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5分节

241 沈烟的过去

    车子往祁家老宅的方向而去,车厢平稳,速度也不快,甚至可以当做休闲一样的慢慢欣赏路上街景,只是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再去欣赏。

    苏湘交握着的手指始终没有放松下来,越是接近祁家老宅,心里便更揪了起来。

    祁令扬握着她,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冷,怎么也捂不热似的,看着她越加苍白的脸色,他开口道:“不然,还是等你心情好一点再去?”

    苏湘摇头,苦笑着低语道:“这样的身世,心情怎么可能有好的时候。”

    大概要等到头顶上的那些乌云散尽了吧……

    祁令扬把车停了下来,在苏湘诧异之时,就见他往一家奶茶店走去,不一会儿他走回来,手上多了一杯热热的奶茶,他塞在她手里说道:“喝点甜的,心情没那么糟糕。”

    苏湘捂着暖热的奶茶看了他一眼,男人认真的开着车,侧脸看过去他的鼻梁高挺,眉毛墨黑,看上去永远都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好的那么恰到好处。

    苏湘抿了抿唇,低头用吸管捅破了那一层塑料薄膜,喝了一口加甜的奶茶,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身体也好像因为多了这一点的甜度而暖了起来。

    车子晃了下便彻底的停了下来,前面就是祁家老宅了。

    老宅的佣人等候在那里,见到两人过来便恭敬说道:“祁老先生在苏先生的房间。”

    祁令扬嗯了一声:“知道了。”他侧头看了苏湘一眼,牵起了她的手看着前方屋子说道,“进去吧。”

    鞋子踩在草坪上,苏湘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草地太过柔软了,总觉得自己的脚踩不到实处,感觉轻飘飘的。

    是了,她不是苏明东的女儿,不是苏家的人,她是个没有根的人……

    怀着异样的沉重心情,苏湘站在一扇门前,半开的门,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熟悉的男人声音,还是那么的讨厌,谄媚而世故。

    “……祁叔跟我父亲以前就认识,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哎呀,我那个时候如果把湘湘送给……不对,是许配,许配给二少,那现在肯定幸福美满,也就不会多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好在这一切都拨乱反正了……”

    “祁二少把我接到这里来住,是不是湘湘跟二少好事将近了啊,我是她大哥……”

    苏湘没有亲眼看到苏润的表情,但可以想象的到,脑子里浮起很多年前,苏润去逼婚傅家时的嘴脸。

    “傅少,你睡了我妹妹,她这肚子里都有你的种了,什么时候来娶她啊……”

    “苏湘?”身旁响起祁令扬的声音,苏湘从久远的模糊的声音中收回神思,敛了敛神,伸手推开了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就算我跟祁令扬好事将近,也轮不到你多嘴的份。”

    苏润看到一脸冰冷的苏湘微愣了下,嘴里嘀咕了一句:“怎么才说到人人就到了。”他咧开嘴看了眼祁令扬,再看向苏湘,演出兄妹情深的一幕。

    “湘湘,瞧你说的,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这个哥哥了,长兄如父,我当然要照顾你的。”

    苏湘嗤笑了一声,讽刺说道:“是吗,那我可是要感谢你的‘照顾’了,不过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她的目光直透苏润的眼睛,锐利如刀,明净如镜,她逼视着他,苏润被她那视线压得躲闪了下,随即扬出一抹笑来说道:“湘湘,你怎么说话的。”他瞟了一眼祁海鹏,暗示着她外人在场,不要闹得太难看。

    苏湘转头看向祁海鹏,对他打招呼:“祁叔叔。”

    祁令扬站在苏湘的身侧,对着祁海鹏点了下头:“父亲。”

    祁海鹏嗯了声,他看了眼苏湘难看的脸色,拍了拍她的肩膀低沉道:“没事,我在这里。”

    祁令扬把苏润送到了这里,当然不会一句交代都没有,祁海鹏知道苏湘的身世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他道:“你们问完了,再到书房来找我。”

    交代完后,他便出去了,房间内只剩下了三人。苏润被苏湘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自己撑着底气道:“苏湘,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要问的我已经都说了,事情都是常妍让我干的。”

    苏湘道:“我没要问你常妍的事。”

    苏润皱了下眉,狐疑的看她道:“那你要干什么?”他看向祁令扬,“既然不是要我来给你的主婚,那把我接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再蠢也知道,苏湘杀了他的心都有,什么兄妹感情都是浮云。

    不过到底是名门贵族的大婚仪式,新娘子没有娘家人的话会很没面子,眼下她就只有他这么个哥哥,不到场似乎很不好啊……这么一想,苏润的心又活泛了起来,他的眼睛眼睛微微一转,目光在祁令扬跟苏湘之间来回瞟了下。

    他道:“二少,再怎么样我也是她哥哥,又是你们的媒人——”

    “苏润,如果你再说下去的话,我保证让你的舌头也消失了,你信不信?”

    苏湘的语调本就怪异,她阴测测的说完后,苏润立即住嘴了,苏湘质问道:“我问你……你……”

    气势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升空的火箭突然没了推动力,在半空就要落下来。苏润奇怪的看她:“你什么?”

    身旁,祁令扬握住了苏湘的手指捏了捏她,苏湘咬了下牙齿往前一步,开口道:“我问你,我的嗓子是被谁毒哑的?”

    苏润皱了下眉,挥了下手道:“怎么又来问,我不是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便拎起被子躺下去打算装死了。

    苏湘沉着气走上前,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直接一把把苏润揪了起来道:“你比我大了十二岁,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懂事了,过去的那些事,只有你知道。而且,苏明东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说,是谁做的!”

    苏湘的脸色骇人,眼睛猩红,苏润一想到上次差点被她掐死,后怕的道:“你……你先松开手再说。”

    他试着去掰开苏湘的手指,而苏湘只是把他揪得更紧了,她道:“苏润,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苏润看她面色骇人,吞了口水说道:“苏湘,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你那时候就是个小婴儿,我也不过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你说你的嗓子,毒哑什么的,我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的。”

    苏湘抿紧了唇瓣,对他说的那些一个字都不相信,她的齿关绷紧了,苏润看了看她,再补充了一句道:“湘湘,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湘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与她看起来没什么相似的脸,那一双狡猾的眼睛,她忽然道:“苏润,如果你说了,我可以给你一千万。”

    苏润贪财,眼底即刻闪过一抹光,那一抹光转瞬而逝。他道:“湘湘,就算你给了我一千万,我也真的不知道。如果我骗你了,你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苏润说的如此真诚,以至于苏湘差点就相信了。她冷笑了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一些咬牙问道:“那么,我们是亲兄妹吗?”

    苏润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随即干巴巴的笑了声,眼角挤出几条深深的皱纹:“湘湘,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这一个哥哥了。”

    他轻拍了下苏湘的手背:“湘湘,可别真把你亲哥给弄死了。”为了保命,他还特意的强调了亲哥二字。

    苏湘望着他,倏地松了手,苏润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回到了床铺上,幸好这高床暖枕的,他摔下去也不疼,只是脑袋受了伤,这一摔脑子混沌了下,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嘴里哀哀的叫唤道:“我要见丽怡……”

    苏丽怡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他的。

    苏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时候,祁令扬往前两步看着苏润道:“那么你肯定不知道,魏兰茜已经把你交代给她的,千万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说了。”

    “五百万,你的秘密。”

    “什么!”苏润一听魏兰茜已经说了那个秘密,还只拿了五百万,气得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又因起势太猛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他对着祁令扬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说,她拿了五百万?”

    祁令扬没说话,苏润已经从他那毫无波动的脸上得到了确认,顿时身体又是晃了下,茫然的看着前方,好像看到了很多人民币长出了翅膀离他而去。

    祁令扬又继续说道:“五百万,魏兰茜可以拿去做点小生意了,就算不做小生意,在乡下买套房子,与苏丽怡安稳度日也是可以的。”

    苏润猛的一抬头:“你说什么?你,那是什么意思?”那几句话,他怎么听出来魏兰茜是要撇下他不管了?

    “这么多天,你可还曾看到苏丽怡来看过你?”祁令扬背着手淡淡看他,“你不是背叛了魏兰茜,跟别的女人好了吗?她拿了那些钱,也没什么吧?”

    祁令扬的目光漠漠的在他的下腹扫了眼,苏润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捶胸顿足,口沫横飞的吼道:“她放屁!我什么时候有过别的女人,她是不长脑子的吗!”

    在他醒来以后,魏兰茜来过医院,与他撕扯了一番,幸好门口保镖进来制止才把她给拉了出去。那女人疯了一样的,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却不想她自己擅作主张,把那个秘密给卖了出去!还只有五百万!

    苏润简直要气晕过去,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一下子跌倒在地,他想到了什么,扶着床沿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拖鞋一滑又摔了下去,竟然趴在床沿边上大哭了起来。

    他一个人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把那些秘密都藏在心里,就是为了以后还能够给她们好的生活,却不想自己已经被她们抛弃。

    那个女人,一定是看他没了那东西,不中用了,就拿了钱去找她的第二春了!

    苏润简直是痛彻心扉,难受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双脚瞪着地板,身体不住的扭动着,床铺被他揉的凌乱,空气中满是他低沉的哀嚎声,看起来好不凄惨。

    一个大男人这么的痛哭流涕,如果他没有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别人的事,苏湘也许还会同情他一把,此时也只怪他遭了报应。

    苏湘转头看了祁令扬一眼,她知道,魏兰茜或许会抛下苏润不管,但是苏丽怡不会,她没有来看苏润,可能是被祁令扬派到什么地方去了。

    苏湘猜的差不多,事实上,祁令扬在魏兰茜告诉了他那个秘密以后,就找了由头把苏丽怡留在了外地剧组,让她这段时间都没空回家,更不要说去医院探视了。

    他防的就是苏润耍赖,只有给他沉痛打击,抽空他身边的人,他才没有旁的心思再在苏湘身上打主意。

    祁令扬开口道:“苏润,这个时候哭就算了,魏兰茜她们都已经找好了后路,像你这种人,做什么都不行,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稳渡过你的下半生吧……”

    话落,空气中只有苏润捂着胸口痛苦的哭泣声,床褥都被他拽了下来,拖在地板上。

    祁令扬转头,对着苏湘道:“吩咐下人给他送点吃喝。”

    苏湘看他一眼,再看了看苏润,点头答应着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她便走了回来,身后女佣端着托盘,托盘内放着一碗人参鸡汤。

    这碗鸡汤,还是从祁老爷子的炖盅里匀出来的。

    苏润不是个实在人,只是个会算计得失的人,一脸死灰的他吃饱喝足了,将碗直接搁在地板上,抬手抹了下嘴巴,就这么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

    祁令扬往前一步,站在他面前说道:“不管你记得多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再给你五百万。”

    苏润冷笑了声,抬起眼看向祁令扬:“五百万?”他看向苏湘,“你知道她的那些个秘密,值多少钱吗?”

    他的眼睛阴冷,像是毒蛇一般,又带着万分轻蔑,好像苏湘是一个肮脏东西似的。

    苏湘的拳头握紧了,手指掐入了掌心,她按捺着情绪,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你可以不说,但你也不会有一分钱。魏兰茜不要你,苏丽怡也不要你。就你一个废物,以后连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你就在哪个垃圾堆里等死吧。”

    “哦,对了,日本那些想要追杀你的人,说不定还会来找你,至于常妍,你出卖了她,常家的人也不是好脾气的。”

    像苏润这么怕死的人,自然是怕的,他在万念俱灰之下还会喝下一碗人参鸡汤,有五百万,总好过睡在垃圾堆。

    苏润的目光晃动了下,双腿蜷缩了起来,苏湘见他的神情有所松动,半蹲在他面前,拿起地上的那只碗往旁边移开一些。

    咚的一声,碗重重的搁在地上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显得分外沉重,苏润惊了一下,苏湘道:“考虑清楚了,就说。”

    苏润捏了捏手指,深吸了口气,没有光彩的眼睛对准了苏湘,他开口道:“你,不是苏明东的女儿,你是她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苏湘已经从祁令扬那里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从苏润嘴里听到,心里还是刀子深深割了一下那么的疼。她忍着钻心的痛,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不离婚,为什么苏明东还要她,为什么苏明东还让她生下我?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沈烟背叛过苏明东的话,苏明东那么骄傲的人,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而且苏明东虽然对她不好,但是对沈烟还是呵护备至的,在她的眼里,甚至是恩爱的夫妻,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会是苏明东的女儿。

    苏润望着他,忽然沉默了下来,一双眼只专注的看着她,他的神情不是迷惘,不是回答不了她问题的模样,而是像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来似的,然后,他的脸变得扭曲了起来,眼底浮起了戾气。

    过了几秒钟,他又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苏湘觉得他是不是疯了:“苏润,你是不是疯了?”

    苏润的笑声停了下来,他看着苏湘道:“你有听说过三大美人吗?”

    苏湘抿着唇不语,苏润似乎也只是那随口一句,继续说道:“离婚?你知道苏明东是怎么得到沈烟的吗?”

    “在她结婚前夕,把她强*,把她的双亲,还有新郎一家都关在隔壁房间,听了她一夜的叫声。第二天,结婚继续举行,只是地点换了,新郎也换成了苏明东,我,就是那个时候得来的种!”

    苏湘整个人都惊呆了,身体受不住的往后一坐,双手撑在了身后,祁令扬上前,默默的把她搀扶了起来,苏湘茫然的眼看着他,怎么会是这样?

    祁令扬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苏润打开了话匣子,那些终年埋在他心里的秘密终于可以全部说出来了。他笑着,只是面目狰狞,看着苏湘的眼甚至带着恨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她恨我!她从来都不对我笑,也不碰我一下!我以为,只是我不够好,我拼命的去讨好她,考试考满分,把存下的零花钱买礼物送给她,可她看都不看一眼。”

    “十一岁那年,她突然失踪了,全家都去找她,后来,父亲把她带了回来。她身上带着血,受了伤,寻死觅活的说要离开这里,要跟他离婚。父亲当然不愿意,他囚禁了她,派人看守着她。我悄悄的去看她,她只是哭,要我帮她离开……”

    “我当然不愿意,她是我妈,我怎么可以让她走掉。我说,我会一直陪着她,不让父亲伤害她,她还是哭,说谁都不要。我问她要谁,她就看着窗外。”

    “两个月后,却查出来她怀孕了……那孩子,自然不是父亲的。父亲恼羞成怒,要把那个孩子打掉,她却忽然示弱了。她不再坚持说要离开,说只要他肯留下这个孩子,她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哪里都不去,相夫教子,陪他一辈子。”

    “父亲被她说服了,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女婴……”苏润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苏湘的脸,眼睛再度的红了起来,“那个女婴就是你,苏湘!”

    “她把你当做宝贝一样,每日把你捧在手心里,谁都不能靠近,好像谁会害死你似的。有次,我只是给你喂了颗糖,她就打了我,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苏湘说不出话来,苏润所说的那些,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更无法去体会当时的沈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对待着这两个孩子。

    这时候,苏润又讽刺的笑了两声:“可惜了,你是个哑巴,她当做宝贝的女儿是个哑巴。而我,堂堂的苏家少爷,她却视而不见。”

    “但你的出生还是好的,在父亲面前,她至少愿意对我好了,给我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还送我去学校,给我开家长会。学校里那么多同学,都羡慕我有个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妈。”

    “再后来,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切都好了起来,苏家蒸蒸日上,我们一家三口出席各种宴会,只有你这个小可怜,没有人知道,苏家还有你这么个女儿。直到后来……”

    苏润的脸色又沉没了下去,眼睛里刚刚亮起的一点光也消失了。后来的事,不用他说,苏湘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家垮了,一切看似的幸福化作了泡沫,沈烟陪着苏明东一起跳了楼,真的陪了他一辈子……

    苏湘的喉咙翻滚了好几下,脸上只觉一股凉意,她抬手摸了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眼泪。

    这,就是她身世的真相。

    她哽咽着问道:“那么那个人呢?他可曾再出现过?”

    苏润摇了摇头:“没有……”他看向苏湘,又嘲讽的笑了起来,“如果没有父亲的容忍,你这个野种根本就不会存在。所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对我们苏家的偿还,是天经地义,你明白吗?”

242 心里拔了刺,却被捅了刀

    “苏湘,连这个姓,都是苏家赏给你的,你,怨不得我……”

    “当初要不是沈烟拼命拦着,父亲心软了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一秒记住,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苏湘,你欠我们苏家的,你一辈子都还不干净。”

    苏润阴毒的看着苏湘,想撇开他,门都没有!

    苏湘脑中一片混乱,已顾不上苏润的那些自以为是,祁令扬冷冷的扫他一眼,开口的声音跟冰冻了似的,他道:“苏润,没有用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个字带着威胁的意味,可听到耳朵里,却令人惊恐,丝毫不敢违背他的话,苏润看了眼苏湘,老实的把嘴闭上了。

    祁令扬这才冷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苏润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肯定也是要去找那个男人算一笔账的。他们苏家养了他的女儿这么多年,还要忍下这个耻辱这么多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过……苏润的眼睛微微一动,眉头皱了皱,又似泄气的踢了下脚边的被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说不定早就死了……”

    祁令扬眉心一蹙:“你刚才还说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会儿又说死了?”

    苏润道:“我确实不知道。那一年她被找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父亲也发了很大的脾气,她寻死觅活的,那男人指不定是死了。”

    苏湘的手指颤了下,若沈烟离开是为了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的话,那按照苏明东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那……

    苏湘用力的吞了口唾沫,低哑着声问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润抬头看向她道:“你不信我说的,又何必来问我?”

    他转头,看着对面的一堵墙,语气十分平静的说了下去:“那一年,我看到了所有发生的一切。她回来后就说不想活了,我去看她,她连我都不要,说我根本不是她要的孩子,是父亲强了她以后生下的孽种。”

    “她疯了一样,控诉父亲对她所做的一切,那段时间,他们每天吵架,把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摔碎了,她变得不人不鬼,谁也不能靠近,直到……”

    苏湘看到苏润的手指用力的抓着地板,指节都发白了。他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她抿了抿唇瓣,手指猛地一松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指甲已然掐住了掌心。祁令扬抽回目光看了她一眼,见她额头布着一层细汗,从西服口袋抽出了那方蓝色帕子递给她道:“先去休息一下?”

    苏湘的脑子像是涨裂似的疼,她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另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苏润,手指用力的捏了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外。

    书房内,祁海鹏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拿着本书,看到苏湘跟祁令扬进来的时候,他将书合上了,说道:“谈完了?”

    说着,他拿起茶壶想要倒水,被祁令扬先一步,祁海鹏便收回了手,看到脸色纸一样苍白的苏湘,转头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祁令扬。

    祁令扬不紧不慢的倒了两杯热茶,一边说道:“还没有。”他将一杯放在苏湘的手中,“你的脸色很难看,去躺一会儿吧。”

    苏湘摇头,握着温暖的茶水,一口发烫的茶水咽下,冰冻了的身体才一点点的回暖,她看向了祁海鹏,开口的声音沙哑而艰涩:“祁叔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苏明东是个枭雄,沈烟也曾与一个画家相恋。你可还记得,那个画家是谁?”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沈烟原本要嫁的人应该是那个画家,沈烟在苏润十一岁的时候要离开苏家,与苏明东离婚,那时候,她应该是要与那画家在一起的。只是苏明东不愿意放手,才又困住了她。

    她,是那个画家的女儿才对。

    祁令扬看着苏湘,说道:“你相信苏润说的那些话?”

    苏湘点头道:“他没有必要撒谎,而且他说的与祁叔叔之前说的那些对的上。他对我的恨,还有对我做的那些肆无忌惮的事,那么的理直气壮,想来,这些事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应该的,是我对苏家的回报。”

    祁海鹏看着二人,从他们话里中听出了一些意思,再加上之前就听说苏湘非苏明东亲生的,以他的阅历,自己也能拼凑出个大概。他看向苏湘,轻轻摇头道:“不清楚。”

    苏湘的眼眸黯淡下来,是了,祁海鹏说过,那只是一个不出名的画家,以祁海鹏的地位没必要记得这么个人。

    而且,说不定真的已经死了……

    苏湘实在头疼的很,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还是先去休息一下。”说着她便站起出去了,肩膀塌塌的垮着,完全没了精神。

    祁令扬看了看她,眉毛拢了起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只是关于她嗓子的事……

    门关上,祁令扬转头,正好对上祁海鹏看过来的目光。祁令扬简单的将苏润说过的那些说了一遍,祁海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原来是这样……”

    沈烟嫁给苏明东,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沈烟受不了贫寒才嫁了他,没想到故事的真实版本却是这个。难怪,记忆里看到她每次都是没有什么笑容的,跟苏明东那张笑面虎的脸很是不配。

    祁令扬皱了皱眉,脸色沉沉的道:“父亲,我觉得,毒哑苏湘的,很有可能是苏明东。”

    这个怀疑,他一直忍到现在,没有在苏湘在场的时候说出来。或许,她心里也是有着同样的怀疑的,只是不想再说出来罢了,潜意识的逃避了。

    祁海鹏的眉心蹙了下,沉了口气,眼眸也跟着深沉了下来。

    以他对苏明东的了解,那个人心狠手辣,对于异己确实不会有心软的可能。如果不是沈烟求情,苏湘就没有可能生下来。

    而这个女婴生下来,又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沈烟背叛过他的事实,是眼中钉般的存在。

    他开口道:“你刚才说,苏润小时候喂苏湘吃糖,结果被沈烟打了?”

    祁令扬点了下头:“嗯,苏润确实是这么说的。之前沈烟只是不搭理他,但没有动手打过他。我怀疑,因为苏明东曾经有过对苏湘不利的行为被沈烟发现了,所以,沈烟才会那么紧张。”

    祁海鹏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推断的。苏明东答应了沈烟留下这个孩子,可又见不得这个孩子,他不能让孩子凭空消失,便想制造孩子亡故的事实,结果被沈烟发现了。孩子得到了紧急救治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伤了喉咙,造成了苏湘变成了个哑巴,这是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苏明东遵守了对沈烟的诺言,他不能杀了那个婴儿,但是那孩子到底是别的男人的种,他不但在世人面前隐藏起了这个孩子,还报复了那个男人,让这个女婴不能开口说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苏明东肯定是不想承认这个孩子的,只是碍于沈烟的阻拦跟保护,才让她安稳的活到了成年。

    而且,他还庆幸养大了这个女婴,在苏氏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能把苏湘当成工具,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抵得过沈烟的求情。

    这么一想,苏明东这一世枭雄,最终还是难过美人关……

    祁海鹏呷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了眼祁令扬,犹豫的开口:“你……可还记恨我?”

    说起来,苏湘与他,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祁令扬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低下头道:“父亲,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祁家的恩怨,随着三年前的那一场风云变动,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只是祁家的一个守护人。

    祁海鹏又是叹了声气,摆了摆手:“不提了。”

    说过话以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祁令扬想起过去种种,至此也只剩下了唏嘘。如今,他什么都不想,什么傅家,什么祁家,他在意的,只有属于他自己的家。

    两年,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年半多的时间……

    祁令扬拿起半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微微晃动着,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他拧眉细思了起来。

    他将茶杯放回到茶几,手臂搁在了沙发扶手上,随着脑中那个念头的成形,他的手指也跟着曲了起来。他道:“父亲,我觉得那个画家未必已经死了。”

    祁海鹏还沉浸在过去的那些事中,思绪骤然被打断,他看向祁令扬:“哦,怎么说?”

    祁令扬道:“如果按照父亲所说,苏明东是个狠角色,沈烟在嫁给他之后还想着那个男人,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心里定然是不肯手下留情的。”

    “只是苏氏……那么庞大的一个公司,那时候正处在顶峰时期,却在短时间内就走向了没落,甚至苏明东被逼得跳楼,这真的只是苏润投资失误的原因吗?”

    “在这之后,苏润没再成功复兴起苏家,还被逼得差点丢了命,我总觉得,这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而是,有人要苏家家破人亡!

    祁海鹏微微的眯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回来报仇的?”

    祁令扬道:“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夺妻之仇,羞辱之恨,这个仇定然要报。”

    祁海鹏一怔,说道:“可,那个人是个画家,又不懂商业运作,要让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垮了,并非易事。”

    祁令扬道:“二十年之前,他是个画家,但是经过二十年的蛰伏,这个人还只是个画家吗?”

    他的眸光微微跃动着,脑子里渐渐的浮出那个名字来,苏氏,是被那个人所收购的,跟他……有关吗?

    ……

    客房内,苏湘衣服都没脱,歪靠着枕头躺了下来,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脑子里闹哄哄的,全是一些哄乱的场面,沈烟的尖叫,苏明东的狂暴,还有各种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从来不对她说起那些过去呢?还是说,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成为了习惯,她真的接受了苏明东?

    又或者,只是为了她才忍受着这样被迫的婚姻?

    苏家,那座华丽的别墅,里面原来藏着这样不堪的秘密。她想到苏明东这样的养着她,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件礼物,等着合适的时候就贡献出去,心中又是一股难言的悲愤。

    他对她,从来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只有恨意。每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否马上就会想到她是他的耻辱?

    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恨意的,紧紧的盯着她,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手来,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不管她怎么挣扎呼叫都无济于事,那双手越来越用力,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不……救命……”苏湘张着口型,绝望的叫着,双手徒劳的在空中胡乱摸抓,谁来救救她?

    “求求你,放过她……”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响起,“放过她,我不走了。别杀她,求你别杀她……”

    女人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泣着,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抵在自己的胸口:“她活着,我就活,她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那双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了,苏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努力的睁大双眼去看那个掐着她的人,可是周围太黑了,她看不到,只能看到那双猩红的眼带着恨意在她与女人之间徘徊。

    梦境一变,又变成了一处明亮的地方。

    风从窗口吹进来,纱帘拂动,吹不尽里面浓密的烟雾,那窒闷的气息让人感觉窒息。

    女人抽泣的哀求声又响了起来:“求你,不要……她已经是个哑巴了,你这样做,她会死的。”

    “她已经过得这么痛苦了,你这么做,是把她往地狱里送啊……傅家那种人家,是不会接受她的,求你了,不要啊……”

    男人粗暴的甩开了女人伸过来的手,她扑倒在地上,他狂怒道:“我养了她二十年,现在苏家就要垮了,难道她就不该出一份力吗!”

    女人不断的哀求,可不管她怎么求,男人脸上也只是纠结着眉看她。

    “就算是下黄泉,我陪着你就是了……放过她吧……”

    画面一变,他们的身下蔓延出了殷红的血,缓缓的流淌出来,好像怎么都流不尽似的,将那一片白彻底的染成了红色。

    “啊!”苏湘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身上也起了一层的冷汗,把她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苏湘抹了一把冷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那些混乱交织的梦,让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一醒来,苏润的那些话又一次的涌入了她的脑中。

    苏湘光着脚跑到了楼下,找佣人要了一颗止痛药吃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

    祁令扬听到声音,从书房内出去,就看到苏湘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他给佣人使了个眼色,那佣人很快拿了一双新的拖鞋过来,祁令扬接过,走到苏湘面前蹲下。

    他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脚底在他衣袖上擦了下,才将那绒毛拖鞋套上去。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站起来,看她的眼睛依然是仓皇不定的。

    苏湘拧着眉,努力收敛了心绪点头:“嗯……”她的喉咙翻滚了下,看着祁令扬时,想要说些话却发现她的喉咙像是被石块堵着似的,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心里好疼啊……

    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却给自己下药……再怎么恨她,怎么能……怎么能……

    她是真的把他当做父亲的,在那些年里,他一直是个对她威严的父亲,尽管感觉到他不喜欢她,他还是她的父亲啊……

    祁令扬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以她敏感的心思,已然知道那个毒哑了她的人,这才是真正压垮了她的。

    被自己当成父亲的人却不是父亲,还有可能杀了她的亲生父亲,自己也险遭毒手,这样的真相,试问谁能够承受的住?

    他的大手扣在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自己的胸口说道:“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着。”

    苏湘揪着他的衣服,哽咽着,眼泪从皱紧的眼皮底下被挤出来,然后像是开了阀接连不断的涌出,湿润了他的胸口。祁令扬不在乎她的眼泪,只是轻轻的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

    他道:“心里的刺拔出来了,以后就不会痛了。”

    她的痛苦,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也庆幸,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一直过了很久,苏湘将心中的悲愤都宣泄出来了,这场痛哭才算结束,眼睛都哭肿了。

    祁令扬温柔的擦拭她的眼睛,低声说道:“要不要再去泡个澡,会舒服一些。”

    苏湘抹了一把脸颊,从他的怀里退开,她趿着拖鞋,恹恹的走到浴室洗了个澡,身体才恢复了些精神,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祁令扬等候在门口,看着她道:“还要继续吗?”

    苏润定然是知道苏湘被毒哑的真相的,只要站在他的角度想,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不肯承认,更不敢说。

    若坦白了苏明东毒哑苏湘,那么苏润站在制高点,以苏家养大了苏湘这份恩情而要她回报苏家的这个说法就站不稳了。

    非但如此,他话语里的意思,是沈烟漠视他,为了苏湘还打了他,他以弱者的姿态对沈烟对苏湘指控,按照苏湘的善良,会对他心软,这样,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继续从她身上捞到好处。

    苏湘摇了下头,她已经不想再从苏润的嘴里得到求证了。

    她的心里拔了刺,却被捅了刀,她不想再继续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去追问清楚,顶多,只是让那把刀扎得再深一些罢了。

    “回去吧,我想珍珠了。”她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

    傅氏大楼。

    这一天,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来自总裁办的低气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就连走路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爆了雷。

    所有人也都以为,总裁因卓雅夫人道歉那件事引出来的麻烦而烦躁,毕竟已经有几个公司在磨刀霍霍想要截单了。

    办公室内,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男人的手抵着下巴,眼眸阴骘的对着电脑屏幕,只是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看着那些庞大数据,而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让他十分的气怒。

    祁家老宅……

    祁令扬,居然把苏润送进了祁家老宅……

    握紧的拳头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他以为这样,他就切断了他跟苏湘交集的机会了吗?关于她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查到了吗?

    傅寒川的视线下移,落在桌面上的手机,还有一张纸条上。他的眸光一动,拿起手机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打了出去,电话响了几声过后接通了。魏兰茜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来:“傅、傅先生?”

    傅寒川阴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号码。”

    以前傅家跟苏家有着明面上的姻亲关系的时候,傅寒川最讨厌看到苏家的人打来的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他主动打过去的时候。

    魏兰茜挤着笑道:“傅先生的号码,自然是记得的。”

    魏兰茜去了日本以后,早就换了号码,也换了手机,回国后重新申办了电话卡,没想到傅寒川居然还能查到她的联系方式。

    “傅先生,你有什么事啊?”

    傅寒川冷声道:“我要见你。”

    电话那头,魏兰茜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两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保镖,哭丧着脸道:“傅先生,我现在不在北城,我出来散心了。”

    此时,她确实不在北城,而是在一艘游轮上,身边还多了两个保镖陪伴,说是陪伴,还不如说是监视。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就连跟苏丽怡通话,也只能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电话咔哒一声掐断了,魏兰茜将手机交到保镖手里:“他挂断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听到的。”保镖收了手机冷冷的撇开眼,看向了别处。

    傅寒川握紧了手机,眼眸里的戾气更重,祁令扬,这攻防手段做的够可以啊,他勾起唇角,阴冷一笑。

243 小家不平,何以平定天下?

    傅寒川搁下手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扫到了桌上的台历。

    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他拨打了一个内线电话,让乔深进来。片刻后,乔深出现在了总裁办,恭首问道:“傅总,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傅寒川吩咐道:“去预订枕园的日期。”他顿了下,又补充了两个字,“尽早。”

    乔深一愣,还是立马点头答应了:“好的,我立刻就去办。”

    “出去吧。”

    乔深点头退出门外,站在门口略一思索,枕园之前就曾预约过,不大好约啊……这时,封轻扬走过来看到他杵在门口,问道:“干嘛呢?”

    乔深回过神来,看到封轻扬那张英气十足的脸,打了声招呼:“封小姐。”

    封轻扬扬了下眉毛,看向那扇门:“听说,你们总裁这两天心情很不好?”

    乔深不多嘴,只说道:“傅总在里面。”

    不等他进去通报,封轻扬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说着,她便拧开了门把走了进去。里面,傅寒川已经投入工作,衬衣挽在手肘上,额前一缕头发垂了下来,与他平日里严肃的形象相比又多些不羁。看起来,卓雅夫人的道歉声明给他的压力很大。

    傅寒川翻过一页文件,从来人的脚步声中便能听出来是谁,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过来干什么?”

    封轻扬在沙发上坐下,叠起了双腿瞧着他道:“分手了也得回来瞧瞧老情人嘛。”

    前天的剪彩仪式,封轻扬携手娱乐圈一线男星出席,赚足了版面,到今天还没下热搜。更有话题度的是,在剪彩仪式后,还被人拍到两人一起进出酒店,让人浮想联翩之余,自然而然的爆出热恋绯闻,傅氏那位大老板也就成了过眼云烟。

    傅寒川停下工作,抬头看向她,封轻扬这种精明的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最适合她不过。他淡淡道:“你可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

    封轻扬唇角挽出一朵笑花来,眼底有着兴奋,她道:“老年乐园的项目,劳烦傅总抽出时间,我打算做一个联合会议,尽快让这个项目通过。”

    傅寒川眉梢微微一挑,这个计划去年就提出来了,只是封轻扬在封家试探时遭到了阻挠,就听封轻扬说道:“我私下找了封氏的股东谈起这件事,那些人心动了,对这个新项目挺有兴趣。”

    封氏只做旅游业务,做得再好再大,内容过于单一,封氏的那些股东们看着别的公司有肉吃,心里不是不心动。封轻扬在封家受到阻挠,只能改了路线,只要在董事会通过决议,她还是有希望的。

    这年头,做房地产已经不保险,连金融行业都受到了严格的监控,只有新兴产业潜力巨大。老年乐园是一定要做的,尤其是今年一开年,她得到线报,很多公司都已经将这板块提上新项目进程了。

    傅寒川看她,眼眸轻轻一动说道:“怎么,想行动了?”

    以封轻扬的能力,完全有资格担起封氏,只是一直受到压制。她私下去联络那些股东,跟那些董事股东们结交起来,这意图就很明显了。

    封轻扬勾了下唇角,无奈道:“封氏再不做改变,这北城,以后就没有封氏的一席之地了。”

    傅寒川看她:“还有呢?”

    封轻扬望着他,挑了下眉梢说了两个字:“苏湘。”

    一个哑女都能走到今天,有这番事业,不奋力一争,怎么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能拿下封氏最好,拿不到,反正她还有两手准备,她不会让那些人主宰了她的命运。

    傅寒川眉头微微一蹙,正为那个女人烦心,偏偏这会儿还有人提到她。

    他沉了口气道:“你一个封家大小姐,怎么拿她做起榜样了。”

    “哟,我怎么听着口气这么酸的。”封轻扬将他上下扫了一眼,看他那谷欠求不满的样子,啧啧了两声,看起来这苏湘现在是加固的城墙,攻不破,翻墙也不入。

    她取笑道:“她又怎么惹着你啦?”

    那女人还能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居然还亲口跟他说,不要再插手她的事。那天医院过后,也不知道跟那祁令扬后来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呵呵,她对祁令扬,倒是脾气好得很。

    傅寒川怨念颇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又低下了头开始工作。封轻扬看他一眼,说道:“战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倒不是她没事找事,但以傅寒川的状态来看,没把苏湘追回来,他这心情就不好。他心情不好,也就影响到了旁人。

    小家不平,何以平定天下?

    傅寒川捏了捏手指,淡淡的扫了一眼封轻扬,倒还真有一事要请她帮忙。他道:“能帮忙预约到枕园吗?”

    若说那姓宴的有意在躲着人,但他打开门做生意,不能什么人都不接吧?

    封轻扬轻扫了下额头刘海:“好。”

    交谈完毕后,她便站起身来,出门时不忘交代:“项目书做的精彩一点儿,若可以的话,你完全可以给苏湘出顾问费的嘛。”

    这男人就是放不下架子来,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啊。男追女,要有翻山越岭的本事跟耐心,戒骄戒躁。

    门关上,傅寒川捏着的笔吧嗒一下搁下了,捏了捏眉心骨,才安定下来的心思又被封轻扬那句话给打乱了。

    他看向手机,慢慢的摩挲着手指,两秒钟的停顿后,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苏湘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然而并没有人接,最后还被人掐断了,傅寒川敛眉冷眼,气息沉了又沉。

    祁令扬把苏润转移走,若说之前他没有猜想到他的用意,这个时候再不明白就是傻了。

    他冰冷着一张脸孔,拨出去那个号码。

    湘园,祁令扬看着那个来电显示,看了眼苏湘的背影,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的花园中才按下接听键:“傅少,有何贵干?”

    傅寒川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祁令扬,你以为你这么做,她就是你的了?”

    祁令扬面色淡淡,手指间夹着一朵盛开的腊梅,花蕊之中还带着一些未化干净的霜雪,手指间凉丝丝的。

    他的声音也如那霜雪清冷,说道:“她说,她跟你之间,只有傅赢的关系。别的事情,傅少还是不要参与了。”

    咔哒一声,电话已经挂断,傅寒川的脸上涌起了怒火,手指骨捏的咯吱咯吱响。

    把苏润转移走,完全就是祁令扬设下的一个局。他设计了他去试探苏湘,又借以试探苏湘对他的心意!

    只有傅赢的关系,她是这么说的?

    好,他倒是要亲口问一问,才好呢!

    傅寒川在手机上写道:傅赢的生日,不用来了。

    消息发送出去,他将手机反面放下,手掌按在上面,乌沉沉的眼睛里一片阴云。

    ……

    湘园。

    从祁家老宅回来以后,苏湘就觉得浑身累得很,只想找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前面全部是珍珠的玩具。珍珠坐在那些玩具中央,正在摆弄她的小厨娘厨房玩具,她把棉花糖放在塑料锅中做着烹煮的样子,又拿了一包mm豆递给苏湘:“嗯嗯……”

    苏湘看明白她的意思,将那包糖豆拆开了,珍珠拿回糖豆,笨拙的倒出来也放在那塑料锅中拿着小铲子翻炒,玩的不亦乐乎。

    苏湘望着珍珠,眼前浮现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小女孩孤独的待在房间里,周围全部是玩具,有的还能够发出音乐来。她抱着一个洋娃娃,哄着洋娃娃睡觉。门推开来,女人温柔的道:“湘湘,你在哄妹妹睡觉吗?”

    小女孩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点点头,女人便配合的放轻了脚步在她的旁边坐下,然后变魔术般的变出一盒蛋糕,小女孩看到那盒蛋糕便笑眯了眼睛。

    那个小女孩,是幼年的苏湘,只是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连那只洋娃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麻麻,吃饭饭……”甜糯糯的嗓音响起,苏湘回过神来,面前是珍珠亮晶晶的眼眸,小手捧着一只小圆盘,“麻麻,吃饭饭。”

    甜糯糯的小奶音,再有那天使般的笑脸,再沉闷的心情在那笑脸下也会烟消云散。

    苏湘捏起一颗棉花糖:“给我的吗?”

    珍珠推着她的手让她吃,用力点头,一脸期待的瞧着她,苏湘便将那棉花糖含在嘴里,配合说道:“嗯,很好吃呢。”

    珍珠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嘟着小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跑回那小厨房前面去了。

    祁令扬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她们母女在那玩做饭游戏,苏湘的手里端着只橘色小圆盘,上面全是棉花糖跟糖豆。

    他在苏湘的旁边盘腿坐下来,对着珍珠道:“有我的吗?”

    珍珠冲着他甜甜一笑,指指她的小锅,意思是要他等着,祁令扬配合的伸长了脖子看了眼:“熟了吗?”

    这时候,一声短信息的声音响起,苏湘回头看了眼放在不远处茶几上的手机,并没有要去拿的意思。祁令扬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过去,屏幕的光还亮着,发过来的一行字在屏幕上方滚动。

    祁令扬的眉心微蹙了下,不动声色的握着手机走过来递给苏湘说道:“傅赢就要生日了?”

    苏湘接过手机,看到那一行字脸色变了下,她道:“你先看会儿珍珠,我打个电话。”

    门外,苏湘直接按着号码拨打了傅寒川的电话,不等他出声就直接道:“你不是说,傅赢生日那天我可以去的吗?”

    傅寒川冷淡的声音传过来道:“怎么,这才肯接我的电话?”

    苏湘反应过来这只是他的手段,低沉道:“傅寒川,我现在心情不好,有什么能不能晚点再说?”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并且拒绝道:“不能。”

    苏湘:“……”

    傅寒川握着手机,耳边是她轻轻的呼吸声,他捏了下手指,继续冷声道:“老地方去等着我,如果不来,傅赢生日那天你也就不用来了。”

    电话挂断,毫无商量的余地。

    一路上,傅寒川的脸都是板着的,像是谁欠了他几个亿似的。

    苏湘握着手机沉了口气,一转身就见祁令扬站在门口,淡淡的瞧着她。苏湘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祁令扬道:“去见他?”

    苏湘点头:“嗯,傅赢生日的事。”

    经过祁令扬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臂被人握住,苏湘抬起头来,对上祁令扬温润的眼眸:“你的状态不好,我送你过去。”

    苏湘抿住了嘴唇望着他,祁令扬目光虽温柔,但是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他道:“既然是为了孩子的事,我去见见他,也无妨吧?”

    这件事,其实他们并没深入谈过。但他们迟早要结婚,他们要走到一起,那孩子不可能一直不见,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

    傅寒川,他别的没有,却一直用傅赢来让她心神不宁,也是祁令扬唯一无法斩断的联系。但,他虽不能斩断他们的联系,却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祁令扬的目光坚定,苏湘望着他的眼神,目光晃动了下,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怯懦来。她本能的摇了摇头:“不要。”

    祁令扬一皱眉,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他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们以后迟早要结婚,那孩子也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以那孩子的聪慧,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

    “苏湘,他是你的儿子,你知道我对那个孩子不会有恶意。今年他的生日,我也已经备好了礼物。”

    苏湘不应答,祁令扬的喉头翻滚了下,对着她道:“况且,今天他应该不会带着孩子出来吧?”

    今天并不是周末,傅赢还在学校,傅寒川约她出去,安的什么心还能不知道吗?

    苏湘捏紧了手指,傅寒川别的事情她或许不清楚,但是他用傅赢来威胁他,若她让祁令扬去了,就真的没可能见到傅赢了。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珍珠一个人玩着无趣,跟着出来看到两人站在那里,张了张小嘴呐呐道:“粑粑,吃饭饭了……”

    苏湘回头看了眼珍珠,小丫头看了看她:“麻麻……”

    苏湘用力的将手臂挣脱了出来,对着祁令扬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珍珠我就带着一起去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她走过去,将珍珠抱了起来,去给她拿外套,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他把珍珠抱了过去,淡淡道:“不用了,你本就已经很累,再带着孩子不方便。”

    苏湘看他一眼,墙上的布谷鸟钟到了时间从钟表箱伸出头来,布谷布谷的叫了三声,苏湘回头看了看时间,说道:“那好。”

    她拿起自己的那件外套,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祁令扬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可知道,我每次等你回来的心情?”

    有时候,他在湘园里,跟珍珠一起等着她,知道她去见那个人时,那种担心她不会再回来的心情,她可知道?

    苏湘的脚步一停,转头对着祁令扬道:“傅赢,也是我的孩子……”

    珍珠她可以时时见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傅赢,她见到他的时间太少太少,陪他太少。而傅寒川,那个人心狠起来又是说到做到,这样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失去了。

    门口人影一晃,那边已经没有人了。珍珠伸出小手往那边抓了抓:“麻麻……”她转头奇怪的看向祁令扬,“麻麻没有说拜拜。”

    祁令扬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淡淡一笑道:“那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珍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

    男人抱着孩子往前走去,眼眸中的笑容落了下来,老地方,他们还有了见面的老地方。这一次,他不想再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也许应该说,他更愿意去接她回来……

    ……

    去电影院的路来过几次,路线已经熟记于心,苏湘很快就到了地方。那包厅她怀疑已经被傅寒川包下,都已经成了他嘴里的老地方。

    推开门,这次傅寒川还没到,里面倒是已经备上了酒水,还有一桌下午茶点心。

    苏湘自是没心情吃的,她看了看时间,坐在沙发上等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湘看了几次时间,终于按捺不住的打了傅寒川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起来,苏湘沉着气息问道:“你什么时候到?”

    电话里,男人懒懒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你急着见我?”

    苏湘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功夫,冷声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傅寒川也没心情跟她斗嘴皮子功夫,纯粹是心里不舒服撒气,凭什么每次都要他等在这里,凭什么要他一直忐忑着等她?

    这段时间,他已经按着自己的性子忍让着她,可忍来的是什么?

    她倒是一步步的爬到他的头上来了,呵呵,说什么跟他没关系了。

    善良太久,她是忘了他的属性!

    苏湘等着他说话,却没听到他的回音,于是道:“如果你有事的话,那明天再说好了。”

    男人低冷的声音传过来道:“我让你在那儿等着,什么时候说过我几时到。我这边还有会议,你先看会儿电影,吃点东西。”

    电话挂断,傅寒川坐在车内,一脸的郁气。嘴上说让那个女人等着,可心里想见到她的心情又让他的心脏控制不住起来。

    伸手推开车门,正要弯腰下车的时候,视线在后视镜上不经意的一扫,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一辆车,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随即唇角冷冷勾起。

    傅寒川走下车,掖了掖两侧衣领,走到影院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转走到隔壁一家鲜花店。

    店里的美女老板见到客人进来,又是这么一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自然是热情相待,她上前道:“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傅寒川在前面一排鲜花上扫过一眼,说道:“这些花,都给我包起来,要好看一点。”

    “先生,你可真有眼光,这些可都是为情人节准备的呢。”美女老板一副欢喜笑脸,忙着上去包装起来。

    临近情人节,花市走俏,这些玫瑰中夹杂巧克力的新花样是年轻人喜欢的类型,这一天就已经卖出很多。

    傅寒川微怔了下,情人节?

    他倒是从没把这个日子放在心上过,什么情人节,七夕节,就连彼此的生日,也没怎么一起过过。他跟那个女人之间,算起来除了傅赢的生日,就是那些国定假日,这几年就更不用提了。

    以前倒不怎么觉得,如今这么一计较起来,心里便更郁闷不已,一点值得纪念的回忆都没,也难怪……

    傅寒川摘了朵玫瑰在手心转了转,眉眼低垂着若有所思。一会儿,美女老板将花束包装好了,递过来道:“先生,你的花已经好了。”

    傅寒川将那枝玫瑰*花桶里,接过那束鲜花:“多少?”他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这时那美女老板指着前面一排东西笑吟吟的建议道:“先生,要不要这些小卡片,你的女朋友看到会更开心的。”

    傅寒川看了过去,是那种小的卡片,1314,还有520,5299什么的。

    他非老古板,什么都不了解,那些数字意思还是明白的。不过对他来说,财经数字对他更有吸引力,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从来不屑一顾。他淡淡一瞥:“不用了。”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又瞥了眼些卡片,修长的手指在里面夹了一个,淡淡道:“多少?”

    结完账后,傅寒川走出花店,往电影院过去,余光瞥了眼一个方向,藏在花束间的那金色的1314在阳光下闪闪耀眼,他的唇角勾着,笔直的身影进入了电影院。

    到了包厢门口,傅寒川的脚步停下,正要拧开门把的时候,视线落在那金灿灿的字体上。他的眉头皱了皱,伸手将那玩意儿给拿了出来,旁边有一只垃圾箱,他直接将那束花也放了上去。

244 他要收回对她的一切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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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连带着把那1314也丢进去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打开,傅寒川听到动静转过头去,同时,苏湘也正好走出来。

    于是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苏湘张了张嘴唇,看了眼垃圾桶上的花,目光再看向傅寒川,空气中凝起一股怪异的气氛。

    傅寒川的手心里还捏着那张来不及处理掉的卡片,不动声色的握着手指抄入口袋,淡漠道:“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苏湘的面前,一脸高冷道:“去哪儿?”

    苏湘道:“我以为你不过来了。”言下之意,她便要回去了。

    傅寒川推开门往里面进去,肩膀撞了下她,声音更冷了些:“现在我来了。”

    苏湘揉了下被他撞到的肩膀,转身跟着进去,傅寒川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瓶红酒正在往酒杯里倒,苏湘在茶几前面站住脚,平静问道:“傅寒川,你到底想怎样?”

    一会儿说可以让她去傅赢的生日,一会儿又让她不要去。她的心情已经够糟糕,往后几天时间里都不见得还能高兴起来,唯一有所期待的就是傅赢的生日。

    傅寒川抬眸淡淡扫她一眼,指了下身侧的位置道:“坐。”

    苏湘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余量,那沙发再大,他那么大的人坐在正中央,剩下的一点地方足够一个人坐的位置,但那也是必须跟他贴着的。

    苏湘抿了抿嘴唇拒绝:“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傅寒川倒酒的姿势顿了下,墨黑的眼珠里倒映出她笔挺的站姿,清冷的脸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脑子里顿时浮现起祁令扬说的那句话。

    她就这么来表示,她跟祁令扬的感情有多好,对他有多么忠贞,连坐一下都不愿意了?

    一股火在胸腹中蹿起来,但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眼底中含着讽刺笑意。他道:“苏湘,别忘了你是来谈判的,这是你谈判的姿态?傅赢的生日,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还要再等上一个月,才能够再见他一面。”

    两杯红酒都已经倒上,傅寒川握着酒瓶放回冰桶内,冰块撞击在酒瓶上的声音清脆的,哗啦啦的轻响在这特殊的空间被放大。

    苏湘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带火的眸子瞧着面前的男人,他捏着一杯酒举向她,一张俊脸邪气而挑衅,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

    苏湘的手指握了握,心里满是不服气,可她没有硬气的资本。傅赢在他的手上,只有他决定了她可不可以去见他。就算现在卓雅夫人跟常妍都道歉了,她对傅赢也解释过了那些恩怨,她可以去傅赢的学校找他,但只要傅寒川关照一句,她就只能隔着一条大马路去看。

    眼前的酒杯轻晃了下,男人提醒她,鼻腔里哼了一声:“嗯,我手酸,快点。”

    苏湘松了拳头,伸手接过了那杯酒,在他的旁边坐下,两人的衣服碰在一起摩擦了下,苏湘能感觉到他那结实的身体,自己本能的绷着。

    傅寒川却似乎对她的这一举动很满意,拿起旁边的另一杯酒,与她的那杯碰了下道:“喝了。”

    苏湘瞧他一眼,垂眸看着那杯酒却迟迟不动,傅寒川抿了一口,看她盯着那杯酒发愣,一看她那表情便知她在怕什么,冷漠道:“怎么,你怕我在酒里放东西?”

    苏湘抬起眼皮没吭声,傅寒川似是嘲讽的哼了一声,捏着酒杯又喝了一口,懒懒的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我傅寒川的女人,民政局还登记着,我要你的话,需要用这手段?”

    苏湘脸色变了下,看他道:“我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我可以喝点别的。”

    傅寒川微眯着一双眼看她,那双狭长的眼更拉长了一些,更透着邪魅,他喝着酒,从杯沿上方看她,苏湘被他这样邪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偏他一举一动,她这边都能感觉的到,好像从他身上爬过来无数蚂蚁似的,那些蚂蚁都要从他的视线中沿着那无形的目光桥爬到她眼睛里来了。

    他忽然哂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忠实护花使者正守在外面。”

    苏湘一怔,护花使者?难道祁令扬跟着过来了?

    她捏了捏手指,心中一恼,他还是不相信她。不过,现在不是恼火这个的时候,身边的人也不是她可以放松转移注意力的对象。

    苏湘道:“我不想喝酒。”她拒绝,是因为她一会儿不想在喝了酒以后,不得不坐祁令扬的车,或者,坐他安排的车。此时,她谁也不想沾边。

    傅寒川瞧她一眼,仰头喝着酒似乎在想着什么。

    苏湘听他没拒绝,便自己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正要去拿饮料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人一扯,在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他贴着她的嘴唇,用酒液淹没了她的惊呼。

    口腔里一股酒渡进来,在她本能抗拒的时候,他已经扣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嘴唇,不但拒绝她吐出那些酒,还与她纠缠了起来。

    苏湘睁大了眼睛,徒劳的挣扎只是让她有着更加清晰的感觉,身上是他坚硬的身体,身下是柔软的沙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要完全的陷入在这沙发里面消失了,又感觉自己的呼吸全部被他夺走,喉管跟肺都火辣辣的,连胃也灼烧了起来。

    一只大手覆在她的眼前,她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中那感觉更加的清楚,他的唇舌,他的温度他的蛮横。眼角有什么沁了出来,一直不断的落下,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她害怕了,仿佛很多年前,那个无助的沈烟。

    那个时候的妈妈,是否也是这样的绝望?

    傅寒川感觉到手掌心里的湿润,身体有那么一刻停顿了下来,心中一软,连动作也温柔了下来,试着勾动她,而苏湘感觉到这一点机会,又一次的试图逃脱。

    而这一举动,在狩猎者的眼里只是更加刺激了他。祁令扬就值得她这么为他守身,不肯喝他的酒,不要他的吻,连对他的一点点信任都不愿给?

    他本不想这么对她的,他想与她好好谈谈,也想邀她过一个情人节,是她惹恼了他,也是他让她自由太久,让她忘记了谁才是她的男人!

    这一次,他没有再心软,脑子里只有三个字:驯服她!

    他要收回对她的一切权利!

    像就要溺毙的人拼尽最后一分力气的挣扎,苏湘咬不到他,咬了自己的舌头,傅寒川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道,终于肯放过她,看着她愤恨的眼睛,他那一股没有得到纾解的火气更加旺盛。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钻到了她的衣服里,时刻能将她的裙子拉扯下,他阴沉着一张脸道:“现在,你还能说我跟你没关系了吗?要不要我再进一步提醒你一下,你是谁的女人,嗯?”

    “因为觉得对不起你,我让着你,对你好,哪怕你跟祁令扬在一起暧昧不清我也忍了。我希望你能感觉到一些别的,可你是瞎了还是没有心,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吗?你是傻,还是来故意报复我折磨我,对我就这么视而不见?”

    苏湘面对着那一张阴沉至极,不带半分暖色的眼睛,她以前就怕他,尤其怕他生气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让她不敢说话,而现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是混乱一片。

    苏明东对待沈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因为她的存在,她才不得不服从他,做他的听话的妻子,温顺的,乖巧的,体贴的妻子?

    傅寒川看她这幅绝望的表情,心里只有更绝望。他不禁怀疑自己,那些因为想要对她补偿而给她的放纵,让她的心彻底的归属了祁令扬?

    一想到此,他满心想到的是不甘心,他对她的好,对她的迁就,她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才对他这么狠心?

    因为绝望,心里涌起了一股沉痛的恼怒,眼睛也更红了,宁可杀了她,他也不会让她成为祁令扬的人。

    苏湘的眼睛一片空洞,张了张肿痛的嘴唇说道:“傅寒川,你明知道傅赢对我有多重要……”

    她的眼睛晃动了下,后面的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成为下一个沈烟,还是选择自由。

    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喉咙翻滚了好几下,更加干哑的嗓音响起来,空洞的眼睛也有了焦距,她看着他道:“傅赢的生日,我不去了,你放开我吧……”

    傅寒川听着她干哑的声音,出闸的凶兽回笼,理智也恢复过来,看着她彻底的暗沉下去的眼睛,脑子里突然浮起了她电话里说的话。

    她说,她的心情不好。

    可对她来说,傅赢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为了傅赢她能够离开北城,也为了傅赢,她再回来留在这里,这会儿却连孩子的生日都放弃了,她在想什么?

    傅寒川的心里惶恐了起来,声音冷硬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湘晦暗的眼望着他,又说了一遍:“我不去了。”

    傅寒川的手指握紧了起来,手背青筋鼓了起来:“你是不是连脑子都没了?”

    傅赢,她连傅赢都不在乎了?

    苏湘站了起来,让自己的声音又冷又淡,她道:“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贪心得到的只有羞辱。我不该来这里的,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悲哀。什么时候,跟自己的孩子多一点时间相处就变成了贪心,那些理所应当的母子天伦,到了她这里,就只有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

    “傅寒川,傅赢不是你我拿来做谈判的筹码。”说完这句话后,苏湘转身,脚尖踢到一个东西,咕噜噜的转了圈,她低眉看了一眼,是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的酒杯。

    酒液渗入到了白色地毯,一片猩红。

    苏湘没多一秒钟的停留,抬头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男人阴沉的表情,更觉得可怕。

    傅寒川寒着一双眼看着前方,茶几上的点心一口未动,还剩下了一杯酒,孤零零的挺立在茶几上。

    男人的拳头握紧了,骨节里发出了噼啪的响声,脑中浮现的是她决然离开的身影。

    苏湘走到门口,脚下没有带一步停留的经过了那只垃圾桶,到了大门口,外面耀眼的阳光照射过来,眼前一片白光,苏湘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下,待她适应了那光线以后慢慢的放下手来。

    她白着一张脸,此时在阳光下更是白的透明,一双茫然的眼看着前方,似乎还没能从那混沌中挣脱出来。

    眼前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过来,到她的面前,苏湘眨了眨眼睛,焦距对准了面前的人,祁令扬对着她伸出一只手,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他道:“回家吧……”

    珍珠睁着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小手拉住她的一根手指头:“麻麻,家家……”

    柔软的小手,那么一点点大,触摸的感觉是那么的奇妙,轻易的穿透到她的心里,竖起的坚刺缩了回去。

    她回以珍珠,手指捏了捏她小小的手,抱着她走下了台阶。

    祁令扬回头看了一眼电影院,眼中闪过一片冷光。

    傅寒川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找了苏湘,以后,他都没再有机会争回她了……

    祁令扬走到车边,习惯性的拉开了副座驾的车门,苏湘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自己拉开了后车座的门坐了上去。

    祁令扬看了看她,沉默的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车子开动起来,车中只有珍珠不谙世事的笑声,她依偎在苏湘的怀里逗她,摸摸她的下巴,摸摸她的耳朵,扯扯她的头发,苏湘扯了扯唇角,捉着小丫头软软的小手陪她玩。

    祁令扬从后视镜看她,她的表情平静,但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里在涌动着什么。

    半路上,祁氏那边打电话给祁令扬让他回去,祁令扬把苏湘送回湘园以后便要返回公司。苏湘让张妈先把珍珠抱进去,在祁令扬未开车离开之前,她开口道:“这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

    祁令扬平静着一张脸瞧着她,她所想的,他想他可以猜得到。她一直是个机敏的人,他做的那些事,只要她静下心来,她便能想清楚。

    但他没有阻止她说出来,她要说,他便听,他望着她那双漠然的眼,静静等她开口。

    苏湘道:“你不要再来试探我。”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结束了,之后就没有了多余的言语,什么“不然的话”,或者说些理由来支持那一句话与他辩驳,他一直是最了解她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他便明了。

    而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再去生气。

    祁令扬轻吸了口气望着她,声音轻但语气坚定的回了一个字:“好。”

    车子往前开去,祁令扬直视着前方的路,他能够这么轻易的做出回答,是因为他知道,以后傅寒川都不会再有机会了,他的前方,只有这一条笔直的马路……

    ……

    乔深是在接到电影院老板的电话以后才从约会场地赶到电影院的包厢,闵悦真也跟着过来了,打开包厢的门一看,就见傅寒川醉得一塌糊涂。茶几上,茶几下,几瓶酒都被他喝空了,横七竖八的摆在那里。

    老板道:“把人接回去吧,看他醉得不轻。”

    乔深还能说什么,只能上前将醉死过去的男人背了起来,闵悦真帮着他把人扶出去坐上车,傅寒川都没动一下。

    乔深一手插着腰,一手扶着车顶喘了口气,转头对闵悦真道:“你先回去吧,我先送他回家。”

    闵悦真瞧了车里毫无知觉的男人一眼,说道:“让小孩子看到他醉成这样不好吧?”

    乔深想了想也对,以前老板可没醉成这样过,都不省人事了。傅赢那小屁孩越来越精了,万一听到他说了什么醉话就不好了。

    他道:“我知道了。”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闵悦真最后看了一眼傅寒川,心中暗道:傅寒川一向意气风发,能让他这样的只有苏湘了。不过他这样,是否也就说明了……他,将他弄到了毫无招架的余地?

    那么,他跟苏湘也就更进一步了,也许,是更好……

    闵悦真抿唇笑笑,笑容间有些微苦,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悬挂的一抹月牙,漫步往前走着,抄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路边有一家烧烤摊子,闵悦真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烧烤摊前看着老板将肉串烤的滋滋冒油花。

    她与那个人吃过不少次烧烤,喝啤酒聊天,他有贵公子的气质却不像贵公子那么高冷,总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对谁都是那么温和,可只有对苏湘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会有光彩。

    “小姐,吃烤肉吗?”老板招呼了一声,往身后的挡风棚子瞟了一眼,“里面找个空位,不然就别挡着。”

    闵悦真想自己这会儿反正也就一个人,耸了耸肩膀,走到旁边的玻璃柜子前面,从里面挑了许多烤串搁在不锈钢盘,然后拎了几罐啤酒,将那些烤串往老板那里一搁,说道:“这些都给我烤了。”

    那老板一看,这哪里是一个吃的食量,足够三个大男人吃的了。“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可以吗?”

    老板没话说了,闵悦真走进去,在最外面的一张桌子坐下了。她将啤酒罐打开,一股气冲出来,噗嗤一声,手指被酒液湿润,她不在意的撒了撒,捏着罐子咕咚咕咚,就跟喝水似的一罐子下去了。

    老板娘将烤串送上来的时候,闵悦真已经喝了两罐啤酒。大概今天是她喝酒的小日子,这两瓶啤酒就让她晕乎乎的。她摸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自己大概可以感觉到傅寒川的心情了。

    真奇怪,她跟他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还感同身受了起来。

    闵悦真咬着羊肉串的时候,一看自己的另一只手,咦,她什么时候把手机拿出来了,还打了他的电话。

    手机那头,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过来:“有什么事?”

    闵悦真笑呵呵的:“没什么,就是想对你说声恭喜。”

    电话那头沉默着,闵悦真看着面前的一盘肉道:“我在吃烤肉,你要不要来庆祝一下?”

    ……

    傅寒川名下有不少的房产,但是可以住人的,除了古华路的别墅就只有傅家老宅了。但显然,这两处都不能把人送过去。

    乔深没辙,只能把他送到1988,好歹那边有人照顾着。

    顶楼,莫非同低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睡得像是死过去一样的男人,抬头看向乔深道:“他这是在哪儿喝成这样?”

    在傅寒川放肆喝酒结果被苏润阴了以后,他再喝酒就有分寸了,陌生地方或者身边没有亲信,他是不会喝成这样的。

    乔深揉着僵硬的肩膀道:“电影院。”

    “电影院?”莫非同满脸诧异,声音都提了起来。电影院还能当酒吧那样喝酒?

    他显然误会了,此电影院非大众进门看的那种电影院,乔深这会儿也不想多解释,说道:“莫先生,傅总就先睡在这里,明早我再过来接他去公司。”

    莫非同郁闷的叫住他道:“你怎么不把他送你家去啊?”

    乔深很实在,说道:“我家还有女性。”

    “臭小子。”莫非同在乔深背后嘀咕了一句,手里捏着一根飞镖在对面沙发坐下,打量着傅寒川,他怎么跑到电影院去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了?

    半夜,傅寒川自己是渴着醒来的,室内的灯调暗了,四周朦朦胧胧的,他头疼欲裂,翻腿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就要叫水喝。

    “给我去拿水……”

    声音落下,没有任何的回应,他才想起来他的枕边早就空了,那个在他喝醉时会照顾他的人也与他决裂了。

    他仰头往后靠去,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看着黑幽幽的天花板,长腿随意的伸展开来,不想去回忆的事却越是清楚。

    她清冷的脸,平静的眼。

    是他做错了吗?他不该逼她吗?

    可他已经退让,退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不是都应该结束了吗?

245 真心爱就要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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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中,一声长长叹息,沉重、怨愤、不甘、无奈又迷茫。

    吧嗒一声灯光大亮,傅寒川眯起了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莫非同手里拎着两瓶巴黎水,丢给他一瓶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说道:“酒就算了,我看你需要喝水清醒清醒。”

    水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握在手里掌心凉的很,傅寒川没马上打开盖子,握着玻璃瓶贴在额头冷静。

    莫非同喝了口水,睨着他道:“我听说,苏润出院了?”

    傅寒川眼睛一冷,像是谁刺到他似的,他冷冷看了眼莫非同,讽刺道:“怎么,你带回来的人自己都没看住,让祁令扬接走了你也不知道?”

    莫非同握着玻璃瓶,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掼,发出砰的一声响,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说道:“干嘛,傅寒川,你这是想打架?”

    傅寒川还真想发泄一下,要是他把苏润看住了,也就不会让祁令扬把人带走,他也不至于中了祁令扬的圈套。

    他压着嗓音气怒道:“你既然把人带回来,就应该负责把他看住了,你知不知道,祁令扬把人带走是为了什么?”

    莫非同歪头静静的看着他,几秒的静默后,他道:“我只答应苏湘把人带回来,至于她想要对苏润怎么样,我不会插手过问。”

    “祁令扬把苏润带走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只要不妨碍她查真相,我就无所谓。”

    “至于你们两个要怎么斗,更加与我无关。苏湘要选择谁,我都支持。”

    傅寒川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莫非同竖着食指晃了下,再说道:“另外,你心情不好,也别来惹我。”

    大半夜的,还要在这里守着这个人,他也很忙的好不好。要不是看在往日兄弟一场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他。

    傅寒川的薄唇抿紧了,瞪了他几秒钟后,他收回目光,沉默的灌起水来。

    偌大的一个空间,就两个大男人相对无言,过了会儿,莫非同看傅寒川那模样实在是抑郁的很,脚尖踢了踢他道:“喂,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能够喝醉成这样,估计事情还挺大的。

    傅寒川喝醉后可以一忘皆空,百愁皆散,但是醒来后,电影院的那些就又回到脑中。额头绷紧着抽痛起来,他扒了把头发,嘴硬道:“没事。”

    莫非同看他那样子哪里是没事,淡淡说道:“那好,我找裴少过来。”可别钻了牛角尖,一会儿把这里酒全给喝空了。

    莫非同作势拿手机,傅寒川忽然道:“后天傅赢生日,我没时间陪他,你带他去你的山庄那里玩。”

    莫非同手指一顿,惊讶的看他道:“你说真的?”

    傅寒川看都没看他一眼,握着瓶子喝水,喉结上下翻滚,冰凉的水从喉管下滑,解了一路的灼烧感。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

    ……

    另一头,乔深把傅寒川送到1988以后,走回到车边拉开车门,周围的路灯明亮,沿着马路一路亮过去,街道上人影寂寥。

    乔深看了看天空月色,暗忖怎么叫闵悦真自己回去了,应该把她送到什么地方,等他这边完事了再去汇合不就完了。

    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度过呢?

    以往,他下了班也就家里看看书,或者健身馆那边出出汗,要么酒吧放松一下,有了闵悦真以后,日子似乎也没多大改变,两人工作都忙。闲暇时间便是一起看看电影,要么吃个饭,步行街牵着手逛逛。

    可现在,他倒是感觉到什么不同了,晚上时间,好像没什么可以打发的,一个人有了无聊的感觉。

    他看了下手表,坐在车上掏出手机打了闵悦真的电话,手机是响动的,只是没有人接。他想她大概是已经回去了吧。

    乔深略略失望的把手机搁在了一边,启动车子回家。

    洗完澡出来,他靠坐在床上,丢开擦头的毛巾,习惯性的拿起枕头边的书,视线落在那支手机上,看了两秒后伸手拿了过来。

    电话拨出去以后响了两声,这一回终于接了,乔深张口问道:“是不是睡了,今晚抱歉,把你丢在一边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他还以为闵悦真生气了,她以前可从不计较这些,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头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她喝醉了,你过来接她吧。”

    乔深眉头一皱,这个声音,祁令扬的?电话中,还能模模糊糊的听到那个女人在说着胡话。

    他的嗓音也压低了下来,不悦道:“你们在哪儿?”

    祁令扬说了烧烤摊的地址,一只手拦着闵悦真防止她跑出去。

    “祁令扬,你爱着苏湘,她该是很幸福的吧,真羡慕你们……真心爱,才会爱的精彩……”

    “我也要努力,更努力的爱……爱……”

    咚的一声,闵悦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彻底的醉了过去。

    祁令扬将手机放回到她的包里,看着沉睡过去的闵悦真,他的眉头高高的皱起,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真心爱,才会爱的精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祁令扬坐在那里等着乔深过来,等了十几分钟,一辆法拉利在路边停下。乔深的头发还是半湿润的,大步的走过来。

    他们就在帐篷的外侧,一眼就能看到,乔深在桌前停下脚步,垂眸低瞄了一眼睡得毫无知觉的女人,视线扫过桌面上的凌乱,啤酒罐、还有很多竹签,扇贝生蚝,最后视线又退了回去,落在那件黑色的大衣上。

    乔深拎起那件大衣不客气的抛向祁令扬,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闵悦真身上,然后拉长着脸瞪着面前的男人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祁令扬单手拎着大衣说道:“刚好经过就遇到了。”

    乔深眯了眯眼睛,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才把傅寒川送到1988,所以对于这话,他并不怎么相信。他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不是应该陪着苏湘的吗,怎么,还有闲心陪别的女人喝酒聊天?”

    祁令扬淡淡看他,说道:“闵悦真是我公司的代理律师,也是我的朋友,信不信随你,我没必要对你做交代。”

    “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在约会的时候把她撇下跑去陪自己的老板。”

    说完这些,祁令扬便拎着衣服走向路边停靠的车子,乔深沉着一双眼盯着他一直到车子离开。

    “冷……”闵悦真模模糊糊的咕哝了一声,打了个喷嚏,手指本能的揪住衣服,乔深收回视线,弯腰将女人抱了起来。

    “喝那么多酒还会冷?”他不高兴的瞪了她酡红的脸一下,肚子里冒着一股火,往前跨出一步的时候,正好一阵冷风吹过来,乔深下意识的背过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一阵风,后背冷冷的,但是脚下更冷,冰坨子一般。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脚踝露在外面,顿时心里更气了,此刻他穿着的是一双室内拖鞋。

    把人送到公寓以后,乔深替她盖上了被子,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本该就这么离去的,可是看着她沉睡的模样,竟然不想就这么走了。

    他坐在床沿,静静看她的睡颜,看她撇嘴皱眉的样子,看她翻身踢被伸出来的脚丫子,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金牌律师的酒品竟然是这样,倒也不算太差劲。

    乔深替她把被子盖了回去,将床头灯调暗了才站起身,正要离开时,忽听一声很轻的呢喃:“祁令扬……”

    乔深的身体一僵,皱眉看过去,脸色沉了下来,收回的手指蜷紧了……

    ……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苏湘跟傅寒川之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这两个人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傅赢生日这么好的机会,傅寒川居然在公司忙着赚钱。

    郊区的山庄,莫非同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布置,傅家小少爷的生日,当然要办得漂亮。

    “这边,这边的气球再多几个,把空隙全部填满。”

    “还有这个人形牌,怎么能放在这里,那边那边……”

    “生日蛋糕到了没?”

    “灯光,一会儿到了天黑,一定要够亮……”

    裴羡托着下巴看莫非同忙活,从没见他这么亲自动手过,他笑说道:“三少,时间到了,是不是该去学校把傅赢接过来了?”

    莫非同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就让裴羡把后面的事情给扫尾了。“你来接手,我去去就来。”

    车子从山庄离开,到了国际小学的时候,正赶上放学时间。傅赢从校门口走出来,没看到傅家的保姆车,更没看到傅寒川的车来接他。

    不会开会开到忘记了,还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傅赢揪了揪书包背带,往前方张望了下,一会儿还要去接连良呢。

    傅赢转学以后,就没有机会跟连良一起玩了,两人也只是打一下电话,发发消息。今晚上她要过来,就可以让她给连良做日本豆腐了。

    傅赢一转头,就见不远处,莫非同抱着手臂斜倚在车上,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冲着他招手。

    莫非同长衣翩翩,有着贵公子的气质又带着一股雅痞,他模样长得又好,这一亮眼,那些少F妇妈妈们没少投去目光。

    傅赢背着小书包走了过去:“莫叔叔,怎么是你啊,我爸爸呢?”

    莫非同打开车门,说道:“他没空,今天我来接你,上车。”

    傅赢乖乖的爬上车坐好,莫非同启动车子时,傅赢端正着小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先去第一小学。”

    莫非同扶着方向盘,下意识的说道:“去那儿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转学了。”

    傅赢皱着小眉毛瞅他,莫非同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拍了下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小女朋友在第一小学。”

    “莫叔叔!”

    莫非同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不要害羞。现在男多女少,等你以后长大了,竞争就更大了,现在先下手做好储备,这一手高,比你老爸聪明多了。”

    幸好傅赢这小子比傅寒川那老家伙上道多了,有的人有老婆还给气走了。

    傅赢红着耳朵别开了小脑袋,不跟他一般见识。

    到了第一小学门口,连良站在那里正在等人,莫非同将车停下来,让傅赢下去接人。

    一段时间不见,连良长高了一些,脸也有些长开了,小脸粉嫩嫩的,穿着一身土土的校服也不显难看,在那些走出来的校友中,那小脸绝对是出挑的。

    连良见到傅赢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冲他挥手:“傅赢……”

    傅赢走了过去,小耳朵又红了起来,他抓了抓走到连良面前:“嗨,连良……”

    车上的莫非同托着下巴撑在车窗上,隔空看着小小少年,心中感慨一下,小孩子就是好啊,无忧无虑的。

    不过,好像也有这么个人,二十好几了还这么萌蠢萌蠢的。

    莫非同一想起那个人来,轻咳了一声,再睁眼看过去的时候,傅赢同连良一起往车子这边走,他的眼倏地一睁,微微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看。

    刚才乍然一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像是某个人,可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又没有那种感觉了。至于像谁,他自己都没想起来,就是觉得有那种眼熟的感觉。

    “莫叔叔,可以开车了。”傅赢有些不高兴的瞪他提醒,小肩膀歪过去一些,有意挡住他的视线。

    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的。

    莫非同哭笑不得,臭小子有没有搞错,看两眼都不可以了吗?

    “行,小心坐稳了。”他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往前开去。

    正是放学时间,路面有些拥堵,车子开开停停,莫非同打开了车载音乐,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就见前面相隔了几辆车的位置,一辆车停在那里等红绿灯。

    那不是乔影的车吗,这么巧?

    莫非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将车慢慢的蹭了过去,在乔影的车边停下,他放下车窗,对着旁边那辆车吹了声口哨,乔影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莫非同眉毛皱了下:“怎么是你?”

    莫非同笑嘻嘻的道:“我也想说呢,你怎么在这儿?”

    这边是学校,按照他们两人的生活习性,走这条路的机会不多。

    乔影道:“有事要办,正好路过。你呢?”

    莫非同往车后座指了指道:“来接人。”

    乔影顺着的他的手指往后面看了眼,连良见到乔影,趴在玻璃上对她挥手:“乔阿姨……”

    莫非同听到后面的打招呼声,往后看了眼,又看了看乔影,问连良道:“你认识她?”

    连良说道:“认识啊,乔阿姨给我们做体检。”

    “哦,原来是这样……”莫非同看向乔影道,“你不是妇产科医生吗,怎么跑去做儿科医生了?”

    乔影瞪他一眼道:“公立医院又不比私立的,人手不够抽调过去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奇怪的。”

    这时候红绿灯跳转,乔影先开了过去,莫非同踩着油门追上去道:“今晚上傅赢的生日,在我山庄那边开派对,你也好久没来玩了,一起去玩儿啊?”

    乔影握紧着方向盘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抽空看了眼那边车后座的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她道:“不用了,我回家吃饭。”说完,她将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倏地往前开出老远。

    莫非同愣愣的看着没了影子的路面,开这么快,是有多不想见到裴羡。

    前方,乔影把莫非同甩开以后,才放松了紧握着的方向盘,吱的一声踩了刹车。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已经印出了方向盘的纹路,两条手臂也是僵硬的。没有人知道,此时她的那颗心跳的有多快,有多慌。

    另一边,傅赢奇怪的看着莫非同的后脑勺道:“莫叔叔,不是去我家吗?”爸爸明明跟他说了,今年不回老宅那边,要在家里过生日的。

    莫非同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你老爸说公司事情太多。怎么,在我那儿开派对,那么多人陪你玩,你还不乐意了?”

    往日里,小家伙很喜欢往他那里跑的,那边地方大,还有后山,随便他怎么撒野的。

    傅赢哼了哼声,嘟囔了一句:“这怎么一样……”他朝着前方问道,“那我妈呢?”

    莫非同看他一眼:“她当然也在。”他抬起手看了看表,“这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吧。”

    莫非同又看一眼傅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连良选择了先闭嘴。

    过了小学那条拥挤的育红路,接下来的车程就快多了,到了山庄,车子在停车处停下,莫非同揪住下车的傅赢,把他拖到一边小声道:“你在别人面前肯叫妈,怎么在她面前从来不说,以前不是挺能叫的?”

    “怎么,还没原谅她?”

    莫非同以前曾经偶然听苏湘提起过一句,说回来以后就没听孩子叫她一声妈妈,她不知道傅赢怎么想的,所以在孩子面前战战兢兢的感觉。

    说起来,在这段关系里,最倒霉的就是傅赢,什么都没搞明白,突然之间苏湘就消失了,再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个小女孩跟他抢妈妈,臭小子心里明明渴望的很,又跟他老子一样爱傲娇,嘴上不肯松口。

    傅赢板着一张小脸,严肃道:“不要你管。”说完了,他便挣脱了莫非同的手指,拉着连良往里面去。

    “嘿……”莫非同瞧着那两个小身影,摸了摸鼻子,这臭小子怎么跟傅寒川一样讨厌了。

    天色将暗未暗,夕阳挂在山脚,天边一抹艳丽的红色,苏湘端着一杯茶水,瞧着那一抹红兀自发呆。

    莫非同在电话里告诉她说,傅赢的生日派对改在这里,而且,傅寒川也不会来。

    对此,她有些诧异,不知道傅寒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微微的垂下眼眸,茶水的淡香味道在口腔里释放着最后的余韵。

    身后有别于大人的脚步声靠近,嗒嗒声间隔短,速度不算快也不慢,苏湘转身看过去,见到两个可爱小孩子,心中那些烦闷便随着那夕阳一起沉落下去。

    “傅赢”,她看了眼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小家伙,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连良,“连良,好久不见了。”

    连良对着苏湘甜甜的笑:“阿姨好。”

    苏湘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向傅赢,上次新西兰见过一面之后就没见到他了。“来,先把书包放下吧。”

    因为是周五,所以不急着做作业。两孩子把书包放下,坐在椅子上,苏湘给他们倒了果汁说道:“派对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先给你看看我的礼物。”

    前两年傅赢过生日的时候,傅赢正在上幼儿园,那时候上的也是普通幼儿园,卓雅夫人不屑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给傅赢过生日的时候开派对,邀请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说起来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巩固人脉关系,另外就是让傅赢从小结交那些富贵子弟。

    卓雅夫人对傅寒川让孩子上普通学校一直颇有微词,因为别人问起孩子在哪里上学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候还是常妍笑着解释说,这是让孩子多了解不同的人,让孩子多些生活体验。

    对此,傅寒川从来不搭理,以傅赢的身份,他不需要去结交别人,而是让别人来结交他。

    当然,一事说一事,傅赢的礼物从来不会少,也不会是廉价的东西。但是好东西看多了,就不觉得稀奇了,很多时候,他连拆开礼物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不是在酒店的宴会上,也没有那些大人虚伪的笑脸,傅赢本来以为,可以在家里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有最好的朋友,就像电视里那样,戴着生日皇冠吹蜡烛,没想到来了山庄这边,好在这边人不多,而且都是他熟悉的人。

    苏湘端着礼盒转过身来:“噔噔噔噔,看看是什么?”

    一只扁扁的淡蓝色盒子,上面扎着深蓝色的缎带,莫非同走过来说道:“这么早就拆礼物了,是什么?”

    他把盒子拿了过去,傅赢手伸得很快,一把抓住道:“我的!”

    “好好好,你的。”莫非同松开手,抱着手臂瞧他。小屁孩,明明紧张的很。他看向苏湘道:“不要太好,不然把我们的都比下去了。”

246 喏,这是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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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湘笑了笑,视线落在那盒子上面,期待的看着傅赢的表情。

    傅赢把礼盒搁在桌上,小手捏在缎带上,不远处的裴羡看着这边人多也跟着蹭了过来:“干什么呢?”

    他的臂弯里挂着一条纤细胳膊,苏湘看过去微微一愣,那女人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女人虽然笑着,但不知是气质偏清冷的缘故,那笑意看上去也是清冷的,不过她的声音非常的好听。

    苏湘记得,裴羡跟乔医生是一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听说是分手了。

    莫非同也是愣神,他就出去接个人的功夫,没想到裴羡请了人来。这女的他认识,如今如日中天的歌手燕伶,想当初,还是裴羡推荐她去了傅氏的那个旅游节目,现在已经是女神级的人物。

    莫非同挠了挠额头,目光怪异的瞥了眼裴羡,幸好乔影没来,不然就……他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然的后果,这两人都凉透了,还能怎么滴。

    不过,又不是什么正经宴会,不过是傅赢的生日而已,用得着请女伴来吗?

    莫非同微微侧过一些,在苏湘旁边低声介绍道:“她叫燕伶,裴羡公司的人。”

    苏湘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初傅寒川选形象大使的时候,她也在其中。她跟陆薇琪大战时,她也曾在网络上一起声援过,所以苏湘对她还有些好感。

    苏湘对着燕伶点了下头:“我记得你。”

    燕伶笑笑,静静的站在裴羡身边也不多话,裴羡往傅赢那边抬了下下巴道:“你们在拆礼物了?”

    气氛被打断,傅赢把手一缩,转而伸向裴、莫二人:“裴叔叔,莫叔叔,我的生日礼物呢?”

    莫非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臭小子,看一下都不行。”就跟他那小气的老子一样。

    他转头对着苏湘道:“八月初八,我的生日,哥要一样的。”

    苏湘愣了一下,勉强说道:“恐怕那个时候,你用不上……”

    莫非同:“怎么用不上了,你的眼光可以的。”他也没多停留,往前指了下,“生日会开始了,都过去吧。”

    ……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傅氏大楼还有不少在加班加点的员工,楼层窗户透出点点灯光,与之相呼应的是楼下马路上一连串的路灯,整座大楼好像被一层黑丝绒笼罩,透着一股严肃气息。

    风吹树摇曳,乔深下车时,回头望了下身后晃动的树枝,轻轻的叹了口气。

    今天是傅家小少爷的生日,老板却在这里加班工作,说得伟大一点,是为了创造更宏大的商业帝国作为礼物交托,说得接地气一点,就是躲开了什么人。

    乔深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饭,这是天上地下啊……

    总裁办,傅寒川凌厉的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同时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

    他的白色衬衣袖子挽至手肘,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闪着银色光芒,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一柱孤烟袅袅升起,看上去忙的不可开交。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被什么困惑住了,目光在两台电脑间切换,习惯性的抬起手,薄唇微张就要含住烟嘴时,“咳咳……”他咳了两声,敛眉瞧了一眼那根烟,眉头皱了皱。

    正好乔深推门进来:“傅总,我把晚饭带过来了,现在吃还是热的。”潜台词就是,一会儿冷了还得去加热。

    傅寒川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站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乔深已经把盒饭放在了茶几上,三菜一汤打包在盒子里,看上去还算可口,只是吃的人没什么胃口。

    傅寒川拎起筷子就放下了,乔深看了看,很是时候的开口道:“傅总,傅赢小少爷的生日宴会这时候应该才开始,你要过去的话还来得及。”

    傅寒川睨他一眼,站起来走回到办公桌后面,乔深低头看了眼那些一口未动的饭菜,心里又是叹了口气。

    傅寒川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打火的时候又咳了一声,乔深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劝道:“傅总,你这几天上火,还是不要抽了吧。”

    傅寒川吸了口烟,白雾从薄唇里喷出来,淡淡说道:“你先下班吧。”

    乔深看他神色冷冷,又继续投入工作去了,只好默默退了出来。这两天都是如此,他也劝不了什么。

    傅氏的工作是忙不完的,加上还要给卓雅夫人善后,这工作量就更加繁重了。若是平时也还说的过去,可现在他完全就是拿工作来发泄,看着就让人担心。

    乔深轻轻的把门带上,走廊上响起他单调的脚步声。

    办公室内,傅寒川捏了捏额头,清冷的眼注视着前方一大片的玻璃,窗外已是黑峻峻的一片,每一栋林立的大楼都不缺亮着的灯火,隔着或近或远的距离,却更让人觉得孤单。

    傅寒川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搁在桌上的手指按在手机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郊区山庄里,因为派对开在露天,周边加了火盆取暖,火星从木柴上蹦出来,火光悠悠,与周围黑色的夜幕融为一体。

    派对一开场,先出来一个热闹的歌舞团,几个穿着玩偶服的演员来了一场歌舞剧,莫非同特意请来表演的,可惜的是观众太少,加上山庄的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几个,傅赢无语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他早就不看这种幼稚的东西了。

    好在连良还算给面子,高兴的跟傅赢讲着话,莫非同看了看舞台上,转头看了对座的两人,再看看苏湘,桌下脚尖轻轻的踢了她一下,苏湘转过头来,莫非同对她使了个眼色便站了起来,往后面的一处僻静地走去。

    苏湘看了他一眼,跟着站起身过去,莫非同站在池塘前,双手抄在口袋里,苏湘一过去,他便开口道:“前天晚上,傅少喝得很醉,乔深把他送到我这儿来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的,像是醉死过去了一样。”

    苏湘没想到他会提到那个人,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便保持了沉默。

    莫非同偏头看了她一眼,看她郁郁的脸色,更加确定那天有事发生过。他别过头转了话题道:“我听说苏润被送到了祁家老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他在医院继续住下去?”

    苏湘张了张嘴唇,莫非同补充道:“我不是计较你没有跟我商量,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苏湘开口道:“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祁令扬觉得,把苏润送到老宅那边去,那里有祁叔叔在,方便我查事情。”

    “查事情?”莫非同皱了皱眉转头看她,“你是说,关于你嗓子的事?”

    苏湘看着前面静静的池塘,池塘边上铺着的是鹅卵石,中间嵌着地景灯,发出白色的幽淡光芒,风拂过时,水面泛起鱼鳞似的波纹,如她沉淀下来的心情,此时一提起,那酸苦滋味又泛了起来。

    “嗯……”苏湘点了下头,抱起了手臂,莫非同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当一个人抱起手臂,便是潜意识的在保护自己,是一种自卫机制。

    这初春的晚上,莫非同说不准她是因为冷还是这什么自卫机制。

    莫非同对着一个经过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让人弄了个火炭盆来,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椅子上不但有坐垫还有毛毯,莫非同坐上去,从炭盆底下摸出两个红薯放在炭盆边上,他招呼苏湘也坐,问道:“那,问出什么来了吗?”

    苏湘将毛毯裹在身上,望着炭盆中的火苗说道:“知道了……”

    她只说知道,却没有说那些过往,想来是不想再提,莫非同瞧着她:“很不好?”

    苏湘嗯了一声:“莫非同,谢谢你。”她转头看向他笑了下,但是莫非同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苦涩,心里很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另一句。

    他道:“既然查出来了就放下吧。有些秘密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的。”

    “是啊……”苏湘叹了声,伸长了腿仰头看天。火星噼啪,升腾而上却在半空就熄了火,无法与那些星辉一起永恒。

    莫非同拿着拨火棍将红薯翻了个面,突然说道:“傅少……那天他跟我说,让我给傅赢过生日,他要在公司加班。”

    苏湘默了默,伸着手在火盆前方取暖,莫非同转头对着她道:“你跟他,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苏湘的手靠的火盆太近,手指发烫时赶紧缩了回来,她转头看向莫非同:“你说什么?”

    莫非同看了她的手指一眼,这逃避问题的方式也太LO了一些。他道:“算了,你的心思太深,我也问不出什么。不过,那天傅少真的很难过。”

    “苏湘,我知道你一向对人宽容也能忍。当初我那样对你,你还能不顾性命的来救我,对他,也……”

    “我不想替他说话,说到底,他现在这样是他自己找的。但是苏湘,他也很不容易,身在傅家,又是在那个位置……他是真的想跟你和好,常妍等了他那么多年,他早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也没必要过得这么累了。”

    莫非同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来,让苏湘把手伸出来,苏湘摊开手掌,莫非同将东西往她手心一放,说道:“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他的东西。”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气过就算了,连卓雅夫人跟常妍你都能放过一马……”说了这句,他便转身走了。

    身后脚步踩着草坪的沙沙声,苏湘就着火光看着手里那东西,那是一团捏皱了的纸,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中间好像还夹着枯萎了的花瓣。

    苏湘展开了那一团纸,1314,还有一片玫瑰花瓣。

    苏湘默默的瞧着那东西,喉咙翻滚了下,风吹过时,将炭火吹得旺旺的,那金色光芒更加闪耀起来,亮的刺眼,苏湘猛地合上手掌,卡片的棱角戳在掌心,好像戳在了她心里似的让她不能平静。

    不远处传来很好听的歌声,燕伶的歌声激昂:“……let/it/go,let/it/go,Cannt/hold/it/back/any/more……”

    傅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湘回过神来,飞快的将那纸团捏了起来塞回口袋里,她笑了笑道:“没什么。要切蛋糕了吗?”

    傅赢别扭的看了她一眼,抓了抓耳朵,像是憋着什么话似的。他最后没话找话道:“她呢?”

    “嗯?”

    傅赢瞅了一眼火盆:“那个小孩子。”

    “你说珍珠啊,她在她爷爷家。”祁海鹏现在每个周末会把珍珠接过去,小孩子需要多亲近才会越来越熟悉。而且祁海鹏现在把公司都交给了祁令扬,乐得在家享受天伦。

    苏湘也想过把珍珠带过来,两个孩子一起过生日可以热闹一些,但转念一想,珍珠毕竟还小,离不开人,这是傅赢的生日派对,小家伙可能会觉得珍珠分走了她的注意力,便还是让祁老爷子把人接走了。

    “这是珍珠妹妹送给你的礼物。”苏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奇趣蛋,傅赢瞅了一眼,嘟了嘟小嘴嘟囔:“我又不吃糖。”

    不过他还是伸手将那奇趣蛋收下了,苏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其实傅赢跟珍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挺照顾那个小妹妹的。

    傅赢抬头看着她,小脸又别扭了起来。苏湘好笑的看他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傅赢脑袋一缩,躲过她的手,别扭的转过身体,抓着拨火棍在那戳红薯。那红薯已经烤熟,傅赢费力的将那红薯拨出来,他最后的那一下力气有些大,红薯直直的向着苏湘飞过去,苏湘本能的抬手一挡:“啊!”

    傅赢慌了,丢了拨火棍跑过去:“妈妈,疼不疼?”

    “……”

    抬头,就见苏湘笑眯眯的瞧着他:“你一晚上想说的就是这个吧?你肯叫我了?”

    傅赢不知道是被火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脸红扑扑的,连耳朵也红了,小脸更加别扭了,他躲了她笑嘻嘻的目光,抓住她的手看:“疼吗?”

    苏湘一把抱住他,用毛毯也将他裹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下道:“没烫到,骗你的。”

    傅赢晃了晃肩膀作势要走,苏湘又把他抱过来,让他坐在她的腿上道:“傅赢,你知不知道,我听你叫这一句,等了好久好久……”

    傅赢乖乖的枕着她的胸口,剥着手指头慢吞吞的道:“我只是忘记了怎么叫。”

    苏湘笑了笑:“那现在叫顺口了,再叫一声听听?”

    傅赢跳下了她的腿,往前面热闹的地方跑过去:“要去切蛋糕了。”

    许愿切蛋糕,是整个派对的最高潮部分,烛火熄灭,大伙儿嬉闹起来,往傅赢脸上抹蛋糕,这边有多热闹,傅氏大楼的办公室就有多冷清。没有声音,只有键盘敲打时候的嗒嗒声。

    傅寒川撑着手肘捏了下眉心又是轻咳了一声,手机突兀的铃声打破这冷清。

    他移了目光拿起手机,莫非同给他发了张照片,是傅赢跟苏湘的合影,两人都戴着生日帽,捧着蛋糕,照片没有丝毫的布图感,看上去傻兮兮的。

    傅寒川自言自语的吐槽:“拍这么难看,有空去学学拍照技术吧。”他将手机搁一边继续工作,但是被打搅的注意力已经乱了,没过两秒钟,他又将手机拿了起来,打开看了看。

    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傅寒川吓了一跳,手指在接听键上滑了下,电话里,莫非同懒懒的声音响起来:“这边派对要结束了,你是过来接傅赢,还是我送到你那里?”

    傅寒川盯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敲着,他道:“送到古华路别墅那边。”

    “好,知道了。”莫非同没再多说一句就把电话挂断,干脆利落的很。

    傅寒川正要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一口气噎在那里,最后变成了两声干咳。

    吧嗒一下,傅寒川没好气的将手机随手丢在桌角的文件上,手指放在键盘上,但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男人沉了口气,终于沉不住气的站起身,拿起手机,顺手摘了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大步的走了出去。

    大楼中那些正在认真工作的人见到老板走了出去,绷紧的身体一下子像是放松下来的弓弦瘫坐在椅子上,随即又一跃而起,迅速收拾桌面关机下班。

    郊区山庄,派对已经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场地,莫非同瞅着傅赢打趣道:“你莫叔我专门为你做了这个派对,这份礼够大吧?”

    有哪个小孩子的生日,有专业的歌舞团来助兴,还在这么大的山庄里头。要知道他这场地,可是那些权贵子弟求婚结婚的专用圣地。

    傅赢笑眯眯的道:“莫叔叔,等你六十大寿的时候,我一定办的比这个更好。”

    莫非同只有吁了口气,这孩子是傅寒川的种,能指着他说啥感谢的话呢。他道:“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这边说说笑笑,身后忽然传来工作人员打招呼的声音:“傅先生。”

    “嗯……”傅寒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苏湘心里一紧,眉头皱了下,不是说他不来的吗?

    傅寒川板着一张脸走到傅赢跟前,经过苏湘时也没斜眼看她一下,莫非同的眉梢挑了下,似笑非笑的道:“傅少,我车都在外面备着了。”

    傅寒川手里拎着傅赢的书包,冷冷睨他一眼道:“你喝了酒,我不放心。”

    莫非同一口气提了起来,感觉心里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种人就活该被人嫌弃。

    “走了。”傅寒川扫了一眼傅赢,看到连良的时候,又道,“我送你回去。”

    他一开口人就往前迈开腿,没多耽搁一分钟,也没多一个眼神,径直的往前走去,两个小孩子互相看了眼,傅赢先跟在了他后面,连良才跟了上去。在他们的身后,自有工作人员捧着一大堆的礼物送到他的车上去。

    莫非同撇撇嘴,瞧瞧那臭屁样,好像真忙的日理万机似的,摆脸给谁看。他看了眼苏湘,苏湘从头到尾都是看着别处,像是在欣赏夜景,等人走了以后,她才装作欣赏完了假山上垂下来的一丛迎春花。

    裴羡站在一边,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勾着唇角,苏湘道:“派对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莫非同道:“算了,我找人送你回去。”苏湘因为太高兴,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他可没忘记苏湘的那开车水平,那辆老古董COOPER可再也经不起撞了。

    苏湘坐在车后座上,对着莫非同、裴羡他们挥了挥手,车子开动后,她才垂下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已经是通红一片。当时不觉得有多疼,此时只觉一片火辣辣的。她轻轻的抚了抚,也只是抿唇一笑。

    另一辆车上,傅寒川绷着一张脸看着车,平时傅赢常坐的副驾座空着,后排两个小孩子坐在那里拆礼物,拿到一只靛蓝色的礼盒时,连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这个不能拆。”

    傅赢将那盒子上下抛了抛:“这个是你的礼物吧?”

    连良笑了起来:“你回家才可以拆开的。”

    傅赢放在身后的空座上:“那好吧……这个应该是裴叔叔的,那就看裴叔叔的……”

    傅寒川从后视镜看着两个小孩子挨在一起的小脑袋,心里有种更加郁闷的感觉。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两个小屁孩玩闹,吵死了。

    回到傅家别墅,傅寒川搁下车钥匙就坐在了沙发上,宋妈妈瞧着最后进来的傅赢,他手里捧着的礼物比他人还要高,这还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还留在车里。

    宋妈妈连忙上去帮他接住了放在桌上:“这么多礼物啊……”

    傅赢从桌上拿了一只小盒子,走到傅寒川的面前道:“喏,这是留给你的。”

    傅寒川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留着一块蛋糕,上面还完整的保留了一个“乐”字。

247 全世界都与他无关,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傅寒川默了下,正好没吃什么东西,他捏着那根小勺子挖了一勺,蛋糕绵密微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然而这并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他端着蛋糕没滋没味的吃着,抬头看着几步远的地方,Δ.『ksnhu『.la

    只见小家伙拿着一只蓝色扁扁的盒子晃了下,放在耳边听声音,宋妈妈陪在一边,也跟着好奇问道:“是什么呀?”以前,也没见这孩子对礼物这么感兴趣过。

    傅赢:“不知道。”他将盒子放平在桌上,小手拎住了两根缎带,宋妈妈伸长了脖子正等着揭秘时,傅寒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将那吃了两口的蛋糕放在一只礼盒上,对着宋妈妈道:“去煮碗面来。”

    宋妈妈愣了下,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悻悻,但也只好答应着说:“是的先生,马上就去。”

    宋妈妈转身去煮面,傅寒川扭头,看着傅赢从盒子里拿起一件衣服来。

    傅赢捏着衣服的两边肩膀,对着光看了看,然后贴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大小正好。

    那是一件浅咖色的鸡心领的套头羊绒衫,里面搭配一件衬衣穿的话会非常好看,正好适合早春的天气。傅赢摸了摸柔软的衣料,将衣服放在桌上,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

    傅寒川瞅着那件衣服,拎起来看了看,柔软的衣料在指尖触感非常舒服,没有吊牌,也没有缝在角落的衣料成分标签。

    “爸爸?”傅赢脱了校服,仰头看着傅寒川,傅寒川面色淡淡,将衣服还给了他,没话找话似的问道:“她送的?”

    傅赢抓着衣服钻脑袋,胳膊划拉着正在套入衣袖,傅寒川随手拎起那只衣袖,小家伙终于顺利套入进去,应了他一声:“是啊。”

    傅寒川垂眸看着傅赢在那里整理衣服,宋妈妈端了面出来,看到傅赢穿着新衣服,眼睛一亮说道:“这衣服真好看。咦,看着像是手工做的,这是谁送的?”

    傅赢摸了摸胸口钉着的辛巴,他也觉得挺好看的,而且还舒服,就没马上脱下来,穿着新衣继续拆礼物。

    傅寒川拨着碗里的面条,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她什么时候会织毛衣了?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寒川搁下筷子走过去接电话,手机的另一端,封轻扬轻松的声音传过来道:“明晚七点,枕园。”

    傅寒川唇角一勾,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光:“谢了。”

    电话收回,傅寒川走回到桌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对着那碗简单的菠菜鲜虾面都有了胃口。

    宋妈妈瞧了瞧他,两天以来,终于有了好脸色。

    郊区山庄内,莫非同送走了苏湘,转过身时,裴羡跟燕伶站在一起正在说话。裴羡喝了酒,让人把燕伶送了回去。

    等车子离开,俩人站在马路边上,裴羡瞧了眼莫非同道:“今晚住你这儿了。”他转身往里面走进去。

    莫非同走在他旁边,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跟人家一起回去了呢。”燕伶长得漂亮,人还有气质,这样的女人很多人喜欢。

    裴羡睨了他一眼,懒得说什么。场地上的火盆还没撤下,几把椅子零落的散着,裴羡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抽了条毛毯盖在身上,长腿一伸躺着看夜色。

    莫非同瞧了他一眼,拎了一把椅子坐下,对着身后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要来两杯咖啡。

    他递给裴羡一杯,自己喝了一口喟叹了一声,裴羡捧着杯子愣愣出神,莫非同看他一眼道:“我去接那个小姑娘的时候,看到乔影了。”

    裴羡眉头微皱了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莫非同又看了看他:“真的要放弃了?”

    裴羡轻啜了一口咖啡,意兴阑珊道:“以后别提这个人了。”毫无理由的分手,连一个原因都找不到,他还死皮赖脸的追着她做什么?这个世界上,女人不是只有她一个,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莫非同张了张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他还那么多事干嘛。他喝着咖啡,余光瞥着裴羡,想他大概正用尽全力忘记那个人,所以最近对什么事情都没那么上心了。

    兄弟二人躺着看星空,空气里静悄悄的,裴羡枕着胳膊,忽然叹了口气道:“莫少,有没有觉得我们都老了?”

    莫非同晃着长腿道:“都已经三字头了,你以为你还小鲜肉……”前几天他还觉得,他怎么就变得那么沧桑了,以前,他可是潇洒的北城小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呢,那份肆无忌惮早就磨没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这么聊了过去,山脚下时间过得缓慢,不过各家灯火各家事。

    祁家老宅,祁海鹏跟珍珠的感情日渐加深,有了小孙女的陪伴,祁海鹏都感觉年轻了许多。

    他对两个儿子严厉,但对珍珠却有无限的宠爱,小孙女要什么就买什么,也不约束她讲规矩,打破了他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茶壶,祁海鹏连心疼一下都没有,只问小珍珠有没有碰伤了。

    佣人过来清理地面,苏润瞅着地上的那些碎片,看着就肉疼,这可是明代官窑里出来的,好几百万的东西就这么废了。

    “等等等等……”苏润实在忍不住了,他挥开佣人,抬头在茶几上张望了下,从上面拿了一只纸巾盒子,把里面的纸巾全部掏了出来,然后捡着一片片的碎片用纸巾包裹起来,小心的放到盒子里。

    宝贝碎了也是宝贝,回头找个工匠修补起来,几百万没有几十万还是有的。

    珍珠好奇的瞧着他,糯糯说道:“破了,不要捡,会伤手手……”

    珍珠打碎了不知道多少个杯碗了,苏湘从来不让她碰一下,小丫头便记着了,知道那会划破手指。

    苏润听而不闻,一不小心,手指还真的让一片碎片划破手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用纸巾随便擦了擦,好像那碎片比他的手指还值钱似的。

    祁海鹏眼角余光看到苏润那样儿,讽刺的哼了一声,对着珍珠道:“别看了,有些人皮糙肉厚没关系。”

    苏润听到了祁海鹏的讽刺声,手里捏着一片碎瓷晃了下道:“老爷子,这些你不要了吧?”可别等他辛苦收拾干净了,回头又被拿了回去。

    祁海鹏道:“垃圾东西,我还要来做什么?”

    在他眼里已经是垃圾的东西,在苏润眼里却是宝贝,这不啻为一句讥讽,苏润不是听不出来。他挑完了大的碎片,又去捡小碎片,一丁点都不放过,那趴在地上的身影,看起来跟一个乞丐无异。

    苏润却并不觉得自己丢了身份,一边捡一边说道:“老爷子,您用不着小瞧我。我们苏家现在这是落魄了,以前我们苏家盛世繁华的时候,这小小的一只茶壶算是什么东西。”在他的手里,这样的东西他摔了不知道多少。

    祁海鹏道:“如果是苏明东在的话,他也不会像你这样趴在地上捡东西。”

    苏润笑了下:“老爷子,我父亲,以前别人都说他是枭雄,结果还不是死的很难看。这人呐,该低头的时候就该低头,该弯腰的时候就该弯腰。女人,该舍的还是要舍。”

    如果不是苏明东最后心软,何至于走投无路到最后跳了楼?如果他在的话,苏氏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看了看坐在祁海鹏腿上的小珍珠,小姑娘穿着蓬蓬裙,乌亮的眼睛水汪汪,小脸粉嘟嘟的,打扮的像个公主。苏润冲着珍珠抬了下下巴,问道:“她就是苏湘养着的那个孩子吧?”

    苏润虽然在这儿住了几日,但之前一直躺着没下床,关于这小姑娘的所有信息,还是从苏丽怡那边听来的。

    苏湘这是命好啊,哪儿都能遇到贵人,还能养到祁家的孩子,身价倍增,身后还有祁家这个靠山,不比他,像是落水狗似的,现在还妻离子散。

    祁海鹏看了看苏润,他眼睛里的贪婪跟羡慕尽管已经极力隐藏但还是逃不过他这双老眼。他倒是想知道,这个人又打着什么主意便说道:“是又如何?”

    苏润笑了笑道:“老爷子,这孩子管苏湘叫妈,以后苏湘也是要嫁入祁家来的,按照辈分上来说,她要叫我舅舅是不是?”

    苏润站了起来,衣装笔挺的他这会儿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丝毫没有落魄感了,相反,还很有上层人物的那种贵气,毕竟他的出身本来就不低。

    祁海鹏噙着笑没接话,苏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道:“老爷子,祁家的小公主总不能有个穷舅舅吧,说出去也不光彩。不然这样,老爷子您借我一笔钱,等我东山再起,一定亲儿子一样的报答您。”

    苏湘过来接珍珠,正好听到这句话,笑不出来也气不出来,对这个人,她已经无话可形容了。

    “你这没皮没脸的话,说起来还是张口就来,你有脸说,我都没耳听。不过,你要东山再起就凭自己本事,出去摆地摊也好,还是当街头乞丐也好,可别提我的名字,我跟你没关系。”

    “不过我建议你在这之前,先去一趟泰国整个容,那边便宜一点,若是有人看上你了,被人包了也不错,又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你——”苏润气得磨牙,但人在屋檐下,当着老爷子的面他不好说什么,甚至连摆个脸色都不敢,讨软的道,“苏湘,苏家毕竟养大了你,我也好歹当了你二十几年的哥哥,没了我,你能够有今天这么风光吗?说话可别这么绝情嘛。”

    可别说她在傅家受了多少委屈,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名门贵族,在那里呆了三年还生了儿子,身价怎么都涨了几倍不止,出了傅家的门再怎么样还是傅寒川的前妻,走在道上谁不知道她是傅家出来的,谁不给点面子?

    所以,这三年熬得值,不然,这祁家能看上她,还挑了她做孩子妈?

    苏湘若是知道苏润心里所想的,估计得气得吐血,她懒得跟他废话,走到祁海鹏那边打招呼道:“祁叔叔。”

    祁海鹏看她一眼:“来啦。”

    珍珠看到苏湘来了,早就兴奋的从祁海鹏腿上爬下来,跑到她跟前张开小手:“麻麻,抱抱。”

    苏湘抱起小丫头,跟她亲昵的贴了贴脸,祁海鹏看着珍珠跟苏湘这么亲昵有些吃味,小丫头就粘苏湘,转头就把他给撇一边了。

    苏润看着苏湘跟珍珠亲密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心道,就会装模作样,做出母女情深的样子讨老头子欢心,难怪把这一家子吃的死死的。

    他碰了碰苏湘的胳膊,苏湘转头看向他:“干什么?”

    苏润憋着气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苏湘眉眼微垂,默默想了两秒,对她来说,她想要知道的秘密已经都知道了,苏润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价值,让他留在祁家老宅,反而打扰了老爷子休息。对着这么个人,听他说那种浑话,听着就冒火。

    苏湘正要说随便他什么时候走,最好赶紧滚,祁海鹏拎着茶壶倒水,意味深长的道:“多住几天,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也好。”

    苏湘诧异的看向祁海鹏,他竟然不嫌弃?

    祁海鹏对着她笑了下道:“没事,你这哥哥倒是我前所未见,正好长长见识。”

    苏湘知道老爷子是反讽的话,苏润的无耻确实是常人难得一见,她道:“祁叔叔,你可别听他那些胡言乱语。”

    苏湘猜测,老爷子留下苏润应该是另有意图,按照他的性格,他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回到湘园,苏湘陪着珍珠吃了傅赢的生日蛋糕,小丫头玩累了,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蛋糕掉在了苏湘的腿上。张妈把珍珠抱去睡下,苏湘拿着纸巾擦拭衣服,祁令扬瞥到她红着的手背,眉头皱了下,握住她的手看了看道:“你这手怎么了?”

    苏湘看了眼,缩回手道:“不小心烫到了,我已经处理过了。”

    她在冷水下冲了下,不觉得疼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仔细看,手背上冒起了细小的水泡。

    祁令扬瞪了她一眼,起身去拿了医药箱过来,他捏着针刺破那些小水泡然后上烫伤膏,苏湘又要缩回手:“我自己来吧。”

    祁令扬大手一捏:“别乱动。”

    苏湘等着他涂药,想到苏润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放苏润回去?”老爷子留下苏润,应该是他的意思吧。

    祁令扬的手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之前查到苏润有两伙人在追杀他,现在已经确定其中一伙人是常妍派去的,另一伙人,我们也已经知道很有可能就是当初骗苏润投资失败的人,这还没查出来的事,你不继续了吗?”

    苏湘看着那棉签在手背上涂抹,膏药凉凉的,还黏糊糊的,祁令扬收回手,将棉签丢在了垃圾桶,苏湘对着手背吹了吹,淡淡说道:“我既然不是苏家的人,干嘛还要担着那份心?”

    对于苏家的任何事,她都不再有兴趣。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了解那些过往后已经心灰意冷,他道:“苏家的事,你当然可以不予理会。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想找了吗?”

    苏湘怔住了,愣愣的看着祁令扬,凉透了的心忽然颤了下,她慢慢的蜷缩起了手指,干涩道:“他……不是已经被苏明东……”

    按照苏润的说法,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当初沈烟背叛了他,苏明东怎么可能容得下给他带来耻辱的人,就连她自己,也是沈烟从他手里抢下来的。

    祁令扬慢慢的摇了摇头,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本来,这件事我打算等你的情绪再稳定一些再说的。不过你说起了苏润,所以我才这时候提起。”

    苏湘的心情看起来像是没事了,但她憋着,又是以前那个努力积极生活的人,可任何伤口都需要时间来修复,他打算过了这阵子再说的。

    苏湘捂着水杯,抿了抿唇道:“你的意思……他还活着?”

    祁令扬把跟祁海鹏那会儿商量过的事又说了一遍,他道:“苏氏被苏润卖给了宴孤,而苏家老宅,买下的也是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苏家老宅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铲平,到现在还是一片废墟。而苏氏,也在三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如果是正常的投资人,会花这么大一笔钱这么挥霍?”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对苏家有着很深的仇恨。”

    苏湘微皱着眉说道:“可是苏明东以前有很多仇家。”不排除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回来复仇了。

    “而且,按照祁叔叔说的,我父亲是个画家。”

    “还有,我见过宴孤,他的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苏湘自己也不确定了。宴孤,宴霖,跟沈烟做的一样味道的日本豆腐,他的脸他的腿,还有那件很旧的背心……她自己之前不也几次三番的到访,但是那宴霖却将她拒之门外。

    之前,她只想找到认识沈烟的故人来解开她嗓子被毒哑的谜,却没将这两件事联合起来猜想。

    苏湘捏住了手指,目光微微的晃动了起来……有可能吗?

    祁令扬说道:“苏湘,你要知道,一个人一旦受到巨大的刺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改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不只是存在武侠中而已。只要人下定了决心,就可以办到。”

    苏湘的手指紧握着水杯,目光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茶几,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可是苏明东已经死了,按说这仇不是在苏明东死的时候就报了,为什么还要对苏润斩尽杀绝呢?”

    这也是苏湘没想过的原因,在她看来,如果是报仇的话,苏明东一死,什么仇都结束了,为何还要对苏润痛下杀手?

    祁令扬道:“苏润是苏明东唯一的儿子,他一直盯着苏润不放,要么是仇恨太深难消解,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的目光微晃了下,想到苏润被废了那东西,难道是……

    站在男人的立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了,心中自然是愤怒无比的,苏明东把沈烟抓回来,她的身上有血也有伤,那么那个画家,身上的伤只会更加严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润被废了那东西就能够解释的通了。可是那个宴孤,若他跟那宴霖有关系的话,又是什么关系?

    苏湘看了祁令扬一眼,说道:“可这件事,跟你留着苏润又有什么关系呢?”

    祁令扬对着她道:“因为我打算,带着苏润去见一见那位宴孤。”

    苏湘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道:“你要带苏润去见宴孤?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他去枕园呢?”

    问完后,苏湘自己反应过来,收购苏氏跟苏家老宅的都是宴孤,所以,只有让他们先见面,至于枕园,应该是祁令扬确定了他们的关系后,走的下一步。

    若真如他所说,他们跟苏家有深仇大恨的话,那见面了会是什么样子?

    祁令扬看着苏湘自己消化了那个问题,他的眼眸微转,接着徐徐说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算掩饰也能够看到一点蛛丝马迹的。而且,我还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苏润,你说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苏湘张了张嘴唇,心中早就涌动了起来,眼睛看向了漆黑窗外,祁令扬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别想太多,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我会等一个恰当的时间再同你一起去见见这个人。”

    苏湘的眉头紧拧着,沉默片刻后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她道:“不用等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查下去吧。总要知道的,是不是?”

    祁令扬唇角微翘了下,点头道:“是。”

    对苏湘来说,她不是一个能将秘密放着不看的人,也唯有让她一直充实着,她才不会再有别的心思想别的人……

    祁令扬离开以后,苏湘回到房间,她脱下衣服准备拿去干洗,习惯性的掏干净衣兜时,手指摸到一个棱角分明的纸团,她微顿了下,将那团纸拿了出来,金色的光在灯下闪亮。

    1314……

    苏湘脑中拂过那男人信步走来时的模样,冰冷的脸孔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248 他长得好看啊

    当时,她站在人群后面,也不曾将目光对着他,只是那道身影的存在感太强,就连余光都会忍不住的看到他……

    既然已经别过,就别再多留念,更不应该心里再有什么涟漪,什么都不应该留下了……

    就像他所表现的那样,人群之中也不要再看一眼,就此只是陌路人。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

    苏湘手指一握,棱角的尖锐触感让她将游走的神思收敛了回来,她走到垃圾桶那边,正要将东西丢进去时,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将手收了回来,然后随手丢到了抽屉角落,关上,不再多看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留着这东西,权当是提醒自己吧,他跟她,什么1314,不过是一段被捏成一团皱的人生罢了。

    ……

    第二天傍晚,六点左右的时候,傅寒川从傅氏大楼走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马路上灯光明亮,夜已经开始了。

    大楼外,封轻扬戴着一副框架眼镜坐在车内,对着台阶上走下来的人挥手,傅寒川看了她一眼,目光顺便将那车也扫了一遍。

    这是一辆商务型的保姆车,在明星艺人中多见。封轻扬推开车门下来,傅寒川道:“真喜欢上了?”

    封轻扬咧着唇笑得明媚,有种恋爱中女人的感觉了,她道:“明星聚会,在那种地方刚刚好,不是吗?”

    “而且,你找人家谈事情,我也得有人陪着,是不是?”

    枕园的私密性做的那么好,政商都喜欢在那里会面,这些大腕艺人保护*,那枕园在明星圈也是很受欢迎,而且极难约得到的。

    傅寒川没什么意见,他的目的是那里的老板,至于陪客是谁他都无所谓。

    两辆车相继往郊区开过去,傅寒川握着方向盘,有时候还需要导航提醒一下。

    说起来,这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过来,怎么感觉这么偏僻,听说,以前这里是坟地来着。

    傅寒川嗤笑了声,老话中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只有命硬的人对这种地方不忌讳,并且还很喜欢,这位宴老板想来即是如此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进入枕园的范围,大老远的就看到前面一大片的荒地中亮着灯光,看过去阴森森的,普通人还真不敢过来,那些狗仔记者要在这里蹲上几个小时,心理承受能力也要够强才可以。

    车子在停车坪停下,紧接着,另外几辆车熄火的声音传来,傅寒川淡淡看过去,都是娱乐圈一些重量级的人,导演、制片人,那位大牌明星走过去跟那些人说话,封轻扬还坐在车上,似乎在等着那个人过来接她。

    傅寒川下了车,走到封轻扬那边,扭头看了那伙人一眼,对着封轻扬道:“你该不是在倒贴人家吧?”

    封家大小姐,有这个资本捧人,而且那些人冲着封家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封轻扬笑眯眯的:“他长得好看啊,而且身材还好。”她看了眼傅寒川,“再说了,我刚跟你‘分手’,这也得有个过渡不是么。”

    傅寒川那边是脱了身,她跟傅寒川“分手”,封家那些人不得逼着她去相亲。

    前方那些男人说着话,男明星转头看了眼封轻扬,转身走过来,封轻扬提了提背,嘴型提醒傅寒川道:“他过来了。”

    意思就是不要给别人误会了,傅寒川哂笑了下,退开到一边,这时候那制片人认出傅寒川来了,惊愕的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在这地方遇到他,而且还是同一个饭局。

    那制片人走过来,笑着与傅寒川搭话:“傅先生,没想到咱们在这儿遇上了。”

    傅寒川与他交握了下手,点了下头道:“都是封小姐的朋友,一起。”

    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封轻扬站在那男星的身边,她长得英气,模样不输娱乐圈的那些女星,气质还高贵,与在场的另外几个女星相比较,高低立现。

    封轻扬走了过来,笑吟吟道:“枕园很难才约到的,今朝有酒尽须归。”

    枕园门口,小学徒站在屋檐下,看到前面一行人走过来,上前招呼道:“是封小姐吧,里面请。”他的手臂一划拉,身体微微弓着,摆着标准的迎宾姿势。

    封轻扬抬头看了前方一眼,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枕园两字写得苍劲有力,不是书法家写不出这样有意境的字体。就凭着这两个字,这地方也该来瞧上一瞧。

    她对着小学徒微微一点头,抬脚进入了园子。

    院子内并不像有些私家厨那样为了营造气氛点缀了一闪一闪的景观灯,这里布置的简单,但不单调,一步一景在几盏路灯下呈现出一种神秘而幽静的感觉,白石铺在水底,一池清水,几棵翠竹种在白石堆上,竹叶落在水中时像轻舟微微晃动,像是个神仙居似的。

    人多时,走在这条路上却不会觉得脚步声嘈杂,因为人们在这种意境下,已经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唯恐惊扰了在此处安家的仙人。

    前方就是内屋,傅寒川一路走过去,内屋没有特意的按上牌匾,走进去就是大厅,灯火通明。一位看起来像是前厅经理的人正在里面,见到封轻扬时与她询问:“不知封小姐是现在就上菜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封轻扬看了看周围朋友,笑说道:“我看你这里布置的如此赏心悦目,那就先休息会儿吧。”

    “那好,封小姐请随意。”那人点了下头,招了下手,那小学徒便走上前去,他吩咐说道:“上茶。”

    说是上茶,上来的可是专业的泡茶人,将茶味发挥到了极致,尝过一口就赞不绝口。周围人都在那儿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或者是宝格上的艺术品收藏,有个人来过这里,正在讨论着拍戏的时候是否可以在这里借景。客厅内一时有些热闹,但那专职泡茶的人一点不受影响,眼观鼻鼻观心,一举一动都特别有仪式感。

    这些人中只傅寒川跟封轻扬是圈外人,封轻扬在那儿一起凑热闹,只有傅寒川淡淡的看着那位经理,那经理察觉到了傅寒川的目光,转过身来微笑道:“傅先生,可有什么能够帮您的?”

    傅寒川笑睨着那人道:“怎么,你认识我?”

    经理的双手垂握在小腹,礼貌说道:“傅先生是北城最富有的人,又怎会不知。”

    枕园这么低调又有名,除了服务一流菜肴一流以外,这里还有一份关于达官贵人的资料,但凡社会上说得上名号的人,枕园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傅寒川品着茶,小小的茶杯在指尖转动,他往那泡茶人身上看了一眼说道:“枕园一个小小的茶应都这么有调,看来你这里非凡人能来。”

    “傅先生过奖了,我们枕园除了给客人宾至如归的感觉,还要让客人觉得格调二字。”要说做到宾至如归,随便一个农家乐私家厨都能够做到,这儿是枕园,就要做出点不同来。

    用高规格的服务人员,衬托来宾的地位崇高。

    傅寒川淡淡的看着他,唇角忽然一勾,开口道:“不知道你这里的大厨,是不是也是如此专业,甚至更高段,我甚是期待。”

    那经理看着傅寒川,只觉他话中有话,微微一愣后,他只笑了笑,说道:“傅先生怎么不与其他客人一起聊天,还是觉得我这里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傅寒川道:“并未,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也不说到底好奇什么,说罢便转过身体,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装饰画。

    后厨,宴霖穿着围裙,猛火下,他的脸被火光照的发红,一双眼睛紧盯着锅内菜色的变化,额头冒出了细汗也来不及擦,汗水珠子晶亮。

    枕园的人手不多,那前厅经理即是他的副手。男人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旁边,微垂着眼眸说道:“师傅,傅寒川来了。”

    宴霖回头瞥了他一眼,正好锅内的菜肴出锅,副手很有眼见的将空盘子端过来,接手宴霖的锅装盘,宴霖得了空手,拿着一块白毛巾擦了擦汗,又擦了擦手,这才皱眉说道:“他怎么来了。”

    这边一直在推脱傅寒川的预约,没想到还是进来了。

    那副手说道:“封小姐带来的客人,傅寒川是其中一个。”

    宴霖将毛巾递给他,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那副手被他的目光责骂,低了脑袋随即又道:“师傅,不然一会儿我来上菜,师傅就不要出去了。”

    宴霖睨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了。”要来的人,挡是挡不住的,只等一会儿打发了他便是。

    过了会儿,众人上座吃饭,几个前菜照例是副手端上桌的,傅寒川看到那一盘宫廷豆腐就想到苏湘做的那什么日本豆腐。

    他提了筷子,先夹了一块品尝起来,眉毛微微的皱了下,正要细细品味时,那制片人忽然端着酒杯看过来说道:“傅先生,我先敬你一杯。”

    傅寒川看他一眼,执了酒杯与他碰了下,一番热身后,那制片人便抓着机会拉投资来了。傅寒川此行的目的不在投资,打了几句太极之后封轻扬恰到好处的接了话去,傅寒川瞧着那盘豆腐,又吃了一口,眉头又一次的皱了起来。

    这味道,跟苏湘做的非常相似。

    这时候,宴霖端着盘天目湖鱼头汤上桌,半个鱼头躺在大汤盆中,奶白的鱼汤,除了几根碧绿香菜做点缀别的什么都不添加,熬出来的鱼汤原汁原味。

    圆形的玻璃桌绕圈,众人拿着碗盛汤,宴霖照例要在桌边上待上一小会儿看看客人的反应,而这回尤其看了看傅寒川。傅寒川不动声色,只是捏着勺子慢慢喝汤,宴霖收敛眸色,几秒钟过后才转身安静离开。

    桌上热闹,后厨依然是与火为伍。

    宴霖抱着手臂守着那一锅蒸包子,微微的眯着眼睛不知此时又在想着什么。

    ……

    酒足饭饱以后,那些人当然不会立即离开,继续在客厅喝茶醒酒,宴霖已经走到了二楼,书房内,他坐在那张大长桌后面,手里执着一杯茶若有所思。

    走廊上脚步声传来,副手走过去道:“师傅,傅寒川提出想要见你。”

    宴霖侧头看了他一眼,将茶杯放了下来,说道:“请他上来吧。”

    那副手领命而去,过了会儿便听到另一种脚步声。

    傅寒川进入书房时,便看到偌大的一间书房,中间摆放了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除了一套茶具空无一物,男人提着茶壶正在往茶杯中倒水,汩汩的水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傅寒川走过去,宴霖头都没抬一下,只道:“傅先生请坐。”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宴霖移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说道:“请喝茶。”

    方才一桌饭虽然荤素都有,但是饭后一杯茶可以解酒解腻,正好。傅寒川也不客气,拿起宴霖亲自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眉毛稍稍的扬了扬,宴霖看他道:“味道如何?”

    傅寒川直言不讳:“宴老板泡的茶,与方才那位茶应泡的,差了些。”

    宴霖笑了起来,说道:“分工不同,我是专业做饭的,他是专业泡茶的,我们都是拿出看家本事招待贵宾。”

    傅寒川捏着茶杯看向宴霖:“宴老板似乎想通过这句话,告诉我什么?”

    宴霖笑了笑:“傅先生请喝茶。”他拎起茶壶,又给他续上水。

    傅寒川看着渐满的茶杯,开口道:“早就听闻枕园好,怎么我几次预约都约不到,宴老板可是对我傅某人有意见,瞧不上我宴某人?”

    “怎么会。”宴霖搁下茶壶,自己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傅寒川不开口,似乎执意等着他解释原因,静默片刻后,宴霖看了眼傅寒川,说道:“大傅先生来过我这里几次。”

    傅寒川微蹙了下眉毛,父亲位高权重,结交人也都是权贵阶级,来这种地方很正常。

    宴霖再道:“不过陪在大傅先生身边的,并非是卓雅夫人,所以……”他笑了笑,“傅先生应该知道,别人喜欢来我这里,是这儿清净无人打扰。”

    傅寒川垂眸看着杯中茶水,他的意思是,他来这里,是要抓什么人找什么证据。或许都不是,只是一个推脱的理由。

    他放下茶杯,淡淡看向宴霖道:“宴先生你多虑了,我来自然不是砸你招牌来的。”他顿了下,转而道,“前些时候,听闻宴先生出去度假,过得可是愉快?”

    宴霖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从桌下拿出一个果盘来,里面放着一些盐水煮花生,他捏开壳子,一颗颗花生放在一只白色碟子里。

    “这做过饭以后,就没什么胃口吃饭了,油烟腻了一鼻子,喝茶吃点这个花生正好,傅先生要不要也尝几颗?”

    傅寒川捏了一颗,凉淡目光盯着神态自若的宴霖,又开口道:“宴老板怎么不问问我,找你有何事?”

    宴霖:“做菜最忌讳急火,你既然要找我,自然会说,我急什么。”

    傅寒川:“你可认识苏润?”他的目光尖锐,像是要看透面前这个人。

    他是北城最神秘的厨子,坐拥这座偌大的园子,招待这城里身份最尊贵的客人,可他的穿着却最为普通,身上一件背心穿了不知道多久,与平常人无异。他的脸整容过,但是依然掩饰不了他的疤痕。他的腿是跛的,可他却没有残疾人的自卑,反而有种尊贵感。

    此外,他的菜式,跟苏湘的相仿,连口味也是那么相似。

    这个人,太神秘了,也难怪苏湘对他好奇。

    噼啪一声轻响,宴霖捏开一个花生壳子,里面躺着四颗胖嘟嘟的花生,他倒出来一口嚼了,一双世故的眼瞧着傅寒川微微笑。他道:“傅先生,我虽然知道这城里很多达官贵人,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哦?”傅寒川扬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慢说道,“苏润,苏家的贵公子,苏明东唯一的儿子。不过,前些年苏家没落了,宴老板没有听说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的声音拉长了,一双眼紧盯着宴霖,“宴老板既然不认识苏润,三年前又为何会买下苏氏呢?”

    宴霖笑了笑,丝毫没有慌乱,连眼睛都没晃一下,说道:“傅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这枕园的厨子,买下那什么苏氏公司做什么。”

    傅寒川轻吸了口气说道:“苏润的妹妹,苏湘是我的妻子。当年那些轰动北城的事情,宴老板应该有所耳闻。那苏润为了保住荣华富贵,硬是把他的妹妹塞给了我。靠着傅家的庇佑,苏氏苟延残喘了三年。”

    “虽说我极度厌恶那苏润,不过那苏氏毕竟我也曾关照过,就这么没了,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之后听闻苏氏被苏润变卖,我便去差人去查了一查,得知买下这公司的人,姓宴。”

    宴霖沉默着只是笑,傅寒川又接着道:“那苏润的妹妹,再怎么说与我也是夫妻一场,前些日子听闻那苏家老宅也被变卖了。我一时好奇,便也去查了一番,得到的答案,买家也是一位姓宴的。”

    宴霖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一张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道:“这姓宴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吧?傅先生怎么就认定是我呢?”

    傅寒川盯着他的双眼,然后垂眸拨了下手指边的一颗花生,也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还有一位宴孤先生,不管是苏家老宅,还是苏氏公司,购买者都是那位宴孤。”

    “说到那位宴孤先生,我也特意去查了一番。背景神秘,不过这上升势头,已经超过了一些老牌家族企业者,是这北城的新贵之一。他行踪隐秘,不过我却查到,他与宴老板非常亲厚,时常在这枕园出入。”

    “此外,宴老板过年的时候出去度假,也是这位宴孤先生送行。”

    “所以说,宴老板,你真的对苏家的事一点都不知情吗?”

    宴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想不到傅寒川调查的这么深,而且,过年时傅寒川来预约,他推脱说出去度假,本以为他会就此打住,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查了下去。

    宴霖一笑说道:“宴孤是我的儿子,不过我做厨子,他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之前我就说过,茶侍有茶侍的专业领域,我一个厨子,有厨子的精到之处,各有所长。”

    “我们父子不像傅先生家里那样,父业子承,大家各自领域不同,私底下也不会讨论工作上的事,他来我这里吃顿家常便饭,陪我说说话而已。他买下一个公司玩玩儿,若不小心得罪了傅先生,我替他道歉。”

    “玩玩儿?”傅寒川淡笑了下,“苏氏再怎么落魄,那品牌市值也有上亿,贵公子买下一家公司后就注销,让苏氏彻底淹没,这玩法可就吓人了。还有那苏家老宅,北城寸土寸金的地方,那里却是一片废墟,宴先生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是吗?”宴霖故作吃惊,“那我可真不知道了。也许是那苏润不小心得罪了宴孤?”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着,傅寒川满眼狐疑,宴霖平静以对,几秒钟过后,傅寒川淡笑了声道:“那,就打扰了。”

    ……

    枕园的大门缓缓关上,宴霖对着窗外浓厚夜色,一双眼睛闪烁不定,眉头深深的皱着。

    另一边,傅寒川坐在车上,双手扶着方向盘,车灯照亮了前路,周围的树木在风吹下沙沙作响,鬼魅似的摇动。

    这个宴霖,到底是人还是鬼?

    傅寒川的气息微沉,他所掌握的线索越多,但是疑惑也更多。方才他去那书房的时候,那书房一看就是经过刻意摆弄过的,里面空荡的很,却反而更像是要藏着什么。

    墙上有一片空白的地方,与别处的颜色不同,那里之前应该挂着什么东西又被拿了下来。那张很大的桌子,是那些国画大师的专用桌,在那书房显得格格不入,而且上面还只放了一套茶具。

    这未免也太刻意了……

    傅寒川看了眼手机,切换到蓝牙模式后,给乔深打了个电话道:“继续深查宴孤,越详细越好,他的来历出处,我全部都要知道。”

249 他看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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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乔深沉默了下,没有立即回应却说道:“傅总,我查到了一件事。”

    傅寒川道:“怎么?”

    “傅总,两年前,我们公司在凉城的锦园开发案,就是跟这个宴氏公司合作的。”

    傅寒川蹙起了眉:“凉城?”跟宴氏有合作,他怎么没有印象?

    乔深道:“傅总,这个项目,签字批下去的是大傅先生,由梁经理在负责的。”

    傅寒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正说话之际,一辆黑色林肯轿车迎面而来。

    这条马路是直通枕园的路径,除了那些贵宾或者送货车以外鲜有人来,傅寒川握着方向盘,视线在那个人的脸上停留了下,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两辆车交错之时,男人间互相看了眼,那人便挪开了目光直往前看去。

    傅寒川淡淡的收回视线看向前路,瞥了一眼后视镜,那车已经隐没在了黑暗中。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瞥,但他能感觉的到那个人在打量他。开得起高配的林肯,气度又不凡,这个人身份不简单,不知又是属于枕园中的哪类贵客?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去查,有消息再告诉我。”他摘了蓝牙搁在前盘,眸光微敛着,气息一沉,脚下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如箭般消失在了寂静路面。

    ……

    咖啡厅,此时正是下班后人们休闲放松的地方,空气中响着轻音乐,品一口纯正咖啡,看一本书,或者跟友人聊天再舒服不过。

    门口挂着的风铃当啷一连串脆响,进来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男人,他的身量很高,品貌不凡,像是道风景一样,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往店内略略一打眼,就引起了别人的注视。

    俞苍苍正端着咖啡蛋糕往二楼走,看到进来的人时,脚步一停顿,眉眼微动了下随后稳稳的继续拾级而上。

    二楼的角落,傅正南拿着一份小报,桌上摆着一只水果盘,看上去神情很是放松。

    俞苍苍将托盘放在桌面上,一样样的将东西从托盘拿出,她将咖啡放在傅正南面前,自己摆了一杯后抚着裙子坐下。

    傅正南端起咖啡闻了下,抿了一口后微扬了下眉毛,笑说道:“还是你冲泡的咖啡最合我的口味。商会的那些……”他摇了摇头,将咖啡放下。

    俞苍苍坐在傅正南的身侧,看了一眼那杯子,捏着银色小勺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喂到傅正南嘴里,慢悠悠的说道:“咖啡跟蛋糕搭配在一起口感最好,是不是?”

    她近来对烘焙感兴趣,每天都花大部分时间在这上面,咖啡厅的蛋糕全部出自她手里,营业额都高出一半。

    傅正南从报纸上抽了目光瞥了一眼俞苍苍,握住她滑腻白皙的手指说道:“现在怎么对做蛋糕这么感兴趣了?”

    她很聪明,做什么都一学就会,短短几年间就将情报机构做得有声有色,跟别人做合资也是收入颇丰,她是个事业型的女人,现在却沉迷做起了蛋糕,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傅正南提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宠溺说道:“你这双手,可不是做蛋糕的,万一烫伤了可就不好了。”

    俞苍苍转头看过去,男人的脸庞依然英俊,眼角有着笑纹,虽然早已经过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可男人就是这样,像是积淀的陈年老酒,越陈越香。

    她抽出手来张开手指看了看,媚眼斜横看过去:“烫伤了你就不喜欢了吗?”

    傅正南伸出手,与她的手指十指交握了起来,另一只放在她腰上的手一提,将她抱坐在腿上,他紧了紧手指说道:“烫伤了就去治,治不好了我也养着。这么说,可满意?”

    自从上次俞苍苍说想要个孩子,而傅正南回避了过去后,俞苍苍冷了他几天,去公寓也说在咖啡厅忙,傅正南不得不好生哄着,免得又得罪了她。

    俞苍苍微扬了下眉毛,对这个回答没有做出明确回应,她转头,对着男人红唇轻吐反问说:“那我适合做什么?祁令扬回到了祁家,情报机构那边已经不需要我再盯着,我这么闲,不做蛋糕难道你要让我去你那商会,专给你冲茶泡咖啡?”

    其实她很想问,如果她的这张脸被烫伤了呢?她不再像俞可兰,变成了另一张脸呢?但她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她不敢去猜测……

    傅正南轻的吁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道:“苍苍,不要再闹脾气了。”像是对着不听话的孩子,他的沉下脸来,松开了她的手又去拿起了那份商报。

    俞苍苍眼眸黯淡下来,眼睛里闪过失望,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他疼爱她,陪她的时间比那位卓雅夫人还多,几乎每晚他们都同床共枕,缠绵悱恻,她要什么他给什么,他想什么她都知道,她比谁都了解他。

    看起来,她拥有了很多,得到的是傅正南无上的荣宠,可真的是这样吗?

    傅正南的友人,或者那些合作伙伴,很多她都见过也认识,甚至私底下,别人都叫她傅正南的地下夫人。可那又怎么样?她始终是见不得光的。

    傅氏她不能够去,连商会也不可以,大小宴会上,他身边陪伴着的始终是那位卓雅夫人,连能够给他生孩子的,也不会是她。

    她的价值,就只是供他开心而已,她最想要的,他给不了。

    她不喜欢做女强人,就只想做他的妻子,哪怕只做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就好。如果这也不能够,她便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就只有两个人的炒米油盐也不错,每年出去度个假,平日里就跟邻居聊聊天,摆弄下花草,闲散度日也好。

    可他又不愿意带着她离开,她也便只有找些事情来做,让自己不要在怨恨中越陷越深……

    俞苍苍从傅正南的腿上站起来,银色的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瓷盘中的蛋糕,挖了一小勺含在嘴里,她低低的道:“傅寒川来了。”

    傅正南眉头一蹙,手中报纸微晃了下,俞苍苍看了他一眼,勺子还含在嘴里。她抽出小勺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儿子找上门来了,觉得没脸见他?”

    以傅寒川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这家咖啡厅,相信就连她的公寓地址他也一清二楚。只是这是他头一次踏上她的地界来。

    傅正南看了俞苍苍一眼,放下手中的报纸,气息也跟着沉了下来……

    楼下靠着角落的位置,傅寒川慢慢的搅拌着咖啡,淡漠的眼落在眼前那杯咖啡中,看着里面转出来的浅浅漩涡。他对这里的装饰,或者那些坐着的客人都毫无兴趣。

    斜侧里一道人影挡住了他的光线,咖啡的颜色都深了几分。傅寒川的手指一顿,抬头看过去,就见傅正南站在桌边,严肃的眼看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傅正南拎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傅寒川提起勺子,在杯沿上轻碰了下,让勺中的咖啡滴尽,再将那小勺放在杯托上。傅正南瞧着他,看他将那些步骤做的不紧不慢,气定神闲。

    傅寒川捏起杯耳,转头看了四周一眼,喝了一口咖啡后才对着傅正南的眼睛说道:“父亲常年不住家,我只能来这里。”

    父子俩对视了几秒钟,空气中的轻音乐继续,但这里的气氛却远不如音乐中的那种轻松愉悦。

    傅寒川握着咖啡杯对着傅正南晃了下,噙着一抹淡笑道:“父亲不来一杯吗?”他虽然在笑,但是眼底没有一点笑意还带着讽刺,傅正南皱起了眉毛,扫了他一眼后,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给我一杯拿铁。”

    “好的傅先生,请您稍等。”那服务员看了眼傅寒川,再看着傅正南的时候,目光有些怪异,不过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自然不能够多嘴,拿着单子便离开了。

    傅寒川轻啜着咖啡,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还以为会是这里的老板亲自接待。”

    傅正南的声音低沉,眉眼中也满是厉色,他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傅寒川放下了咖啡杯,身体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一条胳膊随意的搭在桌面上,拉开着与傅正南的距离。他淡淡的看着对方,那个与他有着相似容貌的男人,薄唇抿了下,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不离婚?”

    傅正南的眉毛皱深了,傅寒川又说了一次道:“既然与她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不离婚?这个女人跟了你也有十年了吧?她就没有逼着你要上位什么的?”

    傅正南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沉声道:“傅寒川,你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事。”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什么时候轮的到他多事!

    傅寒川嗤笑了一声,身体往前靠着桌边,双手放松的搭在桌上,清冷的双目看着对面的人脸色慢慢涨红,是恼羞成怒了吗?

    他道:“你有着情人,心里又有你忘不掉的人,跟她又只是商业联姻,呵,这么多放不下的女人……”他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眉眼一抬又道,“我就只有一个,你们却逼着我要离婚,这是什么道理?”

    傅正南的眉目冷淡且威严,低沉着嗓音道:“因为你是傅寒川,是傅家的继承人。你身边的女人,是要能够陪在你身边,让你走出去不会被笑话的那个,你明白了吗?”

    “呵呵……”傅寒川对此回答,只有一声呵呵,他拨弄着杯托上的小勺,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不会有相同的见解的。

    他抬起眼来,淡淡说道:“我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个,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服务员将傅正南的咖啡送过来,托盘上还多了一份甜点,想也知道是谁的放的。傅寒川从杯沿上方淡淡的看着那一叠蛋糕,心中一声冷笑,不能亲自露面就用一叠蛋糕做代表?

    傅正南拿着咖啡抿了一口:“什么事?”

    傅寒川道:“这几年,商会中有没有一个叫宴孤的人加入进来?”

    傅氏也是商会成员之一,并且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傅寒川却从未在商会中见过这个人,也没听说过。当然,偌大北城,加入商会组织的人有很多,甚至连外地的也有加入进来,不会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苏家的事查到了这个人,他也未必感兴趣。

    提到宴孤,傅正南微挑了下眉梢,喝着咖啡道:“有,三年前就加入进来了。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人?”

    这几年里,北城多了很多新贵,商会的成员也越来越多,那宴孤很低调,大多时候独来独往,所以并不特别引人注目。

    傅寒川说道:“别人加入商会,是为了拓展人脉,在众多商界大佬中寻求合作机会,互惠互利,而那个人这么低调,却屡次能够拿到大项目,这是为何?”

    傅正南看了他一眼,拎着的咖啡杯放在了托盘上说道:“别人自有高明之处。”

    傅寒川抬眸看着傅正南,慢悠悠的开口道:“父亲听说过枕园吗?”

    傅正南淡淡道:“枕园在达官贵人之中享有盛名。”

    傅寒川道:“父亲是商会会长,想来枕园也是常去的地方。”他顿了下,接着道,“我查到枕园的那位宴霖先生,跟那宴孤是父子关系。父亲知道吗?”

    傅正南瞧了傅寒川一会儿,一晚上的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知道他用意为何。他道:“知道。不过你怎么突然对宴孤感兴趣了?”

    傅寒川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容,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说道:“父亲,你刚才说,宴孤能够拿到大项目自有他高明之处,如今做生意这么难,我想取取经。”

    傅正南看了他一眼,低沉道:“这经你取不了。你有我保驾护航就可以了。”以他在商会的地位,傅氏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的。

    傅寒川却从他话语中听出了意思,也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笑着冷声道:“枕园接待的人非富即贵,宴霖可以很轻易的拿到第一手的资料,甚至拿到这些达官贵人的把柄,所以说,宴孤拿到那些大项目并不难。”

    “凉城的锦园项目,不知道父亲被拿捏住了什么把柄,父亲才跟宴孤合作的呢?”

    傅正南眼神一冷,皱眉看着傅寒川开口道:“凉城的项目是在我的手上出去的,没有什么问题。”

    傅寒川道:“有没有问题我会再查,不过父亲,枕园以后还是少去为好。”

    他停顿了下,再说道:“父亲可能还不知道,宴孤暗地里收购了苏氏,也买下了苏家老宅,而如今,不管是公司还是那偌大宅子都消失了。”

    傅正南神色一凝,宴孤跟苏家有牵扯?

    不过老狐狸的敏锐感告诉他,傅寒川去查宴孤,并不是因为那个锦园项目,也不是为防范宴孤,重点在于苏家。

    他眉眼一动一冷,盯着傅寒川道:“你去查了宴孤,又是为了苏湘吧?”

    “傅寒川,你母亲闹出的风波,到了现在那道歉声明还挂在公司网页上,董事会每天都有人到我这里来抱怨,甚至有人要求让你下来。而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你母亲的颜面都不顾,也不管公司利益,我倒是要想一想,这个位子交给你,是不是正确的!”

    “……”

    空气中一阵沉默,傅寒川绷着的脸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他仰头看了眼二楼的位置,镂空做旧的钢艺护栏边上坐着一个年轻而姿态优雅的女人,她也正瞧着下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了一秒钟,女人勾了下红唇收回视线,傅寒川低眸看向傅正南。

    他冷笑着道:“父亲是又想来一出继承人之位的争抢吗?祁令扬已经退出了,这次父亲是想要收回这个位置,等着那个女人的儿子生出来?”

    傅正南怒目瞪着他:“你!”

    傅寒川鼻腔里哼笑了声,掖了掖衣服两侧站起来,起身走了出去,不再说一句话。他想,他大概能够了解为什么母亲宁愿在这丧偶式的婚姻中死撑着不离了,垂着的手指紧紧的握了起来。

    男人颀长的身影走了出去,门口的风铃当啷作响,角落的桌上,只余下两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有那一叠未动的蛋糕。

    傅正南皱紧着眉瞧着儿子走出去,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俞苍苍从二楼走下来,看了眼桌上留着的东西,对着傅正南道:“你们说什么了,脸色这么臭,我要哄你高兴可不容易啊。”

    傅正南被傅寒川气到了,他坐下来,沉了口气拉长着脸道:“没什么。”

    俞苍苍在原来傅寒川的那张座位坐下,手一挥服务员便走过来收拾桌子,那叠蛋糕没动,她伸手扯过那盘蛋糕:“这个给我留下。”说着,她自己捏着小勺一口一口吃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

    傅正南斜眼睨着她说道:“那个女人,她在做什么?”

    傅正南所说的女人,指的就是苏湘。卓雅夫人的道歉已经挂了几天,她将傅家搞得一团乱,如今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了,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傅家是绝对容不下的。

    俞苍苍手臂撑着座椅,意兴阑珊的道:“老傅,我已经不做你的情报人员很久了。”

    总归,苏湘不甘心被卓雅夫人跟常妍摆了一道,她报复了回来,目前看来,她跟祁令扬的感情也稳定着,看样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别人都过得有声有色,只有她停滞不前,看别人“进步”,不是在笑话自己吗?她已经对这些人不再感兴趣,倒不如这蛋糕来的甜蜜柔滑。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苍苍——”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了解这个女人。

    俞苍苍抬眸看他:“为什么不吃这蛋糕,在他面前没面子,怕失了你作为父亲的威严?”她心中只觉得可笑,傅寒川都已经踏入这地方来了,他还有什么可端着的。

    傅正南只抿着嘴唇瞧着她,俞苍苍爱这个男人,也敬畏这个男人,只要他这么看着她,她便心软退让,她将那叠蛋糕推了过去,手掌托着下巴道:“你把蛋糕吃了,我就告诉你。”

    傅正南扫了她一眼,吃了一口蛋糕,俞苍苍慢慢说道:“苏湘可能在查自己的身世。”

    有祁令扬在她的身边,他们这件事瞒得很紧,她这边也很难查到,只是从那些零碎的信息中推断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闻言,傅正南皱起了眉:“身世?”这么说,苏湘有可能连苏家的女儿都不是?

    ……

    傅寒川从咖啡厅出来,那几口咖啡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差的很。

    车子停靠在马路边上,他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凉淡无味的水下肚却没有缓解他低沉的心情。

    握着水上车时,目光不经意的看了眼前方。越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前面是一家商场,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在那边跳广场舞,空气里隐约传来音乐声。

    “……人海呀,茫茫呀,随波逐流浮沉沉……”

    傅寒川停顿了下,手指松开了车把,闲来无事便沿着马路散步过去。前方是热闹舞动的人群,隔了几百米的路,他这里只有他的皮鞋踩在路面上的声音。

    旁边有车辆不时开过去,他走在人行道上,有夜跑的人,也有一家子散步的,小孩子踩着溜冰鞋,父母小心的看护着,大呼小叫的教着怎么滑。

    傅寒川淡淡的看了眼,微蹙了下眉,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只因脑海中浮起了某年某月,那个女人跟祁令扬也曾一起散步回去,那个冬夜,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脚步一顿,傅寒川站在路口,前方的音乐声更大了,也能够清楚看到那些大妈们正在摆手摇胯跳的正欢快。

    真是见鬼了,他干什么要来看这些大妈跳广场舞?

    男人的脚步一转想要回去了,这时候,从那马路对面冒出来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本本子,当她抬起头时,两人的目光正好遇上。

    “……人生呀,如梦呀,亲爱的你在哪里……”音乐持续着,大妈们也配合着节拍摆出邀请的姿势收回手。

    苏湘看着前面的人微怔,怎么他也在这儿?她回头看了眼那些大妈,他看广场舞?

250 小伙子疼老婆,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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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寒川身体转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尴尬之际端着一张冷脸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对面那人。

    苏湘抿了抿嘴唇,摸了摸耳朵,因为赶着给歌手编舞,偏偏又遇上没灵感的时候,于是就出来逛逛,看到这边在跳广场舞,她就在这边看了会儿,感觉上来了就拿了本子画了几个动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不知道该就此转身当做没看到,还是打个招呼就走……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条路尴尬对望着,这时候那踩着溜冰鞋的小孩一蹬一蹬的滑过了马路,那一脚用力过猛,直接冲着苏湘冲了过去,苏湘被那孩子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孩子压在她身上,苏湘觉得肚子都要被他砸穿了。

    孩子脚下的滑轮根本使不上劲,才站起来就打滑,苏湘几次三番被他压着起不来,这时候男孩的后颈衣领忽然被人提了起来,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男人冷着脸,神色吓死个人。

    男孩吓得撇了撇嘴抽泣起来,那孩子父母跑过来,一看自己家孩子哭了,下意识的就觉得这男人欺负了他们家的孩子,护着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呢!”

    傅寒川神色冷厉,颇具威严的眸色一扫,薄唇开合:“滚开!”

    对方虽然有两人,但对着这么一个浑身冒着煞气的男人也不敢惹事,护着自家孩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苏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想要站起,大概是刚才坐下时太狠了,尾椎骨疼得她皱眉,就这么都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面前伸出一只干净的大掌来,苏湘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男人半弯着腰,脸色淡淡的道:“起来。”

    苏湘看了他一眼,将手放了上去,手指立即被人握紧了,那条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拉便将她拽了起来,苏湘站起身的时候,好像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咔的一声,疼得她又是一皱眉,轻哼了一声:“哎哟……”

    难道是她长期久坐得不到运动,骨头开始不行了?

    苏湘撑着后腰等着缓过劲来,傅寒川瞧她眉毛轻蹙的模样,淡漠道:“又怎么了?”

    苏湘紧了紧眉毛说道:“可能伤到腰了,我得缓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本子,那是她从业以来所有的成果,是她的宝库。风吹过来时,纸页翻了翻。

    那本本子长期被翻动,合缝处已经不牢固,苏湘担心被风吹散了,撑着腰慢慢蹲下去想要捡起来,傅寒川看着她,恍惚记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怀着傅赢的时候,一手扶着腰蹲下去捡东西。

    傅家的人不待见她,即便有时候有人看到了,也只装作没看到,由着她自己做。

    傅寒川皱了下眉,弯下腰轻松的将那本本子捡了起来。

    苏湘看着地面,眼前一空就见一只大手轻易的将她的东西捡了起来。傅寒川握住她的本子,哗啦啦的一翻,上面的构图极为简单,圈圈棍棍就撑起了一个人,这种东西也就她自己能看得懂。

    他将本子递过去,淡淡道:“这就是你的编舞草稿?”

    苏湘将本子接过手,宝贝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道:“谢了。”

    她手上多了本本子的重量,可是身体却忽然腾空而起,惊呼过后就看到头顶上方那坚毅的下巴,男人小半个侧脸。她被男人抱在怀里,鼻间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道,身体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

    苏湘腰疼,不敢用力挣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干嘛,放我下来。”这人怎么又这样。

    傅寒川垂眸扫了她一眼:“再烦就把你丢花坛里。”

    商场的边沿就是围着的花坛,里面种着六月雪,经过一个秋冬的蛰伏,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像是没经过修剪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把那种会出声的生日蜡烛丢在了花坛里,蜡烛烧没了,但是那东西垂死挣扎的还在唱着生日歌,更觉得诡异,苏湘看了一眼瘪了瘪嘴。

    傅寒川看她老实了,一边往车子那边走,一边淡淡道:“你的腰可能伤到了,先到医院检查一下。”

    苏湘也觉得自己的腰可能扭到了,抿着嘴巴不吭声了。

    傅寒川也没话,安静的只有他微沉的呼吸声,还有他皮鞋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嗒嗒的节奏沉稳有力,不紧不慢,在这处寂静的街道,所有的感觉好似都被放大了。

    苏湘有意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却觉得好像那感官更敏感了。她的脸颊随着他的走动,不经意的擦在他胸口的衣料上,痒痒的,好像连他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感觉了。

    苏湘看了眼他的下巴,将视线转开来,越过他的手臂看向他的身后。

    两边路灯将漆黑夜色变成了淡淡橙黄,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她被他横抱在臂弯,与他的身影交织成了一个十字。

    这么看也不是,她的头发垂着,脚尖往上翘着,她这一横就有了上勾和下勾,有点像佛教的卍字?

    傅寒川的余光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刚才还紧张着,这会儿不知道她又在看什么,连脚尖都动起来了。

    她一直再看着他的身后,是什么人跟着,还是刚才那熊孩子在他身后弄什么东西了?

    傅寒川微微偏头,往自己身后的看了一眼,然而除了他的身影什么都没瞧见。

    他收回目光,淡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湘闻言,扫了他一眼道:“没什么。”

    苏湘以为他的车就停在附近,可走了这么一段路下来却还没到他的车那边,也不知道他到底干嘛来了。正想着他怎么跑去看广场舞了,他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闲的发慌的人。他有那么多的朋友,还有那么多巴结他的人,忙都忙不过来了。

    两句话后还是安静,安静的让人想到那些尴尬。

    苏湘转了下眼睛,忽然道:“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

    苏湘道:“刚才在你的身后有东西跟着你,看不到的那种。”

    听说很多权贵三天两头上庙宇求神拜佛,有的还去泰国请古曼童,傅家做那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

    傅寒川无语的瞧了她一眼,开口道:“那好,反正有你陪着。”

    刚才还有不少车子跟散步路人的街道,这时候却没了人气儿,若是一个人走的话……要担心的也不会是鬼怪,而是持刀的歹徒吧。这女人刚才明明摔到的是屁股,大概脑子长屁股上去了。

    前面就是他停着的车,傅寒川轻轻的掂了下手臂,这会儿却不那么想放她下来了,想这条路再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到底,路有尽头,傅寒川在车门边停下脚步,将人放下后就绕过半个车头往驾驶座走过去,苏湘看了他一眼,自己拧开了车把开车门。

    坐定后,苏湘低头系着安全带,傅寒川斜眼看了她一眼,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忽然道:“说到没人走的路,倒是想到有那么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去过。

    苏湘下意识的问道:“哪儿?”

    傅寒川道:“枕园,你去过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苏湘皱了下眉:“你去枕园做什么?”

    傅寒川没回答她,却说道:“那边的老板做了一道宫廷豆腐,口味与你做的相似,你认识他?”

    苏湘垂着眼皮,她对宴霖所有的信息都还是模糊的,一切只待验证。而她也亲口说过,关于她的事,不再需要他插手了。

    她道:“去过几次而已,算不上认识。”

    傅寒川看她闭嘴不谈的样子,脸色沉了沉,也就懒得再跟她掰扯。附近没有医院,车子安静的行驶了十分钟,苏湘后腰抵着抱枕,小脸还是难受的皱了起来,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将车子开了更快了一些:“再忍忍。”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家公立医院,车轮拐进大门时经过减速带,车子微微颠簸,苏湘忍不住的抓住他的手臂,哎哎的叫了起来。

    傅寒川皱眉瞧她:“真这么疼?”该不是撞得骨裂什么的了吧?

    现在的夜间气温还冷,她衣服穿得不少,没这么缺钙吧?

    苏湘瞪了他一眼,谁疼谁知道。傅寒川嘴里嘀咕了一句:“谁让你不躲开的。”

    车子缓缓在停车场停下,苏湘挣扎着下车时,男人已经绕过去打开了车门,苏湘抬头看了他一眼,傅寒川弯腰,又一次的将她抱出来往大楼里面走进去。

    夜间的急诊病人也很多,护士医生都忙得很,当然没有在私立医院的那种待遇,傅寒川寻了轮椅让她先坐着,然后推到医生那边先看着。

    医生办公室,苏湘趴在检查床上,毛衣并着里面的打底衫被掀起一半,裤子也褪下到了尾椎骨。这个时候影像科没有医生,急诊室的医生在她腰上,尾椎骨上这边按按那边按按,苏湘被她按得一哆嗦,忍不住的叫了起来:“疼——”

    傅寒川站在布帘子外面,听到里面的叫声走了进去,就看到前面一片白腻腻的皮肤,灯光下好似泛着一层荧光,那细细的腰身,他曾经好多次掐着她的腰这样那样做运动,身体微微的发热了起来。

    医生感觉到旁边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先生,你怎么能进来。”

    苏湘听到声音,立即转了头去就看到傅寒川站在床侧瞧着她的后腰,她拧着脖子往后看了眼,看到身后那翘起的臀脸颊马上红了起来,往后拐着胳膊去拉扯衣服想要盖住,但她现在疼的难受,这一转身就让她拧紧了小脸。

    傅寒川按住她的手指道:“乱动什么,还想伤得再严重一些?”

    他转头对着医生道:“我是她丈夫,有什么不能看的。”

    就算是夫妻关系,也没必要这么看着吧,像是饿狼似的。医生心里嘀咕,但嘴上没再说什么。

    苏湘可不愿意被他这么看着,找了个理由道:“你去帮我挂号拿病历卡,一会儿医生下诊断要开药的。”

    倒不是她哄他出去,而是就算她生气轰他出去,他也不见得能挪一下步子。

    傅寒川看她一眼,板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外面大厅的每个柜台都贴着字,收费处,挂号处,每一处都排着人,傅寒川两边看了眼,走到挂号处站定排队,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气息沉了下来,脸色也更加的难看。

    他每分钟都那么值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排队?早知道这么多人生病,还不如多点时间去私立医院,还能多看一会儿……

    打住,傅寒川沉沉的吐了口气,他在私立医院受到的超国民待遇,在这里也只有老实排队的份。

    医院里什么人都有,尤其在这样的夜间时候,有些人紧急出门身上还穿着棉睡衣,傅寒川人高马大,一身衣着不菲,长得还出挑,笔直身影站在那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招来不少眼球,有些小姑娘小媳妇还拿着手机偷拍。

    傅寒川受够这样的眼神,眉头一皱,走到最前面,掏出钱夹拿出几张红票子来道:“跟你换一下。”

    那人看了看傅寒川,又往队伍的最末尾看了一眼,一时有些懵。进医院本来就是来花钱的,心疼还来不及,这时候有人拿着几张百元大钞来换位置,看这队伍长度,等等也就小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够赚一天的工资,谁不乐意?当即那人拿了钱,走到了队伍最后,傅寒川收起钱包,在众人各种目光下面无表情的站到了最前端,对着窗口的值班人员开口道:“挂号。”

    ……

    医生办公室内,苏湘已经检查完毕,坐起身下地时,就见傅寒川走了进来,看到她在整理衣服,脸上好像露出某种类似遗憾的表情,不过那一瞬太快,苏湘捕捉不及,就见他将病历卡放在了医生的办公桌上问道:“如何?”

    医生对着病历卡将上面的资料输入电脑,一边道:“初步诊断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先留院一晚上,具体要等明天拍片后才知晓。”

    傅寒川皱了皱眉:“还要等明天?”

    那医生抬头看他:“你要不愿意可以现在就回去。”

    苏湘扶着腰慢慢的挪着步子走过来,对着傅寒川道:“你先回去吧。”

    傅寒川不知轻重的将她摁在轮椅中,苏湘痛的又呀了一声叫,傅寒川冷冷道:“那就留一晚上。”

    他本想带她转去古华医院,看她这没良心的样子,估计又是要叫那个人来陪着了吧。

    病房肯定不会是VIP的,一间病房三张床位,中间有布帘隔开,苏湘被安置在了靠窗的那一张床,从轮椅上站起,扶着床趴下去,慢慢的将腿往上面抬挪。

    傅寒川站在一边,看她一个人死撑着不肯开口叫他帮忙也就随便她,反正疼的不是他。

    苏湘这会儿虽然没那么疼了,但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她抓了枕头垫在身下,闷闷的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傅赢还在家。”

    傅寒川颀长身体斜靠着墙,身后的窗外一片黑,将他的阴影轮廓打得更深了一些。他抱着手臂,看着前面趴着的女人,病房内还有别的病人呻吟的声音。在这样的条件下睡一晚上是什么滋味一看便知,而那女人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他冷冷的开口道:“家里有宋妈看着,倒是你,赶我走再打他的电话叫他过来吗?”

    苏湘睁开眼,也不看他,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开了屏幕,傅寒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上去一把夺了她的手机恶狠狠的道:“想都别想。”

    苏湘没了手机,朝他摊开手掌,淡淡的开口道:“我得打电话回去让张妈照顾好珍珠。”

    傅寒川一怔,将手机丢了回去,苏湘捡起手机,调出了张妈的号码打电话过去,张妈听到她说伤了腰还在医院,急着问道:“苏小姐,你没事吧?”

    苏湘道:“没事,明天就回来了。”她又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傅寒川一直的瞧着她,看她又闭上了眼睛,他的眉头皱得却越发深刻了起来。另外两张床位睡着的都是老人,呻吟声不大,但是此起彼伏,听着令人烦心。

    在耳听又一声呻吟过后,傅寒川终于耐不住上去拉住苏湘的手臂道:“起来,我带你转院。”

    苏湘躺着没动,眼睛也没有睁开,只缓缓说道:“傅寒川,生老病死就是这样。”人老了,病痛也就多了,无灾无病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个人?

    傅寒川眉头一皱,隔壁床位上,隐约传来说话声:“老头子,来喝点水,别叫那么大声,影响到别人休息了。”

    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老太太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牛奶不好意思的道:“老头子胆结石犯病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她将牛奶递给傅寒川,傅寒川愣愣的瞪着面前的老太太,他怎么可能要别人的东西,却听苏湘道:“拿着。”

    她对着老太太指了下后腰,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我也疼着呢。”

    傅寒川在那两个字后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两瓶牛奶,老太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眯眯的道:“小伙子疼老婆,挺好的。”

    老太太没多停留,打完招呼便走了,傅寒川眉头打成了个结,眼睛盯着手里的牛奶,小伙子?

    他长这么大,别人对他各种称呼都有,但还没有人这么叫他的。

    苏湘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真的。”她也没多大伤,这会儿都已经缓过劲来了,医生也只是不放心让她做个详细检查。

    傅寒川扫了她一眼,放下了那两瓶牛奶便真走了。

    没有他挡着光,这边都亮堂了一些,苏湘看了眼窗外夜色,琢磨着这个人怎么不顺手拉一拉窗帘呀。医院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她晚上是不敢看窗外的。

    ……

    苏湘看了会儿自己的笔记本,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睡了过去。一个人影慢慢走近,脚步很轻,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眼床头柜,上面放着的两瓶牛奶其中一瓶插着吸管。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睡颜,拎了拎被子给她盖好了,然后将手里拎着的塑胶袋打开,取出了些洗漱用品,还有一双棉拖鞋。

    这些都是傅寒川刚才出去买的。

    他将拖鞋放在地上,直起身时怔怔的看着那女人,手指轻轻的沿着她的脸颊弧度抚了下。大约是觉得痒,女人缩了缩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过去。

    傅寒川歪着头,坐在床侧就这么看着她,大概是刚才看到了那一对老夫妻,此时只觉得这时光很安静,好像停下来了似的。

    空气中更加安静了,病房里的人都睡了,偶尔还有不安的呻吟声,傅寒川这会儿也不觉得恼了,反而有点羡慕那对老夫妻。

    其实人生到了最后,陪伴在身边的,不是子女,不是那些亲朋,更不是事业上与你一起合作的人,而是眼前人,是那个可以忍受你所有坏脾气的人。

    男人捏捏她的手指,目光柔了下来,有点庆幸没有把她换到别的医院去,不然,他不会有那样的感受,平凡的,简单的,相依相守的那种温暖……

    翌日清晨,六点的时候就有护士进来给病人量血压测血糖,苏湘被吵醒了,打了个哈欠就被床头柜上的东西吸引了,她的嘴巴半张着,挪起身看了看那些东西,牙刷牙膏毛巾,还有矿泉水,小面包跟酸奶。

    苏湘脑袋还不清醒,懵懵的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地上摆着一双粉色毛绒拖鞋,脚踩在上面又软又暖。

    苏湘转头,又摸了下床头柜上的东西,塑料袋子嚓嚓响,她可不认为医院里出了田螺姑娘,专门有人给她准备这些东西。

    布帘一角掀开,傅寒川那一张清爽的脸出现在面前,淡淡看她道:“醒了?”

    苏湘愣愣看他,点头:“嗯,醒了。”他昨天晚上不是回去了吗?

    傅寒川手里拎着豆浆包子搁在床头柜上,摆弄着那些东西一边道:“醒了就去洗脸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