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26分节

251 你以为我稀罕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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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苏湘应了一声,慢吞吞的将脚套在拖鞋里,眼角余光瞥着那个男人,总觉得他这样她很不习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傅先生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

    傅寒川一扭头,看她还在那儿磨蹭,扬了下眉毛道:“怎么,还是很痛?”

    “没有。”苏湘摇了摇头,这才拿了牙膏牙刷往洗手间走。

    病房内有独立的洗漱间,但到底是公用的,苏湘整理了下,刷牙时她正对着镜子想到了一个问题,傅寒川,他也是在这里洗脸的吗?

    当苏湘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男人淡漠道:“我在酒店已经洗漱过了。”

    苏湘拿着包子撇了撇嘴:“……”

    手机响了起来,苏湘瞥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抬眸看了眼傅寒川,他正瞧着她的手机,脸色又拉了下来。铃声一直在持续,苏湘嚼了下包子,还是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苏湘背着身体,电话里,祁令扬温柔的声音带着急切:“张妈说你受伤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就过来。”

    傅寒川冷着一张脸看着那女人的背影,目光阴沉沉的。苏湘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后背如锋芒在刺,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轻声道:“我一会儿检查结束就回去了,你不用特别跑一趟,没多大事,不用担心的。”

    祁令扬还是不大放心,坚持说道:“我来接你,什么医院告诉我。”

    苏湘抿了下嘴唇,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去拍片子,便道:“等我检查完了再给你电话吧。”

    身后感觉到一道硬硬的墙似的物体贴在她身侧,苏湘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时就见傅寒川黑着一张脸,不等她说话手机就被他拿过去了。

    苏湘吓了一跳,他要干什么!

    傅寒川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按住了苏湘的肩膀,握着手机对着那头说道:“我一会儿可以送她回去,祁二少还是安心工作吧。”

    “此外,我妻子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咔哒一声挂断,傅寒川冷哼了下,面无表情的将手机还给苏湘,苏湘淡漠的瞧着他接过手机,傅寒川看她那冷下来的脸色,冷笑道:“怎么,这就不高兴了?你怕他生气误会?”

    苏湘垂着眼皮没回应他,男人的手指握了起来,脸色越加难看,沉默了几秒钟后,苏湘开口,声音特别的寡淡,她道:“傅寒川,这里是医院,我不想跟你吵架。”

    “还有,我们在离婚中,就别再随便对人说我们的关系了,对你对我,都不好。”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

    清晨开了窗子透气,窗外的风徐徐吹进来,清新但是有些凉,更是将这片角落吹得冷飕飕,像是冰冻起来了似的。

    男人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女人,而女人则侧过了头,继续吃起了早餐,对他的视线好似完全无感。

    傅寒川的手指捏的噼啪响,莞尔,他忽然一声冷笑,他道:“行啊,你以为我稀罕你。”说完,他便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

    苏湘的手指一顿,软软的包子被她捏出了几个深深的指印。她的喉头翻滚了下,对着那早餐再没了胃口。

    各自安好,这样……也挺好的。

    接下来,护士过来送单子排号拍片,苏湘都是一个人,傅寒川再也没有出现过。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从影像科拿到了X光片,医生对着光瞧了瞧,没什么大碍便开了药嘱咐回去休息几日便好。

    苏湘从药房买了药走出医院大楼,她的车还在商场那边歇着,她这个样子再回去开车是不可能了,拿着手机想要约车,一辆车在她面前慢慢的停下了。

    祁令扬从他的车内走出来,一言不发的开了车门,苏湘坐下后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他开车,一路上都是很安静的,谁也没有开口。

    到了湘园,苏湘打开车门时,祁令扬的手指还握在方向盘上,脸色少了那份温润,正生着气,他道:“出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小心撞到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令扬转过头来看她,想要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他道:“医院那边应该睡得不好,你先去休息下。”

    苏湘昨晚很晚才睡,没怎么睡得安稳,早晨醒来的又早,眼皮底下有着淡淡的青色,脸色恹恹的。她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开车门,这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苏湘转头看过去,祁令扬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以后再有什么事,不可以再瞒着我。”他顿了下,又补充道,“珍珠也会担心。”

    苏湘张了张嘴,哦了一句,祁令扬等她答应了才放开她的手。他坐在车内,看着苏湘慢慢的走进去的背影,眼眸黯淡了下来。

    有些话,即便很想说却不能说出口。他想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有需要第一个想到的立即是他,在她身边的也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湘园内,张妈见到苏湘回来,上前道:“苏小姐,你回来了。”

    苏湘嗯了声往楼梯上走,张妈道:“祁先生听说你在医院,急的跟什么似的。苏小姐,祁先生是真的关心你。”

    苏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问道:“珍珠去学校了吗?”

    过了春节后,苏湘就给珍珠报了幼儿园,张妈道:“去了,珍珠小姐早上没有看到你,哭着不肯去学校,祁先生送过去的。”

    “哦,好。”苏湘继续往楼上走,“中午就不要来叫我了,你先去忙吧。”

    张妈看她精神不大对劲,点头答应了便去做事了。

    卧室内,苏湘躺着,明明感觉身体很累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冒出很多事,很多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她坐起身拿出了自己的那本笔记本,封面有些粗糙,大概是昨天摔到的时候被路面水泥刮花了。

    苏湘翻开来看自己的那些画,抽出了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新的一页纸上写着三对词,过去,现在,将来,两两相对应着,线连接起来,却是一团乱麻。

    过去的傅寒川是没有苏湘的,而现在的苏湘,也不应该有傅寒川,未来更不会有。

    这些线,都只是单向的……苏湘垂下眼眸,看着握笔的手指,笔尖在纸上重重的落下一个点。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母亲送给她的一条裙子。那条裙子灰扑扑的,她不喜欢那个颜色便一直挂在衣柜里。后来有一次她看到另一个女生穿着同样的款式却特别养眼,一点都不难看。

    她回去柜子里拿,母亲却告诉她说,那件裙子已经被她送人了,因为她不喜欢。

    而今想来,她自己跟那条裙子又有什么区别。

    她对傅寒川来说,不过是他衣柜里挂着的一件衣服,嫌弃难看不曾穿于人前,等到他送出去了又觉懊恼。

    那些人都说,他后悔了,他喜欢她,他喜欢什么呢?

    傅寒川与她还不一样,他那样霸道,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不再属于他了,哪怕不喜欢了,也应该在他的地盘上呆着。

    苏湘握着笔一划,在那几条线上打下了叉。

    为什么不拥有的时候就对她好一点,她已经不再是他衣柜里的那件衣服,三年前,她就被他丢出来了啊……

    张妈说,祁令扬很关心她,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很好很温柔,好到她无以回报……

    回报……苏湘一怔,窗外,依稀能够听到阿了嘎嘎的叫声,她回过神来看了眼被她涂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扯着唇角苦笑,这又是何必,既然下了决定,想多了就是庸人自扰。

    这天过后,又风平浪静了几日,苏湘在家休养,把接下的那些歌手编舞工作完成了,少年团跟着去参加演唱会,由她的新任助手小蔡跟着去打理,苏湘电话跟进就可以了。

    苏润那边,祁令扬已经去跟他说过关于苏氏的事情,当时,苏润根本不相信自己被人设了套,把苏氏拖垮了。祁令扬把他在日本也被骗的事情说了做对比,苏润整个人都懵了,没有想到自己走到这一步,竟然都是在别人的精心安排下。

    而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变成这样,来源于几十年前的那些恩怨。

    一连串的打击,让苏润差点崩溃了,疯了两天后才冷静下来,也答应了祁令扬去见那个宴孤。

    祁家老宅,苏润一扫前两日的颓废,修理了头发,刮干净了胡须,穿着笔挺的西服看上去好像还是以往那个风光的苏先生。

    祁令扬等他收拾完毕了,把人带了出去。

    另一边,苏湘接触过宴孤,名片虽然被他收了回去,但是她留了个心眼,把他的电话号码记下了。那宴孤接到她的电话,并未拒绝见面的要求。

    苏湘在去赴约之前,去了一次苏家老宅,那里依然是一片废墟,过了这许多天,已经生出了杂草,旁边别墅有人走出来,抱怨着说这边这儿拆了以后也没见施工队再来,都成了老鼠窝,惹得旁边几户人家不得不找了捕鼠公司过来抓老鼠。

    苏湘拍了照片留存,然后开车过去赴约。

    一间茶餐厅的包厢内,宴孤已经先到了地方,苏湘走进去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夹着一颗虾饺慢慢的蘸酱。他姿态优雅,镇定沉稳,不紧不慢的动作着:“苏小姐,既然你约我来,怎么自己反而迟到了?”

    男人夹着那颗虾饺,手臂横越过半张桌子,将那虾饺放在苏湘面前的碟子里,苏湘看了眼道了声谢,大大方方的吃了那颗虾饺。

    宴孤瞧着苏湘淡淡一笑道:“苏小姐不怕我动手脚?”

    苏湘脸色微动了下,想来这个人已经将她过去的那些事都查了个遍。她也是一笑说道:“是我有事要找宴先生相谈,宴先生若要做什么,不就是间接承认了我要问的那些问题?”

    至于是哪些问题,聪明的他应该能够猜到,若不够聪明就自个儿琢磨呗。

    宴孤淡淡瞥她一眼,眸色微动了下,拎着茶壶倒茶,开口说道:“上次苏小姐要问的,我都已经说了,苏小姐怎么又找起我来了。早知道买个宅子这么麻烦,就不接手了。”

    苏湘看他倒茶,弯了弯唇角道:“宴先生上次说,房子拆了要重建,但是我刚才去看过,那里还是一片废墟。”她拿出手机,把照片给他看,“宴先生,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房建公司,其中一家已经掌握了现今最新的技术3D打印,时间很快,几天就能够完工了。”

    宴孤笑了起来,捏着茶杯品茶,他道:“那块地是我的,怎么苏小姐比我还急了。”

    苏湘道:“那里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看着片断瓦残垣,心里自然不舒服。宴先生嫌麻烦,不如出让那边土地,我愿意买下。”

    宴孤慢慢的转着茶杯,褐色的瞳眸盯着苏湘,几秒的安静后,他放下茶杯笑说道:“苏小姐说笑了,那块地是我喜欢的,当然要好好规划后再建造,不急。”

    苏湘道:“可是我听小区的居民说,因为那边长期闲置,都已经被老鼠安了窝,再不动工,恐怕以后还要先请那些老鼠们搬家了。”

    宴孤道:“无妨。苏湘小姐,你今日约我,就只是为了说那块地的话,恐怕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便要站起身,这时候苏湘看着他,声音略微提高着道:“宴先生,那块地我收不回来,那么苏氏公司呢?”

    宴孤一停顿皱了皱眉状作不解的道:“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湘用着极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我查到三年前,苏氏也是被你所收购,宴先生好像对苏家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呢?”她的眼睛沉静,直视着对方,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丝的表情。

    宴孤沉默的瞧着她,这时候门推了开来,苏润走进来,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苏润看到里面的人,情绪激动的大步上前:“是不是你干的!”

252 你是对我有兴趣?二更

    “你害的我公司没了,家也没了,老婆女儿都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苏润揪着宴孤的衣领,通红的眼睛似乎要吃了他,“是你害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要杀了我!”

    苏润的情绪激动非常,对着他咆哮了起来,反观宴孤,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是静静的瞧着面前的人,毫无表情的脸但不见慌乱,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慢慢的抬起眼看向苏湘:“苏小姐,这是你的客人,还是他自己闯入进来?”

    苏湘站了起来,对视着他缓缓道:“他就是苏润,苏氏的前任执掌人,苏明东的儿子。一秒记住,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宴孤褐色的眼睛慢慢的转向了苏润,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哦?不过,我不认识他。”

    他看着苏润道:“苏先生,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清楚,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他握着苏润的手腕,用力一扯将苏润拉扯开一推,掸了掸衣领上揪扯出来的皱痕再一掖,笔挺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矜贵的模样不容任何人的侵f犯。

    苏润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了看男人再转头看向祁令扬,他依然气愤难平,气息不稳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他就是那个害的我们苏家家破人亡的凶手?”

    祁令扬在苏润之后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宴孤的眼看向他,他也看着他,宴孤开口道:“你又是何人?又为什么要误导别人我害了他?”

    祁令扬漫步进来,淡淡的道:“宴先生不必知道我,只要认识这位苏润就可以了。三年前,收购了苏氏的是你,三年后,买下苏家老宅的也是你。苏润作为苏家的掌权人,稀里糊涂就没了这一切,自然是要好好问一问的。”

    宴孤静默着,唇角勾笑了起来,似是有些无奈,他道:“我是外商,原意为进军北城发展做准备,看中那公司品牌我才愿意出资,但我也被人骗了,买了一艘修补不起来的破船,留着也是拖垮我公司的业绩,当然只有放弃。”

    他看向苏湘道:“倒是苏小姐几次三番纠缠于我,是对我有兴趣?”

    苏湘笑了起来,承认道:“我对宴孤先生当然是感兴趣的,不过我对那位宴霖先生更感兴趣,帮我带个话,说我会去枕园拜访。”

    宴孤勾唇一笑没做任何表情,掖了掖衣服两侧抬步走了出去。苏润脚步一转跟了上去,苏家一败涂地他当然要问个明白,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祁令扬脚步一动拦住了他:“不必追了。”

    苏润有些糊涂了,等门关上,他看着祁令扬道:“你干什么拦住我,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这仿佛就是一出闹剧,有点关门放狗,狗没咬到人,让人走了的意思,白激动了一场。

    “你在耍我?”

    “你不是说,他就是那个害的我一无所有的人吗?”

    祁令扬看向苏润道:“他确实是那个当初骗你入局,一步步让苏家陷入困境的人。不过你自己都没认出来,别人又为什么要承认?”

    宴孤要骗苏润入局,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出马,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按照他的指令就能做到。他唯一算漏的是,苏润是个糊涂蛋,但是没有料想到苏湘会去查这一切。

    如果他当初没有看轻苏家那个哑女的话,或许就不会自己出面买下公司跟老宅,留下这个疑点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么深刻的怨恨,只有在自己手上捏碎了,才能解心头之恨,旁人执刀没有那种*。

    祁令扬此番让苏润出现在他的面前,让苏明东的儿子出面,也只是要观察一下这个人的反应。

    他看向苏湘道:“刚才看出什么了吗?”

    苏湘转头看着门口说道:“他的反应太冷静了,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这也就更加印证她的的猜想,那宴孤只是欲盖弥彰。

    她微皱着眉头沉吟了下,又道:“只是我有个疑问。既然他们已经复仇结束了,又为何不承认呢?”

    那个人沉寂了这么多年,布局了这么多年,为何最后大仇得报的时候,还依然这么低调呢?

    祁令扬蹙了下眉毛,他看了眼苏润,握了下苏湘的手指道:“刚才,那宴孤说到他要进军北城。或许,是为了这个吧。”

    宴霖的复仇结束了,可是宴孤还年轻,他想让事情终结在这里。毕竟背负着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对未来发展没什么好处。

    而对他们这些老牌家族来说,北城涌入了太多的势力,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

    苏润站在一旁,气咻咻的握着拳头,他往前一步道:“他还想取代了苏家不成?”

    想当年,苏家在北城也有一席之地,风光无限,却被那人一步步的逼到了殒没!他含着恨意的眼盯着苏湘,如果那个人真是苏家的仇人的话,那苏湘,就是那个人的女儿?

    祁令扬感觉到苏润的恨意,脚步一动站在了苏湘的前面,他淡淡道:“苏润,苏家早就没落了,又何来取代之说?”

    苏润的喉结翻滚了下,眼睛里的红血丝不减,手指捏的噼啪响。

    父亲,不应该让这个野种生下来的!

    ……

    枕园,围墙旁边的一棵梨树冒出了今年春天的第一朵梨花骨朵儿。

    宴霖站在梨树下,背着手仰头看着那朵梨花,宴孤走入进来,一扭头就看到宴霖站在那边看着花。

    宴孤抬头看了眼那朵花,宴霖的声音低哑:“你看看这花,今年开得好像比往年还早。”

    宴孤道:“这几天天气回暖,气温合适花就开了。”

    宴霖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直白,不解风情,你这孩子,以后谁要跟着你过日子,可有的苦吃。”

    他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教会你的,一直是杀伐果断,不是画画,哎……”

    宴孤垂下头来,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他道:“父亲,我这样挺好。”

    宴霖又在看着那朵花,悠悠道:“宴孤,你看这花,再好看却只有一朵,显得孤单。人这一辈子,身边总要那么个人。一辈子那么长,一个人太寂寞了,开枝散叶,方显灿烂。我跟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捏了下拳头不再继续说下去,换句话道:“事情都结束了,你也开始自己的人生吧。”

    宴霖看了他一眼,说道:“父亲,苏湘找过我,把苏润也带来了。不过,看来那些消息是真的,因为那则道歉公告,傅家跟苏湘老死不相往来,傅寒川并没有告知她那些事,他们只是各自单方面的在查。”

    如果互相沟通的话,苏湘今日就不必再拉了苏润来试探他了。

    自从那日傅寒川来过枕园以后,枕园这边便有了准备,不管他们如何查,这边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宴霖道:“那丫头,可是要为苏家出口气?”他本来想放她一马的,若真死抓着不放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宴孤想了想,摇了下头,眉头微微皱起道:“看起来不像。”如果是为了苏家的话,她的反应不应该那么平静的,除非,她更沉得住气。

    “嗯?”宴霖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她耗费这般精力是为了什么?”

    “这还不清楚,我会再继续盯着的。”

    宴霖摆了摆手,背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

    北城上方风起云涌,当傅氏跟常氏官微上的那一则道歉公告悬挂的最后一日时,两家公司的电话被打爆,官微下面的评论区突然燃起战火,最后不得不关了评论区,傅正南下令,立即删除那则道歉公告。

    起初,这道歉公告挂出来以后,两家公司都采取了一样的手段,控制舆论走向,尽量压制那些有心人利用此次事件制造事端,过了七日,尽管道歉声明还挂着,但是已经不大有人注意了。

    但是这一日,网络上突然爆出好几篇文章,拿这道歉声明大作文章,各种揣测卓雅夫人以及常家大小姐对苏湘道歉的缘由,甚至有的将这与之前的视频事件联系起来,写了一篇真相文,一时舆论哗然,直接上了热搜。

    记者电话打入到了傅正南的手机上,问他卓雅夫人是否与苏湘的视频事件有关,是否真如那文章上的传言,这一手是卓雅夫人与那常家小姐策划安排,彼时,傅正南正在商会开会讨论行业发展,当场砸了手机,会议当即中断。

    卓雅夫人在道歉之后就远避比利时散心,此时,她坐在躺椅上看书,夏姐拿着手机匆匆走来:“夫人,您的电话。”

    卓雅夫人将书合在腿上,慢悠悠的接起电话,但当她听到电话内容时,所有的优雅娴静不见,倏地站了起来,浑身哆嗦着道:“你说什么!”

    她摁断了电话,让夏姐把她的电脑拿了过来,邮箱里几篇文章截图,连同一些文章评论也发送了过来,卓雅夫人的手剧烈的颤抖着,移动着滑动条,忽的,电脑从她手上滑了下去摔在了草地上,她捂着胸口,挺直的身体晃了晃,眼睛一闭软软的倒了下去……

253 怎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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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夏姐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抱起她,一边对着屋内大声呼救起来,“来人呐,夫人晕倒了!”

    一辆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而国内的傅、常两家也是一团乱。

    由于文章造成的恶劣影响,傅氏、常氏的股价一路下跌,公司部门作出紧急应对,公关部门到处公关,一片焦头烂额。而在这片混乱中,只有祁氏的股价一路高升。

    傅氏大楼的总裁办公室,傅寒川一脸阴沉的关注着事态。乔深推门进来,不等傅寒川开口他便先摇了下头,沉声道:“时间太短,还在继续追查中。”

    这一看就是有人蓄意针对傅氏、常氏做出的攻击,只是对方目的为何?为什么挑在事件就要平息的时候再生事端呢?

    傅寒川的目光落回电脑上,手指骨紧握了起来,气息沉沉的,乔深皱了皱眉,疑惑道,“傅总,太太那时候明明答应,只要道歉她便不再追究的,这怎么——”

    看到傅寒川凌厉的目光看过来,乔深立即闭嘴,这时候外面吵吵闹闹的,秘书拦都拦不住,几个大股东硬闯进来,其中一个大声道:“傅寒川,当初那道歉挂出去的时候,你说什么大企业风范,坚持挂了这七天,现在你倒是说说看,这要怎么办!”

    “这分明就是你们傅家的私事,却连累了我们整个公司,你又该怎么给我们全公司上下交代!”

    那董事怒气冲冲,怒不可遏,秘书吓得看了眼傅寒川,低声道:“傅总,我们……”

    傅寒川站了起来,摆了下手示意她出去,凉淡的目光看向那几位董事镇定说道:“傅氏一直处在顶尖位置,也是别人要超越的目标。这么多年来,傅氏什么时候没有过危机,这只是一次小事件,各位董事经历过那么多风浪,这次怎么就坐不住了?”

    沉默之中,傅寒川继续沉稳道:“各位董事,也请想一想从道歉声明发出来以后,傅氏的股价一直稳定,各分公司也正常运作,并无什么不良影响。而这次的事端,分明是有人那这件事做文章。我也会跟进这件事,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凌厉的眼神带着无比威严在前头几个董事身上一扫而过,那几位董事动了动嘴唇压着火气,但是眼睛依然冒着火,这时候那顾董又开口道:“小傅,以前傅氏确实有过不少危机,但是你自己想想看,这几年来,有多少次是因你们傅家私事而起的?”

    “至于这次事件,本可以避免,是你一意孤行让公司给你们傅家私怨受到了直接影响,就算你能够消除影响,但是你觉得,你还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吗?”

    “我们可是很不放心呐。”他话音落下,冷冷的白了傅寒川一眼侧过头去,摆明了不想再听傅寒川的保证。

    他一开头,另一位董事也说起来道:“寒川,你在公司业绩上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这一次次的事件,我们这些董事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发生了。”

    一个两个,言语之间都透露出了要罢免傅寒川这位总裁的意思,办公室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乔深看了看僵持不下的双方,正焦急想怎么让这些董事们回去,傅寒川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看向那些董事道:“那么你们想怎么样?”

    “换人!”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响起来,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乔深一惊,都把话亮出来了,他惊愕的转头看向了傅寒川。

    傅寒川的薄唇抿紧着,凛冽眼神盯着那位顾董,另一位董事的语气稍微沉缓一些,但是也是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说道:“寒川,眼下北城情况复杂,这个时候你倒不如先下来,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完了再说嘛。”

    傅寒川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他,凉凉问道:“那么,你们意欲让谁来坐这个位子呢?”

    话音落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也越加显得走廊上的脚步声清晰沉稳。

    傅正南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冷冷的看了里面众人一眼道:“你们围在这里,是在为难我儿子吗?”

    他针尖似的目光在那顾董身上看了一眼,再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气氛更加僵冷。

    傅正南把持了傅氏这么多年,当年又是他逼得傅正康远走加拿大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威望比起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也更让人畏惧他。

    那位顾董的气焰立即消了一大半,笑了笑道:“老傅,这怎么是为难寒川。只是事情摆在面前,我们这些董事们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另一个董事笑着道:“老傅,你不是应该在商会吗?”

    傅正南冷冷看他一眼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再不马上回来,这公司就不是我们傅家的了。”他停顿了下,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又问道,“你们这是在开董事会议?”

    此时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进来,贴着那位董事耳边悄声道:“那道歉公告是大傅先生要求马上撤下来的。”

    那董事眼睛转了转,挺着身板说道:“不,当然不是。我们只是着急,来讨要个说法。”

    “老傅,我们这些人有不满也是正常的。你看看从那道歉公告挂出来以后,卓雅夫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而我们这些人则明着暗着的被人问起。现在那些文章都爆了出来,说卓雅夫人……”

    那人撇撇嘴,似是羞于提起,掏出手机继续道:“我这手机今天都没停下来过,不得不关机了。”

    傅正南沉了口气,瞧了众人一眼说道:“这件事因我夫人而起,我会处理给你们做出个交代,这样可是满意了?”他的目光落在那打头的顾董身上,目光中可见阴狠。

    那顾董笑了下道:“老傅,你这是要为卓雅夫人一力承担了?”

    傅正南道:“事情总要有解决,我也相信,是谁要整垮我们傅家,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他的目光刀子似的扫过众人,狠戾之气令人后背发凉,众人一看也不敢再继续闹下去,那顾董阴恻恻的说道:“好,既然老傅你这么说了,我们就再等等。”

    乔深把那些董事们送出去以后,默默的关上了门,傅正南沉着一肚子气,待门一关上便狠狠的瞪了傅寒川一眼道:“这就是你答应那个女人惹下的后果!”

    他拎了下裤腿,气哼哼的坐在沙发上,腹中一把火烧的正旺。事端一起,他料想那些老家伙们要坐不住,从商会那边赶了过来。

    傅寒川淡淡看他道:“父亲,比利时那边来电话说,母亲晕倒了正在医院急救,你可已经知晓?”

    傅正南皱了下眉,沉着一张脸说道:“知道了。”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傅寒川沉默了下,又道:“她是你的妻子,此时人在医院,父亲难道不过去陪着她?”

    傅正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她才惹出了这件事来,整个傅氏都被受到了质疑,我在给她擦屁股!”他用力拍着茶几,整个茶几面震动,砰砰的响。

    乔深站在门口守着,都能听到里面传过来的声音,暗想这次可闹大了,正贴着门板想要听清楚一些时,那门骤然被人走里面拉开,傅正南走了出来。

    乔深身体站的笔直:“大傅先生。”

    傅正南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的往外走了出去。

    乔深轻吁了一口气,目光看到里面时,就见傅寒川皱紧了眉毛,不知道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些什么……

    ……

    湘园的门口停靠了几辆轿车,从里面出来几个西装笔挺的人,看气势身份不低。

    屋子里,苏湘正在工作,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苏湘摸着手机接起来,手上的笔也没停下。

    “喂,你好——”

    “苏湘,这是怎么回事,你改变主意了?”

    听到闵悦真的声音,苏湘停下笔莫名其妙道:“什么改变主意?”

    闵悦真的声音提了起来:“你不知道?你又上了热搜,有人把你跟卓雅夫人她们的事捅出来了!”

    苏湘脑袋一懵,笔嗒的一下落了下来,她回过神来,马上点开了电脑页面,当看到那些新出炉的公众号文章时,她脑子里像是点了把火。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目十行,将那篇文章迅速看下来,心跳的厉害。

    “我还想问你呢。傅氏跟常氏那边的官方微博已经撤了那则道歉公告,苏湘,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

    苏湘还未回答,张妈进来道:“苏小姐,外面有位姓常的先生找,要放他进来吗?”

    苏湘蹙了下眉毛,姓常的也就常家的那些人了。她搁下手机道:“让他进来。”

    “哎……”张妈应声出去开门,苏湘走出了工作室,在客厅等候。一会儿,常奕严肃的脸出现在面前。

    苏湘看了眼张妈吩咐道:“张妈,去沏茶。”

    “是的,苏小姐。”张妈不安的看了看进来的人,进去厨房准备茶水糕点。

    苏湘指了下沙发:“常先生请坐。”

    常奕淡淡的看她,在沙发上坐下道:“苏小姐还能如此镇定,我真是佩服。”

    苏湘看着他道:“如果你是说现在网上闹出来的那件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

    常奕嗤笑了声道:“当初苏小姐要求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损失,我们按照苏小姐的要求都照办了。苏小姐的事业也趁着这股风直上而起,听闻不少公司都与你来谈合作。”

    “苏小姐现在又出尔反尔,这是什么意思?”

    苏湘抿着嘴唇,张妈端着托盘走出来,看到客厅沉重的气氛,屏息凝神的过来将东西放下后便离开。

    苏湘看了眼常奕道:“常先生,我说过了,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当初下那个决定,本就有意将这件事私下处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

    常奕道:“苏小姐要怎么证明?”

    “在这件事上,知情人不多。作为常家人,哪怕是傅家人都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我能够想到的,便是苏小姐又反悔了。”

    苏湘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她道:“道歉公告跟之前的视频事件相隔时间不长,如果有人要利用这个做文章也不是不可以。”

    常奕看她一瞬,冷声道:“苏小姐,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事件出来,常、傅两家公司都受到了巨大影响,公众对我们的质疑不断,而只有祁氏,在此次事件中成了唯一的得益者。”

    “那视频事件出来后,因为祁令扬的缘故,祁氏也受到了影响,再加上处于两代人的交接之际,对此事应付的很是勉强。苏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据我所知,你就要嫁给祁令扬,你敢说,这不是你为了祁氏做出的安排?”

    苏湘没有立即回答常奕,只是端着茶水淡淡而笑。

    在任何人看来,祁家是名门,而她一个落魄门庭出生的女人,离过婚生过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是非不断,跟傅寒川的过往至今还有人当成甘蔗渣一样的嚼着最后的余味。

    她要进入那样的高门大户,就要给那高门的人看到她的价值,所以她就策划了这一出戏,让祁氏得到最多的利益,让这成为她踏入高门大户的资本。

    苏湘喝了口水,慢慢说道:“我以前,经常被人说我花样多,手段也狠,外界说我这个哑巴是个恶女,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连自己的身体都能牺牲。但那些其实我并未真正的感觉到。而在这件事上,从常先生嘴里说出来,我差点真的自己都要相信,我是那样的人。但是……”

    苏湘停顿了下,凉淡的目光看向常奕:“常先生,像祁家这样的人家,真的容得下一个惹是生非,三五不时就要上热搜的女人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而不是那些大明星需要曝光率才能证明自己的商业价值。我也深以为,像祁家这样的人家,更需要的是低调,常先生觉得,我会做与之相反的事情吗?”

    “祁氏之前因为祁令聪意外的事出过波折,但我也相信,祁令扬有这个能力将祁氏带向新的高度。他不需要我利用这种事情来锦上添花!”

    苏湘声色俱厉,常奕眯了下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沉声道:“苏小姐说的有理,但是,证据呢?你要怎么证明?”

    他转过头看着前方,神态冷然:“我只看到了眼前看到的,而我们常氏现在正蒙受着巨大的损失,苏小姐,如果你无法证明清楚的话,那么这笔损失,我只会向你讨要回来。”

    常奕撂下话后便起身出去了,苏湘仍旧坐在原处,看着茶几对面没有动一下的茶水。

    她握紧了下手中的茶杯,慢慢的放回去,常奕,这是把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脑袋上,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的话,她就要为此负责了。

    常家是这样,恐怕傅家那边,也是对她恨之入骨了。

    不出她所料,没过多久,傅正南也踏进了这片园子。比起常奕,傅正南对她的敌意更加深刻。

    “你这个女人,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出尔反尔,你害的我们傅家还不够,非要把我们傅家都折腾光吗!”

    苏湘一脸平静的对视着傅正南,眼睛微动了下道:“大傅先生,常妍道歉之时,常家人都非常的抗拒。我记得常家的那则道歉公告,也是卓雅夫人先发出来,常家才跟上的。”

    “可见卓雅夫人道歉之时,你并未出面阻拦,我就只当你没意见。现在你这么对我横加指责,大傅先生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傅正南一怔,目光更加冷厉起来,脸阴沉的可怕。

    苏湘慢慢的走向沙发边坐下说道:“刚才常奕先生来过了,他自己推理了一番,指责我出尔反尔是为私心,演出这一出戏是为了祁氏。”

    “可我现在看到大傅先生,也想到了一件事。网上公众指责卓雅夫人失德,大傅先生可是想要趁此换一位夫人?”

    傅正南离开后,苏湘凝着脸站在走廊看着那辆车离开。至此,只是常奕跟傅正南来找她质问,傅寒川呢?他想的,是否也跟他们一样,以为是她一手策划了这件事,对视频事件的后续报复?对祁氏的献礼?

    ……

    傅氏大楼的总裁办,傅寒川撑着额头,手指慢慢的揉着太阳穴,眼皮微合着。

    傅正南离开前的愤怒的斥责在脑中回响。

    “傅寒川,我现在对你只有失望。你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失去了。三年前,你为了傅氏可以放弃一切,但是看看现在,你都做了什么?”

    “如果觉得这个位置你坐稳了的话,外面那些人会告诉你,这个位置谁都能来坐!”

    门敲了两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傅寒川看了眼来人,放下手开始做事。

    乔深拿了公关部的建议进来,他先看了看傅寒川的脸色,犹豫着说道:“傅总,刘总监的意思,如果要完全消除影响,最好的方法是太太出面澄清。”也就是说,对网上的那些言论公开说明,那些都是不实传闻。

    傅寒川的脸色动了下,但是没有说什么,乔深看了他一眼,大着胆子嗫喏着嘴唇道:“傅总,只是一句话,你看能不能请她……”

    只要当事人发个声明,比起公关部那些撤文章,删除言论禁止转发评论,或者请公关公司等等一切手段都来得快速有效。

    虽然,这对她来说,等于是……乔深低垂了眼皮,不敢再往下说。

    傅寒川的手指握紧了,如果让她说明网上那些文章都是不实言论的话,就等于自打脸面,连那道歉公告都否认了,不就是反过来承认她用手段逼迫了发出公告的人,诬陷了她们吗?

    她费劲心思走到这一步,肯定不愿意,死都不会愿意的。

    乔深可以感觉到傅寒川周围的气压又低了几帕,沉吟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傅总,刚才大傅先生去了湘园,你看是不是去看看?”

    傅寒川的眉头立即高耸了起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冷声道:“出去。”

    乔深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怔愣了下,什么?傅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深离开后,傅寒川身体往后一靠,身体深深的陷入在了皮椅中,椅子晃了晃,他无神的双眼看着前方的墙壁,满身疲惫。

    是啊,他都在做什么?做着无用功去挽回一个铁了心不肯回来的人,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脑中浮起卓雅夫人之前说过的警告,她说,她亲口承认了她回来是来报复他,报复傅家的。

    如果这是她的报复的话,她成功了……

    桌上的手机一直不停的响着,傅寒川看了眼并未理会,过了会儿那铃声也便自己停了。

    莫非同一遍遍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手机提示音,烦闷的挂断了电话对着裴羡道:“他没接电话。”

    裴羡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咖啡道:“看到了。”如果接了电话的话,他就不会把手机收回来了。

    莫非同滑动了下鼠标,再看了会儿网上舆论走向,俩家公司都在做紧急处理,已经从热搜榜单上撤下来了,不过那些发布文章的公众号,加上转载要处理干净还有段时间。就怕这边刚撤了,那边又有一篇新的文章冒出来。

    莫非同抿了口咖啡,嘟囔道:“自己一地鸡毛都没弄干净,干什么老盯着别人的,这些网民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她又不是公众人物,老盯着她做什么。”

    裴羡道:“现在是网络时代,她跟顶级豪门傅家、祁家,常家都有牵扯,再加上有心人的煽动,不就变成一场吃瓜大会了?”

    莫非同吐了口气,实在是坐不下去,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站了起来,裴羡看他穿衣服问道:“怎么,你要去傅氏那边?”

    “如果是的话,我劝你一会儿再去,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涉及到的人众多,傅家的人,常家的人,祁家,还有苏湘,这里面到底是针对了某一家,还是只对人,还是其中的几个人,眼下还看不分明。

254 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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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来看,只有祁家得利,所以苏湘那边就变得麻烦了,那些人应该都会认为,是苏湘违背了当初的协定,对外公开了那件事。

    莫非同看了看裴羡,说道:“谁告诉你我要去他那儿。”说完他便走了。

    裴羡眉眼微动了下,哂笑了一声抿了口咖啡,继续的看着电脑动态,事情闹得这样大,傅家跟常家那边应该是暴跳如雷,苏湘第一个受到质问,就不知道这次她会怎么挺过去了。

    ……

    正当所有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北城的一处小别墅门口,一个女人站在外面,身边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贴满了机场过检的标签。

    女人身材高挑,只是穿着宽大的针织外套看不出身材,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出租车把人送到以后就离开了。

    别墅女佣出来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人,眼睛亮了起来,惊讶道:“小姐,你回来了!”

    女人摘下眼镜笑了起来:“陆嫂,好久不见了。”她上前抱了抱女佣,但是身体微微往后弓着,与她保持着一点距离,好像生怕碰着什么似的。

    女佣也没在意,只高兴的让她进来,她拉着她的行李箱往里面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小姐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这样也好叫人去接你嘛。太太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女人却只是淡笑了下,眼睛微动了下,眼底划过一丝犹豫。见到她这样,真的会高兴吗?

    “我妈呢,出去了吗?”

    进了屋子,女佣将大门带上,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碾过,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女佣回道:“在午睡呢。”

    二楼万茴走出房门,听到楼下有声音便下楼看看。当她站在台阶上,看到已经有一年多没见的女儿时,眼睛倏地睁大了:“薇琪?”

    陆薇琪在楼梯下方仰头往上看,笑着道:“妈,我回来了。”

    万茴不敢置信似的,快步往下走了几步,一直到最后一个台阶,与她只有一步之遥了,这才停下来仔细的看着她:“你这孩子,出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你这像话吗?”

    陆薇琪出狱一年多,去国外治疗脚伤,万茴想到她的脚,拉着她走两步:“你这是已经治好了吗?”

    她一扯动,陆薇琪的毛衣外套掀起一些。她里面也穿着宽松的春装裙子,但依然难掩她已经鼓起来的肚子。她是个芭蕾舞蹈家,最注意维护自己的身材,哪怕从那个舞台下来了,根植在骨髓中的习惯不会改变,就算是变样了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可此时……一时空气好像停住了。

    万茴愣愣的看着她的肚子,握住她手臂的手指落了下来,喉咙翻滚了好几下,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陆嫂也呆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地方,好像是看到了一个舞蹈家吃胖了肚子似的。她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姐?”

    旁边的行李箱被她不小心碰了下,那行李箱晃了晃,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万茴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盯着陆薇琪的眼睛:“薇琪,你的肚子……”

    时常有新闻报道在国外的女人遭到性Q侵,她一个人在外,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怕她担心才不敢打电话回来?

    万茴一想到这个可能,马上捉着她的手臂道:“你在加拿大,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可这也不能够,陆薇琪以前就曾经在俄罗斯生活过,那时候她也都生活的挺好,还一举成为了天鹅公主。就算她从那个位置下来了,手上的那些人脉也失去了很多,可她不至于被人欺负,况且,如果真的是被人欺负了,她不会留着孩子的。

    除了傅寒川以外,未曾听说过她结交男友,更不用说她结婚,那这孩子又是从哪儿来的?

    万茴的视线又落回到陆薇琪的肚子上,陆薇琪不曾遮掩,神色坦然的任由她看着,万茴翻滚了下喉咙,颤声问道:“你……这、这孩子是谁的?”

    陆薇琪偏头看了眼陆嫂,开口道:“陆嫂,你先帮我把行李箱送到我的房间,一会儿我会回去整理。”

    陆嫂愣愣的,突然被点到哎哎了两声,捡起行李箱往楼上走去。

    陆薇琪脚尖一转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万茴跟着走过去,又问了一遍,声音严厉:“我问你,你这一年在加拿大到底在做什么?”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陆薇琪自己倒了杯水,平静说道:“妈,你其实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她拿着水杯往唇边送去,手腕却被万茴握住了,杯子里的水晃了下,泼湿了袖口的毛衣,毛线吸收了那些水分,手腕处湿漉漉的并不怎么舒服。

    陆薇琪看了眼那处颜色深起来的袖口,抬眸看过去,只见万茴眼中一片痛色,她依然不敢置信。

    “薇琪,你在狱中还没想明白吗?你怎么……”万茴自己都不想说下去,说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情妇,当玩物?

    万茴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哪怕陆家落败了,那份高傲也没低下来过,那些话不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但是陆薇琪却轻易的说出口了。她看着万茴,漂亮的眼睛带着自嘲笑意:“你是想说,我给人当情妇吗?”

    是啊,若是放在四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成为别人的情人,她肯定甩那个人几巴掌骂他神经病,可现实就是如此,她不得不低头。

    万茴一把松开她的手,恨极了她这满幅不在乎的模样。

    水杯中的水一晃,又泼洒出来一些,袖口的水渍又扩大了一点。陆薇琪放下杯子,身体往前凑向茶几,抽了几张纸巾吸水。她道:“妈,你以为,爸的公司这几年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我们家还有这别墅可以住,还能够请得起女佣,公司还能够留得住员工,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你真以为,爸爸能够维持住一切吗?”

    陆冷泉的公司好多年前就已经衰退,连带着整个陆家迅速衰败下来。她成为天鹅公主,有她的影响力在,陆家才又开始走上坡路,可随着她入狱,人走茶凉,陆氏比以前衰败的更快。

    万茴晃动着眼神,惊疑不定的道:“这不是……这不是你的那些朋友帮忙吗?”

    陆薇琪嗤笑了声,将手里的一团湿润的纸巾丢到了垃圾桶,她笑道:“朋友?”

    “在这名利圈子里,你风光的时候是朋友,落魄的时候,人家躲都来不及,谁还把你当朋友?”更何况,她坐过牢,谁想有一个坐牢的朋友?

    “妈,你不是一向看得比谁都清楚吗?”

    万茴嫁入陆家,见过这个家最风光的时候,也经历过很长的低谷,这些人情利益,她当然看得清楚,只是放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她不想接受罢了。

    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是争强好胜的,哪怕当初跟傅寒川在一起,也要配的上他,谁能想到,她变成了这样……

    万茴闭了闭眼睛,身体脱了力似的倏地坐在了沙发上,手掌撑着额头半天说不出话。

    难怪她这一年多都没跟家里联系过。

    陆薇琪知道自己母亲的气性,扯了扯唇角,拿起另一只杯子倒水递给她,万茴看了她一眼,接过杯子道:“那个人是谁,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跟那个人已经分了?”

    那些富豪,对女人如果是玩玩的话不会长久,腻了就丢到一边。可要说分手了,她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孩子呢?

    万茴对于这个女儿,已经完全看不懂了。她这次回来,好像有什么变了,变得连她都觉得陌生了。

    陆薇琪又重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向万茴。水珠湿润了她的唇瓣,湿漉晶亮,她的眼睛也变得妩媚起来,水光艳艳的。陆薇琪唇角噙着笑说道:“妈,我怀着那个人的孩子,他比我还紧张呢。”

    说完,她放下水杯站了起来,拢了拢衣襟两侧将肚子遮住道:“我刚下飞机,先去睡一会儿。等爸下班回来,我们一家就能够吃团圆饭了。”

    万茴瞧着陆薇琪慢慢走向楼梯的背影,气息很沉很沉。

    她不禁茫然的看向窗外,是她老了吗?为什么她觉得很羞耻的事情,她的女儿说起来却毫不介意还很高兴?

    可陆家这个样子,若陆薇琪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家,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二楼房间。

    陆微琪推开房门,门撞在墙上发出轻轻的砰一声响,大门敞开,她站在门口,往里面环顾了一圈。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里面维持着她最后一晚的模样,什么都没变过。

    陆薇琪踏步进去,走到靠墙的架子前,上面摆了各种各样的奖杯,都是她得来的荣誉,几只相框,是她跟团队的合影,跟她粉丝的合影,还有那些国外的王爵……

    陆薇琪一一的看过去,手指在那些奖杯上抚过,这些东西应该也有人每日擦拭,纤尘不染。她的视线落在一处空白的地方,那里,本该有一只环形奖杯,是傅寒川赛车比赛赢来的,给她求婚的礼物。

    不在了,早就不存在了……

    陆薇琪收回手指,嘴唇抿紧了起来,伤感的眼神变得愤恨。她抓起一坐奖杯往地上摔了下去,然后一连排的奖杯相框,全部被扫落。噼里啪啦的乱声响起,奖杯跟底座分裂开来,相框被摔的变了形。

    这里的每一座奖杯,每一张照片都仿佛在嘲笑着她,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到最后,她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她不要这些东西,什么都不要!

    陆薇琪站在那些废墟里,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垃圾,那么多年的苦练,还不如她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一步登天了!

    傅寒川……傅寒川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瞎了眼的男人罢了!

    她会让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

    湘园的廊檐下,鹦鹉阿了嘎嘎的叫着,不时抬起爪子在横杆上跳来跳去。

    莫非同背着手,看着苏湘那一根长长的鹅毛笔逗着那只鹦鹉,让它开口说话。

    “叫吉祥,快点叫吉祥,给你吃松子。”

    鸟眼转了转,瞥了眼苏湘手里的松子,张口却是:“美女美女。”

    苏湘拿那根鹅毛敲了敲它的脑袋:“谁让你叫美女的,是吉祥,吉祥如意,笨死了。”

    “笨死了笨死了。”那鹦鹉怪声怪调的叫了起来,翅膀扑了扑,“笨死了。”

    苏湘恨恨瞪了鹦鹉一眼,那鹅毛戳它:“你耍我是吧?”

    莫非同看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轻松样子,皱了皱眉道:“苏湘,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一切就等尘埃落定,没想到旧事又重提,无异于旧伤疤又一次的被人揭开。

    苏湘笑了笑道:“我装什么,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又何必心虚紧张。”只不过,暂时不想去为那些事烦心罢了。

    莫非同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傅少没接我的电话,刚才听傅家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卓雅夫人晕倒了,人还在医院急救。”

    苏湘手指一顿,将那跟羽毛搁在了一边,没了逗鸟的兴致。她转头看向莫非同道:“在你来之前,傅正南来过。”

    莫非同惊了下:“大傅先生?”

    居然是傅正南亲自来的,他立即又问道:“他有为难你吗?”

    苏湘扯了下唇角道:“他能把我怎么样。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们做的,我放过了她们一马,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也冤,自己忍了那么多,反倒被人死抓着不放,还要为此负责了。

    莫非同皱起了眉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摇了摇头道:“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不好说,便说道,“可能是那些想要顺势拉下傅氏跟常氏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吧。”

    他想了想,看向苏湘道:“你看,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祁令扬的声音响起打断他道:“你是想说,是不是我接住了这条道歉的尾巴,造势弄事,顺势把祁氏顶上去?”

    他从花园穿过来,温润的眼噙着笑,但笑意中透着冷意。任何一个人被这么猜疑,都不会给以好脸。

    “三少,这园子没有对你设门槛,可也莫要背后嚼人舌根。”

    莫非同瞧他一眼,讽刺说道:“祁二少,就冲着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儿,我很难不怀疑你。”

    “到现在为止,祁氏的股价上涨了不少吧?”

    祁令扬与他对视了几秒钟,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苏湘低沉着声音道:“不会是祁令扬。”

    莫非同皱眉看向她道:“你相信他?”

    苏湘转头看了眼祁令扬,再看向莫非同道:“他说过,视频的那件事交给我来办,他既然这没说了,我便相信他。”

    在这件事中,祁令扬也是受害者,他如今更是祁氏的掌门人,没必要拿那件不光彩的事给人博取眼球。

    莫非同看了苏湘一眼,问道:“如果是他呢?苏湘,你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苏湘抿了下唇瓣,看了看祁令扬,再对着莫非同道:“如果是他,我会离开这个园子。”

    言下之意,他们的关系也就到头了。祁令扬了解她的脾气,所以,她才会说不会是他做的。

    祁令扬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眼睛中的暖意又回来了,他看了眼莫非同,说道:“如果三少来这里是为了求证的话,我已经表明了,我不需要那么做。至于是什么人做的,相信以后也会水落石出。”

    “我与三少怎么说也一起合作过,何不耐下心来再看看?”

    之前把苏润夫妻俩从日本带过来,两个人都曾出过力气花过心思,也算是合作了一回。莫非同瞧了瞧他道:“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我从来帮的都是苏湘,何来的合作。”

    莫非同说完那些话后便起身离开了湘园,他过来这边,只是不放心苏湘。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常家跟傅家都不会放过她,临走前,他对着苏湘关照道:“傅少那边我会去看着,这段时间你出门小心一点,没事不要随便出这个园子,就算出去了,身边也找个人陪着,千万别一个人。”

    不管是谁,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苏湘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她动了那些人的蛋糕,就会有人要报复,万事都小心一点为好。

    苏湘把莫非同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上车,在他关车门之际,她笑着道:“谢谢了,哥。”

    在这个时候,无条件的信任她,第一时间来关心她。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暖。

    莫非同一怔,关门的时候差点把手指头夹到了。他抓了抓后脖子,往门内指了下道:“谢什么,我是你哥,快些回去吧。”

    车子缓缓的离开湘园,莫非同双手扶着方向盘,觉得眼底热热的,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他眨了下眼睛,拍了拍左胸心脏的位置握紧。自己一直嘴上说要做她的大哥,真亲耳听到那一声哥,这滋味……

    “哥,挺好,挺好的……”

    湘园内,苏湘穿过花园走过去,祁令扬还站在廊檐下,看到苏湘走进来才转身进去,像是怕苏湘跟着莫非同走了似的。

    屋子里,祁令扬没有走进客厅,而是转了个弯到了苏湘的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园子里大半的景致,春天一来万物复苏,草坪泛出了绿色,沿着池塘栽种的几棵早樱也长出了花苞芽。

    苏湘走进工作室,看到的就是祁令扬对窗而立的背影。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对着苏湘一笑道:“谢了,在他面前这么挺我。”

    在那些文章如雨后笋似的冒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懵着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祁氏的安控部门发出警示,公司高层立即开会,然后下令删除那些文章,也关闭了祁氏的官方微博评论。

    等看到祁氏股票不但稳定还上升的时候,安控部门才解除了警示,不过公司也没有放松下来,依然密切关注着。

    祁氏公司那边电话不断,祁令扬料想会有人来找苏湘,即刻赶回来,看她安然站在廊檐下的时候,他心里才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眼睛含着淡笑,只是心里却依然不定着。

    她选择相信他,是在人前选择维护他,还是心里也这么想的,他并没有那份自信。他可以对别的任何事都有十足把握,唯独是她,患得患失。

    就如那莫非同所说的,因为他曾经在她面前不真实过,所以,便更在意她的看法。

    苏湘走过去,微低了下头,他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她可以听出来。她转头看着他道:“在这件事上,只有我们两个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我们都知道,不会是我们。”

    “祁氏虽然眼前得利,但失的是祁家的颜面,你没必要这么做。”

    祁家的人被人设计,而且还是那个前傅家太太,那个声名狼藉的哑女,就如同当年的傅寒川一样,这会是个笑柄,让他抬不起头来。

    苏湘一想到过去那些日子,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傅家人对她恨之入骨的神情,心里依然是一阵寒意。

    祁令扬看她道:“比起失去颜面,我更怕失去你。”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他低低的声音问起道:“如果……傅寒川怀疑你,你会难过吗?”

    要过去对他解释吗?

    这一句话,他没有问出来,在舌尖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就在他的身侧,近在咫尺。她也亲口说她信任他,但他知道,他跟傅寒川,是有不同的。

    两人对视着,苏湘侧过眼睛,看向窗外道:“任何人怀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都会不高兴。凭什么我要为此事负责?”

    她已经选择了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什么依然有人不肯放过她?

    祁令扬看她一眼,目光微黯,又微微一笑,有些满足。她能这样信赖他,他已经很高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看着外面道:“树欲静,风不止。苏湘,只要你在这里,风就不会停下来。”

    ……

    一架飞机飞往比利时的飞机从北城机场起飞,闪烁的灯光被地面上的人误以为是流星,与天空的那些星星一起。

255 再乱动就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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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个小时后,飞机在比利时落地,接机的车将人带走,即刻赶往当地的医院。

    医院里大部分是外国人,见到东方人的面孔,而且还是这样英俊的,就如在中国见到那些金发碧眼的男人一样好奇又觉养眼。

    在这样的注目下,傅寒川风尘仆仆,直奔病房。推门进去,卓雅夫人刚做过手术,此时还未清醒过来。

    傅寒川坐守在床侧,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那一头乌黑头发中,发根处窜出一截白,原来,她已经这样老了。

    他拿起梳子,夏姐看到,上前走了一步小声道:“傅先生,我来吧。”

    傅寒川没说话,只是握着那把梳子,把卓雅夫人的头发稍微打理了一下。她这个人向来注重形象,生病中也不容许自己有丝毫仪态不端的时候的。

    夏姐抿了抿嘴唇,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先生,你能来就好了。夫人这段时间,虽然人在外面,但是心里苦着呢。”

    傅寒川沉默的看着安静睡着的卓雅夫人,一言不发的他看起来更加让人觉得他肃冷难以靠近。

    傅家,看似金碧辉煌,每个人都站在顶端,走出去谁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但真正是什么样的,只应了那句话——高处不胜寒。

    一会儿乔深推门进来,说道:“医院这边已经对接好,随时可以接夫人回内医治。”

    当初傅氏决定涉足旅游业,在短短几年内就能发展得这么迅速,有一点很重要。傅寒川接手傅氏后,将旅游与医疗两大块做了拼接,几年前布局欧洲市场时,就将国外医院与傅氏所持股的医院对接起来,给客户更多安全感,而这次,没想到卓雅夫人自己体验了一把。

    当然,这也只能是在这种情况下的小庆幸。乔深看了看卓雅夫人,印象中这就是个严厉冷酷的铁娘子,从没想过她会有倒下的一天。

    傅寒川点了下头:“嗯。”

    乔深看他心情不好,连话都不愿多说了。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建议道:“傅总,我觉得,以目前北城的形式,还是让夫人在这边静养比较好。”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在这异国养病,总比回去面对那些舆论要好吧,她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再受刺激。只要不让夫人看到那些新闻报道就好了。

    傅寒川的气息沉了下,正考虑时,卓雅夫人听到了乔深的建议,缓缓睁开眼来,她虚弱道:“不,回去……”

    夏姐见她醒来,惊喜道:“夫人,你醒啦!”

    乔深毕恭毕敬的也叫了一声,傅寒川看着她:“妈。”

    卓雅夫人虚弱的点头,居然有些激动,都已经很久没听到他这么叫她了。几次吵架,一次次的疏远,等到自己病倒了,他才肯叫一句。

    她的目光慢慢的在病房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冷笑了下后对着夏姐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傅寒川蹙了下眉毛:“妈,我觉得还是在这边继续养病比较好。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不必担心。”

    卓雅夫人看了看他,缓缓的摇了下头,目光看着天花板良久。她缓了缓气息,说道:“寒川,傅氏已经大乱了吧?”

    “……”

    “你,是不是被他们为难了?”

    “……”

    傅寒川一再的沉默,乔深一想到那些董事将他围在总裁办公室要交代,忍不住的要开口说些什么,被傅寒川一把拉住了。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我连累到了你,我不该一走了之,让你替我收拾了烂摊子的。但是现在,我是避不下去了……”

    傅寒川搁在膝盖的手指紧了紧,沉着道:“我说了,我会处理。”

    对于他这句话,卓雅夫人并未理会,却突然问道:“他是不是让你下来了?”这个“他”,指的就是傅正南。

    傅寒川没做出反应,倒是乔深一怔,夫人不愧是夫人,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对公司摸得这么清楚。

    不过,总裁之位还是傅总的,只是,大傅先生在董事面前说的那几句话,无异于架空了傅总,也差不多了。

    卓雅夫人看乔深脸色就猜到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了。她跟傅正南三十多年的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吗?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舍得错过。

    而且,傅氏正是一团乱的时候,傅寒川本应该在公司坐镇,这会儿人却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比利时,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卓雅夫人看了一眼傅寒川,说道:“寒川,只要有我在,你的东西,他休想夺走!属于你的位置,他也休想挪动半分!”

    说完这几句,她就喘气起来,虚汗都冒了出来,傅寒川接过夏姐递过来的毛巾给她擦了擦,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依然冷静自持,他道:“母亲还是安心养病,旁的就不要操心了。”

    卓雅夫人安静下来,微微皱眉细细的看他,感觉他冷静的有点过分。他是真的不计较得失,还是不想再争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脸色变了变:“寒川,你不能——”

    这时候,傅寒川收回毛巾站了起来,递给一边等候着的夏姐,随后淡淡说道:“母亲,一切……我自有安排。”

    卓雅夫人正疑惑他想要干什么,安排,他安排了什么?

    傅寒川已经转头看向不敢吭声的夏姐吩咐道:“照顾好夫人。”

    夏姐连忙点头道:“傅先生,我明白的。”

    傅寒川交代完,便不多做停留,带着乔深往门口走去,卓雅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寒川,偌大傅家,只有我们母子是一条心的。”

    “那个女人,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她回来是来报复的,你还看不明白吗?”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知道他为何不愿多言,他只是不愿让她提到那个女人罢了。可这些话,她必然要提,也不得不说。

    “她达到了她的目的,要把这一切都抢回去了,你醒醒吧!”

    三年前,祁令扬双手奉送盛唐,放弃傅家继承人之位离开,他怎么舍得放弃?只是暂时放下而已,她就知道,他会卷土重来的!而那个女人,她不甘心做一颗筹码,这是要为那祁令扬夺回去了!

    傅寒川身形一顿不再开口,脚步再度拔起离开。

    门关上,卓雅夫人大口的喘息着,红着眼睛仰头看着天花板断断续续的道:“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就这么失去一切的……他休想!”

    ……

    北城的夜,万家灯火如繁星。

    公寓内,傅正南坐在餐桌前喝了几口猪肚鸡汤,俞苍苍看他碗底将空,便又将碗拿了过去,给他再盛一碗道:“这汤好喝吗?难得见你喝这么多。”

    傅正南脸色沉沉,看样子就不是沉迷在一碗汤中,不过他嗯了一声,不愿都说。

    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不知道怎么躲避女人的搅缠吗?你要说不喜欢,她就会不高兴,缠着你非得说好,你要说在想心事,就要缠到你开口在想什么,这一开口说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又没玩没了下去,所以,还是简单应付就好。

    可俞苍苍又不是一般的女人,眼睛稍微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汤碗递过去后,她道:“我听说,卓雅夫人在医院做了手术,你不过去看看吗?”

    傅正南拿着汤勺,一滴汤汁挂在勺子底部晃悠,他没了胃口,搁下碗抽了张纸巾擦嘴擦手,丢开到一边道:“傅氏正是多事之秋,现在乱糟糟的,哪里抽的出时间。”

    俞苍苍看了他暗沉的脸色一眼,识趣的垂着眼皮喝汤吃饭,一时间,只有碗筷磕碰发出的轻微声响。过了会儿,她抬起眼皮看向傅正南道:“不过是几篇文章而已,傅氏只要大量洗稿就可以了,至于这么严重吗?”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

    做情报工作她是一流的,但是董事会那些人可是逮着了好时候。傅正南一双眼睛闪着寒光,商场征战多年,他可是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俞苍苍被男人小瞧了也不气恼,唇角一弯说道:“我要知道那些做什么。我现在的兴趣爱好就是做做蛋糕卖卖咖啡,高兴了就煲一煲汤犒劳自己。你要运气好,还能分到我一杯羹。”

    傅正南斜眼瞧她,哼笑了一声,俞苍苍对他眨眼睛,他又哼笑了一声,看她乖顺讨巧的模样,心里压着的那口浊气终于顺了。

    他招手:“过来。”

    俞苍苍站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傅正南掐她的脸颊道:“你个东西,我还得看你脸色才能喝一口汤了……”

    ……

    又七八个小时过去,北城已是凌晨,天空泛起了青色。

    这一晚,尽管有俞苍苍周到的伺候,然而傅正南并没有睡的很踏实,早早的醒了过来。他看了眼窝在他胸口的女人,抚了抚她的头发,俞苍苍觉得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模模糊糊的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嗯,睡不着了。”傅正南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圆润的肩膀,敛眉想着什么。

    上一次卓雅夫人发出道歉公告,就有人会觉得他们要离婚,而这一次,随着那些文章的披露,所有人都觉得卓雅夫人德行不端,傅氏夫人这个位置她不配了的时候,俞苍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要知道,这是她开口最好的时候。

    他开口道:“苍苍,你不说点什么?”

    俞苍苍的安睡被打扰,拍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含糊道:“说什么呀,累死了,别打搅我睡觉……”

    傅正南看她一眼,掀开被子起床。洗漱完毕后,他便离开了公寓。这时候,俞苍苍坐起身,转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眼底一片清明。

    要她说什么?

    这个时候开口,让他们离婚,让她上位吗?落井下石她不是做不出来,只是……她知道她的位置,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坐上了位置,也只是成为另一个众矢之的。

    傅正南如果此时跟卓雅夫人离婚,是自保的一条好策略,但同时也担负了背信弃义,抛弃结发妻子的骂名,而她这时上位,算来算去也没什么好的,反而还多个嫌疑。

    傅正南回到傅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亮起来,而此时又距离上班时间尚远。他也不知为何此时会想到回家,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是人们口中的傅先生,家庭美满,事业风顺。

    但表象之下,是这个冷漠的家。他需要维持那个表象,不能够传出不利传闻,于是每日天不亮回到这宅子。

    老宅几个佣人跟着卓雅夫人去了比利时,这边还留下几个,在管家的管理下恪尽职守的各司其职,见到一大早回来的傅正南愣了愣,恭敬的打招呼:“大傅先生。”

    傅正南嗯了一声,板着张没有表情的脸走入里面屋子。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让人觉得非常时期,身后那些佣人相互交换了下视线私语道:“怎么大傅先生也回来了?”

    屋内,傅正南刚跨入大门,突然脚步一顿,转眸看向餐厅方向。

    那里,傅寒川正坐着,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老宅夏姐负责做餐,她人不在,傅寒川又忽然回来,管家老何急匆匆的吩咐人去买了杏花楼的早茶点心回来。

    傅正南看着他微微的皱了下眉,开口道:“你不是去了比利时吗?”

    他脚步一转,往餐厅的方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佣人马上上了碗筷,父子俩已经多年不曾一起用过早餐。

    傅寒川正喝粥,搁下勺子道:“父亲难道不问一句母亲病情如何?”他抬起头,眼睛里布着红血丝,来回的奔波下露出了疲态。

    傅正南夹了颗蟹粉包,闻言手指顿了下道:“你这是在对我不满?”

    傅寒川盯着他,父子两人胶着了一瞬,傅正南收回视线道:“那边的人会随时跟我汇报她的情况。”

    傅寒川垂下眼帘,继续吃起了早饭,声音冷淡道:“父亲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傅正南也是不紧不慢的吃着,说道:“怎么,我回自己的地方还需要挑时候?”

    傅寒川唇角冷勾了下,看着他道:“父亲可是想起了这么多年,母亲一个人守着这座房子的空冷,觉得对不起她?”

    “还是住在这个屋子的人突然不在了,心里有些发慌?”

    傅正南的脸色沉了下来,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傅寒川!”

    傅寒川瞥了眼桌子前方距离他寸许的手指,又垂下眼皮慢慢的舀着白粥喝了一口,面上浮起了一抹冷笑,他说道:“父亲可是要跟她离婚?”

    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当着他的面问起,一时满室的寂静,仿佛时空全部停止下来,两人都坐着没有一点动静,却又分外敏感的感觉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傅正南眉头一蹙,抬头看他,目光中多了分冷冽,傅寒川缓缓抬眸,对着他道:“你们若要离婚,我不会阻止。但如果是这个时候,不可以。”

    他不会在她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让这个男人离开她。

    作为人子,她的最后一份尊严,他来守。

    ……

    傅寒川从比利时返回,在傅家老宅坐了片刻没想到傅正南也会在那个时候过去,父子俩一起享用了一顿刀光剑影的早餐。

    古华路的小公园,已经有晨起的人在早锻炼。傅寒川从傅家老宅返回,驱车经过小公园的那条马路,目光略略的往旁侧看了一眼,车速放慢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早起的只有三类人,老人,小孩,坚持锻炼的年轻人。年轻人肩膀上跑步,老年人穿着宽松的唐装打太极,小孩在草坪上跌跌撞撞的奔跑,一片沐浴在晨光之中的祥和之态,让男人低到谷底的心情舒缓了些。

    而在这之中,木质的长椅上坐着的女人就显得突兀了。

    男人目光在那划过一瞥,车子继续往前开过,忽然,那车又往回倒了段路停了下来。

    男人看着那女人的背影眉头皱了皱,打开车门走下。

    皮鞋踩在草坪上软软的,沙沙作响,刚刚冒尖的嫩绿在他的鞋底下被压倒,当他的脚步抬起,那草尖儿又不屈的直起腰来,只是有些歪歪倒倒,形成一串脚印。

    脚印向着女人而去,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苏湘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看到傅寒川板着一张脸站在她的身后,苏湘此时看到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整理了下情绪站起来道:“我听说卓雅夫人病了,所以我想让傅赢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莫非同告诉她卓雅夫人的事后,苏湘辗转了一夜,天不亮就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卓雅夫人病倒,傅氏又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大概没什么时间也没心情照顾到傅赢,知道他不大可能答应,但是思来想去,她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不过到了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去了比利时应该未回,便想着在这里等一等,傅赢上学起床的时间再去看看他,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苏湘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想可能又碰了他的逆鳞,咬了下唇角还是打算再等等他的回答。

    傅寒川木着脸看了她一眼,绕过半张长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板着张严肃的脸看着前面。苏湘依然直直的站着,垂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很近的距离,可以看到他的风尘仆仆,下巴冒着青茬,脸上泛着微微油光,一脸的倦怠,不过腰板还是挺得很直,威严不可侵F犯的样子。

    他不说话,是连拒绝都懒得开口了,苏湘便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她便打算离开了,这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扯,苏湘猝不及防被他拉扯的坐了下来,不等她有所反应,男人忽然躺下来,身体占据了大半张长椅,长腿在另一端垂着,脑袋压在了她的腿上。

    苏湘简直惊呆了,低头看着男人合上眼皮像是要准备睡上一觉,这什么跟什么啊……

    苏湘推他:“你干嘛啊,起来——”

    男人的身体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闷声道:“再乱动就免谈。”

    苏湘收住了推开他的力气,垂下了手。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这么说,他肯把傅赢交给她去照顾?

    傅寒川头枕着她柔软有弹性的腿,她的衣服上有着淡淡的衣物护理剂的清香味道,很好闻,他闭眼呢喃的问道:“什么牌子的?”

    “嗯?”苏湘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不知道回答什么。

    男人闭着眼皮没再吭声,苏湘垂眼看了看他,更近的距离,他脸上的疲惫感就更明显了。大概是连夜过去,又马上飞了回来。

    春风微凉,男人动了动身体,往她身上更靠近一些,绵长沉稳的呼吸传来,唇角微微翘起露出放松之态。

    苏湘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好等着他这一觉睡醒。

    周围老人依然在打着太极拳,有板有眼的,小孩在草地上跌了几次之后走路就稳当多了,不冒失了,跑步的年轻人挂着耳机,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衣服,太阳越挂越高,时间在这动态的风景中一点点的过去,一直到老人收拳,孩子玩累,年轻人沿着马路慢跑回家。

    苏湘的腿有些发麻,实在忍不住便动了动,男人一记长长的呼吸声传来,苏湘垂头看了他一眼:“醒了就起来,我腿麻了。”

    男人后腰一挺坐起身来,手指揉了下脖子,后背靠着椅背,他转头看了眼苏湘再看着前方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才来的?傅赢只是你的借口?”

    苏湘心里想翻白眼,长吸了口气道:“你哪来的自我优越感?”凭什么放心不下他?

    傅寒川似是自嘲,唇角勾了下,苏湘默了下,淡淡问道:“你不问我,是不是我干的吗?事后报复?”

    那些人都觉得,她享受够了她们的道歉,挽回了形象,然后对她们开始真正的打击报复,要让她们一败涂地。

    傅寒川微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那个秋千架子。此时还有个小女孩在上面荡秋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苏湘……”

256 他还能怎么样,只能受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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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苏湘垂头揉着发麻的腿,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来,果然,就听男人低沉的嗓音道:“去年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对她说过,说要报复?”

    苏湘的手指一停顿,抬头看向他,点了下头道:“对,没错,我是说过。”

    但那时,卓雅夫人与她谈话,让她远离她的儿子,她不想再跟他们有所纠缠才这么说的,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应了自己那会儿一时的痛快。

    她的目光有些凉淡,一如这带着春寒的风,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所以你要怎么样?”

    傅寒川看着她那凉凉的目光,唇角勾了下一声哂笑,转头看向了前方,重复着她那无畏的三个字:“怎么样……”

    她承认的倒是痛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说好听了是无所畏惧,兵来将挡,说难听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就这么不怕麻烦?”

    苏湘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道:“我怕麻烦,那些麻烦就不会找上我了吗?”

    人家说祸从口出,必当谨言慎行,而她只是一个闭门不出的哑巴,都能被当成工具送出去,她还能怎样?

    日头渐升,周围渐渐的热闹了起来,马路那边不时的有车辆行驶过,而这公园角落,也传来了远处汽车的鸣笛声。

    傅寒川默了几秒,转头看了看她,女人小脸正对着前方,嘴唇抿着一副倔强模样,他忽的嗤笑了下,开口道:“那好,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你把这残局收拾了。”

    苏湘一听就开始冒火了,她倏地站了起来,瞪着他道:“傅寒川,凭什么要我来收拾这残局?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寒川抬头唇角噙着笑看她,一脸嘲弄意味,眼睛里明白的写着几个字:不是不怕麻烦吗?

    苏湘气恼的撇过了脑袋,磨了下牙齿。随后,她一屁股坐了下去,硬声硬气的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既然说了那些协议,就不会反悔弄出事儿来。”

    傅寒川没说话,长椅寂寂,一阵风吹过,树梢拂动沙沙作响,几只栖息的鸟儿飞了起来。

    后面马路上又一声汽车喇嘛刺响,傅寒川皱了皱眉,似是烦了这样的聒噪,他忽的站了起来,像是要抖落裤腿上沾着的草屑用力的跺了下脚,苏湘察觉到动静,侧头看了眼他的脚。

    黑色的皮鞋铮亮,鞋头冒着一圈的光亮,裤子很有垂直感,包裹着他那双长腿,这样的腿型,大概也能去做腿模了。

    苏湘顺着那双长腿抬头看向男人,不知道他要干嘛。

    傅寒川低下眼来,那双狭长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说道:“去把傅赢接走吧。”

    苏湘又是狠狠一愣,都有些不认识他了。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抬脚往前面马路走去,苏湘跟在他后面,抓了下耳朵,瞧着前面的那一道高大身影,总觉他古古怪怪的。

    一路无话,到了别墅,傅寒川站在门口解密码锁,苏湘站在他的身后,心中有些激动。

    这地方,从她回到北城以后也就来过一次,而这次,她是来接走傅赢的。

    门滴滴的发出两声打开来,眼前一片光亮,傅寒川头都没回一下径直的走进去,宋妈妈正在安排傅赢吃早饭,见到傅寒川的人,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微怔了下,打招呼道:“傅先生,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说夫人在国外晕倒了吗?

    傅寒川淡淡的嗯了下,往前继续走到餐厅站着,他那高大身影一挪动,在他身后,被他完全遮掩住的苏湘暴露出来,宋妈妈眼睛立即睁大了:“太太!”

    苏湘对这个称呼不那么适应了,勉强的笑了下道:“宋妈。”

    宋妈妈看了看傅寒川,又看了看苏湘,一时搞不明白他们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大早的一起回来了,难道太太也去了比利时?不,这是不可能的……

    正当宋妈妈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傅赢看到苏湘早饭也没心思吃了,眨了下眼睛问道:“妈妈,你怎么跟爸爸一起回来了呀?”说完,他扭头看了眼站在他后面的傅寒川。

    苏湘看了眼傅寒川,视线落在傅赢身上,琢磨着开口道:“傅赢,从今天开始,你住到湘园那边去,好吗?”

    傅赢的小嘴一张,愣愣的看她,又看了看傅寒川:“爸爸?”

    宋妈妈也是不敢相信,一脸惊讶道:“小少爷住到你那边去?”她转头也看向了傅寒川。

    谁都知道傅赢是傅家的小少爷,这不是一件小事,没有傅寒川的亲口确认,谁都不敢轻易的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室内的三道视线都落在了傅寒川的身上。

    傅寒川的气息微沉,对着傅赢的语气不怎么好,他道:“你就先在那住几日吧。奶奶生病住院,公司事情多,我没工夫顾得上你。”

    家里虽然有宋妈照顾着他吃穿,但孩子毕竟正是调皮的年纪,又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没人盯着不行。在苏湘面前,这小子还能老实点儿。

    昨日傅寒川去比利时走得急,只在电话里交代了傅赢一句,所以傅赢是知道卓雅夫人病了的,现在听他这么说,不由害怕的问道:“奶奶不好吗?”太爷爷也病着呢……

    傅赢垂下眼皮,恹恹的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太阳蛋。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事,很快就能回来。”

    苏湘看着傅赢,见他这个样子她也心疼。卓雅夫人再怎么样,但她对傅赢是上心的,孩子对她的感情也深。

    傅寒川转头,对着宋妈妈道:“宋妈,你去收拾一下他的行李,够一个星期的就行。”他再看向苏湘,“一会儿吴老师会过来送他去学校,之后的事情我会交代给她。”

    苏湘点了下头:“嗯,好。”

    宋妈妈听了傅寒川的吩咐,立即哎哎的答应着去收拾了傅赢的行李,没一会儿功夫就很有效率的拖出了一只行李箱横在餐桌脚下。

    这时候,大白猫大概是被轮子的震动声音吵醒了,从书房拐出来,喵的叫了声,翘着尾巴走到傅寒川脚边蹭了两下,对着他又嗷嗷的叫了两声,似乎在质问他昨天怎么没回来。

    苏湘呐呐的瞧着那猫,当然记得这是傅寒川捡回来的猫。三年前也就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瘦巴巴的又凶狠,她可没少喂它吃的,而它现在肥肥胖胖,还很会撒娇,只是不再记得她了。

    傅寒川垂眸看了眼脚下的猫咪,黑色的裤腿上沾了些白色的毛,黑白分明,他踢了踢,将猫咪赶开:“去。”

    猫咪又喵的叫了一嗓子,一跃跳到了那只行李箱上,坐在那里舔猫爪洗脸。

    无话可说之时,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令人尴尬的这几分钟,也就这么一只猫可看,过了会儿吴老师就来了,傅赢到了上学的点,就被吴老师接走去上课,他看了看傅寒川:“爸爸,不是说去湘园吗?”

    傅寒川看了眼儿子,额头青筋跳了跳,没好气的道:“我是让你放学后去,谁让你现在去的。去上课!”

    他一发话,傅赢自然不敢再惹他,自己背着书包跟着吴老师走了。苏湘看着傅赢出门,过去拎起他的行李箱对着傅寒川轻声道:“那……我也走了。”

    说完,她便默默的拉着那行李箱往门口走去,行李箱一动,猫咪自会从上面跳下来,蹲在傅寒川的身侧看她离开,门关上,大白猫对着傅寒川叫了一嗓子,喵……

    傅寒川从门口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那猫,没说什么话转身进了卧室。

    宋妈妈仍旧杵在餐厅,看了看未收拾的碗碟,再看看卧室的方向,又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在傅家干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天,让人无所适从了。

    先生居然真的让太太把小少爷带走了?

    她在这个家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小少爷,那她这些天怎么办啊?

    好在宋妈妈没有太多伤感,收拾了桌上的餐具放到厨房后,又返身去到主卧,敲了敲房门道:“傅先生,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什么?”刚才她就看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应该是很累了。

    房门内,傅寒川扯松了脖子间的两粒纽扣,将领带摘下随手抛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冷声道:“不用了。”

    虽然去过老宅,在那边吃了点东西,但因为跟傅正南剑拔弩张的,后来没吃多少进去,此时也没了胃口。

    外头宋妈妈哦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这家似乎要出什么事儿,但愿不要太糟糕了。

    傅寒川听着门口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扒了一把头发。房间内静悄悄的,沉静的叫人窒闷。傅寒川没坐多久,起身一颗颗的解开衬衣纽扣,等到了浴室的时候,衬衣已经脱下,露出他结实匀称的身材。

    浴室内水雾缭绕,头顶的花洒水珠喷射下来,和着白色泡沫沿着皮肤肌理一起往下滑落。

    男人的后背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任由水花冲刷着他的脸颊。

    “对,没错,我是说过。”

    “所以你要怎么样?”

    女人理直气壮的脸孔在脑中浮现起来。

    就算她要报复,他还能怎么样,只能受着呗。

    他的唇角无奈勾了起来,将花洒关了,拿起毛巾架子上搁着的浴巾随便擦了擦,将睡袍裹在身上走了出去。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投射在床铺上时,将那蓝色被子照得鲜亮。男人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上面的腕表看了眼,搁下,开了盏灯,再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帘全部拉扯上,顿时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一丝光都不透不进来。

    傅寒川走回到床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天一夜未睡,此时应该很困顿,他却睁眼看着那天花板毫无睡意了。

    他长吸了口气,翻侧了身体强迫的闭上眼睛,几分钟后,那双眼睛再度睁开,除了未减的红血丝外,眼内依然清明。

    见鬼了,他居然觉得这舒服的乳胶床垫还不如那硬邦邦,连腿都伸不直的公园长椅容易入眠。

    傅寒川翻身坐起,拍了拍身后的枕头,将那枕头翻了个面儿再躺下去,脑子里想的还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长长的吐了口气,他再度的起身,走到外面时,宋妈妈正在打扫卫生,看到他穿着睡袍出来愣了下道:“傅先生,你不去公司吗?”

    以往,就算他刚出差回来,也绝对不会多休息片刻,不是书房就去继续去公司,鲜少见到他什么都不干的。

    刚才不是还说公司那边很忙?

    傅寒川往厨房那边走,取了葡萄酒倒了一杯走出来,看到蹲在阳台没心没肺的磕着猫豆的大白猫时,他淡淡的瞥一眼,转头进到卧室。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酒杯。他抿了一口,另一只手翻动着手机页面,视线看着上面不时滚动的信息,勾起的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笑意。

    他将手机放回茶几上,一口将红酒全部喝了,搁在茶几上的手指慢慢的转动着杯子,眼底全是冷冽寒光。

    他站起来,往床侧边走过去,门没关严实,大白猫漫步进来,蹲在床底下往上面看了看,尾巴慢悠悠的甩了甩。

    被子隆起了长长一条,男人仰面躺着,闭着眼睛,鼻息平稳绵长。在床角的位置,一只白色的猫团在那里,耳朵偶尔的动一下,尾巴圈住了大半个身体。

    傅寒川一连三天都没有去傅氏,公司有傅正南坐镇,没发生什么大乱,就是比起往常,董事会议多了起来。

    这期间,也没有任何的声明传出来,苏湘的工作室也没有,也就更加坐实了那些文章所叙述的内容。只是不管是傅氏还是常氏,都没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看起来是要冷处理这件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上了热搜的新闻也渐渐冷却下来,只是公司的股价还没有回升到原来的那个点,到底是伤了声誉。

    而对那些嗅觉灵敏的商界人士来说,开始听到了一些传闻,傅寒川被董事会架空了。

    某家日式餐厅内,几个男女在此聚会,装修精美的包厢,男女身上的衣着打扮都昭示着不低的档次。

    其中一个穿着迪奥春装的女人对着梁易辉笑说道:“易辉,你说陆薇琪回来了,真的假的,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陈晨白了她一眼,呛声道:“真的假的,一会儿薇琪来了你不就看到了。”废什么话啊傻X一个。薇琪也真是的,他们几个好友聚餐就行了,把这几个人叫来干嘛。

    陆薇琪入狱,这些人马上就见风使舵,另投了其他名媛帮,来这餐厅也只是抱着看笑话的目的,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女人被呛声也不生气,往门处瞥了眼,再抬着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迪奥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怎么还不见人,我一会儿还有别的约会呢。”要不是想看那天鹅公主怎么落魄,她才不会来这里。

    女人也只是打着看一眼就走的打算,这样她在别的名媛圈子里才有新的谈资。她刚说完,另一个穿着迪奥同系裙子的女人笑了下道:“endy,你急什么,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大家都多久没一起玩儿了。”

    听起来是在打圆场,但是下一句,就知道她抱着同样看笑话的目的。女人眼睛一转,笑说道:“你们说,现在薇琪怎么样了?她的脚受伤那么严重,听说出狱后就去加拿大了,治好了吗?”

    那些年的天鹅公主多引人注目啊,优雅大方,漂亮高贵,八面玲珑,人脉广阔,几乎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连国外的那些王爵子弟都是她的坐上宾,她们这些人,只能在角落看她跟别人侃侃而谈。

    现在呢?

    女人尤其点到了“出狱”两字,用这两个字在有意的与陆薇琪划开身份界限,轻视嘲笑之意不言而喻。

    一回来就召集大家出来见面,该不是来借钱的吧?

    陈晨听着就生气,张口出狱闭口脚伤,是来闹事的吧!

    正当她冒火时,门外传来日语的说话声,当移门打开,身着一身浅黄碎花洋装的陆薇琪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只银色手包,她化着淡妆,眉毛浅黛,嘴唇朱红,一头卷曲的长发绾成松松的发髻,只在脸颊两侧垂下两缕碎发,面色红润,气色十分之好。

    陆薇琪微微而笑,依然像过去那样优雅大方,漂亮高贵,两年多的牢狱生活按说应该让她憔悴衰老,可她好像更加漂亮了。

    “谢谢董小姐关心,我的脚已经治好了。”她看了眼那个说话的女人,脱了脚下的小羊皮单鞋,日料店的服务员马上递上木屐拖鞋,陆薇琪看了眼慢慢的踩了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的脚。只见她的脚趾白皙光洁,她常年跳芭蕾,脚应该变形的,所以她以前不喜欢在人前露出她的双脚,可此时,她不止大方展示,更不介意别人盯着她的脚看。

    她的脚已经矫正过来,脚踝的伤也治愈,跟正常人无异,走路也平稳,没有丝毫的跛脚迹象,众人就见她稳稳的从门口一直走到餐桌。

    陆薇琪在众人的注视下安然坐下,对着众人笑着道:“好久没一起了,大家还好吗?”

    一声话,众人仿佛从梦中惊醒,感觉她还是那个陆薇琪,优雅大方,是所有人的目光所在。只是她虽然看起来没怎么变过,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变得强大了。

    如果说,她以前是用温柔亲和包裹着她的实力跟地位,收敛了她的锋芒棱角让她变得圆滑世故,那么她现在就是去了那亲和力,将自己变得凌厉强势,透出了一股迫人的气息。

    陆薇琪最后的目光落在那位董小姐身上,那女人略有些结巴,愣愣的看着她道:“好,还好……”

    陆薇琪抿唇笑了笑,将那银色手包收在身侧。女人对名牌包包本就敏感,一看那手包,那位endy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吃惊道:“薇琪,你这手包,是毕大师的作品吧?”

    毕大师的级别,在时尚圈属于老佛爷的级别了,很多顶尖设计师都是他的门徒,他的作品千金难求,就这款手包的价格可以买套房!

    陆薇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只是一只手包而已,这算什么。”

    随着她的手臂摆动,她裙肩上连接肩带的绿色圆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光芒,那位董小姐看了看,吞了口口水道:“薇琪,你这裙子,也是毕大师的手笔吧?”

    那块圆环可是玉石,毕大师首次用中国的玉石融入服装,让古典跟时尚融合在了一起,是他的新系列。

    这陆薇琪不显山不露水,却是穿了两套房在身上!

    陈晨看着那两个女人眼睛都快瞪得突出来了,翻了个白眼讽刺道:“看够了没呀,还吃不吃了?这些刺身可都是空运过来的,再不吃就不新鲜了。”

    陆薇琪笑说道:“是啊,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还能比这些吃的还好看?”

    日式料理,刺身拼盘摆的就是好看,新鲜的刺身原汁原味,沾一点酱油便可。但过了时间失去了食物本真,就没什么特色了。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另一个男的看了眼陆薇琪,不由好奇说道:“薇琪,听说你去了加拿大,这是遇到什么奇遇了?”

    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天鹅公主,陆家也衰落了下去,她怎么还能保持得这般耀眼,不,比过去还要耀眼。

    陆薇琪只端着茶水喝,对那些精致的日料没碰一下,她眉眼一转,看过去的视线透着凌厉:“在周公子看来,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那男人被她的目光所摄,勉强笑笑道:“薇琪你自然是我们大家心目中的公主。”

    这时候,陆薇琪放下了茶杯,笑说道:“我只是养伤时无聊学着做了点投资,这都不算什么的。”

    梁易辉从她出现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却一直的关注着她的所有,此时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拼盘,说道:“薇琪,这些日料,你以前挺喜欢吃的,怎么不动一下筷子?”

257 也不怕把你给吃了,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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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这些人也察觉过来,陆薇琪只是坐在那里喝茶说话,桌上摆着的筷子动都没动一下。

    那位董小姐看了她一眼,先说道:“薇琪,你该不是在减肥吧?”仔细看起来,陆薇琪比起以前要胖了些,只是胖的不那么明显。

    陆薇琪抚了下肚子,笑说道:“当然不是,不过是吃了些药在忌口。”

    “啊,原来是这样。”

    陈晨皱了下眉毛,嘟囔道:“薇琪,你怎么不早点说,不然我们就不约在这里,吃别的去了。”她剜了眼旁边那几个女的,看着她们就倒胃口。

    陆薇琪笑笑:“没事,这里挺好的,而且我也爱喝这里的玄米茶。”

    众人真的以为陆薇琪因伤还在持续服药,也就没再说什么,梁易辉淡淡的看她一眼,倒了一杯清酒喝着。

    那endy又看了一眼陆薇琪身上的衣服,一脸羡慕的问道:“薇琪,你刚才说,你在做投资,做的什么项目啊,能不能介绍给我呀?”

    陆薇琪微垂了下眼皮,唇角弯出一抹淡淡笑意。她道:“也没什么赚钱的,就是运气好而已。”

    “薇琪,你就别卖关子了,以前你有什么好的,不都关照我们的吗?”

    陆薇琪当天鹅公主那会儿,手上人脉多,这些富二代们没少跟着在她身上捞好处,不然哪能玩的这么好。

    “呵,这脸可真够厚的,我还以为是南京那六百年的古城墙呢。”陈晨讽刺的说了句,一点不顾人家颜面继续道,“怎么,现在倒是想起来以前薇琪有多么关照你们了?薇琪落难的时候,你们可跑的比兔子还快。”

    几个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恨得瞪了陈晨一眼,dy转头对着陆薇琪道:“你可别听她乱说,我们又不是傅寒川,莫非同他们几个。薇琪一说聚会,我们都马上就来了。”

    一说到那个名字,顿时好像空气都冷了下来,陈晨不安的看了看陆薇琪,连话都不敢说了,只又一次狠狠的剜了那个女人一眼,真是不要她说偏爱说,怎么不变个哑巴呀!

    谁不知道,傅寒川是陆薇琪心里的刺,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从那个舞台退下来,还入了牢狱。

    endy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下,对着陆薇琪道:“对不起啊,薇琪,我……”

    陆薇琪一声轻笑说道:“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们要是真想学投资,我可以介绍给你们。”

    没想到陆薇琪还是以前那个大方得体的陆薇琪,女人惊喜之下,马上倒了杯清酒敬陆薇琪道:“薇琪,你可真好。”

    陆薇琪淡笑笑,喝了口茶水悠悠道:“你刚才说傅寒川,莫非同他们,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尤其是陈晨,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去提起那几个人,没想到她自己主动提起来了。

    陆薇琪看她一眼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轻吸了口气,接着道,“我这两天看到新闻,这傅家是怎么了?”

    看她没有什么芥蒂的样子,那几个女人想在她面前表现一把,跃跃欲试时,陈晨抢先一步开口道:“还能怎样,那个哑巴闹出来的事儿呗。”

    “哦,是嘛……”陆薇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仿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似的,这时,那位董小姐开口道:“听说,卓雅夫人为了这件事,气得都晕倒了。刚从国外回来,现在还住在医院疗养呢。”

    “这么丢脸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移民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空气顿时又一次陷入沉寂,陈晨小心的瞥了眼身侧的陆薇琪。

    三年前,陆薇琪跟那个哑巴闹得不可开交,上了几次新闻头条,不也是闹得人尽皆知?要说丢脸的话,陆薇琪的情况不是更严重?她本是盛名之中的舞蹈家啊,到最后进了牢狱,这条新闻在国外都刊登过,要按照这么说,陆薇琪岂不是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默默等死,再也不要露脸才好?

    卓雅夫人跟陆薇琪闹掰了的事大家都知道,那董小姐本来只是想在陆薇琪面前邀功讽刺卓雅夫人,没想到表现过了头,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薇琪,咬着嘴唇再也不敢乱说了。

    陆薇琪淡淡一笑,慢慢的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声响,她感慨似的道,“我回来,也就你们这些朋友在了,以前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啊……”

    “是啊,以前我们都一起玩的很开心。看你到处开巡演,我们都替你高兴。”另一个人说说笑笑,把话题引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陆薇琪表示以后会再找机会把她投资的项目介绍给她们后,这场朋友小聚才算是结束了。几个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包厢内最后只留下了陆薇琪、陈晨、梁易辉这三个人。

    梁易辉叫来了服务员,把桌上的那些杯盘全部撤了以后,又单独的叫了一碗豚骨拉面,陈晨看他道:“你还没吃饱?”

    梁易辉懒得回答她,对着陆薇琪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吃,那些水能填饱肚子?”

    陆薇琪感激一笑说道:“易辉,你比陈晨还要细心。”

    陈晨脸一红,抱怨说道:“薇琪,那些人明摆着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你干嘛还给她们看好脸色。”如果是她的话,狠狠的扇她们的脸才是。

    陆薇琪道:“陈晨,你不懂。”她苦笑了下,“我坐过牢,从云端掉到尘埃,我当然知道,有那么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薇琪……”陈晨握住她的手指,很是心疼她这样的故作坚强,她受的苦太多,也承担了太多。

    陆薇琪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我要回来,当然是要风风光光的回来。如果我一身狼狈,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她拿起身侧的那只手包,笑了下道:“说实话,这只包,还有我身上这件裙子,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了。”

    倒不是说,她的名牌裙子名牌包就这么两件,而是她穿出了别人所没有的。她就是要亮眼在人群,告诉那些人,她陆薇琪哪怕是坐过牢,也不会变成乞丐!

    那些人都看过她这一身的闪耀了,相信很快,北城的名媛圈子里都会知道她陆薇琪又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陈晨抿了抿嘴唇,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是……

    “但是薇琪,她们背叛了你,你干嘛还要把投资的项目介绍给她们?”

    这时候服务员将拉面送进来,陆薇琪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汁,鲜甜的口感抚慰了她饥肠辘辘的肚子,她道:“陈晨,在这个圈子里混,一两个人是不能够抱团的。小项目一两个人或许可以,但是大的项目需要大量资金,而且,她们身后的背景对我有用。”

    陈晨不知道她有何打算,不过知道陆薇琪心高气傲,便蹙了下眉毛没再坚持,陆薇琪也在这沉默的片刻吃了几口拉面。

    梁易辉歪斜着身体看她优雅进食,看她吃的差不多了,一直压着肚子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他道:“薇琪,你刚才不肯吃生鱼片,是不是怕我们看出什么?”

    陆薇琪的手指一顿,慢慢的放下筷子看向他,陈晨不明所以,目光在那两人之间游移,顺着问道:“看出什么?”

    梁易辉直起了身体,目光变得严肃,他看了眼陆薇琪的腹部说道:“你怀孕了,是不是?”

    啪的一下,陈晨惊得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也没顾得上收拾,对着梁易辉道:“你胡说什么呀,这怎么可能!”

    陆薇琪洁身自爱,哪怕傅寒川跟哪个哑巴结婚,她都没有放弃过自己,怎么会自甘堕落,未婚先孕。她是陆薇琪最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她交了男朋友的事。

    梁易辉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的盯着陆薇琪,她身上的那件裙子款式设计的讨巧,能遮掩肚子,但他了解她。从她穿的那双平底单鞋,到她不愿吃生肉,她喝茶,是要用茶香来遮掩鱼腥味道,她一直在忍耐着,每一个笑都是勉强的!

    更何况,在她坐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护着肚子坐下的动作。

    陆薇琪平静的脸慢慢的露出一抹笑意,拿着温热的手巾擦了擦嘴唇,她道:“易辉,我就知道这些人中,只有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瞒不过你。”

    “薇琪!”陈晨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一把拉扯过陆薇琪,眼珠子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陆薇琪被她扯得斜过半边身子,这会儿陈晨也看出些什么来了,她的目光从她的肚子挪到她的脸上,喃喃道:“怎么会……”

    “这孩子……”她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手包上,她想到了什么,再看向陆薇琪,“薇琪,你该不是……”

    就算陆薇琪学习做投资,但在短期内赚到这么多钱的投资高手,能有多少?除非,是有人在教她。

    但是谁会无缘无故的给她送上这么多钱,除非她跟人做了交易,而这个交易是她的身体!

    陆薇琪弯着唇角没有否认,她缓缓的坐直了身体,说道:“陈晨,你以为你叔叔的公司是怎么做起来的?”

    三年前,陆薇琪出事后没多久,陈晨的父亲被对手内部举报,从任上落马,动用了很多关系才保住没去蹲大牢,但也大势已去。

    在政圈,这样的事很常见,但是依靠着陈晨爸开公司的陈叔叔也就跟着倒霉了,没了这层关系后便是艰难度日。

    那会儿,陆薇琪已经在狱中,却给陈晨介绍了一家公司,让她去跟这家公司老总联系,没过多久,两家公司达成了合作,陈父开始从商,之后越做越大,陈家才没有在这偌大北城没落下去。

    陈晨吞了口口水,目光微晃,哑着声音道:“薇琪,你那个时候就已经……”

    那时候陈家落魄,人见人嫌,她去监狱探望陆薇琪,她便给了她一张名片。她一直以为,陆薇琪手上人脉广阔,却没想到,这其中有着这样的勾连。

    她那个时候怎么没有想到?

    “你是不是因为我?”

    陆薇琪摇了下头笑道:“你是不是傻。陈家没落了,但是在陈家没落之前,陆家更需要我。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陆家就要在这北城消失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还愿意去看望我,我又怎么会不关照你,而且,我也需要你多去陪陪我爸妈。”

    陈晨咬着嘴唇,一脸纠结的看她,不知道这对陆薇琪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她又转头看向梁易辉,只见他绷着一张难看的脸,从聚会开始,他就一直在喝酒,面前已经又空了两瓶清酒。

    她知道梁易辉一直的爱着陆薇琪,等着她出狱,也等着她治伤归来,现在薇琪这个样子,他受到的打击很大吧。

    陆薇琪拍了拍陈晨的手臂道:“什么都不要想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转头看了眼梁易辉,又对着陈晨道,“你先回去吧,我跟易辉有话要谈。”

    陈晨不放心的看了他们一眼,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的聊一聊便拿着包包起身离开了。

    桌上还剩了半碗拉面,已经凉透了,上面的浮油凝成了一层薄薄的油花。

    陆薇琪看了梁易辉一眼,拿着筷子挑了下那油花,开口说道:“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梁易辉的眼睛微红,瞪着她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个人搭上的,在牢里的时候?”

    这个答案,其实已经很肯定了,可他不甘心,不甘心!

    “我知道你不会咽下那口气,但是我可以帮你,你为什么不信我!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是不是?”

    陆薇琪抿了下嘴唇,静默了几秒后,随着她的一声吐气,她直说道:“是!”

    梁易辉握紧了拳头,指骨捏的发白,太阳穴两侧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陆薇琪握着筷子,将那一层油花捣碎,寂静的空气中,她缓慢而平静的说道:“易辉,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想连累你。”

    她是一定要回来复仇的,可是以梁家的背景实力,跟傅家相比根本不能够。既然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可以百分百的帮助她达到目的,她愿意奔赴那地狱。

    她就是要让那些人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况且,说不定那并不是地狱,而是踏上天堂的阶梯呢?

    “如果你想骂我,那就骂吧,但是我不后悔。”

    砰的一声,梁易辉愤怒的一拳砸在桌上,那些碗碟都蹦了起来,可面对这个狠心的女人,他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他红着眼咬牙道:“陆薇琪,为什么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你爱他,可以放下他的求婚去提升自己,只为可以配得上他;你恨他,又把自己的身体去跟别人做交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易辉……”陆薇琪翻滚了下喉咙,闭了闭眼睛,“我说了,我不后悔。你不要等我了,找个你爱的人,结婚吧。”

    陆薇琪入狱后万念俱灰,那时候梁易辉第一个去探望了她,并且给她许诺,等她出来后就娶她,绝不负她。她已经是个残废,还有人这样痴心对她,她是感动的,可是……

    ……

    老城区的蓝家。

    蓝老爷子出去钓鱼,钓到了一条大花鲢,非让蓝理邀了莫非同过来吃饭,他亲自下厨剁了鱼头烧鱼头汤,身段切成两指宽红烧,做了一顿全鱼宴,三个人喝了两瓶茅台,老爷子喝得爽了,醉醺醺的让蓝理扶着进了卧室去睡,嘴里还在砸吧着回味:“好酒好菜,小莫啊,下次再来……再来……”

    莫非同也有些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手臂撑着脑袋,隔着一道门看着里面的女人照顾老爷子。

    蓝老爷子喝醉了不老实,一边说胡话一边张开了手臂比划:“下次我钓这么大的……这么大……”

    这顿饭,蓝理没喝多少酒,给老爷子脱了外套,用被子摁住他,让他睡老实了,她嘀咕道:“这么大的鱼,也不怕把你给吃了。”

    莫非同抱着手臂靠在门框,看那爷孙俩一唱一和觉得有趣,这时候,蓝老爷子又砸了砸嘴,抓着蓝理的手模糊道:“小莫啊,你不能把我的小鲤鱼给吃了,现在还不能……你们得结婚,赶紧的……”话没说完就彻底的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呼噜。

    蓝理抹了把额头的汗,拿起床尾的外套想挂起来,转头就看到莫非同站在门口,她横了他一眼,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子门,将衣服收拾了进去。

    “看什么看,你要不要也去睡一觉再走?”她看他脸跟脖子都是红的,他这个样子开车,准得出事,不是让交警查扣了,就是撞别人的车。

    莫非同看了眼老爷子,玩笑道:“老爷子念叨着呢,不让我吃了你。”

    蓝理吸着气瞪他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再说,她就用泥巴把他全部糊起来做成兵马俑!

    莫非同只是逗逗她,摸了摸鼻子转身往客厅走过去,蓝理关上衣橱走在他身后,心里嘀咕着,爷爷也真是的,叫这个人来干嘛。

    她去厨房倒了茶水出来给他解酒,然后站在餐桌边上收拾碗筷。

    莫非同歪靠着沙发扶手,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面前的女人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拿着抹布,熟练的将鱼骨收到垃圾桶,然后收拾了碗进去厨房洗锅碗。

    蓝家房子小,一扭头就能看到蓝理站在水池边,背影对着他。

    莫非同半趴在沙发背面,听着她刷碗时发出的磕碰声,说道:“你不是挺能喝的吗,今儿怎么才喝这么点。”他那好酒多的是,特意带了三瓶茅台过来。

    蓝理手上动作顿了下,淡淡道:“今天没兴趣。”

    她想起上一次与他一起喝酒,结果自己喝得大醉,还被他送到了工作室那边,早上从他的那件外套衣兜里还掏了一支润唇膏,多糗啊。

    莫非同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打架,撑着眼问道:“为什么?”

    蓝理道:“喝醉了你来收拾吗?”她一转身,就看到莫非同趴在那里睡着了。

    家里为了省电没开空调,他这么睡容易着凉,蓝理冲干净了手上泡沫,去自己卧室抱了床毛毯盖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莫非同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到眼前光亮一晃一晃的,他深吸了口气眼皮睁开一条缝,看到蓝理坐在单人沙发那边,电视机开着,不过没有声音,刚才一晃一晃的光就是电视机放出来的。

    那光也投射在她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粉的,看她看得认真,便也扭头去看了看那电视,里面的男女主角正抱在一起亲吻。

    她倒是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看得这样津津有味,啧啧。

    莫非同一动,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蓝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醒啦?”

    “嗯。”莫非同将毛毯掀在一边,往电视机那边抬了下下巴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直勾勾的看,不觉得害羞吗?”

    蓝理看土鳖似的扫了他一眼,不屑的皱了下鼻子道:“你没看出来那是借位拍的吗?”

    莫非同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就算是借位,但电视剧内容表现的就是在接吻啊,这女人真的是……真是……他脑子里一时卡住想不到别的形容词,蓝理关了电视机,走过来道:“睡醒了吗?睡醒了就送你回去。”

    莫非同坐仰着愣愣看她,鼻子都要给她气歪了:“有没有搞错,是你请我来的,这是在赶我走?”

    蓝理往老爷子房间看了眼道:“你小声点,爷爷一会儿看到你还在,又要拉着你喝酒。”老爷子年纪大了,可他兴致一高就要喝酒,咪一小口到后面就没完没了了。

    莫非同讪讪站起,蓝理把酒瓶全部收走了,两人一起往外走。

    这时候太阳快要落山,楼道里飘出来饭菜香,哪家在做红烧肉,香喷喷的,蓝理闻着红烧肉的味道往下走,前面男人的身形高大,后脑勺的头型也好看,还真有偶像剧男主的潜力。

    蓝理自己在那儿傻乐,楼下一个大妈往楼梯上走,看到蓝理跟莫非同,目光尤其在莫非同身上看了看,笑着道:“小鲤鱼,带着男朋友上家来啊?”

    蓝理脸一红,连忙摆手道:“他是我爷爷的学生——”

    “哎呦,小姑娘害羞什么,我们都知道的呀。”大妈直接打断了她,笑眯眯道,“过年的时候你男朋友来过,老爷子都说了,那猕猴桃特别甜,我们居委会那儿每人发一个。”

    蓝理:“……”老爷子也真是的,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

    莫非同已经走到了楼底下,大妈还要拉着蓝理再唠嗑,往楼下撇了眼,神神秘秘的道:“蓝理啊,我看这小伙子好。模样好,身材也好,个头高……”

    蓝理一脸无语,怎么现在的大妈也开始看颜值了,如果说他家是混黑的,看她还说好不好。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楼下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蓝理嗯嗯啊啊的跟大妈应付了两句快步追了下去。

    莫非同手长脚长,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就快到小区门口了,蓝理小跑着追了上去,发觉那男人闷着一张脸,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莫非同的车子停在马路边上,手指拉开车门的时候,蓝理上前一步拦住他道:“你身上酒气还没散呢,我来开车吧。”

    她从莫非同手中拿了车钥匙,先他一步坐在驾驶座上。莫非同瞥她一眼,转身去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蓝理还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尤其这还是一辆越野车,多酷啊!

    莫非同还是第一次坐女人开的车,总感觉怪怪的,他斜眼看了眼旁边一脸兴奋的女人道:“好好开,我的人很值钱的。”

    “知道知道。”蓝理笑呵呵的,“知道你是富二代,你的车也很值钱的。”撞坏了她可赔不起,所以即使开着一辆高性能的越野车,她也没有开很快的速度,就四十码而已。

    莫非同看了眼仪表盘,抚了把额头靠在车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蓝理看了他一眼,舔了下嘴唇道:“莫非同,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真的不是赶你走,爷爷一个人在家很孤单,他喜欢你,可我不想他喝那么多酒。我请你吃晚饭,我们去吃日料好不好?我还知道有一家做的不错的。”

    日料多贵啊,又少又填不饱肚子,她平时根本舍不得吃,这不是为了哄他高兴么?

    莫非同睨了她一眼,知道她为省下几个钱素来抠门,眼睛微微一动,懒懒道:“好……”

    接下来,怎么走全部是莫非同指挥,蓝理只按照他说的路走,到了地方,她下车看着前面亮着灯的店面,这不是她在团购网上看到的那家店呀?而且看这个档次,她可能得倾家荡产。

    “莫非同……”蓝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轻轻的唤了一声想商量着换地方,一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地方,发现那边根本没人。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条胳膊搭在她身上,男人笑的不怀好意,说道:“不是说请我吃日料吗?”

    接下来的几步路,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蓝理脚步抵着地面一万个不想往前,莫非同手臂暗暗施力,架着她往前,在她耳边吹气道:“蓝鲤鱼,你知不知道,你整天玩泥巴,不懂半点风情,真没几个男人看得上你,你爷爷这么热情的套着我,还真的是怕你嫁不出去。”

    在路上的时候,莫非同想到了他之前没想出来的词,对,就是不解风情,哪有看着别人的吻戏说是借位的。这样笨的像木鱼一样的女人,难怪老爷子那么心急了。

    “蓝鲤鱼,以后呢,要是别人再问你,我是不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你就说——”

    蓝理又羞又怒,前面两步就到店里了,她脚步一顿怎么也不肯往前了,抓着莫非同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莫非同惊呼了一声,这女人,他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咬人了。

    “莫少,是你吗?”前方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目光带着些惊讶的看着他们。

    莫非同扭头看了女人一眼,脸上也是马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马上抽回手道:“薇琪?”

    陆薇琪走过来,笑说道:“这么巧,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她看了看蓝理,“这位是……”

    不等莫非同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你们打打闹闹这么亲密,她是你的女朋友吧?”

    莫非同微蹙着眉,脸上有些不自在,陆薇琪淡淡而笑,勾了下鬓边发丝,笑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交上女朋友了,呵呵……好奇怪的感觉。”

    虽然莫非同最后也背叛了她,但是在那些过去的岁月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三年后这么突然的见面,感觉很不习惯呢。

    莫非同整理好了情绪,平静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出狱的事情他听说了,只是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关注罢了。

    陆薇琪道:“三天以前。”她回身,往后面的店门看了眼,“刚刚在这里跟陈晨她们一起聚会,不过我觉得你们不会再愿意见到我,所以就……”

    她垂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沉静的脸露出了落寞的神态。

    蓝理瞧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女人,再偏头看了眼莫非同,心里想该不是前女友什么的,在她面前来一场分手后见面的狗血剧场吧?

    那她到底是走还是留着继续观看?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陆薇琪抬起头来,看着莫非同道:“莫少,我们好久没有聊聊了,我想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这样正好遇见的机会,你也不会再来联系我,一起聊几句,好么?”

    莫非同抿着嘴唇,皱着眉看着面前女人,一时无话。他心中复杂万千,犹豫着是答应还是拒绝。

    “呃……”蓝理感觉自己这个时候该退下了,便对着身侧的男人道,“莫非同,我看我还是下次再请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正好,这看起来死贵死贵的日料她不用请他吃了,只是胃里怎么觉得这么奇怪,这么酸呢?爷爷做的不是酸菜鱼啊?

    在她酸酸的转身之时,手腕忽然被人捉住了,莫非同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陆薇琪点头道:“好。”

    陆薇琪又一次重返日料店内,只不过这次是她走在前面。她微侧过头,眼角余光看了看身后,透过走廊旁边的玻璃反光,看到他们仍旧握在一起的手,嘴唇抿住了,随后眼睛里又浮起一道疑惑。莫非同不是喜欢上那个哑巴了吗,这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后面,蓝理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着难受,他握得太紧了,血液都不通顺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跟前女友有话要说,干嘛还要非拉着她呀,也不怕她说出去。

    难道是要她给他壮胆?可是她才不想听别人互诉衷肠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又不是包打听,也没听人家秘密的癖好。

    蓝理挣了挣,莫非同的手指又握紧了一些,压着声音警告道:“别乱动。”为了防止她挣脱,他的大手换了个方式,强迫着与她十指交握了起来。

    经过前厅,中间是日式的院子,暗沉下来的天色下,草坪上竖着的石像发出灯光,整个院子透出一种静谧的意境。

    日暮西沉,脚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咚咚的响,蓝理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这咚咚的声音差不多,好热呀,手指都要出汗了。

    后面是招待贵宾的包厢房,蓝理还以为会跟着他们进入同一间包厢,可接下来,她被安排在了一间绘着兰花的包厢内,莫非同跟那个女人一起进了隔壁包厢。

    偌大的包厢,蓝理一个人呆坐在里面四周打量着,一脸的懵然。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既然是她一个人,那为什么还要硬拉着她进来?

    难道莫非同知道她下次不会请他吃这么贵的日料,那这两个包厢,最后是不是都要她结账?

    一想到这个,蓝理顿时觉得割肉的疼,悄悄的站起身来打算逃跑,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如果蓝理在逃走了以后再看短信的话,后来也就不会一个人继续守着这包厢了。在后面的半个小时里,她知道了什么叫暴殄天物。

    但可惜的是,她没有忍耐住,迟疑了下并且打开了手机。

    莫非同发过来的短信是:不要想逃,这顿我请,你随便吃。

    蓝理看到条短信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喜滋滋的,不用她花钱就能吃到最好的东西,当然不能浪费了,当下,她挑了最贵的食材,最好的清酒,就等着大快朵颐了。

258 真是让人惆怅

    陆薇琪看着对面的莫非同将手机放在桌角,微微笑了下道:“你对你的女朋友很照顾,不过一个人让她在那边,没关系吗?”

    莫非同答应与她谈话,她第一时间是高兴的,可当看到他带着那个女孩一起进来时,她又一次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时,那种失落的感觉,她不好说什么,但意外的是,莫非同让那个女孩单独一间,这让她看不明白了。一秒记住,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莫非同拎着精致的茶壶,打量着上面的花纹跟整个的茶壶造型,他道:“没事,她很好相处。”

    陆薇琪抿了下唇角,淡笑了下,笑容中并不掩饰自己的落寞,可莫非同始终没有对她的情绪再有任何的反应。

    相隔几年再见面,一时间开场都不知如何说起,陆薇琪沉默着看莫非同在那儿研究着一只普通的茶壶,于是笑问道:“这只茶壶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的兴趣?”

    莫非同抬头看了她一眼,倒了杯茶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茶壶样式别致。”

    他端着茶杯送到唇边,默了下正要说什么,桌角的手机响了声,屏幕上一条信息亮起:你真的不过来吃吗?

    莫非同扫了眼手机,放着没动,看向陆薇琪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另一厢,当那些日料端上来后,起先蓝理还很高兴,用手机拍了照片晒朋友圈,拿起筷子的时候她犹豫了下,一个人吃这么好,好像挺不仗义的。

    她搁下筷子,试着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将手机放在桌边上。她端坐着,眼睛盯着那漂亮的拼盘,用视线来描绘那精致的造型,不时的看了看手机,几分钟后,她的腰塌了下来,再几分钟后,她手掌托着下巴懒懒的看了眼门口口,又过了几分钟,她确定莫非同不会过来了,便拿起了筷子夹着生鱼片蘸酱,自言自语道:“不管了,我已经通知过你了。”

    陆薇琪看着莫非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苦笑了下说道:“莫非同,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没有耐心。是因为我不再是你心中那个完美的陆薇琪了,是吗?”

    她有案底,也不再是天鹅公主,在他心里,她的形象已经崩塌,再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了。

    莫非同微皱了下眉毛,他道:“薇琪,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那么现在呢?”陆薇琪打断他的话,双眸噙着笑盯着他,“我想要知道现在,在你心里,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

    莫非同沉了口气,乌黑的眼看向她道:“薇琪,我不想骗你。过去的那些事,我很难忘记。”

    一个为爱疯魔了的女人,简直让人可怕。他看清了,就没有再想要接近的心思了。

    陆薇琪垂着眼眸,手指慢慢的转动着茶杯,脸上的苦笑扩大,像是笑又像是哭。“果然……我知道了……”

    莫非同拧眉瞧着她,再怎么说,陆薇琪曾经是他喜欢过的女人,见她这样,他心里也不舒服。他沉声道:“我听说你后来去了国外,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

    她的声名,在北城已经混不下去,又何必回到这个伤心地。国外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不好吗?

    陆薇琪抬起头,笑看着他道:“重新开始?在哪里开始不是重新开始,为什么要在国外才可以?”

    “北城是我的家,我不能够回来吗?”

    莫非同无话可说,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陆薇琪在北城长大,全家也都在这里,若说要她别再回来也说不过去,只是再看到她,他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大概是之前被她利用过,心里就自然而然的多了防备。

    他淡淡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觉得,你在这里重新开始会很困难。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陆薇琪偏头看他,手指仍旧慢慢的转着杯子,她往隔壁包厢的方向看了眼,眸光微动。她道:“莫非同,你希望我不再回来,是怕我回来报复苏湘?”

    莫非同端起茶杯喝茶,有意的避开这个问题,陆薇琪笑了笑,说道:“你的那个女朋友,看起来很单纯,她……知道吗?”

    莫非同瞧着对面的女人,直问道:“那么对傅少,你放手了吗?”

    “对苏湘,你恨她吗?”

    蓝理一口气吃了好几块生鱼片,各种鱼的都吃了,还拍了几张自拍上传,朋友圈的人留言问她是不是中彩票了,有的问她又敲诈了谁,蓝理一一回复,等回复完了,她看了一眼桌上还生下大半的料理,叹了口气。

    她往隔壁看了看,自言自语:“在说什么说说这么久啊?”难道是求复合?谁先开口,那个天仙美女吗?

    蓝理眼珠子转了下,猫着腰蹲在墙边贴着偷听。日式的房子就这点好,隔音差。不过空间大了,她听不清楚,便讪讪的坐了回去,继续对着美食。

    隔壁包厢,莫非同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十分艰难的忍住了,只憋着气的轻咳了几声:“薇琪,你——”

    陆薇琪站着,给莫非同看了她鼓起的肚子,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她冷笑着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傅寒川,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这似乎解了莫非同的问题,莫非同道:“你能够这么想就好。”

    陆薇琪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笑着,眼底波光流转,她垂下了眼皮,指尖落在茶杯慢慢的转着。沉默中,她开口道:“莫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

    “怎么会。”莫非同淡笑了下,她能进出这家日料店,穿着不菲的衣服,便知她过得不错。只是如今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陆薇琪笑笑:“能听到你这么一句,挺好的。”她点点头,笑容中有着释怀,“好了,跟你聊了这么长时间,我心里挺高兴的。”

    “就算我们不再是好朋友,你还愿意陪我说话,也没因为我的过去瞧不起我,这样就可以了。”

    “嗯……你的女朋友等你很久了,我也该回家了,那就……再见吧。”

    陆薇琪站起来,对着他点了下头,慢慢的往外走去。莫非同握着茶杯在手心把玩,脑袋往门口偏了下,外面夜色凉如水,她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他皱了皱眉毛,她特意找他聊天,就只是叙旧?

    他一口喝了杯中茶水,站起身往隔壁走去。蓝理盘腿坐着,一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谈崩了?”

    莫非同在她的对面坐下,看了眼满座的食材,点这么多。他捏起筷子道:“什么谈崩了。”

    蓝理有些小激动,身体往前凑过去:“求复合啊,那个大美女她不肯答应?”

    “……”莫非同搁下沉甸甸的乌漆筷子,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女人,蓝理瞧着他,张了张嘴巴坐了回去,她真是笨死了,明知道他受了打击,怎么还能揭他伤疤。

    莫非同瞪了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道:“谁跟你说什么复合,你那木鱼脑子都装的什么东西。”

    蓝理斜睨了他一眼,掀了掀唇角,看吧,恼羞成怒了。她吃了一块龙虾肉,挠了挠脖子,就听莫非同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以后如果见到她,离她远点儿。”

    “知道啦……”蓝理拖长了声调,继续的吃着龙虾,看来被人拒绝让他很没面子,都不让人说话了。不过那种大美女,哪能随随便便的就遇上。

    莫非同听她敷衍的回答,不知道她脑子里又想着什么,正要说她几句,就见她一直在挠脖子,皱了下眉毛道:“你猴子吗?”

    蓝理又抓了抓道:“我这里痒。”她穿着堆领的打底衫t恤,衣领被她扒拉下来一片,露出里面一片抓红的皮肤。

    莫非同瞧着不对劲,绕过桌子,扯下她的衣领仔细的看过去。蓝理还从来没有被男人扒过衣服,吓了一跳,本能的推了他一把道:“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她摸了摸衣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莫非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过敏了?”

    “过敏?”蓝理一怔,抓痒的手指顿住了,茫然道,“不会吧,我以前可没发觉啊,是不是这衣服布料不好。”

    她吃过一次日料,这上面的食材她也都吃过,只是没有这么好罢了。

    她垂头,特意的扯了下衣服拎起来看,这件t恤她不满很久了,林盛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丑到不行还非要她穿,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莫非同无语的伸手拽她起来:“走吧,带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做完检查,蓝理才知道她对大龙虾过敏,心里顿时那个郁闷啊,她的体质就不适合贵吗?

    也因为她的突发事件,莫非同将见过陆薇琪的事儿抛在了脑后,隔了一天后,裴羡跟傅寒川在1988顶楼吃火锅,说起陆薇琪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不过这都是后话。

    湘园的早晨,傅赢揉了揉眼睛,明明已经醒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又马上闭上了眼,装的睡得很熟的样子。

    苏湘推开门,看了眼小家伙,拿着喷香的水煎包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傅赢闻到了香味顿时憋不住了,小手一把抓住苏湘的手腕就要咬上去,苏湘眼明手快的往上一抬,笑眯眯的道:“别装睡,想吃就赶紧起床刷牙。”

    傅赢眼睛睁开,乌黑的眼珠子黑白分明,水润润的像清洗过的碧空,他咕噜一下翻身坐起,抓住着苏湘的手臂硬是咬了一口水煎包,随后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往洗手间跑。

    苏湘看着缺了个口子的水煎包发笑,小家伙每天都要花样叫醒他。煎包内的肉汁流淌出来,苏湘一点不介意的把剩下的煎包吃了,珍珠醒的早,她跟在苏湘的后面进来,见到傅赢去洗手间就去推那边的门,推不开就拍拍:“咯咯——”

    傅赢正在上厕所,马上洗手间传来仓皇叫声:“不许进来!”

    一大早热热闹闹的,苏湘觉得很是满足,心里觉得满足了,就想也逗一逗儿子。她走过去,将门推开,傅赢已经站在盥洗台那边挤牙膏,撇撇嘴傲娇道:“幼稚。”

    苏湘舔了下手指上的油,掀了下眉毛道:“我就是幼稚了,怎么了?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幼稚的装睡。”

    傅赢嘴硬道:“我才没有装睡,是你来打扰我睡觉。”

    珍珠的个子够不到盥洗台,踮着脚尖去看傅赢:“咯咯,没牙牙。”

    傅赢来了湘园以后,掉了人生中的第一颗牙,被苏湘装在一只福袋里,抛在了屋顶上。这里有个说法,下牙掉了抛屋顶,上牙掉了埋土里,这样牙齿才能长得整齐好看。

    但是因为缺了颗牙,傅赢小朋友就不怎么爱笑了,每天都绷着一张小脸,看上去严肃的很。苏湘逗他他都不笑。

    苏湘把珍珠抱起来放在盥洗台上,说道:“我先下去布置早餐,你洗完脸就带着妹妹下楼来。”说完她便走了。

    傅赢皱了皱小眉毛,看了眼蹲在盥洗台上玩水的小丫头,怎么又把这小屁孩交给他了。

    在这里住了几天,感觉也没多大变化,她每天都好多工作,他都变成这小屁孩的保姆了,做作业的时候缠着他,做完作业了就去花园玩泥巴捉虫。

    珍珠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来对着傅赢甜笑,露出白白的小米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两颗浸润在水中的葡萄,她的小胖手掬了一捧水,往前一挥,水珠湿了他的衣服前襟,凉飕飕的。

    傅赢瞪了眼睛把水龙头关了:“不许玩水!”

    珍珠瞅着他严肃的脸,委屈的嘟起了嘴巴在镜子上画圈圈:“咯咯凶凶。”

    傅赢瞧着小丫头毛绒绒的后脑勺,镜子里那一张圆圆粉粉的脸,心就硬不起来了。不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么,他还能怎么样。

    洗漱完后,傅赢费力的把小丫头抱下来,好在他练习跆拳道,胳膊上都有小鼓包了。

    傅赢换衣服,珍珠就坐在床上,被他用被子整个儿盖住,等珍珠挣扎着摆脱了被子,他已经换好了校服,再一起下楼吃早饭。

    餐桌上,苏湘嗅了嗅儿子,问道:“又没擦面霜?”她站起来,去楼上走了一趟,手心涂了一块儿童面霜,在傅赢身后捧着他的脸一通揉,傅赢端着玉米汁,脸被揉得变形,珍珠就坐在那里哈哈大笑。

    祁令扬走进来,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笑说道:“每次进来都这么热闹。”

    他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走到餐桌坐下,苏湘把他的早餐递给他。傅赢看了眼祁令扬,埋着脑袋喝粥。

    苏湘看了眼祁令扬,耸了下肩膀,几个人吃过早饭,苏湘把一早做好的便当盒拿着送傅赢去学校。这几天都是她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吴老师每天放学后过来辅导一下功课就可以。

    车内,傅赢玩着电话手表,像是在发消息,苏湘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高兴?”

    傅赢闭着嘴巴不吭声,苏湘又问道:“是不是烦珍珠缠着你了?”

    “珍珠还小,她跟小诚他们玩习惯了,你要觉得她影响到你了,我就让她去小诚那儿玩。”

    少年团都宠着珍珠,随便她捣蛋,这几天他们过来练舞,不过珍珠喜欢跟傅赢玩在一起,老腻着他。

    苏湘希望傅赢跟珍珠的感情能够处的好,就让他们多在一起玩,傅赢是男孩子,她希望他在独立的同时,有责任心懂包容,去掉独生子女的娇惯。

    傅赢垂着眼皮,别扭道:“不是因为她。”

    苏湘默了下,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祁令扬?”

    傅赢抿着小嘴,瞅了她一眼才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那个人每天早晚都会出现在湘园,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一起吃饭,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懂。

    “是不是因为奶奶不喜欢你,你就不喜欢爸爸了?”

    “他对你好,你是不是要跟他结婚了?”

    苏湘之前断断续续的给傅赢解释过一些,傅赢都记着,生在这个环境,他自己也会分析。其实他能够理解,只是到了要真正接受的时候,他就难受了。

    苏湘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走到今天,她不知自己花了多少力气,流过多少眼泪,绝望过多少次。

    傅家容不下她,从傅赢生下来的那天起,她就明白的知道自己要跟他分开,一边不想离开孩子,一边又偷偷的做着准备,把孩子的衣服鞋袜都添置齐全,没有人知道她那时候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等到真正的分开了,她还要面临更多更复杂的问题。

    苏湘轻轻的吸了口气,有些事情她可以说,但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说透的。她不能够说,他的父亲曾经多么让她绝望害怕,也不能说,傅家的那个龙潭虎穴,她不想再踏入进去。

    傅赢从生下来,就已经承担了傅家继承人的重责,他享受着所有的宠爱与寄望,不会受到半分刁难,而她苏湘也不会母凭子贵。她跟傅赢即便是母子,其实所在的立场也是不同的。

    苏湘道:“傅赢,大人之间的问题很复杂。妈妈现在想要的是平安简单,他对我很好。”

    只这几个字,傅赢听懂了,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看着她:“不是因为珍珠吗?”

    苏湘抿了抿嘴唇,扯着唇笑了下,好像问题又回到了原来的答案。“我说了,大人之间的问题很复杂。等你慢慢的长大,不需要问你也能明白。”

    有些事是说不清道不明,只能用眼睛看用心来感受的。

    到了学校,苏湘把便当盒递给了傅赢,小家伙跟往日一样进了校门。教室内,他的小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

    他观察过了,那个祁叔叔比爸爸温柔还经常笑,会做饭还会陪珍珠玩,经常买礼物回来哄人高兴,对他也不摆脸色,哪怕他当着他的面丢了他送的礼物,他也不生气。这样比较起来,爸爸真的很逊呐,真是让人惆怅……

    ……

    傍晚的1988,傅寒川,裴羡,莫非同三个人在顶楼聚餐。

    火锅是点外卖送过来的,铜炉连着食材,铺了慢慢一桌,外卖员展示了下拉面功夫才收工离开。

    裴羡拎着盘子拨金钱肚下锅,瞥了眼傅寒川道:“听说了没,陆薇琪回来了,一起聚会来着。”

    莫非同帮着下丸子,抿着嘴唇皱起了眉毛。

    屋内热了起来,裴羡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傅寒川拎着筷子懒洋洋的涮肉片,淡漠道:“陆薇琪虽然盛名不复,但在这个圈子里,她的名气还是有的。她要召集人,自然有人去。”

    裴羡弯了下唇角,看了眼毫不在乎的男人,说道:“可我还听说,她穿着毕大师的裙子,一身装备过去,今天圈子里都传开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样的大事,在名媛圈子里传的很快,不消一天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陆薇琪回来了,这样的强势归来,很不低调啊……

    傅寒川收了手指,烫熟的肉片肉质蜷缩,生熟正好,他卷在生菜里,又滴了两滴芝麻花生酱,卷着吃下去。

    陆薇琪入狱时,丢了代言,已经签约的巡演也作废,赔了不少的违约金,她坐了两年多牢,出去一趟不但治好了脚伤,还能盛装归来,这般高调的作风,无非就是在告诉别人,她陆薇琪就算是坐过牢,也容不得别人践踏了她。

    她的性子,一直都是看似温和,实则要强的很。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尊严受到辱没。

    傅寒川道:“你是好奇,她是如何在一无所有之后还能盛装归来,还是想她这么来势汹汹,有什么意图?”

    裴羡斜睨他一眼,拿起啤酒与他碰了下:“看来想的都一样。”

    “陆家一直苟延残喘,这两年也只是勉强在北城占了一席之地。听说,她现在在学人做投资,赚了不少,昨天跟她一起聚会的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她这分明是拉拢人的手段……”

    裴羡话说到了一半,停下来看了眼莫非同:“三少,说到陆薇琪,你怎么没声音了?”他可不是这么沉默的人。

259 爸爸晚安

    莫非同抓着啤酒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说道:“昨天我遇到她了。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 ....la”

    “嗯?”两人都转头看向了他,裴羡道,“这种事你居然没说?”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像是能捂在肚子里的,尤其是关于陆薇琪的。

    莫非同道唔了声,嘟囔着说了一句:“过敏去医院了,就忘记了。”

    傅寒川奇怪的看他:“你过敏?”他认识莫非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什么过敏。

    莫非同不自在的吃了点东西,说道:“是蓝理。”早晨蓝校长给他打电话质问,问他把他孙女怎么了,脖子脸上全是红斑,一早上他亲自去了一趟蓝家解释,然后又留在那吃午饭了,不过陪着蓝校长喝了两瓶酸奶,没再碰酒。

    裴羡睨了他一眼,扯着唇角笑了下。以前的莫少,只要关于陆薇琪的事儿都放在心上,现在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可见放得够彻底。

    对于裴羡的吐槽,莫非同哼了声道:“昨天就是碰巧遇到她了。”说着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她怀孕了。”

    “……!”裴羡跟傅寒川互相看了眼,裴羡的表情很怪异,他重复了一遍道:“你说她……怀孕了?你确定?”

    这怎么可能,这对所有人来说,听起来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陆薇琪的性格那么偏执,为了得到傅寒川,不惜用自己的脚做赌注,她会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

    莫非同道:“我看得很清楚,除非她往肚子里塞了个枕头。”

    裴羡看向了傅寒川,傅寒川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裴羡一笑道:“我知道不可能是你的,就是觉得像听了个鬼故事。”他看向莫非同,“你没问那个男人是谁吗?”

    莫非同耸了下肩膀道:“何必又去刺激她。”陆薇琪心里有心结,不管她有没有放下,不管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裴羡默了默,看着傅寒川道:“陆薇琪在这个时候回来,你说是巧合吗?”

    现在北城的局势很微妙,傅氏又处在这样的尴尬境地,这时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陆薇琪,有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感觉。

    而且,当年苏湘把陆薇琪弄进了监狱,她会放下从此就安分守己了?

    傅寒川眼皮微垂,看着锅中沉浮的食材,他沉吟着道:“她若只是回来安生度日,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可她的那些资本又是怎么来的?”

    陆冷泉虽然是个商人,可没教陆薇琪怎么经商,她出狱后就去了国外养伤,又带着身孕而归,这里面确实透着古怪。

    裴羡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跟苏湘说一下,防着她一点儿比较好。”

    陆薇琪是不是在牢中想明白了,改造好了没有人知道。但当年她对苏湘做过的事,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身上冒冷汗。而现在苏湘又跟卓雅夫人、常妍的新闻纠缠在一起,还是小心点为好。

    这句话裴羡不说,傅寒川自己心里也有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时候莫非同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傅氏去?天天在这里厮混,不想回去了?”

    傅寒川身为傅氏总裁,从无缺勤的记录,却已有四天未到公司,外界传言傅正南将重掌握傅氏已经是说的有鼻子有眼。而傅寒川也确实在这里待了好几天,每日喝酒,不然就像这样吃个火锅,偶尔的出去钓个鱼,虽然一条都没钓上来过。

    他这样子,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颓废的很,再不见往日的霸气。

    傅寒川瞥了他一眼,拎着啤酒罐喝了一口,懒洋洋的说道:“傅氏的董事们拜托我处理好了自己的私事再回去,我要没把私事处理干净了就回去,他们答应吗?”

    这下,换裴羡跟莫非同对看了一眼,莫非同道:“你还真的不怕再也回不去了?”

    傅寒川哼了声,勾着唇角冷笑了下,墨黑的眼睛被锅底的热气所笼罩,看不真切他到底安着什么心。

    裴羡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傅少在‘捉鬼’呢。”

    “嗯?”莫非同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傅寒川,看他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捞着锅里烫熟的鱼丸,莫非同眉眼微动了下:“傅少,你这几天接见的都是什么人呐?”

    傅寒川接连来了1988四天,也每日在这里泡吧喝酒,不过他从来并不是一个人,每次都能见到不同的人在他身边出现。

    裴羡递给傅寒川一个捞勺,说道:“在查这桩新闻的源头?”

    苏湘跟卓雅夫人、常妍的恩怨本可以结束了,却突然被人捅破,紧接着傅寒川因为卓雅夫人受到牵连,被架空实权,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只是一个因果联系,但往深了想,是谁爆出了这个新闻,其还目的未可知。

    但不管是什么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总能让人瞧见。而现在看来,是傅正南在这件事中得了好处。

    裴羡道:“你在怀疑傅叔因对卓雅夫人不满,在借机行事?”

    之前卓雅夫人用傅氏的官方账号登出了道歉公告,所有人都以为傅正南会借此机会跟卓雅夫人离婚,甩锅分家,毕竟傅正南有位地下夫人,并且对这个女人宠爱有加的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也都以为那位地下夫人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家里一个,外面彩旗飘扬的人多了去了,心知肚明不闹出来就是了,彩旗想要入住扶正做正宫娘娘的也多的是,找准了机会就能成功。

    这些年,卓雅夫人嚣张行事,外界也以为他们离婚是早晚的事,然而并没有,卓雅夫人还是傅正南的正宫娘娘,在他人看来,也就解读成了傅正南没有背信弃义,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没有人想到,事情还会再发生转折,那些文章直接的揭开了卓雅夫人对一个哑巴的迫害,让人激愤,这样道德败坏的一个女人,要离婚的话就不再值得同情了。

    有些事,当时发生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往往都是过了一段时间等时机发酵成熟以后,才能见到一星半点的真相,所以裴羡这么认为并不奇怪。

    而傅寒川在傅氏手握大权,傅正南要跟卓雅夫人离婚没有那么容易,架空他的权力重掌傅氏是重要一环。

    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傅正南,或者是那位地下夫人的手笔。但有一件事让人想不通,如果是傅正南的话,为了跟卓雅夫人离婚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惜动摇了傅氏的利益,这似乎不太符合他的处事风格,在他的眼里,傅家利益是高于一切的。但如若不造成这么重大的影响的话,他又不能把傅氏大权重新拿回,除非他能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让傅氏稳定下来。

    这么看来,还是要等傅正南接下来怎么做,才能够知道什么情况了。

    正当裴羡跟莫非同两个人在仔细分析的时候,傅寒川一个人默默的喝着啤酒,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也不去插嘴多一句,只看着前方微微闪动着目光。

    莫非同最后总结了一句道:“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傅少跟傅叔的父子感情肯定是恶化了。”

    这对父子一直在斗来斗去,之前为了傅家继承人的位置,后来又因为苏湘,彼此就没给过好脸色,而现在是更加加剧了。若傅正南真的跟卓雅夫人在这件事上离了婚,傅寒川可能会彻底翻脸。

    莫非同看向傅寒川,又想到自家的权力争斗,不禁庆幸自己早早就脱了身,才能落得这样自在。

    傅寒川将空了的啤酒罐搁在桌上,淡漠的眸子左右看了眼那二人,开口道:“都说完了?”

    “你们俩既然闲的有心情对我的事分析的这么透彻,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裴羡有一点说对了,他在查那幕后之人,但同时也在做着另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

    1988的大门口外,灯火明亮,可以清楚的看到傅寒川被人架着走出来,踉跄着脚步上了一辆私家车。蹲守在马路对面的人用高倍相机清楚的拍下傅寒川的照片,等那辆私家车开动了,便马上跟了上去。

    乔深从后视镜看了眼后方,说道:“傅总,后面还跟着呢。”

    傅寒川坐在后车座,歪坐着看那后视镜,这几天都有人在跟着他,还甚至跟着混进了1988里面,除非他在顶楼,那些人才没办法混进来。

    他道:“别管那些人。让你做的事情,在进行中吗?”

    乔深点了下头道:“已经开始了。”他停顿了下,又接着道,“傅总,那名宴孤的身份,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我让那个私家侦探发送到你的邮件上了。”

    马路边上的路灯经过车窗玻璃的折射,映在男人的眼底明明灭灭的闪着幽光,傅寒川闻言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言它。

    车子一路绝尘,到了古华路的大楼底下,乔深下车后,绕到后车座,把喝醉了的傅寒川从车内扶出来,进了大楼里面,过了会儿才见他从大楼出来,上车离开。

    楼底下的人看着楼上某一层的灯光大亮着,便将相机内拍到的相片发送出去,摊开的笔记本电脑上,出现如下对话。

    甲方:就只有这么多?

    张探长:傅寒川一整晚在都顶楼喝酒,陪同的人只有莫非同跟裴羡二人,中间叫了火锅外卖,并无异常。

    甲方:继续盯紧了。

    张探长:明白的。

    对话结束,另一辆车缓缓靠近,车上的人往那辆车看了眼,将车开出停车位,那辆后来的车倒车进入,一切看着毫无痕迹不惹人半分注意。

    傅赢不在家,傅寒川又是早出晚归,宋妈妈除了家里打扫也没别的事可干的,便请了假回老家去了。整个傅家冷冷清清的,除了那只大白猫弄出点动静以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寒川站在窗帘后面,看着楼底下的那两辆车完成交接班,唇角冷勾了下,防他防的这么紧,真够可以的。

    他放下窗帘,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走入书房,将电脑打开。大白猫揣着爪子窝在桌角,打了个哈欠便继续睡过去了。傅寒川扫了一眼,两根手指头夹着一块毛巾搭了上去,那猫儿睁开眼看了看,轻轻喵了一声舔舔他的手,接着便换个姿势躺着睡下了。

    傅寒川收回手指,再看向电脑屏幕的时候,脸色便是严肃万分。他打开邮箱,打开那封加密的邮件。

    宴孤,南星集团现任总裁,马来籍华人,现年三十五,毕业于剑桥,未婚……

    傅寒川漠漠的看下去,这份资料,除了宴孤马来籍华人的身份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他扶着额头接着往下看,南星集团由宴霖一手创办。而这位宴霖的发展轨迹相较于宴孤就丰富的多了。

    他先是在马来西亚靠着种植橡胶发家,之后从事橡胶相关产业,继而有了后来的南星公司,再后来,宴孤加入了南星,成为父子企业。

    这说法,可与他在枕园听来的不尽相同。那宴霖分明说他只是一个厨子,这跨度也太大了。不过南星自进入北城以后,所有明面上的活动都是宴孤在进行,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宴孤才是南星的一把手。

    但是宴霖为何要对他这么说?难道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利用枕园给宴孤搭桥铺路?

    还是,他在掩饰什么?

    此外,从这份不尽详细的资料来看,这上面只提到了宴霖父子,那么宴夫人呢?若是去世了也该有个说法,却一点没有提到,但是说到了一位沈夫人,目前人还在马来西亚,看年纪也很大了。

    沈夫人,宴霖的母亲?

    看完了这封新的邮件,傅寒川想了想,在邮件上回复过去:为何不见宴太太的资料?

    事情结束,傅寒川捏了下眉心,身体靠入座椅中,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响起来,把睡着的白猫惊醒了,那猫站起来弓背伸了个懒腰,从桌上一跃跳下,慢吞吞的踱着步子吃猫粮去了。

    傅寒川接起电话,就听傅赢不满的声音道:“爸爸,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想我吗?”

    傅寒川关了电脑,一边握着手机淡淡道:“你那天过去不是很开心吗?”

    苏湘来接傅赢那天,当她说明来意之后,傅赢只确认了傅寒川的意思,连犹豫拒绝一下都没有就跟着走了。

    电话的另一头,傅赢窝在房间内的沙发,闻言撇撇嘴腹诽,这也记着呢,哼。

    傅赢道:“爸爸,你还忙吗?你要来看我吗?”

    傅寒川握着手机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内,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冷,要他去那什么湘园,他不会踏足一步。

    傅赢:“哎……”他叹了声,“爸爸,我这几天都吃她做的菜,她还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跟玩具。嗯,还有她的工作很忙,还有……”

    傅寒川左手拎着手机,右手摘下左腕上的手表,听着儿子在那打行程报告似的唠叨,听他停下来了便顺着问道:“还有什么?”

    小家伙抿住了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在车上跟苏湘的对话说一下,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傅赢道:“爸爸,我就是告诉你,我在这里还好,就是有点想我的床了。”

    “嗯。”傅寒川应了一声,继续解开衬衣纽扣,然后就听傅赢说了句“爸爸晚安”。

    电话挂断了,傅寒川看了眼结束了通话的手机,随手抛在了床铺上,身体往后躺下,双手枕在了脑后,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他那一刻不停运作的大脑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停了下来,一时脑中空空,却慢慢的浮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哼笑了声,裴羡曾经有一次在喝酒的时候调侃着说,几年的空房寂寞,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他倒是找了个女朋友开始新的生活了……

    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男人直坐起身,零落的脚步走向浴室,明亮灯光将他那宽阔的背影照出了孤寂的味道。

    ……

    北城的某处别墅内,一个咬着烟斗的男人一手拿着ipad,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上面滑动翻看照片,空气沉寂。

    一个女人光着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过来,光洁修长的双腿在宽大的衬衣下摆动,她看了男人一眼,径直的往窗边走过去,将窗子打开了散烟味。

    夜风将她的身上的衬衣吹拂起来,露出她鼓起来的肚皮,也将她的长发吹起,她双手撑着窗,脑袋往后弯了下,卷曲的长发像是海藻似的柔柔晃动。

    屋子里开着暖气,所以她这样也不觉得冷。尽管她大着肚子,这样的姿势也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很是撩人。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女人微沉了口气,转身走过来再沙发的扶手上坐下,皓白的手伸过去将男人的烟斗拿下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屋子里抽烟了,不怕伤了宝宝吗?”

    她摸了下肚子,嗔怨的瞪了一眼男人,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女人将烟斗直接丢到了垃圾桶,男人并不生气,却只摸了下她的肚子道:“我一时忘了。”说完那句后,他便又转头看向那本ipad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双手捧住了男人的脸颊,逼迫他转过头来看她,娇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怀了身孕就不漂亮了?”

    男人笑了起来,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他拍了拍女人柔嫩的脸颊道:“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漂亮迷人的。”

    “那你怎么都不看我?”她坐在扶手上,白皙的长腿露在外面,灯光下泛着一层荧白的光。

    男人笑了笑,视线落回到那本ipad上,下巴往前抬了下道:“你先看看这个。”

    陆薇琪不是没有看到他在看什么,只是几张别墅照片,以她的阅历,这样的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她兴致缺缺的道:“你又想买房了?”

    男人冷笑了下,看了眼女人道:“你再仔细看看,你以前跟了傅寒川那么久,没看出点别的?”

    陆薇琪是个聪明人,一句话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看向照片道:“你是说,这是傅寒川的别墅?”照片上,除了那一栋别墅外,还有几个穿着家居公司制服的人进出。

    她蹙了下眉毛,又紧盯着照片看了会儿说道:“以傅寒川的地位,他名下有多处房产并不奇怪。我离开他的圈子已久,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

    在她还是傅寒川女朋友的时候,对他的事情她很了解,分手以后,她还能从莫非同那边得知他的一些消息,不过关于房产这些的,她已经不再清楚了。

    “张探长发过来的照片。这几天,傅寒川找了家具公司往里面添置东西,看样子是要搬家。”男人转头看向陆薇琪,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他道:“傅寒川在古华路住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要搬家,而且这别墅的面积有半个球场这么大。这几天,围在他身边的人有不少是家具公司的人,帮他搜罗找最好的家具,最别致的摆件,有的还需要从国外调过来。张探长打听到说,他在布置与那个哑巴的爱巢。”

    话音落下,陆薇琪的手指攥紧了,气息也不那么稳了。她抽紧了呼吸,视线也变得凶狠起来。

    男人继续慢吞吞的道:“傅寒川一直没去傅氏上班,这几天不是在布置这处别墅,就是在查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事。你回来这件事,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陆薇琪冷笑了下,自嘲说道:“我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把我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来,漫步走到窗边,眼底热的想要流泪,心里只觉得有一股火在燃烧,只有靠着窗口的这一股冷风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后被人抱住了,一股烟味钻入鼻息之中,后背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男人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移,嘴唇贴着她的脖子轻啄,身下衣料被他的手指挑开。

    “不要……”陆薇琪气息不稳的拒绝,男人却充耳不闻,开始动作起来,气息不稳的道:“早就过了三个月,可以了……”

260 别只顾着谈恋爱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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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费了大心思减了她的刑期,又花了大钱治疗她的脚伤,养着她家的公司,她是他养着的一只漂亮玩具而已。

    但是,就算是他养的玩具,也必须要对他这个金主忠诚!

    男人一口咬在陆薇琪的后脖子,陆薇琪正刺激着,一口刺痛让她叫了一声,手指紧紧的抓住了窗边,脑袋后仰了过去,像是痛苦又像是舒服,水润的双眸讨好的看向男人。

    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角亲了下,笑的邪肆:“是不是嫉妒那个哑巴?”

    陆薇琪咬着唇瓣,只让自己表现的舒服,男人垂下头,在她的耳边阴测测的道:“陆薇琪,你可以嫉妒那个哑巴,但是可别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你清高你冰清玉洁的时候,傅寒川都没看你一眼。看看你现在……”

    男人摁着她的头,让她看清楚窗玻璃上映出的她的脸,邪肆的笑着道:“他更不会要你这样的女人,肮脏,贪婪,算计。是不是觉得你跟那个哑巴一样?”

    “……”陆薇琪只大口的喘息着,手指却紧紧的掐住了坚硬的窗台,指甲用力到发白。

    男人笑了起来:“不,你们是不一样的。你的命,没有她的好。她能让傅寒川念念不忘,但是你不能。知道为什么吗?”

    陆薇琪看着窗玻璃中自己的脸,她长得比那个女人漂亮,身材比她好,比她有社会地位,是别人眼中的宠儿,为什么傅寒川却不要她,要一个哑巴?

    她从来没有甘心过,为什么她会败在一个哑巴手下。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傅寒川还对她心心念念,而她呢?

    她只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只为他们更好的将来,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他为什么不肯再要她,还背叛了她!帮着她一起来害她!

    “为什么?”她扬起脸,瞧着窗玻璃中的自己,真的很想知道。

    “是你的清高害了你,你不肯放下身段没有早点躺到他身下,你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你要早点像现在这样浪,傅寒川会把你当宝贝的……”男人得意的笑了起来,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看,这是我的种,我的……”

    他的笑落了下来,目光像是毒蛇似的看着她:“所以,你可以恨他们,狠狠的去恨他们,就是不要忘了,你的人是我的……”

    陆薇琪握紧了拳头,阴沉沉的看着玻璃中照射出来的一对人影。

    不是那样的,是那个哑巴趁虚而入,是那对男女,让她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她在地狱里,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

    湘园,院子里春虫叽叽,苏湘照顾完傅赢珍珠睡觉,轻手轻脚的下楼。

    客厅内,祁令扬的笔记本电脑摊开在茶几上,他手里拎着一杯香茶正在跟卓易视频聊天,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苏湘招手道:“过来,卓易跟卓太太要跟你打招呼呢。”

    “卓易?”苏湘笑了下,快走几步下楼,到了茶几边弯下腰来,对着视频里的人摆手打招呼,“卓易,小颜,好久没见了。”

    卓易夫妻也对着她打招呼:“苏湘,你也太忙了,总不见人影。”

    苏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事情多。”

    网络把全球连成了一个村,苏湘上新闻的事哪怕在凤城的卓易夫妻也看到了,都是认识的人就更加关注了。只是越是因为朋友关系就越不好开口问。苏湘的一句事情多包括了所有,视频里的人笑了笑,颜可颂转而一脸兴奋的道:“我听令扬说,你的护肤品又要上新了?是什么系列的?”

    祁令扬见苏湘弯腰半站着,便抬手压了下她的肩膀:“坐着说,你这样不累吗?”

    苏湘就势在他的旁边坐下了,祁令扬转头看着她道:“其实她就是想问,你的新系列有没有适合孕妇使用的。”

    “孕妇?”苏湘微怔了下,转头看向视频里的人时一脸惊喜,高兴道:“小颜,你怀孕了!”

    颜可颂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依偎在卓易的怀里,一副幸福中的小女人的模样,她伸出两根手指道:“才两个月。”

    苏湘道:“这么说,年底就能看到小小颜出生了,真好啊。”

    卓易依然一脸笑得痞痞的,说道:“记得到时候准备好红包,厚一点。”

    苏湘道:“那是当然。”

    这时,颜可颂看了祁令扬跟苏湘一眼,说道:“我们俩孩子都快生了,你们什么时候摆酒啊?可别我办满月酒的时候撞在一起了。”

    苏湘抿了抿嘴唇,扯着唇角笑了下换了话题道:“我这边有新开发的水润系列,无防腐剂无刺激,纯植物配置的,应该适合你。凤城那边的门店,你问一下那边的店长,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那边颜可颂听说苏湘的门店内就有,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猛点头:“好呀好呀,明天我就去拿。还有还有,珍珠以前穿的婴儿服还留着么?我听老人说,小孩子穿旧衣服比较不刺皮肤。”

    颜可颂本身就是服装设计师,却在这里为了小宝宝问要拿旧衣服也是拼了。她才不要炫娃,只要她的宝贝穿的舒服。

    苏湘道:“在呢,不过留在凤城那边了,回头我让管家拿给你就行了。”

    这边两个女人聊开了,卓易可不像自己妻子那么没心没肺的,苏湘有意转移话题,他瞄了眼苏湘,看向祁令扬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祁令扬苦笑了下,耸了下肩膀,又过了会儿,视频电话才算结束。

    屏幕暗下来,苏湘轻吁了口气,算一下日子,她回到北城都已经有半年了。

    祁令扬捏捏她的手指,苏湘转头看向他,祁令扬道:“可颂她心直口快。”

    苏湘嗯了声:“我没介意。”

    祁令扬看着她:“说真的,我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的目光灼灼,苏湘可以感受到他手指灼热的温度,不着痕迹的想将手抽回,祁令扬却不想松开她,改而与她的手指交握了起来,盯着她的无名指摩挲了下道:“那枚戒指放哪儿了?”

    “嗯?”苏湘有些走神,微怔了下反应过来,“收在抽屉里。”

    祁令扬轻吐了口气,目光瞧着她光洁的手指微微的扯着唇角笑:“好希望你能够快点成为我的妻子……”

    他抬起眼看着苏湘,不加掩饰的目光直视进她的眼睛,像是一张密密的网将她笼罩住,空气安静了下来。苏湘对视着他,眼睛微微的晃动。

    屋外突然响了一声特别长的虫子叫打断了这凝视,苏湘回过神来,收起手站起来道:“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吃的?”

    ……

    厨房内,苏湘舒了口气,心跳平静下来后,反而感觉心里压着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她也不知道为何对着祁令扬那满是期待的眼睛会觉得想要逃避,那种逃避并不是她想要压制就能压得下来的,好像那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本能反应。

    可能,在经过那两次非自愿的上C床后,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已经在潜意识的排斥那种亲密接触了吧。

    这样的她,还适合结婚吗?也许……

    苏湘垂着头,拿着几根青菜在水龙头下洗了很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根青菜已经被她洗烂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湘马上将那烂菜叶丢到了垃圾桶,祁令扬看了眼问道:“怎么了?”

    苏湘忽闪了下眼睛道:“存放太久,不新鲜了。”她另外拿了两颗西红柿,“还是做西红柿鸡蛋面吧。”

    她背着祁令扬继续洗西红柿,祁令扬走过去,将她手上的活儿接了过来:“我来吧。”

    苏湘看了他一眼,去拿了鸡蛋敲在碗内打鸡蛋,一时一个切,一个打蛋,嘟嘟嗒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显得温馨而默契。但是彼此又知道,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样东西,她迈不过来,他走不过去。

    祁令扬炒了西红柿鸡蛋做菜码,苏湘烧水煮面,在流理台上放了两只空碗放调味料。

    持续的沉默让人觉得尴尬了起来,苏湘轻咳了一声道:“对了,怎么还留着苏润。”

    苏润已经不在祁家老宅,又被转移到了一个地方。上次他说,留着苏润要去试探一下宴孤,试探完了,那还留着他做什么。

    祁令扬将翻炒得嫩黄鸡蛋出锅,倒下切成一块块的西红柿,嗤的一声冒出一股淡淡白烟,他翻炒了几下,看着油锅慢慢将西红柿烧软逼出红色汁液。

    他将鸡蛋倒下去一起翻炒,垂着眼眸道:“苏润对你抱有很深的恨意,我担心他会出去惹事。在你的事情没有彻底弄明白以前,我不打算放了他。”

    苏湘微蹙了下眉:“可是,如果弄不清楚的话,你也不能一直关着他。苏丽怡回来的话,一定会问起他的。”

    祁令扬抬眸看了前方一眼,目光微冷,那一瞬后,他垂下眼:“可以了,你的面熟了吗?”

    苏湘看了眼锅里翻滚的面条,拎起来一根尝了尝,点头说:“嗯,正好,起锅吧。”

    面条分别装在两只大碗内,祁令扬将西红柿鸡蛋放上去,再撒上一撮碧绿葱花,有点深夜食堂的味道。

    他将面碗搁在托盘:“你先出去。”

    苏湘洗了手,先走到餐厅,祁令扬将碗端出来,两人坐下吃东西时,楼梯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傅赢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困顿模样,小手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

    苏湘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要吃东西吗?有面条。”

    傅赢走过来,闻着香味摸了摸肚子点头:“我也饿了。”

    “那你吃我的。”苏湘让他坐着,把面碗整个儿放到他面前,祁令扬站起来去了厨房一趟,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副碗筷,他往里面分了一半出来放在苏湘的面前。

    傅赢余光看着,跟着往前推了推自己的面碗,也往苏湘碗里堆了一半,然后看了眼祁令扬又埋头吃了起来。

    苏湘看着面前一下子满了起来的面条,左右看了看,只得默默的吃了下去。

    ……

    门口,祁令扬站在车边,手指搭在车门上,苏湘抱歉的看他道:“傅赢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却也是个敏感又别扭的孩子。

    这几天,傅赢都是看着祁令扬离开湘园了才去睡觉,今晚祁令扬有意留晚一点跟她谈点事情,她以为他已经适应了才肯去睡觉,刚才她不是看不出来,这孩子装着刚睡醒的样子。连她都看出来了,祁令扬那么细心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

    “我知道。他能住过来,我其实挺高兴。”祁令扬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苏湘抬头疑惑的看他,祁令扬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干嘛这样看我?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苏湘鼻子上羽毛拂过似的感觉,痒痒的,脑袋往后缩时,听祁令扬说道:“我不喜欢傅寒川,但他也是你的儿子。而且……”

    他顿了下,微扯了下唇角微笑,目光温柔:“你肯让我跟他有机会相处,我真的挺高兴的。”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如果是她的话,他愿意。

    在之前,他跟傅赢并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看似是这样,却让人觉得她在潜意识的回避他跟傅赢这样的相处。她并不希望傅赢看到他们这样的关系。

    苏湘的眉毛微蹙了下,开口道:“我——”

    祁令扬的嘴唇忽然落下来,打断了她的发言,苏湘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下脑袋避开,往后看了眼慌张道:“傅赢还在屋子里呢。”

    祁令扬的眼眸露出微微失望的神情,那孩子就算在,但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会看到。而且就算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也在接受不是吗?

    他轻叹了声气往后站了一步,弯弯嘴角道:“好了,进去吧,晚上风挺大,别着凉了。”

    苏湘被他握着肩膀转过身体,往前轻轻的推了下,苏湘心中叹了口气,回头对他道:“你路上也小心。”

    祁令扬摆了下手,转过身体钻进车内,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

    苏湘迈入大门后,祁令扬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快看不见时,那车声又停了下来。他拿起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静静在这黑暗中停留了一根烟燃烧结束的时间。

    他微微的眯着眼,看着那火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跟她的关系,就好像这根烟,慢慢的燃着,却从来没有热烈过。

    她愿意让他有了跟傅赢相处的时间,让他出现在傅赢的眼前,是承认了他的存在,但他也清楚的感觉到,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她跟他独处的时间少了很多很多,几乎每天都只是一起吃顿饭的时候,连私下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换个角度想,这是不是她在避开他?

    烟尾燃烧到了最后,烟蒂发出一股微微的焦糊味道,祁令扬摁着烟头露出苦笑,透过前方那一片车窗看着天空那狭小的一方天空。

    他一向自诩自己眼光精准,看什么东西都能看的清楚明白,可现在却感觉自己的判断在退化,在这场爱情博弈中,他患得患失,模棱两可,左右互搏,他已经看不清了……

    苏湘慢慢的走在小道上,穿过小路两侧围起来的圆弧拱形顶。这是祁令扬这两天刚吩咐园艺师种下的蔷薇花拱廊,等过两年,蔷薇攀爬满这花架,鲜花盛开的时候,一路繁花相迎,这儿将会是整个院子最美的部分。

    但此时,苏湘的心思并不是畅想着两年后,而是在继续着刚刚被祁令扬打断的话。

    以前傅赢只有与她短暂的相处时间,她才让祁令扬暂且避开孩子,免得傅赢难受发脾气,这也让她对祁令扬对珍珠有愧疚。这几天傅赢长住,她不能够再让祁令扬避开这么多天,这对他不公平,对珍珠也不公平。

    苏湘长叹了口气,想别的再组家庭是不是也与她一样充满了矛盾纠结。

    进屋子时,傅赢已经不在楼下,上楼睡去了。苏湘拾着楼梯台阶上去,打开儿童房门往内看了看,傅赢睡在床上,手指摁在开关上,苏湘道:“刷牙了吗?”

    傅赢点点头:“我已经刷完了。”

    “嗯,那好,睡吧。”

    吧嗒一声轻轻的声响,灯光熄灭,苏湘就着走廊的光看到傅赢乖乖的钻进了被窝,便带上了房门往自己卧室走去。

    洗完澡出来,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苏湘拿了手机走回到浴室,一边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一边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短信:傅赢在那边住的还习惯?

    苏湘在键盘上一根手指点动:挺好的。

    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在浴室有着声音放大的效果,苏湘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接了起来,往儿童房的方向看了眼:“有什么要说的,你不能发消息吗?”

    傅寒川听着电话那端嗡嗡的声音,问道:“你在吹头发?”

    “嗯。”苏湘开了免提。

    傅寒川半坐在床头听着那边的嗡嗡声,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她给他擦头发的时候,时常擦着擦着两人就滚到一块儿去了。一想到此,他的喉头翻滚了下,然后声音沉闷的道:“懒得手指打字。”

    就那么一小块屏幕,手指打着累不说,还费眼睛,电话方便,虽然她那声音不好听。

    苏湘:“……”

    傅寒川说起道:“陆薇琪回来了,你听说了吗?”

    苏湘的手停了下来,双眼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干半湿的头发凌乱的覆在脑袋上。

    陆薇琪……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女人,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噩梦。

    陆薇琪判刑入狱,之后她又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哪有多余的心思再把这个人记着,更无暇去关注她的一星半点,此时再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从记忆的垃圾堆翻出了一个让她恶心东西,整个人本能的起了防备反应。

    她道:“你是想说,她会来报复我吗?”按照那个女人的心狠程度,这是很有可能的。

    傅寒川默了下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这段时间多留个心眼。”他顿了下,“别只顾着谈恋爱昏了头。”

    苏湘刚才还在心烦陆薇琪这个人,听到他这么一句话,只觉自己一半冷静的脑子瞬间点了把火,对着手机怒道:“只要你不再给我招灾惹祸,我就用不着担惊受怕!”

    说完,她直接摁断了电话,不想再跟他废话一个字。

    她半生风雨,皆是因他而起,他倒是提醒了她,千万不要昏头!

    苏湘将手机反面扣下,不想再看,哪怕他再发过来一个字。头发已经吹得蓬松,她将吹风机关了,又往脸上抹了些护肤品,走出浴室的时候,就看到傅赢抱着个枕头坐在她的床铺中央。

    小家伙本就长得极为漂亮,又穿着一套萌萌的睡衣,小脚丫子白白嫩嫩,如果那枕头换成一根金镶玉如意,衣服换成莲花装,倒是像观音座下的金童。

    苏湘走过去在床侧坐下道:“怎么了,你不是睡了吗?”

    傅赢丢开床头一个大枕头,把自己的放了上去,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躺着说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苏湘看他微微翕动的睫毛,小家伙还害羞紧张。她笑了笑,掀了另一头的被子躺进去,捉着他的小手:“好。”

    灯熄灭,傅赢咕噜一下翻身侧着向她,嗡声嗡气的道:“妈妈,连良哭了。”

    “嗯?”苏湘侧过身体,两人面对面的侧睡着,她道,“连良为什么要哭?”

    傅赢嗫喏着嘴唇,小手一下一下的揪着枕头套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哭着跟我说,‘如果那个人不要你,把你丢了的话,就一定不会回去,也永远不会原谅’。”

    苏湘皱了皱眉,连良是个很善良很懂事的小姑娘,怎么突然会说这么激烈的话?

    “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赢摇了摇头:“她没有说什么,就是哭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哭了。”

    “她可能遇到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等她冷静几天,你去找她玩好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湘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指上下搓他的后背:“你要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