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3分节

221 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丽怡却是看着蓝理,意思是她也不可以听。

    蓝理一抬头,迎上苏丽怡的幽幽目光顿时愣了下,随即道:“那我出去吧。”

    莫非同却是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对着苏丽怡道:“要说就说,不说我们就走了。”

    苏丽怡抿着嘴唇不动,似是在考虑,莫非同留着一点儿耐心等她考虑清楚,几秒钟后,苏丽怡开口道:“莫非同,我怀疑……”

    她转头看向安静睡着的苏润:“我怀疑我爸醒了。”

    如一记鼓声落下,莫非同闻言眉头一蹙,厉色目光看向苏润,但看他睡容安静,呼吸平稳,并不像是在装睡。

    这哪有醒过来的样子?

    莫非同看向苏丽怡,低低的声音透着不悦,他道:“苏丽怡,你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耍着我玩的吗?”

    苏丽怡知道他不会马上相信,事实上她也只是猜测而已。她道:“你看我家现在这个情况,我有那个闲心来耍着你玩吗?”

    莫非同冷冷看她一眼,暂且相信了她,说道:“那你的怀疑是从何而来?”

    苏丽怡掏出自己的手机,说道:“昨天,我的手机忘在这里了。后来我回来找,发现这手机放在我爸的床头。”

    “这能说明什么?病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来,护士医生,护工,看到了都有可能随便放着。”

    苏丽怡道:“可是一般情况下,他们如果看到手机的话,不是应该放在床头柜上的吗?怎么会是放在枕头边上呢?”

    都知道手机有辐射,而苏润的脑袋做过手术,自然是放在床头柜上,这样才更合理啊。

    莫非同瞧她一眼,眼眸微动,他看向苏润,眉头更加皱起了一些,眼底多了些疑惑。

    他向苏丽怡摊开手道:“手机。”

    苏丽怡把手机放在他掌心道:“手机没有设定上锁。”

    莫非同打开了屏幕,把通讯记录调了出来,上面既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短信来往。

    苏丽怡知道他在想什么,昨晚她看到手机的时候,也是先调取了通话记录来看,她道:“可能已经被删除了呢?”

    莫非同把手机还给苏丽怡,淡淡道:“可有问过医生?”

    苏丽怡摇了摇头道:“护工在看着,说没有见到我爸醒来。每天医生也会来巡房,说我爸伤口恢复良好,可能是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说随时有可能醒来,要人留意着便是。”

    莫非同道:“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只凭一支手机,就做出他醒来的猜测,苏丽怡……”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那是我爸!”苏丽怡打断了他,倔强的眼睛对视着莫非同,“你们跟我家不一样,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心情!现在我一家人的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我爸随时有可能会被人害死,就因为他知道你们想要听的秘密!”

    “他为了保护我,从来不肯跟我透露一个字,连我妈都不肯说!”

    “你们不在乎他的死活,但我必须在乎!我是他的女儿,我紧张他的命!”

    莫非同愣了半晌,苏润这种混账东西,居然还养出一个孝顺女儿来,倒是不枉费他精心栽培。

    苏丽怡发泄完了脾气,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接着说道:“我爸做过手术已经好几天了,虽然医生说是太过虚弱的原因,可我也在查一些医疗书籍,他一直昏睡不醒,这么多天了,这是正常的吗?”

    “你们,就没有过这样的怀疑吗?”

    苏丽怡灼灼目光看着莫非同,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同,莫非同拧着眉瞧她,说道:“那既然你有这个猜测,为什么不告诉苏湘,或者祁令扬?”

    他知道苏丽怡因为苏润的关系跟苏湘有趔趄,但她不是已经跟祁令扬达成协议了吗?若是苏润有醒来的迹象,她不是可以马上告诉祁令扬的吗?

    而且,傅寒川也在盯着这边,她找随便一个求助都可以。

    苏丽怡别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不管是傅寒川,还是祁令扬,他们都跟苏湘有密切关系。而我爸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所以比起他们,我宁可只相信你。”

    莫非同扬了扬眉毛,确实,比起傅寒川或者祁令扬那两个人,找他这个第三方似乎更为安全一些。

    这丫头,这缜密的头脑,真是可怕啊……

    莫非同看着苏丽怡淡淡道:“所以,你找我想做什么呢?”

    苏丽怡的声音压低了,特意的站在莫非同身侧道:“我想知道,我爸是不是醒来过,或者……是谁不想要他醒来?”

    这里的医生是傅寒川的手下,门口的保镖是祁令扬的手下,又或是什么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盯着他们?

    ……

    新西兰。

    飞机一落地,便有接机的人把苏湘他们接到酒店。长途飞行下来,整个人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头昏脑涨,走路都是虚浮的。

    苏湘还从来没有飞过这么长时间,一时对旅行这两个字都没那么向往了。不过坐在飞机上看了一次日出,那喷薄的景象让她惊叹不已,至今脑子里还是那一副红云涌动的画面。

    珍珠趴在祁令扬的肩膀还未醒来,祁令扬把她们送到酒店套房,对着苏湘说道:“你先休息下,一会儿带你们出去玩。”

    苏湘小心接过珍珠,点了下头:“嗯,好。”

    祁令扬看她脸色恹恹的,说道:“是不是很累?”

    苏湘苦哈哈的看了他一眼道:“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这路上的风景是好看,可看那么好几个小时,还要忍受高空的低气压,难受的她都想吐了。

    祁令扬道:“那今天先休整一下,明天再出去?”

    苏湘马上摇头:“不用,还没那么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难得出来一趟,哪能把时间浪费在酒店,她想去看的地方多着呢。

    祁令扬此行不光是旅行,还为了过来看一下这边的工程进度,肖云这个助理也一起跟了过来。

    肖云把小诚那几个孩子安顿在另外几间客房,然后走过来提醒道:“祁总,杨工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祁令扬侧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对着苏湘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些药过来,去睡吧。”

    说着,他带着肖云先走,苏湘看了看他们的背影,轻轻的吐了口气。

    她总觉得自己手上有个工作室就已经了不起,但比起这些人物来,她那点儿成就什么都算不上。

    苏湘小小感慨了一番,转身进了房间。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那么方便,不过祁令扬为了不打扰到她休息,另外给她跟珍珠安排了套房。

    客厅内堆放了几个行李箱,都是她跟珍珠的用品,苏湘先把珍珠安放在床上,把行李箱先归置了一下才去睡觉休息。

    隔壁套房,祁氏公司外派的几个工程师都在这边等着,祁令扬人一到场就开始了会议。肖云去泡了咖啡提神,一场会议下来,天色都快黑了。

    等人散去后,祁令扬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些疲倦。他看了眼窗外天色问道:“什么时候了?”

    肖云看了下腕表道:“六点了。”

    祁令扬颔了颔首,肖云问道:“祁总,是不是要安排晚餐?”

    祁令扬问道:“苏小姐醒了吗?”

    肖云道:“好像带着珍珠小姐在外面散步。”

    祁令扬站起来道:“你去安排晚餐,我去看看她。”说着便往外走去,但走到酒店大厅时,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祁令扬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按了接听键:“喂……”

    巨大的玻璃门外是一片蔚蓝海岸,很多游客在沙滩上散步,但是祁令扬一眼就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那道人影。

    苏湘戴着一顶米色沙滩帽,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飘逸的淡蓝色长裙在她的腿边徘徊,夕阳余晖落在她白皙的脸颊,看起来恬静安然。

    祁令扬拎着手机听电话那头的报告,目光随着那道走动的人影不觉放柔了。

    电话那头道:“祁先生,莫非同来过医院。”

    祁令扬道:“莫非同去医院,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也值得你特意来报告?”

    “可他是苏丽怡带过来的,在病房内说了会儿话,还特意防止我们听到,神神秘秘的样子。”

    祁令扬走向外面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眉头皱了下问道:“就只有莫非同吗?”

    “是的……哦,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样子跟莫非同熟悉。”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好好守在那里,有什么事再通知。”

    “是的,祁先生。”

    祁令扬将挂断的手机放回口袋内,抬眸看向蹲在沙地上,陪着珍珠玩沙土的苏湘,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苏丽怡特意选择他跟苏湘出门在外的时候找了莫非同?什么意思?

    外面,珍珠两只小手扒拉着沙土往自己的两只小肉脚上推,还指挥苏湘也一起,苏湘捧了两把沙土把她的小脚埋起来,做了两只大鞋,最后捡了几个白色贝壳做装饰。

    感觉到有什么目光在看着她,苏湘转头看过去,就见到祁令扬在看着她。她咧唇笑了起来,对着祁令扬挥手:“开完会了吗?”

    因着一些距离,所以祁令扬并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但是珍珠跟着她一起冲他挥手。

    珍珠见到祁令扬就想跑过去,但是她的小脚被埋在沙坑内,被苏湘拉住了。

    祁令扬调整了下表情,抬步走了出去,一直到苏湘那边。他道:“睡了一觉,精神这么好?”

    苏湘笑道:“那么多人喜欢放假是有原因的。”

    放假就意味着不用工作,可以不用去想很多烦心事,意味着放松。

    她低头,把掌心的几颗贝壳按在珍珠的沙鞋上,一边问道:“会开完了?还是中场休息?”

    珍珠撅着屁股,好奇的看着那些贝壳,一个个抠出来玩,苏湘便又把那些贝壳贴了回去。

    祁令扬拎了拎裤腿半蹲下来,把那些沙往苏湘的脚上推,说道:“结束了。”

    “哦……飞了十几个小时就马上开会,还那么长时间,你都不累的吗?”苏湘埋着头在那念叨,感觉到自己脚上沙土堆来的压实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笑着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祁令扬又埋了一堆沙子过去,抬头笑看她道:“你不是玩得欢喜?”

    因正对着夕阳,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通孔映着点点光芒,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温润的脸庞毫不掩饰他的快乐。

    两人四目相对着,苏湘一怔,低下头拍了拍手上的沙土:“这里风景很漂亮。”

    祁令扬看她仓促的神情,唇角微微扯了下,他看向远处道:“就是觉得这里漂亮,才想带你来看看。”

    耳边是海浪阵阵拍打的声音,还有人们嬉笑的声音,沙白海蓝,夕阳余照,就是人们所向往的浪漫海滩。

    祁令扬随手在沙滩上抓了一把沙,这时,一双铮亮皮鞋出现在两人的视野,苏湘一愣,目光顺着那两条黑色裤管徐徐往上,顿时又狠狠愣了一愣。

    “傅、傅寒川?”

    苏湘简直惊呆了,以为自己眼花的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不是正好有某个跟他长相类似的人出现在这里。

    但他那样黑的脸色,除了傅寒川本人,还能有谁?

    祁令扬看到傅寒川,脸上的温柔笑容便落了下来,他对着傅寒川冷声笑道:“傅总,世界这么大,这也能遇上?”

    傅寒川盯着苏湘,冷冷回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冰冷的目光刀子似的刮了祁令扬一眼,复又落回苏湘脸上,再那沾满沙土的双脚。

    苏湘的沙滩鞋脱在一边,她低头看了一眼,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趾头,沙土崩裂,露出她圆润的脚趾头。

    方才还算愉悦的气氛瞬间降到了最尴尬的时候。倒是海滩上多了这么两个西装笔挺的东方男人而惹人注目。

    几个人站着都不动,像是雕塑一般,海风拂动,苏湘的沙滩帽被风吹落在地,几根细发在风中飞扬。

    这时祁令扬往前走了一步,将苏湘半掩在身后,傅寒川将祁令扬的举动看在眼里,乌黑的眼底闪过针尖似的光芒,垂着的手指握了起来。

    两人针尖对麦芒似的对视了起来,海风也仿佛被他们的气场所影响,风力呼飒飒的大了起来。

    被人遗忘了的珍珠仰头看了看比她快三倍高的大男人,小嘴撇了撇,她已经受不住那双沙鞋的束缚,拔萝卜似的用力一蹬拔出小脚。沙滩地软,而她用力过猛,小小的身子往旁边一倒,双腿跪地正好挂在苏湘的腿上。

    苏湘猛的回神,连忙弯腰去扶住她,珍珠害怕的窝进她怀里,小声叫麻麻,傅寒川睨了苏湘一眼,冷声说道:“傅赢晕机,不舒服。”

    苏湘抬头看他:“傅赢也来了?”

    傅寒川冷冷看了一眼祁令扬便转身往酒店走去,那张脸黑得跟暗沉下来的夜色似的。

    苏湘抱着珍珠在风中凌乱,看着那道颀长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心情也彻底的被搅乱。

    她吞了口唾沫,转头看向祁令扬道:“令扬,我……”

    祁令扬温柔对她道:“孩子要紧,你先过去看一下。你房间有药,以防万一。”

    “嗯,好。”苏湘点点头,感激又愧疚的笑了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这一笑当中,抱着珍珠转身往酒店走去。

    祁令扬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失落笑意,那一双温柔眼也似被海风染上了几分冷意。

    ……

    酒店总统套房内。

    傅赢在飞机上就睡了一路,一直到现在,此时眼睛一睁看到外面天色全黑了,房间内亮着明亮灯光却没有人。

    陌生环境,傅赢有些害怕了起来,颤着嗓音叫了两声:“爸爸……”

    “爸爸……”

    他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正要下地,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下一秒傅寒川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傅赢见到他就安心多了:“爸爸,你怎么不叫我啊。”

    傅寒川看他要下床来,说道:“不是说头晕吗,回去躺着,一会儿当地医生就会过来。”

    傅赢奇怪的看了看他道:“爸爸,我没有……”

    话没有说完,便被傅寒川一记眼神给压了回去,他拎了拎被子,给傅赢盖好了,门口传来敲门声,他道:“别下来,我去看看。”

    傅赢乖乖的点了下头,看着傅寒川走了出去。

    爸爸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说过头昏了,是他昏头了吧……

    傅寒川打开门就见苏湘抱着珍珠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盒药。她已经洗过脚,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傅赢呢?”

    傅寒川让开了半个身子,淡声说道:“在里面。”

    苏湘拿着药便进去了。

    傅赢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见苏湘走进来时眼睛倏地睁圆了。

    爸爸说带他来度假的,怎么……

    珍珠许久没见傅赢,但还记得他,见到傅赢便甜糯糯的喊:“咯咯——”

    小丫头挣脱了苏湘的手臂,想要去跟哥哥玩,苏湘连忙拉住她:“哥哥在生病,乖啊。”

    “生病?”珍珠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傅赢,兴奋的小脸垂了下来,傅赢看了眼在后面进来的傅寒川,男人脸色淡淡,面无表情的样子。

    傅赢马上小身体往后靠在枕头上,绞着小手一副难受模样。

    苏湘在床侧坐下,摸了摸傅赢的额头问道:“是不是还很难受?”

    她的手指从被子里伸进去,又摸了摸他的肚子:“还想吐吗?”

    傅赢哼哼唧唧的点头道:“唔……有点儿……”

    苏湘蹙眉看着他的脸色,自言自语道:“可能是高空反应还没消退。”她往周围看了一眼,最后看向傅寒川,“有水吗?”

    傅寒川走到外面,倒了一杯温水进来。

    苏湘拆了药盒,抠出一颗药说道:“把药吃了会舒服很多。”

    傅赢拧眉看着那颗药,瞅了瞅傅寒川,他又没病,怎么能乱吃药呢?

    傅寒川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医生,这药能乱吃吗?”

    苏湘瞪了他一眼道:“这是专门给儿童吃的晕机药,珍珠上飞机前就吃了。你带着他出来,怎么不事先安排好?”

    傅寒川面色冷了下来,转头看向一边。

    傅赢两头看看,决定还是跟珍珠玩一会儿。

    珍珠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趁着大人不注意已经自己爬上了床,她跪坐在傅赢旁边,学着苏湘刚才的样子,摸摸他的额头,又把脑袋贴在他的肚子上,好像在听里面声音似的。

    “响……”珍珠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坐起来拍拍他的肚子,“咕噜噜……”

    傅赢不喜欢吃飞机餐,一路上没吃什么东西,下了飞机后又直接睡觉,这会儿肚子饿了,咕噜噜的叫唤。

    又是一声响亮的咕噜噜的声音,这回不用贴着肚子都能听到了。

    傅赢摸了摸肚子,小脸微红了下,看向傅寒川糯糯的道:“爸爸,我好像有点饿了……”

    还要继续装病吗?

    傅寒川清了清嗓子,看向苏湘问道:“晚饭吃了没?”

    苏湘坐在那儿正收拾药盒,她特意留了一半,用纸巾包好,这样傅赢回去的时候还能用。她道:“还没。”

    ……

    酒店顶楼的餐厅内,从这里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大片的海景,月光下的海浪一片墨蓝,粼粼波光闪烁,明月在海浪中漂浮。

    祁令扬单独坐在靠窗一桌,桌上摆着的丰盛海鲜餐一动未动。

    肖云看了他一眼道:“祁总,要不要我去找一下苏小姐?”

    祁令扬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看了眼面前的精致餐点,摆了下手道:“不用,你先下去跟小诚他们一起用餐吧。”说完,他又看向了远处。

    来到新西兰的第一顿晚餐,他希望是跟苏湘单独的。

    肖云看着祁令扬孤独的身影,想要劝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微微叹了声便转身离开,反正他说什么,总裁也听不进去的。

    祁令扬的手指搁在桌上,拇指慢慢的搓揉着食指指腹,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越来越紧……

222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餐厅的客人三三两两的离开,隔壁又一桌起身,椅子在地面上轻轻拖动的声音响起,祁令扬一偏头,就见苏湘站在桌子边上,眨着眼看他,她的手指扶在椅背上,看样子是要拉开那张座椅坐下。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苏湘抱着珍珠坐下,不明白祁令扬那既惊愕又高兴的表情。

    苏湘不知祁令扬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心情经过了怎样的起伏,她不来,他失望难过,她来,他惊讶又高兴。心里好像装了一只球,泄了气又一下子充盈了起来。

    祁令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抬手拿起了手巾垫在珍珠的下巴下面,他细心的将手巾卷在她的衣服下面,微微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他以为,她会留在那里……

    苏湘把土豆泥拖过来,先让珍珠自己拿着吃,然后才拿起了刀叉自己也吃着,她道:“我跟你说我过,我不吃晚饭了吗?”

    ……

    酒店套房的客厅,餐桌上摆着精致餐点,傅寒川跟傅赢两父子面对面的坐着。

    傅赢刚吃了一包米稀,这会儿肚子已经不怎么饿了。

    傅寒川一张俊脸挂着难看的脸色,傅赢瞅了瞅他,一脸无辜的说道:“爸爸,是你说我晕机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傅寒川教傅赢撒谎说晕机吐了,苏湘过来看时,傅赢肚子正饿着。苏湘未免他肠胃不适便想给他弄粥吃,但是国外酒店要煮一锅米粥麻烦,苏湘便又回了一次自己房间,拿了国内带过来的米稀冲调了给他吃下。

    也就变成了傅寒川邀晚餐不成,独自一人吃的境况。

    傅寒川睨了傅赢一眼,拿起刀叉,可面对着那一盘牛排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切下一口。傅赢坐着陪吃感觉无趣,便要下桌自己玩儿去,经过傅寒川身边时,被他一把揪住了手臂。

    “去哪儿?”

    傅赢道:“出去玩。”来了这里以后,他还没出去玩过呢。

    傅寒川板着一张脸,让他坐了回去道:“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不许去。”

    傅赢抓了抓小脸,一脸纠结的听着傅寒川切割牛排时,那刀子割在餐盘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傅寒川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微蹙了下,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打电话过来的是医院医生,说道:“傅先生,刚才那位苏丽怡小姐带着莫先生过来了,说想要换一家医院治疗,这怎么回事啊?”

    傅寒川眉头一蹙,冷声道:“换医院?谁允许的?”

    “那位苏小姐,她说苏先生一直昏迷不醒,怀疑我们医院有问题,要求转院治疗。”

    傅寒川的气息沉了下来,冷声道:“那么莫先生是怎么回事?”

    “苏小姐说,当初是莫先生把苏先生送到医院的,所以就要求莫先生帮着她转院。”

    傅寒川眉心更加皱紧了些,当初安排苏润在古华医院治疗,就是觉得那里是私人医院,更为隐秘,可按说苏润确实应该醒了,这么多天过去,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植物人了。

    “好,我知道了。”傅寒川挂断电话,脸色依然阴晴不定。他想了一瞬,马上致电给莫非同。

    莫非同眉梢微挑了下接起电话:“怎么?”

    傅寒川冷声道:“为什么要给苏润换医院?”

    莫非同听着电话中的杂音只说道:“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傅寒川:“那是我的医院,苏润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一举一动?你看他能动了吗?”莫非同讽刺的说了一句,就听傅寒川压低的声音道:“苏润不可以转院。”

    新西兰时间比北京快五个小时,此时莫非同早就已经从医院回来,此时正同蓝理在步行一条街闲逛。

    这边是过年时候最热闹的地方之一,真真的不夜天。商铺挂满霓虹灯,麻辣香锅的味道老远就能闻到,一些小商铺门口堆着的小吃香味诱人。蓝理什么也没买,只拿着手机拍人家怎么吹糖人。

    莫非同收回目光,握着手机无所谓的道:“那是苏丽怡自作主张,不过我看她急的很,就答应帮她再看看别的什么医院。说真的,你确定你们医院的医生医术高明?可别被一个苏润砸了招牌。”

    傅寒川嗒的一下挂断了电话,一张脸更加阴沉了些。他想到了什么,马上给乔深打了个电话过去道:“这几天尤其留意医院那边,有任何事都跟我汇报。”

    乔深正跟闵悦真在电影院准备看午夜场,接到电话时愣了下,随即答应道:“是的,傅先生。”

    电影院内,乔深把手机收回口袋,把票递过给检票员,顺手接过检票员给的3D眼镜,闵悦真瞧了他一眼问道:“谁的电话?”

    乔深攥着眉头,双手掰着眼镜腿开合,以他跟在傅寒川那么多年的经验,他感觉到傅寒川特意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不同寻常。

    苏润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又是在自己的医院内,这个时候只等他醒来就是,怎么还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一声?

    乔深想到苏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好又说不上来。他想了想,脚步停了下来,对着闵悦真道:“今晚电影不看了,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都已经走进内场通道,闵悦真脸拉了下来:“为什么?”

    过年一起看午夜场电影,然后等到天亮去爬山看日出,他们订好的约会流程,怎么说改就改了呢?

    乔深看着她不悦的脸,轻叹了口气道:“想起来有些事还没做完,明天再看。”

    说完了,他便转身要走出去,衣角却被闵悦真扯住了。

    乔深低头看了看闵悦真的那只手,闵悦真偏头凉凉看他道:“我答应了吗?”

    她翻了翻眼睛,拉住他的衣角先走了出去道:“走,去看看你要做什么大事。这大过年的,你公司应该没什么人吧,我陪你啊……”

    ……

    医院。

    闵悦真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医院大楼,不确定的看向乔深,难道不应该是傅氏大楼吗?

    乔深看了她一眼:“走吧。”

    一路上,闵悦真就在套他的话,怀疑他要去陪别的什么小妹妹,现在亲眼看到了,就该相信了吧?

    闵悦真斜他一眼,嘴上也没饶了他,她道:“谁晓得是不是值班小妹妹无聊了,找你来聊天。”

    乔深挑眉看了看她,无语的摇了下头,先跨步走了出去。

    深夜住院部走廊安静的很,脚步踩在地面上感觉都能听到回音,阴森森的感觉怪渗人的。

    闵悦真做律师的,有时候打刑事案件,见过不少枉死的人,这点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倒是听说这古华医院住了不少有钱人,可惜了是半夜来的,若是白天的的话,说不定还能收到几张富豪名片,找她打个离婚官司什么的。

    闵悦真四处瞧瞧,乔深看了她一眼,一点没有紧张害怕的感觉。有的小女生来医院,这夜路是完全不敢走的。

    乔深道:“不怕吗?”

    两人又经过一间病房,隐约听到里面病人痛苦的呻吟声,闵悦真停下脚步,看了看门口贴着的病人卡片,又是一名曾经威风赫赫的商场大鳄,可惜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苟延残喘。

    她道:“有什么好怕的,活人那么可怕都没在怕的,还怕几个将死的?”

    乔深唇角微勾了下,想起以前相亲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小女生,一只虫子飞过都能惊叫半天。

    嗒嗒的脚步声,两个人的一起响起就不那么单调孤单了,闵悦真回头看了乔深一眼:“谁值得你大半夜也要来看一遭?”

    前面走廊的尽头就是苏润所在的病房,门口的保镖一个坐在休息椅上休息,另一个靠着墙在玩手机。

    乔深指了下那两个彪形大汉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在病房前停下了脚步,保镖见到来人,站直了身体看了看乔深。

    因着乔深一直跟在傅寒川身边做事,所以保镖认得他,说道:“乔先生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何事?”

    乔深淡淡的对着保镖说道:“突然想到了就过来看看。”他往病房内别了下脑袋问道,“今天可有什么好消息?”

    所谓好消息,当然是苏润有没有醒过,保镖道:“乔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只听从祁先生的吩咐。”

    闵悦真看完了门口贴着的病卡,通过玻璃往里面看进去,这里面的人就是苏润?

    闵悦真知道苏湘跟苏润兄妹的一点儿事情,当初就是这个人把苏湘跟祁令扬安排睡到一张床上去的,这些年祁令扬一直在找他。如今这么不死不活的,反而吊着人胃口。也难怪傅寒川半夜也要打电话叫人过来看一看了。

    闵悦真回过神来时,乔深已经跟那保镖说完话,就听那个保镖说起今天来探视过的人,态度已经从冷傲转为恭敬。

    乔深转头对着闵悦真道:“走吧,回去了。”

    一起往回走时,闵悦真问道:“这么快就把人给收服了?”

    其实乔深也没说什么,只说大家都是为了等同一个真相,为了苏小姐办事。

    闵悦真问道:“那你特意走这么一遭,牺牲了一场电影,看出了什么没有?”

    乔深面色有些沉郁,他看了眼闵悦真,说道:“想到了一件事。”见闵悦真开口要问,不等她问出来,乔深直接道,“不过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停车的地方,乔深让闵悦真先上车,自己拿着手机在车外给傅寒川打了电话。

    他道:“傅总,我想我能够明白莫先生为何要帮苏润转院的用意了。”

    新西兰的某海岸,此时,傅赢正在沙滩玩球,傅寒川站在不远处瞧着儿子,一手握着手机道:“你发现什么了?”

    乔深道:“傅总,你回忆一下。苏润从手术后到现在,只有一次醒来的记录,而且是醒后不久就睡了过去。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醒来的消息了。”

    “苏丽怡坚持要转院,指控医院治疗不得力,不如说,她是在怀疑什么。”

    “莫先生当初把苏润送来我们的医院治疗,当然是经过考虑的。他此刻答应苏丽怡帮着苏润转院,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用意?”

    ……

    步行街那边。

    蓝理又拍下了一段瓶子画视频,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机。

    莫非同手抄着口袋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看她满足的样子,无聊问道:“你只看不买,又把人家的手艺拍下来,不怕别人打你吗?”

    蓝理知道他在揶揄她,哼了声道:“怎么可能?手艺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在一家糖果铺子前停了下来。店里几个颜值很高的小伙子在做彩虹糖,只见他们把软化了的糖面又挤又搓的挤出空气,围着的玻璃前面围了几个漂亮小女生,在那叽叽喳喳的讨论哪个小伙子颜值高。

    蓝理往前抬了下下巴道:“喏,这种店面,伙计的颜值就很重要了。”

    糖果做的再好看,吃到嘴里味道都差不多,但是有现场做糖这个卖点,再加上颜值高的手工艺人,这卖点就更上去一个层次了。

    蓝理手抵着下巴,目光在那几个小伙子脸上来回搜寻想着什么,莫非同看她直勾勾的对着别的男人看,比起那几个小女生还直接,他胳膊撞了下她道:“你能不能含蓄点儿,人家不是糖,看你就要舔上去了。”

    裴羡有时候讲起他那影视制作,说什么要让观看的女性有舔屏的冲动,那时候莫非同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经过蓝理的现场演绎,他有些明白了。

    蓝理被他撞了下,回过神来道:“你懂什么。”

    她指着其中一个小伙子道:“你想,如果我那陶艺店,也请几个年轻好看的人去镇店,那么客人不就上门来了?”

    蓝理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她不是什么工艺品大师,不用吆喝就有人争相来求取,更没有到拍卖行拍出天价的水平,她只是一个小手工艺人。要到达大师的程度,她还有很长一个过程要挺过去。

    可这过程要多久,她不知道,那么她总要在这个过程里把自己的工作室维持下去吧?

    蓝理琢磨着道:“你应该知道清明上河图吧?”

    莫非同瞧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从小伙子跳到清明上河图去了,这思维跨度也够大的。他点了点头懒懒道:“嗯,知道。”

    蓝理若有所思的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拍那么多短视频吗?”

    莫非同:“跟清明上河图有关?”

    蓝理眼睛一亮,终于有种找到知音人的感觉,她抓着莫非同的手臂,冲他眨了下眼睛。

    在莫非同的眼里,她一直是个古怪女孩子,不懂人情世故,我行我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多时候木讷的很。可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闪亮,小脸红扑扑的,洋溢着非同一般的喜悦,好像有件很大不了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在医院,苏丽怡说着关于苏润的事,又跟医生大吵大闹时,她从头到尾都是个旁观者,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等从医院回来后,她也没再多问过一句,完全置身事外的感觉。

    莫非同以为她只是怕事不想趟浑水,现在他明白了,她的心思只集中在她的世界里,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

    莫非同往那小伙子捏着的糖块上扫了一眼,说道:“你打算用陶艺,做清明上河图那样的作品?”

    蓝理打了下响指,眼睛更加明亮了些,用力点头道:“没错,就是那样!”

    如果有那么一副现代版的街市全景图做出来,那她的作品就上一个台阶了!

    莫非同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纯粹的快乐不掺一点杂质,没有悲伤没有忧愁,没有像陆薇琪那样的野心,也没有苏湘那样的隐忍,她的快乐是独一无二的,简单纯粹的……

    心脏砰砰的快跳了几下。

    两个人对望着,蓝理看他愣愣的看着她,她自己也忽然感觉到体温好像升高了起来,心跳跳的怪怪的,好像她在窑炉里守了一天一夜出来似的又热又窒闷,目光落在自己抓着他手臂的手指上。

    指腹下,虽然有层层衣料,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硬邦邦的,跟她做陶土的泥巴差不多硬……硬……

    蓝理倏地缩回手,小手扇动着空气给自己补氧,一定是这店里人多起来了造成缺氧才变成这样的。

    莫非同也清醒了过来,拳头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道:“先出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哦……”蓝理跟在了他的后面,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手指摁了摁胸口,再放在面前,做出一个抓手臂的手势,感觉手心还有那种硬而有弹性的触觉,跟陶土是不一样的……

    前面是一家串串店,莫非同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饿了没?”

    已经很晚,这个时候正是吃宵夜补充能量的时候。蓝理看了看临街几张桌子,上面的竹签一大把。

    她点头道:“也行,就吃点儿吧。”

    走进去寻了一张空桌坐下,服务员把点单的单子跟笔给了他们便忙着招待别人去了。

    蓝理捏着笔,在那些小吃上看下来,看到中意的就画个圈圈,嘴里说道:“你跟那位苏小姐说安排转院的事情,其实不是真的要转院吧?”

    莫非同捏着水杯在喝水,闻言愣了下道:“你听进去了?”他刚刚还以为她全然没留意,一点都不好奇。

    蓝理道:“我又不是聋子。”病房里就他们三个人是醒着的,她只是不清楚具体事情而已。

    她看着莫非同再道:“你们是为了逼那个嫌疑人按捺不住,先露出马脚,我说的对吗?”

    莫非同看着她澄澈清明的眼,淡淡笑了下道:“你倒还没那么迟钝。”随即,他的脸色一板,严肃无比的道,“不过,既然你猜出了这件事,就是跟我一条船上的了。”

    “有些事情不该说的不能往外说,不然让那些人知道你,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莫非同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做出事情很严重的样子,存心想作弄下这个小土妞,看看这么木讷的女人能有什么反应。

    店里人多,声音嘈杂,蓝理耳朵痒,挠了挠耳蜗道:“你说什么?”

    莫非同:“……”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失忆,还是店里声音太大,倒是恰到好处。

    而在同一座城市的某处,阴暗的地方几乎无光,连人影都看不清。两辆车停在马路旁边,从车上分别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十分惊恐的样子。

    两人说着话,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都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嘶嘶的带着气音。

    “……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要求转院,如果被查出来的话,我在那儿就干不下去了,我求你放过我吧……”

    另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道:“你怕什么?安神药是放在替换药物中的,谁能发觉?”

    “你、你可以找别的人做。他们要转院的话,你可以另外找那个医院的人做的,这样说不定还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呵呵……”那冷酷的声音伴着冷笑,让人不由毛骨悚然,更加恐惧了,只听那人道,“你以为找个像你这么听话的这么简单?”

    要收买一个人就要找到这个人的弱点,而且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

    更加阴冷的声音响起道:“你要退出,可以啊,你儿子的骨髓移植想要放弃的话,那你尽管退出好了。”

    那个弓腰缩背的人立即摇头:“不要啊,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你不要……”

    “嗯?”只一个鼻音,便透着更加阴冷的威势。

    “我做,我做……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不能够转院,继续留在古华医院,连病房也不换一个。”

    只听那阴冷之声又多了几分狡猾:“好……不过我现在又多了一个要求……”

    “啊?”弓腰缩背的人愣愣看着对方,“什么要求?”

    冷厉的声音响起来道:“我要你做到,让苏润永远都不能开口说话。”

    既然已经有人怀疑,便不能再用体虚来掩饰苏润不能醒来的理由,但若是伤口恶化,感染脑部变成了真正的植物人呢?

223 重修旧好

    国外的月亮不会比国内的圆,大概区别就是这边的空气更加清新一些,没有雾霾的缘故,月亮更亮,星星更多。

    苏湘白天的时候睡了太长时间,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床头的手机响了两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苏湘回头看了下熟睡在她身边的珍珠,小丫头被吵到了,小手揉了揉耳朵翻转了几下睡得不安稳了起来,苏湘连忙轻轻拍她的背,小丫头的呼吸这才绵长起来。

    苏湘小心拿起手机看起来,短信上写着:出来一下,有事与你说。

    短信是傅寒川发来的,苏湘拧了拧眉,下意识的以为傅赢出了什么事,急急回复道:傅赢还是不舒服吗?

    短信发过去以后几分钟都没有再回复过来,苏湘攥着手机不放心,脑子里已经过了几遍傅寒川怎么粗心照顾儿子的画面。

    那个人总忙着工作,忙起来就会把人给忘了,以前的时候他就不怎么会照顾傅赢,孩子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她离开了他便丢给宋妈妈照看去了吧。

    苏湘回头看珍珠熟睡着,握着手机到了阳台上直接给傅寒川打电话,耳边听着手机嘟嘟的拨号声,她皱眉往前方沙滩随意一瞥,模糊见到一抹身影站在海滩前。

    看那背影有些熟悉,苏湘默了默,挂断了手机出了房间。

    月下的海滩显得静谧,潮浪卷起的声音有节奏的哗哗响着,呼啦而来,呼啦退下,空气中带着海水的咸腥味。

    苏湘走过去说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傅赢不舒服,你怎么不在里面照顾他?”

    傅寒川转过身来,眉眼淡淡的看着她道:“我们之间,除了傅赢以外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吗?”

    苏湘看着他清冷而专注的眼神微微一怔,侧过身体便要往酒店回去。

    手臂被一只大手拉扯住,苏湘回头看向男人,眉心微蹙了下道:“傅寒川,你觉得除了傅赢以外,我们还有什么是联系着的?”

    手臂感觉到被握紧的力量,苏湘挣了挣:“傅寒川,很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傅寒川的手指没有放松一丝,灼灼目光对着她道:“你没睡着,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我的信息就马上回过来了。”

    “……”

    “你觉得在你在这里看到我,就只是偶遇吗?”

    苏湘心弦仿佛被谁拨动了下,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嘴唇轻轻抿动了下,她道:“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目光往上,她对视着他的眼,“你这样,封小姐会难过的吧。”

    她用了点力道把手挣了回来,脚步踩在松软的沙地上,每一步都感觉陷入下去,所以,她把脚步走的很快,尽量的不让脚埋在里面。

    傅寒川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回去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苏湘脚步一顿,回头奇怪的看向他。

    傅寒川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垂头看着她冷声说道:“三年前,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而我却不能留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跟他离开。”

    “现在,又要让我看着你跟他到这地方来,怎么可能?”

    苏湘的眉头拧紧了,可他刚才又突然说马上要回去,难道他只是来看她跟祁令扬有没有什么不妥,背着他做什么吗?

    为了让她有罪恶感,还带着傅赢一起来?

    苏湘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冷冷对着他道:“傅寒川,你用不着小人之心对着别人,我知道自己的位置。还有,你别忘了,在别人的眼中,我跟祁令扬才是未婚夫妻,跟你,是前任。”

    “既然有了封小姐,那就好好对待人家,别让她像我一样。”

    说完,她便转头离开,没带一点停留。

    傅寒川没再跟上去,沉默的看着她走入酒店,垂着的手指一根根的握了起来。

    放在口袋内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电话居然是封轻扬打过来的。她的声音凉凉的,听着讽刺意味很浓,她道:“新西兰怎么样,好玩不?”

    傅寒川的语气很不友好,他道:“大半夜的不睡觉,那就去找点别的事情磨时间。”

    封轻扬道:“傅少,提醒你一下,我这里已经是凌晨。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睡觉,偏要给你打电话?”

    傅寒川闭着嘴唇,没有什么耐心跟她打哑谜,他的目光微微一闪,说道:“那个人对你下手了?”

    封轻扬提醒道:“这倒还没有,不过,你突然跑去了新西兰,卓雅夫人这关让我这么过?”

    现在为止,他们是情侣的关系,傅寒川大过年的带着傅赢跑来了新西兰,若是让卓雅夫人知道苏湘也在这边,那戏不是白演了?

    傅寒川眉心一蹙,呼吸沉了下来道:“我明天就会回去。”

    接到乔深那个电话以后,他便感觉到了事出有异,尽管不那么想回,但他知道必须要这么做。现在再加上封轻扬的提醒,这趟新西兰之行注定就只是他仓促下的一个决定。

    另一端的封轻扬不知他所想,懒洋洋的道:“希望你快点,因为卓雅夫人好像知道了你去了新西兰,约我一起喝茶聊天。”

    封轻扬想想就头疼,那卓雅夫人可是个难说话的主儿,愁得她觉都睡不安稳,梦里都是豪门悲剧。

    就跟所有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女儿可以在家没什么地位,但是却可以作为一个好的筹码。

    傅家是所有名门都在盯着的香饽饽,封老头一直在探她的口风,嫂子跟弟媳也在探她的虚实,若是封老头跟卓雅夫人搭上了话,这假戏就要成真了!

    傅寒川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封轻扬想到了什么,话风突然一转道:“你猜,你突然去又突然走,她会不会以为你是为了我?”

    傅寒川想到苏湘刚才的那几句话,情绪便更加恶劣,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酒店内,苏湘埋头趿着拖鞋往房间走,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的脚步放慢下来:“令扬?”

    祁令扬温润的面色带着一点忧郁,他开口道:“去哪儿了?”

    苏湘的脚上沾了些沙子,她低头看了看,说道:“睡不着,出去散散步。”

    祁令扬静静的看她,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看到她平静的面容,到了嘴边的话转而道:“想过来看看你,没什么事了,早点睡,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苏湘推门的手顿了下,转头怔愣的看着他:“嗯?”

    祁令扬一脸遗憾的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想再等事情明确了一点再告诉你的,不过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

    苏湘看他神情严肃,不由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祁令扬道:“苏润一直迟迟不醒,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刚才保镖打电话过来说,苏丽怡坚持要给苏润转院,还带了莫非同去。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这趟新西兰之行就要泡汤了。”

    苏湘道:“这没什么,以后再来便是了。”她想了想,“你在这边还有工作没完成,要不然我先回去,你先把工作结束了。”

    祁令扬摇了下头道:“无妨,今天会议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我已经通知肖云,让他留下来处理。另外,只有我们三个回去,小诚他们几个在这边可以继续游玩,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

    苏湘点点头:“这样也好……”她的思绪已经被牵到苏润那边去了,小脸怔怔的看着门板。

    祁令扬知道她一直记挂着那件事,伸出手指握住她了的手腕,苏湘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祁令扬握着她的手指在掌心轻轻揉捏,他淡淡的笑了下道:“其实今晚能够一起吃顿晚餐,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从那边回来,他便很满足了。

    “你说的,以后再一起过来度假,别忘了。”

    ……

    回到房间,祁令扬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浓郁的夜色,耳畔可以听到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一起一落,规律的就像他平静的心跳。

    没有人知道,当他一低头,看到前方在沙滩上夜会的两人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厌恶傅寒川对苏湘纠缠不休的样子,他都已经来了新西兰,他还追了过来。

    他更怕苏湘会因此而动摇,好在,她还记得那痛。

    他以为傅寒川会告诉苏湘,关于苏润迟迟不醒的猜测,说动她回去。之前医院那边的保镖把一切都转告给他,说乔深也去了医院打探,想来也是猜到了那方面。

    他没有想到的是,苏丽怡去找了莫非同,以莫非同跟苏湘的交情,应该早晚也会通知她的。

    与其她从别人那里听来消息,不如由他告诉她,这样,她才会安心的留在他的身边,信任他依赖他……

    祁令扬收回目光,眼底漆黑而深邃,一如前面那片海,深沉而安静。

    ……

    常家别墅。

    由于杨燕青怀孕,常家人不舍得她来回奔波,常妍要留下照顾杨燕青,南城那边便只有常奕回去拜了祖先,过了大年初三,一大家子便从南城过来一起团聚。

    门外热热闹闹的,几辆车停在别墅门口,司机忙着把东西从车上往屋子里搬,客厅一会儿就塞满了东西。

    杨燕青指挥着他们东西放哪儿,常奕走过来拉着她去沙发坐着,说道:“你就歇歇吧,有小妹在,她能安排好。”

    说着,他往大门口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常妍,对着杨燕青低声道:“她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妻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长途坐车,但是这边别墅佣人不少,常奕并不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北城有什么不方便的。可常妍却坚持要留下照顾杨燕青,说下人粗心,她得照看着才行。

    常奕看着自己的妹妹从小长到大,她的性格脾气他也清楚,若是以前,他也就信了。可自从知道常妍每个月出去的大笔金额,他心里就多了个刺似的,一直不那么放心。

    杨燕青想了想说道:“异常倒也说不上。”她看了看常妍,也压低了声音道,“年底的时候照旧出去了一笔,不过比起之前几个月要少很多。”

    “还有就是前天半夜,她出去了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买了宵夜吃。”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以后就疑神疑鬼的,这多了觉得不对劲,少了也觉得不对劲,看常妍的时候,总觉得看不清她了。

    这边夫妻两个小声说着话,常家老二常守走进来取笑道:“大哥,你至于嘛,也就三天没见到大嫂,这就腻歪上了。”

    常奕摆出大哥样子说道:“你懂什么。你大嫂怀着身孕,当然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常守一挥手道:“行了行了,知道大嫂怀孕,求你别再说了,就差登广告,广而告之了。”

    常守转身,看到常妍正拎着几个贵重礼盒放在一边,跟其他的东西区分开。

    常守走了过去,脚尖踢了踢那些个礼盒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呀,二哥!”常妍马上掏出纸巾把沾到那点点的尘土擦干净了,她道,“你可别给我弄脏了,我还有用的。”

    她看了常守一眼,怕他有捣乱,叫住了一个下人吩咐道:“去,把这些放我车上去。”

    几个人都看着下人把那几个礼盒拿起往外搬,杨燕青想到了什么,犹豫说道:“小妹,你这是……”

    常奕猜到常妍想拿那些礼盒送哪儿去,脸沉了下来,低喝道:“站住!”

    下人被唬了一跳,停下脚步犹豫的看向常奕,就见常奕站起来,走到面前道:“把东西放下来。”

    常妍急了,红着脸对着常奕叫唤:“大哥!”

    常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这时候,常家二老从屋外进来,看着里面僵持住的气氛,左右看了看:“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欢天喜地的,这一个个的都沉重脸,哪像过年的样子。

    常奕不想二老担心,正要开口圆过去,常守看出了名堂,性子火爆的他铁青着脸,指着那几个礼盒道:“你要去那傅家?”

    常守虽然人在南城,但是对这边的事情也有听说,傅家对常家做的事,更是让他气愤。

    常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哪里容许别人这样践踏!

    常妍抿紧了嘴唇不吭声,常守的火气就更盛了,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打醒她。可她到底是自己疼爱大的妹妹,手指狠狠的捏了下,他怒道:“你一个女孩子,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

    “你是常家的大小姐,人家那么对你,你还眼巴巴的贴上去?”

    以前,她喜欢什么,看上了什么,他这个二哥都会给她弄来,什么时候要她腆着脸去倒贴人家了?

    常妍咬住了唇,眼底浮起了一些雾气,但还是一脸倔强的站在那里。

    杨燕青一脸担忧的看着常妍,劝说道:“小妹……”

    “大嫂……”常妍开口打断她,看了周围一圈人,低身捡起了一个礼盒放在手心,她垂着头,声音微微颤着道,“这几年,我每年都去傅家拜年……习惯了……”

    她挤出一个笑,看起来却让人更觉心疼。

    “我知道,因为我的事,傅家跟常家现在的关系不好,一起合作的项目也中止了……别人都说,我们俩家要打商贸战了……”

    她抬起眼眸,看向常家二老:“爸妈,不要开战好不好?只是因为我,这样不值得的。”

    “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我也知道,以常、傅俩家的实力,一旦交恶的话,只会给别人落了好处去。”

    “所以,不要再为了我跟傅家交恶下去……和好吧……好不好?”

    常守看着妹妹这样委曲求全,气得肺都要炸了,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是想着跟傅寒川重修旧好?”

    说什么俩家停止交恶,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傅寒川,想要他回头!

    这傅家的脸都打到常家的脸上来了,还这么欺负他的小妹,欺骗她的感情,着实可恶可恨!

    常妍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不是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不想你们再乱想。事情是我一个人引起的,我去傅家,跟卓雅夫人、大傅先生说一下俩家就能和好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弄到成为死敌?”

    “大哥大嫂在这边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才有我们常家的地位,如果交恶的话,那他们不是白费辛苦吗?”

    常妍一口气说完了,手指胡乱的擦着眼泪,把脸上的妆容都抹花了。

    常奕瞧着小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傅寒川先发制人,所做的一系列措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当两家的项目中止时,傅家马上就安排了别的公司接手,而常家却被狠狠的摆了一道。

    这几个项目,对常家的损失可想而知。若再这么下去,常家在北城这几年的努力可能真的白费,又要退回南城去了。

    常家二老瞧着常妍,她跟傅寒川的事,成为今年常家的禁忌话题。好好的新年,本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提,没想到还是爆发了出来。

    这丫头,对傅寒川还是用情至深啊……

    常夫人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大过年的不要哭。去房间洗一下脸,妈妈陪你去傅家拜年去。”

    话音落下,常守一脸震惊的看向常夫人:“妈,你说什么呢,怎么还能由着她来?”

    常妍是女孩子,怎么能让她去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好像常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常夫人轻轻推了下常妍的肩膀,常妍便埋着脸往房间洗漱去了。常夫人看向儿子道:“常家跟傅家联姻的事儿,这风吹了那么多年,傅家说停就停了,总要给我们常家一个交代吧?”

    “如果不能,傅家这脸,就别想在这北城高高挂着!”

    常守看向常父道:“爸,这明明是傅家对不起我们常家,到头来还要我们去先给人家拜年,这什么道理啊!”

    看着就像是常家恬不知耻的去倒贴人家。

    常父一脸威仪,他沉着脸道:“谁说给他们拜年去了?”

    他一挥手,让下人把那些礼盒全部都放回储物间去,冷冷的看向门口,目光闪烁不定。

    ……

    傅家老宅。

    封轻扬头一回上老宅,而且还是傅寒川不在场的情况下。她心里把傅寒川腹诽了个遍,进龙潭虎穴似的郁闷万分,只求傅寒川赶紧的飞回来,赶紧让她解脱。

    封轻扬提着十二万分精神的喝着茶,小心应付着卓雅夫人抛过来的问题,比她应付封氏的那些老狐狸还辛苦。

    封轻扬来傅家时备了礼物,卓雅夫人欣赏完了砗磲做的观音像,十分喜欢,看向她道:“对了,封小姐,寒川去新西兰怎么没请你一起过去玩玩儿?”

    封轻扬就知道卓雅夫人会提起这个问题,咽下茶水淡定说道:“寒川说想趁着寒假,带傅赢去新西兰那边考察一下学校。他很重视傅赢的教育,有意让孩子去国外念书吧。”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跟傅赢还不熟悉,一起去不方便。”

    卓雅夫人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看向封轻扬道:“封小姐,寒川是个有孩子的人,你跟他现在相处着还可以,但是这孩子的事儿,你可会介意?”

    封轻扬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差点咳了出来,心中暗忖道:夫人这是在问我,有没有做好当后妈的觉悟?看夫人为傅寒川物色的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看着温柔可人,那常妍更是亲力亲为照顾傅赢三年。至于我,我是傅寒川自己开口的,夫人心里估计不那么舒服。婆婆嘛,一般都比较信任自己的眼光。

    封轻扬挤出笑道:“傅赢那么聪明可爱,很难有人不喜欢他吧。”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但在卓雅夫人这里很顺她的耳朵,便又接着下一句道:“寒川的脾气也算不上好,但是对人负责。想必封小姐也听说过他的那些事……”

    门外传来的一些杂乱声打断了卓雅夫人的话,老何匆匆进来道:“夫人,常家的人来了。”

    封轻扬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眼睛都睁大了。

    大概是天上神灵都在玉帝那里汇报工作,没有一个听到她的祈祷,还来了个祸不单行!

    断更反馈

224 你这是要强按着水牛喝水?

    卓雅夫人微蹙了下眉,似是没听清的又问了一句:“常家人?”

    老何点头,面色沉沉的道:“是的夫人,常家夫妻也一起来了。”

    封轻扬偷瞄卓雅夫人,想看看她什么表情,却只见她微微笑着,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她道:“大客人来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请进来,怎么好让客人在外面等着。”

    老何看她一眼,答应着出门接客去了。卓雅夫人转头看向封轻扬,封轻扬笑了下,大大方方的道:“夫人,我是否先回避一下?”

    按说,这常妍可是傅寒川的“前任”,她这个现任坐在这里戳他们的眼睛,出麻烦的概率太大了。

    卓雅夫人笑着道:“封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怎么好让封小姐回避,再说,我们傅家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封小姐大可不必。”

    封轻扬微微扬了下眉,点头笑着便不打算再挪屁股了,这时候,老何进来,身后的一串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想来这常家来人不少。

    下一秒,封轻扬便知自己猜的没错了,常家果然来了一大家子人。常奕夫妻跟常妍,她是见过的,那么那对老夫妻便是长住南城的常老先生夫妇了,至于另一个,应该就是传闻中嚣张跋扈的那位常家老二了吧。

    封轻扬不动声色把人都过了一遍,大大方方的坐着喝茶,常家人进门来,第一眼看到卓雅夫人以外,就是那个旁边坐着淡笑不语的女人了,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常老先生夫妇更为老辣一些,看到了封轻扬也继续保持着镇定平静,目光在她脸上一划而过,对着卓雅夫人笑道:“夫人,好久不见了,新年好哇。”

    卓雅夫人站起迎客,笑着道:“常先生常太太,你们也新年好。”她转头看了看客厅的几张沙发,对着老何吩咐说道,“去,院子里备椅子去。”

    随后,她再笑看着常家夫妻说道:“常先生常太太来做客,这客厅小了点儿,来,我们一起外面坐着吃茶聊聊去。”

    “不必了。”常守才没那么好的耐心跟她在这里拉推磨,一双厉眼扫了下封轻扬,再看向卓雅夫人时讽刺道:“夫人,你这是好福气啊,这么快就又有了新人陪着过年,我记得去年,坐在这里的还是我家小妹吧?”

    这几年,常妍哪一年没有来傅家老宅,几乎天天往这里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常妍红着小脸,拉扯了下他的衣袖摇头小声道:“二哥,你别——”

    “怕什么。”常守一拂袖子,冷冷的看向封轻扬,一副找茬给人难堪的脸面。

    常守语气很冲,上来就掀了卓雅夫人的面子,气氛顿时僵冷下来,而常家夫妻也没有约束他的意思,再联想如今傅、常两家的关系,这不是来拜年,是来找麻烦的。

    封轻扬站了起来,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常守先生吧?”

    常守瞥了她一眼,鼻腔冷哼了一声,根本就没封轻扬放在眼里。

    封轻扬见惯了这样的嘴脸也不气恼,依旧笑笑说道:“常先生,我想你刚才说错了。”

    “傅家的大门敞开着,我来傅家府上做客拜年,这没什么问题吧?谁还规定这门槛谁能踏入,谁不能来了?怎么就成什么‘新人’了?”

    “听常先生的意思,常小姐往年也常来拜会夫人,这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今年只不过我比常小姐早来了一会儿,怎么,还有规定我必须要晚些才能来?”

    封轻扬一番强词夺理,顶得常守喉咙一噎,瞪着她道:“好你个刁钻女人,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这傅家的大门不好入,过年不接客,她能在这里,是随便能进来的吗?

    “常先生,你要再说下去的话,好歹也顾及一下常小姐的颜面吧。”封轻扬似笑非笑的一瞥常妍,打断了常守的攻击。

    常守回头看了眼常妍,她垂着脑袋,耳朵尖都红了,一副找地缝钻的模样。常守沉沉的吸了口气,狠狠瞪了封轻扬一眼,就这种道行的,难怪常妍落败,小妹性子单纯,怎么比得过。

    封轻扬见他闭嘴了,这才看向卓雅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夫人,不好意思,我脾气比较冲,听不得别人说我坏话。”

    方才常守的话是针对卓雅夫人发难的,但是因为牵涉到了封轻扬,她便先开口了,一来是敲打了常家人,就算对傅家有什么不满也别牵连别人,二来,常家人来者不善,她本与此事无关,但因与傅寒川的交情在便先出言理论了一番。

    卓雅夫人一直面色淡淡的等着那二人交锋完毕,对封轻扬方才的举动并没什么不满,她笑着对常守道:“方才封小姐的话,正是我的意思。封小姐一番好意,我总不能把人往外推吧?”

    “常小姐来我傅家,我当然也是敞开门欢迎的。”说着,目光落向了常妍。

    常妍感觉到卓雅夫人的视线,看向她时挤出笑脸道:“夫人,不好意思,我二哥不大会说话。夫人,新年好。”

    一番混乱时,老何已经麻利的让下人们在院子里摆好了桌椅,进来报告道:“夫人,都安排好了。”

    卓雅夫人下巴抬了抬,笑说道:“那边一起去院子说话吧,这站着怎么好,倒是怠慢大家了。”

    她先往前面走,不忘让封轻扬跟在她身侧。

    常守一声冷笑,嘴上说没什么关系,都这般亲密了,当别人眼瞎吗?

    常奕给他使了个眼色,搂着杨燕青一起往前,杨燕青侧头看了眼常妍,但见她神色落寞,小脸上的笑容看着都叫人心疼。

    不光是杨燕青,常家二老看到了也是心疼不已,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要先稳住。

    一起来到院子外。

    几张桌椅摆在照壁前方,阳光明媚,坐在太阳下晒晒,若不是这诡异气氛倒叫人想要睡觉了。

    这时候,常夫人便开口了,她看了一眼封轻扬,对着卓雅夫人道:“夫人,我们今天上门来,是有事要与你家论道论道的,不知大傅先生何在?”

    卓雅夫人喝着茶水,将茶杯搁在桌上笑说道:“我家那位一到年底就忙的不见人影,夫人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傅正南身居商会会长职务,这时候商会正是忙着应酬的时候,就更加见不到人影了。而卓雅夫人此番开口,便是有意摆出傅正南的身份,毕竟常家也是商会一员,这会儿还要看商会的面子。

    闻言,常夫人淡淡一笑,点了下头,她搓捏了下手指又是一笑道:“我们夫妻难得来一回北城,这边大小事务都是由常奕负责,我们也不过问这边,就连妍妍的事,我们也是放心的很。”她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可突闻变故,夫人,这是何意呀?”

    封轻扬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看向常妍,就见她无措的绞着手指,埋着红透了的小脸。

    封轻扬微微的翘了下唇角,把常妍那番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常小姐这是不甘心跟傅寒川无望,带着父母来挽回局势了?也是个痴情姑娘,傅寒川那妖孽,有什么好的。

    封轻扬在这边打量着常妍,而常妍也在用余光看着她。看封轻扬轻松一派闲然的模样,她心里就嫉恼的很,暗暗的咬牙,她真当自己是傅寒川的女人了?

    另一边,卓雅夫人笑回道:“常夫人,你这么问,我也不知何意了。这哪有什么变故,你看这不都好好的吗?”

    “卓雅夫人——”常奕冷冷开口,他看向她道,“夫人,我们既然已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事已至此,夫人又何必打官话。”

    “有些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这些年我们常家跟傅家的关系,旁人都看在眼里。卓雅夫人一直以来对妍妍疼爱有加,我们常家也对傅家生意鼎力相助,就连外人都说,只差进一趟民政局了,这会儿突然翻脸……”常奕看了眼封轻扬,再对着卓雅夫人继续道,“夫人可是对妍妍有什么不满?”

    “夫人这话就严重了。”卓雅夫人慢条斯理的撇着茶水浮沫,笑笑说道:“我对常小姐一直疼爱有加,还真是把她当成了亲闺女的。”

    她摆了下手,身后夏姐走上前,双手捧着一只首饰盒,卓雅夫人让她把首饰盒摆在桌上,她道:“你看这翡翠项链,多漂亮的色泽,珠宝店的店长介绍说,这串项链名为‘海的女儿’。”

    “我记得妍妍当时说,因我身边无女,她就当女儿般给我敬孝,便将这项链送给了我。”

    卓雅夫人的目光慢悠悠的看向常妍,那目光看似亲切,眼底却藏着针芒般的冷冽,提醒着她什么事。

    她当时把项链送给她,却在利用她要将傅赢带出来跟她见面,有这事儿,可别怪她无情了。

    常妍咬着嘴唇,手指一下子抓紧了膝盖裙子,眼底拂过懊恼。

    常家夫妇不知详情,但是有常妍那些做女儿的话在先,倒是不好反驳。这时,杨燕青笑着道:“夫人,妍妍一直与你投缘,这些年夫人对妍妍的疼爱,我们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小女孩性格腼腆,有些话不敢表达,但夫人眼光如炬,还能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吗?”

    卓雅夫人无奈的轻吸了口气,双手搓揉了下说道:“常太太,常小姐的心思细腻,我是知道一点儿。这些年,我也没少出力啊。可这灯芯捻不到一处去,这让我也很为难啊。”

    她看了眼封轻扬,又微微笑着说道:“倒是封小姐,寒川临去国外前,还特意交代叫我好好招待。”

    常妍听到这句话,指甲都掐紧了,心海剧烈翻腾了起来。

    傅寒川,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她,若不是她对傅赢好,只怕都见不到他。

    可对封轻扬,他却这样体贴,明知道卓雅夫人难以相处,还特意做了交代。

    这番对比下来,更让她羞愤交加,胸口针扎似的疼痛难忍。

    封轻扬眼梢余光一瞥众人,再看了眼卓雅夫人,夫人这是也要把她拖下水啊,考验她的处事功力吗?

    杨燕青果然将目光对准了封轻扬,笑着坦然说道:“封小姐举止落落大方,快言快语,跟我家妍妍确实不同。妍妍从小娇生惯养,总有我们这些哥哥嫂嫂为她出头,这就养得她放不下女儿家的娇羞了,想来这是害了她啊。”

    封轻扬把她的话咀嚼了一番,想来常家早就查过她的底细,知道她在封家是个什么境况,明着抬举暗着贬低。

    她扬了下眉梢,将手里一把瓜子撒在果盘,拍了怕手掌笑说道:“常太太,不说我自抬身价,我们这些名门出门的,不论男女,将来总是要为家族出力的,哪能当做深闺的千金小姐养着,不问世事?这一出身就已经定好了使命,不管是在家,还是将来出嫁,早就做好了独当一面的准备。”

    “当然,也有可能我没有常小姐十分之一的命好,在家有全家如珠如宝的疼爱着吧。”

    封轻扬三言两语,便把杨燕青的话回击了回去,若是别的豪门夫人,家里有儿子的,听到她这话也要考虑一下这位常小姐了。

    谁家会把这千金娶回家当女儿疼着,没点手腕能力,怎么做当家主母?

    封轻扬自问不想惹事,但踩了她的尾巴,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卓雅夫人手指做了个掩鼻的姿势,眼底拂过赞赏,傅寒川这倒是找了个厉害的,难怪瞧不上常妍。

    常家一家人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时候,常老先生发话道:“夫人,我们就别在这边兜圈子了。常、傅两家关系不复从前,这是已经摆在面上的,桥要拆便拆了,可我家女儿,是实实在在的的疼爱长大的。傅家要翻脸,你说,我女儿的名誉怎么办吧。”

    “她这几年的青春消耗,还有,这外人要怎么看她?这要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常老先生疾言厉色,直接把话撂下了。

    话音落下,恰好一阵寒风刮过,像是凌厉的刀剑甩下,这,便是要挑明了开战了。

    噗嗤一声笑,众人闻着声音看向了封轻扬,她无辜的转了下眼珠,捂着唇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常先生,你这是要强按着水牛喝水?”

    常老先生的脸顿时憋红了:“封小姐!”

    封轻扬笑说道:“常老生,我只知道,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用,更何况是傅寒川那样的人。”

    “你以为卖人情,他吃你们这一套?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不用常小姐等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是傅太太了。”

    “更何况,就算是恋爱男女也有分手的,难道还管人家要分手费?你不能仗着人多不讲道理啊。”

    “你——”常守拍了桌子站了起来,恨不得把封轻扬给撕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废话!”

    “她是什么人,我说了算。”一道冷冽声音自门口而来,就见傅寒川背着手踱步进来。

    他一身黑色西服,面无表情的摆着一张冷脸,旁边还跟着一个同他差不多模样的小男孩,却有着难以言语的气势,叫人一时不能多言。

    傅寒川走到封轻扬身边,冷冷的看向常家人。

    封轻扬看到他来了,就差给他跪下了,大爷,能不能早点过来,她在这边都喝了多少杯茶,剥了多少瓜子,把人都得罪的透透的了!

    常妍看到傅寒川进来,忍不住的手指颤了下,眼睛狂热的看着他,可当她看到封轻扬的眼神时,心里便如狠狠捅了一刀似的。

    那眼神,在她眼里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崇拜跟渴望,是女人眼里只有这个男人的意思,就如她看傅寒川时一样的心情。

    可傅寒川的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那封轻扬的身上……

    就像一桶冰水倒在了身上,在这冬日里刺骨寒冷。常妍一下子攥紧了手指,眼底浮现了狠戾的光芒。

    杨燕青担心常妍,看向她时,看到她那狠色心惊了下,待再看过去时,她已垂下眼眸,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杨燕青皱了皱眉,她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不由多看了常妍几眼,心里泛起了忧心。

    傅寒川偏头看着封轻扬,淡淡对她说道:“你先带着傅赢进去。”

    封轻扬乐得如此,牵着傅赢的小手便进屋里去了。

    傅寒川转头看常家人,先打招呼道:“常伯父,常伯母,没有先去府上贺新年,不好意思。”

    常守冷冷看他一眼,鼻腔响亮的一声冷哼,根本没把他的客套话听进去。

    傅寒川唇角微动了下,不把他的无礼放在心里,摆了下手道:“诸位来我家做客,我得到消息便马上赶回来了,请坐。”

    ……

    屋子里,封轻扬特意挑了个视野好的窗角看着院子里的情况,手边摆了一盘瓜果点心,她拿着一颗蜜桔掰开了,看现场话剧似的观摩起来。

    傅赢坐在她旁边,抬头看了看她,装作不在意的道:“我爸爸带着我去了新西兰。”

    封轻扬吃了一口蜜桔:“我知道。”

    傅赢又道:“我妈妈也在那边。”

    “我知……”封轻扬把顺口要说的“知道”二字止住,转头看向面前的小东西。她道:“你小子,想套我的话?”

    傅赢横了她一眼,看着前面院子里的人,说道:“我看你挺聪明的,就先把话说这这里,免得你以后伤心。”

    他还是个小孩子,可大人间的事儿他还是懂那么一丢丢的。

    透过洁净玻璃,封轻扬看了眼那常妍,眼睛转了下,唇角浮了起来,小东西这是开始护母,敲打起她来了?

    封轻扬也不看前面那出逼婚戏码了,手掌撑着下巴瞧着傅赢,傅赢故作冷酷的盯着前方,对她感兴趣的眼神一点都没回应的意思。

    封轻扬戳了戳他的小胳膊说道:“小子,我现在可是你爸爸的女朋友,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得罪我,以后不给你饭吃,让你睡厕所?”

    傅赢故作老成的掸了掸被她碰到的地方,酷酷的说道:“我以后可是傅家的继承人,你想做我后妈,还要看我答不答应呢。”

    他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与傅寒川相似,没他那么深沉,却有着照射人心的澄澈,他道:“再说了,我爸爸他不喜欢你。”

    封轻扬:“……”这小屁孩一点都不好玩。

    屋子里听不到院子里在说什么,只能从那些人的表情看谈话的激烈程度。平心而论,这卓雅夫人撩了人家常妍,而那常妍又是痴心痴情,这才有了傅寒川的这般无奈举动,要和平解决干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寒川要苏湘回来,这条路还坎坷的很呢。

    封轻扬又剥了一把瓜子的时间,那常家的人终于起身离开了,看样子依然不会善罢甘休,走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好脸色。

    看起来,常家的报复就要升级了。

    封轻扬心里正琢磨的时候,视线落在常妍身上,就见她一回头,满眼怨愤,眼神中透着几分毒辣,封轻扬一怔,再看过去时,那常妍已经背对着她。

    封轻扬蹙了蹙眉毛,脑海中那一道怨愤而毒辣的视线反复出现。

    那是人人口中的那个单纯柔弱的常小姐吗?

    院子里,卓雅夫人目送着常家人离开,挥了挥手让下人把场地收拾了。傅寒川抬步往屋子里走时,她叫住他道:“你等一下。”

    她走到傅寒川的面前,直视着他道:“我听说,那个女人也在新西兰,你这次去,真是只是为了给傅赢物色学校?”

    傅寒川面色淡然,漠漠反问道:“不然呢?”

    “我只去了一个往返,接到封轻扬的电话便赶回来,母亲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卓雅夫人面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纠缠这话题,她的视线往屋子里看去道:“不过,这位封小姐倒是真的不错。见过那么多千金名媛,有这胆魄的倒是少见,可惜生在了封家。”

    她看向傅寒川,意有所指道:“不过若是能在我们傅家,我是能够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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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傅赢已经长大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喜欢人家封小姐,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一办?”

    “你也看到了,这常家是不会跟我们傅家善罢甘休的了。如今这节骨眼上,若是你跟封小姐把婚事办了,对我们傅氏来说,也是稳定人心的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

    卓雅夫人语调缓慢,但是句句皆带着压势,凌厉的目光看着傅寒川,等他的表态。

    傅寒川薄唇抿着,墨黑瞳孔不见丁点波澜,几秒后他开口道:“母亲,我不希望我的婚事,再沾上任何的利益关系,也不想带给封小姐任何压力。就算结婚,也是要等傅氏完全稳定下来再说。”

    说完,他便抬脚往屋子里走去。卓雅夫人看他的身影还想再劝:“寒川——”

    傅寒川未再做停留,也没再做回应,卓雅夫人沉着气,看他不带任何停留的进入屋子,那果决的模样,不容任何人置喙。

    转眼间,院子里已收拾干净,老何走过来请示道:“夫人,这边都已收拾好,只是这个……”

    珠宝盒内放着的是那串翡翠项链,一直放在桌上。

    卓雅夫人皱眉看着那串项链,今天此举,无疑跟常家是正面撕破脸了,这项链就更显讽刺了。她冷冷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在我这儿放着也不合适。既然名为海的女儿,还是物归原主吧。”

    “去,找一盒上等燕窝,合着这项链一起送去常家,就说谢谢常小姐的心意。”

    老何手捧着首饰盒:“好的,夫人。”这便退下办事去了。

    卓雅夫人看了一眼老何背影,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烦躁,一天的好心情全坏了。

    傅寒川进到屋内,封轻扬站起来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这人情他可欠大了,傅寒川只当没看到,踱步走到沙发坐下。一会儿卓雅夫人便也进来了,看了看两人,对着封轻扬道:“封小姐,刚才幸好有你,不然这常家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封轻扬笑笑说道:“常家来势汹汹,我都被吓到了。夫人沉着应对,以后还要好好跟夫人多学习学习。”

    又一番闲聊之后,封轻扬才找了借口脱身,傅寒川送的她。

    车上,封轻扬长长的吁了口气:“这半天下来,感觉我少活了几年,阳寿都短了。”

    傅寒川知她心思,终于开口道:“封小姐今日恩情,以后一定偿还。”

    封轻扬终于得到这位大爷一句承诺,扬了扬眉毛,还没得意起来却听他道:“以后若是封小姐看中了什么人,我定鼎力相助。”

    封轻扬虽然不受封家器重,但是她的身份,将来要嫁人更是受到家族约束,要想自由恋爱结婚是很困难的,免不了又是一场家族联姻。封轻扬对此深恶痛绝,闻言气怒道:“乌鸦嘴!”

    却不想,傅寒川一语成谶,封轻扬为了摆脱封家付出多大代价,此又是后话了。

    傅寒川微勾了下唇角,似乎是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不跟她毒舌,封轻扬想也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看他一眼凉凉说道:“今日常家上门来,不管是卓雅夫人还是常家,这是彻底没了戏,你真不觉得遗憾?”

    傅寒川冷冷一勾唇道:“时时受到制约的婚姻要了有何用?”

    强强联合看起来画了个大饼,可封家的那俩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妍那种性子的,受了点儿委屈就回去哭诉的话,他可没那个耐心哄着捧着。

    不管是常家,还是卓雅夫人,决裂的彻底才好,不然,他找封轻扬来演戏是无聊打发时间的吗?

    封轻扬看他那表情,撇了撇嘴吐槽道:“是啊,你最好就是希望苏湘那种,事事谦让着你,任由你搓圆捏扁了的欺负。最好还有个混蛋哥哥,这样她的依靠就只有你,娘家都回不去,是不是?”

    呵呵,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事情,但是光看那些外界传闻,再加上近日来的观察,她也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可惜,把人欺负狠了,小哑巴铁了心的一去不回头,不然还能见着人家跟祁令扬去新西兰了,连想都没想的立即就跟了去么?

    傅寒川横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只说道:“说真的,今天要不是你出场,还达不到这个效果。不过从今天开始,估计你在常家人的眼中就是眼中钉了。”

    封轻扬的手指卷着耳边一撮短发说道:“我一个无名小卒怕什么,再说了,我这不是已经找到靠山了吗?”

    她斜了一眼傅寒川:“这你可得负责。”

    常家要报复起来,不会只针对傅家,封家定然也会受到影响,若是搞不定的话,她可没法对封家那几个交代。

    傅寒川道:“以我们要启动的那个项目来看,以后封家会更上一个台阶,这么大一块蛋糕还不够你吃的?”

    封轻扬挑了下眉梢没再说什么,倒是她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下来道:“说到眼中钉……刚才我看到那常小姐的眼神,可是很不友好啊……”

    ……

    常家别墅,常妍看着不久前傅家下人专门送来的那一串翡翠项链,一双眼阴沉无比。

    她紧握着那吊坠,不顾坚硬的边缘将她的手骨膈得疼痛入骨,似乎要将那疼痛深深的刻入骨髓里。

    原本,她还想做最后一番努力,再去做一下挽回,希望两家还能重修旧好,这样她便还有机会,可是,那个女人居然也在,坐着她曾经的位置。

    封轻扬,彻底的取代了她!

    她竟然敢讽刺她,说她没有做当家主母的魄力?

    常妍阴狠的眯了下眼睛。吧嗒一下,翡翠周围镶嵌着的珍珠配饰在她手中生生的被捏断,一颗颗珍珠掉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无声无息的滚了滚才停下。

    常妍看着那些散落四周的珍珠,一口气慢慢的沉淀下来,唇角挽起一抹阴狠的笑。

    ……

    机场,苏湘跟祁令扬走出机场,祁令扬单手抱着珍珠坐上一早就安排好的保姆车,苏湘坐定后便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约莫非同询问情况,但是刚拿出手机时就被祁令扬阻止了。

    他道:“先不要找莫非同。”

    “为何?”

    祁令扬对着司机先吩咐道:“去盛熙酒店。”

    苏湘皱了下眉:“不是回湘园吗,怎么去酒店?”

    祁令扬看了眼马路上掠过的风景,开口道:“如果苏润一直昏睡不醒另有原因,那么莫非同跟苏丽怡挑我们都不在的时候决定给苏润转院,必定是有他们的计划。”

    “我们出去一天就立即赶回来,若是让那个人知晓了,恐怕会生出疑心。那人做事那么谨慎,若猜出那是莫非同设的局,还会动手吗?”

    苏湘一听,沉了口气道:“我没想到……”是她太心急了。

    祁令扬看了看她,拍了拍她手背道:“先耐心等着。莫非同这一招是要扰乱对方阵脚,应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嗯……”苏湘点了点下头,攥紧了手指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

    老城区的一栋旧楼内,蓝理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当咸鱼,突然就被莫非同一通电话给挖了起来。

    她懒洋洋的把她舒服的珊瑚绒睡衣换成黑色打底衫白色花纹裙的装扮,再顺手套上一件红棉袄,这便出了门。

    楼下,莫非同靠着墙,等得百无聊赖之时便点了根烟打发时间。

    他的面容俊秀,又是有着一副高大好身材,穿着也很有品位,这模样让来往小区的人看到他时回给他超高的回头率。

    莫非同早习惯了这样的注目,但因有事在身便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看了下腕表,正打算再打个电话催一下,这时一个中年大妈拎着菜篮子走过来,笑眯眯的道:“小伙子,以前在这小区没见过你,在这边等人?”

    莫非同看她一眼,点头道:“是。”

    大妈上下看了看他,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满意:“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楼梯上,蓝理正慢吞吞的走下来,莫非同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转头一瞥,冲她抬了下下巴:“喏,来了。”

    大妈抬头看了眼蓝理,笑容尴尬了几分:“哦,原来是蓝校长的孙女,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一脸遗憾的走了。

    蓝理不知道他们在楼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走下来时瞅了瞅已经走远的大妈,对着莫非同道:“在说什么?”

    莫非同道:“那位大妈大概是要给我做媒。”

    他一转头,看到蓝理那一身打扮上下看了看,她的这身衣服,跟上次见面时别无二致,他道:“我说,你这身新衣,打算穿一个新年?”

    蓝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衣服好好的,又不脏,怎么就不能穿了?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她翻了下眼珠子,转身就往楼上走,切,她又不是模特,干嘛要天天穿新?

    莫非同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人拖了回来道:“行了,反正也不是来看你穿什么的,上车。”

    医院停车场,一辆路虎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随后,一个穿着白裙红外套的女人也跟着下了车。

    苏丽怡自己搭了出租车过来,看到蓝理时,眼睛里多几分幽怨。

    莫非同没看她什么表情,搂着蓝理径直的往医院大楼走,苏丽怡跟了上去。到了病房,正好赶上护士来给苏润测体征。

    莫非同开口道:“你说昨晚苏润醒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丽怡面色悲愤,她道:“我爸只是醒来了一小会儿,他说,有人趁着他不能动,想要杀他,叫我救他。”

    “别的呢?”

    苏丽怡捏紧了手指,眼中透出凶光,咬着牙道:“他说了一个名字便又昏过去了。”

    莫非同看她一眼:“名字?谁?”

    护士已经测量好了数据,在做最后的收拾,苏丽怡咬住了嘴唇,看了眼那护士,再转头看了看透着玻璃往内看的保镖,对着莫非同摇了下头。

    莫非同微扬了下眉,两人视线交换了下,似乎在达成某种默契。

    莫非同慢悠悠的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只要你说出那个人是谁,我便答应你,随时可以转院。”

    “好,我只要我爸能够活命。”

    等那护士离开后,苏丽怡便马上恢复了本来神情,她问道:“莫先生,我们演这出戏,真的能找出那个对我爸做手脚的人吗?”

    “你确定,你的这一剂猛药,不会给我爸带来危险?”

    莫非同看她一眼,视线落向门口走廊。他道:“就是要逼得他们完全乱了阵脚,接下来,就看过会儿的戏了。相信刚才那些话,很快就会在医院流传起来,只要你演的逼真不掉线,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丽怡看他笃定的神情,咬了咬牙道:“好,我相信你。”

    她紧绷了会儿,再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蓝理,皱了皱眉恶声恶气的道,“我们在做事,你又何必一直带着她来?”

    莫非同对着蓝理招了招手,蓝理一走过去他便搂住了她的肩膀对着苏丽怡道:“防你。”免得一直被她纠缠,他可不愿被这心机深沉的丫头以身相许。

    ……

    安全楼梯内,一名护士握着手机,言辞激动的说着话。

    “……没有,我敢肯定,苏润绝对没有醒来过,我已经加大了药量,他不可能有机会告诉苏丽怡的!”

    电话里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你肯定没有,那你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让你做的事情马上做了,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是一条人命啊,我、我从来没有做过……”护士慌得手机都快拿不稳了,蹲在角落痛苦不已。

    “你没有做过,我也没有做过,这不都是被逼的吗!按照你说的,他们随时就要转院,下一次换药的时候,你必须得听我的,不然,你就让你儿子等死吧!”

    ……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停在医院大楼楼下,随时就能把这里的病人转到别的医院去。

    护士推着推车如往常一样的往病房而去。

    莫非同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苏丽怡在收拾物品,一件件的装入到行李袋内,转院手续都已经办妥了。

    护士推开门,看到床头柜上装满的一只大行李包,面色微动了下。她走上前道:“该换药了。”

    苏丽怡看了看她,说道:“那就换吧,小心点儿,别把我爸弄疼了。”

    “小苏小姐请放心。”护士说着,先走到苏润头部,拆开他脑袋上缠绕的纱布。

    苏润的头像是个缝合起来的皮球似的,皮肤红肿,上面布着缝合线,蓝理看着忍不住的做出作呕的动作,莫非同抬手一捂,把她的眼睛捂住了说道:“谁让你看了。”

    蓝理瘪了瘪嘴没敢吭声,缩在他怀里,莫非同搂着她,一双视线紧迫的盯着那护士。

    她打开了药瓶,先拿酒精棉重新擦拭了一遍伤口,然后敷上药物,在最后拿着干净棉纱要将伤口包裹起来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的颤了下,神色也更加的凝重。

    在那纱布就要缠上苏润脑部时,一只突然大手伸出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护士吓了一跳,整个棉纱卷从她手指落了下去,她的神情变得惶恐不已,瞳孔剧烈的缩了缩:“怎、怎么了?”

    莫非同看她一眼,冷冷道:“慌什么。”

    护士力持镇定的道:“我没慌,这不是莫先生您突然吓到我了。”

    苏丽怡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一卷纱布说道:“掉地上了,弄脏了。”她往推车上看了看,“还有吗?”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苏润的主治医生进来,院长进来,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傅寒川。他冷厉的眼神一扫病房内,开口道:“我一再要求你们,积极救治苏润,务必让他尽早醒来。看来,是我给你们开的薪酬太低了才不肯拿出真本事来,是吗?”

    院长连忙说道:“傅先生,我们一直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从没敢懈怠。”

    “是吗?”傅寒川的目光刀子似的在院长跟那主治医生脸上刮过,转头看向苏丽怡,“可是苏小姐一再坚持转院,连转院手续都已经办好,利和医院的救护车就停在我们楼下!你让我,怎么在她面前做保证!”

    那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脸的郁闷,病房内全部寂静无声。

    傅寒川看了一眼苏润的头部,目光在推车上扫了一眼:“这是在换药?”

    就见那护士哆嗦了下,苏丽怡道:“刚换好药,正要给我爸包扎,等结束了,我爸也该离开这儿了,楼下医护人员都已经准备好。”

    傅寒川走上前,拿起推车上的药瓶看了看,转头看向主治医生:“这药是最好的?”

    那医生看了眼道:“这是帮助伤口愈合的,已经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药。”

    傅寒川扫了一眼苏润:“那,怎么人还不见醒?”他的目光阴冷一瞥,“该不是做手术的时候,把他脑子给弄坏了吧?”

    “傅先生,这不可能!”那主治医生也是个有骨气的,当被人质疑他医术的时候,立即反驳了。

    他是脑科专家,还不能判断手术成功与否吗?

    主治医生皱了皱眉,在傅寒川颇具压力的注视下再上前掀开苏润的眼皮检查了下,拿着床头挂着的病历卡翻看一遍道:“按说,早就超出醒来的时间了。”

    傅寒川冷冷看一眼站着的护士,再看向了苏丽怡开口道:“苏丽怡,你是苏润家属,要求转院我也不能强行阻拦。只是你这一转院,伤的是我古华医院的名誉,这医院里,这么多名人在这里看病吃药呢。这样吧,在你转院之前,可否再让我检查一遍?”

    苏丽怡板着脸,看了一眼收拾妥当的行李包犹豫了下道:“那好,也不耽误这一时。”

    傅寒川摆了下手,让人把苏润带走去再做了一遍全身检查,连同推车上的药物,那卷棉纱也全部带走。

    一番忙乱之后,除了主治医生以外,所有人还在病房守着,只病床上的苏润被几个新进来的护士拉出去了,病房内雅雀无声,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格外沉郁,就连一直作为局外人的蓝理都神色凝重,她看了看莫非同,再看了眼傅寒川,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只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不过没等她细想,走廊上又一次的响起了脚步声,一会儿苏润便被人推着回来了。

    主治医生开口道:“我已经再给他做过一遍检查,苏润先生的身体正在康复中,数据显示他并无其他病变。”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问题还是要回到他为何不醒的这事儿上。

    医生接着道:“我取了苏润先生的伤口细胞组织拿去化验,再等一会儿便会有结果了。”

    话音落下,莫非同凉凉的看向那护士道:“你抖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护士面色惨白,一脸的冷汗,双目飘忽的不敢看向任何人。

    当那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崩溃的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哭着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看我……”

    院长奇怪的看她,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赵院长。”傅寒川叫住他,莫非同对着门口的两个保镖淡淡道:“还不把人给扶起来。”

    他转头,跟傅寒川交换了下视线,一起看着保镖一边一个的拎起护士胳膊把她控制起来。

    院长跟主治医生皆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莫非同对着那护士冷声道:“之前,我跟苏丽怡在这里谈话的时候,好像也是你在给他做检查?”

    “那么那些话,你该全部听到的。苏润的事情在医院里早就传开,可他醒来这件事这么大,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冷冷嗤了一声:“我以为,会是别的什么人,原来就是你——”

    所以,在她换药的时候,他才会格外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有意的!”护士吓得嘶喊了起来,满脸是泪,“我要救我儿子的命啊!”

    “是她,是她说……只要这个男人昏迷不醒,她就有办法帮我解决一切问题……我只是、我只是一时糊涂……”

226 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公道

    “她?”傅寒川往前一步,森冷的气息压迫下来,“哪个她?”

    护士浑身颤抖着,眼睛飘忽不定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傅寒川冷冷看她一眼,转头对着身后乔深沉声吩咐道:“报警!”

    “傅先生,不要,求你不要!我儿子还在等着救命,不可以啊!”护士急着叫了起来,傅寒川道:“你害人害己,坏我医院名誉,难道我就要饶了你?你问问苏小姐,看她能不能饶了你?”

    苏丽怡站在一边一脸气愤,护士看到她要杀人似的表情,咬咬牙回头对着傅寒川道:“是、是卓雅夫人……”

    “……!”

    她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但是在那样安静的情况下,病房内所有人都可以听见。顿时,所有人的脸色更加凝重,目光看向了傅寒川。

    门口,一道怪异的普通话声音突兀响起道:“你刚才说,是谁?再说一遍?”

    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苏湘站在病房门门口,脸上的怒火比苏丽怡还要气愤,她走进来直接站在那护士面前厉声道:“你说是谁!”

    之前,莫非同忽然打了她的电话,却不开口说话,苏湘人不在现场,但是这里所有人的对话,她都可以通过电话听到。在苏润拉去做检查那段时间,她便从酒店那边赶过来了。

    护士好像吓傻了,结结巴巴的又说了一次:“卓、卓雅夫人……”

    苏丽怡的小脸绷紧,双手握紧了气怒道:“前几日,卓雅夫人确实来过这里,她来看我爸醒了没。当时我还在想,她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来看我爸爸这个小人物。原来她真正想看的是我爸到底死了没!”

    “我爸给她做了事,她就要他永远都开不了口!”

    苏湘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嘴唇没吭声,握着的拳头攥紧了,傅寒川的气息沉了下来,浓墨似的眼眸更加深沉。在三年前的那件事上,目前就只有苏润跟卓雅夫人两人的证词,却是互相推诿的,到底是谁在说谎,真正做了这件事的人,又是谁?

    傅寒川偏头,淡淡扫了苏丽怡一眼道:“她也牵涉在这件事中,关心苏润醒来与否很正常。”

    按照卓雅夫人的个性,她是嚣张跋扈,手段也过于激烈,但以她的身份,她不会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看在傅赢的面子上,她最后并没有让苏润动手,可现在,却成了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视线再落在了护士身上,傅寒川的声音冰冷,开口道:“你知道吗?如果你撒谎的话,也只能说得了一时,等苏润一醒,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撒谎,不给自己留一条路吗?刚才,不是还想拼命救你的儿子?”

    护士的喉咙翻滚着,眼睛剧烈的晃动着,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却没有改口的意思,似乎更像是要隐瞒到底。

    这时候,莫非同看向主治医生道:“送去检验的那些药物,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组织细胞,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检测报告?”

    那医生马上回道:“因为情况紧急,已经让检验科的人马上做测试,应该就快就出来了。”

    莫非同对着苏湘道:“苏湘,你别急,一会儿等检测报告出来,看她用了什么手法,等证据到手就马上送她去警局。到了那里,她总会说实话的。”

    他对着护士,冷声警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犯蠢,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护士脸色惨白,只是闭着嘴巴在那不停的哭,看起来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祁令扬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站在苏湘旁边,这时候他冷漠的瞥了一眼傅寒川,对着保镖开口道:“把她的手机搜出来,她既然已经‘完成’了雇主交给她的任务,就等那雇主什么时候联系她了。”

    不等保镖动手,苏丽怡先一步把手机从她身上搜了出来,抓着护士的手指给强行解了密码锁,祁令扬冷声道:“你不用看,所有的记录肯定是删了的。”

    苏丽怡也是抱着一点希望,一查下来果然已经删的干干净净。她把手机塞给了保镖,愤愤的撇过了脑袋。

    走廊上再次的响起了匆忙脚步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进来,把报告递交到了那主治医生手里,说道:“陈医生,这是你送来的药品还有细胞组织报告。”

    主治医生拿着那几页纸翻看了下,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傅寒川道:“傅先生,药物检测中含有镇静安神的成分,在苏润的细胞组织中也找到了未代谢完的此类药物。另外,在那卷纱布上,发现了病菌菌落。”

    医用物品,不管是纱布还是药棉,都必须是消毒灭菌的,这样一卷纱布,如果用在苏润那样的病人身上,引起的后果便是他伤口感染,严重的可导致死亡!

    莫非同踱步过来,拿过那几张纸看了看,冷眸看向护士道:“真是好聪明的法子,如果我没有及时制止,那卷纱布就已经裹在了苏润的头上。就算他转院治疗,只怕也已经受到感染,到时候,他的死亡原因便是伤口感染,不治身亡!”

    对于一个从业多年的老护士来说,要做到这一切轻而易举。

    护士脸色惨白,摇着头道:“我不是要他死,我没有……”

    “够了!”傅寒川的耐心已经用尽,他看了眼躺着的苏润,问主治医生道:“那些药物代谢完,要等多久?”

    医生琢磨了下,说道:“这么大的剂量,起码要等到明天。”

    “好,那就等明天。”傅寒川沉着气说了一句,冷厉的眼眸瞪了一眼医院院长,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那院长也逃不了责任,一头的冷汗。

    为了这苏润,他特意安排了专人护士来照看,没想到反而出了问题。他擦了擦冷汗道:“傅先生,我再另外安排人看管苏润,一定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了。”

    “最好是这样!”话音落下,傅寒川转头看了眼那护士便抬脚走了出去。

    为了医院声誉,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出来。另一间单独开辟出来的病房内,那名护士被关在里面,惶惶不安的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医院大楼门口,苏湘与祁令扬一起往车子那边走去,傅寒川站在台阶上瞧着她背影,脸色如凝固了的墨汁。

    蓝理站在莫非同旁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她想起来刚才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三年前,也是在医院,她见到过差不多的场面,这三个男人,她都见过。

    蓝理看了眼身侧的莫非同,这个时候才敢悄声问说:“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啊?如果交给警察的话,就算是删了通话记录,只要警察去电信局查通话记录,不就知道是什么人指使的了?还有,那个护士,她算不算是谋杀未遂啊?”

    尽管她已经问得很小声,一旁的傅寒川眉头蹙了下,莫非同看他一眼,轻咳了声,拉着蓝理往旁边走了两步道:“就你聪明。不该问的别问,你不是一向明哲保身?”

    莫非同瞧着前面站着的傅寒川,这件事牵涉到的都不会是一般的人,更有卓雅夫人也在其中,报警处理,那傅家的颜面何存?卓雅夫人的颜面何存?

    所以,就冲着这一点,苏湘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公道。

    前方,傅寒川的指骨捏紧了,喉结上下翻滚了下,如墨的眼底却闪过痛色……

    ……

    傅家老宅。

    傅寒川回去接傅赢回家,卓雅夫人在院子里叫住他道:“我听医院那边说,你抓到了给苏润做手脚的人?”

    傅寒川淡淡嗯了一声,卓雅夫人看他的神情说道:“怎么是这表情,既然抓到了,把事情尽早结束了就是。”

    这件事拖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傅寒川,说道:“你调查那件事,可有跟封小姐提起过,可别因这事儿,把封小姐冷落了。”

    傅寒川面无表情的看她,直白道:“母亲真正的意思,是不是想问,苏湘有没有借机再来跟我纠缠一番?”

    在卓雅夫人眼里,只要是苏湘出现的时间地点,她都要时刻的防备着,生怕他们再有机会走到一起。

    果然,卓雅夫人冷哼了一声,她道:“是,你知道,我不可能看着你们再在一起,想都别想!我再提醒你一次,不管是谁做下的这事,她已经是祁令扬的女人!”

    别以为这件事结束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就算解除了。事实已经成了事实,傅家不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还是那个野种碰过了的!

    这件事,傅寒川已经跟卓雅夫人争论过多少次,此时,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冷声道:“母亲,刚才你说,跟封小姐提起,可是母亲,你真的希望我把因你而起的事情,告诉给别人听吗?”

    “你觉得,别人是觉得你亲切和蔼,还是毒辣阴险?”

    话音落下,他便转头大步离开,卓雅夫人看着他的后脑勺,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借话提醒他跟那个哑巴保持距离,并没有真把话往外传的意思,可亲儿子的这番话,狠狠的戳痛了她的心。

    阴险毒辣?

    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做的事情,就是阴险毒辣?

    ……

    今天,傅寒川的戾气格外的重,傅赢在车上都不敢调皮,回到古华路的别墅,宋妈妈看到他黑着的脸大气都不敢喘。

    他这模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傅寒川回到家便径直进了书房,连晚餐都没出来吃。宋妈妈进去送饭的时候,里面满是烟雾,还有着浓浓的酒气。她将饭餐放在桌面上,小心看了眼傅寒川,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劝道:“先生,少抽烟少喝酒,这样对身体不好。”

    傅寒川抿着薄唇,眉间蹙起的鼓包都快耸立成山,对宋妈妈的劝说也充耳不闻,只是又喝了一大口酒,宋妈妈见状也只能摇了摇头,拿着空托盘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才关上门就听到里面哗啦一声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宋妈妈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差点掉了,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跟吃了炸药似的。

    书房内,傅寒川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脑子里全是苏湘淡漠离开的画面,没有看他一眼。

    就算是她肯看他一眼,她的眼神里,应该也是不屑,讽刺,失望……或者,她从来没有对他再抱有过希望吧……

    就算是立即找到了那个幕后人,他也不可能真正的还给她一个公道,他能够做的,只是补偿……

    补偿……她所受到的委屈,是可以补偿的了的吗?

    傅寒川自嘲的笑了起来,眼角泛起一丝水雾,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呛得剧烈咳了起来。大白猫从电脑机箱上站起来,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背,走到他的腿上趴了下来,粉色的舌头抵舔着他的手指。

    傅寒川抬起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低低道:“你知道吗,我不能……给她公道……”

    ……

    封轻扬从封家别墅出来,额头飘了片雪花,冰冰凉的一刺也没能将她的满腹怒火平息。

    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最好去一趟健身馆出身汗发泄一下,不然她今天受到的气一直憋在肚子里,一定会憋死的!

    那两个蠢货,居然说她的项目不值一提,还会把整个封氏拖垮?

    就在今日,封轻扬把她跟傅寒川一起商量的那个老年乐园的项目在家族内提了下,一听她要撇开封家传统的旅游领域,跨足老年人项目,立即遭到了反对。

    封轻扬坐在车内,脑子里还是那些人对她讽刺的话。

    “封轻扬,你是嘴巴一张,什么都敢说啊?你知道跑去做一个陌生领域,要面临多少困难吗?”

    “你拿封家的钱去冒险,后果你承担的起吗?现在旅游行业竞争这么激烈,你把资金抽调,万一资金链断裂,我们封家就会马上完蛋!”

    “封轻扬,傅家凭什么跟你合作啊?你以为一个APP项目,我们两家就算联手了?你别忘了,傅家在旅游行业正在抢我们的蛋糕。在APP项目上,看起来我们占了光,谁晓得他是不是又拿这个项目来骗你,指不定就是一招声东击西。”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是生意?我看,你是陷在爱情里面,被人耍得团团转了。你跟傅寒川能成好事,那对我们封家来说就是大好事,可你跟他做项目,还是再歇歇吧……”

    “……”

    封轻扬用力甩了下脑袋,双手扶着方向盘定定的看着前方,把车开出了车库。

    她一腔怒火,所以把车开得很快,一会儿便到了那健身馆,她是这里的会员,每周会来几次。

    她甩下车门下车,快要走到健身馆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道:“你是封轻扬小姐吗?”

    封轻扬停下脚步,看着对面一个看起来高高大大很强壮的男人,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不知道是干嘛的。

    她点了点头道:“对,我是。”

    男人把玫瑰花递给了她道:“封小姐,有人让我把这束花送给你,你签收一下。”

    封轻扬瞅了眼那束花,从小到大,她收到的鲜花很多,这健身馆内的人也有不少来跟她搭讪的。

    封轻扬没想太多便拿着笔签收了下来。就在她签字的时候,余光看到那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东西往她身上泼过来,封轻扬眼疾手快,一侧身体躲了过去。

    地上冒起了泡泡,显然是重度腐蚀性液体。

    男人见出招不成,丢了瓶子立即跳上了旁边的摩托车逃跑,封轻扬哪能就这么放过,当即跑到车上追了过去。

    因返城的人多了起来,马路上不像前几日那么空荡,封轻扬使出最好的车技在后面穷追不舍,全部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那辆渐渐接近的摩托车上。

    居然敢要毁她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冷笑了下,看起来,有人要动手灭了她啊!

    男人急于摆脱她的追逐,回头看了眼,往前看时,前方一辆中巴车开过来,他连忙闪身躲避,却因下雪路滑整摩托车打滑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封轻扬只觉得一股重重的冲击力迎面而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深夜,雪花????还在不停的往下落,窗台已经积起厚厚了一层雪。

    手机铃声在空寂的书房内响起,傅寒川猛地被惊醒,睁开眼时眼底还有些朦胧,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那支手机上。

    他捏了捏鼻梁,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腿上趴着的白猫似是受不了那手机铃声的吵闹,从他的腿上跳了下去。傅寒川伸手,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眉心微蹙了下,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道:“傅寒川,你可欠了我大人情了。”

    傅寒川冷冷道:“什么意思?”

    “你来了就知道了,利和医院七楼,七三二四房。”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傅寒川沉了口气,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一点十一分。他将手机放入口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医院内,封轻扬一下一下揪着手腕上绑着的蝴蝶结纱布带,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傅寒川走进去,看她这模样便皱了下眉毛,封轻扬转头看向他,冲他摆了下手:“来了。”

    傅寒川皱了下眉道:“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

    封轻扬凉凉看他:“你说呢?”

    傅寒川拎着一张椅子坐下来,修长双腿叠在一起,等着她的演说。

    封轻扬看他这沉着淡定模样,挑了下眉才说起道:“就在五个小时前,我差点被人泼硫酸,然后我开车去追赶,但是不巧遇上了下雪天,发生了一点小车祸。”

    傅寒川看她的伤势,除了她的额头有些擦伤以外,手腕上的伤应该是最严重的了。

    “伤得如何?”

    封轻扬咧咧嘴唇道:“没什么大碍,不过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让我观察一晚上。我一觉睡醒来,但是实在是太无聊了,就把你叫过来了。”

    若不是路面打滑,她不会为了避开那辆中巴车撞到防护栏上去。

    傅寒川的面色很冷,冷得跟外面的冰花似的,封轻扬看了看他:“我受伤,你不至于吓得哭了吧,瞧你眼睛红的。”

    她笑了下,难得看傅寒川这一副颓废样子就想调侃一下他。

    傅寒川冷冷看她一眼,他道:“这个时候,你觉得我有兴趣跟你耍贫嘴?”

    “你刚才说,你去追赶才发生的车祸,那么那个泼你硫酸的人呢?你把人撞死了?还是逃了?”

    封轻扬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说不毒舌,以她的性格,她宁可把人撞死了也不可能让人逃了。

    她指了指隔壁病房,摸了摸脖子道:“那人还在昏睡当中,摔断了这里。等他醒来,就知道是谁让他做事了。”

    这么心狠手辣,对一个女人来说,毁容跟毁命差不多,这个人简直是对她恨之入骨了。

    傅寒川的脸色暗沉,身上发出一股冷冽气息来。

    先是苏润,现在又是封轻扬,这一连串的事件,是正好撞上了,还是有人在迫不及待?

    封轻扬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妨我们来猜猜,会是谁这么狠毒?”

    傅寒川抿着唇没回答,封轻扬自顾自的道:“刚才我睡着的时候,梦里就老有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在看着我。我思来想去,虽说我得罪的人不少,但恨到这个程度的……”

    “我想了想,这段时间,我也就去了你们傅家老宅一次。那时候在场的就是那位单纯温良,又一心爱慕你的常小姐。那日,如果我不在场的话,常小姐带着全家给你家拜年,也许几杯茶一喝,讨了卓雅夫人的欢心,把旧日不快解除了,你们就又能联姻上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她看我的眼神不那么友好,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封轻扬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完,凉淡的目光看向了傅寒川……

    断更反馈

227 真相 6000+钻石加更

    “常家宠爱的千金小姐,单纯不通人事,谁能想到她身上去?”

    傅寒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的握紧了起来。

    常妍?

    他只是把她看做一个私心比较重,比较小女人的人,别的不说,她对傅赢很上心,这几年里对他一直很照顾,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自从她开始利用傅赢,分化他跟苏湘的感情时,他便有意的疏远她。甚至连卓雅夫人那里也让她们断了关系。

    陷害苏湘,对苏润下杀手,又对封轻扬也下毒手,她,能做到这一步?

    只是,以前他曾怀疑过,卓雅夫人在吩咐苏润做那件事的时候,是否泄漏了风声。而那时,常妍跟卓雅夫人的关系极为亲密,要听到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傅寒川冷声道:“你知道你这么说,会引起什么后果?”

    按照常妍的身份,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她,那……

    封轻扬看他,唇角勾着笑了下道:“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毕竟,到时候怎么做就要看你的了。”

    “当然,也要看最后的结果真的是她才行,我也只是在这里猜测一番。”

    封轻扬顿了顿,往窗外看了一眼再转头看向傅寒川接着道:“不过,不管是谁,这个人往我身上泼酸,等你找到这个人的时候,可否让我见一下?”

    ……

    翌日,继续有雪。几辆车在古华医院停车场接连停下,这在医院来说,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若看从车上下来的是什么人,就觉得有意思了。

    除了昨天到过的那些人,今天又多了一位卓雅夫人,院长亲自跑过来在苏润病房那边等着。

    卓雅夫人在门口停下,病房门开着,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对着院长道:“还未醒来,还要再等上一点时间。”

    闻言,卓雅夫人蹙起了眉,看着里面躺着毫无动静的苏润。

    院长看了看卓雅夫人,瞪了医生一眼,压低了声音偏过头去耳语道:“能不能想想办法,这么多人等着。”

    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这苏润一天躺在这里,他身上压力就多过一天。

    医生道:“毕竟是受了大伤的人,我看他有清醒的迹象……”

    “得得得……”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院长便摆手打断他,“这个时候就别管那么多了,去……”

    又不是什么贵人,要不是等着问他话,可能早就被人弄死了。

    他对那医生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卓雅夫人恭敬道:“夫人,就快了。”

    卓雅夫人冷冷嗯了声,又道:“昨天的那个护士呢,我想见见她。”

    院长马上一划手,指着前面走廊道:“关着呢,傅先生他们也在。”

    “带我去看看。”

    另一处病房内,那护士一夜未眠,眼皮底下一片青黑,整个人都似崩溃的呆坐在床头,对于进来的人也只是抬头看了看便又低下头去。

    卓雅夫人进来,走到她的面前,一双眼冷厉无比,她阴沉沉的道:“听说,你说是我指使你干的?”

    护士木木呆呆的抬起头来,无神的眼看到卓雅夫人那针刺似的目光时,身体瑟缩了下,头往一旁偏过去。

    卓雅夫人唇角冷勾了下,眼睛恨恨的眯了下道:“下贱东西,敢往我身上栽赃嫁祸!谁给你的胆子!”

    当她知道这件事儿时,气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场就撕了她。卓雅夫人高高的扬起手,就在要狠狠一巴掌挥上去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病房内还有不少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这一巴掌打下去,好像她当面恐吓她似的。

    卓雅夫人放下手,深吸了口气道:“好,那我就问你,我什么时候让你做的这些事?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护士抿着嘴唇不吭声,昨天她没说出口,今天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开口。

    卓雅夫人收起目光转头看了周围一圈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苏湘的身上,她道:“我告诉过你,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更没有要在这个时候杀了苏润,我还等着他醒来,让我问个明白呢!”

    这恶名,她背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了结了。

    字字疾言厉色的落下,病房内鸦雀无声,一声嗤笑显得格外刺耳。卓雅夫人的视线看过去,落在那人身上时,眼睛又恼恨的眯了起来,仿佛那是一件极为肮脏的存在,污了她的眼睛似的。

    “你笑什么?”

    祁令扬冷笑着讽刺道:“夫人这会儿在这里言之凿凿,把自己撇干净的样子。你怎么不想一想,当初引起这件事的人是谁?”

    “你这个——”卓雅夫人一时气急,“野种”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在看到还有旁人在场时,转口教训道,“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跟我说话!”

    祁令扬唇角浮起一丝冷意,他道:“夫人,我那时候也被你当成了棋子,不是吗?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卓雅夫人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马上让他在面前消失。

    这个野种,敢趁机爬到她的头上来!

    怒极而笑,卓雅夫人忽然冷笑了起来,她看了眼苏湘再对着祁令扬说道:“恐怕那件事,你也是占了便宜的吧?你们——”

    “母亲!”傅寒川一身冷呵打断了卓雅夫人的话,看着苏湘时目光又沉又痛,手指也握了起来。

    苏湘从头到尾,脸上都是平淡着的,哪怕刚才卓雅夫人对她说话时,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是用着全身的力气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在真相还没揭露之前先崩溃了。

    这里,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一夜未眠的,但她是真的一夜未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三年前的那一幕幕便会在脑海中浮现。

    那么长时间的痛,那些锥心之痛,那些看不见的伤口,只有她自己可以感觉的到。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昨晚,她抱着珍珠坐了一夜,抱着她的时候,她才可以觉得自己的呼吸没有那么的困难。

    这个答案,她就快要接近了,她必须让自己在这时冷静,要清清楚楚的听到苏润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找那个人,算账!

    卓雅夫人回头看了傅寒川一眼,记起昨日他所说的阴险毒辣,便狠狠的攥了下手指撇过头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僵持着,一直到祁令扬的手机响了起来。待他接听完毕后,祁令扬只低头对着苏湘道:“他醒了,过去吧。”

    苏湘与他一起挪动脚步,往苏润的病房走去,在他们之后,其余的人也便起身。

    苏润的病房内,苏润半躺在床上,虚弱的喘着气,看到进来的那些人时,他半垂着的眼忽的怔了下,仿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所有人看着他时那沉冷的眼神,他忍不住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的……”他的眼睛四处瞥着,“不可能的,我不应该在这里的……”

    莫非同往前走了一步,冷声道:“不在这里,你觉得你应该是在哪里?你还想往哪儿躲着?”

    苏丽怡一直在病房陪着苏润醒来,她皱着眉说道:“爸,你清醒一下。这里是医院,你不用怕,没人再要杀你了。”

    苏润又昏睡了几天,这次比以往睡得都要沉,醒来还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医院,却不想是落入了傅寒川祁令扬这些人的手中。他慌张道:“不是的,是他们,他们才想要杀了我!尤其是她!”

    苏润手指指向了苏湘,对她惊恐又深恶痛绝。

    苏湘对视着苏润,小脸绷紧着,她这模样,比起三年前更加狠戾,更加坚定,她道:“我千方百计把你救回来,并不是念在兄妹一场,血缘亲情的份上。而是要再问你一回,三年前,指使你给我下药的人,是谁!”

    苏润的视线一直盯在苏湘的嘴唇上,看她仿佛是个怪物似的,他看了看苏丽怡:“她,她怎么会说话的,她不是哑巴吗?”

    苏丽怡转头看了眼苏湘,对着苏润道:“爸,你忘了,我曾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她的嗓子被人治好了。”

    傅寒川皱眉瞧着苏润,刚才主治医生给他做过身体检查,说苏润刚醒来,脑子有记忆混乱。

    “不可能!她怎么会——”苏润呆呆的看着苏湘的喉管,她怎么会治好?

    苏湘看他的神情,却反而更加印证自己的猜测没错,苏润肯定对她喉咙的事情知晓。她开口道:“我要问你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当年,是谁对我下手,毒哑的我?”

    苏润紧张的看她,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生来就是个哑巴!”

    卓雅夫人对苏湘恢复声音这件事的惊愕,早在她重回北城时就见过了,此时她对这个问题并没兴趣,只想知道是谁在她之后又安排了苏润做的那件事,又把这件事推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一挥手,冷呵道:“我对你们兄妹的事情没兴趣。苏润,当年你收了我的钱,但我已经让你停手,也没问你要回那笔钱,你却反而让我替那个人背了黑锅,苏润,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这么算起来,她卓雅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小人的,让她坑了一次又一次,若是杀人不犯法,她真想亲手结果了他!

    苏润瞧着卓雅夫人像是要吃人的脸孔,眼睛躲闪着,他沉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道:“夫人,我没有接到你的通知,我一直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下去的。”

    所有人的视线又一度的落在了卓雅夫人的脸上,卓雅夫人气得呼吸一窒,怒道:“你还敢撒谎!”

    空气中一阵沉闷,苏丽怡看了一眼那个被人夹着胳膊的护士,再对着卓雅夫人道:“昨天,也是她指认的你。现在,我爸也这么说了,你还想让我爸去指认谁?”

    说完,她气愤的转头对着莫非同道:“莫先生,当初你为了我爸的安全,让他在这医院里治疗,却没想到他是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这家医院是他们傅家的,他们要做这些事容易的很!”

    “苏丽怡……”傅寒川冷冷的叫了她一声,“我不否认你很聪明,但是这个时候,你的脑子长哪儿去了?”

    他看了一眼苏湘,再说道:“若我要杀他淹没证据,就不会设局抓这个人。”

    傅寒川瞥了一眼那个护士,视线落向莫非同。

    莫非同摸了摸鼻子说道:“没错,当初我设局,想要验证你父亲是否被人动过手脚才迟迟不醒来,但是提出另外的建议,让你配合我演戏,谎称你父亲曾经醒来过,并且告诉你幕后指使人,这个建议是傅寒川提出来的。”

    “若他要杀你父亲灭口的话,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苏丽怡一怔,看了看傅寒川,再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爸,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替那个人隐瞒?”

    苏润皱紧了眉头,双手抓着被子握成了拳,看得出来,他还在考虑。

    莫非同几乎都能听到苏润那脑子里拨来拨去的算盘声,他阴沉沉的道:“苏润,三年前,我救了你一命,三年后,又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拖回来的。我看你还是老实开口,我可不能保证,还能救你第三次。”

    这时候,傅寒川走上前来,冰魄似的黑眸盯着苏润开口道:“苏润,你还有机会再说一次,三年前,是谁让你做的那件事?”

    他冷冷的往窗外看过去,苏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窗外飘着雪,天寒地冻的样子,苏润的脸色倏地变成了死灰模样,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记起来,那年被傅寒川拎着脖子,半个身体探出了窗外,脑子的晕眩瞬间袭来,他连忙扶住了脑袋抽回视线,再不敢往外再看一眼。

    傅寒川沉着脸,冷冷的声音继续道:“这次,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一直站在一边没开口的祁令扬给抓着护士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会意,推着护士往前一直到了苏润的病床跟前。

    祁令扬轻吸了口气,淡淡道:“苏润,这个护士,你看一下,你可认得她?如果没见过的话,我劝你现在把她给看清楚了。”

    苏润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再看向那名护士,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疑惑:“她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我才刚醒来。”

    祁令扬唇角冷笑了下,盯着那名护士说道:“她,就是那个受了谁的命令,要杀你的人!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吗?”

    那护士浑身颤抖着,突然叫了起来:“我没有要杀他,我只是想他不能够醒来,我不是要杀他的……不是、不是……我没有……”

    她崩溃的软倒在地,痛哭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直否认:“我不想杀人……”

    病房内充满了女人的哀嚎声,听起来刺耳无比,祁令扬冷冷吩咐道:“把她带下去吧。”

    保镖上前,一边一条胳膊的把女人拖了出去,祁令扬看向面如土色的苏润道:“她只是个护士,从事的也一直是救命的工作。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儿子,她不会受别人的胁迫。你还算是幸运的,这条命一直拖到了现在。”

    “但如果你还继续讲义气或是还有别的什么图谋,你的命还能活多久,就说不定了。”

    苏丽怡一脸担忧,劝着道:“爸,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还要继续战战兢兢的活着吗?之前你过的是什么日子,都忘了吗?”

    “还是说,那个人在威胁你什么?”

    苏润的脖子旁边挣出了青筋,眼睛通红一片,他咬牙切齿的道:“她骗我!她说,会救我出去的!”

    却没想到,那一通电话,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电话!

    傅寒川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来:“那个人是谁?”

    苏润缓缓的抬头看向他,嘴唇抽搐了下,猩红的目光变得有些狂热,他看了看卓雅夫人,视线在周围那些人身上一一看过来,他道:“你们都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他对着苏湘道:“你想报复回去。”

    他对着卓雅夫人道:“你想洗脱嫌疑。”

    他对着傅寒川冷笑道:“你也想知道,是谁接过夫人的棒子,让他睡了——”

    苏润疯狂的目光最后落在祁令扬身上,他笑道:“到最后,她还是要成了你的人啊……”

    卓雅夫人看着像是疯了的男人,嫌恶的道:“他是不是疯了。”

    “苏润!”傅寒川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拳头咯吱咯吱的响着,若不是想知道答案,他这一拳一定不会惜力,会让他尝一下自由落体的滋味!

    苏润的笑落了下来,摆出了久违的泼皮无赖的样子,他道:“要我说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对我既往不咎。另外,再给我五千万,保证我可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卓雅夫人咬着牙愤然道:“苏润,你好大的脸啊,我不杀了你就算不错的了,还敢要钱?”

    苏润拿捏着筹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为了钱一再的出卖自己的亲妹妹,就已经是无可饶恕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要求既往不咎。苏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沉静了许久的她再也按捺不住,理智冲破了笼子。

    她出手极快,一把掐住了苏润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床上,恶狠狠的道:“好,那么你就去死吧!我愿跟你同归于尽!”

    反正,她这半生的苦,都是因他而起,一起了结了,下辈子再也不要做亲人,只做仇人!

    苏润本就虚弱着,哪里是她的对手,再加上她突然的举动,都看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润的脸已经涨红了。

    苏丽怡见苏湘掐着她爸爸的脖子,连忙上去拉开:“你松开,不许你伤我爸爸!”

    常年抱小孩的手臂力量,又哪是苏丽怡可以比得过的,苏湘一把推开了她:“你滚开!”

    病房内一团乱,却再没有人上去拉开苏湘,就连苏丽怡也是被莫非同揪住了手臂无法上去。

    这些人里,只有苏湘一个人最痛苦的熬过这些日子,煎熬到至今,让她掐一把脖子也不算什么了,就算掐休克了,这里是医院,可以随时救治。再者,苏润这般惜命,也只有非常手段才能从他嘴里掏出话来。苏湘不这么做,也有人会做的,别以为伤病人士,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只是过去了十几秒钟,苏润已经承受不住翻白眼,拍打着床铺求饶:“松……手……”

    苏湘更加用力的掐住他,苏润不住的翻白眼,艰难道:“我说……说……”

    祁令扬上前,扶着苏湘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苏湘的视线越过他的臂膀,死死的瞪着苏润。

    苏润摸着脖子一顿咳嗽,大口的喘气,另一边,傅寒川瞧着苏湘被拥在祁令扬怀里,手指又一次的握紧了,他上前一把揪起苏润:“快说!”

    苏润惊魂未定,吓得闭眼吐出一个名字:“是常妍!”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震,傅寒川手指一松,苏润便跌回了病床上,他轻喘着气道:“是常妍让我这么做的。”

    “那天,我接到卓雅夫人的指示,说停下来不做了……我便要告知酒店服务员,叫他停手……”

    “可是后来有一个电话又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让我继续,还让我拍下他们的视频,叫我交给她……”

    苏润断断续续的说了这几句,便停下来休息喘大气,但他停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人再开口说什么话。

    “我开始还以为,她要视频,是为了证明他们成事才肯把尾款打给我,所以我……便按着她说的去做了……”

    傅寒川的眼眸微动,冷声问道:“所以,在我把你困在苏氏大楼的时候,也是她救你出去的?”

    联系之前的事,再加上刚才苏润说起那个人会救他出去,那便可以理解苏润为何还敢信赖那个人了。

    苏润虚弱的闭了闭眼,咳了一声道:“对,因为我的手上,有她的把柄。因为我查出来,让我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卓雅夫人想要联姻的,常家小姐……”

    “只有苏湘跟傅寒川再无可能,她才可以进入傅家……嫁给傅寒川……”

    众人目光看在卓雅夫人的脸上,而此时,卓雅夫人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铁青道:“常妍,原来是你!”

    她一直信任她,还真把她当女儿那么看待过,没想到,却是她在她背后作乱!

    祁令扬不想管卓雅夫人是怎么看待她曾经无比喜欢的“儿媳妇”的,他开口道:“那么就是说,把你困在日本,让你不能够回来的人,也是那位常小姐了?”

    苏润一怔,摇头道:“她说过的,不是她!”他曾经怀疑过,可常妍明明已经否认了的,还说是另外的人。

    祁令扬敲了下唇角冷笑道:“你抓住她的把柄,逃到日本以为就此山高皇帝远,谁也拿你没有办法了。可你没有想到,你那么快就把所有的钱挥霍一空,甚至又一次的欠下巨额高利贷,从此一直被人追债。”

    “那个时候,你又想到了回国内。可是却发现每次你要逃回来的时候,会有人阻止你回来。所有离开日本的陆都被堵死。那个时候,你肯定也是跟她联系过,想要她帮忙的吧?”

    苏润道:“没错,我是找过她。但是她说,国内……”他看了看傅寒川,“她说因为我逃走,傅寒川一直在寻找我……”

    傅寒川确实一直在寻找苏润的下落,后来他又听说祁令扬也在派人找,他以为是找他算账的,便只能呆在日本继续东躲西藏。

    “再后来,常妍便不再跟我联系,最后一个电话,她说傅寒川已经怀疑她,让我不要再找她……”

    那时候苏润以为,傅寒川查到了帮他逃出苏氏大楼的人,猜想如果傅寒川通过常妍找到了他,那他再继续找常妍就是自己露出行踪了。

    那几年,是他过得最为混乱的时候,打探消息断断续续,连肚子都吃不饱整日逃命,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下来。等他被救回国内,在那次清醒后,唯一能想到救他的人,竟然还是那个女人。

    在那个深夜电话里,他质问常妍说是她派人堵着回国的路,怕他回来揭露她的秘密,也只是要挟一下她,却没想到,真正想要他命的人,就是那个女人!

    祁令扬微微扬了下眉毛,如此,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

    他转头看向卓雅夫人,讥讽的冷笑了一声道:“早有狼狈为奸这一说法,今日听闻,算是领教了。”

    卓雅跟那常妍,不就是一狼一狈吗?

    卓雅夫人怒不可遏,却百口莫辩,她把披着羊皮的小白兔养在身边,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盘中鱼肉,所有人都在她的谎言与手段之中!

    原来,那女人利用她的,不只是傅赢那件事,还有更丑恶的!

    卓雅夫人用力的喘了几口气,硬吞下那口气,再道:“那么那个护士,又是怎么回事!”

    苏润还想着常妍能够救他一命,为她隐瞒真相,那么那个护士呢,明知道隐瞒不了,怎么还要替她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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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伤天害理,不得好死!

    莫非同道:“这,就要再问一问那名护士了。”

    卓雅夫人愤愤一甩手,便往关着那护士的病房方向走去,苏湘已经知道真相,对别的事情并不关心。

    她看着苏润,冷声问道:“我问你,我的嗓子到底是怎么哑的?”

    苏润抬头愣愣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忽然扭曲了起来,他捧着头,痛苦的弯下腰去大喊起来:“我的头好痛!”

    苏湘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戏,又大声问了一遍:“我的嗓子到底是怎么哑的?”

    “是谁给我下了毒?爸妈他们都知道吗?”

    “为什么那时候不给我治疗?”

    从小到大,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才会变成这样,那么苏明东跟沈烟呢?

    他们就没想过给她治疗?还是当时他们找不到那么好的医生?

    想起当时郑医生所说,如果她那时及时治疗的话,是可以康复的。那么,她也就不用痛苦了这么多年。

    与她句句诘问一起响起的是苏润痛苦的叫声,苏丽怡急切的扶住苏润,对着苏湘大喊道:“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没看到他很痛苦吗!”

    整个病房乱做了一团,祁令扬见苏润好像承受不住的样子,上前扶住苏湘道:“好了,他才刚醒来,这件事以后再问他吧,不急于一时。”

    他扶着苏湘往外走去,走廊外,依然可以听到苏润痛苦的叫喊声,医护人员赶进去查看,傅寒川也跟着出来了,他看着祁令扬扶在苏湘肩膀上的手指就觉得异常刺眼,正要说什么,祁令扬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来对着他冷声道:“接下来,傅先生是不是要去找一下那位常小姐了?”

    既然苏润已经说出是常妍所为,那么就没可能因为她是常家大小姐而就这么算了。

    傅寒川的目光在苏湘苍白的脸上拂过,眉头皱着抿紧了嘴唇,最后走出来的莫非同感觉到僵冷的气氛,不自然的两边看了看。左边是苏湘跟祁令扬,右边是傅寒川,他一走出房门就这么不巧的站在了他们中间。

    莫非同挠了挠鼻尖,打破气氛道:“不知道那位常小姐,现在是不是对此还毫不知情?”

    两边的人转头看过来,都是一张冷漠脸,莫非同只觉得这气氛瞬间更加尴尬了。他轻咳了一声,再也没吭声,这时傅寒川冷声道:“她那么紧张苏润醒来,这才让那名护士抓紧时间动手。想必,这会儿还在等那个护士给她发消息。”

    说完了,他便抬着脚步往护士病房那边走了过去。

    苏湘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着,不知他此时又想做什么,祁令扬低头对着她道:“走。”

    关着护士的病房内,那护士只顾着痛哭流涕,看样子完全崩溃了,卓雅夫人早就在里面,一张脸铁青着看她。

    人,陆续从走廊进来,傅寒川径直的走到那护士面前,问保镖道:“她的手机呢?”

    昨日抓到她的时候,她的手机便被保镖收走。保镖看了眼祁令扬,在祁令扬的点头示意下,他掏出手机递给傅寒川,说道:“没有任何电话或者消息打入进来。”

    傅寒川看了一眼那手机,垂眸看着那护士,将手机递了过去道:“给她打电话,说你已经做成了。”

    那护士颤抖着手指接下手机,按照她现在的状态,要她正常的打电话是不可能的,仿佛所有的力气都从身体里抽走了,连手机都拿不稳,一声钝响,那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眉头皱了下,心忖这通电话该不是打不出去了吧?

    苏湘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捡起了手机,她握住那护士的手,视线对着她道:“你明知道苏润一醒来,你指控卓雅夫人的那些话就会变成谎言,可你还是最后一次的维护了她。”

    “他们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可以猜到,你是为了你的儿子。”她也是孩子的母亲,清楚绝望之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给人带来的勇气。

    几句话落下,那护士身体微颤了下,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湘,苏湘沉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希望她看在你最后还在维护她的份上,可以遵守她对你的诺言,完成跟你的交易。”

    这时候,卓雅夫人的眉头皱紧了,居然是为了这种理由,她的脸上闪过恼怒,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就可以疯狗似的把她咬准了不松口吗!

    她怒道:“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我跟你无冤无仇,更不认识你,你谁不咬,为什么偏要指证是我!”

    护士转头,木木呆呆的眼睛看向她,终于肯开口,她道:“夫人你确实不认识我……那天,你来病房看苏润,那时我也在……在给他上药。你说,等他醒来,要对他问个清楚……”

    傅家是这家医院的股东,卓雅夫人有时候会来这里,医院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尤其是她这种医院老员工。又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窝内流淌出来,她抽泣的道:“对不起,夫人……”

    卓雅夫人怒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医院养了你这么多年——”

    苏湘头都没抬一下,只冷声打断了她暴怒的指责说道:“卓雅夫人,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你比起她来,又好的了多少。”为了傅寒川,她对别人的伤害就少了吗?

    “你敢说,不是你给常妍递的刀子吗?”说起来,常妍只不过是接过了她不敢捅出去的刀子。

    傅寒川眉头蹙了下,卓雅夫人瞧了他一眼,脸颊抽搐了下指着苏湘:“你……你别以为你说出了一点真相就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我跟她怎么能一样!”

    苏湘回头,冷冷的对她笑了下,没再继续搭理她。她转头对着护士,把断了的话继续说下去。

    她道:“我不知道,你这时候还不敢给她打电话,是否还在想要维护她,还是说,你不敢告诉她你失败了,怕她以为你背叛了她,生气毁约。但这一通电话,你必须打,不然,我不能保证你接下来受到的惩罚,会不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儿子。”

    护士倒抽了一口气惊恐的看着她,苏湘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指,把手机又一次的放在了她的掌心:“相信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护士哽咽着用力的吞了几口唾沫,这才战战兢兢的一个一个拨着数字键盘。手机屏幕上,傅寒川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显示出来的数字,却不是常妍的那个号码,他已然猜测到几分。

    以常妍的谨慎,不会用自己的常用号码来联系,可她又要保持跟护士的联络,所以即便是黑卡号也不能立即丢弃。

    电话响了几声后才有人接通,众人屏息凝神的听着接下来的通话。

    那护士抽泣着,紧张的看了一眼苏湘开口道:“常小姐,我、我已经做成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任何声音,苏湘给她眼神示意了下,护士才又结结巴巴的说道:“常小姐,我儿子……牧童他的骨髓源,你、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真的已经办成了?确保苏润他不会再醒过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话筒内传出来,听过常妍说话的都能够听出来,是她的声线,带着一点点的南方口音,只是与她平日里温柔和善的语调不同。

    所有人的眉头都拧出了疙瘩来,听到这个声音,就已是确认无疑了。

    苏湘继续对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点着头,忍着抽泣道:“对……对……”她抬头看了眼傅寒川,“医生已经检查过,他、他脑死亡了……”

    “常小姐,我、我很害怕……你答应我的事,可以做到吗?”她握紧了手机,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

    电话中传过来的是沉沉的呼吸声,过了两秒钟,那一端回道:“稍后我会发给你。”

    电话挂断,病房内众人都沉默着,只除了护士再也忍不住的哭泣声,苏湘站了起来,抬步往外走去……

    电梯内,依然是死寂般的沉默,像是天空不断聚起来的乌云,那种令人窒闷的沉默好像随时就要爆发开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不会那么的好看。

    到了底楼,一行人往停车场走去。天空雪花依然不断落下,车顶已经积了一层雪,开车门的声音接连响起,然后一辆辆车子接连离开,路面又多了几道交错的车轮碾压的痕迹……

    ……

    常家别墅,门口停着几辆车,下人们在往车上搬行李。常老先生正在跟常奕交代着什么事情,常夫人则是关照着杨燕青养胎的事情,但是夫妻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一点没有过年的喜悦。

    来北城待了这几日,去了傅家一趟,结果傅家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与常家往来,宝贝女儿白白的浪费了这几年青春不说,还闹了个大笑话。

    谁都知道,常妍以后是要嫁给傅寒川的,结果又来了一个封轻扬,那常妍成什么了?

    以后她要再择婿,不拿这事儿来耻笑她吗?

    常守一脸气愤,特意从南城赶过来,巴巴的跑到人家门上去讨公道结果还被羞辱了一番,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傅家不就仗着是这北城的地头蛇,才这么的肆无忌惮,朝秦暮楚吗!

    “傅家这是欺人太甚!”他握着拳,踢了一脚一棵树,枝头的积雪纷纷落下来。

    常老先生回过头来,颇具威严的眼一瞪道:“好了,你这会儿撒什么气。”

    常夫人往屋子里看了眼,也道:“你行了吧,一会儿妍妍就要出来了,你少在她面前再提起。”

    姑娘家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一口饭,人家过年发胖,她是瘦了一大圈,看着就心疼。

    这时候,常妍拎着手包从屋子里走出来,杨燕青上前抱了抱她道:“回到南城以后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找朋友们出去玩玩,别老闷在家里,也别让公公婆婆担心了。”

    “嗯。”常妍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憔悴,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大嫂,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太辛苦了就回南城来,大哥他老是忙,在家照看的人多一些……”

    常夫人走了过来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上车吧。”她转头对着杨燕青再道,“你快些进屋子去吧,就别送了。”

    此番,常家二老过来不只是去傅家问个明白,也是把常妍一起带回南城去。

    一声叹息,常夫人带着常妍坐上轿车,车门落下后,汽车缓缓的碾压过路面往前行驶,杨燕青也转了身体正要进屋子里去,这时候,旁边扶着她的下人忽然道:“太太,你快看!”

    “怎么了?”杨燕青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时,就见开了不远的车子都停下来了,而在路口,还有接二连三的车子开进来。若是往日,这样宽阔的马路,一个进一个出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那领头的车却偏偏堵了常家的车,另外几辆车也停下来,将整条马路都给堵住了。

    杨燕青皱起了眉,远远的看过去,那好像是傅家的车?

    “过去看看。”

    车内,常妍无精打采的与常家夫妇一起坐在车后座,正想着什么事时,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常夫人往前看了看,嘀咕道:“这是怎么开车的。”

    常老先生往前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气息沉了沉道:“这是故意的。”话落,他推开了车门。

    前面,常奕跟常守已经先下了车,常老先生走过去,看了眼拦住他们的车辆,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傅寒川。

    常妍看到傅寒川,心脏就骤紧了下,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顿失了血色,身体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常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看了她一眼道:“妍妍,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握着常妍的手指,不止凉,还在不住的颤抖。

    前方,傅寒川的视线往这边冷冷的扫了一眼,再看向常老先生道:“老先生,这是要回南城了?”

    常老先生看到傅家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他冷冷道:“难道还留在这里被人当笑话看吗?”

    傅寒川面无表情,手指往车上一指道:“耽误老先生一点时间,可否先回去再说?”

    虽是一句礼貌问话,但语气中不带任何回转的余地,常守怒道:“傅寒川,你想干什么?”他鼻子里喷了一声冷气,讽刺道,“难不成你们傅家又回心转意,想跟我们常家和好了?”

    “我告诉你,晚了!”

    傅寒川淡漠道:“二少,你想错了。我此番来,是有事要找常小姐问清楚。你们是她的父母兄长,若在,更好。”

    傅寒川向来都是天之骄子,睥睨众人的模样,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了什么人低过头,看他黑着脸的模样,也不像是为了求和而来,这阵仗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

    常老先生看了看傅寒川,又思及常奕曾经透露给他的,关于常妍那些去向不明的巨款事宜,眉头蹙了下,他跟常奕对视了眼,回头看了看常妍所在的那一辆车。

    透过玻璃,里面常妍小脸苍白,看到常老先生看过去的视线时垂下了眼皮,常夫人搂着她的肩膀在安慰着她。

    这在任何人眼中,看上去更像是常妍不愿面对被傅家拒绝的事实,独自神伤。

    常老先生收回了目光看向傅寒川道:“我不认为妍妍跟你还有什么事好说清楚的,那日在你们傅家,她受到的羞辱还不够吗?”

    傅寒川道:“到底是什么事,一会儿常老先生听到了,就会知道了。但是现在,常妍她不可以离开。”

    傅寒川的面色冰冷,眼角余光看了后面车辆一眼。

    常老先生往前看了看,这些人里面,他认识的,也就那卓雅夫人了,怎么她也来了?还有那个女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几年前,他曾经在傅家老宅,见过一次。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眉心挤出了一个川字,眼神顿时更加沉了些。经商多年,自有见过什么人,记下什么人的本事,那个女人,是傅寒川的前妻,那个哑巴!

    苏湘知道那老先生在看她,她没有回避,直直的对视着他,反正今天这件事不解决,常妍是出不了这条马路的。

    常老先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对着傅寒川道:“好,希望你说的,不是浪费我们时间的话。”

    他转身往车子那边走过去,杨燕青走了一小段路,看着开出一半的车又开了回来,而进入马路的车也都开进来了,顿时,整个常家门口停满了车子。

    砰砰的关门声响起来,一个个的都青着脸下车,纷纷落雪下,那些人身上散出的阴冷气息比起这天气好不了多少。

    常妍慢慢的从车内出来,她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脸色凄楚,瘦弱的身体轻轻颤着,仿佛再多一片雪压着就要压散了她的骨头。

    杨燕青皱了皱眉,看了看常妍,再看了眼那苏湘,这么多人忽然来常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那个女人也在。

    前面,常老先生开口:“进去吧。”

    一起往屋子里走去,雪地里踩出了一片杂乱脚印。

    屋里开着暖气,暖融融的空气扑面而来也没有将众人脸上凝固了的脸色溶解。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多了许多人,下人们连忙将餐厅的椅子也搬了过来。

    常夫人看了看丈夫,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这般来势汹汹的?”明明是傅家欠了他们常家,怎么还一副前来讨债的嘴脸?

    她看向卓雅夫人,冷声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椅子虽然搬了出来,但是无人坐下,卓雅夫人看了眼常妍,怒声道:“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常夫人看向了常妍,她的女儿好端端的,反而被傅家折磨的憔悴不堪,居然还要恶人告状吗!她道:“卓雅夫人,可别欺人太甚了!”

    卓雅夫人的脾气,能忍到现在就已不易,若不是看在常家二老的份上,这一巴掌早就甩上去了。她不顾常夫人的警告,直对着常妍道:“常小姐,你敢不敢把你做过的,在这里都说一遍!”

    常妍看着她,颤着唇,身体往常夫人身后缩了缩:“夫人……”

    苏湘冷眼瞧着她,这般柔弱胆怯,做起事来也一直是躲在别人背后,看似善良无害,却最是阴险!

    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常妍道:“常小姐,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苏润,还有那个护士,可是把你都供出来了呢!”

    忍字,是心上加了一把刀刃,她被这把刀一刀刀的割着心,此时,居然还能冷静以对,已经是她忍耐的极致。

    常妍看着苏湘仇视的目光,惊恐的吞了口唾沫,慌乱的握紧了手指,常奕转头看了她一眼,对着苏湘道:“你是苏小姐,是吧?”虽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这位前任傅太太惹出来的事不少,想不知道也难。

    他道:“常妍不曾得罪过你,苏小姐这般凶神恶煞,不觉得不妥吗?”

    “不曾得罪过?”苏湘冷冷扫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这里,也许别的人还会顾及她的情绪,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但她这个苦主,被泼了一次次的脏水,已经不怕说了。

    就怕说不清楚,她还要继续这般被人说三道四,永远都陷入在泥潭中。

    她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说道:“常小姐做的事情,可是伤天害理,不得好死!”

    字字铿锵,尤其是“不得好死”四个字触怒了常家人的神经,常守暴喝了一声:“你这个泼妇——”

    常老先生一记眼神杀止住了他,对着苏湘道:“苏小姐,你这话严重了吧。”

    刚才,他把苏湘说的话都听清楚了,什么苏润,还牵扯到了护士,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按照傅寒川这些人的性格,没有实质的证据他们不会无的放矢,这便是真有事了,可说得这般严重,他是不信的。

    苏湘的眼睛红了起来,她冷笑着道:“前段时间的视频门,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过,甚至背后议论过我吧?”

    “是不是还曾沾沾自喜,你们的女儿距离傅家太太宝座的位置更进了一步?”

    “那有没有想过,是谁这么好,给你们的女儿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

229 你把天捅了个窟窿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常老先生的眉头皱紧了,与自己的夫人交换了下眼神,常夫人出言道:“苏小姐……”

    莫非同看着苏湘通红的眼睛,实在是不忍她再说下去,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苏湘,别说了。”

    苏湘已经被点燃,拂开他的手,双目猩红的对着常妍一字一句大声道:“三年前在酒店宴会上,买通服务员给我下药,放出视频,毁我声誉,又买凶灭口的,正是你们的好女儿!”

    话音落下,仿佛一记重拳垂在常家人的身上,一个个吃惊的睁大眼睛,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了常妍。

    下药,毁人名誉,杀人灭口,这一件件事,随便一件都不是一个人轻易能够做的出来的。

    常妍,她向来不问世事,连家族生意都不怎么上心,这怎么可能?

    常妍的脸色灰白,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似的站不稳,被下人扶着坐在了沙发上,下人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姐,你先喝点水。”

    常妍垂着脑袋,怔怔的看着前方,双手扶着水杯却是不住的颤抖着,她不作声,眼泪已无声滑落下来。

    常守第一个沉不住气,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常妍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愤怒的看向了傅寒川:“你要是瞧不上常妍也就算了,何必往她身上泼脏水!”

    他脸颊肌肉抽搐了下,似是挤出一抹讥讽冷笑,看了眼苏湘,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来,对着傅寒川道:“哦……我明白了。你们傅家可真阴险啊。前面为了摆脱这个哑巴女人,就做出她跟别人上C床的事儿来,现在为了摆脱我们常家,就想着怎么来诬陷我妹妹了?”

    “你以为,你把这顶帽子扣在常妍的脑袋上,你们傅家戏耍了我们常家这件事儿就算完了?”

    “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傅家占尽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傅寒川的脸色从来没有好看过,此时更是冷如冰霜,他道:“常守,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会随便来吗?”

    他转头看向了常妍道:“常妍,到了这个时候,是你自己承认了,还是我一件件的把证据都拿出来?”

    一颗眼泪吧嗒一下落下,落在水杯中时,那杯水轻轻的晃了下。常妍抬起头来,满脸泪光,挂在下巴上的泪水摇摇欲坠,我见犹怜。她道:“傅寒川,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在你的眼里,我是那样的人吗?”

    傅寒川冷眼看她,并不答一句,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常妍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容凄楚,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我又何必问……若不是已经认准了我,又怎么会来……我真是太傻……”

    她含着泪看着傅寒川,凄婉笑着道:“怪我,真心错付……”

    看她这伤心又无辜的模样,若不是亲耳在病房听到苏润的那些话,还真以为是错怪了她。

    莫非同蹙眉瞧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了傅寒川道:“还浪费什么时间,看她是要把铁证撂在她的面前了。”

    常老先生沉着脸,自己的女儿被人指控了那么多条罪责,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有教女无方的嫌疑了。他沉着气道:“傅寒川,刚才你既然说有证据,那就拿你的证据来说话。”

    “若不是真的,让我知道你冤枉了我的女儿的话,我们常家,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们傅家日子好过!”

    常夫人走到了常妍旁边坐下,搂着女儿接口道:“是啊,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常妍对不起你们,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不然我女儿的这冤屈,可不能白受了!”

    常家二老表态,这件事若不说清楚了,那么常家也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气氛更加的凝重起来。

    刚才苏湘已经把常妍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接下来就是证据指证了。

    傅寒川的眉心动了下,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卓雅夫人,这件事一旦要讲明白前因后果,就要牵涉到自己的母亲,这也是他无法挺直了腰背开口的原因,他捏了捏手指,气息更沉了些。

    正想着怎么开口时,卓雅夫人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叩击在大理石上笃笃的响,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敲击着人的耳膜。她厌恶的看了眼常妍,抬了抬下巴开口说道:“这件事,起因在我……”

    众人愣愣的看着卓雅夫人,听她说下去,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自己把那些事都说出来。她可是卓雅夫人,那种不光彩的事情,又怎么能说。

    卓雅夫人看了着常妍,最后道:“常妍,我有为你铺路的意思,但还看在傅赢的面子上,多考虑几分。你对傅赢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错了……”

    她沉沉的吐了口气,针尖似的目光对着常妍道:“你只是想着自己而已,根本不会真正的为傅赢着想。”

    “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计划的?”

    “别再装无辜,到了这个时候,你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苏湘静默着,听完了卓雅夫人的那段陈述,自己无声的嗤笑了一声。

    这件事,要在常家人面前说的话,可以掐去了头只从常妍指使苏润那段说起,可常妍一旦无可辩驳,就会攀咬卓雅夫人,把她也拉出来。按照她那样歹毒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替卓雅夫人隐瞒,定是要挣个鱼死网破的。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常妍还顾念着往日的一点情分,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替卓雅夫人隐瞒了,可常家那些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就算现在瞒过去了,等细查出来,他们回过神来,照样会来找她。

    这样一来,卓雅夫人还不如自己先开口了,自己先撇了大半责任,对常妍一番指责,在傅寒川那里,她还是一个好母亲的形象,还能够缓和他们紧张的母子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有这番心思,真不愧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卓雅夫人了……

    苏湘自个儿心中百转千回了一番,另一边,面对卓雅夫人的亲口证词,常妍愣愣的瞧着她,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夫人,我……”

    这个时候,苏湘已然没有耐心再看常妍的落泪演技,她平静下来开口道:“常妍,你不是一向在我的面前都很强势的吗?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这般柔弱了?”

    她们二人,几次为了傅赢有过交锋,想来也是她重新要回了傅赢,让她这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她眼见无望,危机感太深,才会又一次的放出了那些视频的吧?

    苏湘拿出了护士的那支手机,在界面上点了几下,调出了那段录音通话,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把苏润的证词也放了出来。

    她道:“这些人的声音,你可都觉得熟悉?若还要抵赖的话,那么你自己的声音,相信你的父母兄弟都能听得出来的。”

    她抬头,看向了常家的那些人说道:“她是你们的女儿,妹妹,朝夕相处的人,该不会听不出来吧?”

    “可别又说,是我找人伪造的。常妍为了控制苏润不能逃回国内,往日本那边汇了不少钱,这些,你们一查便知。另外,虽然苏润的钱已经被他挥霍一空,但是那笔钱的交易记录,银行应该也还可以查到。”

    常妍身为常家大小姐,手上有的是钱,但她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有了苏润这样不讲规矩的人在前,心思缜密的她断然不敢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也就不会让自己的把柄落在出了苏润以外的第二个人手里。

    常奕眉头皱紧了,杨燕青沉着面色的看了他一眼,那些钱……

    常老先生心中咯噔了下,转头看向了常奕,常奕沉声开口道:“苏小姐,常妍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做慈善工作,她的那些钱都捐赠给了慈善机构,并非你说的那样。”

    苏湘冷笑了一声:“慈善机构?”她看向了常妍,“做大善人的,有三种人。一种是真的一心想要帮助他人,一种是洗黑钱的,最后一种,是做了亏心事,想要做善事为自己积德买心安的。你是哪一种?”

    “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做慈善的?是不是在你买通了苏润之后?”

    她看向常奕:“这些话,你有问过她吗?”

    常奕被苏湘问住了,一说到那些钱什么时候开始转出去的,不就是三年前吗?按照她所说的那次帝梵先生的酒会……从常妍的银行记录来看,第一笔大额支出,就在那日前后……

    他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冷喝一声:“常妍!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冷冷瞪了苏湘一眼,拿出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那个慈善机构的捐赠记录,查清楚了没有,马上把资料传送过来!”

    “别打了!”常妍忽然站了起来,水杯掉落在地上,玻璃碎片摔了一地,她夺了常奕的手机道:“那笔钱只在机构留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我转到日本去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为了让苏润不能够回到国内,这三年里,她每个月都给日本黑组织转去一笔钱,叫人盯着他,又跟苏润通话,谎称傅寒川不会轻饶了他,让他别回来。

    若不是苏润到后来拼了命的要逃回来,她也不会让那边给他下死手。人在国外出事,总比在国内要好得多。可他还是被人救了回来,他在医院,她也只是让他不能开口而已,并不想要了他的命。

    要不是苏丽怡非要转什么医院,她也不会让人下狠手。

    她从来都不想这样的,都是这些人逼她的!

    此时的常妍,就像是被堵到了死角的老鼠,已然无法再继续“无辜”下去,她柔弱的脸转眼间变得狰狞起来,一双眼睛猩红的对着苏湘:“现在,你高兴了吗!”

    她的这一变化,叫所有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除了苏湘以外。她轻轻的扯了下唇角冷笑,常妍表里不一,人前乖巧,人后阴险,这一面只在她面前展示过而已,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吃惊的。

    “妍妍……”常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像是不认识她了,也惊得快要晕过去了,她一手捂着胸口,“妍妍……你,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她的女儿,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那么单纯乖巧,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错,她的女儿不是这样的……

    杨燕青担心常夫人,上去扶住她安抚道:“妈,你先冷静下来,还是先等妍妍把话都说清楚了。”她连忙倒水给常夫人压压惊,期间抬眸看了一眼常妍。

    说实在的,常妍的这一面也吓到她了,但她没有表现的像常夫人这样不能接受,并非是她年轻接受能力强,只不过是她早先知道了常妍这几年的大笔金额支出,还有那几眼疑似看错的眼神罢了。

    常老先生痛心疾首的看着常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常妍怒道:“你、你……事情,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录音都放出来了,就差那个什么苏润现场指控一番了,这已无狡辩,现在他就想听听,她为何要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常妍崩溃的叫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对着傅寒川道:“因为你!因为你从来对我都没有半分回应!因为你只肯看她!我只要毁了她,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再对着苏湘怒吼道:“还有你,你明明已经离开他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你只是个哑巴,凭什么得到他的关注!”

    “还有你——”她指向了卓雅夫人,“你凭什么在这里把自己撇干净了,是你,是你一次次的暗示我,让我努力,自己争取机会,让我去跟这个女人争!只要她不存在了,傅寒川便会接受我了!”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收手,为什么不痛快一点,为什么!为什么!”

    指控完那些,常妍似是不堪重负,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脸上依然是一副癫狂的模样,再也没有半分千金小姐的矜贵模样。她流着眼泪,瞧着卓雅夫人:“你问我,我什么时候知道你罢手了的?”

    “我是你看中了的傅太太,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你的事情,我有什么不清楚的?我还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了祁令扬的身上,发出癫狂的笑声,“你们傅家那么肮脏,我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卓雅夫人看到她的眼神,瞥了眼祁令扬,气得浑身颤抖,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常家人怒斥道:“住口!枉费我那么照顾你,我、我真是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

    “常先生,常夫人,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接下来怎么做,你们说怎么办吧!”卓雅夫人一声论断,绝不能够再让常妍把傅家的秘密给抖了出来。

    祁令扬是傅家的私生子,又跟苏湘有了关系,还就快要结婚,这种丑闻一旦闹出来,对傅家来说,真是无颜立足了。

    常老先生一脸凝色,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责无旁贷,可是就像常妍所说的,若非受人一步步的诱惑,钻了牛角尖,她又何至于走到这步田地。

    他道:“卓雅夫人,常妍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当然没什么推脱。但是这,恐怕也不是常妍一个人的责任吧?你们傅家,难道就没有半分过错?”

    常老先生眼睛再一眯起,冷声道:“而且,这件事本就是卓雅夫人你先起了头,常妍是一时糊涂,才会一步步的错下去。”他看了眼苏湘,“这种事情要是闹出来了,对你卓雅夫人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吧?”

    以他这个老江湖来看,今天浩浩荡荡的来了这么多人,但是并没有通知警方,这事儿牵涉到的有常家的人,也有傅家的人,闹到台面上来,全都无法全身而退,这面子里子,扒了个丁点不剩不说,要是动摇到了常氏跟傅氏,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所以从这点来看,这些人也是有所顾虑的。

    苏湘站在一边,听着常老先生跟卓雅夫人已经开始做起了交涉,不免心中冷笑。这件事,从头到尾受害人是她跟祁令扬,什么时候轮到他们私下解决了?

    祁令扬偏头看着苏湘凝重的小脸,冷冷的目光看了眼傅寒川,只见他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却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只要他给警方打个电话,调查下来要带走的就不只是常妍苏润这些人,还有卓雅夫人了。

    能不能判刑要看律师怎么辩护,法官怎么判案,以傅家的能耐还是可以让卓雅夫人安然无恙的,只是一旦开庭,被媒体渲染一番的话,傅家就没法见人了。

    所以傅寒川这么做,就是大义灭亲,连傅家的遮羞布也一起扯下来了。

    祁令扬握住了苏湘的手,苏湘正在想事情,感觉到手指一暖,抬头看向他,祁令扬给了她一个微笑,对着常老先生开口道:“常老先生,这件事,恐怕不是卓雅夫人可以做主的吧?”

    一声清越的声音出口,众人看向了祁令扬,也是视频门的另一个主角。

    常老先生眉眼一沉,他能算到卓雅夫人的底牌,但是这两位就不好说服了。

    他瞥了一眼常妍,再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的伤害很大。常妍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是我们常家管教不严,以后定然会严厉看管。”

    “只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要再闹得沸沸扬扬,对苏小姐、祁先生你们来说,恐怕还是会生出很多不便吧?”

    “听说你们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再闹出那些往事,对你们祁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锦上添花的好事。苏小姐以前被舆论闹得心神具创,我们常家可以做出补偿,不过要再闹一回,苏小姐又要揭开一次伤疤,再疼一回。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苏湘直视着他,冷声道:“常老先生的顾虑就免了吧。我苏湘早已经恶名在外,也不怕这一回,我就等着公道还我一个清白,让我可以安身立命罢了。我看,最好的管教,不是闭门思过,而是牢狱中去静思己过吧?”

    她才不管什么常家还是傅家,她只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湘这两个字,早就已经臭大街,她不这个时候把恶源斩断,还等着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翻出来说事吗?

    她沉了沉气,再道:“我知道你们常家的势力很大,也不怕官司缠身。我苏湘本就是一无所有,怕什么?不过,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有我个人的工作室账号,你们想要隐瞒,我也可以选择公开。”

    常家人一听说不通,脸色都沉了下来,反正常妍是绝对不能坐牢的,说什么也要保住她。

    眼见着苏湘拿着手机要报警,卓雅夫人一声爆喝怒道:“苏湘,你就没想过傅赢吗!你把天捅了个窟窿,你什么都要争一个是非曲直,你是痛快了,那么傅赢呢?你要他以后怎么做人?”

    自己的奶奶设计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要告自己的奶奶,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又是怎样的打击?

    苏湘的手指犹豫了下,傅赢,他是傅家的人,现在只是她跟傅家不合,可若这件事闹大了,傅家就将面临四分五裂的境地,傅赢以后也无法去面对一个心思恶毒的奶奶。

    他会对所有人都不再信任,那些所有关爱他的人,他都不会再靠近,会去想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不,这只是她跟傅家、跟常家的战争,她是绝对不想把傅赢也再牵涉进来的,这么痛苦的过程,她不想傅赢去尝一遍。

    可,对傅赢来说,是非对错,怎么做人、怎么看人,这些就不重要了吗?

    祁令扬看着她,默了默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不管她想报警,还是她决定放弃,他都会支持。

    傅寒川沉着气息看着苏湘,心里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此时,他恨自己身负着傅家的重担,他可以不遗余力的去查事情的真相,却不能为她再做什么……

230 我的命运,用不着你来决定!

    所有人的人都在等待着苏湘的决定,就在这时骤然一声惊呼响起。

    “妍妍——”

    众人被这惊呼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时,就见常夫人的身子半蹲着,手还保持着去抓的姿势,而在她前面,常妍坐在地上,一只手紧握着玻璃碎片,尖锐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从她的掌心滴落下来,将那片玻璃也染红了。

    “不要过来!”常妍举着玻璃碎片,压在了另一只手腕上,脸颊狰狞,双目通红的盯着苏湘,一字一字道:“我的命运,用不着你来决定!”

    常夫人泪眼婆娑,哭着劝道:“妍妍,你不要这样,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先把玻璃放下来,好吗?”

    常守看到常妍这般突兀的举动,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下意识的往前暴怒道:“快把玻璃扔了!”

    他刚要往前想把常妍的那片碎片夺下来,只是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常妍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割,鲜血立即从她细白的手腕上冒了出来,蜿蜒流淌。

    “我说了,不要过来!”常妍的情绪也非常的激动,那一片划下去的时候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又准备划下第二下。

    “好好,我不过去了,妍妍,你别、你别乱来——”常守马上停住了,不敢再乱动,但是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常夫人吓得心惊肉颤,紧紧的盯着她的伤口,颤着声叫道:“妍妍,你别吓唬妈妈呀!”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常妍,没有人想到,一向娇弱的,怕痛的常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来,而且还如此的狠绝。

    常奕拧紧了眉毛,沉声怒斥道:“常妍,你是疯了吗,为了一个男人,你要这么作践自己!到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常夫人眼看着鲜血不断的从自己女儿的手指上,手腕上流淌下来,像是一下下的划在自己的身上一样疼。她对着常奕道:“你别再骂她了,没看到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吗!”

    若不是被逼到了角落,若不是绝望到了极点,若不是尊严扫地不忍羞辱,她也不会这么做。

    别的人可以不懂她,但是作为母亲的,又怎么会不明白?

    常夫人转头看向常妍,哽咽道:“妍妍,到妈这里来,妈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常妍摇着头,眼泪不住的往下落,哭泣道:“妈,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你心里那个纯洁可爱的小女儿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妍妍,不会的,不会的……你别做傻事啊……”

    常妍只是摇头,鲜血继续不断的从她的手腕上滑落,她的目光移向了傅寒川,哀怨而凄楚,无奈又悔恨,她喃喃说道:“一步错,步步错……”

    “走错了一步,我就要为这一步错,付出无数的代价……傅寒川,我走错的第一步,就是爱上了你……”

    “我不想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为了能更靠近你一些……为了这一点希望,我才去做那一切……”

    “这三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日子……没有苏湘,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一切,全部的人都很开心……我把自己完全的融入了进去,陪在你的身边,悉心照顾着傅赢,我以为我会取代她……以为日子会一直的这么过下去……”

    “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回来呢?”常妍看向了苏湘,“你不回来,那些发生了的事,会随着你离开而一起被人遗忘了。你的身边有祁令扬,有女儿,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一回来,这么多的人都不高兴……你为什么要回来毁了我的梦呢?”

    苏湘皱着眉,不知道她的这番理论从何而来,她本就是北城的人,却要被迫离乡背井,而她一个外来的人,鹊巢鸠占了还可以对她横加指责,这是什么逻辑道理?

    她厌恶的看着她道:“常妍,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反思自己,却怪我回来毁了你的梦?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你有没有想过我——”苏湘说到这里,倏地停了下来,罢了,说再多,在一个只为自己考虑,只感知自己心情的人面前,去问她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跟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

    常妍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她道:“你是想说,我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

    苏湘的眉心动了下,望着她,常妍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十恶不赦的人,是吗?”

    说着,她停顿了下,喉咙滚动了几番,地上的鲜血早已经融入进那一滩水中,看着触目惊心。

    也许是流了太多的血,也许是情绪悲情到了极致,常妍的身体晃了下,常夫人早已经泣不成声:“妍妍,快别说了,让妈妈快些送你去医院……”

    常妍的嘴唇苍白,视线依然直对着苏湘,握着玻璃碎片的手也没有放松过,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你怎知,我在收买苏润的时候,心里没有挣扎过?”

    “你怎知,在我知道你被服务员扶着进入酒店房间的时候,我心里没有颤抖过?”

    “你又怎知,我在决定放出那段视频的时候,我心里没有犹豫过?”

    “你怎知,当我决定买通苏润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寝食难安?那个时候,我每日每夜的睡不着,所以,我才会去做慈善……”

    “我不想苏润回来,我一边让日本人为我做事,一边做慈善让自己心安。我买通护士,让她为我做事,我许诺会救她的孩子……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苏湘静静的看着她,开口道:“可是你做了那么多,却依然是左手拿着刀,右手持着经文。你,真的心安理得了吗?”

    常妍凄凉的笑了起来,喉咙翻滚下:“可是有一个人告诉过我,要么狠,要么滚。我不想付出了那么多,到后来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也不甘心!”

    苏湘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执念是很可怕的,常妍的执念是傅寒川,但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怎么去爱,错的是她的强求,她不该为了爱而把自己迷失了。

    苏湘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常妍咯咯的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停歇了了,她一双眼嘲弄的看着傅寒川道:“傅寒川,我因为你而犯了错,再也无法回头……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无可挽回了呢?”

    傅寒川紧蹙着眉,侧头看向了苏湘,垂着的手指一根根的紧握起来。常妍看着他的神情,连他眉心皱着的每一处都看在眼底,一声苦笑后,她对着苏湘道:“你过来。”

    苏湘防备的看她,这个时候,她不觉得跟常妍还有什么私下话可说。

    常妍道:“那个护士想知道的,关于她儿子的脊髓源,我还没有告诉她。你不是爱心大使吗,连那个护士想什么都能够猜到,那么我便告诉你吧……”

    苏湘眼睛微动了下,到底是一条生命,而且是她母亲拼尽了一切换来的,她道:“你可以直接说。”

    常妍的唇角微翘了下说道:“可我只想对你说,你若不想知道,那孩子被耽误了,苏湘……那护士帮你做了录音电话,你就这么回报她吗?”

    她说完以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而她的手腕,鲜血从来没有停止过滴落。

    常老夫人看着她,想要靠近又不敢,只呜咽着,空气里是她不住的抽泣声:“妍妍……”

    杨燕青扶着她,皱紧了眉毛看着常妍,看她的身体晃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下。她本就怀着身孕,连番震惊下又面对着如此血腥的场面,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作呕难忍,脸色比起常妍好不了多少。

    她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体贴温柔的妹妹,会做出这么多错事来,她们曾经有过那么多话说,她也不止一次的劝解过她,可原来,她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过,还越陷越深,终至不可挽回。

    都说长嫂如母,常妍在北城的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看管,如今她大变样,令她也自责难过着。

    “妍妍,你一直都很乖,别让妈伤心了,你看她都快受不了了……”

    常妍回头看了一眼常夫人,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了,她笑说道:“就快了,等我把事情交代结束了,我就听你的话,跟你们回去了……”

    失去的鲜血让她浑身觉得冰冷难受,力气也随着那些流逝的鲜血一起被抽走,她的身体歪了歪,勉强的向着苏湘走了两步:“骨髓源……在我的慈善基金会里……”

    苏湘眼见着她朝着自己走来,像是临终嘱托似的,察觉到这点时,苏湘下意识的看向了她手里依然还捏着的碎片,果然见她更用力的握住了,鲜血也流的更急了,一条线似的往下落下。

    “她想自杀!”苏湘惊叫了一声,而常妍也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朝着她扑过来,这一瞬时,苏湘感觉自己被两股力道所牵引,一个是用力拽她的,一个是用力推了她的。

    苏湘一下子跌入一个怀里,还没等站稳脚跟,就听到“嘶”的一声抽气声,她连忙转头看过去,就见傅寒川捂着手背,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慢慢的渗出了出来。

    傅寒川距离苏湘的距离有些远,来不及去拽她一把便只能够快些把她推开,但还是在挡住常妍时被她的碎片所划伤。

    卓雅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受伤,怒道:“常妍,你还没疯够!”

    常妍所有人的力气都聚集在那一刻,那一击过后,她便跌倒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着那一片染血的碎片,慢慢的举了起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常夫人被她这一举动吓得魂都要飞了,惊叫道:“妍妍,你要干什么!”

    常老先生早已怒不可遏,可女儿这已经连命都不要了,他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其他,怒道:“快把碎玻璃放下!”

    “小妹,你别做傻事啊……”杨燕青紧张极了,肚子的不适让她难受的弯下了腰,强撑着道,“任何事都可以解决的……”

    常妍冷冷的笑了起来,对任何人的话都没再听进去,毫无血色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里全是死寂,她看着傅寒川,再看了眼被祁令扬护在怀里的苏湘,缓缓说道:“我看错了……你最爱的女人,始终都是她……”

    “刚才,我并不是真的要伤她……傅寒川,你骗了我,骗了所有人……你爱的,一直没有变过……”

    她的喉咙动着,那尖锐锋利的玻璃碎片扎在她的喉咙,轻易的戳破了她的皮肤,血液迅速从她白皙纤细的脖子流淌而下。

    “可我也要你记得,曾经有个人,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

    “妍妍!”常夫人眼看着她用力的将碎片扎入了脖子,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瞪着苏湘,身体开始了抽搐。

    她挤出最后一抹笑,对着傅寒川,对着苏湘艰难开口,只是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咳咳的哽咽声,只看的到她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常夫人心急的推开了杨燕青的搀扶,立即上前将常妍抱了起来,用沙发上的毛毯将她包裹的紧紧的,浑身颤抖着对常守吼道:“还不快点过来,快点把她送医院啊!快啊!”

    常守回过神,连忙上去把常妍从地上抱起来,一番手忙脚乱后才把人抱稳了,往大门外冲过去:“坚持住了!”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惊了,从常守的后背看到常妍像是个破布娃娃,毫无声息,垂落的头发在半空中晃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门口。常夫人跌跌撞撞的也跟了出去。

    空气里沉寂了很久,浓烈的血腥味却随着张开的大门都被风吹散了。

    “唔……”一声闷哼,杨燕青手指捂着腹部,额头冷汗滚落,“常奕,不好,宝宝……”

    常奕猛的惊醒过来,就见到一缕鲜红血液已经蜿蜒至她的小腿,他没再有任何的迟疑,忙不迭的抱起了她往外跑出去。

    常老先生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头的筋脉爆出,眼底已经是通红一片。

    他转过身来,那双看尽无数百态的眼此时愤怒又悲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幕会发生在他们常家人的身上。

    “苏小姐,你要一个公道,这样,你可满意了?”愤怒的抛下这一句后,他拂手愤怒的走了出去。

    苏湘久久的没有回神,怔愣的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从客厅一直到了屋外。

    不是的,她要的并不是常妍的以命相抵。

    常妍最后的一句,她说的是:我的命运,不会交托在你的手里。但是你的命运,一直在我的手里。

    她在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能够做的那么狠,对自己,也不会手软的,所以苏湘并不意外她的举动。

    看着柔弱的性子,但也是个顽刚性子,只是她的刚烈用错了地方……

    苏湘的视线从地上缓缓的抬起来,傅寒川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便这样的相遇了,却也只是相顾无言。

    她的嘴唇轻轻的抿了下,侧开眼去,祁令扬看她脸色苍白,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苏湘轻轻的嗯了声,慢慢的往门口走去,这一瞬间发生的事让她心里一片烦乱,而心头大石放下,这一松懈让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力量再继续支撑着自己。

    她是被祁令扬半抱半扶着走出去的,傅寒川一直静默的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皱起的眉头不曾松开过。

    卓雅夫人终于从刚才常妍自尽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查看儿子的伤势,一看那伤口都见到骨头了,吓得腿软了下:“伤成了这样怎么都不说啊!”

    她急切的拉着傅寒川的手臂想送他去医院,但是却没有拉动他,傅寒川从她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臂,莫非同皱眉瞧了他一眼:“走,我送你去医院。”

    ……

    这雪,好像要把来年的雪都下完了似的,马路上的积雪又一次的堆积了起来,再被车轮碾碎。

    因着这场雪,车子开得比较慢,苏湘坐在车内,无神的双眼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脑子里盘旋着常妍最后的那句话。她说,她的命运,一直在她的手里,什么意思?

    三年前,因为她的陷害,使得她跟祁令扬共度了一晚,让她如愿以偿的分化了她跟傅寒川,远避他乡,那么现在呢?

    她又记起了常妍的另外几句话,她说,傅寒川的心里一直都是她……一直是她……

    苏湘的手指蜷曲了起来,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苏湘一怔,收敛了神思看过去,祁令扬收回手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一笑说道:“都已经这么累了,就别再想下去,先休息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很难看。”

    苏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前方的镜子里照出她的脸孔,苍白的很。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点点头道:“嗯,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就叫我。”

    她的身体往车门歪靠着,闭上了眼睛。这时,后面一辆车开了上来,傅寒川的余光看到旁边的一辆车,也看到了那歪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气息沉了沉,莫非同往旁边那辆车瞥了一眼说道:“这时候就别想了,看看你那满手的血,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车子越过祁令扬的那辆车,径直的往前开去,过了会儿就没了影子。

    常家别墅距离乔影工作的那家医院近,莫非同便把傅寒川拉去了那里。但他忘了公立医院的病人之多。下雪天又赶上回城潮,路上发出了几起车祸,医院的外科医生都被叫去做急救了,只得叫了妇产科的乔影过来给傅寒川做缝合。

    乔影手脚利落,清创了后便拿着针,像是缝衣服似的把那裂开的口子给缝合起来了,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莫非同瞧了瞧她,今时今日的乔影跟以前不同了,没有了那份洒脱劲,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漠,也不爱说笑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她,这个时候肯定要挤兑几句的,现在却只公事公办的嘱咐几句注意事项,摆明了要跟他们也划清界限。

    回忆起以前,她跟裴羡一唱一和的把他欺负的可狠了,现在她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莫非同轻咳了两声,忍不住的道:“乔影,你怎么不问问傅少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乔影摘了手套,淡淡的扫了一眼才问道:“怎么来的?”

    莫非同扬了扬眉毛,心忖道:看吧,还是关心他们这些老朋友的。他道:“被常妍划伤的。三年前陷害苏湘的人,就是她,把视频公布出来的人也是她。”

    乔影面无表情的脸这才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一旦为爱魔怔了,应该是怎么都做的出来的吧。

    有的人为了得到不择手段,有的人为了对方更好也可以不顾一切。

    她惊讶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道:“都已经处理好了,你按照我开的处方单去药房拿消炎药,按照上面的方法每日服药,记住不要吃发物,你可以走了。”

    交代结束,她便手指抄入白大褂口袋往外走,莫非同瞪着她:“诶,我说你怎么没几句关心的话啊?还是朋友嘛……”

    乔影就像没听见似的,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外,连个回音都没给他。莫非同正想追出去再念叨几句,傅寒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莫非同看了看他,因为手机在傅寒川手受伤的那一侧裤子口袋,他也便好事做到底的顺手给他去捞手机。

    进来的护士瞧见他弯着腰手指伸在傅寒川的裤袋,拿记录本掩着鼻偷笑了起来。两个大男人都愣了下,看她那眼神就知道现在的有些剧害人不浅。

    莫非同轻咳了一声,力持镇定,手机递给了傅寒川:“喏,就快挂断了。”

    傅寒川握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拇指一划接听了起来:“如果不是好消息的话,就别说了。”

    手机另一端的封轻扬听着傅寒川那不悦到了极点的声音,懒懒道:“如果我说,那个机车男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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