夫妻一起坐着吃早餐,常妍从楼梯上下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依然是一张温柔甜美的笑脸。

    “大哥大嫂,早安。”

    杨燕青看了看她:“早。”

    常妍一脸神清气爽,并没有昨晚的颓废,这反倒让她觉得有点儿奇怪。

    常妍喝了口果汁,摸着脸颊道:“大嫂,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杨燕青转过头来,说道:“没什么。你大哥昨晚把宴会的事情说了,我怕你一时想不开。不过看你好像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公公婆婆不在这边,你在这边都是我跟你大哥看着,若是你有什么事,回头公公婆婆还不来找我算账?”

    言语间,听似打趣,实则是杨燕青的良苦用心。

    常妍三年里不声不响的用了那么多钱,而她居然毫不知情,她能不担心吗?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一晚上,觉都没睡好。

    常妍一直装着没事,杨燕青偏提起来,她勉强笑了下道:“我能有什么事。”

    最终,她实在强撑不下去,站起来道:“我还有点事没做完,去公司加班。”

    杨燕青看了一眼常奕,对着门口呶了下嘴道:“她什么时候事业心这么重了,根本就没过这个坎。”

    常奕冷凝着脸,傅家要拆伙,他无所谓,可溜着他家小妹这么多年,耗费她的青春跟感情,这事儿,他不会放过的!

    这赤L裸裸的打脸常家,真当他们常家好欺负的吗!

    杨燕青看他难看的脸色,说道:“好了,你这会儿也别只顾着发火。一会儿律师就要过来,先看看小妹那账单是怎么回事再说。”

    “不弄清楚这件事,我实在不安心。”

    常奕嗯了一声,继续吃了几口。一会儿,律师便上门来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这三年来的银行账单,杨燕青一张张看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嫂,你们在看什么?”常妍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客厅。

    杨燕青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看她忽然出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说道:“你不是说去公司吗?”

    常妍走过来道:“忘了拿手机了。”

    她走到座机那里,拿起手机放进手包,眼睛一瞥那些账单,拿过来道:“这些,不是我的账单吗?”

    她抬眼看向在座的几人,眼里有着不悦的神色。

    常奕老持沉重的道:“你大嫂跟我说,你想要增加应酬的费用,我问了下财务,这些年,给你的分红不少。”

    他将手里的一沓账单重重放在茶几上:“你来的正好,那就说说,这些钱都去了哪儿?”

    常妍慢慢的弯腰,将手包放在茶几,然后拿起那些账单一并叠在一起,一张张的翻过去,说道:“大哥,你觉得我能把这些钱用在哪儿?”

    她拿出三年前数额最大的一张,说道:“这一张,是我捐助了儿童慈善基金会。那一年,傅赢生病,我在医院遇到基金会的理事长,听她说起很多儿童因为缺钱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的消息,便拿出了我的个人资产予以帮助。”

    “从那时候开始,我每个月都会汇一笔钱过去,或多或少,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孩子,不要因为缺钱而耽误最佳治疗时机。”

    “大哥大嫂,我的这个解释,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那个基金会查。”

    她拿出了一张基金会理事长的名片:“哦,忘了说,我已经加入那个儿童基金会了,现在是理事长之一。”

    常奕夫妻面面相觑,居然是这样?

    杨燕青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说道:“小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风声都不露?”

    常妍道:“我们常家每年在慈善事业上都花费不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常妍以前就曾送同学房子,这一解释,常奕便暂时信了过去。

    他道:“可是,你加入理事会的事儿怎么不说?”

    常妍道:“基金会那时候刚成立,那位理事便拉着我进去了。大概是她觉得我捐给基金会那么多,就给了我一个理事名额。”

    她顿了下,看了眼常奕夫妻道:“我一直没什么事业心,做慈善烧钱,你们也瞧不上我做的,就一直没说了。”

    常奕夫妻沉默着没再问什么,常妍道:“大哥大嫂,我都解释完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杨燕青看着常妍微微红起来的眼睛,安抚道:“小妹,我们也是担心你,怕你被什么人骗了。既然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常妍抿着唇,依然表情不悦,不管怎么说,私查她的信息是不尊重她。

    她闷声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说着她便气哼哼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客厅的常奕夫妻,眼底露出一抹阴沉。

    客厅内,杨燕青看了一眼常奕:“得,把你家宝贝得罪了。”

    常奕的视线落在那厚厚一叠账单上,拿起来又看了看,递给律师道:“去查一下这些钱的去处,是不是真的进了那个基金会。还有,把那基金会的底细也给我查仔细了。”

    杨燕青一怔:“你还真的查啊?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常奕道:“这丫头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你说,我能完全放心吗?”

    如果那基金会只是挂着名头敛财,看他不给铲了。但如果是那丫头还瞒着什么,就不好说了……

    常妍的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停停落落,下了两天的雪终于见了晴天。

    苏湘站在廊下喂鸟食,心里估摸着派去日本的人什么时候能把苏润给带回来。

    日本这么近的地方,时差只有一个小时,苏丽怡说了苏润的藏身地点,按照她说的地方找过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正这么想着,屋子里传来手机铃声,张妈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道:“苏小姐,你的电话,是祁先生打过来的。”

    苏湘感应到了什么,立即将电话接过来,电话那头,祁令扬温润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半个小时以后,我会带着人来湘园,你别出门了。”

    苏湘紧握着手机,居然有种紧张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嗯!”

    这半个小时里,苏湘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她来回的在回廊踱步,不时往大门口看过去。

    她等这一刻太久,久得她完全坐不住。

    终于,隐约的听到了外面汽车熄火的声音,苏湘站在台阶,就见祁令扬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楚争、苏丽怡,还有魏兰茜。

    苏丽怡扶着魏兰茜,母女两人脸上都带着泪水,苏湘看了她们一眼,往她们身后看去。

    可是这一眼看过去,只看到空荡荡的大门,去接的人走在最后,把大门关了起来。

    苏湘一愣,没了?苏润呢?

    庭院内脚步声踢踏凌乱,苏湘看向祁令扬,往魏兰茜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苏润呢?”

    祁令扬握着她冰冷的小手,面色沉沉的道:“先进去再说。”

    客厅内,所有人的面色都沉重,只他们几个,再无外人。

    苏湘让张妈带着珍珠在儿童房玩,不让她们出来。

    魏兰茜与苏丽怡分隔太久,一见到女儿就只顾着哭哭啼啼。

    “丽怡啊,你妈我这辈子从没遭过这么大罪,可算活着回来了……”

    苏丽怡吸了吸鼻子,脸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坚强,她道:“妈,别哭了,我爸呢?”

    魏兰茜一到北城,祁令扬便让楚争把苏丽怡从公司带过来,在湘园见面,所以母女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

    她这一问,也把苏湘想要问的说了出来。

    苏湘一脸紧张的看着魏兰茜,却只看到魏兰茜像是被点中了痛穴似的哭得更大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去接他们的保镖,那人面无表情的道:“我们过去接他们的时候,路上被人追赶。苏润受了惊吓逃了,我们只能先把她带回来。”

    苏湘注意到两个保镖身上都带着明显的伤,刚才魏兰茜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这么一看,应该也是受了重伤。

    只这么一看,可以想象当时是怎样激烈的情况。苏润一向欺软怕硬,见到有人抓他,肯定先保命逃路。

    只是他到底能不能逃脱,还是落在那什么人手里,就不清楚了。

    她的脸色沉下来,问保镖道:“你们过去的人,全部都回来了?”

    那保镖看了一眼祁令扬,摇头道:“不是,我们两个先把她带回来,还有人在那边寻找苏润,找到他才会回来。”

    苏湘沉着脸看向苏丽怡:“你不是跟你爸有联系吗?再问一下,这边也好让人去找。万一落在那些人手里,不死也废。”

    苏丽怡马上掏出手机来,这时那保镖道:“别打了,苏润的手机被砍了一刀,废了。”

    说起来,那手机是功臣,挡住了那致命一刀,不然苏润已经没命了。也是这一刀,吓得苏润没命的逃,等他们几个缓过来去救他的时候,已经没人影了。

    “眼下,只能等苏润先联系他女儿再说了。”

    空气中一股沉寂气氛,只有魏兰茜的哭泣声,苏湘目光沉沉,看向魏兰茜,低呵一声:“别哭了!”

207 她来查勤?

    魏兰茜吓了一跳,进来的时候只顾得哭,连什么人在说话都没顾得上,此时听到苏湘的呵斥声,她睁大了眼睛,连哭都忘了。

    她、她是真的能说话了?

    魏兰茜在苏湘冰冷的瞪视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三年前差点死在苏湘手下的事儿还是劫后余生的后遗症,她微微哆嗦着缩在苏丽怡身边,小声对着女儿道:“丽怡,她真的……”

    之前在跟苏丽怡通电话时,苏丽怡说过苏湘恢复了语言能力,但真正听到她开口,魏兰茜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苏丽怡点了点头,苏湘不想再一次听到别人对她能开口说话这件事表示多么惊奇,她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

    苏湘嚯的站起来,走到魏兰茜面前道:“是的,我在两年前做过手术,治好了我的嗓子。”

    “我急着找到你们,也是为了这件事!”

    苏湘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上前直接一把将魏兰茜揪了起来道:“我是在小时候被人毒哑的!苏润有没有告诉过你,是谁干的!”

    魏兰茜受过惊吓,又被苏湘揪住发问,吓得叫了起来:“救命啊!丽怡,救我!她要杀人啦!”

    刺耳的尖叫刺得苏湘鼓膜生疼,她揪着魏兰茜的衣服怒道:“闭嘴!”

    “我问你,苏润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还有那个视频,三年前的事到底是谁让他做的!”

    距离真相就只差了一步,苏湘急不可耐,只逼着魏兰茜快说。

    魏兰茜几乎吓疯了,只顾着喊救命,整个客厅乱糟糟的,只有女人杀猪似的叫声。苏湘抬起手直接想一巴掌抽下去,好在祁令扬及时抓住了她的手。他道:“你先冷静一下,她这个状态,什么都问不出来。”

    苏湘揪着衣服不肯放手,祁令扬掰开她的手指,魏兰茜才算得了自由。她立即缩在苏丽怡怀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清楚的……”

    苏湘愤怒的瞪着魏兰茜,冷声道:“你真的不知道?”

    魏兰茜头都不敢抬起了,只重复的说着那句话。

    这时候,苏湘才注意到魏兰茜糟糕的状态。

    比起三年前魏兰茜趾高气昂的贵妇形象,此时的她,稀疏的头发间杂着白发,皮肤皱缩,看上去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而她的真实年龄还不到四十。

    这一趟出去,有命回来就算不错了。

    苏湘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急怒。如果魏兰茜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救她回来又有何用?

    祁令扬摁着她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转头对着保镖吩咐道:“先送她们回去。这段时间务必保护好她们的安全。”

    那些人在日本拦着他们不让回来,那回到国内,必然也是有人盯着的。

    保镖应诺点头:“是的,祁先生。”

    祁令扬再看向苏丽怡,说道:“在苏润没有回来之前,公司你也不必去了。还有,如果苏润联系上你的话,马上通知那边保镖去接人。”

    说着,他的声音更压低了一些,警告道:“苏丽怡,这可是你父亲的命,可别耍小聪明。”

    苏丽怡扶着魏兰茜,一脸冷漠,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人一走,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苏湘闷着脸,满是失望。

    祁令扬在她旁边坐下,说道:“一定会把苏润找回来的,再等几天。”

    苏湘吐了口气道:“如果……苏润没有逃脱,死了呢?”

    祁令扬对这个假设无法回答,他道:“那就只能希望他活着回来了。他那个人,虽然没什么用,不过逃命倒是有本事。不然,早就被抓住了。”

    苏湘拧着眉,她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刚才警告苏丽怡,是怕她耍花样?”

    祁令扬道:“那丫头太狡猾,不得不防。现在魏兰茜已经安全了,苏润如果一个人逃路的话要方便很多。”

    苏湘跟苏润有过节,难保苏润到了安全地方就过河拆桥。

    “嗯,你说得对。”苏湘也认同起来,“我只顾着发脾气,都忘了留只眼睛盯着魏兰茜她们了。”

    另一边,魏兰茜到了苏丽怡租住的公寓便立即躲进了卧室,好像有人追她似的。

    保镖守在客厅,魏兰茜对着走进来的苏丽怡道:“快,快把门锁上。”

    苏丽怡落了锁,走到床侧道:“妈,你别装了,这里没别人了。”

    魏兰茜裹着被子,闻言怔了下,她铺平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上来,妈妈好久没有抱抱你了。”

    苏丽怡再坚强也只是个小姑娘,最亲的人在身边,她倔强的小脸放软了下来,脱了鞋躺在魏兰茜身边,窝在她怀里。

    魏兰茜搂着女儿眼泪就流了下来:“丽怡,我真怕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暖的床,这么舒服的房子,我已经多久没住过了……”

    苏丽怡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不都回来了么。等爸爸回来,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魏兰茜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了几秒,苏丽怡坐起身来,垂头看着她道:“妈,你老实说,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哑巴的事吗?”

    “她说,她是被毒哑的?”

    这件事,苏丽怡也是第一次听到,她都被搞糊涂了。

    不是说,那哑巴从小就被关在家里,还有谁能接近她,毒哑她?

    魏兰茜道:“我怎么知道,我嫁给你爸的时候,才知道苏家还有这么个人。”

    “说不定,小时候误吃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给弄成哑巴了。”

    苏丽怡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母亲没有对她说实话。这时候魏兰茜的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摸了摸肚子道:“丽怡,我饿了,家里准备吃的没有?”

    “你等着,我去拿。”

    门关上,魏兰茜瞧着苏丽怡出去了,这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苏湘根本不是苏家的种,这是苏润在苏明东夫妻死的那天告诉她的。

    那时候苏家所剩的财产,除了那一栋稍微值点钱的房子,就是一屁股的公司债务。魏兰茜担心因为苏湘是个哑巴的关系,苏明东会偏心她,特意给她留下一份遗嘱,给她私下开个账户什么的,她便私下跟苏润这么一说,谁知苏润竟然说出这么个惊天秘密来。

    苏湘,她根本不是苏家的种,她是沈烟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呵呵,她那位婆婆在世的时候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还是个风L流的,偷男人,苏明东竟然还原谅了她,给她把这野种养大了。

    也难怪,那哑巴在苏家跟见不得人似的,原来是真的见不得人。

    不过这个秘密,苏润在准备回来之前,对她千叮万嘱一定不能透露出来。有这些个把柄在,他们才能安心过日子。

    苏丽怡拿了蛋炒饭进来,说道:“昨天剩下的饭,我加了鸡蛋炒了下。”

    要想自力更生,就得先有生活自理能力,苏丽怡这段时间学了些基本技能,勉强应付得过去。

    一盘蛋炒饭油汪汪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魏兰茜看了看女儿的手,又差点哭出来:“丽怡,爸妈让你辛苦了……”

    苏丽怡将手背在身后,皱了下眉:“你先吃,我出去买菜。”说完她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魏兰茜怔怔的看着那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炒饭,又看了看这狭小的房间,更加觉得苏润说的话是对的。

    苏家养了那哑巴二十年,让她还债是应该的。

    看她如今住着那么大的园子,却让他们一家住这种租来的小公寓,她这是报恩吗!

    ……

    魏兰茜回来了,苏润逃走了?

    傅寒川寒着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落地窗前的那一盆滴水观音。

    他捏着一片翠绿叶子,弹了下便将手负在身后,抬头看向窗外。

    这是他刚刚得来的消息。

    看起来,那个背后的人十分怕苏润把秘密说出来,甚至不惜痛下杀手了。

    傅寒川微蹙了下眉,这时门口敲了一声便有人走进来,乔深道:“傅总,封小姐来了。”

    傅寒川收了神色,走到办公椅边坐下:“让她进来。”

    话音落下,封轻扬便踩着皮靴进来了。她的脚步跟她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没有其他女人的扭捏姿态。

    封轻扬拎开座椅,在傅寒川对面坐下,叠起了一双大长腿。她对着乔深道:“老规矩,不加糖的奶茶。”

    乔深微扬了下眉梢,退下倒茶去。

    由于傅氏跟封氏项目合作的关系,封轻扬出入傅氏频繁,不过让他这个第一助理天天去倒茶的,傅寒川身边那么多的女人里,这是唯一一个。

    公司间都已经传开,傅先生跟封小姐关系亲密,不然就一个项目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天天见面,一见面还关在办公室好久,有时候总裁连会议都推了。

    乔深站在茶水间,把泡开了的乌龙茶过滤了再倒入水杯,再冲入牛奶。

    这位封小姐要的不加糖的奶茶,不是速溶的,必须是好茶好奶冲调出来,四分开水六分牛奶,合她的口味。

    说起来,乔深本人也不擅长做这种细致活儿,都是闵悦真逼着他干的,这才泡了一手好茶。

    乔深整理干净了台面,正要出去的时候,常妍走了进来,乔深微愣了下,微垂视线看了眼托盘上放着的两杯茶,随后礼貌一笑打招呼:“常小姐。”

    傅、常两家虽有分道扬镳的意思,但是合作的项目还未结束,常妍过来监督进度。

    常妍的目光在那两杯茶上面一扫而过,对着乔深点了下头,微微笑道:“乔助理好像很忙的样子,这是……”

    乔深道:“哦,封小姐过来了,在总裁办公室谈事。”

    “啊,是这样。”常妍一笑,似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她的视线又在那两杯茶上面看了眼,“乔助理现在做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乔深道:“是啊,本来这都是秘书室做的事儿,不过封小姐喜欢我冲泡的茶,也就这么动一下手,没什么麻烦的。”

    “对了,常小姐是来找傅总的吗?他在办公室,要帮你通报一下吗?”

    乔深故意先提到封轻扬,再说傅寒川在办公室,把两人之间关系说的暧昧,这要再听不懂的话,不是真傻就是装傻。

    常妍硬撑着笑,说道:“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盯一下项目。”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嗯……你知道我对那些事情其实不是很懂,就是个摆设而已,也就在这里随便逛逛,打发一下时间。”

    乔深客气道:“常小姐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两人站在茶室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常妍似惊觉什么,看了眼热气都快没了的茶杯道:“呀,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了?”

    乔深低头看了眼温了下来的奶茶,唔了一声道:“那我就送进去了,常小姐你随意。”

    说完,他便绕开常妍走了出去。

    常妍眼尾盯着乔深背影,手指掐着椅子的扶手。

    乔深亲自泡茶,这待遇连她都没有过,更何况说,那封轻扬已经好几天在傅寒川办公室,听说两人经常一处就是一下午,晚上还一起吃晚饭。

    这些待遇,她通通都没有!

    常妍眼睛微红,一股气梗在胸口怎么都下不去,木质的扶手被她的指甲刻出了印痕。

    放着她这个在常家地位尊贵,百般受宠的大小姐不要,找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封轻扬,就因为她比她有能力吗?

    总裁办内,乔深将茶杯分别搁在傅寒川与封轻扬面前:“封小姐,你要的无糖奶茶。”

    封轻扬扫了眼茶杯里冒着的热气儿,抬头看向乔深道:“泡个茶这么久,没茶叶出去买了?”

    乔深呵呵笑道:“封小姐眼睛真毒,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看了眼傅寒川道:“傅总,常小姐来公司了。”

    傅寒川眼神一冷:“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不管谁来都不要打扰。”

    乔深得了指示便转身出门了。

    封轻扬喝着茶看向傅寒川,笑说道:“做得这么明显,公司上下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傅寒川轻啜着茶水,不咸不淡的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知道你我在交往呢?”

    封轻扬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道:“说起来,那位神秘人怎么还不动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每日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出傅氏,若眼红她,该做点什么了吧?

    傅寒川道:“如果被人发现了,那也是的你演技太差。”

    封轻扬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演技派,连偶像派都不是,临时被抓过来当箭靶子而已。

    傅寒川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忽然站了起来:“走吧。”

    封轻扬抬头看他,愣道:“去哪儿?”

    傅寒川人已经往门口走,手抄在口袋里,边走边道:“巡视。”

    风轻扬扬了扬眉毛,跟着走了过去。

    傅氏大楼有着严格的工作划分区层,此时常妍已经回到了专门划出来给常氏驻派的工作场区。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在走道上并肩走着的两人,表情严肃,不时的交流着什么,看样子很有交流心得。

    常妍捏了捏手心,她跟傅寒川,从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每次都是围绕着傅赢……

    对了,傅赢……

    常妍手指一松,抬眸看向傅寒川时,表情异样的冷静。

    ……

    年底是发年货的时候,苏湘反正近期闲来无事,便自己去了趟北城最大的批发市场。

    一进到这里,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人走路快,嗓门大,力气也大,手里搬着东西走路生风,大声的报着数,干的是热火朝天。

    这里的人,若你不主动搭话,没人上来拉着你说话,更没空多看你一眼。

    商铺门口堆满了货品,不少公司采购也在购买年货,面包车小卡车,将中间的场地挤满了。

    一家家店铺逛下来,苏湘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选什么好。

    年货八件套看着挺好的,八宝饭、卤菜什么的用真空包装装着,看着方便又气派,时间是也可以存放很久,不过看着那满满一箱,拆出来一看,里面每一样卤菜还不够摆一盘。

    苏湘拎着那一箱八件套打量着,又看了看那些公司采购,她想若是自家产品也可以当年货这么送出去,只要拿下一家公司,那出货量也很可观啊!

    这市场上有这么多家公司,拿下几家,既出了货,又打了免费广告。

    她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不输给那些大牌货,只要用过了肯定会有回头客的。

    苏湘一想到这个念头,脑子就兴奋了起来,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连号码簿都没看清楚就拨了出去,她道:“什么公司女员工最多?”

    傅寒川握着手机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湘听着熟悉的声音一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显示,眉头皱了下,怎么不小心打了他的电话。

    傅寒川听着那头没声音,便说了下去道:“电子公司,纺织公司,服装公司,轻工业行业。”

    苏湘本要问的人是祁令扬,想说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断,既然他已说了,便道了声谢。

    她握着挂了的手机微微蹙眉,现在傅寒川跟那位封小姐走的近,她这个电话打过去,他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正走神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吼道:“让开,挡着路干啥?”

    苏湘回过神,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朝着她这边走来,苏湘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那人迈着步,看都不看苏湘一眼,径直的往前走,每个挡了他路的都被他一路呵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喽啰,浩浩荡荡的过去了。

    这样横行霸道的人,在这种地方并不少见,苏湘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转身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往那些人看过去。

    那光头正在收租金。

    商家见到他来,连客户都来不及招呼了,说着好话道:“万哥,我这店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呢。而且之前几个月没赚到什么钱,等过了年,过年后一定把租金给了。”

    “少她妈废话,你这生意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怎么会没钱?”

    “要想用我这铺子,就赶紧交租,我也不挡着你财路,你要没有,就赶紧滚蛋,别妨碍我发财!”

    苏湘的脸色慢慢白了起来。看那人的语气,还有那一张脸,她想起来了,在茶湾,把她跟苏润堵在屋子里头,逼着她还债的那个万哥!

    苏湘呼吸一窒,对那一幕依然心有余悸。

    她看着万哥威逼利诱下成功的讨要到了租金,风风火火的往下一家走去。

    苏湘憋着的气松出来,后背冷汗都出了一层。

    这世界真小,这都能遇到。想不到他还在这批发市场做商铺出租,等等,商铺出租?

    苏湘看向那家商铺,想起来在茶湾,那万哥也是逼着苏润要把房子卖了抵债。

    如果那时候莫非同没过来帮忙的话,苏家老宅在三年前就已经易主了。

    苏湘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可能是她一心觉得那姓宴的有问题,才把什么都联系到了一块儿了吧。

    看那万哥的狠样,应该不少欠他债的被逼着卖房卖商铺,那几家说不定就是他狠敲来的。

    苏湘抓了抓额头,转回正事,她给工作室的销售部打了电话,要求她们带着产品跟推广员过来,在这市场里做年货概念,虽然赶了点儿,能推出多少是多少。

    另一头,傅寒川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手机,那女人没事问他这个干什么?

    还挂他电话挂那么快,几个意思?

    封轻扬看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他的手机,说道:“怎么,她来查勤?”

    傅寒川面色冷冷的将手机放回衣袋,冷声道:“谁晓得。”

    以前在一起时,也没见得她没事来个电话刷存在。

    封轻扬淡笑了下,正要说几句调侃他一下,眼睛忽然一转,看向前面走过来的人。

    卓雅夫人慢慢走来,封轻扬对她点了下头打招呼:“夫人好。”

    卓雅夫人想到那天晚上,傅寒川在老宅说的意思,这才又一次的仔细打量了遍封轻扬。

208 你还有完没完,皮痒了是吗?

    模样长得还可以,才干也行,除了在封家的地位低了些,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卓雅夫人敛眸微皱了下眉,如果儿子看上封轻扬倒也可以,只是常家那边要想着怎么好好收场才行了,就像傅寒川说的,她抢了祁氏的项目,先惹了事端出来,常家那边还是好聚好散吧……

    这头,卓雅夫人肚子里打着算盘也不说话,封轻扬被她这么看来看去,她性格再阔朗也禁不住,手指在背后轻扯傅寒川的衣袖。

    傅寒川睨了她一眼,眼神示意让她再等一会儿,这般小动作看在卓雅夫人眼里却成了两人在眉来眼去。她道:“封小姐可是为了项目的事儿过来?”

    封轻扬笑笑说道:“是啊,亲自过来盯着放心一些。”

    她那弟弟的本事,跟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所以她来傅氏也不全是为了陪着傅寒川演戏,实在是不想项目再出什么纰漏,尤其现在是年底了,大家都心浮气躁的。

    卓雅夫人眼睛里露出一点儿欣赏之意,商场上女将难得,若傅寒川身边伴着的是这样的女人,她也放心。

    “封小姐工作细致是好事,上次在于家宴会上匆匆一见,还没什么机会一起喝茶聊天,以后有空……”她看一眼傅寒川,“以后有空就来傅家坐坐。”

    封轻扬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邀请去家里,浑身不自在,咧了咧嘴笑着答应了,傅寒川对着卓雅夫人道:“妈,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卓雅夫人淡淡的瞥了一眼封轻扬,只说有事便走了。

    封轻扬对着卓雅夫人的背影,胳膊肘捅了下傅寒川道:“我猜,夫人应该是听到常小姐在这里,找人喝茶聊天去了。”

    傅寒川睨她:“你又知道了。”

    封轻扬道:“我在这里,常小姐也在这里,夫人大概是怕我们打起来,当然要安抚一下啊。”她收回目光,“不过,看夫人那眼神,以后不会逼着我嫁给你吧?”

    要知道,卓雅夫人给傅寒川挑老婆的事儿在上流圈儿都知道,那位身家显赫的常小姐在,圈子里才安静了几年。

    封轻扬摩挲着下巴瞧傅寒川那样儿,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才好。

    冷情无趣,工作狂,是这个男人所有的代名词,至于那傅家,也不是什么可以安然享福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千方百计的挤着进去,在她看来,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一个个的自诩聪明,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看那位被扫地出门的前傅太太过的日子,那么凄惨,啧啧……

    傅寒川冷冷的看着封轻扬一个人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冷笑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搭理就朝前走了。

    卓雅夫人来到研发室找到常妍的时候,她正好要回去了。卓雅夫人看了眼她略白的小脸,笑说道:“怎么,现在看到我就走?”

    常妍挤了个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时间差不多了。”

    卓雅夫人道:“那好,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

    常妍眼睛微动了下,说道:“现在就快放学,不然我们一起去接傅赢?”她笑了下,“上次在宴会上没有看到他,一直挺想他的。”

    卓雅夫人看着常妍挂着落寞笑容的小脸,心道她到底照顾了傅赢三年,对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

    她点了下头:“也好,我也有阵子没看到他了。”

    一起往小学过去,正到了放学时候,傅家的司机在那儿等着,吴老师见到卓雅夫人,带着傅赢过来:“夫人,您来了。”

    傅赢乖巧的叫奶奶,常妍捏了捏傅赢的小耳朵:“小傅赢,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校门口人来人往,傅赢左右看了眼周围那些渐渐离开的车,不知在看着什么,眼睛里露出了一点儿失望。

    他讪讪的看一眼常妍,往车上走。

    常妍看到傅赢情绪低落的模样,刚才那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里。他看那些车,是不是在找那个女人?

    尽管心里有这种猜测,她还是笑问吴老师道:“他是不是被老师骂了?”

    吴老师回答道:“傅赢刚转学不久,这里还不习惯吧。”

    卓雅夫人道:“好了,今天我带他,你跟司机先回去吧。”

    吴老师面有难色:“夫人,先生说,小少爷正在期末考中,让他回家好好准备考试。”

    卓雅夫人微蹙了下眉,这时常妍忽然开口道:“就是因为要考试了才紧张,反而考不好,不如让他放松一下。”她看了眼傅赢,“你看他,都没什么精神了。”

    吴老师回头看了看傅赢,犹豫时卓雅夫人道:“行了,我就带他去吃顿饭,一会儿就送他回去。”

    卓雅夫人一开口,吴老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她们带了傅赢走。

    餐厅内,常妍直接把餐单递给了傅赢:“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傅赢胡乱翻看着餐单,兴致缺缺的样子,常妍笑着哄道:“吃完了饭,带你去打冰球,怎么样?”

    “打冰球?”傅赢这才有了些兴致的样子,他随便的点了几个菜,常妍跟卓雅夫人又补充了几个,便将餐单递给了服务员。

    卓雅夫人对着常妍道:“还是你有办法,我们家傅赢挺难伺候的。”

    常妍摸了摸傅赢的小脑袋,帮着说话道:“傅赢不是难伺候,只是学习累了而已。”

    她牵住傅赢的小手:“我先带着他去洗手。”说着,便带着傅赢往洗手间走去。

    卓雅夫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轻叹了口气。要说常妍那细心周到的样儿,做孩子母亲倒是很合适的。而且常妍温柔听话,跟她也合得来,要说换人,她心里还有些不舍。那封轻扬能力是好,就怕她性格太硬太野,跟她处不来。

    洗手间外,常妍等候着傅赢在里面洗手。等他出来了,常妍一把拉住傅赢,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说道:“傅赢,其实你是在想你妈妈,对不对?”

    “你觉得夫人不喜欢她,所以,你才没有表现出来?”

    傅赢垂下小脸,显得郁郁寡欢。

    小孩子脸上能藏住多少事,常妍一看他这模样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想,心里不由更加恼恨了几分。血亲血亲,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一样,不管她对他多好,他都只把她当成外人,而那个女人,不管她怎么样,他都还惦念着!

    常妍面上依然带着温柔笑意,说道:“从你转学以后,她就没有再来接你吗?”

    傅赢皱了下小眉毛,摇摇头就要往前走。常妍拉住他问道:“你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来接你了吗?”

    傅赢抬头看了她一眼,板着小脸倔强的抿着小嘴。

    他当然有问过,可是她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哼,肯定是那臭小孩不让她来了。她不来找他,那他也不要她了。以后都不要再见她了。

    常妍摸摸他的小脸,柔声说道:“傅赢,她是你妈妈,我亲眼看到她多么爱你。你忘了,为你你,我还跟她吵过架。其实她那么忙,都坚持每天给你做饭,晚上还来陪着你一起走路回家。她把你送回去以后,还要再回到学校把车开回去。”

    “其实……你有问过你爸爸,他为什么给你转了学校吗?”

    傅赢脑袋一抬,问道:“你是说她不知道我转学了吗?”

    因为不知道他转学了,才不给他送饭了,也不来接他?可是,他明明给她发了消息的呀。

    常妍的笑容落了下来,一副心疼模样看他道:“她知道的。那时候她能找到你,现在当然也能。她不来看你,一定有她的理由。”

    傅赢眨了下眼:“什么理由?”

    常妍轻叹了口气,说道:“傅赢,你知道为什么夫人不喜欢你妈妈吗?”

    傅赢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常妍深吸了口气,面有难色的道:“因为你妈妈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她……”

    “常小姐,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一道低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常妍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站在屏风旁边的男人。

    傅寒川面色阴沉冰冷,径直的朝着傅赢走来,一把抱起了他,对着常妍道:“常小姐,做事要有个分寸。我给你一再的留面子,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常妍脸色一会儿变得紫红,一瞬间又是煞白,仿佛被他那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眸所冻伤,她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傅……”

    傅寒川冷冷的剜了她一眼,不等她说什么就朝前走了,卓雅夫人过来,正好跟傅寒川迎面赶上,傅寒川脚步一顿,对着卓雅夫人道:“母亲,我那日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母亲是一定要妨碍儿子,也害了傅赢吗!”

    “我……”卓雅夫人一来就被儿子喷了一回,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然的看着傅寒川气怒的离开了。

    她皱着眉,回头看向常妍道:“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只是好好的吃个饭,他怎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

    常妍紧紧的咬着嘴唇,皮都快咬破了。她忍着眼泪,对卓雅夫人匆忙说了一句不陪她吃饭了就跑了出去。

    ……

    车上,乔深从后视镜看了眼傅寒川阴沉至极的脸色,虽然老板易怒不好惹,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傅寒川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他捏着的拳头搁在膝盖上,冷声吩咐道:“一会儿通知常氏,让那边换个代表过来,常小姐的门卡收回作废。”

    因为之前出过纰漏,吴老师不敢再有懈怠,在卓雅夫人把傅赢接走后,她便给傅寒川打了电话作交代。傅寒川知道常妍也在场,心里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当即从公司赶了过去。

    傅赢的手表上有追踪,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她们所在的餐厅,正让他赶上了常妍的那一番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乔深嘴上回应着,心底腹诽:常妍以常氏代表的身份过来监督项目,傅氏给了她一张可供自由进出的门卡,这又是换人,又是作废门卡,而且还是即刻生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这是要彻底翻脸的节奏啊……

    他小心翼翼道:“可是傅总,如果这么做的话,常家那边怎么交代?”

    傅寒川的声音更冷了些,说道:“请常家对常小姐严加管教,尤其不要丢了常家的脸面。”

    这一句话已经是非常严重了,常奕接到傅氏要求换人的消息,又听到傅氏的人委婉说对常妍严加管教的意思,气得差点掀了桌。

    常奕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气得叉腰来回踱步。

    杨燕青看他一脸怒火,问道:“那电话谁打来的,怎么气成了这样。”

    常奕回头看着她,一手指着手机冷笑:“傅家看不上我们家妍妍也就算了,说什么严加管教?是说我们常家不会教吗?”

    “呵呵,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傅家要翻脸不认人,这翻得可真够快的!”

    杨燕青看了一眼地上那支裂开了屏幕的手机,走过去捡了起来,她道:“妍妍呢?”

    常奕闭着眼深呼吸,等压下那股怒火以后才道:“你打电话问问她,跑哪儿去了。”

    常奕的手机已经不能用,杨燕青去取了自己的手机,可是打了几回都没有人接听,后来显示的提示音竟然是已关机。

    杨燕青一脸忧心忡忡:“她关机了。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惹傅寒川弄得要换人。”

    话音落下,常妍从外面进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哭过了。

    她失魂落魄的往楼上走,常奕看她一眼,冷喝道:“站住。”

    常妍一脚已经踩在台阶上,闻言只停顿了下,便继续的往上走去。常奕怒不可遏,怒道:“傅家要求换代表,你做了什么?”

    常妍扶着楼梯扶手,身体晃了下,忽然笑了起来。

    傅寒川不让她接触到傅赢,是怕她把那个哑巴的丑事告诉傅赢吗?

    呵呵,什么封轻扬,全都是幌子罢了。她就说,他怎么变得那么快,忽然就跟封轻扬好上了……

    常妍背对着常奕夫妻,所以他们只看得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动,杨燕青拧眉看着她,扭头看了一眼常奕,先说道:“一会儿我去找她谈谈,你这时候就别打击她了。”

    说着,她转头对着常妍的背影道:“妍妍,你去休息,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常妍却慢慢的转过身来,走回到客厅,她对着常奕夫妻道:“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都心疼我。大哥大嫂,我这里,受伤了,我很疼……很疼……”

    她木然的指着胸口,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跌落下来,那模样看得常奕心拧成了一团,哪里还舍得骂她。

    杨燕青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安抚着道:“小妹,别哭啊,你晚饭吃了没,我让下人给你弄点吃的?”

    常妍哭着摇头,脑袋埋在杨燕青怀里:“大嫂,我想回南城去了,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常奕看她哭得身体颤抖,他们常家的宝贝,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他沉了口气道:“傅家那么对我们常家,那就走着瞧!”

    ……

    古华路,傅宅。

    傅寒川一脸阴沉的踏进门,对着宋妈妈道:“给他去放水洗澡。”然后他冷眼对着傅赢,“洗完澡就去看书,别让我看到你在干不该干的事儿。”

    宋妈妈看傅寒川脸色极差,连忙上来拉着傅赢,但傅赢甩开了她的手,一脸倔强的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转学?”

    “还有,为什么奶奶那么讨厌我妈妈?”

    卓雅夫人虽然没有在孩子面前说过什么,但是小孩子心思敏感,从大人的蛛丝马迹中总能发觉到什么的。

    傅寒川冷着一张脸看他,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傅赢若是此时察言观色的话,可以发现他父亲压抑着的忍耐。

    只是这会儿,傅赢急于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一切,根本控制不住,他再问道:“还有,还有,她为什么不来学校了?”

    傅寒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咬着牙道:“你还有完没完,皮痒了是吗?”

    “进去!”

    傅赢被傅寒川粗暴的拎起丢到了房间,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宋妈妈根本不敢说什么,连忙关上了房门照顾孩子去了。

    傅寒川一脸郁猝的坐在沙发,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叮的一声,打火机一闪一亮,烟雾从唇瓣间袅袅升起,他夹着烟搓揉着疼起来的太阳穴,像是一只憋坏了的困兽。

    他想摆脱这眼前的一切,想让一切都恢复到从前,怎么就这么烦,这么难!

    那个女人呢?

    她现在是不是依旧在家里吃好喝好,跟那祁令扬有说有笑,商量着怎么摆脱他,一起幸福生活?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燃烧着的那团火就更加厉害,恨不能焚烧一切,把她一起,都灭个干净,省得他整天记挂着。

    傅寒川狠狠的将剩下的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拎着车钥匙走了出去,想找某个人算账,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卓雅夫人走了出来。

    她上下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傅寒川脸上的戾气不减,气哼哼的起伏着胸膛,仿佛看到卓雅夫人以后,那戾气更甚了。

    卓雅夫人往家门口走过去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屋内,卓雅夫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她道:“你在餐厅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常妍那样?”

    “你想要跟常家撇清关系,不再往来,可你这么做,不觉得动作太快了吗?”

    就算要断了关系,也是慢慢来,有个缓和期,不至于弄得太难看。可傅寒川那几句,像是一个巴掌抽在常妍的脸上,这种做法,除了加剧傅、常两家关系恶化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好处。

    “还有,你说我害了傅赢,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为了这句话,卓雅夫人才一定要过来问个明白。傅赢是傅家的未来继承人,她怎么会害他!

    傅寒川语气冷硬,他道:“母亲,你怂恿常妍去接近傅赢,为她的将来铺路,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卓雅夫人的眉毛高高皱起,不满道:“我那是希望你们在一起后,常妍可以跟傅赢有感情,以后可以家庭和睦!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后果?”

    傅寒川:“那你知道常妍在做什么吗?你以为,她真的像是她表面上的那样温良吗?”

    “她想要见傅赢,是想利用傅赢,是要告诉他,关于苏湘的那些事!”

    “你要让傅赢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吗!”

    傅赢光明正大的出生在傅家,一出世就是傅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可他怎么来的,却是一段阴暗不能言的过去。而三年前的视频事件,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相信常妍也会说出来。

    对一个小孩子用这种心计,常妍是彻底的踩了他的底线,他能容忍的下去那才是他傻了疯了。

    卓雅夫人嚯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说常妍,她想对傅赢说那些?”

    原来常妍带着傅赢去洗手间,并不是陪着他,怕他走丢受伤这么简单,而是在找机会,给傅赢说那些事情。

    她厌恶那个哑巴至极,但是在傅赢面前,她尚且留有顾忌,常妍这么做,是毫不在意对傅赢的影响,只为了自己争取机会!

    这么一想,卓雅夫人想起来,在于家宴会之前,常妍就送给她一条极为珍贵的项链,还一再说明要见傅赢,今日又是如此。

    哼,这丫头,竟敢利用她,什么温柔善良,原来只是伪善而已!

    傅寒川冷眼看着卓雅夫人变幻的脸,让她自己去慢慢想明白。

    他今日铁了心的要跟常家翻脸,就是不想再让常妍再有机会从她,从傅赢那里下手。

    他再次的开口冷声道:“母亲,我最后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再插手我或者傅赢的任何事!”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像是一根根的钉子,打入了卓雅夫人心里。

209 我真该,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原本,傅寒川气着要去找苏湘麻烦,卓雅夫人一来,心里的那股子气过去了倒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卓雅夫人走后,傅寒川一个人在客厅内站了会儿,儿童房内的宋妈妈根本不敢出来,所以整个屋子安静到令人窒息。

    冷静下来的傅寒川长长的吁了口气,握着车钥匙出门。

    夜晚的1988依然笙歌,莫非同去了日本,所以这几天裴羡过来帮忙看店。

    爆炸式的音乐震耳欲聋,闪烁的气氛灯令人眼花缭乱,酒精刺激下所有人的感官被点燃,宣泄着体内积蓄的能量。

    傅寒川冷着一张脸走进来,他一身冷漠禁Y欲的气息,让人为之侧目又不敢轻易上前撩拨,只敢远远观望。

    裴羡看到他进来,微挑了下眉梢,对着酒保抬了下下巴示意准备好酒,傅寒川一坐下,裴羡将一杯冰酒移到他面前:“只可远观,不敢亵玩焉。”

    傅寒川淡淡扫他一眼,拎着酒杯凑在唇边冷声道:“什么意思?”

    裴羡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那边抬了下眼皮,笑睨着打趣道:“她们想吃你,又不敢。”

    “滚。”傅寒川呷了一口酒液,冰冷的酒液入口,几秒之内迸发酒精的灼烧,那种感觉正和他此时的心境。

    裴羡不在意的笑了笑:“脾气这么大,谁又惹着你了?”

    傅寒川将酒杯搁在吧台上,冷着一张俊脸道:“要跟常家……开战了……”他转头淡淡的看向裴羡。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裴羡愣着看了傅寒川三秒钟的时间,他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表情还算镇定,没有表现的太惊讶。他道:“这么大动肝火?”

    裴羡知道,傅寒川要跟常家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傅寒川对常妍根本就没兴趣,只是两家因为利益关系而在走暧昧而已。

    上次于家的宴会傅寒川已经释放出了一些信号,给两家关系亮了红灯,但至少有慢慢降温,“和平分手”的意思,可突然情况急转直下,依照他对傅寒川的了解,大概是常家做了什么,把他给惹毛了。

    两大商场巨鳄如果开战,可想而知会多壮观了。

    傅寒川微眯着眼,眸底寒光闪烁,他道:“如果有人在你儿子面前嚼舌根,你高兴?”

    裴羡明白了,了然的点了几下脑袋。

    长期以来,常妍就“自觉”担负着傅赢妈妈的角色,她这种举动,看起来是温柔贤惠,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利用傅赢博取傅寒川的好感。苏湘一回来,常妍被晾在了一边,她能够忍得住一时,但忍不住长久。

    再加上傅寒川跟封轻扬那么一手,常妍不急才怪,于是傅赢就成了她首选的“复位”工具,拉拢了傅赢,就等于得到了卓雅夫人的支持,只是看起来,她的计划不但落空,还把傅寒川给彻底激怒了。

    不过嘛……裴羡挠了挠鼻子,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我还没儿子。”

    傅寒川吸了口气,无语的横了他一眼,毒舌道:“你追不回乔影,就没人跟你生儿子了?”

    一记击中命门,裴羡立即反击道:“怎么,你有儿子就万事足了?小哑巴不肯回来,你这辈子就跟她杠上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傅寒川给他翻了个白眼,对着酒保敲了敲桌面,酒保会意,立刻给他续上酒。

    两人都是无聊的在这里喝闷酒,裴羡意兴阑珊道:“也不知道莫三少在那边怎么样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按照他的能耐,还能找不到个人?”

    莫家有黑色背景,跟日本那边也有些交情,要说他过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

    傅寒川捏着酒杯慢慢的旋转没有做回应,心中却有着另一番计较。

    苏润要逃回国内,才引起了江湖杀令,魏兰茜先逃回来,那他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他给日本那边加大了赏金,保他一条命,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活着了。

    但愿,他能够活着回来……

    ……

    某小巷内的四合院,夜深人静,凌乱脚步声踏在路面的声音引起了几声狗吠,接着,砰砰砰的敲门声惊动了内院,漆黑的夜色里亮起了灯。

    乔深裹着羽绒服出去开门,嘴里嘟嘟囔囔:“谁啊,这么大晚上的……”

    门一打开,一个黑影忽然倒了过来,乔深不得不迎面接着,待他就着昏暗灯光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惊愕道:“裴总?”

    乔深扶着烂醉了的男人,用力的提了下他才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滑倒。转过身时,几个房间门都打开了,乔父乔母裹着睡衣站在门口,愣愣的瞧着他们。另一个房间门口,乔影睁大了眼,一脸荒乱的瞧着裴羡。

    “姐……”乔深扶着裴羡往她的房间走过去,乔影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硬是推着他在半道上改了方向,往乔深的房间去了。

    乔深房间内,裴羡斜躺在乔深的床上,一双长腿垂在地上,他微眯着眼睛,只觉得眼前亮的刺眼,那么多人影在他面前晃,晃得他头更晕,便眼睛一闭,彻底的睡了过去。

    乔父指着裴羡,看向乔影:“这……小影子?”

    乔母有点于心不忍,对着乔影道:“他这个样子,要不然你们和好吧?”

    乔影跟裴羡两人交往时,双方父母其实并没正式见过,但两人交往了那么久,乔家夫妻见到这个男人时心里就有数了。

    乔影将湿毛巾搭在裴羡的额头上,板着脸道:“爸妈,你们先回去睡吧,我心里有数。”

    乔影的性格说一不二,乔父乔母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背过身离开。

    乔深杵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着乔影照顾男人,心里只剩下唏嘘,明明那么深爱,硬是逼着要分开。

    乔影头都没回,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只冷声说道:“你也出去。”

    乔深撇了撇嘴,转身就走,等门一关上,外面的冷空气迎面扑来,他冻得一哆嗦回过神来,诶,那是他的房间啊!

    乔深站在门口对着里面道:“那我去你房间了啊。”没有声音出来就是答应了,乔深缩肩弓背的往乔影房间过去,经过窗下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房间内,乔影坐在床畔,端端的看着那个闭眼沉睡的男人,眼睛就开始湿润起来。只有此刻,她才装不了冷漠。

    “喝不了酒,喝那么多做什么。我应该把你丢在门外,冻一冻你就长记性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裴羡身上穿着大衣,又盖了一条被子,睡得开始不舒服起来,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微微的睁开眼睛。

    面前的女人是他梦里梦到过无数回的。

    他慢慢的眨了下眼,手指从被子里探出来,握住了那一只细白的手腕,随即一个用力将女人硬扯了下来。

    乔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他压在身下,惊得用力推他:“你装醉!”

    裴羡脑子里模模糊糊,只有这一张脸牵动了他所有的思想。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变过模样。

    他吻住了那两瓣唇,一再的汲取到两人都无法再呼吸,才终于松开了她。

    乔影整张脸涨红,大口的呼吸着,又是羞愤又是生气自己竟然没有推开他。

    裴羡看她用力的呼吸着,唇角一弯,手伸过来很自然的去解开她的睡衣纽扣。

    乔影却没有生气他对她的侵F犯,怔怔的望着他的动作,这一刻她很清楚,他是喝醉了的,他的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只是在重复他们的初次。

    棉质的睡衣只剩下最后一颗扣子,乔影收回神来,双手抓住他的手指硬扯下来,自己快速的将扣子系了回去,慌张之间差点系错了。

    裴羡愣愣的坐着,看着她一颗颗的将扣子系上,眼前她细腻无瑕的肌肤寸寸消失……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上去将她推倒,狼一样的扑在她的身上,两只大手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眼睛通红,恨声说道:“我真该,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乔影双眼微微睁大,惊惧的望着悬在她头顶的男人:“裴羡,你是不是疯了,放开我!”

    裴羡死死的摁着她,摁的她骨头都痛了起来,乔影挣扎几下,正要使出蛮力将裴羡退下,身上的男人却好像突然被敲晕了那样,砰的一下倒下了。

    乔影赶紧的逃了出来,推了推他:“喂,裴羡?”

    裴羡又一次的睡了过去,对他来说,这只是他无数次喝醉的其中一次断片,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乔影心里松了口气,她整了整衣裳站起来,望了一眼那沉睡了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宁肯你恨我,也永远不要来找我……

    乔影的房间内,乔深正在看电视,门打开,乔影黑着一张脸进来:“你送他回去。”

    乔深指了指鼻子:“我?这个时候?”

    他看了一眼电视机上方显示的时间,这都已经凌晨了。

    乔影横眉冷对:“去不去?”

    乔深怕了他,抬着双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我去。”说着,他只好回自己那屋,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又引来巷子里几条狗叫声。

    乔深回到房间,就看到裴羡后背朝天的趴在床上睡觉,身上连一条被子都没,这已经不是原来他进来的姿势了。

    乔深转头看了一眼门口,从他床铺的凌乱程度来看,应该是发生过什么。

    乔影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那两道阴暗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去,她才将绷着的神经彻底的松懈下来,这一松动,她的心就密密匝匝的疼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将自己环抱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她自己保护起来……

    第二天,裴羡一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脑子就像那雪白的天花板,一片空白。

    空气里飘着一股酒气,满口的干渴,他撑着发疼的脑袋坐起身来走到洗手间,一捧水扑在脸上,整个人才精神了一些。

    镜子里的男人下巴一圈青色胡茬,眼白内泛着红血丝,看着有点儿憔悴。

    只这一身酒气,裴羡便知道自己又喝醉了,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他洗了好几把脸,伸手抓了把毛巾胡乱的擦干了水渍,脑子里忽的拂过一个影象,他愣愣的看着毛巾,看了很久,摸了摸额头。

    怎么感觉,有个人曾经给他照料过?还是又是一次幻觉,一场梦?

    ……

    三年来,一直保持着密切关系的傅、常两家突生变故,先是傅寒川一反常态,带着封家的那位二小姐出席宴会,接着原本两家一起合作的项目也透出风声,要更换合作方,这一系列的变故,在外界解读为,这两家的联姻要崩了。

    此时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傅正南阴沉着张脸坐在椅子上,拇指用力的搓着指骨,一股怒气无处可发泄。

    傅、常两家紧密合作了三年,要说解除关系,也应该是一步步来,这突然的关系急转直下,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幸事,只有对别人来说,才是崛起的好机会。

    傅寒川推门进来,一只茶杯就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混账!”傅正南怒喝了一声,双眼含火的怒视着傅寒川,“我把傅氏交托给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傅寒川面色淡淡,颇有荣辱不惊的意味。他不冷不热的开口,说道:“父亲,我之前已经跟你打过招呼,常氏不能再合作下去。”

    “那也应该是一步步的来!你这样做,给了常家反咬我们的机会!”

    变故的发生,先在于傅寒川的举动,在外界看来,傅寒川抛弃对他死心塌地的常妍,在舆论上就不占好,常家要报复起来是名正言顺,这样一来,傅家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傅寒川淡漠一笑,冷眼看向傅正南道:“父亲,一步步来,就是在给常家机会。还不如先把握先机,彻底的分清界限。这里是北城,还是我们说了算,又何必拖拖拉拉。继续暧昧不清下去,还要让常家再最后利用我们一把吗?”

    傅正南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儿子,他一副尽事在握,睥睨一切的模样,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傅寒川,其实这是你一早就打好了的算盘?”

    在于家的宴会上高调的跟封轻扬出席,再突然宣布撤去跟常家的合作项目,将局面彻底的推入死境,毫无回转的余地。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说道:“父亲,常妍利用傅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就冲着这一点,我就不能再由着她。这一点,母亲也清楚的很。”

    “此外,常妍是你们看中了的人,外界却在这件事上,只说我变心,平白背了这么口黑锅,我吃了这闷亏,还不能由我来结束这局面?”

    傅寒川心里门儿清,在傅家老宅那一番说辞,还不能完全的让父母亲对常家死心,他们需要权衡利弊,思量再三,他则连给他们考虑的机会都没给,寻了常妍的错处彻底封死了后路,直接宣战,让事情毫无转圜的余地。

    傅正南瞪着他,用力的拍了桌子:“胡闹!商场如战场,岂容你随便修改游戏规则!你是你报私怨的地方吗!”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执行总裁,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吗!”他不相信,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会是不加考虑就做出这种判断的人。

    傅正南想到了什么,猛地眯起眼睛瞧着面前的人,他的儿子。

    他微微侧头,用一种逼视的目光盯着傅寒川:“你真的是为了封轻扬,才要跟常家撇清关系?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后面半句话,他用了更加威严更加低沉的语调说了出来。

    他最要防着的,就是傅寒川的动机。

    常妍只是在傅赢面前提到了那女人几句,他就马上断了跟常家的关系,这不是就最好的证明?

    傅寒川冷笑,看向傅正南道:“父亲,如果有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我说,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母亲,还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哥哥,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傅正南脸色一变,愤怒异常:“住口!”

    傅寒川却一字字的继续道:“傅赢是我的儿子,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在他的面前,侮辱他的出生!”

    “这,就是我跟常家非断不可的理由!”

    话落,办公室内一片寂静,但是那两句话,却好像造成了回声,盘旋在俩父子之间。

    两人隔开了一张宽阔办公台两两互瞪着,谁也不让谁,似乎都没了台阶可下。

    不知过了多久,傅正南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的平息下来,他道:“好,就算你这么做了,这后面的烂摊子,你有能力收拾好吗?”

    “在北城,我们可以打压常家,但是在南城,你想过吗?”

    南城,是常家的地盘,傅家就如同孤身在北城的常家,面临一样被打压被赶出的局面。

    傅寒川踟蹰在胸,冷冷一笑道:“我之所以忌惮常家,就是因为常家在南城也是王,他们进入北城,是往外扩张。前面有先头部队,后面有雄厚根据地,在这样的情况下,长远来看,对我们傅家有什么好处?”

    “现在新兴企业这么多,产生的实力雄厚的公司也多,我已经找好了对接的企业来顶替常家的位置,常家一家手上掌握了七个大项目,那我就分散给四家来做。新兴起来的企业,实力远不及我们傅氏,又经过了项目分释,这样一来,常家给我们傅氏造成的威胁才不会上演。”

    傅正南眉眼一动,问道“那么南城那边呢?就这么吃亏了?”

    傅寒川道:“同样的,南城并非只有常家,我们不再跟常家合作,可以跟别的企业对接起来,分散风险。这样一来,傅家的风险才是真正的降到最低。”

    傅正南听毕,敛着神色点了下头,他深深的看向傅寒川:“老实说,你筹备了多久?”

    傅寒川毫不避讳说道:“就在你们相中常家,决定跟常家联合起来时。”说完,他对着傅正南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傅正南浑身一震,跌坐在柔软皮椅中。

    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

    傅寒川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偏头看了一眼那厚重的门板,脸色更加冷峻,眼底却闪着微光。

    常家从来不是他要的,这一手,他也迟早会亮出来。

    傅寒川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打开,乔深左右看了一眼,在傅寒川耳边悄声道:“莫三少回来了。”

    傅寒川面色一动:“什么!”

    电梯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候,乔深抬手挡了下,傅寒川走了进去,乔深跟在他后面,摁了关门键。

    待门完全关上了,乔深才说道:“刚收到的消息,莫三少救下了苏润,这时候在医院。苏小姐应该已经赶过去了。”

    莫非同主动去日本寻人,但他并非为了傅寒川而去,找到了人也是第一个通知苏湘,他没有封锁这边的消息已经是客气的了。

    傅寒川拉长着一张脸问道:“什么医院?”

    ……

    莫非同为了保证苏润的性命,安排了在了古华私立医院。这边人少,保安措施做的可以,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谁没事乱打听,藏在这里更掩人耳目。

    苏湘匆匆从湘园赶过来,莫非同迎了上去,笑眯眯的道:“小哑巴,怎么样,我说给你带回来,就一定帮你把人带回来。”

    苏湘却笑不出来,莫非同的额头绑着纱布,她望着那块纱布道:“你弄成这样,我得怎么还?”

    莫非同摸了下额头道:“磕碰了一下而已,医生非要大惊小怪。要不要给你看看?”说着,他抬手就要解开那块纱布。

    “不要了不要了。”苏湘连连摇头,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苏润都打得半死不活了,魏兰茜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身伤,再加上那些个受伤的保镖,苏湘很明白,此次日本一趟有多凶险。

    在苏湘开口要道谢的时候,莫非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冲着紧闭的病房门抬了下下巴道:“真不知道他到底惹了多少仇家,一个个的都要了他的命。”

    苏湘拧开门把,门缝里,苏润的整个后脑勺被包了起来,像是一颗白色的球,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他,正陷入昏迷中。

210 他的命根子没了

    苏湘只在门口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见前面走廊处,傅寒川跟乔深一起走过来。他的面色黑沉,想来也是为了苏润。

    苏湘怔了下,他不是跟封轻扬好了,怎么苏润的事儿他还要来掺和一脚,而且看样子比她还急?未几,苏湘想明白过来,他对这件事上心,大概是为了卓雅夫人,毕竟这事因她而已。

    只这一愣神的时间,傅寒川便已经在她的面前站定,他看她一眼,掠过她的头顶往病房内看了一眼,再视线收回,问她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苏湘呐呐道:“我也才刚来。”

    傅寒川皱了下眉,看向莫非同。莫非同淡淡说道:“能救下他的命就不错了。什么时候醒来,就看他是不是想死了。”

    就是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苏润的求生意志了。

    苏湘反而松了口气,冷声说道:“放心,他那么怕死的人,不会想死的。”

    身后又一次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一次,声音更加杂乱,苏湘转过头去,看到祁令扬带着魏兰茜跟苏丽怡一起往这边走。

    苏湘知道苏润回来后,便打电话给祁令扬,请他带着魏兰茜跟苏丽怡过来汇合。祁令扬去那公寓绕了一圈,过来的时候稍晚了些。

    魏兰茜的腿还瘸着,一拐一拐的走路疼得皱眉,保镖嫌她走得慢,一边一个架着她,恨不得把她提起来走路。苏丽怡更加急切一些,对着魏兰茜道:“妈,我先去看看我爸。”

    苏丽怡跑进病房,看到苏润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样子,就吓愣住了。她颤着嘴唇唤了一声:“爸?”

    苏润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苏湘看了不免有些失望,她还指望苏丽怡在,能够刺激他一下。

    祁令扬走到苏湘身边,将她往旁边带了带,魏兰茜瘸着腿进来,看到苏润就哭嚎了起来:“老公,你这么变成这样了啊……”

    病房内哭声一起,应是一副感人肺腑的场景。苏湘脸上却毫无波动,病床上那个人是她的大哥,可她一丝一毫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祁令扬一眼,平淡说道:“先出去吧。”

    魏兰茜那哭声撕心裂肺的,吵得她头疼。

    祁令扬嗯了一声,一起回到走廊。傅寒川冷冷一瞥那哭得凄惨的一家三口,跟着走了出来。

    走廊里,苏湘对着莫非同道:“刚才你说,他惹了好几个仇家,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同道:“我去到日本后,一边找苏润的下落,一边在道上打听那些是什么人。这几天,我摸出了大概两条线。”

    他的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往病房里一瞥,继续道:“苏润到了日本后,被一个假冒做房地产的骗了,把他带过去的那点钱都折腾光,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苏湘点了下头,说道:“苏丽怡也这么说过。”

    在苏丽怡主动去找祁令扬,想要在他的公司签约时,就将那些事都合盘托出了,还说那边的人对他下了狠手,追着苏润夫妻满地跑,苏润想要回来,却被人拦着无法回来。

    莫非同大概是累了,走了两步到休息椅上坐下,说道:“我要说的是……”

    他正要说下去,但看其他人都站着,他坐着,这样一来,他得抬头看着他们说话,这种感觉令他很不爽。

    不过他要做交代,也不是对着那些人,唯苏湘而已,便对着苏湘招了下手说道:“你过来,不然我仰着脖子跟你说话累得慌。”

    苏湘急着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想也不想的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苏湘个头矮,一坐下去,莫非同就又得低着头跟她说话,他脑袋疼,便只好侧着身往苏湘那边倾斜一些,一条胳膊顺手搭在椅背上。

    这样的角度看起来难免亲密,好像拥着苏湘似的,傅寒川跟祁令扬看得皆是眉头一蹙,莫非同无所察觉,竖起一根手指头就要讲下去,嘴巴一张,他又一停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扎着他的两道目光。

    他眉毛一蹙,抬头看了一眼傅寒川,又看了看祁令扬,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当面对他们说。这是他冒了很大的险才查到的消息,凭什么跟他们共享。

    苏湘这时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到底在那边查到什么了?”

    莫非同这才回头说起来,他道:“苏润被骗,是一个精心设下的局。有人不光想要他的财,也想要他的命。那些催他债的,名义上是在追债,实际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闻言,苏湘的手指慢慢蜷曲了起来,神情凝重。这一手,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设计苏润陷入泥潭,再让他泥足深陷不得脱身,又追着他逼债,还不清的债务……

    莫非同跟傅寒川同时张口,却是莫非同更先一步说出声道:“是不是觉得跟三年前,苏润在北城被逼债如出一辙?”

    苏湘点头,是啊,那个时候,苏润就是被骗了,欠了高利贷被万哥逼着还钱,但是那个时候,只是逼着他卖房而已。

    这时后,一道冰冷声音传来:“是跟七年前,苏明东跳楼一样。”

    苏湘心里一颤,寻着那道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傅寒川望着她,继续冷声说道:“当年苏明东欠下无法偿还的债务,整个公司濒临破产。苏明东夫妻最后不就是被逼的从楼上跳下吗?”

    苏湘眼睫毛颤了颤,视线慢慢的转到前面那一堵雪白的墙上,过往在脑子里一一浮现。

    那血淋淋的一幕,将她的眼睛染红。

    是了,这手段,跟当年如出一辙,只不过苏润没有父亲的勇气,他无能、贪得无厌,又贪生怕死,才留了一条贱命东躲西藏。

    这一桩桩事情,看似只因苏润贪婪而起,可细想起来,哪一次的矛头不是对准了他,或者说,对准了苏家?

    苏氏没了,苏家的别墅也被夷为平地……

    而且这个人,不惜从北城追到了日本去,即便难度加大了也要苏润的日子不好过。

    苏湘的喉咙翻滚了下,看向莫非同道:“那你查出来,骗苏润的是什么人了吗?”

    莫非同摇了摇头道:“时间太短,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要查的话比较困难。”

    苏湘露出一些遗憾的表情,不过能得到这些有用的信息她已经很感激了。

    众人还沉浸在这个线索中沉思,这时候祁令扬出声问道:“你要说的另一方人马,说得可是不想让苏润回到北城的那一方人?”

    莫非同点了下头道:“没错。这一方人马,把苏润想要回国逃命的路堵死了。所以,才形成了苏润被两面夹击的局面。”

    一部分人要对他赶尽杀绝,另一部分的人却堵死了他逃出日本的路,所以苏润夫妻才像狗一样的到处躲。

    祁令扬上前一步,紧声问道:“那你可有查出,是什么人不让他回来?”

    莫非同望着急迫看向他的苏湘,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共同的想法,那个人不让苏润回来,必定是因为苏润掌握了一些秘密,而那个秘密,很可能就是当年一手安排了视频门事件的人。

    莫非同道:“我只知道,是北城有位贵人,出了巨资买通了日本的黑社会,对他严令盯着,只要他回来,不惜下杀手!”

    说着,莫非同看向了傅寒川,说道:“我还知道近期有个人,又出了一笔巨资要求留下苏润一条命。若非这笔巨资,恐怕苏润已经没命了。”

    黑社会有黑社会的规矩,出了钱就要给人做事,要那个人少哪条胳膊就必须少了哪条胳膊,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信义,不然没办法在江湖上立足。有人要苏润的命,但是看在那一大笔钱的份儿上,便稍微手下留情了。

    “你就是……”

    莫非同话没说完,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嚎叫打断了他的话,也吓了所有人一跳。苏湘连忙站起来,一众人进入病房内,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苏润的被子被人掀开了,露出他被纱布包裹起来的胸膛,不但如此,他两腿J间也缠上了厚厚一圈,明白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了。

    莫非同神色淡定道:“嗯,我忘了说,他的命根子没了。”

    苏湘不自在的别过了脑袋,正好对上傅寒川看过来的目光,她淡淡的垂下眼眸。

    魏兰茜像是受到了背叛似的对着毫无知觉的苏润又打又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枉费我跟着你出生入死,吃尽苦头,你却背对着我找别的女人,这一定是那人对你的报复!”

    “你的那些钱,其实是被那个女人骗去了,是不是!”

    魏兰茜哭得满脸是泪,一张脸都狰狞扭曲了,苏丽怡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拉都没能够拉住她。“你们的奸q情被那女人的丈夫发现,才追着你要打要杀,是不是!”

    整个病房又一次的充斥着凄厉的哭叫声,却与半个多小时前一家人团聚时的气氛截然相反,苏湘听得一皱眉,想来是魏兰茜想要检查苏润的伤势,发现了那一处的伤,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

    一个男人,被打得半死不活不算,还被割了命根子,很容易让人想到苏润是勾Y引了有背景的女人,才被下了追杀令。魏兰茜愚蠢,但对苏润还算重情,一旦她认定遭受到了背叛,肯定承受不住这打击。

    祁令扬怕苏润被魏兰茜打死了,一挥手,让保镖上去把她拉开了,他沉声吩咐道:“先把她送回公寓去,盯着她别惹出事情来。”

    “是的,祁先生。”保镖答应着,把哭闹挣扎的魏兰茜带走了,病房内才算安静下来。

    祁令扬拢着眉头看着苏丽怡把被子重新给苏润盖上了。

    苏润为何要被人废了命根子,是否背叛了婚姻,这件事情还不清楚,但对苏丽怡来说,那始终是她的父亲。只见她面色凝重的转过头来,对着莫非同鞠了下躬道:“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苏湘惊诧的看着苏丽怡,她什么时候这么服人过,就算是要找人救苏润,她也是拿了条件去跟祁令扬谈判。

    莫非同被这小丫头鞠躬道谢,也是惊愕的不行,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丫头看着就有毒,谁知道她安着什么心。

    苏丽怡道完谢后,对着苏湘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在我爸醒来后得到答案,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那还是找人看住他,别被人害死了。”说完她便走了出去,经过莫非同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

    莫非同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皱了下眉头:“她就这么走了,不管她父亲了?”

    苏湘无语的道:“你没听到她说么,她把苏润交给我了。因为只有我,想让他活着。”

    “既然北城这边有人想要他的命,那他回来了,就更加危险了。苏丽怡笃定我会用尽一切保住他的命,所以她放心的很。”

    “而魏兰茜受了打击,她得回去安抚。”

    莫非同点了点头,嘀咕道:“那丫头真的只有十六岁吗?这么冷静,在这种情况下,思维还能保持这么清晰。”

    苏湘一直把苏丽怡这份头脑归结为隔代遗传。她冷笑了下道:“苏润就算被人断了命根子,有苏丽怡在,苏家也不算是被断子绝孙了。”她转头冷冷看了一眼苏润,抬步走了出去。

    祁令扬安排了保镖守在病房,而傅家在医院有股份,傅寒川算是这家医院半个主人,他打了个招呼,让医院这边严加小心看管这病房的人。

    一番安排后,各自散去。

    走出医院大楼,眼前的明亮是不同于医院白色灯光的阳光,冷空气迎面袭来,苏湘裹了裹身上衣服,眯眼瞧了瞧那太阳。

    冬天的太阳不灼人,就这么看着也没事,只是眼前遮着的白光似散未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她一身光明。

    苏湘轻吸了口气,抬起脚步往台阶下,手臂弯却被人拉扯住。转头看过去,傅寒川大手握着她,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苏湘皱了下眉毛,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牵扯,便道:“傅先生,这里是医院,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四下扫了一下周围,除去他们这些个人,还有进进出出医院的医生护士,那些人可都知晓傅寒川的身份。

    祁令扬手一抬,一下将傅寒川的手打落,揽着苏湘的肩膀道:“走吧。”

    傅寒川乌眼沉沉的看着祁令扬又一次的当着他的面将苏湘带走,拳骨捏的噼啪作响,莫非同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个花钱下苏润狗命的,是你吧?”

    魏兰茜被救走后,那些人对苏润就下了更狠的手,所以他才不觉得,苏润被人追杀废命根子是因情债而起。

    傅寒川没有回答他,敛着一身阴沉气息往车子那边走去,乔深对着莫非同点了下头便跟了上去。

    莫非同抄着手站在台阶,淡淡的哂笑一下,散漫的往自己车子那走去。

    ……

    苏湘跟祁令扬分别开了车过来医院,但是回去的时候,苏湘坐了祁令扬的车,她的那一辆则让祁令扬的手下开回去了。

    车上,苏湘拢着眉毛看着车窗外,一路沉默,祁令扬稳稳的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他抽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别急,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苏湘嗯了一声,虽然是这样想着,心底只希望这事情快点结束。她背着这一身包袱太久了,久的她越来越焦躁。

    她更怕随着她挖出更多的秘密,那些想要害她的人等不及,又出什么阴招来。

    苏润违背了那个人的意愿逃回了北城,那个人还能坐得住吗?

    苏湘抽回手,手指攥紧了,她将心中隐忧说了出来,祁令扬道:“不必过分担心。你要这样想,对方越是心急越是容易露出破绽。现在重点在于苏润,只要他那边安全,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

    他顿了下,想到了什么又看了她一眼道:“这段时间,你也不要随便乱走,就算是要去哪儿,也别一个人去,身边带个人以防万一。”

    苏湘点点头:“哦。”

    年货的事情她已经交由采购去做,另外这段时间,除了苏润的事儿以外,工作室还有残联那边的事情也忙起来了,这出门的时候还挺多,她是得小心一下。

    祁令扬把苏湘送回到了湘园,他还有工作要忙,没多停留便开车回了祁氏。

    办公室内,他刚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祁海鹏走了进来说道:“你的助理说,你刚才出去了一趟?”

    祁令扬点了下头道:“临时有事。”他看着祁海鹏坐下,他走过去,在另一侧沙发坐下,“父亲怎么有空过来?”

    祁海鹏道:“年底了,就过来看一看。”他话音停顿了下,精锐的眼看向祁令扬,“傅家跟常家分道扬镳的事情,你该知道了吧?”

    祁令扬眸光微微一闪,颔首道:“这么大的事情,很难不知道吧。”

    在于家宴会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苗头,只是意外的是傅寒川的动作又快又狠,估计常家都被弄得措手不及吧。

    傅家跟常家联手之时,开发的都是一些新项目,电信、轨道基建等。有道是开头难,这三年下来,那些项目的攻坚阶段已经过去,投下去的资金也不少,傅家在这个时候踢开常家换给了别人做,在常家看来,傅家这是过河拆桥,心里定然记恨。

    不知是否后悔当初选择了傅家联姻……一想到此,祁令扬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呼吸沉了下来。

    祁海鹏看他一眼道:“你应该看到的是,现在傅家跟常家翻脸的情况下,傅氏的运作却不受丝毫影响。这说明,傅寒川很早就开始筹备了。”

    “傅家挑衅了我们,以后,你可要更加小心。”

    祁令扬一拧眉,点头道:“我明白的。”

    祁海鹏进来,似乎只是为了提醒他一下,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祁令扬一个人坐在沙发内,他身体后靠,点了根烟。

    祁令扬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思过重的情况下才会想要抽烟。

    此时,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乌黑的瞳孔中闪动着精光。

    傅寒川突然跟常家翻脸,与封轻扬出双入对,看起来是中意于那位封小姐,但他跟苏湘的婚事根本未解除,他的这番举动,也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他在苏润一事上追查,他安的什么心,还能不清楚吗?

    只怕傅家在安排了常妍这个女人的时候,傅寒川就开始筹谋着怎么摆脱常家了。

    所以苏湘,绝对不能跟他单独相处!

    ……

    另一头,傅寒川回到傅氏的时候,就见卓雅夫人坐在了他的总裁办公室,一张脸绷着十分不悦的样子。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已经喝空了的茶杯。

    傅寒川淡淡一眼扫过,兀自走到办公桌那边坐下道:“母亲在这里等候了多久?”

    卓雅夫人犀利的目光看向他道:“你刚从古华医院回来,是吗?”

    不巧的是,她也刚从医院那边回来。她冷声道:“我去医院做体检,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车。”

    因为上次受了傅寒川的警告,卓雅夫人并非有意要盯着他,要怪就怪这段时间傅寒川把她气狠了,身体不适便去医院做了一番检查。

    傅寒川眉头蹙了下,他对卓雅夫人有足够的了解。她当时没有出来跟他打招呼,为的是想知道他去那里做了什么。想必医院那边她已经致电问过了。

    傅寒川道:“母亲想要问什么?”

    卓雅夫人道:“我听说,苏湘那个女人也去了医院。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都在那里?”

    她相信了他跟封轻扬的那些说辞,但是对苏湘这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懈怠的。

    傅寒川看着卓雅夫人,沉默了秒,他开口道:“因为那里,有着同样的值得我们去看的人。”

    傅寒川给医院打了招呼,不能透露苏润的信息,所以卓雅夫人没有能够了解道具体事情,只听说苏湘也过去了。

    闻言,卓雅夫人眉头皱着问道:“谁?”

    “苏润。”

    卓雅夫人的脸色立即一变,急切问道:“他?他不是逃到日本去了吗?”

    傅寒川冷声道:“他九死一生逃了回来。母亲,为了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