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2分节

211 我是你什么人,要不要公告一下?

    卓雅夫人的眼睛冒出凶光,那个人竟然回来了。要不是苏润搞出那么多事情来,她跟儿子的关系也不会弄得这么僵。

    她道:“那你去了,问出什么了吗?”

    傅寒川摇了下头:“差一口气吊着,能问出什么来?”

    卓雅夫人拧了下眉毛,脸上露出一些厌恶跟失望。竟然是活死人一个,那还能查得出什么来。

    她沉了口气,看向傅寒川时警告道:“查归查,我不希望你跟那苏湘再弄出什么事儿来。你别忘了,你为了跟封轻扬在一起才把常家给得罪透了。可别因为那个女人,把封家也得罪了。”

    说完,她还是不放心,又继续道:“不行,这件事你别插手了。反正你们已经离婚,她的事情与我们傅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公司的事情上。傅家跟常家起了摩擦,以后有的麻烦,你还是打起精神去对付常家,免得让你父亲抓到你的差错,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反正,她宁可不再插手管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再让那个哑巴有接近她儿子的机会!

    傅寒川敛着眉,容貌冷峻,他冷笑了下道:“母亲,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觉得可以无所谓?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如果苏润醒来,再一口咬定当年的事就是你指使,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这件事,我们傅家可以不去追查,但祁家在查。到时候如果祁家认定是你做的,你觉得父亲那里,你能有所交代吗?”

    这几句话,像是掐住了卓雅夫人的命门,她一下子僵住了,傅正南一直在乎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认定是她所为,那他……

    她没有忘记三年前,自从那件事闹出来以后,夫妻两人便形同陌路,若苏润咬死是她指使,只怕她这卓雅夫人也别做了。

    她的大半生交给了傅家,她可以只当自己没了那个丈夫,但是卓雅夫人这个名号,她死都不会放弃,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给那个女人挪位!

    卓雅夫人一把揪紧了衣角布料,紧紧的攥在手里,眼神一再的缩紧,气息凝重。

    傅寒川再一句道:“就算母亲不在意,但是就冲着她是傅赢的妈,我也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明白。所以母亲,无论如何,你都阻拦不了我要插手。”

    “这件事,我管定了!”

    卓雅夫人离开后,傅寒川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慢慢的捻着手指,漆黑的眼眸闪烁着微光冷芒。

    苏润逃回来的事情,相信幕后人已知晓,这个消息没必要封锁,但是那个人不知道苏润是否已说出实情,此时肯定很焦灼,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探听消息。

    他有意泄露给卓雅夫人,就看有没有人从她那里入手了……

    ……

    杨燕青做孕检的医院就在古华医院。那时常傅两家关系好,卓雅夫人便推荐了自家有股份的医院。

    常妍看到家里佣人收拾好了杨燕青的东西去医院,快步从楼梯上跑下来道:“大嫂,你要去做孕检?”

    杨燕青已快走到大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是啊。”

    常妍快步走到了杨燕青的身边,看了看她还不明显的肚子,扶着她的手臂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杨燕青道:“你马上就要回南城去了,还是在家好好把东西收拾收拾。这段时间你大哥事儿忙,你要丢三落四的,没人给你来回跑。”

    一说起常奕事情忙,常妍便难过的垂下了头,低低道:“对不起大嫂,是我害的大哥不能常陪着你。”

    杨燕青做孕检,常奕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陪她去,但是因为傅家突然要中止跟常家的合作,常奕不得不把精力放在那些事上面。

    杨燕青看她那自责的样子就心疼,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当初傅家有那意思的时候,我们没有拒绝。”

    当初画的饼太好,现在这大饼吃到嘴里,吃了一嘴的沙子。

    常家又气又怒,不能白被傅家占了这个便宜去。更重要的是,常家的掌上明珠被傅家这么羞辱,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来!

    杨燕青看了看几天就瘦下了一大圈的小妹,这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从上一次常妍跟卓雅夫人出门了那一次后,这丫头便几日不出门,现在出去透透气也好。

    她笑了下,摸了摸肚子道:“罢了,你要去便一起去吧,看看你未来的小侄子也好。你大哥见不着,你去替他看了。”

    常妍勉强笑笑,两人一起走到门外,坐上一早就备好的保姆车。

    到了医院,杨燕青去做产检,常妍一直陪伴在她身侧一直到结束。

    “大嫂,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拿报告单就好。”说着,她吩咐跟来的佣人,“你把太太看好了,千万小心。”

    那佣人自是万分小心,连连点头:“我晓得的,小姐。”

    杨燕青做完产检就在vip病房休息,私立医院不需要自己去拿单子,等检测报告出来自会有护士送过来。

    杨燕青瞧着常妍的背影眉头微微的皱起,总觉得她有些古怪。

    从上次她出去之后,回来便说想要回南城,家里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傅寒川一事伤心,但傅家突然就中止继续跟常家合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奇怪了。

    常妍去护士站那里拿检测出来的单子,拿到手后她大略的翻看了下,然后转头往对面的一栋大楼看了一眼。

    医院大楼分为a栋b栋,中间有一个天桥连通,此时她在b栋楼,对面就是a楼。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常妍从电梯内走出来,向着杨燕青的休息室走过去:“大嫂,拿到了。”

    杨燕青等得困了,头枕在佣人肩膀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她支起身体来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有一项检测报告没出来,我在那里等了会儿。”常妍把那些单子一股脑儿放到杨燕青的手里,“这些都要给医生看过吗?”

    杨燕青捏着那些单子看了看道:“是啊,这些东西我又看不懂。”她摁了下床头铃铛,一会儿便有主治医生过来了。

    杨燕青的一切数据指标都正常,给常奕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以后,她关掉电话,看向常妍道:“好了,可以回去了。”

    常妍正对着窗外发呆,杨燕青说的什么她都没注意到,一直到佣人过来催促她:“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常妍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杨燕青看过来的疑惑眼神,她恢复了下神色道:“大嫂,我想自己再逛逛,散散心。”

    杨燕青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体谅她失恋受到的打击,又不放心她就这么一个人乱逛,说道:“你想去哪儿?”

    常妍道:“大嫂,你那么累了,我可不敢再拉着你到处跑。”她转头往窗外看了眼,幽幽道,“既然出来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回到这伤心地了,最后一次逛逛。”

    看她一副落寞伤心的模样,杨燕青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坎,得她自己跨过来。她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早些回家。”

    在医院门口两厢分别,常妍看着常家的保姆车越来越远,她一个人原地站了会儿,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卓雅夫人刚回到傅家老宅,以后热茶才喝到嘴里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眼睛闪过一道冷光。

    “常小姐,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

    茶室内,卓雅夫人姗姗而来,看着坐在位子上脸色苍白的常妍,她的面色不复往日见到她时的热脸,而常妍还勉强的撑着笑意打招呼道:“卓雅夫人。”

    卓雅夫人在她的对面坐下,冷声道:“常小姐还邀我出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想拿我当借口?”

    上次傅寒川当着她的面把常妍做过的事给说了,那时,卓雅夫人便意识到常妍把她当枪使了。

    常妍脸色更白了一些,笑意全无,几乎就要哭出来。她道:“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卓雅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

    “邀请我出来喝茶,又送贵重珠宝,让我带着傅赢出来跟你见面。你居然在孩子面前说起那个女人——”卓雅夫人恼恨的眯起了眼睛,恨铁不成钢的道,“常妍,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护傅赢!”

    常妍咬着嘴唇垂下了眼睫,一颗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看着可怜兮兮。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想要那么做。”

    “我……我只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我看到他跟封小姐,我就……我只有傅赢可以帮我了……”

    卓雅夫人深吸了口气,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冷声道:“常小姐,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是你做的事情踩了傅寒川的底线,事到如今,我帮不了你了。”

    在卓雅夫人看来,常妍这次邀她出来,还想为自己最后再争取一次。

    说到底,常妍利用她想要拉拢傅赢,争取傅寒川的心思她可以理解,一个女人为了争取自己所爱之人的心,可以用尽一切手段。但是傅寒川,她的儿子,早就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

    “常小姐,那女人再怎么样,她是傅赢的生母,你当着孩子的面去揭她的丑事,你让傅赢情何以堪?你怎么能做的这么糊涂!”

    若不是常妍惹怒了傅寒川,傅常两家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常妍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对不起,我做错了……我看到那位封小姐,就沉不住气……”她语气一顿,又摇了摇头凄婉一笑,“到现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是我慌了神什么都没考虑清楚……”

    “我也想好了,打算回南城去了,以后再也不回来……”

    卓雅夫人皱眉看了她一眼,看她哭哭啼啼悔不当初的样子,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就当这杯茶是告别茶吧,再怎么说,常妍也陪在她身边这么几年,也照顾了傅赢几年的。

    常妍微侧过身子,从包里拿出一只珠宝盒来,放在卓雅夫人面前,挤着笑道:“这是我在珠宝店特意挑的玉镯子,就当我送给夫人的离别礼物。”

    卓雅夫人冷眼看着常妍凄楚的小脸:“常小姐,现在傅常两家闹到这般难看境地,你又何必?”

    常妍笑了笑:“夫人,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真心感谢夫人这些年的照顾。”她的笑缓缓落下,羞愧的再一句,“也为我做下的事道歉。”

    卓雅夫人道:“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该回去劝劝你大哥,中止什么报复。若不是你惹怒寒川,他怎么会做这么狠?”

    常妍为难的抿住了嘴唇,一脸愧色像是又要哭了,她低低的道:“夫人,你也知道,我虽被家里宠爱,但是家族里的事务我是说不上话的。”

    “外界都以为我会嫁入傅家,现如今弄成了这样,大哥他气不过……”

    常妍一再的道歉,又提醒卓雅夫人曾经给她的有意无意的暗示,卓雅夫人拧了下眉叹了声气道:“行了,礼物就没必要了,这茶我就喝了。”

    常妍苦笑了下,那珠宝盒没人动,静静躺在桌面上。她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听说苏湘的大哥回来了,夫人跟寒川没有吵架吧?”

    卓雅夫人安排了苏润去设计苏湘跟祁令扬重蹈覆辙,常妍这几年跟卓雅夫人关系亲密,自然也知晓一些,还知道因为这件事,母子俩闹得很不愉快。这也导致了她接近傅寒川时异常艰难,因为她是卓雅夫人相中的儿媳妇。

    卓雅夫人的脸色立即就冷了几分:“你怎么知道的?”

    常妍放下手中的茶杯,解释道:“我今天陪着大嫂去医院做产检,听那里的护士说起,说有个男人被……被切除了那个,他的妻子还在医院大吵大闹,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苏湘的大哥。”

    卓雅夫人紧蹙着眉头,一提起这件事,她心里就堵得慌。她道:“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半死不活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口呢。”

    “啊,伤得这么严重?”常妍眼眸一晃,眼内划过一道光,快的无从察觉。

    一提起此事,卓雅夫人就心中烦乱也就没有察觉常妍的异样,她摆了下手,拿起手包站了起来:“好了常小姐,今日再见一面,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了,就此别过吧。”说罢便转身离去,没带一丝犹豫不舍。

    常妍瞧着她高傲离去的背影,手指一直的攥紧再攥紧,眼里射出恨怒的光芒。

    如果不是她一再的给她希望,她也不会……

    ……

    苏润一日不醒,便一日得不到真相。

    苏湘忙了一会儿,闲暇之余便托着下巴发呆。桌面上摆着一张纸,凌乱记录了好几条线索。

    当年逼着父亲跳楼的,很可能就是要现在要了苏润命的人。

    这就说不到苏润跟人结下私仇的事情上去了。可苏润被人断了命根子,为什么要那么做?

    还有买下苏家老宅的是那位宴孤,那么三年前,苏润又把公司卖给了谁?

    苏湘敲了下脑袋,她怎么忘了魏兰茜,这件事,她应该知道的。

    苏湘事不宜迟,马上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苏丽怡租住的公寓。

    自从魏兰茜疑心苏润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以后整个人便像是疯了一样,要么一蹶不振半天不张口,要么精神起来骂个没完。

    苏湘去的时候,魏兰茜正处在亢奋阶段,叫骂声透过门板传来。苏丽怡耳朵里塞着棉花,冷冷看着苏湘道:“你来干什么?”

    苏湘往房门方向看了眼道:“她这样多久了?”

    苏丽怡看了眼桌上的润喉水道:“等着吧。”

    魏兰茜前半辈子一直养尊处优,又得丈夫宠爱,之后日本三年从天堂掉到地狱,再得知丈夫对她的背叛,整个人精神崩溃了,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苏湘看了眼苏丽怡:“你知道当年,你爸把公司卖给谁了吗?”

    苏丽怡面无表情的坐着,说道:“我那个时候还在新加坡,怎么可能知道?”

    苏湘也只是抱着希望问一句,这样一来,只好去工商局查一下苏氏的备案记录了。

    站在大楼下,她看着前方树叶稀稀拉拉的一棵树。现如今,早就没有苏氏的名号了,要查起来还得费上一番功夫。苏湘正琢磨着跑一趟工商局,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写的是傅寒川。

    苏湘皱了皱眉,但是那手机只响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仿佛打错了电话似的。

    苏湘正把手机放回包里的时候,一条短信传了进来,写的是:要想知道苏氏的事,就过来。

    下一条信息发过来,是一家酒店的名字,还有房间号。

    苏湘板着脸将手机放回包内,司机看到她走过来,将车门打开,苏湘坐稳后,司机问道:“苏小姐,回湘园吗?”

    苏湘嗯了一声,汽车开动起来,她转头看着窗外移动起来的风景,心里纠结着。

    她想要知道的信息,傅寒川可以马上给她,或者,她再费些时间自己去查。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那手机又响起了信息传进来的提示音,拿出来一看上面写道:有人不想你知道真相,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查到?

    苏湘心里咯噔了下,可傅寒川又哪里来的信息?该不是诓骗她?

    苏湘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我可以请祁令扬帮我查。

    她的话不够分量,但是祁令扬总可以吧?

    另一头,傅寒川发完信息后手里把玩着手机,另一手拿着茶水品茗。当手机叮的响起,他解开锁一看,看到那条信息让他那口茶直接咽不下去了。

    咚的一下,茶杯被重重的搁在茶几上,杯中的茶水泼洒出来,桌面上撒上了一片水渍,里面剩余的茶水还在不住的晃荡着。

    乔深收拾着文件,被他吓了一跳。

    他们此时在这家酒店出现,只是来跟一位国外客户洽谈合作项目。那位客户刚离开,乔深正要去办理退房,便被老板叫住了。

    乔深小心看了一眼傅寒川道:“傅总,你没事吧?”

    傅寒川冷光射过来,声音冷硬似冰,几乎是咬牙切齿:“没事,把东西收拾干净了。”

    乔深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知道又谁惹了他,刚才谈合作项目的时候还好好的。

    乔深拿着纸巾将桌上水渍擦干净了,余光里看到傅寒川在发信息,目光微微一转,想明白了些什么。

    这世界上,也就那么一位让老板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

    苏湘的手机一会儿又进来一条信息:到了嘴边的东西不吃,非要去求别人,你是笨还是蠢?

    一条刚看完,又一条进来:我是你什么人,要不要公告一下?

    苏湘用力的捏了下手机,沉着气对司机吩咐道:“去云鹤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调转了车头往云鹤酒店开过去。

    到了酒店,苏湘按照傅寒川给的房间号找了过去。司机也是保镖,她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出来。”

    “是的,苏小姐。”保镖点头后便笔直的站在墙边,苏湘按了房间门铃,没过几秒钟就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人是乔深,见到苏湘一点都不意外,待苏湘进来,他关上门道:“傅总就在里面。”

    苏湘踩着柔软地毯,一脸警惕的进入,就见傅寒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苏湘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站定,冷笑对着他道:“傅寒川,你要公告全世界你是我什么人,我没意见啊,可你敢吗?”

    有她跟祁令扬的视频在先,眼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祁令扬就要步入结婚礼堂,傅寒川若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他们还是夫妻,这声誉毁的不是她一个人。

    “傅寒川,我苏湘二字臭大街,你傅寒川三个字,代表的是高高在上。你敢吗?”

    傅寒川冷淡的眼眸中含着戏谑,他漫不经心的弹了下烟灰道:“可你还是来了。”

    跟他玩心理战,她还嫩了些。

    若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就不会想方设法的去找苏润,也不会被他这一句激得过来了。

    苏湘咬牙否认道:“我是不想你一直来烦我!”若她不过来,他总有法子让她过来,又何必扯来扯去。

    她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道:“苏氏的事,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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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你可以滚了

    傅寒川站在那里吞云吐雾,苏湘拧眉瞪着他越发没有耐心,正想转身而去的时候,傅寒川忽然开口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横跨了一张茶几,还有一条沙发,若大的客厅各据一端。

    苏湘扫了眼横在中间的茶几,淡淡说道:“我能听清你说什么。”

    傅寒川看了看她,一侧唇角斜勾了下,发出一声嗤笑。他一口烟吸起,徐徐吐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脚步踩在地毯上无声,但是他靠近过来的高大身体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窗外阳光灿烂,屋内他的身影被阳光拉得斜长,一部分已经遮掩在她身上。苏湘忍住想要往后退的欲望,就见他在茶几上停住脚,弯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内。

    苏湘看着那一截烟头火星,在他的碾压下挣扎的发出最后一缕烟雾。她的身子蓦地一颤,忽然感觉自己就是那一截烟头,在他手指下苟延残喘。

    随即,她的眉头狠狠拧了下,暗忖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已经不在傅家,也不在他的五指山下,没必要这么怕他。

    苏湘蹙了下眉,再问了一遍:“你让我过来,不是要说苏氏的事吗?”

    傅寒川抬起身来,一双漆黑眼眸落在她身上,从她的嘴唇缓缓落下,一直到她的喉咙。

    他经过了那张茶几,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低垂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喉咙。苏湘被他一直盯着觉得难受,步步后退,他却手一伸,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腰,苏湘挣扎了起来,怒道:“傅寒川,你这样耍着我好玩吗?”

    “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

    她大力的拍打他的手臂推拒着他,傅寒川听着她异样的语调,手指紧了紧,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握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苏湘吓了一跳,语音消失在了喉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自己像是那一根烟头。

    寂静下来的空气中,苏湘的神经可以清楚感觉到他手心下微粗的掌纹,热热的温度。

    他想干什么?

    苏湘皱眉瞧他:“傅寒川,你在干什么?”

    把她骗过来,又这样掐她的脖子,她哪里惹着他了?

    傅寒川的眼眸更浓黑了些,掌心皮肤可以感觉到她说话时喉咙的颤动。他低哑着声音道:“你是被毒哑的?”

    苏湘的瞳孔倏地睁大,一把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定。她的喉咙翻滚了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她跟郑医生说过替她保密,不希望自己被毒哑的事情知晓。

    回到北城,那么多人惊讶于她恢复了语言能力,傅寒川也问过,她全都闭口不提。

    傅寒川一双眸一直的盯着她,说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总有办法去弄到。你的事情,我更要知道!”

    苏湘嘴唇掀了掀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紧了撇头看向一侧。

    既然已经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思。反正是谁做下的,谁都不清楚。

    傅寒川继续道:“所以,你一回到北城,就在找苏润的下落,不只是为了三年前的事,还为了那一段真相。”

    苏湘冷静下来,转头看向他道:“如果你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苏润一日不醒,这个真相没人清楚。”

    “没事的话,我走了。”说着,她便转了身要走,傅寒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又把她给拖了过来。

    苏湘脚下打了个踉跄,一头就撞在他的胸口,额头痛了下,她忍着脾气道:“傅寒川,你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你没弄清楚的我也不知道,问我也没用!”

    傅寒川人高马大,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心里压着一股子怒气,也是一忍再忍。

    他还没生气呢,她倒先发起脾气来了?

    “你刚才就在跟我刻意保持距离,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热热的口气喷拂在她的头顶,几根发丝微动,苏湘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道她能不怕吗?

    这里是酒店,这边客厅门口进去就是卧室。那乔深来开了个门,这会儿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条件都备好了。

    苏湘道:“我是为了傅先生好。”

    傅寒川莫名其妙的看她,且不说她刚才又刻意的叫他傅先生,他压着怒气问道:“好?怎么个好法?”

    苏湘抬起眼眸,一本正经的对着他道:“傅先生跟封小姐现在正打得火热,如果让封小姐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让封小姐怎么想?”

    “哦,对了,既然已经说起这个,傅先生跟我还有婚姻关系在身,虽然别人不知情,不过我觉得还是就此解除了比较好。万一被封小姐知道了,傅先生就是骗了人家,对谁都不好。”

    话音落下,空气里更加安静了起来。

    傅寒川的眼专注看她,那一双盛着怒火的眼底,忽然隐隐闪动的火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笑意。

    “看到我跟封轻扬在一起,吃醋了?”

    苏湘的嘴唇抿了起来,淡淡的静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波动,于是傅寒川眼底里的那点笑意也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跟他离婚,要远离他!

    傅寒川的齿颊咬肌鼓了起来,握着她手臂的手指更加的用力,苏湘吃痛,低头看了他的手指一眼,无奈说道:“傅寒川,如果你选择的是封轻扬,我会祝福你们的。”

    “比起常妍,我宁可是她。”

    虽然她跟那位封小姐只见过一面,但是感觉那些封小姐气傲,起码没有利用傅赢来接近傅寒川。

    这时,傅寒川已是寒霜覆面,他冷笑着道:“哦,为什么宁可是她?”

    苏湘还真的认真探讨了起来说道:“比起为了讨好你把傅赢往歪路上带的女人,我宁可她是一个对他不闻不问的人。”

    “呵呵……”傅寒川深吸了口气,冷笑更盛。他更加用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把手移到她的脖子上去掐死她。

    他道:“你还真是认真为了傅赢挑选后妈啊,嗯?”

    脑中蓦然想起几年前两人争吵,她怼他说,如果他找的女人对傅赢不好,是他无能。

    那个尾音从他的鼻腔哼出来,听得苏湘后背凉飕飕的。倏地,就见傅寒川的脸色变得阴冷如冰,他咬牙切齿的道:“苏湘,你不知道我为什么……”

    看到苏湘黑白分明的眼,他就懒得再说下去。

    傅寒川用力的吸着气闭了下眼,她对他的心门已关上,不是他给她制造一点刺激,她就能够给他看到他想要的反应。

    手指再用力的捏了捏,他松开她道:“苏氏在三年前被苏润变卖,买家姓宴。”

    一听“宴”字,苏湘一愣,脑子停转了几秒,对这个回答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才好。

    苏家老宅的买主就是姓宴的,如果是巧合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姓宴的人也太多了。

    苏湘喃喃的道:“苏家老宅的买主也是姓宴……”

    在推断出苏家一再陷入危机有可能是被人布局陷害后,傅寒川便着手从苏家老宅跟苏氏买主找起来,这是最直接的线索。

    苏氏在三年前被变卖,傅寒川在苏湘离开后本想再买回苏氏,所以这个消息他在三年前就知道。

    不过那时候他只查到买家姓宴,是个外商,而且苏氏在被购下后既没有按照原公司名继续经营,也没有做过更改,而是被人直接注销了。

    也就是说,苏氏在被变卖后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商界。苏氏本就已濒临破产,即便消失了也没人注意。

    听闻苏家老宅的买主也姓宴,傅寒川拧了下眉:“你查到了傅家老宅的买主?”

    苏湘曾经在老宅被拆的时候去问过那个工头,但是当时只拿到了一张名片,老宅被拆后,那里已经是一片荒芜,人影都没一条。对方有意隐藏身份,找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这是否也算是一种幸运,在对方还没抹去痕迹前,竟然被他们提前找了出来。

    苏湘她点了下头道:“是,我还去找过那个人。”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傅寒川:“买下苏氏的人,是不是叫宴孤?”

    傅寒川对视着她的眼,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过了一秒钟,他却突然冷冷道:“好了,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滚了。”

    苏湘正等着他的答案,因为激动而浑身发热着,他一张口,却像是一桶冷水对她泼了过来,把苏湘冻得透心凉。

    回去路上,苏湘心里把傅寒川骂了几十遍,她想起来傅寒川知道她被毒哑一事,给郑医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的时候,却不是郑医生的男人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对方问道:“你是苏湘?”

    苏湘心中暗忖,这不是废话嘛,老郑的通讯录上记着的都是人名,又没有一个是昵称代号什么的,连他爸妈儿子也都是直接写名字。

    苏湘不知,对对方而言,她是老板特意派她去调查的人,是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面的人,对她自然好奇。

    苏湘忍耐着性子说道:“我是苏湘,你可以帮忙找老郑来接一下电话吗?”

    女人的声音娇媚,说道:“啊,你不用找他了,他正在做手术。你要问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停顿了下,有意要透露她什么信息,“苏小姐,你打电话找老郑,应该是为了傅先生知道了你的事儿才来找他的吧?”

    听到这里,苏湘便已明白,那个女人应该是傅寒川指派到郑医生那里去打探她消息的人。

    她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他想要知道的,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他的。

    ……

    傅寒川能够想到苏家老宅以及苏氏买主的线索,祁令扬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调查的时候多费了些功夫。

    挂断电话,他调出了苏湘的电话拨打了过去,苏湘刚到湘园,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道:“我也刚知道那个买主也姓宴,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也是宴孤。”

    祁令扬道:“你之前跟他喝过咖啡,还有他的电话号码吗?如果你要约他,必须我陪着你去。”

    按照苏湘的性格,她肯定会把那个人约出来。既然猜测那是个危险人物,对苏家人抱有敌意,他便不可能再让苏湘单独去赴约。

    苏湘叹了声气道:“他大概是把我拉到黑名单去了,打不通。”

    就跟那个枕园一样,把她列为黑名单人物,恕不接待。在那次喝过咖啡后,她尝试着再找那位姓宴的,那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

    祁令扬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她就没办法乱跑了。他道:“再耐心些等等,沉住气等待,沉在水底的总会浮上水面。”

    苏湘语气沉沉的嗯了一声,也只能这么想了。

    电话挂断后,祁令扬把手机搁回桌角,正要放下时他眉头一蹙,忽然反应过来一事。他去查苏氏买主的时候尚费了些功夫,她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

    祁令扬的眼睛微动了下,拿起手机给苏湘的专属司机打电话问道:“刚才苏小姐去过哪里?”

    保镖回道:“云鹤酒店。”

    “她去见过傅寒川?”

    得到如实回答后,祁令扬沉着气放回手机,傅寒川在苏湘的事情上不会死心,查,他是定然要查的。

    可是苏湘并没有告诉他,她去见过傅寒川,以往,她会知会他一声的。

    祁令扬盯着那支手机,手指轻轻的按在屏幕上,眼眸微微闪动着。

    ……

    夜幕降临。

    傅寒川穿上乔深送过来的礼服,直接从公司出发去参加一个宴会。

    乔深转身之时,傅寒川叫住了他道:“帮我预约一下枕园的时间。”

    乔深微愣了下:“枕园?”听说,那里是达官贵人常去的地方,一个极为神秘的私家厨房,不过老板从没提起去那里,好好的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老板的要求做属下的不好质疑,乔深答应了声便出去了。

    一楼大厅,封轻扬穿着小礼服站在前台,看到傅寒川从电梯里出来便走了过去。

    傅寒川上下看了她一眼,封轻扬整理了下脖子间的花式领带:“傅总可还满意?”

    她的穿着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依然是高腰阔腿裤,上身搭配一件衬衣即可。

    要配合傅寒川的这场戏,所以这一段时间,她都是傅寒川身边的固定女伴,出席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就连在公司也要装一装样子。

    傅寒川道:“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就行了。”他可不想被人以为他转了性趣。

    封轻扬对他翻了个白眼,手臂重重的挂在他手臂弯往外走去。

    门口的自动感应门打开,两人并肩步出大门,傅寒川道:“怎么不上楼去等?”

    封轻扬:“穿高跟鞋累……”

    于是在傅氏大楼里,不少人看到傅总裁跟那位封小姐甜蜜赴宴的画面。

    到了轿车中,封轻扬便把手抽了回来,他的手臂她可不敢乱搭。她张开了五指欣赏着所谓的美甲,上面一颗颗的钻镶嵌着,真是难受的很。

    她道:“今天下午,卓雅夫人邀我喝茶,还去做了指甲美容。”

    这水钻贴花什么的,是卓雅夫人要求那美甲师弄的,说年轻女孩要装扮装扮什么的。不过比起这做美甲,她宁可在手上套上两个拳击手套去出一身汗。

    傅寒川看她一眼,说道:“过几天,陪我去一趟枕园。”

    封轻扬眼睛一转,奇怪的看他道:“你该不是真的看上我?”枕园可是极为私密的地方,听说那些名门政商经常带着见不得光的女人出入那里,那他没事带着她去那儿做什么。

    傅寒川直接冷哼了一声,然后把去那里的目的简单说了下。

    毕竟那并非是一个浅滩,请人过去也要给对方考虑一下。

    封轻扬狐疑的看他道:“你没事去调查人家做什么?”

    “还有,既然这事儿可能跟苏家有关,你自己带着苏湘过去,不是正好还有机会拉拉她的小手,亲亲她的小嘴,联系一下感情?”

    傅寒川冷冷睨她一眼道:“我说了,枕园可能跟苏家有关,她去那里可能有危险。”

    这时候,车轮碾过一颗小石子,汽车颠簸了下,封轻扬身体晃了晃,坐直了身子道:“我就不危险了?”

    傅寒川看过她那双做过美甲的手,淡淡说道:“封小姐身体健壮,精通柔术跟散打,自保应该没问题。”

    封轻扬只觉一口气梗在了喉咙,她气怒道:“傅寒川,像你这种注孤身的直男体质,苏湘那种女人跟了你,你就该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她不需要普渡众生,普渡你就可以了!”

    她练习柔术跟散打,是因在封家受欺负,不想被重男轻女的思想荼毒,当然,也有强身健体,保护自身安全的用意。

    封轻扬出气了,话头一转又道:“可是傅总,你想要保护苏小姐的心感动到了我。问题是,那位苏小姐应该也会查到那儿去吧?”

    她冷冷扫他一眼,凉凉道:“就算苏小姐没查到,不是还有祁令扬吗?”

    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够在几年间做出一家业内排得上号的公司,转个身回来,就是文娱公司大老板,现今又带着祁氏再冲高峰,这样的人物玩的一手好手段,查那点消息绰绰有余。

    “祁令扬跟苏湘现今有这未婚夫妻关系在,走枕园一趟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好套话。”

    “倒是你,你一个前夫的身份,再带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我去枕园问关于前妻的家事,你觉得人家会怎么看你?”

    封轻扬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傅寒川,别看他平时一肚子算计,脑子不在线的时候挺蠢的。

    傅寒川在她提起苏湘跟祁令扬未婚夫妻那一句时,身上的肌肉便绷紧了,散出一股冷厉气息。他冷声道:“这就不需要封小姐费心了,我自有理由。”

    苏氏还在苏润手上的时候,他照拂过不少,这个理由,够可以了。

    不过,封轻扬说的不无道理。他不愿带着苏湘去,但是祁令扬会……

    傅寒川搓着指骨,眼睛微微的眯起。

    封轻扬一回头就看到傅寒川眯眼沉思着,那幅阴冷表情看得吓人。她胳膊肘捅了下傅寒川,问道:“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当年祁令扬把盛唐做的好好的,后来盛唐被你们傅氏收购,他也成了你们的股东之一,怎么突然就甩手不干了,走得那么彻底?”

    “就为了苏湘?”

    傅寒川找她帮忙,但是只透露了他认为可以透露的,封轻扬只是结合了一些已知的信息,反而更觉迷糊。

    这都是怎样的事儿啊?

    七年前那位苏小姐爬上了傅寒川的床成了傅太太,人人都在猜她什么时候被踢出来的时候,她却牢牢的占据了傅太太之位三年之久。还是跟那陆薇琪一番大战后才自动出户,至此豪门梦落幕。

    没过多久,又听闻她爬上了祁令扬的床,另攀豪门去了,却在那之后失去了踪迹,再也没在北城出现过。

    再回来时,她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祁家。众人还以为这三年只是一个过渡阶段,毕竟刚离婚就马上嫁给另一男人更被人说三道四,这也说得通么。

    可这傅寒川,又拉着她演什么戏啊?

    既然对那位苏小姐余情未了,怎么好端端的让她爬了别的男人的床?

    再者,祁令扬明明是祁家的二公子,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公司卖给了傅氏,而不是纳入祁氏,还跑去为傅氏效力?是因为那会儿跟祁令聪不和?祁令聪死了,他才回来继承家业?

    这些说法,表面上说的通,可细想之下又觉得怪怪的。

    傅寒川冷冷看了封轻扬一眼道:“封小姐,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对别人的事还是少关心,多关注你自己的家务事吧,你家那位哥哥不多盯着点儿,迟早给你弄出个大篓子。到时候,你就什么八卦的闲心都没了。”

    一提到那位哥哥,封轻扬就真的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了。她撑着腮看傅寒川道:“傅寒川,你还真是……”她摇了摇头,连合适的形容词都找不到怎么去形容他了。

    这么毒舌,脾气又差,性格别扭,那位哑巴太太没少被他荼毒吧,也是辛苦了,难怪要跑。

213 莫哥哥,一更

    本以为很快就可以预约到枕园的日期,谁知道那边回消息说枕园正在休业中。

    乔深回来跟傅寒川回复道:“现在整个枕园只留下一个小学徒看门,说年底不开业,要等过了正月半才能回来。”

    傅寒川瞥了眼桌角摆置的日历,皱了下眉毛道:“这么久?”

    乔深道:“那边说了,年终查的紧,去枕园的人就少了,老板正好去热带度假。”

    枕园是达官贵人密会的地方,年底监察组查得紧,都会主动减少出来活动,这倒是说得通……

    傅寒川对着乔深摆了下手:“出去吧。”

    乔深点了下头出门,傅寒川点了根烟吸了口,身体倚进皮椅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个时候就开始休业,究竟是休假,还是避为开?

    此时,一辆车正开往机场。宴霖闭眼靠坐在后座,旁边宴孤挂断电话,看向他道:“父亲,刚才枕园那边来电话说,傅寒川要来预约。”

    宴霖眼睛缓缓张开,深不见底的眼眸闪烁着尖锐的精光:“预约?傅正南倒是来往我枕园数次,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宴孤道:“傅正南在外另有情妇,还有一名私生子。不过这些事,傅寒川本人不可能不知晓。他的前妻是苏湘,我倒觉得,他有可能是为她而来。”

    宴霖冷笑了下道:“这就查找过来了?”

    宴孤的面色沉了沉,说道:“本来一个苏湘一个祁令扬,倒也没什么。再加上一个傅寒川,这就变得有些麻烦了。”他的眉头皱了下,似嘀咕的接着道,“可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怎么对前妻的事情还把手伸得那么长。”

    宴霖眸光微动,转头看向了窗外,他缓慢说道:“大概是看在夫妻情分一场吧……”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缓慢曲起,攥成了拳。

    宴孤看了一眼他握起的拳头,换了话题道:“幸好我们这边先察觉到,把枕园暂时关闭了。那些可找的线索也都被抹平,这样苏湘那丫头想要找也不知去哪里找,除非……苏润醒过来。”

    他的眼眸一冷,又冷笑了一声道:“可是,只怕那蠢货醒来了,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问题就在苏湘那丫头身上。如果她一直这么查下去,那我们迟早是要被她翻出来的。她身边能人云集,若她要为苏家报仇,这就麻烦了。”

    当初只一个傅寒川给那苏家吊着一口气,便让那苏氏又多活了三年,幸好那时候傅家还是甩开了苏家,不然苏家还不会那么快走向崩塌。

    闻言,宴霖的眉心皱了起来,手指慢慢的捻着,似在做着什么决断。

    宴孤看他一眼,又说道:“父亲,如果那苏湘要复起苏家,我们还继续压吗?”

    苏润已经成了废人一个,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那苏湘……看她的本事,若她下了决心还真说不定。

    宴霖漫不经心,只淡淡道:“苏家不会再有出头的一天,有,则掐之。”

    他的右手转着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金色戒指,那戒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款式简单老旧,不过因为保养的好,光亮依旧。

    男人说话时语气平淡,但是那眉眼之间的杀伐之意格外冷酷。

    ……

    苏湘支着下巴,手上捏着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宴孤把她拉黑了,连她有所怀疑的枕园也做了休业,一时间,她就像走入了迷宫碰到了障碍,只能原地等待。

    苏润才回来一天而已,就马上休业,真有那么凑巧?

    苏湘眯起了眼睛,对那枕园更猜忌上了几分,那宴霖,肯定是有问题的。

    苏湘搁下笔,换了只手撑着下巴,脑子里继续想着所有的可疑点。

    苏润、宴孤、苏氏……还有那视频……苏润是关键所在,那些一个个隐身在背后的,能沉得住气到什么时候?

    珍珠坐在地毯上,手里抓着一支笔在画册上乱画,粉嫩小脸上都画花了。她看着苏湘支着下巴发呆,便有样学样的跟着学起来,只是手里抓着的彩笔没有放下来,脸上又多了一条橙色的线。

    没几秒钟,她便安静不下来了。

    “麻麻——”珍珠抓着笔走过来,扒着苏湘的腿想要爬上去。苏湘回过神来,把女儿抱起来坐在她的腿上,珍珠看到桌面上的营业记录本,抓着笔就要画上去。

    “这个不行。”苏湘连忙将记录本收起来,从打印机上抽了张纸给她,这时门推开,祁令扬走了进来,珍珠看到她,甜笑一扬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粑粑,要抱抱……”

    祁令扬双手夹着小丫头的胳膊轻轻一提就将女儿给抱了起来。他看了看小丫头的脸,手指搓了搓:“看你脏的,怎么画这么多。”

    油彩早就干涸,干擦已经擦不掉了。

    珍珠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反正她又看不到。她抬手一划,彩笔在祁令扬的脸上也划上了一道。

    看着爸爸脸上多了一道颜色,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抓着笔又要划上去。一个躲,一个坚持着要画,房内全是珍珠的笑声。

    苏湘看他们闹的间隙,将桌面收拾干净了。祁令扬拿了珍珠的彩笔,半蹲在地上把小丫头放下来,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

    珍珠撅着小屁股,跟着祁令扬一起把她的玩具丢到收纳箱中,画笔放在盒子里。

    祁令扬看了一眼无精打采坐着的苏湘:“在想什么?”

    苏湘耸了下肩膀:“没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外面太阳都还没完全落山,天边残留一道殷红余晖。

    祁令扬道:“事情结束的早。”

    苏湘哦了一声,她把珍珠抱起来到外面去给她洗脸,祁令扬跟在她的身后。

    水声哗啦啦的响起,祁令扬拿着毛巾擦着被彩笔划到的脸,而小珍珠则被苏湘按坐在盥洗台上,拿着她的小毛巾给她洗脸。

    祁令扬看了眼苏湘,忽然道:“再过两天,等在老宅那边吃过年夜饭,一起去新西兰玩几天吧。”

    苏湘一怔,毛巾挂在手掌:“去新西兰?”

    祁令扬温柔笑了下道:“你忘了,在舞蹈大赛时说过,如果孩子们进了前三,就带他们去新西兰玩玩。虽然后来没有参加决赛,但是这答应下来的事还是要做到。”

    苏湘这些天满脑子都是要查的那些事儿,舞蹈大赛又让她跌了个大跟头,所以潜意识的将那些不愉快的事屏蔽,祁令扬这么一提,她便想起来了。

    “你说那个,可是这少年团都已经解散了……”苏湘微微皱眉,一想到这事儿,她心里就堵得难受。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祁令扬捏着毛巾推了下她的额头,笑着道:“你现在的心思太重了。眼下要查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不如出去轻松一下。”

    珍珠看他推苏湘的额头,伸长了手臂去抓苏湘手上的毛巾,苏湘把手往后躲闪了下,在她脸上擦了擦犹豫说道:“可是苏润……”

    祁令扬道:“苏润就算醒来,他那一身伤,想逃也难。另外,他也不敢往外逃。经过这一回,他应该知道,那些人是要了他的命。他身上一没钱二没人帮他,他能跑哪儿去?”

    “再加上魏兰茜怀疑她这些年受的难因他玩女人而起,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祁令扬将毛巾挂在架子上,在苏湘身后捏了下她的肩膀:“如果他醒来了,我们就马上从新西兰赶回就是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外面逛逛的吗,嗯?”

    苏湘回头看他一眼,心里有些动心。这段时间,压在她心上太多东西了,整个人也变得极为压抑,而且焦躁不安。若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可能回来会好一些吧。

    说不定,那些遮挡在她面前的迷雾也会消失?

    苏湘斟酌了会儿点头:“那好,一会儿我去联系一下小诚他们。”

    祁令扬笑了起来:“那我去让手下订机票,你一会儿把证件给我。”

    他心情好,出去的时候把珍珠也带走了,嘴里说着道:“要跟妈妈一起去度假了,珍珠,你高兴不?”

    小珍珠哪里懂得什么是度假,但祁令扬抱着她举高高,她便开心的抱住他的脑袋哈哈笑得开心。

    苏湘瞧着祁令扬那高兴劲儿,笑着摇了下头。只是出去度假而已,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一想到此,苏湘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

    三年前,也有人说请她去西班牙,那时候的她,兴奋的就跟祁令扬一样,但最终是他一个人上了飞机,只带回来几瓶雪莉酒。

    那酒,都没能陪她喝完……

    苏湘自嘲的笑了下,看向镜子里自己嘲弄的笑容。

    洗手间外,祁令扬愉悦的声音传来:“赶紧出来吃晚饭了。”

    苏湘吸了吸鼻子把毛巾重新过了遍水,挂在架子上出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苏湘琢磨着再去看一下苏润,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正要坐上车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莫非同轻快的声音响起来:“妹子,我等你还我谢礼呢,我都等了多少天了。”

    苏湘抿唇笑了起来,莫非同帮了她天大的忙,还打算等忙过了这阵子好好谢谢他。她道:“你想要什么?”

    莫非同懒洋洋道:“我莫三少要什么没有,你就……请我吃个十七八顿饭吧。”

    “成交。那就今天先第一顿吧。”苏湘把见面地点约在了古华医院,电话挂断后便开车过去了。

    苏湘在病房见到苏润,他人依然昏迷不醒,看护的陪护人员说,他半夜的时候见到苏润的手指在动,但是没有醒来。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要好……

    苏湘踱着步出来,一再的要求自己要有耐心。

    “想什么呢?”脑袋上被人轻敲了下,转头一看,莫非同斜靠在墙边,双手抄在裤兜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往病房内看了一眼道:“他要是醒来,这边的人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何必专门跑一趟来看他。那么丑,看了也不怕脏了你的眼睛。”

    苏润由于受伤的缘故,一张脸又红又肿,若不是张着鼻子嘴巴,看上去像是一颗巨型西红柿。

    苏湘被他逗笑,唇角弯了下,莫非同看她能笑了,跟着咧了咧唇:“这就对了。就怕你挂着一副苦瓜脸对着我,那我还怎么吃得下饭。”

    话落,身后一道娇俏的嗓音蓦然响起来:“莫哥哥,你来看我爸吗?”

    莫非同吓了一跳,转头就见苏丽怡站在他身后,冲着他甜甜笑着。

    莫非同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瞪了下眼道:“谁要来看你爸,还有,你叫谁哥哥?”

    苏丽怡往前跑了两步到他身前,抱住他的手臂:“你啊。”

    莫非同嫌恶的赶紧抽出了手,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离我远点儿。还有,别叫哥哥,恶心死我了。”

    还有,他把苏湘当成了妹妹,这苏丽怡是她的侄女儿,管他叫哥哥,这什么跟什么啊。

    苏丽怡却不以为意,她道:“你救了我爸一条命,我得报答你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苏湘站在一边淡淡看着苏丽怡故作天真的举动,唇边扬起一抹轻漠冷笑。

    苏丽怡的脑子多灵光,她是见识过的,这会儿估计又动着什么歪脑筋吧。

    她往病房内看一眼,苏润半死不活,外面还有他的仇家虎视眈眈,这边是她盯着不肯放过。苏丽怡为了保住苏润,这段时间该是想着一切办法,只是苦于没有那位贵人。

    而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莫非同单枪匹马把苏润从日本救了回来,又是有钱有势,模样也好,满足了她心里那点儿对白马王子的向往,有这救命之恩在,就更好接近了。

    苏湘开口道:“苏丽怡,莫非同把你爸救回来,你想报了这个恩情,不如以身相许啊?”

    “你已年满十六岁,再长个两年就十八了。让莫非同等个几年,等你长大?”

    莫非同不知苏湘有何用意,但听她这么一说,急道:“小哑巴,你怎么能给我添乱!”

    苏湘对他摇了下头使了个眼色,嘲讽的眼神看向苏丽怡,把她的旖念戳破。

    苏丽怡的心思被苏湘当面戳穿,一张小脸俏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进了病房,不敢再纠缠莫非同。

214 你说什么,二更

    苏湘眉梢一挑,笑着看向莫非同:“走吧。”

    莫非同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走廊,嗒嗒的脚步声伴着苏湘的询问,“想去哪儿吃饭?”

    莫非同无所谓在哪里吃,吃什么,他摩挲着下巴,倒是记起来跟苏湘吃的第一顿饭。那时候在傅家,那一顿饭,吃的他鼻涕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莫非同道:“你那时候是故意的吧?”

    苏湘只顾着走路,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嗯?你说什么?”

    莫非同把刚才所想的说了一遍,苏湘撇了下嘴道:“那得问你自己啊。”

    打开车门,苏湘坐了进去,莫非同看她一眼,耸了下肩膀,走到自己车前,也是,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这么一想,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莫非同以前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这一回忆起来,顿时惊得抖了下肩膀,拉下前面的镜子照了照脸。

    还好还好,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莫非同。

    ……

    “什么,你要去新西兰?”莫非同听说苏湘过年时打算出去度假,惊得一口肉噎在嘴里,连忙拿张纸巾吐了出来,“你不管苏润了?”

    苏湘切割着牛排,说道:“我本来就没要管他,只是要从他嘴里知道一点事而已。”

    “他醒来,我可以马上回来,也可以用视频跟他远程对话。”苏湘皱了下眉,没了胃口便将刀叉放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她道:“舞蹈大赛的时候,祁令扬答应了那些孩子们,要带他们出去庆功,眼下放假,出去走走就当散心。”

    莫非同看她憔悴了很多的小脸,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么多事儿,从那视频放出来以后,她脑子里的一根弦便一直紧绷着,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不能做的事情也一直忍耐着不去做,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莫非同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不能见傅赢,想他了?”

    苏湘垂下眼睫没吭声,只是放松着的手指攥了起来。

    莫非同只看她握起的手指便知自己猜对了。她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是想给自己一个清白,也想把躲在阴暗处的人抓出来,让自己不用再害怕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算。

    这一重重的压力压在她身上,感觉她从来没有轻松过。

    莫非同道:“你要实在想见他,我可以把他带出来。”

    苏湘拿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摇了摇头道:“不要。”

    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还在黑暗处盯着她,她不敢去见他,也怕傅赢又一次的对着她问为什么。

    有些问题她可以回答他,但是有些问题……

    莫非同看她心思沉重的模样,心里就一疼,他的眼眸微动了下,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密语似的问道:“苏湘,那你跟祁令扬……你要跟他出去了,傅少会气死的吧?”

    对傅寒川来说,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能忍住,苏湘去了国外,他能坐得住?

    提到傅寒川,苏湘难免想到那次西班牙之行,情绪翻转过来便冷哼了一声道:“跟他有什么关系。”她摆了摆手,不想再提。

    莫非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个时候提到傅寒川,她就一脸不耐烦?

    晚上回到1988,裴羡看场子,傅寒川居然也在。

    难得的,三人又共聚一堂喝酒聊天。

    傅寒川把玩着掌心酒杯,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封轻扬头一次来1988,好奇的四处打量,见到角落摆着的那台抓娃娃机,便跑过去玩了几把。

    一会儿功夫,手里就抓了几只娃娃上来。

    裴羡懒洋洋的瞧着封轻扬在那里玩抓娃娃,睨了一眼傅寒川道:“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傅寒川转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抓娃娃的女人,还从没见过一个玩那机器的玩得这么溜,脚边已经堆了一堆娃娃。

    他收回目光,懒懒道:“她说没来过。”

    莫非同皱眉瞧着傅寒川,他去日本那段时间,这厮到底在干什么?他捅了下裴羡胳膊问道:“那女人,谁啊?”

    裴羡眼尾余光一闪,玩味的道:“傅少新交的女朋友。”

    莫非同上下把傅寒川看过一遍,女朋友?什么意思?

    裴羡的一条胳膊搭在莫非同肩膀上拍了拍,笑着道:“莫少,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傅先生把常妍踢了。”他的下巴冲着封轻扬的方向点了下,“让封小姐上位。”

    为了突出傅寒川的此番举动,他还用了“傅先生”这三个字。

    莫非同的眉毛打成了一个结,这时候封轻扬手里抓着几个娃娃走过来,对着莫非同打招呼:“嗨,我是封轻扬。”

    说完,她转头,把那几个娃娃随手抛在傅寒川身边无聊道:“没意思,没挑战。”

    她在傅寒川的旁边坐下,傅寒川随手抓了一个娃娃把玩,待看清楚那是什么,眉头一皱,脸就拉长了下来。

    又是小黄鸡。他把那小黄鸡扬手一抛,小黄鸡在空中飞出一道又高又长的抛物线,一直到门口的位置才落下,在地上滚了两圈彻底不动了。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小黄鸡看过去,见到那直挺挺躺着不动了的娃娃,才一致的看向傅寒川。

    裴羡好笑的问道:“傅少,那娃娃怎么招惹你了?”

    封轻扬凉凉的看他,红唇开合道:“傅少,人家都是男朋友抓来送给女朋友,现在我来抓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傅寒川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拿着一只娃娃垫在手肘下,歪斜的坐在一边喝酒。

    莫非同再看了一眼那只小黄鸡,倒是记起了一些什么,目光在傅寒川与封轻扬两人之间流转,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情侣间的自然,又觉得像是兄弟。

    他站起来,去将那只小黄鸡捡了起来拍了拍灰尘,拎着走回来在沙发上坐下,状似无意的说起道:“我今天,跟苏湘一起出去吃饭了。她说,她这几天准备跟祁令扬去新西兰度假。”

    傅寒川的脸刚才是拉长了的,此时又变得阴云滚滚,一双黑眸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莫非同把那只小黄鸡放在手里上下抛来抛去,没再搭理他。

215 爸爸,你喷香水了?

    傅寒川倏地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封轻扬看着他的背影,眉眼一动看向莫非同,抿唇微勾了下。

    莫非同最后一下接住小黄鸡,冷冷瞪她:“看什么看。”

    封轻扬歪着头看他,忽然道:“莫少,你几岁了?”

    不但智商低,还幼稚。

    莫非同一愣,正思索着这女人几个意思,扭头看向裴羡,封轻扬已经站起来往外走,看起来是找傅寒川去了。

    裴羡拍了拍他的手臂以作安抚,他道:“三少,这段时间你不在,我先给你补补课。呐,前段时间针对苏湘的那些手段都又狠又阴,这卓雅夫人又不肯安分,仗着傅寒川得势报复了祁家,然后又因为这事儿得罪了常家,于是傅少将计就计……”

    裴羡把这段时间的一些事儿简单说了下,最后道:“总之傅少想了个法子,请来这位封小姐当挡箭的。”裴羡往那台抓娃娃机看了眼,“你没看那女人玩游戏都是一副杀意?”

    裴羡这么一说,莫非同回味过来了。他皱了下眉毛,往傅寒川刚才坐过的位置看了眼,这么说,傅寒川不是传言说的那样,看上了封轻扬?

    可万一封轻扬跟别的那些女人一样,借机生了私心,还不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又来一个更狠的麻烦?

    莫非同喝着酒吐槽,裴羡笑了起来:“三少,我知道你现在全心全意维护苏湘。但你也要明白,三少那张脸长得再好看,还没到人民币的程度。不过……”

    酒杯抵在他的唇边,他斜睨了眼莫非同:“不过若是傅少跟封轻扬好了,你还有上位机会,不是应该高兴吗?”

    莫非同直接踹了他一脚,抓起茶几上的酒杯大大灌了一口道:“高兴你妹!”

    他是喜欢苏湘,同情她怜惜她钦佩她,可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他只是不想看到傅寒川一边霸占着小哑巴不肯离,又在另一手玩什么联姻的把戏。

    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放了小哑巴。

    他狐疑的再看一眼裴羡:“他真的不是在做什么联姻?”

    若他再是搞什么联姻暧昧不清的话,就别怪他不讲什么兄弟道义!

    裴羡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往门口看了一眼道:“傅少如果真要联姻的话,就不会跟常妍拖了三年……”

    1988的后花园,男人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的容貌,只见他面色阴沉,又显得犹豫不决。

    屏幕暗了下来,男人的脸色也被夜色所笼罩,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转而掏出了烟盒,抽一根,火光一闪,烟雾也随之袅袅升起,又在顷刻间被风吹散。

    她要去新西兰,他有资格有立场不允许她去,却败在自己的一件错事上。

    他自嘲的笑了下,这个电话打过去,只怕又会引来她的一番冷嘲热讽,比如,他不带着她去,还不允许别人带她去了?

    傅寒川仰头对着上空的那轮月亮,徐徐吐出烟雾,往后斜靠在一根圆柱上。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凉凉的声音传来道:“怎么,怕你朋友们看到你吃瘪难受的样子?”

    傅寒川夹着烟弹了下烟灰,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封轻扬在他旁边站定了,抱着手臂看他道:“干嘛不给她打电话?”

    “一个哑巴而已,还怕压不住她?”

    傅寒川一想起苏湘那凶悍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下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哑巴。”

    脾气倔,又凶悍,可她低眉顺眼的时候,又温柔又体贴,像极了小猫咪。

    他深深的嘬了一口烟,说道:“你养过猫吗?”

    一个突兀的问题问出来,封轻扬一愣,摇了下头道:“封轻鸿对猫狗的毛过敏,家里不许养动物。”

    封家老大对花粉过敏,封家老三对动物皮毛过敏,所以封家花园没有一朵花,也没有一只动物,连皮草配饰都没有。

    封轻扬小时候在同学家逗了一只猫,因为衣服上沾染了猫毛,封轻鸿就过敏住院了,封轻扬为此付出了照顾他一个星期的处罚,真真像是个佣人一样的伺候他吃喝拉撒。

    傅寒川瞧着那轮月,慢慢说道:“猫是一种很敏感很没有安全感的动物。信任你的时候,一旦你抛弃了它,它就很难再回心转意。”

    封轻扬扬了下眉毛,看他那陷入爱情中又无可奈何的困顿样子,还真是不好叫人瞧见了。

    意气风发,睥睨一切的男人,也有这么为情所困的时候,也有这样卑微的时候……

    封轻扬轻吐了口气,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不清楚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她只道:“傅寒川,你对她说过,你爱她吗?”

    傅寒川的手指猛地一抖,一截烟灰抖落,不经意的沾在了他黑色的毛呢衣料上。他的呼吸沉了下来,幽黑的眼瞧着前面的一丛灌木。

    封轻扬看了眼那灰白的烟灰,对他说道:“要是不想她去,还是应该让她知道。至少说明你的在意。如果你什么动作也没有,她可能就觉得,你是真的不在乎了。”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傅寒川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给她电话,换来的是她的讽刺,不给她电话,又给她无所谓的暗示,到头来损失的还是他自己。

    顿时,傅寒川整个人更觉不好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一亮对着那圆形的拨号键按了下去。电话那头嘟嘟的响着,每响起一次,他的眉心就皱紧一分。

    苏湘拿着新买的沐浴露走入浴室,听到房间手机铃声响起,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裹上又开了门走出来,看到傅寒川的来电显示眉头一蹙:“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我。”

    苏湘:“我知道。”

    电话沉寂了几秒,苏湘听着那端的呼吸声,隐隐的还能听到树叶摇动的沙沙声,大概是在外面吧。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该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苏湘想到什么便问了出来。

    傅寒川抵着唇咳了一声,含糊道:“唔,是有些事要问你。”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点在电影院等,你知道的。”

    说罢,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苏湘看着安静下来的手机,马上起身去换了衣服。

    电影院对苏湘来说并不陌生,在前台那边打了招呼便往那去过几次的包厢走去。

    包厢里果然坐着人,里面光线幽暗,大荧幕的光影落在男人的身上,映射出轮转的色彩。

    他的面容清冷,一条手臂斜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慵懒放松的姿态,又觉得他随时会变成一副凶狠模样。

    苏湘走了进去,在他面前站定道:“你查到什么了?”

    傅寒川抬手关了电影,转眸看向苏湘:“给你电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接?”

    苏湘奇怪的看他一眼,不耐道:“在洗澡。”问这个做什么。

    苏湘穿了一件系着扣子的羽绒服,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傅寒川的眼落在她领口的扣子上,在上面瞄了一眼道:“你不热吗?”

    电影院的暖气开得很足,但苏湘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没焐热当然不会有热的感觉。

    她忍着耐心道:“傅寒川,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闲聊的话……”

    她的脚尖冲着门口方向,不打算这么浪费时间下去。

    傅寒川倏地站起道:“等一下。”

    苏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傅寒川一脸别扭的道:“就要过年了,年夜饭不指望你能够陪着傅赢吃一次,明天晚上七点,海洋公园。”

    苏湘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止住了,目光微微的晃动,她不确定的看着傅寒川:“你……你要带傅赢出来?”

    莫非同也说可以帮她把傅赢带出来,可是她不敢。

    傅寒川看着苏湘眼睛里的热切跟犹豫不安,知道她的顾虑,蹙着眉道:“会安排好。”

    这段时间,他跟封轻扬高调的进出各种场合,在公司也是极有默契的样子,应该有些成效了。

    苏湘咬着唇点了点,马上又摇头翻滚了下喉咙道:“还是不要了。”

    天晓得她有多想见到傅赢,尤其已经又是一年过去。如果今年再吃不上一顿团圆饭,就是第四个年头了。

    可她更怕……

    苏湘看着傅寒川的眼眸露出一抹卑怯,她问道:“傅赢是不是问过你,为什么要给他转学?”

    “……”傅寒川的眉心拧紧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傅寒川看到她眼中的卑怯,垂着的手指捏紧了,牙关也绷紧了起来。他咬着牙道:“因为他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必须要上最好的学校,公立学校是给他的童年。”

    在傅赢纠缠着他问了几次以后,傅寒川便冷硬的给了他这样的回答。

    做傅家的继承人,是没有什么童年可言的。傅寒川本人小时候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傅赢这几年,由于母亲的缺失,并未给他像他小时候那样的压力。但是经过这些事,傅寒川想明白了一件事。生在这样的家族,不能够软弱,也没有全然的保护。

    傅赢是男孩子,就该担起他的责任,而不是躲在谁的保护伞下继续天真无忧无虑下去。

    他是傅家的独苗,受着万千宠爱的同时,身上的担子也更重。

    他可以堵住常妍的嘴,让常妍远离傅赢,但是其他的人呢?那些不安分的人,就像躲在阴暗处的毒蛇,令人防不胜防。

    她不敢见,就可以当做永远不会有发生的可能吗?

    傅寒川沉了口气,目光灼灼的道:“苏湘,你想要逃避的,逃避不了。”

    “你以为,你不去见他,就是永远的把那些污言秽语与他隔离了吗?”

    “你以为事情结束了,以后就不会再起波澜吗?存在的永远存在,只要有人想要对付你,你这些,就是他们的把柄。”

    “与其按压着自己怯懦的内心,不如找个更好的理由,让你成为他的明灯,让他只信你一个。”

    苏湘可以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越来越快,她的身体也热了起来,掌心冒出了热汗。

    傅寒川深深看她一眼,说道:“明天七点,海洋公园随便你来不来。”

    说罢,他抬起脚步走向门口,经过时带起一股风挂在苏湘的脸上,他未做任何停留,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敲击在她的心头,这一晚,苏湘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了好几次,傅寒川的那些话始终缠绕在她的脑中。

    是啊,她自己不也想过,与其让傅赢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歪曲了的事实,那些经过无数添油加醋的话料,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可是那些事实,她能说吗?

    她跟傅寒川一开始就是那么的不堪,傅赢的出生就是一场筹码。

    她的前半生,就是一场昏天暗地,傅寒川,你要我怎么让孩子不去听不去想,只信我一个?

    窗外天色从墨黑转为黛色,再渐渐变淡,慢慢的露出了鱼肚白。

    傅赢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瞅着眼前一个模糊人影,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什么人,咕哝的叫了一声:“爸爸……”

    傅寒川一把把他拎起来说道:“去刷牙洗脸。”

    傅赢光着小脚丫踩在柔软地毯上,慢吞吞的往洗手间去。

    他上了厕所就走了出来,眼见着傅寒川还坐在他的床沿,傅赢皱了下小眉毛问道:“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坐在那里,他都不能再回去睡回笼觉了。

    傅寒川平日里忙,再加上他前段时间突然给孩子转学,傅赢反抗无果,还无端多出了很多功课,他反抗不成就在傅寒川眼皮子底下钻空子。

    反正只要傅寒川不在,他就可以耍少爷脾气,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傅寒川瞧着儿子身上歪着的睡衣,眉头一蹙冷声道:“回去整干净了再出来。”

    傅赢翻了翻眼珠子,不情愿的转身,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道:“别的孩子都有放假……我不想做傅家的孩子了……”

    寒假开始后,傅赢不用去上课,可是课外的那些辅导课更多了。他跟连良抱怨,连良却告诉他,寒假她过得多么开心。

    她还说,有一个阿姨给她送了很多礼物,可惜他不能一起去玩。

    傅赢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刷了牙又洗了脸,自己踮着脚把儿童毛巾挂在架子上,转头就看到傅寒川站在门口。

    “面霜涂了没?”

    傅赢看一眼那儿童面霜,撇了撇嘴,傅寒川不等他拿起,大手一伸把盖子拧开了,从里面挖了一块在掌心搓开了,在傅赢脸上一顿涂抹。

    傅赢软嫩的小脸像是面团似的被他搓揉,不满的叫嚷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要搓了,我醒了我醒了!真的醒了!”

    傅寒川这才放过了他:“去换衣服。”

    傅赢的衣服很多,但是那些款式都不是现在流行的了,看起来像是几年前的,还有好些衣服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可以穿的。如果留意一下的话,会发现上面的吊牌还没有剪下,敲章日期就是几年前的。

    傅寒川在那一排衣服上挑了过去,最后选定一套黑色小西服,比较适合正式场合。傅赢瞅着那衣服,问道:“爸爸,是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啊?”

    傅赢还是个小婴儿时起就参加大小宴会无数,经验老到。

    “不是。”傅寒川将那衣服塞到儿子手里,“去换了。”

    傅赢奇怪的看他一眼,不去宴会的话,难道要去上礼仪课?在他最新的那些课业中,多加了礼仪课,但他记得肯定不是今天。

    小家伙那笔挺小西服一穿,妥妥的傅寒川缩略版,白衬衣黑西服,眉眼冷峻,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

    傅寒川打量了下,似是满意,点了下头,再拿出另一套便服给傅赢道:“去换了。”

    傅赢看他一眼,干嘛叫他换来换去的。但是他看父亲面色严肃,便不敢多问,乖乖的又去换了便服出来。

    早晨这么一通折腾似是过去了,傅赢如平时一样去辅导机构上课,课上他偷偷的跟连良聊天,被老师看到又被念叨了几句,然后再由吴老师接回家。

    当他打开小书包埋头做那些功课时,傅寒川回来了。

    傅赢抬头看他一眼,装着很认真的写着,傅寒川没做检查,吩咐道:“去洗澡,换上早上那套衣服。”

    傅赢唇角一翘,还说不是去参加宴会。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宴会了,连奶奶也没带着他出去。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参加宴会,但是大人们闲聊的时候,至少他可以自己玩儿呀,不像现在,忙得他比爸爸还要忙了。

    哼,就只许他自己出去跟裴叔叔喝酒聊天,就不许他玩,还说他以后没有童年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做大人的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傅赢自己心里无数次反抗愤怒的时候,不知傅寒川把他的时间安排的那么紧凑,不只是有意识的在把他往傅家继承人的那条路上带,也是在阻隔那些流言蜚语,让他一直学习,让他忙得没有时间去问东问西,去想常妍撺掇他的那些问题。

    傅赢依言洗干净了,换了小西服,出门的时候发现傅寒川也换了一身西服。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问道:“爸爸,你喷香水了?”

    他更加肯定,今晚有宴会参加了。

    傅寒川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走了。”

    ……

    苏湘一整天都在看时间,等待夕阳落下。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用力的捏了下拳头,心底挣扎了无数次,终是决定要去。

    就像傅寒川说的,那些存在了的,是她抹不去的事实,就算她今天就揪出了那些拿她做文章的人,以后说不定哪一天,又有人翻出来做旧账。

    傅赢是傅家的继承人,他会坐在傅寒川的那个位置,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很强大的,比傅寒川还要强大。

    儿不嫌母丑,如果她过不了这一关,以后都过不去,又怎么叫傅赢不因她这个母亲而自卑?

    苏湘收拾了一番,让张妈先照顾着珍珠便出了门。

    天幕早就降临,马路上的电线杆子都挂上了红灯笼,红光与黑色交互映衬着,流苏在风中飘舞,一派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

    一到过年时,马路上便冷清了许多,在北城打工的外乡人大部分都回家过年去了,苏湘这一路畅通,感觉红灯都没怎么遇到,直抵海洋公园。

    下了车,夜色下的海洋公园透着几分神秘感觉。

    她未曾夜游过海洋公园,记忆里上一次来这个地方,是在三年多前。

    苏湘转头看了看周围,也有一些情侣在这个时候来夜游的。停车场并未见到傅寒川的车,苏湘也没特意去寻,抬步走了进去。

    傅寒川只说了在海洋公园,但是她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时候才想起来,便拿了电话准备询问一番。

    周围的地景灯次第亮了起来,苏湘一怔抬起眼眸,就见傅寒川牵着傅赢的小手缓缓走来,她的眼眸睁大了。

    嗒嗒的脚步声在空寂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的响,苏湘吞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手指一下攥紧了手机。

    她的目光从傅寒川的脸上转移到傅赢的脸上,再从傅赢移到他的脸上。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一片场地是空的,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她只是寻着以前进来过的路线走进来,没有意识到那些进来的人其实已经被竖着的路牌引导到了别处。

    傅赢看着前面站着的苏湘,回头看了眼傅寒川,小脸摆出疑惑。

    傅寒川的手指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往前推了下道:“这时候怎么不去了?”

    傅赢刚转学那会儿反抗的厉害,曾经动过离家出走的念头,但被一早就防范住的傅寒川压制住了。

    苏湘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蹲下身来:“傅赢,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傅赢到她的面前,苏湘摸了摸他的小脸,又捏捏他的小手,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狠狠揉一番,但她必须要保持自然冷静。

    她牵着他的小手问道:“吃晚饭了吗?”

    一想到此,她揉了揉额头,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竟然忘了给傅赢做他最喜欢吃的东西,都已经很久没有做饭给他吃了。

    她记得这里有一家餐厅,如今她也请得起了,便道:“走,请你吃好吃的去。”

    centera href=quot;/?tosys=1title=章节目录 215 爸爸,你喷香水了?:且以深情共白头content=/36/36573quot;b断更反馈/b/a/center

216 胃口挺好,我以为你对着我会吃不下去,一更

    苏湘牵着傅赢的手往前走,傅赢的另一侧,傅寒川默不作声的上前牵住他的手,表情淡漠的看着前方。

    傅赢抬头往左上方看是妈妈,往右上方看是爸爸,脸严肃的凝了下,一时紧张的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跨。他抿紧了嘴,屏气凝神的往前看,尽量的让自己坦然自若,一直走了几步才算放松下来。

    家伙想,这真是个奇怪的感觉啊。

    整个通道是一个圆形,周围都是海水蓝,各色鱼群在这海水蓝中悠然游过,水光蓝映衬在脸上,幽幽的泛着光,傅寒川偏头看过去,女人淡色淡然,表情柔和,颇有闲情逸致的看着那些鱼群。

    傅寒川转头往前望去。

    苏湘这时眼睛才微微的颤了下,眼角余光看了眼他们搀着的傅赢的手。

    这一幕,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在很久以前。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着,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她的唇角微微的翘了下,心跳慢慢的平缓下来。

    头顶一只大海龟慢慢的划过来,苏湘松开了傅赢的手,指着那海龟道:“傅赢,知道那是什么吗?”

    傅赢看了一眼,嘴一噘道:“海龟。”

    考我?哼,我又不是三岁半的孩子,还能没有一点常识吗?

    苏湘笑了下:“你以前,那是大船。”

    傅赢脸一下子憋红了,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他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分不清大船跟海龟。

    傅寒川双眼瞧着那海龟从他们的头顶悠然而过,在这只海龟后面还跟着一只,他忽然道:“你是过。”

    那时候傅赢才一点点大,话都不清,第一次进来海洋公园,能记得才怪。家伙皱眉气咻咻的瞅了他一眼:“爸爸!”

    苏湘不搭理他,转而问傅赢还记不得一个萌萌的狐狸耳朵头箍,是个姐姐送给他的,傅寒川又幽幽的飘来一句:“丑死了。”

    苏湘一瞟他,怎么老喜欢发表意见,傅寒川扬了下眉,扫了一眼苏湘的手道:“牵着,别走丢了。”

    这条通道,一条走到底,怎么可能走丢。

    苏湘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牵住了傅赢的手。

    一路继续往前,终于到了那一家餐厅。服务员见到傅寒川便上来招待:“傅先生。”他看了眼苏湘,对着她微微笑了下,但没有称呼她什么。

    “嗯。”傅寒川点了下头,“都准备好了吗?”

    服务员手一划,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傅先生这边请。”

    门一敞开,里面水晶宫似的清宁又绚丽,一如记忆中的那样漂亮,只是偌大一间餐厅,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苏湘微皱了下眉毛看了眼傅寒川,这也是他已经安排好了的?

    服务员带着他们在餐厅中央的一张桌椅坐下,傅寒川便让他上菜去了。他拿起备着的温毛巾擦手,一张脸毫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苏湘拿起桌上的毛巾,捉着傅赢的手给他擦拭,余光瞥着傅寒川,一个人都没话,这样浪漫温馨的气氛,却因各怀心思而显得有些怪异。

    苏湘把毛巾搭在贝壳形的碟子上,把饮料拿过来递给傅赢:“先喝点这个?”

    傅寒川坐在苏湘对面,就看到她一直的对着傅赢话,倒也不觉得无趣,他的手指支着下巴慢慢摩挲,一双眼在她身上刮了又刮。

    苏湘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就是因为有这个感知,才一直的跟傅赢话,连孩子最不喜欢提的学习成绩都问了过来。

    终于,苏湘受不了他的视线,趁着傅赢低头喝水时,压着嗓音道:“你能不能看点别的?”

    傅寒川慢悠悠的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苏湘无话可了,这句话,无敌!

    傅赢双手抱着果汁,一双大眼睛在玻璃杯上方瞅着苏湘,又瞧了瞧傅寒川,爸爸怎么可以这么耍无赖。

    一会儿,服务员推着推车过来,一桌精致的菜肴呈上。

    苏湘没再管傅寒川怎么样,反正无论她什么,他都可以堵回来。

    一时,寂静空间里只有刀叉跟碗碟碰撞的声音。苏湘抬眸看了眼傅寒川,只见他低垂着眉眼,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刀叉,以最标准的餐桌礼仪用餐,优雅的不见一点瑕疵,只这么看着他用餐,都会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苏湘眉毛微动了下,低眸认真的吃东西。她本就有些饿了,一盘吃下来肚子才有些饱腹的感觉,对这儿新鲜的鱼很感兴趣,便又叫了一份。

    现在她不怕吃不起,可以自由自在的敞开了吃。当她放下刀叉时,才看到对面的傅寒川早就用餐完毕,抱着手臂默默的看她。

    苏湘怔了下,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的道:“你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这是海底餐厅,四周跟上方都是可观的鱼群,比看她吃饭有意思多了。

    傅寒川眉梢一扬,淡淡扫了眼她面前的空盘道:“胃口挺好,我以为你对着我会吃不下去。”

    苏湘脸不红心不跳:“我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可能有什么女人在他面前为了形象不敢多吃一口,但她完全不用在乎在他心里是什么形象。

    她叫来服务员结账,服务员看了眼傅寒川,犹豫道:“傅先生……”

    苏湘对着服务员坚持道:“没事,就算是我请傅先生的。”

    她扫眼傅寒川,把银行卡放在桌面上。

    傅寒川看了一眼那张金色面的卡,唇角讽刺似的微微一勾,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那服务员才敢拿着那张卡去结账。

    傅赢坐不住,已经滑下座位跑去看大鲨鱼去了。傅寒川看向苏湘,冷笑着道:“怎么,跟着祁令扬,他连张黑卡都没给你?”

    苏湘微微一怔,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冷冷道:“你也没给过我。”

    在傅家三年,作为傅太太的待遇是跟员工一样,由公司划工资到她的卡上,每个月三万块钱。苏湘花钱不多,也根本不在意那些,所以从来没提起过。

    傅寒川脸色顿时一黑,拉长着脸道:“怎么,现在给我翻旧账?”

    苏湘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在翻旧账,是你先提的。”

    傅寒川沉着气捏了捏手指,服务员把苏湘的卡还回来,察觉到傅寒川的低气压顿时吓得赶紧消失了。

    苏湘把银行卡放回钱包里,这时,傅寒川冷面硬声道:“如果你肯收,我就给。”

    空气顿时好像凝固了起来,苏湘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一脸严肃,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苏湘脑子一白,双唇抿了起来,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半米的距离对视着。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爱你,看他肯不肯为你付出生命。但是这种法其实很不切实际,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性命攸关的事件,而且太残酷太自私。此外,一不心面对的就是生离死别,即便验证了真爱,活着的人面对死去了的人,只余下半生的痛苦,伤人伤己。

    另外一种就简单多了,看对方能不能把身家相赠。在普通人中,结婚了的男女,若男人肯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妻子,是信任也是宠爱,是给予的安全感。

    但是像傅寒川这样的,他们的世界不一样。他们出生在顶级豪门,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帝王般的存在,只有依附没有互相依靠的关系。

    支票、珠宝、房车相赠便是对女人赏赐似的,给多少就看对你有多宠爱。

    可傅寒川在这句的时候,苏湘却感觉出了另外一种意思。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湘没敢再往下想。

    她摇了下头抽回神思,淡淡道:“不需要。”

    傅寒川脸上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他默了下,忽然站起来道:“出去抽根烟。餐厅已经被包下来,你跟傅赢可以在这里多玩一会儿。”着他便走了出去。

    苏湘眼角余光瞥着傅寒川离开,绷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傅赢趴在玻璃墙上,看着那些悠游自在的鱼儿,其实一直在偷瞧着那边,回头看到傅寒川不在了,这才慢吞吞的走过来。

    他爬上一旁的椅子,挺着背脊一本正经的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他严肃的模样,苏湘有种看到了傅寒川的感觉,眼神冷傲又透着疏离。

    想来,傅寒川在这里的时候他不敢过于造次。苏湘道:“好,你问吧。”

    听到苏湘这么坦然的答应下来,傅赢倒是一愣,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要先问哪个了。都怪爸爸没有提前跟他知会一声,他都没有完全考虑好。

    傅赢拧了下眉,脸绷得更紧了一些,他想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不来学校了?是因为不知道我转学了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给她发了消息,他转去了国际学。

    苏湘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淡淡的笑了下,眼眸落在傅赢的手上。她捉着傅赢的手道:“给妈妈一点勇气跟力量,好吗?”

    柔滑又温暖的手握着他的,傅赢垂着眼皮看了眼苏湘的手没有拒绝:“勇气?”

    苏湘轻轻的吸了口气,道:“因为那时候妈妈出了一点事情,一件很不好的事。我不想影响到你,就只能不再来看你。”

    傅赢顺着问下去:“是什么事?”

    “你还记得在实验学的时候,你跟你的同学打架那件事吗?”

    傅赢点了点头,苏湘的喉咙翻滚了下道:“比那个还要糟糕很多的事。”

    傅赢脸一绷,脸上怒意毫不掩饰的冒了出来:“是谁在乱话!”

    苏湘苦笑了下道:“很多人。”

    傅赢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他们为什么要你的坏话?”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妈妈是个坏女人。”

    傅赢沉闷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你不是。”

    只这三个字,没有人知道对苏湘而言有多么珍贵。她没有刻意的去引导傅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会在他面前故意自己曾经为他做过的事,只希望孩子平心而论。

    苏湘忍着眼底的泪意,点点头:“我先要对你一句谢谢。傅赢,我的儿子,谢谢你。”

    傅赢紧绷的脸没有放松,他认真道:“我不觉得你坏,是因为你没有对我做过坏事,可是你对别人做过坏事吗?不然,为什么他们会你是坏人呢?”

    傅赢还记得常妍问他的,问他怎么出生,问他为什么奶奶不喜欢他的妈妈,只是那时候爸爸来了打断了他们。

    傅赢也记得,他不止一次的问过爸爸,但是他绝口不提,还给他加了很多功课,问一次就加一门课业。

    傅赢把心里早就想要问的问了出来:“为什么爷爷奶奶总是不喜欢你?”

    苏湘沉沉的叹了口气,缓缓抬起眼眸,看着前面游过的一大群丑鱼。

    这,就到正题上来了。

    她看了眼傅赢,有些事,从她这里出来,总比傅赢在别人那里听到的添油加醋的那些要好。

    她捏了下手指,开口道:“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妈妈并不是你爸爸想要的妻子。”她垂眸看着认真听故事的傅赢,那一双眉眼跟傅寒川几乎一模一样。

    他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乌黑的瞳孔不染一点尘埃。

    苏湘不知道别的孩子听爸爸妈妈提起他们的故事是怎样的,但她这个故事,总归不是一个浪漫的童话故事,而是集结了美人鱼跟白雪公主所有的狗血桥段,又悲又残酷。

    只不过,白雪公主里那个坏心的后母跟姐姐们,是苏润一家子,而她这个不会话的美人鱼,在历经刀尖上走路的痛苦后,终究没有换来王子的一句爱……

    但愿,她的故事不会给傅赢留下什么阴影。

    苏湘抬起手,在傅赢的眉毛上轻轻一划,指尖落在的傅赢的喉咙上:“你还记得,妈妈以前不会话吗?”

    傅赢点了点头,苏湘道:“这就是最根本的……妈妈以前是个哑巴,让很多人嘲笑……”

    苏湘简单将那过去的那些故事了下,中间的那些肮脏不堪也没有特意回避:“总之,妈妈是因为一些事,跟爸爸被捆绑在一起了,又因为一些事分开了。”

    苏湘想起了那些年,卓雅夫人对她过的,以后傅赢是要继承傅家的,绝对不能让他有一个哑巴母亲被人诟病。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的心底冷笑跟愤怒,卓雅夫人为了傅赢,为了傅家的声誉百般维护,却没有想到自己挖了个坑,让傅赢又多一重诟病。

    傅赢呆呆的,还在消化那些故事。

    舅舅,为了救他的公司,把妈妈跟爸爸绑在了一起,所以惹怒了爷爷奶奶?

    他是这么来的?

    苏湘看着呆住了的傅赢,摸了摸他的脸道:“傅赢,妈妈跟你讲这些,是希望假如有一天别人在你面前起的时候,你心里是知道真正的真相的。”

    “你要知道,好人不会用你的这些所谓的弱点来攻击你或者引诱你。当他们拿妈妈的事来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坚持你自己心里所想的。”

    “强者无畏,妈妈现在或许还不够足够强大,但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你只要知道,你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疼爱的宝贝就可以了。”

    苏湘不想因为卓雅夫人,傅正南那些人对她的厌恶而泯灭了他们在傅赢心中的形象,到底,都是在各自的世界,各自据理力争罢了。

    就好比在一个家庭,很多人都会问孩子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喜欢爷爷奶奶还是喜欢外公外婆。不是谁对他好,谁对他千依百顺就是评判好坏的标准。苏湘也不能因为傅正南夫妻对她的厌恶而否定了他们对于傅家后代的用心良苦,为了争取到傅赢就对他灌输分化的思想。

    好是对傅赢的好,坏是对她的坏而已。

    傅赢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听得似懂非懂,他眨了眨眼睛,眉头越皱越紧,拳头也握了起来。

    他还是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因为妈妈不会话就不喜欢她。

    傅赢倏地把手从苏湘手里抽了出来,苏湘手心落空,低头看了眼,眼睫轻轻的眨了下看向傅赢,难道她的出了什么错,还是让孩子不能够原谅?

    傅赢脸坚毅,握着拳头道:“我……我保护你!”

    那些人欺负他的妈妈,就是不对!

    苏湘差点跌出眼泪来,她轻轻的在孩子皱紧的眉心点了点,道:“我告诉你那些,不是想你现在就为妈妈去做些什么。你还,而且妈妈还能够对付。等到很久以后,你长大了,妈妈老了,如果有人再拿着妈妈那些不好的事再来攻击你的时候,你就要反过来保护妈妈了。”

    “所以你要强大起来,比你爸爸还要强大,知道吗?”

    傅赢郑重的点了点头,苏湘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有种千斤重石挪开了的感觉。

    如释重负……这才是真正的如释重负。

    她一再的让自己坚强再坚强,去面对那些不堪,那些不公正。可在儿子面前,她却不能挺直了腰背面对他,不能直视他澄澈双眼的时候,又算得上什么坚强呢?

    真正的强大,是不畏惧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子。

    “傅赢,不管对任何事任何人,要记得明辨是非,这样,你就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了。”

    傅寒川在抽烟区抽了一根又一根,偶尔的转头看一眼餐厅方向,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完了没有。

    他捏着烟,袅袅烟雾升起,一双墨黑眼眸拢在朦胧烟雾中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她会跟傅赢怎么。

    对任何人而言,对自己最亲的人坦白那些不堪,是一种极为煎熬的过程。像是走在钢丝上,稍有偏差,便是让傅赢对她失望跟反感,或许还会以她为耻。

    他把空间留给她,让她跟傅赢单独,也是不想影响她的情绪,或者是傅赢的。

    一切,交给她去把握。

    烟灰挂了长长一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自己断了下来。傅寒川看了一眼,抬手看了眼腕表,这才将烟头掐灭在水晶盘走了出去。

    餐厅内,傅赢坐在座椅上晃悠着双脚吃着芒果双皮奶,看到傅寒川走过来,一靠近便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捏着鼻子埋怨道:“爸爸,你抽了多少烟呀,都没有香水的味道了。”

    傅寒川对他毛了毛眼睛,看了苏湘一眼,这臭子!

    苏湘放下勺,站起来道:“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傅寒川鼻腔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走向餐厅的另一处出口。

    从这里出去,便是海洋馆的另一番天地。苏湘踏出那一步,回头看了眼那家水晶宫似的餐厅,唇角微微的翘了下,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她把心头的那块巨石卸在了这里。

    傅寒川带着傅赢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苏湘。

    她已经放松下来,脸上没有那种沉甸甸的表情了。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她成功了。

    这时候一条金色美人鱼游了过来,浓密而长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飘散在水中,长长的鱼尾拨动着水纹,美得叫人惊叹。

    傅寒川轻吸了口气,对着苏湘道:“还不快过来。”

    苏湘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时,看到傅寒川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估计是有什么电话打过来吧。

    苏湘没多想,站在傅赢身侧看美人鱼游泳。大概是经历的太多,此时看着时,已经没有很久以前的那些感慨。

    她轻轻的笑了下,其实那时候感慨什么呢?时间跟努力,会告诉你答案。

    肩膀被人碰了下,苏湘回头看过去时,看到傅寒川在解锁手机屏幕,她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上面的那张照片,整个人一愣,待再想看清楚一些时,傅寒川已经调出了相机模式。

    他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难得来一次,就随便照几张吧。免得你回去又对着傅赢那些过期照片看来看去。”真人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 热度网文 或rd4 等你来撩~

217 跟你不合,二更

    傅寒川手臂长,单手一勾就搂住苏湘的肩膀,随着相机的喀嚓声落下,一帧照片已定格下来。

    这整个过程快且流畅,等苏湘回过神来的时候,傅寒川已经松开了她。

    苏湘愣愣的看他,傅寒川低头在手机上按着什么,然后就见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往前走去,好像刚才那些不曾发生过似的。

    苏湘偏头看了一眼只剩下鱼尾的那条美人鱼,整个人还有点发懵。

    刚才傅寒川打开手机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她的照片,也是在这海洋馆中。

    照片上的她穿着件蓝色裙子。

    苏湘对这海洋馆唯一的印象,就是三年前的那一次,可是,傅寒川什么时候偷拍了她的照片的?

    “还愣着干什么?”男人淡淡的嗓音从前面传过来,苏湘看过去,他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在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身笔挺西服衬得他昂扬挺拔,精神又显寡冷,好像来自深海的神邸。

    苏湘抿了下嘴唇走上去:“你……”

    “刚才,你对傅赢说了些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苏湘看了他一眼,傅寒川的侧脸看着更加冷淡,幽蓝的海水在他俊白的脸上微微浮动。

    不远处,傅赢正趴在玻璃前看着一条很大的电鳐,像是一朵巨大的灰黑色乌云晃晃悠悠的游过。

    他的情绪稳定,没有哭闹也没有特别失望,更没有一副遭受很大打击的样子。

    苏湘开口道:“该说的都说了。”

    傅寒川偏头看她:“不怕他把你看成坏人,不肯亲近你吗?”

    苏湘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那些与我毫不相干的人眼中,就是一颗闲来无事嚼着玩的瓜子,嚼干净了滋味就可以吐了。”

    “我开心、难过,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也用不着关心我的心情好坏,不会跟我一起喜怒哀乐。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只不过是给他们多些聊资而已。这一大部分人,可以统称为吃瓜群众。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在意。”

    “还有一部分人,利用这些事件在我的身上谋取利益,就是在攻击我,既然这样,我也不会任人宰割。”

    “最后的一小部分人,是在乎我的,跟我在乎的。我唯一在意的是他们眼里的我。可既然他们亲近我,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开口,也会支持我。”

    “傅赢,他是我的儿子,也许他还小,还不太懂事。可在他心底,潜意识里他就已经站在了我这边。若非如此,又岂是我几句话就能说得通的?”

    傅寒川看她慢慢的说着,全程表情平静,不怨不忿,有种超然的理智。他不知道她走到这一步,经过多少挣扎,多少痛苦才可以冷静的做着分析。

    于我不痛不痒者,我无视之;毁我者,我抗之;乐见我痛者,我笑之;亲我者,我抚之。

    “好。”傅寒川点了下头,手指插在口袋内慢慢的摩挲着手机润滑的表面,他没再说什么,踱着步子往前走去。

    傅赢看到他走过来,指着一条不知什么鱼在那里问,傅寒川颇有耐心的给他讲解。这时,一大群的小鱼游过来,五颜六色的在水中呈现出斑斓颜色,像是盛开在水中的烟花,特别壮观。

    “哇……”傅赢呆呆的张开小嘴都看傻了,“好多鱼啊……”

    苏湘也震惊到了,那鱼群在他们的头顶散开再合拢,直到被别的鱼儿所惊吓,这才朝着深处快速游去。

    傅寒川看着她眼睛里的意犹未尽,唇角微勾了下,刚才还头头是道,几乎以为她要得道高升了,现在跟个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不觉过十点,傅赢玩在兴头上还不觉困,一直把海洋馆全部都走遍了才喊着走不动路了。

    三个人慢慢的朝着海洋公园外走,一辆车静静的歇在停车场,傅赢合着眼皮趴在傅寒川的肩头,看样子已经睡了过去。

    傅寒川打开车门,把傅赢安放在后座椅,随手拎了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小家伙蜷着身体睡得舒服,满足的叹了声气。

    傅寒川将车门关上,转过身来,就见苏湘的眼睛还落在孩子身上。

    他开口道:“听说,你要跟他去新西兰度假?”

    “嗯?”苏湘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又点了下头,“嗯。”

    她的表情淡淡的,眼睛清明,没有任何愧疚纠结的神情。

    傅寒川眉心蹙了起来,插在口袋的手指攥着手机用力捏了下。

    “不要去。”

    苏湘看向远处的视线收了回来,唇角微微牵动了下,勾出一抹嘲讽的痕迹,她道:“你觉得我可能会听你的吗?”

    法律上他们还有着牵绊,但在她看来,已经是两个分开的个体,他没有立场对她说什么,要求什么。

    傅寒川一点都不意外会遭到她的反驳,视线透过车窗往睡着的傅赢的身上淡扫而过,小孩子隆起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中模糊不清,他对着苏湘嘲讽道:“就在刚才,你还对你的儿子做着解释,怎么,这就说一样,做一样了?”

    苏湘默默看着他,看他冷傲的表情,听他语气中的霸道。她轻轻的吸了口气,不卑不亢的开口:“傅寒川,我想你可能误会些什么了。我没有在傅赢面前说,我们是一对恩爱父母。”

    “既然是要告诉他真相,就没必要再给他营造一个假象。我跟你不合,跟你们傅家不合。”

    傅寒川皱起的眉毛竟然平展了开来,但是看她的眼神冷了下来,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苏湘也不会知道,他插在口袋内的手指是以怎样的力道紧紧握起。

    傅寒川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沉冷的嗓音如冬夜寒霜:“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去了?”

    “苏湘,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还是我的傅太太吗?”

    苏湘忽然轻笑了下,她道:“我这挂名的傅太太有四处周游的权利。”

    “那也要看是跟谁!”傅寒川压低着嗓音,红灯笼的光芒印在他的眼底,像是燃烧的两团火。

    她可以到处去走走散心,可是跟着祁令扬,不行!

    三年前,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起离开北城,还要再往眼睛里撒一把沙子吗?

    苏湘抿了下嘴唇,笑意落了下来,她道:“傅寒川,我不是你,这种简单的承诺,我不想食言。”

    她答应了祁令扬,也答应了那些孩子们,不想连这最简单的也要食言。

    她意有所指,傅寒川心神领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只要她一翻那些旧账,他就没办法再继续跟她据理力争。

    话到了这里,就已经进入了死胡同,再争论下去,她不会改变主意,他也不会甘愿同意,两个人杵着耗了起来。

    夜风冷飕飕的吹过来,海洋馆里,一对夜游的小情侣嬉闹着跑出来,苏湘偏头看了一眼,再对着傅寒川道:“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的脚尖一转,傅寒川下意识的握着她的手臂,双眸定定的瞧着她。

    本该,他们是一路的,是可以同进同出的……

    苏湘低眸看了眼他的手指,旁边的车内,傅赢睡得香甜。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傅赢就好像睡在他们的两条手臂之间。

    苏湘抿了抿唇,流连的收回视线轻轻道:“路上小心,开车慢一些。”

    说着,她抽回手臂,转头往自己的车那边走过去。

    傅寒川瞧着她的身影慢慢被黑暗所模糊,手指缓缓垂了下来,耳边还有她呢喃似的轻语:路上小心,开车慢一些。

    他无意识的勾唇哂笑了下,转头打开了车门。

    前方车灯亮起,看到那辆小车的车灯划破夜色,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她倒是干脆利落,傅寒川又是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屏的声音响起,他对着那张屏保看了看,然后在图册的图标上按了下,马上进入了图册页面。

    出来的第一张照片,即是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合影。

    他端看着,屏幕的亮光投射在他的脸上,面色难得的见到温柔,但也只是一瞬。

    傅寒川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手指放在了方向盘上。

    苏湘开着车时,听到自己的手机传来接收新信息的提示音,她垂眸看了眼手包,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全驾驶上。

    回到湘园,祁令扬还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张妈手里拿着一条毛毯下来,看样子是要给他盖上,看到苏湘回来了,小声说道:“珍珠小姐已经睡下了,祁先生等了你很久。”

    苏湘点点头,张妈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苏湘本想叫醒祁令扬,但走进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的面颊颧骨也透着一抹红色,她猜他可能又是应酬去了。但他的眉心皱着,似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似的。

    苏湘轻轻的把毛毯盖在他身上,正要缩回手的时候,手指被人握住了。

    苏湘转头看过去,正对上祁令扬半梦半醒时的朦胧睡眼:“回来了?”

    祁令扬掀开毛毯坐了起来,双手揉了下还显困顿的脸才精神了些。

    苏湘看他很是疲倦的样子,说道:“你喝了酒,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苏湘打算去叫司机过来,刚要起身时,祁令扬把她拉着坐了下来。

    祁令扬平静的表情下似乎有什么在挣扎着要冲出来,但他还是极力的忍住了,他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苏湘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她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提前跟傅赢一起吃了年夜饭。”

    有傅赢在,那肯定也有那个人……祁令扬呼吸平稳,但是喉结上下翻滚了下,他笑了笑:“嗯,你跟傅赢有好些年没在一起吃团圆饭了。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是应该跟他多说说话。”

    他顿了下,问道:“那孩子……有问你什么吗?”

    苏湘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说道:“都说好了。”

    “那就好。”祁令扬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抬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份东西给她道:“这是你的签证跟机票。小诚他们明天就会到,我让肖云安排他们在酒店暂歇,等晚上老宅那边年夜饭结束,我们就出发去机场。”

    苏湘微愣了下:“这么赶?”

    祁令扬道:“早些去,早些回来。”

    苏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祁令扬看她一眼,张了下嘴唇似是有话要说,话到嘴边便在舌尖打了个滚,他催促她道:“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漱一下,我再缓一下就回去了。”

    “哦……”苏湘点了下头,起身往楼上走去,脚踩在楼梯台阶上,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祁令扬,他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背部微弓,肩膀微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苏湘抿了抿唇,转头继续往房间走去。经过珍珠房间的时候,她推门看了下,小丫头睡得很沉,站在门口都能听到她轻轻的打呼声。

    苏湘淡淡笑了下,关门走向对面房间。她把手包搁在床头柜上,打算去拿睡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路上好像有一条信息还没看便又走了回去。

    从包内掏出手机,打开那张图片一看,苏湘愣住了。

    傅寒川把在海洋公园拍的那张照片发给她了。

    美人鱼向着海洋深处游去的背景,傅赢趴在玻璃上认真看着的侧影,她傻傻的看着镜头的表情,还有傅寒川清隽的面容共同的呈现在了一张照片上。

    苏湘跟傅寒川结婚以来,从未有过同框合照,更别提全家福了。

    他那个人本就不爱照相,杂志上刊登的那些也只是为了配合必要的采访,不然就是媒体偷拍,难见他一张生活照。

    而这张照片,还是他自己拍的。

    苏湘又记起他手机里那一张三年前她的照片,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她看着照片上的人很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她本一心寻求平静,只想保持这样的平静就够了,他又何必……

    即使在那同一个通道,同一处风景,同样的人,回不去的时光就是回不去了……

    苏湘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将视线从那魔咒似的屏幕上收回,锁屏,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漱。

    一会儿过后,苏湘从浴室内走出,头上围着一块大毛巾便下楼去倒杯水喝。

    一楼的灯已经暗了下来,只留了照明用的壁灯,昏暗光线下,沙发上好像坐着一个人,在那自斟自酌。

    苏湘蹙了下眉毛打开了灯,顷刻间整间客厅便亮堂了起来,毫不意外的,那个人是祁令扬。

    刚才时候,她就感觉到他有心事。

    苏湘走过去道:“好好的这么一个人喝起酒来了?”她看了看茶几上放着的酒瓶,已经快见底了。

    祁令扬一张脸全部都红了起来,连脖子都红了,眼睛里布着红血丝。他道:“苏湘,你会跟着我去吗?”

    他直直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对她的不确定。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苏湘是他的这种感觉,哪怕他从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放手过。

    苏湘微蹙了下眉,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当然会一起去,正要开口,手背上一热,他火热的手掌整个的包覆住她的小手,在他的掌心握紧了,好像那是一个谁也夺不走的珍宝。

    他靠在后面沙发背上,双眼闭了起来,嘴里呢喃着道:“你们一起去吃了团圆饭……”

    苏湘抿了抿唇,看着解放了隐忍,一个完完全全,真实的祁令扬。他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体贴,只是一个脆弱的,嫉妒的,充满不安感的男人。

    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有所来往,尤其那个人还是一起生活过的。

    他总是在她面前装作不在意,不给她任何压力,给任何她想要的支持,他的好,是她无以为报的好。

    可摆在她面前的,牵扯着她心脏的,又是那种无法解开的纠葛,她不知道这种纠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苏湘默默的看着他,她的手依旧在他的掌心紧握,被他贴在胸膛心脏的位置,掌心下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被酒精催起来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到她的掌心下,指尖都被他焐热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祁令扬忽然睁开了眼,手指一伸摘下了她包裹在头发上的毛巾,顷刻间,那一缕缕黏在一起的头发垂了下来,苏湘清秀的脸在那凌乱发丝下有着别样的美。

    苏湘吓了一跳,另一只手摸了下带着湿气的头发,祁令扬微睁着眼笑看着她,拍了拍胸口的那只手,有种安心的意味,深吸了口气又闭眼睡了过去,嘴里模糊说道:“是梦啊……也好……也好……”

    苏湘心头沉甸甸的,转头茫然的看着窗外深深夜色……

    第二天一早,苏湘抱着珍珠下楼,客厅内并未见到祁令扬,那条毛毯都不见了。张妈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来,苏湘问道:“祁先生呢?”

    张妈一脸茫然的看她道:“祁先生昨晚不是回去了吗?现在还没来呢。”

    砂锅搁在桌垫上,盖子一掀开,滚滚白雾升腾了起来,米粥香气四溢。

    祁令扬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朝雾,他拍了拍已经在衣料上凝结起来的小水珠道:“今天好大的雾,幸好现在车不多。”

    空气里浮动着粥香,他看了一眼砂锅问道:“好香,是鸡丝粥吗?”

    张妈笑了起来:“是啊,昨天买的草鸡,农家养的。”

    祁令扬将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拎开座椅坐了下来,他偏头看了眼苏湘:“傻站着干什么,不饿吗?”

    珍珠见到祁令扬就要往他怀里扑,软软的小奶音叫着要爸爸抱。

    祁令扬让珍珠坐在他腿上,小丫头闻着米粥的香气,伸长了小手要去抓砂锅内的那一柄长柄勺。

    祁令扬怕她烫着,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乱动,对着那锅粥抬了下下巴道:“盛粥啊……”

    苏湘看他一眼,端起空碗拎着那长柄勺盛粥,祁令扬一如既往的逗珍珠玩,粥碗放在他面前,他就拿着勺吹凉了喂给珍珠吃饭。

    苏湘看他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

    祁令扬捏着勺在那吹凉,间隙里说道:“不是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

    看他的神情,仿佛那些后来的事儿都不曾发生过似的,他没有握着她的手时露出那些脆弱,也没有嫉妒或是对她的失望,什么都没有。

    是他不记得了,还是他刻意的选择遗忘,苏湘不得而知。

    “哦……”苏湘回应了一声,垂下眼眸吃早饭,余光看了一眼祁令扬。

    他不提,她便更不能提,可这种微妙感觉……苏湘嘴里含着一口粘稠的米粥,心不在焉的吃着,一时间,整个餐厅只有珍珠的童言童语,跟祁令扬低沉的,有耐心的低哄。

    祁令扬拿着纸巾擦了擦珍珠的小嘴:“苏湘……”

    “苏湘……”

    “苏小姐,祁先生叫你呢。”张妈提醒了下,苏湘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祁令扬看她的空碗道:“吃饱了吗?”

    苏湘低头看下去,她的碗已经空了,这才发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碗粥被她囫囵吃完了也没尝出个什么鲜甜滋味来。

    她放下碗勺道:“啊,已经吃饱了。”

    祁令扬道:“一会儿去老宅,给她换上新衣服,老爷子看了会心疼。”

    苏湘看了眼珍珠身上穿着的衣服,紫色的蓬蓬裙,边上坠着一层绒毛,是上个月刚买的新裙,只穿过两次。但是回苏家陪老爷子吃饭,还是给她多打扮打扮才好。

    苏湘点点头,让张妈把餐桌收拾了再道:“把珍珠给我吧。”

    她张开手臂,珍珠滑下祁令扬的大腿,跑到苏湘那边:“麻麻麻麻……”

    小丫头今天心情好,围着她妈妈叫不停,苏湘把她抱起来笑道:“好啦好啦,阿了要跟着你一起叫起来了。”

218 吃你家大米啦,一更

    廊檐下,那只鹦鹉果然嘎嘎叫了起来,给园子里多了几分欢乐。

    祁令扬看了眼苏湘的背影,面色缓缓的落了下来,温润眼中露出几分清冷来。

    他希望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温柔谦润的祁令扬,是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

    苏湘给珍珠换了一件红色的汉裙,现在流行国服,过年的时候穿这样的裙子去给长辈敬礼很有仪式感。

    小丫头长得粉白如玉,像是个玉雕娃娃似的漂亮可爱,杜若涵本人就有古典美,珍珠长相遗传了她的那种美感,穿了汗儒裙就显灵秀了。

    这丫头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苏湘给珍珠拾掇完微微一笑,牵着她的小手下楼。

    园子里,祁令扬站在一株腊梅前,这时候的腊梅已长出了花骨朵,薄薄的花瓣抱成一团,风一吹,树枝微微摇晃,那花骨朵也跟着轻晃了起来。

    珍珠瞧着祁令扬,糯糯的叫了一声:“粑粑……”她像是只小乳燕似的扑入了他怀里。

    祁令扬单手轻松的就将她抱了起来,他看向苏湘,两侧唇角微微勾起。

    她穿的裙子款式比较平常,比起平时穿着素雅颜色的衣服,这件红色复古套裙衬得她很有精神,也很映衬现在过年的气氛。

    他把手递过去道:“喏。”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根细枝腊梅,花儿还未绽开。

    苏湘接了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好好的怎么把花给摘下了。”

    祁令扬道:“看你穿的漂亮,很衬。”

    苏湘抿唇笑了下,珍珠揪着祁令扬的衣服摇晃:“粑粑,我,花花……”她也要漂亮的花花。

    祁令扬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的花儿啊,得以后等你男朋友送。”

    听似随口的一句话,却在向苏湘暗示着什么。他看了苏湘一眼,抱着珍珠往大门口走去。

    苏湘垂眸看了一眼那朵腊梅花,轻轻的咬了下唇。司机在把过年礼往车上搬,张妈手里提了一篮子装成了元宝形状的鸡蛋,嘟嘟囔囔的道:“这都是老家稍过来的,绝对的散养鸡蛋,给老爷子问好。”

    祁海鹏过年发奖金,给家里所有下人都包了大红包,就连湘园这边都照顾到了,张妈非常欢喜,把老家送过来的腊肉什么的往老爷子那儿送。

    后车厢塞了满满一车,砰的一声盖上了后车盖,这才算结束。

    苏湘坐上车,珍珠就腻腻的靠着她坐过来了。小丫头指着她的衣服,又指着自己的裙子:“红色。”

    “对了,红色。”

    珍珠正处在辨识阶段,苏湘便也趁机教她识别颜色,指着腊梅道:“黄Y色。”

    祁令扬看了她们一眼,两个人的衣服都是他找设计师定做的,言明要看起来像是亲子装,但不能够做得太明显。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幼稚的想法,看自己的妻女穿着亲子装,很温馨,也很有家的感觉。

    但苏湘到底跟他还未成婚,她心里又记挂着傅赢,穿上亲子装她必定会伤感傅赢,所以他只能做得这样不动声色。

    祁令扬慢慢的搓捏着手指,敛下眼眸,将那一点点的卑微收藏在眼底。

    车子很快就到了苏家老宅,祁家老宅打扫过一番,门口挂着两只大红灯笼,院子里的几棵桂花树也挂上了小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珍珠早就已经跟祁海鹏熟悉起来,人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喊爷爷,祁海鹏腰上围着围裙,满手是的面粉走出来应和她:“诶哟,这么早就来啦。”

    珍珠笑眯眯的看他,双手交握着像个阿福给他作揖:“爷爷,过年好。”

    小诚他们在北城那些天,练舞间隙无聊的时候就拿珍珠寻开心,教她这些讨长辈欢心的招儿,珍珠别的话没学清楚,这句倒是奶声奶气的字正圆腔。

    祁海鹏对这新鲜劲儿很是愉悦,笑弯了眉毛连连道:“好好好。”

    珍珠直起腰来,眨了眨蒲扇似的长睫毛,小手摊开来:“爷爷,包包呢。”

    祁海鹏这辈子膝下无女,杜若涵那个儿媳妇又是个中规中矩的,对小丫头这古灵精怪的一招明显接不住,他看了眼站在一边发笑的苏湘跟祁令扬,然后对着珍珠道:“好好,爷爷现在手上都是面粉,一会儿就给你包包。”

    苏湘跟祁令扬走上去跟老爷子问好,祁海鹏颔了颔首,苏湘问道:“祁叔,你在做什么?”

    祁家有佣人,老爷子从来不下厨房。

    祁海鹏看了眼手上的面粉道:“揉面,做小笼包的皮子。”说着便转身往屋子里走。

    祁令扬跟在他后头打趣道:“父亲,你现在越发松闲了。”

    祁海鹏把公司交给祁令扬以后,公司事务就很少再过问,颇有晚年享福之意。

    祁氏前有祁海鹏一手经营打理,后有祁令聪接棒,经过前些年的一些动D荡再交到祁令扬手上时,那些老臣子便开始蠢蠢欲动。祁海鹏对此也不过问,全凭祁令扬怎么处理,该降职的降职,该裁的裁,一番动作后,祁氏已经平稳下来,再也没人敢质疑那个温润二公子。

    祁海鹏看了一眼祁令扬,精锐的眼中划过一道光。

    他揉着面盆中的面粉,珍珠眼巴巴的等着包包,乖乖的踮着脚尖看祁海鹏揉面,一会儿便得了趣,伸着小手便掺和了进来。

    祁海鹏连忙捉住了她的小手,在面团上揪了一小块下来给她玩儿去。

    祁令扬看了眼坐在小凳上捏着面粉玩的珍珠,转头对着祁海鹏道:“父亲,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刚才那一眼,带着一些讽刺,但祁令扬很肯定,那不是对着他的。

    祁海鹏道:“前几天,在一帮老家伙的聚会上,跟傅正南聊了几句。”

    ……

    数日前,商会一位早就退隐的富商寿宴,邀请了商会一些老朋友前去热闹,傅正南跟祁海鹏都在应邀之列。

    傅正南是商会会长,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被一群人围着恭维,祁海鹏坐在一角悠然喝茶,听着戏台上唱京戏。

    正是听得顺耳舒服的时候,一道阴冷声音从旁插入:“祁海鹏,我的儿子,你用的可顺手?”

    祁海鹏拎着茶杯盖,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水,他抬眼看了眼站在他身后侧的傅正南一声冷笑,嗒的一下将茶杯搁在茶几上,几滴茶水泼溅在桌面上。

    “笑话,你的儿子?”

    从俞可兰嫁给祁海鹏以后,两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不轻易跟对方接触,生意上也是互相避开,就算几年前争夺商会会长之位,也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这么多年,傅正南从没当着祁海鹏的面说出这一句来。

    傅正南面色一僵,踱着步子在茶座的另一侧坐下,对着祁海鹏冷声道:“他是谁的种,难道还要验证吗?”

    此时,戏台上正唱到高c潮处,锣鼓一顿密集敲打,颇有雷霆万钧之势。

    祁海鹏不紧不慢的揉着手腕:“可兰嫁给了我,生下的儿子入我户口,也是我一手将他抚养长大。傅正南,你哪来的脸说那是你儿子?”

    傅正南心里气得正是这个,他虽把祁令扬认了,也教给他本事,但祁令扬始终都与他保持着距离,到现在居然跑去给祁家做事去了。

    傅正南绷着脸道:“若不是可兰隐瞒,令扬不会——”

    “不会什么?”祁海鹏打断他,冷笑着道,“不会成为我儿子吗?呵呵,要是让你家卓雅夫人知晓,恐怕连生下来的可能都没吧。”

    卓雅夫人那时候,可是卓家大小姐,谁都没放在眼里,抢她丈夫的女人,她能放过吗?

    俞可兰怀着孩子嫁人,可以说她是为了报复傅正南的背叛,也可以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有祁家这么大的靠山在,卓雅夫人不敢对她下手。而她也决绝的绝了对傅正南的心,绝不拖泥带水。

    傅正南被激得恼羞成怒起来,他压着嗓门道:“祁海鹏,你少在这里装伟大。令扬是你养大,但你怎么对他的?你从来没把他真正的当过你自己的儿子!”

    如果真心对他,就不会对他不闻不问,明知道祁令扬跟杜若涵要好的情况下,还让祁令聪娶了杜若涵。

    “要不是你的儿子死了,你会让他接手祁氏?你没人,才硬留着他!”

    祁海鹏精锐的眼一抬,不否认道:“是,令聪死了,我不得不找令扬回来。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肯回来,也是为了回报我,这并不冲突。”

    “傅正南,我不明白你这时候来跟我吵个什么劲儿。你们傅家的继承人之争已经结束了,你不是把一切交给了傅寒川,又何必在这里跟我吹胡子瞪眼睛?”

    祁海鹏冷眼瞧着傅正南憋红的脸色,祁家门槛没有傅家那么高,但他并没把这个现任会长放在眼里。

    傅正南沉着气,眼角微红的瞪着祁海鹏。这个老混蛋,抢了他的儿子不说,还准备要让他们傅家闹出大笑话来。

    他道:“你为了你的孙女,让祁令扬娶苏湘,祁海鹏,你还敢说你是善人?”

    “你为了让祁令扬给你效力,把祁氏交给他,等以后你孙女长大了,就一脚把他踢开,祁海鹏,这,你也敢说自己是善人?”

    祁海鹏冷冷一笑:“全世界都只知道你们傅家只有一个傅寒川。我儿子娶苏湘,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介意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一个残联爱心大使,又有事业在手,虽然比不得那些名门千金,但好歹靠自己吃饭。”

    “怎么,她又吃你家大米啦?”

    “你——”傅正南气得恨不得拍桌子,摁着桌面动了动,但碍于周围人来人往,只能生生的忍下来。

    祁海鹏鼻腔冷冷一哼,继续道:“要说我为了珍珠着想布下这一切,我承认。我们祁家就这么一个骨血了,多为她筹谋一些,有什么问题?”

    “要说我利用祁令扬,以后对他怎么怎么样,呵呵,傅正南,你我都是在往那死路上走的人……”

    祁海鹏最后几个字拖出一个长长尾音,不屑的看了傅正南一眼。从祁令聪去世后,他便看明白了很多事,权势如浮云,儿孙自有儿孙福。

    傅正南眼角微微的跳动,咬牙道:“你就不怕令扬抢了祁氏?”

    祁海鹏看他一眼:“我忘了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祁令扬占了祁氏,他还是姓祁。我不像你,把傅家交给了傅寒川,还要再想着把手伸回去。”

    以祁令扬对苏湘的心意,他就不可能回去做那傅家的长子,所以祁海鹏根本就不用担心。

    只有在祁家,祁令扬才可以将苏湘风光娶进门。

    在傅正南看来,祁海鹏的这一手却是为了拉拢祁令扬,阻止他认祖归宗。他攥紧了拳,愤恨的瞪着祁海鹏。

    这时候有人过来打招呼:“傅会长,海鹏兄弟,你们俩怎么聊上啦?”

    傅正南收起了表情,祁海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的争论仿佛不存在似的。

    ……

    白色的面团在祁海鹏手下揉的越来越有韧劲,他戳了戳面团,抬眸对着祁令扬道:“他有让你认祖归宗的意思。”

    祁令扬看着面盆中那一个圆圆的面粉团子,淡淡说道:“已尘埃落地。”

    在他看来,三年前那一场继承人之战已经结束,各得其所。

    他微微的眯起眼睛,脑子里浮现傅寒川对苏湘势在必得的那张脸孔,手指曲了起来。

    祁海鹏看他一眼:“哦,对了,他对你跟苏湘的婚事很是介意。”

    傅正南之所以那么生气祁令扬跟苏湘的婚事,怕的还是等将来有一天,祁令扬的身份公开,而那时候两人已成婚,对面子荣耀重于一切的傅家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所以,傅正南动心思想要让祁令扬认祖归宗,有阻止他们婚事的用意。

    祁令扬唇线一抿,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且不说他想不想回去,就算是回去了,他只要苏湘一个,能耐他如何?

    晚间,一桌丰盛的菜肴铺开在桌面上,还有祁海鹏亲自做的蟹粉小笼包。

    珍珠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她的包包,上座前揪着祁海鹏的衣角撒娇道:“爷爷,包包……”

    祁海鹏大手一挥,几个下人把午间匆忙从商场购来的名牌包往沙发上排,祁海鹏宠溺的对着孙女道:“包,全是你的。”说着,他看向苏湘,“你看中哪个,一会儿全带走。”

    珍珠瞅了眼那些名牌包,皱着小脸:“不是,是包包……”

    “这不就是包?”祁海鹏糊涂了,苏湘笑了下道,“祁叔,她说的是红包。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也不知道哪年流行的梗了,小诚教了珍珠,让这丫头给惦记上了,哪晓得老爷子不知这个梗,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去准备了那么多包。

    祁海鹏看了眼孙女,又被她逗笑了:“红包有,当然有……”

    这边热热闹闹,反观傅家老宅就没这么热闹了。

    一行人先去旁边的副楼给傅老爷子行过年拜礼,卓雅夫人瞧着傅老爷子越发灰败的身体,眉心微微皱起。今年老爷子连开口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发了红包便摆手让人回去了。

    走下楼时,卓雅夫人道:“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医生的意思,最多再撑半年。”

    傅正南面色沉冷:“半年?”他眉眼一动,看了眼傅寒川没再说什么,抬脚先往楼下走去。

    一样吃年夜饭,一桌子人坐在偌大的圆桌上,却没什么声息。并不只是老爷子的事儿让人心头沉闷,傅家年年如此,只是今晚还多了几分各怀心思,就连最小的傅赢都乖乖的吃饭。

    吃过晚饭,傅家照往年一样准备了烟火爆竹,焰火腾空冲上云霄,在空中爆裂开来,开出一树火树银花,噼噼啪啪的一阵响,下面几个观看的人脸上却没什么欣喜的表情。

    这也算一副怪异景象了,谁家过年不是欢欢喜喜的,看这么漂亮的景色不多几声欢呼?

    回去路上,傅赢摸摸车门锁扣,看了眼傅寒川开口:“爸爸,你为什么不保护妈妈,让她被爷爷奶奶骂?”

    以前他不懂,但记忆中还记得每次妈妈到老宅去时,都是很不情愿的样子,在那边也从来不用手语。

    现在他明白是为什么了,爷爷奶奶不喜欢他的妈妈,可爸爸为什么不保护她呢?

    “爸爸,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妈妈,欺负她?”

    傅寒川开着车,闻言手指一滑,车子扭了扭才算稳住了。

    他瞧了眼傅赢,牙关绷了绷,将油门踩到了底:“闭嘴!”

    傅赢噘了下小嘴,扭头看向车窗外:“哼,以后,我要保护她,我会比你还厉害。”

    傅寒川看了眼傅赢的后脑勺一怔,难怪看他主动开始做功课不浑水摸鱼了。

    苏湘这女人……傅寒川唇角一勾,车子疾驰而过。

    北城平时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过年这几天可以。一路过去都是烟火盛开,一朵灭了一朵又升起,接连不断,亮如白昼。

219 去你家,二更

    此时的古华医院,除了病房门口的两个守着的保镖以外,再无他人。

    魏兰茜憎恨苏润的背叛,来医院也只是对着昏迷不醒的苏润又打又骂,后来就不再过来了。苏丽怡傍晚的时候来看了一趟,然后便回去陪着魏兰茜过年了。

    病房内,苏润安静的躺着,窗外一朵烟火砰的一声爆裂,火光将房间也都照亮了起来,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别的就再无异样了。

    外面走廊,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过来,这只是每晚照例的体温测量,还有药物替换,保镖看了眼便放行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那护士再推着小推车出来,保镖进去检查了下,看苏润还有呼吸便放心出来了。

    门关上,苏润才费力的撑开眼皮,颤着手指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手机。

    这支手机是晚间苏丽怡来时,苏润趁着她不注意时偷拿了的。

    他凭着记忆,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电话响了几声后,他干哑的嗓音响起:“我……我要告发你……”

    因为过于虚弱,他说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力气的,但也是从他嘴里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感觉到他的恨意,说道:“苏润,做人要凭良心。我救了你,还给了你那么多钱,你这是要忘恩负义吗?”

    苏润挤着冷笑说道:“你救我?那是……因为我……抓着你的把柄吧?”

    “你阻止我回来……还,还派人来杀我,不就是怕我……告诉傅寒川吗?”

    电话里,可以感觉到那人呼吸一窒,随即那人说道:“苏润,我说过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谁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的追杀,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要错把恩人当仇人!”

    苏润呵呵笑了一声,干裂的嘴唇渗出一缕红血丝来,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一根废弃的针管,在眼皮即将合上的时候就扎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他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让人……在我的替换药中混了安眠药……让我一直醒不过来,是不是?”

    若不是苏湘安置在这里的保镖非常警醒,而那人怕弄死了自己闹出更大的事儿来,只怕早已经没命了。

    苏润的伤,全是外在伤口,在这么精细的治疗下,早就应该醒来。而他一直昏迷不醒,只因有人在他的药物中混入了具有安神功效的药物。前几日苏润身体极度虚弱,那点剂量药物可以让他一直这么睡下去,但是近几日,他的体力好转,那点剂量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再加上换药时伤口刺痛,苏润才保持了一点清醒强撑着。

    此时,那刚换上的药物开始作祟,苏润捏着针头再次扎了下。

    电话那头,那人说道:“苏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要清楚,如果你敢说出去,我是真的可以让你马上就彻底的闭嘴!”

    “但是……”那人话锋忽然一转,冷笑着说道,“其实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要你的命吧?”

    “不然,你完全可以让你门口的那两个保镖叫上傅寒川,或者是苏湘。”

    “你这会儿偷偷摸摸的给我打电话,无非是你说出那些之后,苏湘再像三年前那样,再对你捅一刀,是不是?”

    “你想我救你出来?”

    苏润只撑着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他道:“是……让我离开这里……”

    苏润自己很清楚,他此时还能在医院活着一条命,只因他还有价值。

    他道:“让我出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如果我跟傅寒川开了口……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到那时候,你会怎么样……还要我说吗?”

    “救你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以为你那病房是你家房门?我想想办法,你再安静睡上几日。”说着,她忽然停顿了下,转而问道,“苏润,你没把那件事告诉给任何人吧?”

    “放心……暂时还未。”苏润握着手机,眼眸瞥着另一只手上的针管。

    “好。”咔哒一声,电话挂断了。

    苏润好像跑了一圈马拉松似的,在结束了这一通电话后,他把通话记录删除了,然后将手机放回了枕头旁边,做出好像从来没有醒过的样子。

    苏润刚醒来不久时,很多事情他还弄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他的药物中做手脚,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他自己本身也以为是身体太过虚弱才会一直昏昏沉沉。直到有一次他醒来,本来觉得挺有精神,那药物换上后他就觉得非常累想要睡过去。

    那会儿,魏兰茜在病房大吵大闹把他给打疼了,他才又醒了一会儿,之后他便特意留意起这种状况。

    苏润虽蠢笨,但求生欲很强。在这医院,他直挺挺的躺在这里,在有保镖的情况下还有人能够在他的药物中做手脚,万一那人狠起来,他不就彻底死翘翘了?

    一会儿,门口便传来说话声。

    苏丽怡刚从公寓那边过来,此时都已经大半夜,保镖见着她,防备的道:“小苏小姐,这么晚了还来探视你父亲?”

    苏湘也姓苏,保镖称呼她苏小姐,为了区分两人,便叫苏丽怡小苏小姐。

    苏丽怡瞪了一眼那保镖道:“我来看我爸,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关你什么事儿。你只要在这里看好了,别让那些想要害我爸的人进来就好了。”

    保镖面无表情的道:“只要小苏小姐没别的意思就好了。”

    苏丽怡眉毛一竖,恼火道:“你什么意思?你看我这样一个小女生,能把我爸那么个大男人弄出去吗?”

    保镖上下看了看她,这样一个娇弱小女生是不可能,但有人特意交代过,这个小女生不简单,千万要防住她。

    “那苏小姐这么晚还来,是陪他守夜过大年?”

    苏丽怡简直要气炸,她道:“我的手机忘在这里了,我去拿回来不行吗?”

    保镖看苏丽怡牙尖嘴利的,也懒得跟她废话,门把一扭,让她进去,但门没有关上,这样便能看清楚她进去做什么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丽怡虽然气愤时刻在那俩保镖的监视下,但只能忍了。

    魏兰茜嫁给苏润这么多年,每年都在一起过节,连在日本过得那么苦的情况下,两人都抱团的过了三年春节。今晚过节时,魏兰茜很是伤感的抱着苏丽怡哭了很久,又喝得酩酊大醉,苏丽怡好不容易把她安抚睡了才腾出身来回到医院。

    苏丽怡进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忘在这边的手机,从枕头边拿了过来。

    手机没有上锁,她随便一按屏幕就亮了起来。苏丽怡翻了翻记录,看了眼沉睡着的苏润,这才从病房内走出来。经过门口时,她骄横的对着保镖晃了下手机道:“看到了没,这下可以放心了?”

    保镖笑了下:“小苏小姐请走好。”

    “哼。”苏丽怡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了。跨入电梯,她便跟祁令扬打电话投诉。

    此时,祁令扬跟苏湘一众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看到手机来电看了苏湘一眼,接起电话道:“可是你父亲醒了?”

    苏湘听到祁令扬如此说,便马上意识到什么,紧张的看着祁令扬:“是苏丽怡?”

    祁令扬点了点头,那头苏丽怡道:“如果是我爸爸醒了,还需要我来通知你吗?门口的那两只看门狗早就告诉你了。”

    祁令扬听出来苏丽怡满腹怨愤,说道:“那你打这电话是何意?”

    苏丽怡把刚才那保镖对她的态度说了一遍,她道:“祁总,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把话都说开了。我既然在你的公司为你卖命,你大可以放心,还怕我带着我爸跑了?”

    祁令扬淡漠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知道你父亲现在是关键人物,我让我的人盯紧一些并无不妥。”

    “你——”苏丽怡气得牙痒痒,但又莫可奈何,电话已经被人挂断了,她愤愤的走出电梯。

    私立医院的深夜大厅平时人并不多,但因路上有一起车祸,救护车把人送到这里来,大厅内乱哄哄的。

    苏丽怡避开了人群往大门口走去,而此时,一个包裹得密实的人神色匆匆的走进来,两人交叉走过……

    飞机场内,一行人在登机口等着检票,祁令扬把玩着口袋里的手机,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想着什么。

    苏湘看了看他:“在想什么?”

    祁令扬看着苏湘,眼眸微微一动,平静说道:“没什么,检票吧。”

    他把飞机票递给检票员,转头看了一眼机场大厅。

    苏润昏迷已经好几天,按照正常情况,他早就该醒了……除非,是有人不愿他醒过来?

    可是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下,那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飞机上,苏湘抱着珍珠先睡了,祁令扬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眸平静。

    他应该把这件事跟她商量一下,但私心里又不愿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这一趟新西兰之行便不能成行了。

    ……

    大年初一,街道上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晃悠,除了商场还在开业外,很多商铺都休业,整个北城反而冷冷清清的。倒是有一些婚车连排而过,卷起路面还未来得及清扫干净的爆竹碎屑。

    莫非同在1988熬了个通宵,走出门口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操,这些人可真够疯的……”他眯眼看了看太阳,衣服外套搭在肩膀晃着脚步往车子那边走过去。

    昨儿有几个阔少在1988包场说什么跨年,莫非同便留下镇场了。这时候忽然有个人蹿了出来,将他刚拉开的车门给拍了回去。

    莫非同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时顿时眉头拧了起来:“你神经病啊!”

    他瞪了苏丽怡一眼,伸手又去拉车把手,苏丽怡一把握住莫非同的手道:“大叔,我想请你帮帮我!”

    “帮你?”莫非同扫了她一眼,把手甩开了,“我干嘛要帮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苏家的人除了小哑巴以外都不是什么好人,他才不要惹上。

    莫非同坐上车,当着苏丽怡的面把门拍上了。

    莫非同懒得搭理苏丽怡,但是苏丽怡却只认准了他。眼看着车要开走,她不怕死的往车头一拦,莫非同火了:“苏丽怡,你要找死离远点儿,别找我这儿来碰瓷。”

    一个烂招用不腻似的。

    苏丽怡速度很快,哧溜一下钻到了他车上。莫非同冷冷看她一眼,踩了油门往前开去。

    一家为数不多还开着的早餐店内,莫非同慢悠悠的吃着豆浆油条,苏丽怡在服务员收单前也蹭了一份,这会儿吃得还特别香。

    莫非同看了她就来气,当的一声,勺子丢在碗里,他道:“苏丽怡,我大你一轮还多,你该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想想那天晚上,苏湘对苏丽怡的那些话,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苏丽怡抬头看了莫非同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看上你怎么了,我都没嫌弃你年纪大。我年轻漂亮,你喜欢的那些老女人比的上我吗?”

    “噗……”莫非同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咳着道,“苏丽怡,你是女生……”

    看到苏丽怡笑吟吟的看着他,一点都没觉得害羞的样子,也就懒得再说她了。没皮没脸,大概也是苏润夫妻遗传的。

    苏丽怡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说实在的,她在新加坡落难的那段时间,就有人想要包Y养她,那人都已经四十多,儿子比她还大。回到北城这段时间里,这样的人也不少。

    苏家以前还有点儿名气,再加上苏湘跟傅寒川的新闻断断续续,有些人认出她来,对她没少奚落羞辱,占她的便宜。所以,面对莫非同的时候,苏丽怡反而很信任这个外表看起来没个正经的男人。

    苏丽怡神色认真了起来,开口道:“大叔……”

    在莫非同的世界里,叫他叔叔的是小孩子,叫他哥哥的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苏丽怡一口一个大叔,听得他想吐血。

    他压着额头跳动的青筋,抬手阻止她道:“苏丽怡,你韩剧看多了吧?”他不是她的欧巴,也不是阿栽惜,少来烦人。

    苏丽怡道:“好,那你说,叫你什么?”

    莫非同是不想她再来烦他,直接说道:“不想听到你的任何声音,所以不需要你叫我,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就可以了。”

    苏丽怡红了红眼睛,咬住唇瓣幽幽看他,这时候,早餐店门推开,一个穿着白裙外搭红棉袄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摘下脑袋上戴着的毛线帽,在柜台点餐:“我要一份粢饭团,还有花生核桃汁。”

    莫非同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转头看了过去,眼睛一闪:“蓝鲤鱼?”

    蓝理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到莫非同坐在距离她不远的桌位,她拿了营业员给她的小票走过来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蓝理看了一眼苏丽怡,再看看莫非同,这么小的姑娘也泡,真的是伤天害理,禽兽。

    蓝理对他嫌弃的皱了下鼻子,在另一张座位坐了下来,莫非同看她刚才那嫌弃的表情怔愣了下,等回过味来的时候顿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说她又土又钝一点没错,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女生他能瞧得上?

    莫非同忍着脾气,把面前的托盘端起坐到蓝理那一桌去了。

    蓝理看他一眼,转头看了看只一个人坐着的苏丽怡,看她一脸受伤又气闷的表情,便对着莫非同道:“吵架了就去哄哄人家,拖我下水干什么。”

    莫非同一口气哽在喉咙口,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跟她吵架。我……”

    蓝理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托着下巴笑眯眯道:“喂,她是不是那个润唇膏的主人?”

    如果是送给女人的话,那应该送唇膏啊,杨树林,兰蔻,雅诗兰黛那种大牌的,又美又艳,保准喜欢。

    润唇膏,小女生才会用的吧?

    莫非同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了一眼在那暗自神伤的苏丽怡,再看了眼蓝理,眼睛里划过一道不怀好意的光芒。

    他唇角一勾,对着苏丽怡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蓝理。”

    空气顿时安静了好几秒钟。

    蓝理睁大了眼睛瞪着莫非同,他们的关系,除了几个知情人知道以外,从没对外宣扬过。

    “喂,你乱说什么!”

    莫非同斜她一眼道:“安静点儿,我说错了吗?”

    莫非同一直想摆脱苏丽怡,看到蓝理的时候便想拖她下水了。

    服务员把蓝理点的餐送过来,蓝理此刻也顾不上吃了,急得要站起来解释,却被莫非同一把摁在了座位上。蓝理看着苏丽怡默默坐在那儿像是要哭了,手忙脚乱解释:“喂,小姑娘,你别哭啊,他是乱说的。我、我还没男朋友呢。”

    这话没毛病,她跟莫非同只是未婚夫妻的交情,没有男女朋友关系。

    苏丽怡咬着唇瓣深吸了口气,她倏地站了起来,对着莫非同道:“莫非同,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帮忙。我不信任别人,只能找你。”

    “如果你不想帮我也可以,但这件事跟苏湘也有关,你如果想清楚了,就去我那公寓找我吧。”

    这段时间,苏丽怡都在剧组帮忙,昨天大年夜她才抽了点时间回去陪魏兰茜,从医院离开以后便又去了剧组打下手,早晨一收工便去了1988,这时候回家休息。

    苏丽怡说完那些以后便离开了,没忘了带走她没吃完的早餐。

    莫非同皱了下眉毛,表情复杂,目光随着苏丽怡跟出去,直到她走到店门外。

    蓝理听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她狐疑道:“苏湘?”

    这个名字她有点耳熟,恍然记起来是三年前那个偷了她车跑出去的女人。

    莫非同收回视线,正好撞上蓝理探寻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道:“看什么看。你不在乡下呆着,一大早跑出来干嘛?”

    蓝理嗤了一声道:“我又不是长待乡下,那边是我工作场所之一。大过年的,我当然要回来陪我爷爷。”

    说完,她别了别脑袋,噘着嘴唇嘀嘀咕咕的小声吐槽:“心虚什么,花心大萝卜……”

    声音不大不小,莫非同也不聋,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勺子当啷一丢:“谁花心了!”

    对着蓝理压根不信的眼神,他懒得狡辩,也用不着跟她解释,小土妞一个,解释什么。

    蓝理的性格跟她的名字很贴合,她不想搭理的事情就懒得搭理,所以以前同学给她起的外号就叫“懒理”。对于莫非同的气急败坏,她懒得跟他吵嘴,主动找了别的话题说道:“对了,好久没见你人,跑哪儿去玩了?”

    莫非同把最后一口油条吃了,嘴里含糊着道:“日本找人。”

    蓝理看他一眼:“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非同抬头看了看她,就不追问下去了?

    他从日本回来,会所那些姑娘们还追着他问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追着要礼物。

    “没了?不问点儿什么?”话说出口,莫非同都觉得自己蠢,可能跟这个小土妞在一起,智商也会跟着一起下线。

    蓝理的工作就是捏泥巴,粢饭团在手,她习惯性的捏着,把糯米饭压实了,闻言抬头看向莫非同:“问什么?”

    “……”莫非同看她抓着那饭团一直捏,他抚了把额头,得,算他白说了。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走出店门口,莫非同看着蓝理把她的那毛线帽套在脑袋上,她的一只手上挂着一盒小笼包子。

    莫非同眼睛一动,问道:“你回家?”

    蓝理整理着头发,不经意道:“不然呢?”

    莫非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前走,一边道:“好久没去看校长了,去你家。”

    蓝理照旧的开着自己的那一辆小破车来的早餐店,此时却被莫非同塞到了他那辆路虎车内,不由叫嚷道:“诶,我的车!”

    莫非同直接一把揪住了她按在车座上道:“坐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车子也已经开动了起来。

    蓝理的爷爷曾经是小学校长,早已经退休,莫非同小时候受他启蒙,不过后来长大了,也便渐渐的失去了联系,直到很久以后,莫老头突然简给他定下了这门亲事,莫非同见到蓝老爷子了,才认出他来。

    蓝家在老城区一个老旧小区内,进来的时候还要经过一条小商贩自发摆起来的零散市场。小区的路面本就狭窄,再加上这一个小市场,莫非同那点儿车技到了这里也犯难,慢吞吞的磨了好一段路还没进去。

    大过年的出去串门要送礼,路边那些商贩会做生意,见到车来就主动上来招揽:“要不要猕猴桃,进口的,一盒七十,两盒一百五……”

    “水果篮子,这个一百二,这个好的两百……”

    “正宗金华火腿……”

    莫非同听得头大,心里一阵一阵冒火,蓝理瞧了瞧他,抱着那盒快凉了的小笼包慢悠悠道:“这会儿车子开不进来的,你应该在前面路口就下车的。”

    莫非同瞪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蓝理很是无辜道:“前面路口停了那么多车,你没看到吗?”

    她以为他脚下尊贵,不肯下车走路,只肯以车代步。以前她就遇到过这样的老板,宁肯让车在路上蜗牛爬,也不愿意下地走一步。

    莫非同狠狠瞪她一眼,感觉自己要气出毛病来。他把喇嘛按得震天响,让那些商贩让路,倒车出去。

    车子回到路口,前面就是宽阔的大马路,莫非同已经开口说要来拜访蓝老爷子,就不能走回头路了。可过年上门去拜年,以他们现在的这关系,上门去拜年就等于去拜见未来岳祖丈。

    婚事是那些老头子们定下来的,他从来没承认过。莫非同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有一晚上没睡的关系,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么给自己挖了个坑?一时心中后悔不迭。

    蓝理先下车,她瞥了眼莫非同,没管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她家,拎着那温凉的小笼包走入那小市场。

    就当是莫非同送她回来吧,但她也没必要说谢谢,她自己明明有车,谁要他送来着?一会儿还得麻烦她再去把车开回来。

    莫非同看着蓝理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人群里,咬了咬牙推开车门,下车时把车门甩的很大力。

    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还能再收回去吗?他莫非同好歹是个男人。

    莫非同一走入街市,嘈杂声迎面而来,小区内的私家车出来,他还要在那只能下脚的地面上再缩一下脚,顿时额头的青筋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往前硬挤,蓝理模模糊糊的声音从人堆里传过来道:“你在这儿站着不动,就要等到中午散市了。”

    好容易挤过那最拥挤的一段路,莫非同后背一层汗都冒出来了。他看了眼蓝理,她的毛线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掉了,披散的头发乱蓬蓬的,小脸红扑扑。

220 蚊子也是肉啊,一更

    蓝理热的感觉头顶上要冒烟,她一个人穿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拖着个大男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她一手扶着腰,另一只小手扇风站在那里喘气,红润的嘴唇微张,白白的烟雾漂浮在空气里,水亮的眼眸穿过层层人群往前张望,计算着还有多少距离。

    莫非同瞧着蓝理在那插腰扇风,觉得这小土妞难得的有趣了一回,脸上多了些兴味,倒也不觉得这条路有多烦人了。

    “走吧。”他往前跨了一步,抓着她的手臂往前,“腿那么短……”

    他一步抵得上她两步,所以蓝理费劲的往前钻,出的力气要多很多。

    蓝理气还没喘匀就被莫非同拖着往前走,不过只抗议了几句就消停了。他做先头部队比她顺利多了,人又高又壮,经撞嘛。

    快要穿过闹市,住宅小区就在眼前。这时候,莫非同的脚步停了下来,蓝理被后面的人不小心撞了下,没有收住脚便一头撞了上去。

    “啊呀!”蓝理疼的揉鼻子,莫非同却没在意,只看着从小区内走出来的居民,一个个穿戴一新,左右手都没空着,满满当当的提着,看样子就是出门拜年去。

    莫非同看了眼自己的手,一只还抓着蓝理的手臂。他轻咳了一声,转头走向最靠近的一个小贩。

    那小贩看到他上来,再看他身上穿的档次不低,立即热情开嗓:“诶呦,老板买点什么呗?”一边说一边拎着东西在那推销了起来。

    莫非同往那地上摆着的东西上扫了一眼,从水果篮子到鲜花,营养品到烟花爆竹,完全不搭嘎的东西这会儿凑在一起,估计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

    最后,莫非同听着那小贩建议,买了两盒据说最畅销的猕猴桃还有一束鲜花。

    莫非同在那里付钱的时候,蓝理站在一边瞧着他在那刷老板的二维码,一盒猕猴桃七十,两盒是一百四,怎么会是一百五?一看就是这些小贩随口胡扯,不仔细的人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了。

    往小区内走的时候,蓝理说起此事,在那评头论足:“你可真够迟钝的,这点小伎俩都没识破,啧啧……”

    莫非同脚步一顿,看她摇头晃脑的吐槽,长腿往前一跨迈过她道:“我给人家的小费,可以吗?”

    前面就是楼道,莫非同先进去,蓝理瞧他背影啧啧了两声:“有钱人,那一会儿你也会给我过年红包吗?”

    蓝理是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的。她的工作室资金周转紧张,零花钱越来越少了,要是能多个红包也好过年嘛,蚊子也是肉啊。

    莫非同的唇角抽了抽,决定还是不要跟她废话了。

    蓝理家在二楼,莫非同脚步停下,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女人,一张脸板的跟板砖似的,他道:“开门。”

    蓝理瞅他一眼,站在门前就拍门:“爷爷,小笼包回来了,开门。”

    莫非同惊愕的看她,带了车钥匙却不带家门钥匙?

    蓝理耸了下肩膀解释道:“爷爷在家。”

    门内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来啦来啦。”下一秒门就打开了,蓝老爷子这会儿还饿着肚皮,眼睛直瞧向蓝理,“小笼包呢……呃……”

    视线慢慢往上,看到莫非同的时候,蓝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呃……呃……”

    莫非同唇角往两侧一翘,摆出晚辈的微笑说道:“校长,我来给你拜年。”

    “哦哦,快请进。”蓝老爷子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侧开身体让人进门,蓝理跟小笼包都没搭理。

    他握着拳抵着嘴唇咳了一声,这会儿挺着老腰摆出长辈的姿态来,老持沉着的道:“非同啊,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蓝家房子面积不算大,家里还摆放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起来有些拥挤。

    老爷子看着沙发上堆着的一堆物件,全是蓝理买的那些材料,花白的眉梢抖了抖,指挥着蓝理赶紧收拾了。

    蓝理倒也动作迅速,两手拎起铺在沙发上的沙发布直接将那些材料一卷而走。

    这下干净是干净了,但是那套掉漆的老旧皮沙发也一览无遗。

    老爷子花白的眉梢又投了抖,转过身来对着莫非同笑笑:“家里平时收拾的挺干净,这丫头昨天去了趟材料市场,还没来得及收拾。”

    莫非同眼角瞥了蓝理一眼,她从房内出来,拎着凉了的小笼包去厨房。

    “没事。”他笑了笑,同蓝老爷子一同坐在沙发上,心里暗忖那丫头的工作室他又不是没去过,那边不也乱糟糟的。

    老爷子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是路上遇到了,还是找小鲤鱼去了?”

    莫非同自然不能直白说在早餐店正好遇到,回答道:“找了蓝理。”

    老爷子立即眉开眼笑,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往厨房瞥了一眼,那丫头还说不喜欢没感觉不来电,这不是挺有感觉的嘛。

    老爷子笑眯眯的发问:“哦,对了,你家里可好啊?”

    莫非同依旧摆着晚辈笑:“还好。”

    老爷子道:“哦,那就好,都好都好……”他点着头,说好的时候又瞥了眼莫非同,眼底却有些不赞同的意思,但没表现出来。

    莫家那两兄弟为了争夺家产闹得那么厉害,能好吗?他也是没话找话,挑了这么一句,活糊涂了。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蓝理端着盘子出来:“爷爷,吃早饭了。”

    蓝老爷子抬头瞧着那盘小笼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丫头怎么没点眼力见呢?

    蓝理却是将把盘子直接往老爷子手里一塞说道:“快点去吃吧,凉了又要热。”

    蓝老爷子看了眼莫非同,便道:“那你们先聊。”

    客厅跟餐厅也就两步的距离,其实也没什么避开的,蓝老爷子甚至没挪一下地方,盘子搁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就这么吃了起来。

    老爷子虽然执教大半生,但并不喜欢受那些礼仪拘束,喜欢过得随心所欲,退休在家后就谢绝了学校那些后辈的拜访,所以过年的时候家里也显得冷冷清清。

    蓝理在另一张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正重播春晚,昨天晚上就看过了。

    老爷子一口多汁的小笼包咬在嘴里,瞧了瞧坐着连一句对话都没了的两人,脚尖踢了踢蓝理,给她递了个眼色。

    人都上门来了,也不说点什么。

    蓝理看了眼莫非同,嘴唇噘了噘,说道:“喂,大过年的你往我家跑,怎么不回你自己家啊?”

    他身上的衣服倒还好,看不出什么皱皱巴巴的,顶多就是刚才经过街市的时候被挤了下,但是他身上有烟酒的味道,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所以她猜他应该是从外面回来,并未回家。

    别说她迟钝,有些事她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蓝老爷子看了自家孙女一眼,无语的摇了摇头。

    莫非同看向她,开口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天天这么过,有什么稀奇的。”

    莫家老宅,莫非同并不怎么回去,要么郊区庄园,要么1988住下,只要不回老宅,他怎么都是逍遥自在的。

    蓝理撇撇嘴,这时老爷子开口了,他道:“带着非同家里参观参观,这电视你不是昨天看过了么。”

    九十平米的屋子,除去公摊面积也就七十平米左右,两间卧室,餐厅客厅挤在一起,阳台厨房洗手间面积一小再小,一眼看过去一览无遗,有什么参观的,老爷子的用意无非就是让莫非同进她卧室聊聊去。

    女孩子卧室是私密地方,哪有随便让人参观的,老爷子的用意还是在使劲撮合他们俩。蓝理拗不过老爷子,站起往卧室走,莫非同眉梢微微一挑,起身跟了上去。

    地上就摆着她方才从沙发上收来的材料,别的看过去倒还整齐。莫非同随意看着,正要拿起她书桌上摆着的一本图册,蓝理忽然伸手把那图册拿走,往他面前一站,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答应咱俩的婚事,但是我告诉你啊,我是不会喜欢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的。所以,你别在他面前卖乖。”

    莫非同看了眼她张刻意嚣张的小脸,目光凉凉的落在那本图册上,手指一夹一用力便轻易拿了过来。他低翻了翻,都是她打的草图,样式算不上特别别致,但也不丑。

    蓝理瞧他不吭声,竖了下手指再补充道:“也别搞暧昧。”

    “我知道你喜欢……”

    莫非同把图册合上,突然打断她道:“帮我一个忙。”

    他把图册搁回桌面上,不等蓝理答应就拉着她出去了,经过客厅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吃完了小笼包,正在那喝茶解腻。

    莫非同道:“老爷子,我带着蓝鲤鱼出去会儿,以后再来拜会。”他对着老爷子点了下头,便拉着蓝理出门去了。

    老爷子看着关上的门,呵呵笑道:“年轻人,约会就约会,这么着急……哎呀,我这个老头子孤独啊……”

    楼下,蓝理使劲扯了一把莫非同:“喂,去哪儿啊?”

    莫非同看她一眼,说道:“你不是该猜到的吗?”

    拥堵高峰期过去,路面已经没有那么堵了,莫非同带着蓝理很快走过那条马路坐上车。

    蓝理系上安全带,撇头看向他:“刚刚那个女孩家?”

    果然啊,他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可是干嘛非要拖着她呢?

    “莫非同,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小妹妹年龄太小,你不好意思下不了手,才硬要拉着我啊?你怕人家家长揍你还是怎么的?”

    莫非同只觉耳边嗡嗡嗡的,低喝了一句:“闭嘴!”

    他把车子开得很快,眉眼沉沉的看着前方,一副煞气的样子,蓝理摸了摸嘴巴,默默转头看向前方。

    好吧,戳到他的痛处了。

    呵呵,那么喜欢人家,却当着那女孩儿的面说她是他的未婚妻,现在舍不得人家伤心了吧?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莫非同眼角余光瞥了眼副驾座的女人,她自得其乐,抓着一撮头发在那扫车窗缝隙的灰尘,也是个人才了。

    一路绝尘,很快就到了苏丽怡租住的公寓。

    莫非同带着蓝理摁门铃前吩咐道:“一会儿别说话,听我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

    “行……”蓝理瞧着门板上的猫眼还有点儿小兴奋,看这花心大萝卜怎么被人家家长打出门。

    门铃按下,过了几秒钟后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是魏兰茜。

    她看着莫非同寒霜覆面一脸煞气的样子,吓得就要关门,莫非同眼疾手快,伸手就将门板顶住了,冷声说道:“我找苏丽怡。”

    魏兰茜在日本过得就是胆战心惊的日子,此时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叫唤了起来:“丽怡!丽怡!”

    魏兰茜只见过莫非同一面,就是苏润被救回来的那天,那会儿急着见苏润,眼里心里也全部是她的丈夫,哪里还记清楚别的什么人。

    蓝理站在门口看着这架势简直惊呆了。莫非同要不要这么猛,就这样长驱直入啊?

    这时候,大概是魏兰茜的叫声太大声,惊动了对门的人家。对面公寓门打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出来,但看到莫非同的时候,便像是没看到似的转身就进去了。

    蓝理惴惴的看了一眼莫非同,瞧他彪悍的,把人家大男人都吓回去了,果然是混过黑的,再这么下去,她都怀疑这个女人要疯了。

    她喏喏的建议道:“莫非同,你这样不好……”

    莫非同转头瞪了她一眼,蓝理马上闭上嘴。此时,莫非同已经推开了门走进去,魏兰茜吓得缩在墙壁那边像是只壁虎,双腿直打颤,嘴里也叫的更惨了:“丽怡,快来呀!”

    苏丽怡正在补眠,听到魏兰茜的惊呼声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看到莫非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

    她上前安抚魏兰茜道:“妈,别怕,是大……”她看到莫非同凶狠的眼神,改口道,“是莫先生。”

    魏兰茜这才晃神过来,记起是把苏润救回来的人,但因她正恨着苏润,所以也没有摆出什么感激的神色。

    一恢复过来,她便一副冷漠样子道:“你来找我们家丽怡干什么?”

    莫非同淡淡的扫了一眼苏丽怡:“这就要看她了。”

    魏兰茜不知他什么意思,转头看向苏丽怡:“丽怡,你找他做什么?要是跟你爸有关的话,就别管了,当心惹祸上身。”

    “看看你妈妈我,跟着他被他连累成了什么样子!”她伸出手臂撩开衣袖,上面的淤痕还未完全消除,一些旧疤淡淡布在皮肤上。

    “你还小,可别再被他牵连了。”

    苏丽怡知道自己母亲这会儿禁不起刺激,于是便说道:“我不是为了爸的事儿。”

    “那是为了什么?”魏兰茜问了一句,好奇的看向莫非同,但见眼前男人器宇轩昂,气质卓然的站在那里,一副顶天立地,唯我独尊的尊贵模样。

    魏兰茜的眼睛倏地一亮,这男人能从日本轻而易举的就将苏润给带回来了,是个可靠让人安心的男人啊……

    若是有他当靠山,谁还敢来欺负她?

    魏兰茜有些明白过来苏丽怡的心思了,虽然女儿还小,但这个节骨眼上,能活好才是王道,若能跟了他的话,以后日子就安生了。

    苏丽怡没有回答魏兰茜的追问,她看了一眼蓝理,对着莫非同淡淡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出来。”

    魏兰茜讪讪的看着苏丽怡进屋,转头对上莫非同凉淡的眉眼,硬生生的挤了个笑出来,虽然刚才的样子狼狈了些,但此刻要给人留好印象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道:“莫先生,要不先坐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说着,她便真要去倒茶,蓝理看这一幕转变之快,简直要看懵了。

    这叫什么啊,还有,这个老女人是完全无视了她?

    她轻轻的拽了下莫非同的衣角,莫非同回头瞪了她一眼:忘记我刚才跟你说的了?

    蓝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魏兰茜手脚很快,马上就端着茶杯走了出来,不过也不是真的没有一点眼力见儿,她的手上拿着两只茶杯。

    魏兰茜以前好歹也是混迹上流社会圈子的,一双眼睛看衣服首饰毒辣的很,但看蓝理只穿着一套廉价衣服又跟在莫非同身边,以为她是莫非同的司机,对她的态度就没那么尊重了。

    空气安静,魏兰茜看莫非同一脸冷淡,不敢坏了苏丽怡的好事,转头对着蓝理搭话道:“这位小姐,跟着莫先生东奔西跑的,辛苦了吧?”

    说话时,她悄悄打量着蓝理模样,比起那些千金小姐来,没怎么涂脂抹粉,有个漂亮的底子,没有多艳丽。

    不过这莫先生怎么雇个女人做司机?

    蓝理又一脸懵然的看了眼莫非同,跟着他东奔西跑?

    不算是吧……不过就是去了她家里给爷爷拜了个年,路上人多了点,辛苦算不上吧?

    算吗?

    莫非同这种身份的,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可能对他来说,那也算是辛苦的。

    蓝理接过茶杯,笑了笑说道:“还好……”

    莫非同看上了人家小女儿,虽然霸道的没把人家家长放在眼里,但到底是人家的宝贝疙瘩,万一不肯跟他拼命呢?

    还是替他说点儿好话吧。

    魏兰茜呵呵笑了下,大着胆子好奇问道:“小姐,看你这长相也不像是个吃苦的,怎么好端端的做司机了呢?”

    魏兰茜就怕莫非同身边女人太多,这司机说不定安着什么心才跟在他身边,那苏丽怡以后不就辛苦了吗?

    蓝理握着茶杯,刚放在唇边便惊诧的睁大眼:“司机?”

    她转头看向莫非同,她一个搞艺术的,像司机吗?

    莫非同看着魏兰茜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莫家没有当家主母,但是那两位嫂子可不消停,为了争取到他的支持,可没在他这里保媒牵红线。

    莫非同手臂一抬,勾着蓝理的腰往身边一划拉,冷冷说道:“苏太太,她是我莫某人的未婚妻,请你向她道歉。”

    “未、未婚妻?”魏兰茜惊得声音都变调了,手里的茶杯剧烈的晃了下,怎么司机变成未婚妻了?

    这女人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看着也不像什么名门千金,怎么配得上?

    “我、我……”魏兰茜瞧着蓝理,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在她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苏丽怡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也正好听到了莫非同的那一句介绍。

    苏丽怡是真心有点儿喜欢上莫非同了,可一早上的听他说了两回介绍,心已碎的成渣渣。她站在蓝理面前道:“我妈不清楚,我替她道歉。”

    苏丽怡虽然嘴里道歉,可她的表情倨傲,怎么都不像是道歉该有的态度。

    蓝理这会儿觉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还在理清楚思路的时候,感觉到腰肢上的大手一紧,她只好顺他意思,干巴巴的笑道:“哦,行了,没事了。”

    下了楼,蓝理猜想自己的使命该完成了,正打算说她自己去早餐店哪儿取回自己的车,莫非同便把她塞进了副驾座上。

    苏丽怡跟在后面,讪讪的自己打开后车座门。

    一路无话,但气氛也算不上诡异,蓝理瞧瞧莫非同,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丽怡,明白过来一件事。

    原来是莫非同招桃花,害的人家小姑娘单相思。

    苏丽怡把莫非同带到了医院,病房内,护士正在跟苏润换药。苏润那玩意儿废了但不代表不管了,护士尽责的去拆纱布,蓝理睁大了眼睛,哇……

    眼前一黑,她被人推着走出了病房,苏丽怡先他们一步出来,站在走廊。

    莫非同看了她一眼道:“说吧,什么事儿?”

    苏丽怡看了看门口杵着的那两保镖,抿着嘴唇没说话,显然有所顾忌。莫非同看了那两人一眼,也便没催着问下去。

    片刻后护士出来了,他们三人才重新进去。

    蓝理最后一个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莫非同往苏润床头一站,看着苏丽怡,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