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全文阅读 第2分节

第11章:活着让他厌烦,死了大抵也不会令他伤心难过

    唱还是不唱?

    江偌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做出选择。

    人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她这样境况的人呢,不能跟钱过不去。

    江启应出事之后,跟陆淮深谈离婚双方无法调解,她从忿忿不平到坦然接受也不是没挣扎过,有些时候恨不得陆淮深去死,只是很快就看清并接受了自己的处境。

    江偌暗暗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探手去拿起话筒,语声温和地问他:“想听什么?”

    陆淮深半撑着头,语调有些低沉懒散,“就你刚才跟那老头唱的那首?”

    “哦,还有呢?”

    “就这一首,”陆淮深扬了扬下巴,潇洒又随意。

    江偌扯了扯嘴角,走到点歌台,连点八首《无言的结局》。

    这包厢里灯光太亮,总给人一种所有情绪都无所遁形的感觉,尤其是陆淮深坐在旁边,时不时扫她一眼,更让人放不开,她便调暗灯光,打开了效果灯。

    房间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像形成了一层保护伞,笼罩住她眼里的怨憎,使她看起来卑微又听话。

    “曾经是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脸上不会有泪滴……”

    这种老掉牙的歌她也不知道最开始自己是从哪儿听来的,从来没去认真看过歌词的内容,如今倒是听应景的。

    不过应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景。

    毕竟江偌之余陆淮深,可有可无,是活着让他厌烦,死了大抵也不会令他伤心难过的存在。

    江偌一遍又一遍的唱,陆淮深也不知道听没听,撑着额靠在沙发上,交叠着长腿,姿态舒展,手里拿着手机不知是在回工作邮件还是回某人的消息。

    撑着唱完八遍,江偌喉咙已冒烟,灌了半杯凉水后,说:“唱完了,钱呢?”

    陆淮深挑了下眉,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两下,“陆太太,你还真是不懂客气二字该怎么写,伸手可耻。”

    江偌舔了下唇,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凑近他,笑眯眯的问:“陆先生,我唱完,可以给钱了吗?”

    陆淮深看着她脸上的参差光影,冰水浸润的唇瓣还有着湿意,慵懒的声音淡淡溢出:“嗯,乖,有赏。”

    江偌继续笑着看她:“钱到账了我再走。”

    刚说完,手机上就有银行的进账短信通知。

    一百五十万。

    江偌细细数了零之后,淡笑着收了手机,说:“陆先生果真是豪气。”

    谈离婚的时候她只要两百万,好好说的时候不给,非要闹到现在的地步。

    陆淮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她一眼,“以后就别去江家外面站着了知道吗?你堂姐见了你,心里不舒服。”

    江偌盯着手机,心里忽地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刺痛难当,嘴角的笑倒是维持得很好。

    “所以离婚是没得谈了吗?”她答非所问。

    “你净身出户就有的谈。”陆淮深淡漠的话中带着不容拒绝。

    江偌抬起眼,靠着沙发扶手,微微偏着头看他,温温的笑:“那江舟蔓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小三了。”

    不等他回答,江偌不再看他,不想从他眼里看到那种不屑和嫌恶,她自顾自说:“你手里我爷爷让你托管的股份还有两年到期,等股份归还给我的时候,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好好谈一谈离婚的事。”

    她听见陆淮深的冷嗤,“你一个连手术费都拿不出来的无业游民,拿什么跟我斗呢?你那点破股权,我想要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江偌怔愣,刷的看向他,只觉得四肢乏力,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紧咬着牙,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陆淮深看着她双眼泛红的样子,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嗯?”

    江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不委屈。”

    “嗯,不委屈最好,反正委屈也只能受着。”陆淮深挑起她的下巴,让她将脸仰起来供他打量,他薄唇扬起淡薄的弧度,嗓音徐徐却掷地有声,“出来混,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目前态度倒是端正了,就看我哪天心情好到可以不计前嫌了。”

    江偌像被人打了一拳,鼻尖酸意弥漫,笑容却越来越大。

    陆淮深放开她,摩挲了一下指腹,沾了些她脸上的脂粉,扯了张纸巾一边擦一边说:“以后别让我看到陆太太出现在这些地方,懂了?”

    “你心上人的亲爹有心断我后路,让我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难道要你比较想见你的陆太太流落街头?”

    陆淮深挑眉:“还有这样的事?”

    江偌心里冷笑,搞得他好像才知道似的。

    “现在知道了,就麻烦陆先生跟你未来岳父好好商量一下了,我一介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别跟防狼似的,显得窝囊又心虚,深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亲自将自己养父搞得家破人亡一样。”

    江偌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看着陆淮深说:“谢谢老公慷慨解囊,祝你和江舟蔓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到了化妆间才发现眼泪流了一脸。

    她在化妆台上拾掇好自己的脸,有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她之前的衣服,“江小姐,襄姐让我把衣服给你拿过来,她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江偌点点头,“帮我谢谢襄姐。”

    江偌换好衣服,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绞了江启应的手术费和她小姨的住院费之后,又去医院下面的银行,给高利贷那边汇钱过去。

    等她回到家倒在床上,疲惫席卷全身。

    这漫长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

第12章:我都替你觉得委屈

    江偌凌晨回来兜头就睡,精力仿佛在沾床的那一刻被尽数抽光,早上天刚见亮就被闹钟吵起来。

    她勉力睁开眼,将明未明的天际下,整个屋子像笼罩在黑白滤镜之下,她穿过静悄悄的客厅,从冰箱里倒了杯牛奶,又回到卧室,打开电脑,上面是一份还未完成的翻译文件。

    江启应出事时她在纽约上研一,收到消息之前,她已经发现自己有两张江启应名下的银行卡被冻结。

    后来中断学业回国,她一面跟江启应的律师交涉,一面递交简历求职却处处碰壁,那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不对劲。

    之后江启应的律师说听到一些消息,是江家的人在背后搞鬼,目的明显,就为了阻挠她为江启应翻案。

    没过多久,小姨父在逃高利贷追债的时候命丧车轮之下,小姨也被人打去了半条命躺在重症监护室。

    她自己还未接触公司,钱也不多,还了大部分高利贷,留了些钱以备小姨病情所需。

    后来江启应又在牢里突发脑梗,老年病也在换季时齐齐爆发,囚禁处从监狱变成了医院。

    经济方面越来越拮据,入不敷出,工作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跟陆淮深商议离婚也踢了铁板,无果而终。

    江启应的律师擅长于打经济纠纷的官司,跟一些大大小小的企业合作过,有一回从那些企业里找出了几分文件给她翻译,报酬还算优渥。

    有一就有二,文件翻译得多了,质量也还不错,对方很满意,有些小企业表示想雇她做口译,按小时收费。

    毕竟没有翻译证书,也达不到大企业的要求,她接的都是些小项目,虽然钱也不少,但依然难以维持两个病人在医院日常支出。

    昨天接到高利贷方的电话去找陆淮深之前,她就正在一家民企和外资的接待会上做翻译。

    江偌将手上这份科技材料最后一段翻译完,发给对方负责人邮箱,然后关电脑去洗漱。

    做饭的时候,江偌听见了卫生间的响动。

    小姨父去世后,小姨一直没出过医院,她退了以前小姨租的房子,在更便宜的地段租了一套老小区的公寓,和小姨正在上高二的儿子程啸同住。

    江偌做好早饭端出去,程啸看了眼餐桌,又是粥又是牛奶鸡蛋的,一边吃一边说:“姐,以后别折腾了,面包牛奶管饱。”

    程啸的个子早就冲过一米八,正有再往上长的趋势,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清瘦帅气的少年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稚嫩气息。

    江偌坐下说:“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江偌以前是以被收养的身份生活在程家,叫小姨叫的也是妈,回到江家之后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小姨,私下仍然喊妈,弟弟也仍然当做是亲弟。

    程啸吃了两口,不经意开口问了句:“你昨天好像很晚才回来?”

    “嗯。”

    程啸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又找陆淮深去了?”

    江偌狐疑地看向他,迟迟才问:“你怎么知道?”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大人那些纠葛。

    程啸默了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我晚自习之后先去了趟医院,你没在,电话也没接,医院说存的医药费已经欠费了。”

    江偌捏着筷子没做声,却再无食欲。

    程啸一口口吃着,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股青涩的低沉,“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江偌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你还小,这些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你来承担,你现在以学业为重。”

    “你又不是程家的人,程家的事也不该由你承担。”

    江偌放下碗筷,“程啸……”

    程啸打断她:“要不是为了还我爸的高利贷,你有足够的钱帮你爷爷打官司,何必屡次三番去求陆淮深那个混账玩意儿,我都替你觉得委屈。”

第13章:这声老公,你还是别当着他的面叫了

    程啸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尤其是‘混账玩意儿’那几个字更是说得咬牙切齿。

    江偌听完,想起昨晚跟陆淮深的对话,他问她:委屈吗?

    怎么可能不委屈?

    但陆淮深说得也没错,委屈也只能忍着。

    不然能怎么样?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日子风调雨顺的时候觉得受不得一点委屈,真到了绝境,再多痛苦也能咽进肚子里当力气使。

    江偌不会向程啸剖析心理或是吐苦水,程啸年轻气盛,心里是会有不忿,多说只会让他觉得无能为力,增加心理负担。

    她道:“我从陆淮深那边拿到了一些钱,还了高利贷,余下的应该能用上一段时间,妈妈病情差不多已经稳定,就剩我爷爷的官司了,我会投简历出去找工作。你马上就要高三了,除了学习,其他不要多想。”

    程啸沉默了一下,鼓起胆子说:“我可以辍学,也出去找份工作。”

    江偌顿时来了气,却不忍向他撒,看着少年无所谓的神情,觉得他真是太年轻。

    她点点头,一字一句清晰道:“行,那你先跟我说你现在出去准备做什么?连高中学历都没有,到工地上搬砖么?从小爸妈也没让你吃过什么苦,你细胳膊瘦腿的,有劲儿吗?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受过专业性的教育,现在稍微有点档次的企业面试门槛就是985、211学历……”

    程啸梗着脖子反驳道:“是,我只是个高中生,没有你常春藤盟校出来的牛,但你学历再高受制于人不一样无计可施?”

    “你说对了,我现在是受制于人,而你的问题在本事不够还过于天真。”江偌想点醒他:“我知道家里有难你只能干着急很不好受,但供你上学那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我帮程家、帮江启应都是责任与情分,不用你替我委屈,世事如此,我认。”

    程啸咬牙看她两眼,恨恨的咬了口荷包蛋,不愿再理她。

    江偌悠悠提醒:“这次月考我要看你成绩单,名次有下滑我就立马帮你办住校,省得你再天天瞎操心。”

    程啸吃完饭,筷子一拍,“你可真是我妈!”

    说完拎着书包出门了。

    ……

    江偌今天中午要跟江启应的律师高随见面。

    高随的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的商圈,去那儿之前江偌先去了趟医院看小姨乔惠。

    乔惠之前伤得挺重,身上多处骨折还伴有颅内损伤,进过两次重症监护室,手术动了三次,上了年纪,对身体耗损极大,恢复周期也长。

    今早过来,乔惠已经醒许久了,精神虽日渐转好,但容易疲困,没聊多久就又睡过去了。

    江偌陪在旁边坐了会儿,一通电话进来,是江舟蔓。

    江舟蔓想找她谈一谈。

    江偌问:“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关于陆淮深,不可以谈吗?”

    江偌倚在病房外面走廊尽头的窗台,风口处吹进丝丝凉风,缓解了初暑的燥热。

    江偌看着楼下街道上车来人往,淡淡道:“不想谈,没兴趣,还有其他问题吗?”

    江舟蔓那边出现短暂沉默,“那谈谈钱?”

    江偌笑笑,果断说:“行啊。”

    江偌把地址告诉她,把见面的时间约在跟高随碰面之后。

    ……

    高随最近挺忙,要出好几次庭,跟江偌沟通江启应的案子,只能把时间约在中午。

    江偌坐下几分钟后,高随才拎着公文包过来。

    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深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模样中上,气质满分,目光湛亮深邃,精明之中透着稳重,不会给人精明过头的奸佞狡猾之感。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几分钟,等挺久了?”高随坐下,招呼人点餐。

    “我也刚到一会儿。”

    高随习惯了跟人饭桌上谈公事,一顿饭下来把该说的已经说清楚。

    江偌听得最明白的是:江启应的养子江渭铭现在是江家的老大,他在犯罪证据上造假不是难事,她很难斗得过他,只能钻钻空子,也许能减刑。

    然后高随给她分析了几个可钻的‘空子’,江偌几乎全程沉默。

    末了,江偌才说:“不可以打无罪吗?”

    “难,”高随挑眉,“除非你有证据证明江渭铭提供的证据是假的。江渭铭现在的位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有多忌惮你爷爷你不是不知道,肯定会不遗余力让你爷爷在监狱里待到死。恕我直言,现在的江渭铭就是以前的你爷爷,再加上个陆淮深,你无非是在蚂蚁撼大树。更何况,江渭铭上交的某些犯罪证据属实,你爷爷重罪可免,轻罪难逃。”

    “哪个商人没钻过法律空子?江渭铭做的龌蹉事少了吗?”

    “抛开证据谈犯罪都是耍流.氓。”高随靠向椅背,双手交握。

    江偌没接话。

    “你还要坚持打无罪吗?”

    “可以吗?”江偌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高随顿了一下,“我试试。”

    江偌跟高随多聊了两句,没想到江舟蔓又提前了一会儿过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高随打了招呼离去,江舟蔓坐在高随原本的位置上,与江偌面对面。

    江舟蔓从公司过来,穿着OL套装,衬衫和裹身半裙修饰着窈窕身形,长发披肩,干练中不乏女人味。

    江舟蔓看了一眼高随离去的方向,随后杏眼微动,看向江偌,“听说你昨晚去了御楼?”

    “你是想问,陆淮深是不是也去了那里,然后给我钱是么?”江偌没看对面的女人,垂眸盯着杯子里无波的透明液体。

    江舟蔓皱了皱眉,“用这种手段,我真不知该说你有魄力还是……愚蠢。”

    江偌听得一股火直往上蹿,反而愈加平静,“江大小姐如果也有立场说我愚蠢,我是不是也有立场骂你不要脸?怎么,我从我老公那儿拿点钱没提前知会你一声,所以你心里不舒服?”

    江舟蔓冷嘲一笑:“这声老公,你还是别当着他的面叫了。”

    江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昨晚叫了好几遍呢,还是他亲自要求的。”

第14章:就凭她是我喜欢的人

    对方来意不善,江偌也没可能伸出脸任她打。

    吃饭的地方是高档餐厅,环境清雅,江偌得知高随订的地方之后,特意穿了身休闲通勤风的西装裙和高跟鞋。

    可江偌毕竟刚踏出校门不久,气质虽然比同龄人出挑成熟,长相却还显年轻,同样的穿衣风格,对比起年近27的江舟蔓,就欠缺了几分老练。

    不过江偌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倒是江舟蔓眼神恍惚了两下。

    两相对峙,越是在乎的一方,越是沉不住气,也就越容易在气势上被压下一头。

    听见自己在乎的男人,要求别的女人叫他老公,还是他一直以来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即便无法确定真假,可单单想到那画面,心情就有种难以言说的不痛快。

    江舟蔓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江偌,你昨晚那样的做法会让淮深为难,只会让他更讨厌你。”

    江偌说:“这难道不是正和你意?”

    江舟蔓大方承认,“合我意是一回事,我不想他为难是另一回事。你跟他现在站在对立面,他亲手给你钱,也就是亲手救了江启应一命,日后的官司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江启应真的脱罪了……”

    江偌听不下去了,冷冷的看着她,“江舟蔓,你们一家都是禽/兽么?”

    江舟蔓顿了一下,惊怒道:“注意你的……”

    “你跟爷爷相处二十几年,现在一口一个江启应,连声爷爷也不愿意喊,什么叫亲手救了江启应一命?你的意思是,爷爷最好死在医院,最好连初审都过不了最好是么?”江偌紧紧盯着她,胸膛因愤怒而起伏,出声铿然。

    江舟蔓别眼看向窗外,“立场不同。”

    除了这四个字,别的她再不多说。

    江偌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缓慢清晰:“好一个立场不同,那我们之间立场也不同,所以没什么可说。”

    江舟蔓说:“如果我说,我可以劝我爸和淮深放过江启应呢?”

    江偌不为所动,随口附和说:“江大小姐这般有本事,佩服。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只要你和江启应答应以后不再插手江家,江启应一定可以再舒适的环境下颐养天年。”

    江偌消化完她的话,再开口语气生硬:“你的意思,还是你爸你哥和陆淮深的意思?”

    陆淮深如果有这种想法,是不会找江舟蔓来当说客的,他也明知道江启应会是第一个不答应。

    江家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还不气得他立刻背过气去。

    江舟蔓志在必得,“目前只是我的意思,但我爸最担心的是江启应和你以后翻盘,只要你们答应放弃江家和公司的一切,他高兴还来不及,不用大费周章打点,便能稳坐现在的位置,又怎会不允?”

    江偌听得怒从心起,以前江启应对江舟蔓也很疼爱,不知他亲口听见这番话该有多心寒。

    江偌心累至极,人心竟是这般凶残易变。

    她站起身来,垂着眼扫了眼江舟蔓,气极反笑,“真该让爷爷来听听他的乖孙女说的这些话,虽说你爸是养子,试问这么多年薄待你们了没有?我跟他不过几年的情分,也感激他这些年对程家的帮衬,紧要关头知道为他守住点什么,你跟他相处二十几年,情同亲爷孙,决议他生死的话轻而易举就说出口,你跟你爸你哥果然才是一家,一个个的……”

    江偌咬牙,“狼、心、狗、肺!”

    江舟蔓悄无声息握紧了拳,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他明知我和淮深情投意合,就因为你才是他亲孙女,执意要把你嫁给淮深,他想过我感受没有?”

    江偌笑笑,“你不就是想要陆淮深么?放心,终有一日他会是你的,你以为我稀罕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满腹诡诈的男人?不过在他跟我离婚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你那见不得光的阴沟里,该闭嘴就闭嘴。他这个当事人都还没说话,你凭什么替他喊为难、在我面前叫嚣?”

    “就凭她是我喜欢的人,原本该待在阴沟里的人是你。”

    身后传来一道相当冷酷不屑的声音,江偌身形狠狠一震。

第15章:你家暴,我要离婚

    那声音很独特,乍一听淡漠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细听之下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和强势。

    江偌对此陌生又熟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他的声音,她脑子里就能浮现出与之对应的神情。

    不过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通常在他脸上看不到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只有那双深沉黑眸,凌厉之余,满满都是带着压迫气息的强硬。

    陆淮深的到来毫无预兆,一句‘就凭她是我喜欢的人’,江偌久不惊波澜的心里,咚的一声掉进一颗尖锐石子,闷声闷疼。

    江偌没转身,只是低低溢出一声笑来,“也是,被喜欢的自然有资格有恃无恐。”

    她说完才慢悠悠转身看向他,猝不及防撞进他深幽的眼底,一如既往的疏冷。

    “气焰嚣张的人反指别人有恃无恐,谁给你的底气?”陆淮深皱着眉,语气低沉且生冷。

    江偌应对自如:“自然是陆先生你给的底气,只要我江偌的名字还在你陆淮深户口本的配偶栏上一天,江舟蔓就是个小三,你再宝贝她喜欢她,她还是个三。”

    江偌轻声细语的说着,她化了淡妆,笑意又使她眼尾微翘,显得眉目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江舟蔓坐在那儿没出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只盼陆淮深能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陆淮深冷冷睨着她,伸手擒住她的下巴,漠然注视着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顶着一个陆太太的虚名就能翻天?”

    “你可真是抬举我了,翻天什么的办不到,不过,搅浑水还是可以的。”江偌抓住他的手腕,被他腕间的手表硌了一下手心,她笑得清凉,“你能不能讲讲理啊,你几时见我招惹过你女人了?可她非要送上门来膈应我。你要是真这么维护她,跟我离婚啊,分家产啊。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恩爱怎么恩爱,结婚我给份子钱,孩子满月我送礼。”

    她抿着唇,看他冷着脸不做声,笑问:“你说好不好?”

    陆淮深眯缝了眼,缓缓开口:“离婚可以,要钱免谈,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跟我谈这事。先着眼当前,骂了人要道歉,知不知道?”

    “道歉?”江偌瞬间敛去笑容,使劲摔开他的手,“你梦还没醒呢?”

    陆淮深的大掌被甩开的那一刻,反手扣住她细白的腕子,那劲道大得不容挣脱,江偌的手腕顿时传来骨肉挤在一起的紧痛感。

    “就只是道个歉而已,很难,嗯?”

    陆淮深虽没有疾言厉色,甚至是又低又缓的商量语气,但那股冷意自内而外,强势逼人。

    那力道像是铁了心要掰断她的手,江偌觉得手腕钻骨的疼,疼得她想冒眼泪,血液全都被锁在掌心。

    她感到手指渐渐发麻,不自觉抖了抖。

    一股莫可名状的难受忽然蔓延开来,她抬眼一动不动看向面前面容冷峻的男人,痛苦的皱眉,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来:“陆淮深,你捏断我的手算了。”

    江偌皮肤很白,又很细嫩,稍微用点力捏一下就是一道红痕,现在整个手掌都出现充血的绯红。

    陆淮深看着她的手,像走火入魔一样,皱了下眉,忽然松了力道。

    江偌一边想抽回手,一边破罐子破摔地说:“你信不信我这辈子都不跟你离婚,江舟蔓一辈子没名没分,看谁耗得过谁。”

    陆淮深显然是因为她这话动了怒,两腮棱角因咬牙而越发分明。

    一直缄默的助理看了看周围,说:“陆总,公众场合,别太引人注目了。”

    陆淮深狠狠看了江偌两眼,拖着她就走,离开前吩咐助理:“让人送江小姐回去。”

    “我自己会走!”江偌压着声音道。

    她怒急攻心,抬手使劲掐他手臂,一掐下去全是硬邦邦的肌肉,隔着西装衣料,如同隔靴挠痒。

    陆淮深拖着她往前一拽,冷嗤一声,“你不是陆太太么?怎么,又想改名叫江小姐了?”

    江偌哑口无言。

    ……

    江舟蔓坐在桌前,目光从诧异到平静。

    余光瞥过窗外某处空地,刚才陆淮深拉着江偌上了停在那儿的车,至于去了哪儿……

    她不知道。

    陆淮深的秘书裴绍打电话安排了车,提醒坐着微微出神的江舟蔓说:“江小姐,车来了,送您回公司还是去哪儿?”

    “我自己有车,他为什么还给我安排车?”江舟蔓盯着一颗绿油油的盆栽,心中郁闷,想伸手拔掉那植物的叶子。

    裴绍说:“陆总应该担心您现在开车不安全。”

    “不安全……”江舟蔓笑了笑没再说话。

    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平静,问裴绍:“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裴绍不敢妄言,却也不敢装沉默,“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等陆总回来您可以亲自问一问。”

    江舟蔓看向他:“我以为淮深会告诉你,他的日程都是你负责,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应该会交代你一声。”

    “临时的私人行程,如果不打扰之后的计划,陆总不会给通知。”裴绍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江舟蔓分明想给他挖坑,想从他这儿知道陆总的去向。

    谁是自己老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裴绍心里还是清楚的。

    江舟蔓心里不安,陆淮深的确是在维护她,可刚才,他分明没有看过她,连一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私自做主找江偌谈条件,惹得他不开心了。

    ……

    江偌是被陆淮深扔进车里的,正儿八经的被扔趴在了后车座上。

    她还没回过神来,感觉大腿和腰被人扣住,干燥温热的手心贴在她腿部的皮肤上,属于不同身体的体温一经接触,温度骤然升高。

    江偌一惊,还没来得及去拍开那手,突然被人使劲往里一推,随后陆淮深躬身坐了进来。

    高大的身躯骤一坐下,宽敞的车厢也显得逼仄了几分。

    江偌看了眼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头的火气愈演愈烈直至再也压制不住,她伸手把自己的手腕横在他面前,“你家暴,我要离婚。”

第16章:之前那副百依百顺的乖巧脸哪里去了?

    江偌的西装连衣裙长度刚及小腿,方才上车的时候,因为姿势原因,后摆上撩至大腿,她这会儿正一边用左手去整理,一边将右手横陈在他面前,以至于顾此失彼,左手理右裙显得毫无章法,半天理不好。

    好在陆淮深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只用淡淡目光掠过她的手腕,被他捏过的地方指印已经模糊,但是红了大片,尤其是她皮肤太薄,又十分白皙,衬得红痕更加明显,竟还有微微肿起的趋势。

    陆淮深伸出大掌,将她的手腕托在手心,长指轻轻捏住。

    脉搏处的肌肤和他手心紧密相贴的瞬间,江偌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回手,怕他再次行凶,谁知他一把将她捏住,却并未使力。

    陆淮深盯着自己留在她手上的痕迹,“家暴?这点伤顶多算夫妻情.趣。”

    他说着,突然用力,将她的手掌往后翻折,低声噙着笑意徐徐道:“要不要我弄断它,带你去验个伤,也好当做有效的呈堂证供。”

    他嗓音清凉低缓,却带着赤果果的威胁。

    江偌的掌部和腕骨呈近九十度的角度,痛倒是不痛,反倒是他的话让她心里一阵惊跳。

    陆淮深有那个手劲,她也相信他真的做得出来。

    江偌无声咽了咽喉咙,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弄断我一只手,你让我净身出户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陆淮深散漫地‘唔’了一声,拇指指腹贴着她的肌肤一寸寸往上,像是自言自语,“的确是该好好留着。”

    男人的手遒劲有力,长指骨节分明,肤色是偏浅的小麦色,对比起她的纤细白皙,就像男性的刚硬与女性柔软的碰撞。

    江偌看着他的手指微动,过处仿佛还残留他的温度,她一瞬间失神,然后猛地像被灼伤一样用力抽回了手。

    陆淮深松开她,说:“可你刚才还威胁我要一辈子不离婚,跟我耗下去,转眼又说要跟我离婚。你这个人,两幅面孔切换自如,哪面才是真?”

    江偌坐得离他远远的,刚才跟他争执,呼吸还有些不稳,她平复了一下,说:“相信我,我也没兴趣跟你继续这段捆绑婚姻,可你跟江家狼狈为奸欺人太甚,凭什么要我净身出户?凭什么活该我爷爷就该被人算计,晚年苍凉?”

    “哦,狼狈为奸,”陆淮深听平和的重复了一下她话里某些字眼,又道:“刚才你还说我什么来着?身在曹营心在汉?满腹诡诈?”

    江偌顿了一下,“……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你只是胆子肥了不少。”

    陆淮深说完,将坐得远远的江偌扯进怀里,长臂如同铁钳,紧紧将她箍住,大掌握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在他怀里仰起头来。

    江偌之前没有任何防备,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挣扎,陆淮深却是神色轻松、风雨不动。

    他垂眼,她正忿忿不平地睁着眼瞪他,“怎么,钱拿到手了就无所畏惧了?让我瞧瞧之前那副百依百顺的乖巧脸哪里去了?”

第17章: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

    陆淮深拍拍她柔软的脸,倨傲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人最会装,有本事装乖讨巧就装到底,前脚拿了我的钱,后脚气焰又嚣张起来。你还真以为靠那点钱就能给江启应打赢官司?江启应每天在医院住院治疗不用钱?还想跟我离婚分财产!分居两年,我大可以诉讼离婚,抓住你一点把柄,官司打到你净身出户于我而言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江偌气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竟然把这事忘了!

    结婚之后她一直在躲陆淮深,唯恐见到他厌恶的眼神。

    当时江启应提议等她完成学业再办婚礼,她主动附议暂时不想告知外界婚讯,她怕彻底堵死陆淮深的选择,到时候两人都无法回头。

    那时她想,等江启应面临的困难得到解决,如果陆淮深仍然无法接受她,她可以无条件离婚。

    领了结婚证之后,陆淮深刚购置不久的别墅当做他们的新房,她就过去住了一晚,并且在陆淮深漠视的眼神下,主动睡了客房。

    然后她就缩回了纽约,之后两年回来过三次,住的还是江家。

    如果早知道陆淮深狼子野心,她一定要求当时办婚礼,昭告天下。

    她的愚蠢大意,却为他行了方便。

    结婚前,她本来就对陆淮深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喜欢的是江舟蔓,哪会像爷爷那样对他充满防备。

    就算是江启应,活了快一辈子,也难免疏忽,自以为捏住了陆淮深的把柄,就能让他甘心为自己所用,最后仍然被他反扑,一败涂地。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了解陆淮深。一点也不。

    这个男人刀枪不入,心肠更是冷硬,她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他斗呢?

    他几句话便清楚地告诉了她当下形势掌握在谁的手中,她只能如同缚手缚脚的困兽,无法抗争。

    江偌搜肠刮肚后,许多话堵在喉咙眼,却出不了声,无从开口。

    陆淮深看着她泛红的眼,笑意不达眼底,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有个好爷爷,只可惜你的好爷爷不能永远做你的靠山。”

    江偌想想自己的处境,心里一片冰凉,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哽咽了一下,恨恨骂道:“陆淮深你这个王八蛋!”

    陆淮深顿了顿,冷了脸,“再骂。”

    江偌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心绪混乱,她口不择言道:“早知今日,我……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当年有本事帮江氏度过危机的又不止你一个。”

    陆淮深扣着她的后颈,一字一句道:“可江启应偏偏看中了我,你又答应了嫁给我,现在说后悔是不是晚了。”

    江偌对上他锐利的双眼,抑制着嗓音的颤动说:“你以为我想嫁给你,但凡有选择我都不会嫁给你。”

    陆淮深沉着脸看了她两秒,松开了她,语气疏淡,“行,既然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要么你自己收拾收拾滚,要么下个月两年之期一到,我就起诉离婚怎么样?”

第18章:你别欺负我年纪小

    陆淮深无非是两个意思,要么她自己选择净身出户,要么他起诉离婚,打官司打到她净身出户。

    过程不同,结局一样。

    但后者更会使她元气大伤,识时务者自然会选择前者。

    可江偌不是不识时务,而是时务不允许她妥协。

    净身出户面临的是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她的经济状况不足以支撑江启应的病体,而江启应也将再无翻盘的可能。

    从此江渭铭将稳坐江氏一把手的位置,江启应的一生心血就变成了为他人做嫁。

    爷爷在医院里一反平日硬朗常态、老态龙钟的模样,在脑中挥之不去,似乎一再提醒她做决定,江偌的思绪仿如一团乱麻。

    江偌像是忽然间被抽干了力气,如同杠杆失去了支点,人总是只有到了困境跟前才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她真真感觉自己是虚活了二十多年。

    “你不也婚内出轨,凭什么就想把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她紧着喉咙缓慢开口。

    挡板隔开了驾驶室与后座,青天白日,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刺得她眼睛涩涩发疼。

    陆淮深一点没把她的质问放在心上,说:“凭我比你有钱,凭我人脉比你广,凭我社会地位比你高,还有什么想说?”

    那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里,不动声色地显露着在位者的张狂与睥睨。

    陆淮深低哼了一声,补充道:“以及,陆太太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么?婚后我可是清清白白为你守身如玉。”

    那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屑的味道。

    江偌感觉胸腔里一股郁气不断膨胀,她嗤了一声,偏头微微仰着下巴看向他:“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东西又检验不出来,你一个三十一二岁的成年男人,能禁谷欠近两年?陆淮深,你别欺负我年纪小,就随意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江偌顿了顿,收回目光,又道:“再说,出轨的定义不止是身体上的出轨,还有精神出轨。从结婚那天起你就一直走在精神出轨的道路上,如今还反咬一口,你就是个……”

    江偌说到激动处,刷地又看向他,谁知陆淮深正盯着她,半垂着眸,眼中很难看出确切的情绪,她没注意,便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他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道:“继续说下去,我是个什么?”

    江偌敛眉,“没什么,你本人怎样与我无关,都不是诚心想要过一生的人,没必要评判你的为人。”

    江偌低眉敛目的时候,五官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很容易给人一种温婉柔美的感觉,抬眼时,那双目光漆黑流转的眼就像点睛之笔,哪怕是平平静静看着人,也无声散发着一种气势,可风情,可严肃。

    很难兼具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罕见地糅合在了一起。

    江偌听他慢条斯理地冷嘲说:“不是诚心想要过一生,但是诚心想要拿走我的钱?”

    江偌看向他线条坚毅的侧脸,坚定道:“我只拿我该得的。”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陆淮深瞥她一眼之后,叫司机停车,“下去吧。”

第19章:难道要跟陆淮深耗两年?

    上车之后,江偌一门心思跟陆淮深争长论短,时而心神混沌,时而气血翻涌,哪有功夫去注意行驶路线,如今朝窗外一瞧,早已经驶离繁荣商圈,看着不远处的高架桥和路标,应该是要往近郊的方向去。

    车已停下,咔嗒一声,车门解了锁。

    江偌强迫自己看起来冷静如常,在他冷冽气场的压迫下,盯着自己的膝盖,硬着头皮说:“老话说君子干不过流氓,原因在于君子有底线而流氓没有。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她最后看他一眼,眼眸清亮,却又带着一丝颓败的决绝。

    江偌下了车,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司机打开中间挡板,重新启动轿车,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单枪匹马,不知死活。”

    司机闻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板已经合眼养神,微锁着眉心,那股透着锋芒的凌厉气仍然萦绕其中。

    目光微动,后视镜里还有另一道身影,站在钢筋水泥的楼宇之间,路上车来车往,她纤细窈窕,也形单影只,看起来有那么些儿可怜。

    总归是夫妻一场,何必呢?

    司机生出同情,心中暗暗叹息,不敢让老板知晓。

    ……

    江偌看着对面大厦挂着写字楼出租的广告牌,右上角是显眼的江氏集团的logo,她心里仿佛调料瓶打翻,滋味复杂。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刚上车就接到高随的电话。

    “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因为跟这次的官司关系不大,我就先搁置一旁,结果忘了跟你提。”

    江偌抿了下唇,“你说。”

    “上次我去跟你爷爷面谈的时候,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把托管在陆淮深那里的股份拿回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那都是你们爷孙唯一的指望。”

    江偌瞬间觉得心里一坠,“托管期限还有两年,我难道要跟陆淮深耗两年?”

    两年之期没到,恐怕她已经被陆淮深啃得渣滓都不剩。

    “不一定,也许有其他办法可行,要学会投机取巧。”高随忽然高深一笑,说:“离婚官司我也不是没打过,或许我可以帮你。”

    江偌皱眉,心里顿时提防起来:“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钱。像你这种涉及巨额财产纠纷的官司,一般都从为你争取的财产中抽成。如果胜诉,我要百分之一的江氏股份。”

    高随说的很直白,从情感出发,显得唯利是从,从委托与被委托关系看来,却更能让人信服,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兹事体大,江偌不可能立马就给他答案,反倒是有一件事难以启齿。

    她思量了一下,开口说:“但是陆淮深说,下个月他会起诉离婚,应该会拿分居两年做噱头。”

    高随那边出现两秒的沉默,“你们分局了两年?”

    江偌:“嗯。”

    高随又问:“两年都没有过性.生活?”

    “没有……”江偌臊得慌,脸上发热,清了清嗓子说:“是一次都没有。”

    高随沉吟一下,说得比较委婉,“那这样你很容易处于被动地位。”

第20章:是对是错

    江偌挂了电话。

    她明白,被动意味着就算上了法庭她也只有被按着头挨打的份儿,论手段和经济地位,她都不是陆淮深的对手,再说了,加上江舟蔓一家三口为虎作伥,她一旦有丁点错处,就有可能被反咬。

    江偌这段时间夜里一直睡不好,精神像绷紧的弦,白天一想事情就觉得脑袋发紧。

    今天没接到翻译委托,江偌回去把电脑带上,准备去医院一边守着乔惠,一边做简历试着发出去。

    乔惠以前体态丰腴,住院以来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蜡黄,两颊凹陷,江偌每每看了都觉得揪心。

    她住院之前江启应就已经被收监,之前乔惠清醒的时候会问江偌江家近况,江偌每次都三缄其口,不想让她操心,乔惠病中也没有精力思考和追问,听她说没大问题了之后就只是点头,说:没事就好。

    现在乔惠身体和精神渐好,江偌有点怕她问起什么来。

    到病房的时候,乔惠刚午睡醒来,虽有病态,但眼神清明,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乔惠笑嗔,“你怎么还一天到晚往这儿跑,有护士和护工,你自己做你的事去吧。”

    “今天没什么事,我过来陪你。”江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乔惠一愣,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才笑着说:“偌偌啊,我好得差不多,要不然就这两天出院得了,住了一两个月,我人都要抑郁了。”

    江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为她没接到翻译,就没有收入,怕增加她的负担。

    江偌说:“医生给我看了你的身体指标,都还没恢复,建议再观察疗养一周,你安心待着,不用考虑钱的事,接下来一周的费用我都预交上去了。”

    乔惠惊讶,“你哪里来的钱啊?”

    江偌没有隐瞒,“我手头上还有些余钱,陆淮深又给了些。”

    说起陆淮深,乔惠也皱了眉,江偌虽然没给她一一详说,但她知道个大概,江启应坐牢跟他脱不了干系,还逼偌偌净身出户。

    “他怎么突然松口了?”

    江偌撒了个小谎,“估计是觉得良心不安吧,而且我和他还没结束婚姻关系,不给钱说不过去。”

    乔惠明显不相信,她叹息一声,“他要是这么好心,早就答应你协议离婚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江偌囫囵道:“我能做得了什么?我就是威胁他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有身份有地位,自然会怕丑闻压身。”

    反正不能让乔惠知道她去御楼陪酒的事。

    不知乔惠信没信,但她始终是没再追问了,“果然是穷人有穷人的命,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苦,你爷爷哪里能想到会被自己养了大半辈子的儿子暗算?”

    江偌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每个人都有谷欠望,生在这种家庭的人为了钱权,骨血相杀是常事,何况江渭铭本来就是养子,爷爷又重视自己的亲血脉,江渭铭心理上肯定会觉得不平衡。”

    乔惠咋舌,心理还是难以接受,“你爸和你哥一死,江渭铭以为没了障碍,谁知你爷爷又将你带回去,现在老爷子一倒,你就成了众矢之的……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初让你回江家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江偌没吭声。

    乔惠说完又陷入了纠结,“可是你若是不回江家,日子说不定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