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赘婿全文阅读 第24分节

第227章:销魂!沈浪入朝!国君狂赞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到浪爷光脚猛地冲了出去。

    打开门。

    拉着娘子的手。

    冲进另外一个房间内。

    一把扑了上去。

    朝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唇吻了上去。

    然后飞快解开自己的衣衫。

    这个时候解释是没用的。

    只能用实际动作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娘子,你看我这么饥饿无比。

    这么勇猛无比。

    肯定没有出轨啊。

    要是出轨的话,现在哪有力气啊?

    你觉得有没有道理呢?

    …………

    一个多小时后。

    沈浪被说服了。

    木兰勉强被说服了。

    沈浪还夸张地打了一个饱嗝。

    “娘子,这段日子我没有一日一夜不在想你。”

    “相思的滋味,真的好累。”

    “我想念你的唇,想念你的眉和淡淡的香味。”

    “爱你的滋味,真的好累。”

    木兰酡红的脸蛋盯着沈浪不说话。

    沈浪弱弱道:“我,我其实还能唱出来的。”

    木兰拧着沈浪的面孔,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算你乖。”

    沈浪道:“娘子,你也认为我是清白的,没有出轨?”

    木兰道:“因为你只有一点点愧疚,更多的是理直气壮,所以应该还没有真正出轨,但已经有些心虚了,你心中终究有我,所以没有越过最后一步。”

    沈浪脖子的冷汗流下。

    他的娘子怎么厉害了吗?

    什么都没有看见,光凭着表情,就能判断我的心思。

    她这是有读心术啊。

    “唉!”

    木兰叹息一声,她在自己说服自己。

    夫君只是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又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应该不算不出轨吧。

    沈浪低声道:“她是雪隐大宗师,我不能见何妧妧,所以钻入大宗师的被窝……”

    说到这里,沈浪发现自己还不如不解释。

    这更解释不清了。

    你凭什么钻入别人被窝?

    这么看来就不是冲动,而是非常娴熟啊。

    “我太想你了,外面有好多关于你的谣言,说你死在羌国了,我实在忍不住就来国都找你了,结果听到你已经回来,我依旧一路来找你。”木兰柔声道:“小冰怀孕了,我好羡慕呀。”

    她一点都不想提雪隐的事情。

    哪怕她是师伯。

    天!她竟然是师伯。

    你这个人渣,你谁都能勾搭到。

    不过,这个人渣夫君终究还是比较乖的。至少这一两个月内,他确实没有真和碰其他女人。

    “知道夫君安全,我就放心了,爹娘应该急坏了,我这就回家了。”木兰起身。

    “不要。”沈浪道:“宝贝,起码让我抱着你睡一夜。”

    他的声音充满了迷恋。

    木兰犹豫了片刻,又重新躺回到沈浪的怀里。

    沈浪道:“宝贝,我仿佛找到了将你变强的方向了。”

    木兰摇头道:“我现在不想变强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好生两个孩子,只想你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沈浪道:“我……我……”

    木兰忽然有爬起身,捧着沈浪的面孔看了一会儿道:“我夫君真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咦?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还见过谁呢?

    沈浪也不由得捧起木兰的面孔。

    我宝贝木兰长得是真美。

    而且是那种艳丽,泼辣,坚毅,妩媚结合一体的美。

    讲真,宝贝木兰长相一点都不亚于雪隐大宗师。

    只不过大宗师名气大,她有光环加身。

    此时,外面何妧妧道:“沈公子,你们好了吗?”

    沈浪一愕,你这个女人竟然还在?

    沈浪道:“宝贝,你是怎么和她碰到一起的啊?”

    木兰道:“我不认识她啊,我进来的时候,她跟在我后面进来的。”

    难怪啊,难怪沈十三说拦不住这个何妧妧。

    木兰是女主人,他们哪里敢拦啊?这个何妧妧就趁机溜进来了。

    这个女人是打算耗在这里了?

    沈浪道:“何大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何妧妧道:“沈公子,我说两句话就走。”

    沈浪皱眉,随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何大家,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吧。”沈浪道。

    何妧妧递过来一张纸。

    沈浪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词。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当时为了弄死李文正,沈浪让人卖给了何妧妧两首词,其中一首就是《明月几时有》。

    而且,还为她设计了一套非常性感的裙子。

    不仅如此,还有人花钱收买宫廷画师。

    在他的画卷《王太后寿辰图》中,这何妧妧非常惹眼。

    正是因为这两首诗,加上美妙无比的扮相,在王太后寿诞夜的表演中何妧妧艳盖群芳,被国君看中。

    当然有人疑惑,怎么王太后寿诞夜还让这些花魁去表演啊?

    那慈禧太后还经常招戏班子在皇宫里面演戏呢,这是一个道理。

    花魁是明星,不是娼妓。

    何妧妧道:“沈公子,这首词是千古名句,您熟吗?”

    沈浪一愕道:“很熟啊,这首词在王太后寿诞上,何大家让他一夜之间名传天下,我也非常喜爱,当然熟。”

    何妧妧道:“至今我仍旧不知道是谁把这首词卖给我的,沈公子才华无双,我还以为是您呢?”

    沈浪飞快回到房间内,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何妧妧。

    “何大家说我才华横溢,这话我认,这是我最近呕心沥血的作品,请指教。”

    何妧妧接过去一看《斗破苍穹之江山美色》

    “谢谢公子赐书,我一定会好好拜读的。”

    这个女人终于走了。

    沈浪迫不及待回到被窝,一把搂住香喷喷的娘子。

    “夫君,这个女人很危险吗?”木兰问道。

    “很危险。”沈浪道:“但是没有你危险,救命啊,白虎要吃人了!”

    人嘴贱就是不行。

    木兰本来打算放过沈浪的。

    既然你喊出口了。

    那我金木兰就让你认清世界的残忍。

    就你那么渣,还想要出去沾花惹草。

    然后,沈浪鬼哭狼嚎。

    ………………

    沈浪心有馀悸。

    之前娘子惩罚他的时候,用的是六禽戏。

    现在竟然换成了抽刀断水计?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不要啊!

    “宝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发誓,我发誓我和大宗师真的是清白的啊。”

    “你都不知道我在国都有多么洁身自好啊,别的女人别说碰一下,我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脚步声走来。

    沈浪头皮一阵阵发麻。

    当你觉得事情会变坏的时候,就一定会变坏的。

    顿时,外面响起母老虎宁焱公主的声音。

    “沈浪,你既然那么迫切想要睡我,我之前答应过你的,只要你能从羌国活着回来,我就给你睡。我宁焱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沈浪,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吧,大不了我就当作被小狗咬了一口。”

    “睡完之后,我们还当兄弟!”

    大尻,我……我弄死你啊。

    造孽啊!!

    沈浪眼前一黑,昏倒在娘子的怀里。

    ………………

    沈浪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宁焱公主拍着胸脯对木兰道:“木兰,这个人渣虽然配不上你,但他在国都除了摸过我两次胸,剩下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我,我艹你大爷。

    沈浪咬牙切齿抬起头道:“哥,你真是神人啊,我直接越过第三阶段石,直接进入第四阶段软了。”

    帝国大使云梦泽派了派沈浪的肩膀道:“吾弟用情太深了,钱这东西要省着点花。一天花一次就可以了,一天七八次,很容易穷的。”

    木兰脸红过耳。

    她有点后悔了,夫君该不会真的伤身吧。

    只不过她一半是惩罚,一半是情不自禁。

    小两口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是两个月了。

    沈浪要饿死了。

    而木兰,则是要饿疯了。

    沈浪道:“哥,你还专门跑出二百多里迎接我?实在让我太感动了。”

    云梦泽道:“是宁焱硬要拉着我来的,她说要履行赌约,在国都不方便。”

    国都不方便,这里就方便吗?

    我娘子就在身边,你说方便不方便?

    “还有一件事。”云梦泽脸色一正。

    沈浪道:“哥请讲。”

    云梦泽道:“越国国君需要一场胜利提升国威,掩饰南殴国战场的不利,所以努力地拔高这一次外交胜利,你的名望在臣民之间也被拔高得非常厉害,这非常不利。”

    没有根基的情况下,爬得越高,摔的越死,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没看人家苏难,权势熏天,却每天花钱买御史骂自己?天天就知道装死狗。

    但是一旦咬起人来恶毒无比。

    “有人把你吹嘘成为百年不遇的外交使节,羌国你能拿下,那沙蛮族肯定也不在话下。”云梦泽道:“有人造势,想要让你出使沙蛮族。”

    沈浪冷笑道:“沙蛮族?我疯了才去那种鬼地方!”

    出使羌国成功之后,沈浪灭苏氏的第二步完成。

    接下来灭苏的第三步,就要紧锣密鼓开始了。

    怎么可能出使沙蛮族?

    再说他之所以敢出使羌国,一是因为羌国爆发天花,二是因为有雪隐大宗师。

    没有丝毫布置的情况下出使沙蛮族?

    活得不耐烦了?

    云梦泽道:“不想去沙蛮族,就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吾弟要心中有数。”

    沈浪道:“多谢兄长提醒。”

    ………………

    木兰直接就回家,甚至无法跟着沈浪回国都。

    因为家里太忙了,事情太多了,根本离不开她这个顶梁柱。

    沈浪无比的不舍。

    “我不想走,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夫君,你跟我回家吧,咱们不弄死苏氏了,我一天都不想和你分开。”

    木兰抱着沈浪撒娇哭泣。

    但她还是走了。

    “夫君,小冰怀孕了,过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接她回去养胎。”

    “你可千万不要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啊,小心身体不要沾上不干不净的东西。”

    沈浪顿时哭了。

    不是因为木兰的大度而哭。

    宝贝,我在你心目中已经这么渣了吗?

    你对我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

    只要别招惹不干不净的女人就可以?

    我还以为我在你心中光芒万丈呢。

    ………………

    国都的一间密室内。

    祝戎问道:“殿下,既然招揽沈浪,为何条件如此苛刻?”

    是啊,昭颜去招揽沈浪,非但不升官许愿,反而还要沈浪交出玻璃镜的制造工艺。

    这就相当于养一条狗咬人,竟然还要那条狗自己掏钱买骨头。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吗?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把玩手中的玉雕。

    这个玉雕是木兰!

    不知道是出于谁之手,真是灵气逼人,栩栩如生。

    到了太子这个高度,就已经不大在乎人物光环了。

    他的妹妹宁寒被誉为越国第一美人,但也是光环笼罩。

    因为她是王族武道第一天才,是天涯海阁之主的徒弟。

    她另外一个身份,才是让她响彻天下。

    大乾王国太子的未婚妻。

    帝主姜离的悲剧,让宁寒的身份烘托到了极致。

    她作为越国公主,原本受不到这么多关注。

    但是大乾太子未婚妻这个身份,真正是天下瞩目。

    毕竟姜离陛下差一点点就让天地变色。

    天下第一高手,第一英雄的悲剧,才让人震撼。

    所以《东离记》这本书,才能卖出几千万本。

    抛开光环,太子还是觉得木兰绝美。

    关键是英姿飒爽的同时,又妩媚纯洁。

    一点都不装。

    他宁翼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听到祝戎总督的问题,太子宁翼没有回答。

    昭颜在身边道:“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想要招揽沈浪,金氏家族是崛起了,但能否成为顶级权贵还是未知,关键是金氏远在天边。而苏难近在眼前,在朝中根深叶茂权势熏天,只有得到他的支持,才能一举压倒三殿下。但是这个老狐狸始终不表态,太子殿下就不妨刺激他一下。”

    祝戎总督懂了。

    沈浪号称要弄死苏氏全族,但是毕竟势力淡薄。

    靠着他一人,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想要扳倒权势熏天的苏难?

    完全是做梦。

    但是如果他投靠到太子帐下,有了派系的力量,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太子这也是打草惊蛇。

    昭颜道:“陛下最近要拔高这一次出使羌国的胜利,要拔高沈浪这个人物,那作为少君,殿下当然也要凑趣去招揽一下。”

    “看着吧,沈浪出使羌国大获全胜,成为了大英雄,这反而让他危机四伏,如同站在深渊边上,一边哪个深渊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这是一个天煞孤星,殿下不要他,三王子那边因为薛氏家族也不要他。他就这么一个孤魂野鬼,没有任何靠山,在国都得意不了多久,也活不了多久的。”

    祝戎微微躬身。

    沈浪的命运他不在乎。

    但是另外一个人他在乎。

    张翀!

    已经无缘无故被关押在大理寺牢房里面超过半年多了。

    也不审,也不放。

    祝戎道:“陛下对张翀的气应该已经消了,殿下差不多可以说话,拉张翀一把了。”

    昭颜道:“还不到时候。”

    祝戎皱眉道:“为何?”

    昭颜道:“沈浪出使羌国大获全胜,陛下答应过,只要他完成任务,便册封金卓为玄武侯,将怒潮城册封给金氏家族。他就算答应了,心中也不痛快,这个时候为张翀求情,岂不是让陛下更不痛快,戳他的伤口吗?”

    ……………………

    沈浪带着使团返回国都,受到了英雄的待遇。

    四王子宁禛亲自迎接。

    国都万民夹道相应。

    以沈浪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走朱雀大道中央的。

    但是现在却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地走在朱雀大道的正中央。

    这是封疆大吏才有的资格啊。

    每年殿试之后,一甲三个三位天之骄子游街的时候,也能走那么一次。

    沈浪虽然没有参加科举,但是也享受到了状元郎的待遇。

    那场面真是。

    锣鼓喧天,爆竹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越国威武。”

    “国君威武!”

    无数人齐声高呼。

    这架势看上去,就仿佛把羌国灭了一样。

    无数老百姓一看,这了不得啊。

    这是未出一兵一卒,就拿下一个敌国了啊。

    沈浪虽然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但是……

    捧得太高了。

    只不过这是国君搭台,他沈浪必须演戏。

    带着使团来到王宫面前。

    沈浪道:“陛下臣出使羌国,不辱使命,特来交印!并奉上羌王认罪书,奉上圣庙万民图!”

    然后,在四王子宁禛,和诸位大臣,宦官的见证下,沈浪开启了箱子,拿出了羌王阿鲁冈的认罪书,稍稍展示了一下就收起来。

    毕竟,这份认罪书可不太真诚。

    但是接下来的圣庙万民图,就要好好显摆了。

    这张羊皮纸很大,是好几张拼成的。

    好几个平方米。

    上面画的是圣庙之图。

    画得非常好,显得比羌国那座圣庙更加威武。

    而且距离王宫就很近。

    但因为角度的原因,仿佛比羌王宫还要高大。

    这就仿佛你找好角度和自由女神像拍照,你不但能比它高大,还能将它拧在手里。

    关键不是圣庙的图,而是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指印,血印!

    所有被种了牛痘,受过圣庙救命之恩的羌民,纷纷在上面按在血印。

    足足上万个手指血印。

    沈浪高呼道:“时间太紧迫了,否则会有十万,几十万人将血手印按在上面。羌国万民向往我越国,向往我东方文明啊。无数羌民心在越国,心在陛下。越国威武,陛下威武!”

    王宫大殿,台阶之上的国君宁元宪脸色通红,显得矜持而又骄傲。

    但是他内心,实际上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明明是一个外交小胜,却要烘托成灭国大胜,实在是没法子。

    不过,沈浪你确实会演戏。

    寡人本来担心你演砸了,现在却怕你演过火啊。

    顿时,国君道:“爱卿劳苦功高,这都清减了啊。”

    沈浪道:“此次大获全胜,完全靠我越国神威,靠陛下之无上威严,臣毫无寸功。”

    国君道:“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爱卿回去休息吧,寡人还要重用。”

    沈浪不肯起来,陛下我还没有听到我想要的话。

    沈浪又道:“谢陛下恩旨,这段时间臣实在是想念家人,尤其想念岳父岳母。”

    你什么意思?

    你说想念父母,想念妻儿就可以了。

    你说岳父岳母什么意思?

    寡人答应过你,要册封金卓为玄武侯就不会反悔,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提醒。

    ………………

    沈浪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五王子宁政的府中。

    顿时见到了眼泪汪汪的小冰。

    还有眼泪汪汪的肥宅金木聪。

    还有两个嚎啕大哭的小丫头,这算是沈浪亲手救下的,余放舟的两个女儿。

    “姑爷,我好想你啊,人家肚子都大了。”

    “姐夫,我落榜了。”

    沈浪一愕?

    落榜?

    落什么榜?

    金木聪道:“今年的会试我参加了,我想要中进士,结果落榜了,排名倒数。”

    沈浪惊讶道:“肥宅,是什么给你勇气,让你去参加会试的啊?”

    金木聪道:“我以为姐夫会再一次大发神威,押中考题啊。”

    我日!

    你以为我是神吗?

    “哇哇哇……”两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大哭。

    沈浪道:“你们这是为什么啊?”

    大丫头跑过来,抱着沈浪的腿。

    沈浪一愕。

    囡囡,我们就见过一面,你就那么想我吗?

    叔叔没有白疼你。

    大丫头道:“叔叔,我能吃糖吗?”

    她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浪,漂亮的小脸蛋挂满了泪花。

    沈浪本能地点头道:“当然可以啊。”

    顿时这个小姑娘从口袋掏出糖,分给自己一个,妹妹一个,高高兴兴含在嘴里,手牵手快乐跑了,直接把沈浪扔在一边。

    宁政的妻子卓氏无奈,小冰也无奈。

    两个臭丫头,每天吃那么多糖,牙齿要坏掉了啊。

    沈浪一愕。

    我……我被这个三岁的小丫头利用了?

    这么狡猾吗?

    ………………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刚刚沐浴完毕。

    骚冰又要施展绝技。

    沈浪吓坏了。

    不行,不行,我算是怕了你了。

    刚被木兰这个大妖精蹂躏得半死。

    现在你这个小妖精又来?

    你当我浪爷是铁打的吗?

    …………

    宁政书房内!

    “父王只要开口答应过,就会做到,这点你不用担心。册封玄武侯,你金氏代管怒潮城一事,应该不会有变局了。”宁政道:“但是现在国都有一股风很危险,有人拼命抬高你的才华,想要让你出使沙蛮族,让他们停止支援南殴国。”

    沈浪道:“我绝不可能去沙蛮族,时间非常紧迫,我要在短时间内扳倒苏难,哪有功夫去沙蛮族送死啊。”

    这话一出,五王子宁政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扳倒苏难?

    沈浪你才一个七品官啊。

    半个靠山都没有啊,也没有半个盟友。

    而苏难是镇远侯,太子少保,枢密院副使,镇军大将军,中立派系的巨头。

    完全称得上是权势熏天。

    你区区一个芝麻粒的小官,想要扳倒这棵苍天大树?

    而且是在短时间内?

    这比白日做梦可厉害多了。

    沈浪道:“时间紧迫,一旦错过,就再无灭掉苏氏的良机了。”

    沈浪灭苏氏第二步羌国布局已经完成。

    接下来第三步扳倒苏难就立刻开启,丝毫没有停顿的时间。

    宁政道:“你说的扳倒苏难,具体是指?”

    沈浪道:“让他丢掉现在的所有官职,罢官回家。然后我们两人就要扛起新政的大旗,镇远城和白夜郡如火如荼地执行陛下的新政,将苏氏家族彻底灭掉。”

    “啊?”宁政呆了。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关键是,前一段时间新政的旗手还是张翀啊。

    而且新政的屠刀就是要宰杀你玄武伯爵府。

    现在你一个老牌贵族的女婿,要接过新政大旗?

    这听上去怎么那么荒谬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许多老牌贵族正在串联,打算推你金氏家族为老牌贵族领袖,组建新的老牌贵族联盟呢。

    沈浪呲之以鼻。

    当日新政要屠我金氏家族的时候,这些老牌贵族哪一个站出来过?哪一个出手相助?

    全部都在落井下石。

    我岳母为了还债,亲自去借钱,足足跑了十几家贵族,就借来一千多金币。

    奇耻大辱。

    背叛立场的事情,我沈浪也能做的。

    抄起新政的屠刀,我保证比张翀还要狠。

    我虽然是老牌贵族的女婿,但只要我金氏家族繁荣昌盛,我沈浪也可以很新政的。

    沈浪又道:“殿下稍作准备,如果成功扳倒苏难之后,您就要上任白夜郡太守,我们两人联手去干苏氏全族。”

    啊?

    沈浪道:“殿下,苏难是您舅舅,您该不会心软了吧?”

    五王子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需要静一下。”

    ………………

    次日!

    沈浪穿上七品官服,要去上朝。

    以他的芝麻粒小官本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但是今天的朝会主要两个事情。

    一个是册封金卓为玄武侯,让金氏家族代管怒潮城。

    二就是表彰沈浪之功劳。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朝堂如战场,非常险恶。

    沈浪出使羌国归来,受损最眼中的就是苏难。

    而且他们酝酿了好几日,今日朝会的攻击大概会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

    不但要毁掉金氏家族封侯,而且还要将沈浪送去沙蛮族送死。

    太子和三王子只会坐视,甚至推波助澜。

    五王子宁政,因为没有任何官职,所以没有资格上朝,所以也无法呼应沈浪。

    “今日朝会,会是一场恶战,你孤身一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五王子宁政很不放心,再三嘱咐。

    此时他再一次痛恨自己无权无势,如此无助。

    沈浪道:“殿下放心,我早有准备。今日朝堂,就看我大杀四方吧。”

    ………………

    越国朝堂。

    庄严肃穆,威严逼人。

    国君面色和蔼,淡淡道:“今日朝会,主要议两件事,第一件事玄武伯金卓剿灭了海盗仇天危,为越国开疆拓土,按例要封侯。”

    “第二件事,南殴国战局如火如荼,若不绝沙蛮族援兵,南殴国之战就很难平息。任何让沙蛮族停止支援南殴国,要不要派遣使臣前往沙蛮族。”

    “就这两件事,开始吧!”

    这话一出,苏难一系的中立官员摩拳擦掌,屠刀霍霍,准备出列。

    今日朝堂,一定要将沈浪捧上天,将他送去沙蛮族送死。

    另外,还要彻底毁掉金卓封玄武侯。

    首先出场的,便是礼部侍郎,先断金氏家族封侯之路。

    而就在此时!

    御史台大夫道:“陛下,御史台有本。”

    国君微微皱眉道:“说。”

    御史台大夫王承惆道:“御史台检举揭发沈浪意图谋反,意图颠覆大炎王朝,请陛下明察。”

    颠覆大炎王朝?这么大罪名?

    在场所有人官员猛地一颤。一开始就闹这么天大?

    御史大夫王承惆道:“此本是新晋御史祝文华所奏,臣恳请陛下召他入殿。”

    国君宁元宪看了沈浪一眼道:“准了。”

    片刻后,祝文华进来了。

    兰山子爵府的祝文华,写鸳鸯梦的祝文华。

    沈浪都差点忘记他了。

    今年他参加会试,中了二甲进士,如今是御史台的七品御史。

    他进来之后,望向沈浪,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深仇大恨啊,今日终于得报了。

    沈浪,你也有今天啊。

    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祝文华跪下叩首道:“陛下,沈浪此次出使羌国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且,他还将这个女人的雕像放在圣庙之中,和圣人同列。此女便是大乾帝主姜离的义妹,雪隐伪公主!”

    “雪隐此女,密谋参与颠覆大炎帝国,事败之后,隐姓埋名躲藏于大雪山之中。”

    “大炎帝国通缉名单中,她排名第五。”

    “沈浪和她勾搭成奸,而且将她带到越国国都。”

    “沈浪此举是要炎帝迁怒于我越国,此举是意图颠覆大炎王朝。”

    “请陛下将沈浪凌迟处死,将大炎帝国通缉犯雪隐捉拿!”

    顿时,沈浪头皮一麻。

    果然来了,好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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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浪爷威风八面!血染朝堂!还有谁?

    祝文华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言官不由得纷纷退后。

    这么天大的案子?

    你牛逼,你先来。

    一般来说越国朝堂里面是不大愿意谈论大炎帝国之事的。

    没错,大炎帝国是天下共主。

    但是你的疆域一千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呢,又没有火车,又没有飞机,怎么可能管得了这么大的地方。

    所以东方世界的天下诸国拜炎帝为天子,但基本上还是各自为政。

    甚至几个国家打成一团,大炎帝国也不会偏袒插手,但是看到哪一方要输得太惨了,就会派人调停止战。

    巴结炎帝那是各国国君的事情。诸国的臣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巴结国君吧。

    所以朝堂之上不谈炎帝国之事,基本上是各国的潜规则。

    可是一旦提出来,那政治优先级就非常高了。

    政治正确害死人啊。

    这就像是唐朝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称帝,李渊为太上皇。

    朝堂之上的臣子也基本上也不会主动去议太上皇如何,你这不是打皇帝李世民的脸吗?

    可是一旦有人提太上皇。

    那么李世民也只能将其他事搁在一边,先议李渊之事。

    否则你就是不孝啊,心中再不舒服也要办。

    祝文华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只不过好不容易能够报仇雪恨了,好不容易能够将沈浪置于死地了,他又怎么肯放过?

    听到祝文华的话后,国君又冷冷盯了沈浪一眼。

    你干的好事。

    “沈浪,可有此事?你可真的和炎帝国钦犯雪隐勾结?”

    沈浪赶紧道:“冤枉啊陛下!万万没有此事啊。”

    祝文华狰狞道:“沈浪,证据确凿你还还敢抵赖?陛下臣有人证。”

    朝堂不是公堂,不负责审案。

    但是这件事已经关系大炎帝国谋逆大案,后果太严重了。

    大乾王国帝主姜离试图颠覆大炎王朝,已经被定为数百年来第一罪人,东方文明第一罪人。

    他身边逃生的全部被列为通缉犯,一旦抓住就是诛灭九族。

    雪隐作为姜离的义妹,大乾王国的伪公主,排名大炎帝国通缉犯第五名。

    任何人等,胆敢与之勾结,诛杀九族。

    片刻之后,人证来了。

    就是沈浪使团的一名武士,越国武士。

    祝文华拿出了一副画像道:“你是沈浪使团成员,你可看清楚了,他是不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这幅画像就是十几年前,大炎帝国的通缉画像,还是比较清晰逼真的。

    那个使团武士点头道:“对,就是她。”

    祝文华道:“你确定看清楚了,就是这个女人?”

    那个使团武士道:“这种女子,小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所以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她就是画像上的那个女人。”

    祝文华道:“那圣庙之中,是不是有她的雕像?”

    使团武士道:“是。”

    祝文华道:“沈浪是不是和这个女人交往甚密?他在羌国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是不是得到这个女人的帮助?”

    使团武士道:“是,沈大人和这个女人非常亲密,还曾经公开抱着他走路,甚至几天几夜都睡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朝着沈浪望过来。

    甚至国君又冷冷射来一眼。

    彻底的羡慕妒忌恨。

    神女雪隐的名字,谁没有听过啊。

    二十年前就很闻名了啊。

    祝文华道:“那雪隐这个女人呢?此时在哪里?”

    使团武士道:“她跟着沈大人进入国都,应该是住进金氏别院了。”

    沈浪,你这还金屋藏娇了啊,胆子也太大了。

    祝文华寒声道:“沈浪,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雪隐乃大炎帝国通缉犯第五名,意图颠覆大炎王朝政权,任何知情不报者,囚!任何胆敢与之勾结者,诛杀九族。“

    接着,祝文华朝着国君跪下,叩首道:“陛下臣恳请将沈浪诛杀九族,将雪隐捉拿归案,废弃武功,递交大炎帝国。”

    沈浪顿时大呼道:“国君冤枉,国君冤枉啊!”

    哪怕在朝堂上,祝文华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沈浪你之前不是很得意,很厉害吗?

    竟然也有今天啊。

    你毁掉堤坝,用洪水淹掉我祝氏家族的百年基业。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父亲祝兰亭之死绝对和你有关。

    今天我祝文华终于报仇雪恨了。

    父亲啊,你在天之灵看清楚了吗?

    儿子为您报仇了啊。

    祝文华再一次叩首道:“沈浪罪大恶极,臣恳请陛下将他诛杀九族,立刻捉拿大炎帝国钦犯雪隐。”

    沈浪仿佛完全爆发了,他猛地朝祝文华冲过去。

    “祝文华,你敢害我,你敢害我姑姑……”

    一声爆吼之下,沈浪猛地一拳,朝着祝文华砸了过去。

    “砰!”

    他的拳头狠狠砸中了祝文华的鼻子。

    鲜血顿时飙射出来。

    祝文华的武功虽然也不高,但是面对沈浪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就是故意不躲。

    硬生生挨沈浪打,非但没有还手,反而直接躺下了。

    只有躺下,才显得足够惨,才能赚取同情分。

    沈浪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对着他脑袋,面孔疯狂暴揍。

    “禽兽,畜生。”

    “祝文华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竟敢害我。”

    “你竟敢害我姑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砰砰砰砰!

    沈浪左右开工,顿时将祝文华打成了猪头,满脸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沈浪这是疯了吗?

    在朝堂之上演全武行?

    关键沈浪你有武功吗?就你那几两力气,竟然还当众打人?

    你出使羌国是有功,但竟然敢在国君面前打人?

    你这是找死吗?

    没有想到,沈浪你竟然也有如此昏聩的时候啊。

    自寻死路,自寻死路。

    祝文华就任由沈浪打,目光怨毒地望着沈浪。

    打吧,打吧!

    上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你沈浪这次死定了,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

    祝文华非但没有觉得痛,反而觉得过瘾痛快。

    他挨打能够在国君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若是挨打一阵,可以让沈浪全家死得更惨,那何乐而不为呢?

    国君仿佛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打了几秒钟后。

    国君雷霆暴怒,嘶吼道:“疯了,拿下,拿下……”

    顿时,冲进来四名武士,直接将沈浪抓了起来。

    “绑起来,绑起来!”

    国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浪颤抖道:“朝堂之上,公然殴打同僚,简直耸人听闻,如此狂妄,如此忤逆,简直丧心病狂,拉下去杖责,杖责!”

    顿时,沈浪直接被拖了下去。

    趴在凳子上,噼里啪啦地打了十杖。

    这次依旧黎隼大公公亲自打的,直接将沈浪的屁股打得鲜血淋漓。

    沈浪惨叫了几声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祝文华和在场敌人,看得那个过瘾啊。

    咆哮朝堂,当着君王之面殴打官员这个罪名重不重?

    说重也重,当场杀了都不为过。

    说轻也轻,中国古代历史上朝堂斗殴的次数数不胜数,直接打架到皇帝面前也比比皆是。

    比如明朝正统年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就是在朝堂上被大臣们活活打死的,而且是当着景泰帝的面,被人咬下好几块肉,再活活打死,屌不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沈浪朝堂殴打官员,被杖责十下,也是正常。

    …………

    见到沈浪被杖责,祝文华心中过瘾。

    沈浪,这才哪到哪啊?

    接下来你才是真的惨,你全家都要死光了。

    诛杀九族!

    祝文华一脸血,显得大义凛然。

    他跪下叩首道:“陛下,那个大炎帝国钦犯就在金氏别院中,只要将她抓来,一切就真相大白。”

    国君厉声道:“黎隼,你带领三百武士去金氏别院,将那个女人拿来,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

    黎隼大公公带着三百名宫廷高手,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金氏别院。

    “捉拿帝国钦犯,有任何人胆敢阻挠,格杀勿论。”

    三百名武士将金氏别院包围。

    然后黎隼公公走进了金氏别院内。

    此时,金氏别院内小冰和神女雪隐面对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聊不下去。

    小冰已经很努力了,而雪隐也非常温柔,但就是聊不下去。

    黎隼大公公进来道:“请问可是雪隐?”

    神女雪隐道:“正是。”

    黎隼大公公道:“请跟咱家进宫一趟,不要有任何抵抗。”

    “好。”雪隐道,

    然后,她就进入一个铁轿之内,被八个武士抬着进入了越国王宫。

    ………………

    不久之后。

    雪隐带着黄色的纸枷锁,步入了越国朝堂。

    顿时,一阵芳香怡人。

    整个朝堂,仿佛春暖花开。

    曼妙婀娜,如同神女。

    在场所有人官员,不由得有些目光迷离。

    传说中这个女子绝世美丽,但闻名不如见面啊。

    望向沈浪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妒忌恨意。

    真是没有想到啊,这神女雪隐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最多二十几岁而已。

    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美人了,如今非但容颜不减,而且更美了。

    这样的美人竟然和沈浪有了一腿?

    上天无眼。

    不过对于朝堂之上的这些精英而言,美色只不过是权力的点缀而已。

    稍稍一瞬间后,立刻转换了念头。

    此女就是雪隐,就是当年姜离的义妹。

    大炎帝国钦犯第五名啊。

    沈浪这次是完了,真的要被诛杀九族了。

    对于捉拿大炎帝国钦犯,除了晋国之外,其他国家并不积极。

    可一旦被公开揭发,那天下诸国不积极也要积极起来。

    要不然大炎帝国就会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啊?

    祝文华见到这个女人,也不由得一阵恍惚。

    听说这个女人美丽,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让人着迷。

    沈浪这个人渣,哪里配得上这样的神女?

    不过就算是神女又怎么样?

    我祝文华追求的是报仇,是权力。

    你就算再是绝世美人,也要成为我报仇的利刃。

    今日我祝文华注定要一战成名。

    沈浪,就让我踩着你的脑袋上位吧。

    祝文华道:“陛下,诸位大人,此时已经真相大白。此女便是大炎帝国钦犯雪隐,大乾王国伪帝主姜离的义妹。大炎皇帝有旨,一旦捉拿,可以递交炎京,也可以当场格杀。”

    “沈浪勾结钦犯,意图颠覆大炎王朝,俺大炎律,当诛灭九族。”

    祝文华一边说话,一边展开十几年前大炎帝国的钦犯图像。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此女就是图上的这名炎帝国通缉犯。

    国君宁元宪皱眉道:“来人,去传大炎帝国理藩院驻越国司所有官员,前来指认。”

    这毕竟是大炎帝国的事,让炎帝国的使臣前来辨认是最正当不过的。

    “是!”

    黎隼公公真是劳碌命,又带着一队武士,前往大炎帝国理藩院驻越国司。

    沈浪臀后鲜血淋漓,趴在担架上道:“国君冤枉啊,这个女人是我姑姑雪引,吸引的引,而不是隐居的隐。你们大家都看看啊,我姑姑今年才二十九岁,而大炎帝国钦犯雪隐已经四十几岁了,你们看看清楚,我姑姑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吗?”

    确实不像。

    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种大宗师是驻颜有术的。

    她就是雪隐。

    祝文华心中不屑,沈浪你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吗?

    竟然这样公开指鹿为马?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垂死挣扎?

    不要做梦了。

    你死定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大炎帝国驻越国的使臣全部到场,四品以上总共有五人。

    帝国大使云梦泽为首,另外四人都已经四五十岁以上,都是老理藩院了。

    “外臣拜见越王!”

    云梦泽双膝跪下。

    大炎帝国和越国是互相承认的。

    越王在大炎帝国,也属于顶级王族,仅次于如今的晋王和新乾王,楚王。

    大炎帝国为尊。

    下面五大王国:大晋王国,新大乾王国,大楚王国,大越王国,大吴王国。

    当然,这些王国都是二十年前新封的。

    之前大炎帝国之下,就只有一个王国,那就是大乾王国。

    姜离不仅称王,而且晋升帝主,距离皇帝也只有半步之遥。

    那一场惊天大战之后,炎帝国大获全胜,大乾王国四分五裂。

    炎帝册封天下,一举册封了五个王国。

    不过在国内,绝大部分臣子还是称之为国君,而不是称大王,表示宁元宪绝不忘本,这片基业是祖先打下来的,而不是炎帝赐予的。

    “云大使请起。”国君宁元宪道:“这次召你们来,就是想要让你们指认一下,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大炎帝国钦犯雪隐,是不是伪帝主姜离的义妹?”

    这还需要指认吗?

    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是雪隐啊。

    但祝文华知道,这个流程是一定要走的。

    就像是后世杀人犯,就算当场被抓住,证据确凿,在法院彻底宣判之前也称之为嫌犯。

    云梦泽看了沈浪的屁股,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吾弟啊,戏演得有点过。”

    沈浪:“哥,朝堂上的是话剧,就要过火,就要夸张。”

    当然,两人这完全是眼神交流。

    然后,云梦泽带着四个炎帝国使臣来到雪隐面前,仔仔细细观看。

    甚至云梦泽还拱手行了一礼。

    雪隐点了点头,这两人是见过面的,还是熟人。

    还需要辨认个屁啊。

    这就是雪隐,大炎帝国第五钦犯雪隐。

    云梦泽来到国君面前,躬身拜下道:“大王,此女长得确实和雪隐非常相像。但她并非钦犯雪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

    祝文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眼睛瞎了吗?

    这明明就是姜离的义妹雪隐,你竟然说不是。

    所有人也一阵错愕。

    祝文华下跪叩首道:“陛下,臣早有听闻,帝国大使云梦泽和沈浪关系莫逆,称兄道弟,他这是在包庇。臣肯定陛下派出使节,请大炎帝国派出一个老臣,或者一位皇子前来。”

    这明明就是钦犯雪隐。

    你沈浪想要借着和云梦泽的关系逃脱?

    做梦!

    大炎帝国皇族眼中容不得沙子,只要帝国派一个皇子过来。

    沈浪你依旧要诛杀九族。

    云梦泽,你竟敢暴毙沈浪,也是自寻死路。

    帝国大使云梦泽朝着其他几位帝国使臣道:“诸位前辈,当年我虽然见过钦犯雪隐,但毕竟年纪还小,诸位年长,记忆深刻一切,请你们辨认,此女是不是我帝国钦犯雪隐?”

    另外个帝国使臣都四五十岁以上了,仔仔细细看了雪隐之后。

    纷纷摇头道:“不,这根本不是钦犯雪隐,哪有这么年轻啊。”

    所有人更加震惊。

    云梦泽信口雌黄,难道你们这些四五十岁的时辰也眼瞎?也胡说八道?

    祝文华都急疯了。

    你们眼睛瞎的吗?

    这明明就是雪隐啊。

    她是大宗师,驻颜有术啊。

    沈浪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让整个帝国使臣给你作弊,这下子不但诛杀九族,而且要诛杀十族了。

    顿时祝文华叩首道:“陛下,云梦泽是沈浪好友,他丧心病狂为沈浪暴毙,而且威胁收买了其他使臣,请陛下派人出使大炎帝国,让炎帝派人前来指认。”

    国君宁元宪长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开口道:“我看着也觉得不像,但却不敢保证,如今帝国的四位使臣说不是,那我也正式放心了。那此案真相大白了,此女根本就不是钦犯雪隐。”

    这话一出,祝文华惊呆了。

    在场许多大臣都惊呆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明明就是雪隐啊,帝国使臣颠倒黑白,怎么国君也你跟着指鹿为马呢?

    唯有祝戎,苏难,王族宁启等等几个少数顶级权贵默不作声。

    祝文华顿时觉得这个朝堂好黑暗啊。

    众目睽睽之下指鹿为马啊。

    连国君都在帮着沈浪颠倒黑白。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我疯了,还是大家都疯了啊。

    我要把官司打到大炎帝国去。

    我就不信天下没有公理了。

    沈浪此时装着艰难爬起身,一瘸一拐道:“我就说嘛,这是我姑姑雪引,根本就不是雪隐,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姑姑你回家吧,我一会儿就回。”

    雪隐点了点头,然后飘然而去。

    祝文华忽然嘶声道:“陛下,此女就是钦犯雪隐,就是钦犯雪隐啊。”

    沈浪上前,对他又是拳打脚踢。

    “你还敢污蔑我姑姑,你还想要陷害我?打死你,打死你……”

    众人惊诧?

    沈浪,你刚才不是被打烂屁股了吗?不是血肉模糊吗?

    怎么现在大人这么利索了?

    黎隼公公在边上眼珠都要爆出来了。

    沈浪你别太过啊。

    你动作再大一点的,屁股上垫着的沾血软甲就要掉下来了啊。

    到时候,大家都难堪,就别怪我真打你了啊。

    这次沈浪拳打脚踢,祝文华就感觉到痛了,直接被一脚踢中牙齿,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傻逼,我身边有大炎帝国钦犯雪隐这种秘密的消息,凭什么你祝文华区区一个七品御史能知道?当然是我放风给你的啊,不然你以为你能能拿到这种绝杀性的情报?”

    “别说在越国朝堂上,就算在大炎帝国朝堂上,炎帝见了也只会指鹿为马说这根本不是雪隐。”

    “今天有人要拼命把我捧上天,把我送去沙蛮族做使节,这群人正要出手呢,结果你冲出来救了我,谢谢啊祝兄,你真是好人啊,你们一家都是好人。”

    顿时,祝文华完全惊呆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啊。

    而国君此时也完全要气疯了。

    沈浪,你太胆大妄为了。

    刚才你打祝文华,还算是为了脱身。

    如今再打祝文华,完全是藐视朝堂啊。

    “放肆,放肆……”国君怒斥道:“黎隼,沈浪君前失仪,拉下去,杖责!”

    于是,沈浪又被拉下下去。

    “啪啪啪啪……”

    沈浪装得凄厉惨嚎。

    但是最后一下!

    “啊……”

    这一声惨叫,几乎震耳欲聋。

    因为真疼啊。

    我操你大爷黎隼,你真打啊?

    黎隼公公手拿着木杖。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最后一下只用了三成不到的力量。

    以后不要太嚣张啊。

    咱家陪你演戏,结果你倒好,明明应该是被打得半死的,还生龙活虎去对人拳打脚踢。

    你这是唯恐别人看不穿我跟你演戏吗?

    你小子这么跳?以后谁还跟陪你演戏啊?

    ………………

    沈浪痛得满脸咧嘴,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黎隼你这个老东西,这个仇我记住了啊。

    竟然真的打我三分之一杖。

    此仇必报。

    定让你小小倒霉一下。

    国君宁元宪道:“所谓钦犯雪隐一事真相大白,完全是子虚乌有。御史祝文华凭空捏造,颠倒黑白,哗众取宠,引发朝局动荡,剥夺所有官职,抓捕入狱,责令大理寺彻查到底。”

    顿时,四名黑武士上前,直接摘下祝文华的官帽,剥夺他身上的官服。

    直接将他拖走,前往大理寺监狱。

    “陛下冤枉啊,冤枉啊……”

    “沈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好凄惨!

    …………

    是啊?

    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雪隐每一次都说在赎罪。

    不管和沈浪还是和钟楚客,都口口声声自己有罪。

    她的身份确实是姜离的义妹。

    但她还有一个身份,大炎帝国郡主。

    当年她是听从大炎皇帝的命令,潜伏到姜离身边。

    只不过后来,被姜离的人格魅力折服,背叛自己的使命,正式效忠于姜离。

    那一场惊天大战失败,姜离暴毙。

    整个过程非常复杂,波诡莫测。

    姜离武功天下第一,王后也是天下第三。

    又有谁能够杀得了这对夫妻?

    为何会忽然暴毙?

    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不管怎么样?

    姜离帝主败了。

    而雪隐作为炎帝国的潜伏者,也被当成了有功之臣。

    但是她没有返回炎帝国,直接宣布和家族断绝任何关系,宣称自己永远是姜离的义妹,并且口口声声说大炎帝国不义,用阴谋杀死帝主姜离。

    炎帝国不好将这段秘辛公布天下,所以只能将她列为大炎帝国通缉犯。

    但她毕竟是炎帝的堂妹,帝国亲王之女,而且还是奉命潜伏到姜离身边的有功之臣。

    又怎么可能真正捉拿。

    所以大炎帝国高层,还有天下诸国的顶级权贵,都明白这个秘密。

    一旦见到雪隐,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浪为了阻止敌人要将自己送去沙蛮族的阴谋,所以将这个秘密杀手锏拿了出来。

    一开始他找的是张翀的二儿子张洵,让他根据这个罪名弹劾自己。

    把雪隐是钦犯的秘密泄露给了他。

    结果,张洵立刻送来密信。

    “沈公子,我们家的恩怨不是了结了吗?你千万不要害我啊!”

    人家这么懂事,又这么聪明,搞得沈浪很不好意思。

    不过张洵在密信中提了一句,祝文华刚进御史台,年轻气盛,英姿勃发。

    于是,沈浪就把这个艰巨的人物交给了祝文华。

    果然!

    新晋御史祝文华迫不及待咬钩了。

    得到雪隐是钦犯的秘密后,欣喜若狂,心想着总算能够将沈浪置于死地了。

    总算能够将他诛灭九族了。

    不过他没有资格上朝啊,于是他找到了御史大夫王承惆。

    而这位王承惆大人,一天到达都想要干大事,掀大案,越是惊天的越好。

    这样才能显得出御史台威风啊。

    而偏偏以他的级别,还不知道雪隐所谓钦犯的秘密。

    于是,他也迫不及待上马了。

    关键,他也恨沈浪啊!

    于是这就造就了今日朝堂上,沈浪第一战大获全胜。

    此时沈浪发现。

    敌人有时候用好了,比盟友好用啊。

    盟友这东西,有些时候会坑死自己。

    比如……大尻公主。

    唉!不说也罢!

    …………

    国君宁元宪道:“这一折腾都要中午了,抓紧议事。玄武伯金卓剿灭海盗仇天危,拿下怒潮城,有开疆拓土之功,按例应该册封玄武侯,诸位若无意见,就这么办了吧。”

    此时,沈浪外八字站了出来,如同螃蟹一般。

    手中虚握,仿佛拿着一把屠刀。

    还有谁?

    还有谁敢来阻拦?

    刚才的例子大家都看到了啊。

    有人想要害我,结果被我打得半死,而且官职也丢了,直接被扔进了大理寺监狱。

    想要和我沈浪为敌?

    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摸一摸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啊?

    谁敢阻挡我家封侯,那就是我沈浪的敌人,一定不死不休。

    我一定弄死他。

    全场比较安静,没有人出列。

    看来刚才沈浪那一战,确实把人有点吓到了。

    你阴人太狠了。

    国君道:“诸卿若无异议,那就这么定……”

    此时,一个大臣出列,寒声道:“陛下,臣检举揭发玄武伯爵府密谋造反,证据确凿!”

    “陛下万万不可册封金卓为玄武侯!”

    “臣请陛下火速派遣黑冰台高手,捉拿金卓。”

    “臣请陛下集结东南之兵,收复金氏家族领地,收复怒潮城。”

    “沈浪入朝居心叵测,是为金氏家族谋反做掩护,臣请将他拿下。”

    “十万火急,否则将酿成惊天剧变。”

    “金氏家族勾结吴国,意图叛国谋反了,臣证据确凿!”

    沈浪眼睛一眯。

    又来了?

    今天看来是要爽一个彻底了?

    ………………

    注:第一更大章送上,拜求月票,狂求支持,诸位大人出手相助,感恩涕零。

    谢谢你我他它她和盧嗣來的万币打赏。

第229章:封玄武侯!大功告成!大乾太子

    国君宁元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刻薄,虚荣,精致。

    这听上去仿佛有些耳熟对不?

    沈浪仿佛也有这种性格。

    某种程度上,张翀明明有功,结果被他扔在大理寺监牢里面不明不白几个月,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南殴国战局不利,他就把出使羌国这么一个小小胜利吹成不世之功,为自己脸上贴金。

    但他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啥都看得明白,但因为自私和虚荣,所以很多事情又喜欢装糊涂。

    这种人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什么都好。

    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什么都厌恶。

    而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挺喜欢沈浪的,而且越来越喜欢了。

    沈浪精致聪明,没有野心,浑身都是毛病缺点,还不爱掩饰,而且还和他宁元宪一样虚荣。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沈浪才敢有很多癫狂之举。

    比如在王宫面前传销一样叫众多大臣弹劾苏难,又比如今天在朝堂上殴打祝文华。

    这样的越王,当然算不上是一代明君。

    但谁规定君王就一定要做明君的?

    明君多痛苦啊。

    对于满清王朝来说,雍正也算是一个励精图治的中兴之主,结果才活了四十多岁,收获一生骂名。

    他的儿子乾隆多虚荣,多自私,结果活了八十多岁,一辈子美滋滋,还把自己吹嘘为十全老人。

    但对于臣子来说,是雍正难侍候,还是乾隆难侍候。

    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让人畏惧的君王,这爷俩杀的人也不相上下。

    沈浪这么聪明,会越来越讨宁元宪的喜欢。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国君在某方面对沈浪也会尤其苛刻。

    其中一样,就是金氏家族勾结吴国,这是绝对禁忌。

    寡人知道你沈浪没野心,不打算谋反。

    金卓这个人,寡人一点都不喜欢,但对他的性格和人品还是信任的。

    之前的新政你们让寡人丢了颜面,到现在心里都不痛快。

    但是既然无法出兵灭你金氏家族,那就只能释怀。

    你沈浪就一点点立功,挽回寡人心中的芥蒂,弥补寡人心中的裂隙。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明几个月前就该册封的玄武侯,国君硬生生拖到了现在,而且还要沈浪立下一个大功劳,在把这个侯爵之位册封给金氏。

    一旦让国君发现金氏家族真的在勾结吴国,那他对沈浪所有的好感都会毁掉。

    册封玄武侯的事情就会再起波澜。

    所以沈浪一直和金卓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吴国公然勾结,更不要摆出一副我要投靠吴国的架势来威胁国君。

    那样就等于彻底撕破了脸皮,就等着为下一场大战而做准备吧。

    而对于金氏家族的政敌来说,说金氏和吴国勾结打算叛国,也是阻止金卓封侯的杀手锏。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拿出来。

    一定要等到国君旨意眼看就要颁布了,这才杀出。

    果然,这一下子就戳中的国君的逆鳞了。

    他目光如电,朝着沈浪望来。

    究竟怎么回事?

    我拖着你金氏家族几个月没有封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竟然公然勾结吴国来胁迫寡人了吗?

    沈浪之前口口声声向他讨要玄武侯之位,国君并不在意。

    这和小孩子要糖一样,并不让人讨厌。

    但是寡人绝对不接受胁迫,寡人给你才是你的,寡人不给,你不能抢。

    “于成柱?此事你可有证据?”国君寒声道。

    这位官员沈浪还是第一次接触,但也听过此人名字,御史台中丞,级别比张翀还要高半级。

    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员了。

    金氏家族和他无冤无仇,此人如此攀咬金氏,只有一个原因。

    苏系!

    他的背后是苏难。

    国君道:“有证据,下官这里有金卓和吴王的书信往来。而且吴国三位大员秘密前往怒潮城与金卓谈判,分别是吴国宗正寺少卿吴蒙,礼部郎中朱业,鸿胪寺少卿王成严。”

    这事是真的。

    自从金氏家族拿下怒潮城之后,吴国的使者就一直没有断过。

    如今,已经答应册封金氏家族为公爵了,而且答应出兵将整个雷洲群岛打下,交给金氏统治。

    条件只有一个,金卓叛变,投靠吴国。

    对方派来的使者级别越来越高。

    前不久,竟然派来了三位大员秘密前往。

    宗正寺少卿,直接代表吴国王室。礼部郎中朱业,代表吴国尚书台。鸿胪寺少卿王成严,负责外交谈判。

    这个级别已经非常高了。

    要知道这可是单方面的要求密谈,而非正式谈判。

    “书信何在?”国君厉声道。

    御史中丞于成柱递上一封密信。

    “这是玄武伯金卓写给吴王的亲笔书信,不信可以验证笔迹。”

    国君拿过这封密信,抽出来一看,顿时脸色剧变。

    瞬间,整个朝堂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沈浪,你自己看看。”

    国君猛地将书信扔来过来。

    这么薄薄的一张纸,竟然如同刀刃一般,直接扔到沈浪的面前。

    国君的武功不差啊。

    沈浪捡起书信。

    不需要看字迹,非常眼熟,几乎就是岳父金卓的笔迹。

    尤其是金卓在弯钩的特点,一模一样。

    寻常人根本无法辨认出来,甚至连沈浪自己都很难区别。

    但通过智脑对照之后,就可以判断这不是岳父的笔迹。

    现代地球,签名可以作为证据,因为在电脑的精密计算之下,常人笔迹是几乎难以模仿得一模一样的。

    但就算如此,也有伪造签名大发其财的人,甚至还拍成了电影,就更别说这个世界了。

    这是一个绝顶高手啊,模仿岳父的字迹,竟然几乎一模一样。

    别说国君分辨不出,就连沈浪一下子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再看书信的内容。

    内容也超级真实,看上去完全符合金卓的性格。

    在信中金卓先是申明自己忠诚于越国,忠诚于国君,因为新政屠刀落在脖子上,生死存亡之际才有所反击,用计拿下怒潮城。但就算如此,金氏家族也不打算叛出越国,不打算重演艳州剧变。

    在信的最后,金卓用非常谦卑的口气感谢吴王的厚爱。虽不能投靠吴国,但是愿意和吴国结下世世代代的友谊。

    信中口口声声说不背叛。

    但若这信是真的,在国君宁元宪眼中就是罪不可赦。

    吴越两国是大敌。

    再过十几日时间,又是吴越两国大王边境会猎的时刻了。

    你金卓竟然说要世世代代和吴国缔结友谊?

    你这不是叛国又是什么?

    你这不是挟敌国自重又是什么?

    沈浪看了一眼密信道:“这信是假的,我岳父根本就没有写过任何信给吴国。”

    御史中丞于成柱冷笑道:“沈主簿,你说这信是假的?可有证据?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玄武伯的,陛下可是认得玄武伯笔迹的。”

    国君当然认得。

    每次王族大喜,逢年过节的时候,金卓虽然没有亲临国都,但是都会送来贺表。

    每年光奏折,就不下十几份,国君对金卓的笔迹当然熟。

    沈浪道:“陛下,这封密信是假的,有人模仿了我岳父的笔迹。”

    国君心中很复杂。

    他当然知道这封密信假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作为君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说他拖了金氏家族几个月不封侯,金卓恼怒,气急败坏之下和吴王书信往来,也是有可能的。

    御史中丞于成柱:“沈浪,我只问你!吴国那三个官员,是不是去拜访过怒潮城,是不是曾经和金卓密谈过?”

    沈浪道:“没错,那三人确实秘密出使怒潮城,而且是以海商身份秘密进入怒潮城。但是我岳父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更没有什么密谈。”

    于成柱冷笑:“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黑水台的间谍,明明看到吴国的这三个官员进入怒潮城主府,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要说没有密谈?谁相信?”

    这件事也是真的。

    吴国的这三个高官确实在怒潮城主城堡呆了一个多时辰。

    但是……确实什么都没有谈。

    他们当时的身份也没有揭露,只是随同其他海商一起进入怒潮城主府谈生意的。

    金卓也确实没有见过他们。

    事后,吴国这三个官员又故意暴露身份。

    如今看来,这当然是一个阴谋。

    这几个月吴国几次拉拢金卓不成,眼看着沈浪越来越讨得国君欢心。

    吴国也气急败坏,用了这离间毒计。

    你金卓不是忠诚于越国吗?你不是不想叛变吗?

    那我就逼着你叛变。

    不仅如此,越国境内还有某些大员勾结吴国,一起施展了这一场离间计。

    沈浪冷笑道:“于成柱,如果我岳父写密信给吴王,这是何等机密之事?这密信又怎么会落入你们手中呢?”

    于成柱道:“巧了!我越国在吴国有高级间谍,正要截取了此信。甚至还不止如此,你岳父身边也有忠诚于国君的义士,将这封密信的下落透露给黑水台,这才让我们成功截获了这封密信,也是天佑我大越,否则一旦金卓叛国,那将又是一场艳州之变,对我越国将是一个致命打击。”

    呵呵。

    于成柱又在沈浪心中栽刺,故意告诉沈浪,金卓身边有内奸。

    但是这个内奸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

    敌人的这个毒计谈不上非常高明,也不算非常精密。

    但是却非常恶心,非常致命。

    因为国君多疑啊。

    只要刺中这个逆鳞,刺中他敏感多疑的心,这毒计就算是奏效了。

    你沈浪有什么办法证明这密信是假的?

    不能!

    御史中丞于成柱道:“陛下,吴国三位大员前往怒潮城和金卓密谈是真,金卓和吴王密信往来也是真,金氏虽然还没有叛变,但谋反之意已经昭然若揭,我不能及时制止,恐酿成巨祸啊!”

    国君道:“于成柱,那么按照你的想法,应该怎么办呢?应该如何阻止玄武伯投敌呢?”

    于成柱道:“玄武伯爵府世子金木聪,姑爷沈浪都在国都,陛下立刻将他们二人扣押为人质,逼迫金卓让出怒潮城兵防大权,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阵低呼。

    好歹毒的心啊。

    这不仅仅是要阻挡金卓的封侯之路,还要断掉沈浪和金木聪生路啊。

    一旦扣押沈浪和金木聪为人质,绝对会逼反玄武伯。

    玄武伯一反,金木聪和沈浪的小命就难保了。

    沈浪拜下道:“陛下,臣弹劾于成柱勾结吴国,离间我越国君臣之心,意图逼反我岳父,此人定是吴国奸细,请陛下杀他!”

    御史中丞于成柱冷笑道:“沈主簿,你这是狗急跳墙吗?黔驴技穷之下,竟然反咬一口?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有证据说明金卓给吴王的这封密信是假?吴国三个官员秘访怒潮城,并且在城主府密谈一个多时辰是不是真?”

    “你金氏家族本就不干净,还想要清白?真是荒谬可笑!”

    一众官员顿时朝着沈浪望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此时你金氏家族就算跳进怒江也洗不干净了。

    沈浪区区一个芝麻小官,竟然还想要和苏难斗?

    苏难侯爵权势熏天,他自己根本不需要出手,随便派一个小卒子就能够拍死你沈浪,便能够让你金氏家族倒霉了。

    沈浪当然知道这于成柱的背后便是苏难。

    在羌国谋杀沈浪不成,苏难的阴谋攻势当然是一波接着一波,怎么可能会给喘息之机?

    难不成还等沈浪站稳脚跟讨得国君欢心了再对付你?

    怎么可能?

    当然是沈浪一进国都立刻就动手,屠刀举起。

    在朝堂上混,千万不要奢望敌人会留有余地。

    国君望着沈浪,淡淡道:“沈浪,寡人答应过你的承诺,就一定会给。但是,寡人要明明白白地给。”

    此时,国君反而比任何人都渴望金氏的清白。

    他比任何人都迫切见到沈浪扭转乾坤。

    因为他真是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心中最不愿意见到金氏家族的叛变。

    沈浪目光望向苏难侯爵。

    只见他老态龙钟,精神不济,就仿佛要睡着一般。

    这条老毒蛇,爪牙还真多啊。

    偏偏这于成柱表面上可不是苏难一系的,看上去仿佛没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这于成柱之前弹劾苏难多次,什么生活腐朽,奢靡无度。

    表面上看,这两人仿佛势不两立。

    沈浪冷笑道:“于成柱大人,你背后主子究竟答应了你什么啊?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前来送死?”

    御史中丞于成柱道:“沈主簿,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金氏家族勾结吴国,已经证据确凿,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颠倒黑白。”

    沈浪道:“陛下,想要证明我金氏家族清白,轻而易举!”

    国君道:“中午了,寡人的肚子饿了,快些吧。”

    沈浪道:“证据就在外面,请陛下传唤。”

    国君挥了挥手。

    他深深看了沈浪一眼,目光的意思非常明白。

    你是一个精致人,不容易,千万不要让寡人失望。

    片刻后!

    沈十三捧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大傻背着一个更大的箱子进来。

    沈十三进来之后,立刻跪伏在地上。

    而大傻则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下跪。

    “大胆,见到国君还不跪下?”殿内将军怒斥。

    大傻望向沈浪道:“二傻,我要跪吗?”

    国君目光望向大傻,好生惊愕。

    然后见到他手腕上的祥云挂饰,这是他妹妹宁洁公主的。

    这个傻大个,便是我越国问鼎天下武道之希望啊。

    国君心机深,但是见到这样的憨人却很有好感。

    “不用跪了,你好不容易长得那么高,就一直这么高下去吧,莫要矮了。”

    “诶!”大傻嘿嘿一笑。

    御史中丞于成柱道:“沈浪,你说有东西证明你金氏家族清白?这就拿出来吧!”

    所有人目光望向沈浪,也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这个时候,沈浪还有办法扭转乾坤?

    怎么可能啊?

    这个嫌疑根本就洗不清啊。

    沈浪捂住鼻子道:“打开。”

    沈十三目无表情地打开箱子。

    国君目光一缩。

    于成柱眼睛一睁,冷笑道:“就这么一个玩意,想要证明你金氏家族清白?真是可笑!”

    沈浪淡淡道:“陛下,这是吴国鸿胪寺少卿王成严的首级。”

    这话一出,众人轰然!

    玄武伯,你够狠!

    竟然直接杀了吴国的使臣,这岂不是自断后路吗?

    不过,天下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能够证明金氏家族的清白了。

    金卓本也不想杀,沈浪更不想杀。

    但是吴国为了逼迫金氏家族,和越国权臣勾结使出了离间毒计,谋害金氏。

    那就不要怪我金氏心狠手辣了。

    于成柱脸色剧变。

    情报中说得清清楚楚,这三个吴国官员在怒潮城主府所谓的密谈一个多时辰后,表明身份,然后立刻登船离去,安全返回了啊?

    怎么竟然被抓了,而且还杀了一个?

    国君眼睛猛地大亮,面露红光。

    好!

    好!

    金卓伯爵果然不负寡人信任。

    竟然如此杀伐果断,如此表明心迹,竟丝毫没有骑墙心态。

    真是忠臣,毫无二心!

    沈浪道:“陛下,吴国三位官员秘密潜入我怒潮城,意图策反我金氏家族重要成员,意图颠覆我大越对怒潮城的掌控权。我岳父发现了之后,立刻将三人扣押。鸿胪寺少卿王成严激烈反抗,不幸被格杀。另外两人,已经被捉拿下狱,听从陛下处置。”

    接着沈浪躬身道:“此举恐怕会酿成吴越两国外交危机,臣岳父没有得到旨意,擅自杀人,擅自扣押吴国官员,请陛下降罪!”

    “哈哈哈哈哈……”

    国君猛地起身,放声大笑。

    “好!好!”

    “玄武伯果然是我越国之忠臣良将,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他。”

    “先王就曾经说过,金卓此人就如同玄武,又闷又硬,但人品却是绝对信得过的,关键时刻能够倚为栋梁。”

    “外交危机?吴国乃我手下败将,二十年前那一场大战,吴王一败涂地,割让给我大越九个郡,面对这位垂垂老朽,又有何惧?”

    “玄武伯没有半分罪过,反而有莫大功劳。”

    紧接着,国君望向大傻道:“这个傻大个背后的箱子又是什么?”

    沈浪道:“天降祥瑞,金氏家族不敢独占,特献来给陛下。”

    国君道:“打开看看。”

    大傻将箱子放下,沈浪上前打开。

    众人不由得一阵惊呼。

    哇!

    好大的一只乌龟啊。

    而且,这乌龟竟然如此威武,毫无胆怯猥琐之意。

    寻常乌龟就算活了百年,也就是巴掌大小,眼前这只龟,竟然有一张小桌子那么大。

    只怕有上百斤啊。

    真正是一只逆天玄武啊。

    其实这就是一只巨型鳄龟,足足有八十厘米,一百多斤。

    沈浪让天道会花了很大的功夫从遥远的海外运来的。

    就是在封侯的关键时刻,献给国君的祥瑞。

    这是一个好祥瑞。

    我玄武伯爵府虽然强大,但却毫无反意。

    这只大玄武,我们都愿意献给陛下作为宠物。

    忠诚之心,天地可鉴。

    国君笑道:“沈浪,这可是你家的神物,怎么送到寡人的面前来了?

    沈浪道:“越国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包括怒潮城,当然也包括这只大玄武。”

    “哈哈哈……”国君笑道:“什么祥瑞不祥瑞的,寡人不信这个,不过你这大玄武确实罕见,朕不敢将它当成宠物,会专门给他建造一个池子,让他为寡人镇守王宫,辟邪镇鬼。”

    然后,国君朗声道:“下旨!”

    顿时尚书台和翰林院的几位官员,还有负责廷录的史官纷纷伏案。

    “金卓忠诚果敢,正直无私,剿灭海盗,开疆拓土,于国有大功,特册封为玄武侯,钦此!”

    “怒潮城乃我越国之疆土,不容置疑,令金氏家族代管之,钦此!”

    两份旨意拟定之后。

    国君道:“这两道旨意不要耽搁,让宗正寺走一趟。”

    然后,他的目光望向了宁启道:“王叔,要不然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册封侯爵是大事,需要派遣德高望重之人。

    宁启王叔出列,躬身道:“遵旨,臣这就出发!”

    接下来,两份圣旨直接用了大印,装入金匣内。

    宁启王叔接过圣旨,丝毫不耽搁,率领队伍离开国都,前往玄武城宣旨。

    至此,金氏家族统治怒潮城,尘埃落定。

    金卓晋升玄武侯,大功告成!

    不过浪爷在朝堂上的戏却还没有完成,还差最后一哆嗦呢。

    “陛下,我岳父杀吴国鸿胪寺少卿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而这封密信上的日期,竟然是八天之前才送出的,这岂不可笑?”

    “我岳父先杀吴国使臣,然后写密信给吴王示好?”

    “这分明是吴国的离间毒计,而且和我越国权臣勾结在一起陷害我金氏。”

    “于成柱此人,定然和吴国有私下往来,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封伪造密信?”

    “吴国三位大臣密谋前往怒潮城陷害我金氏家族,何等隐秘?为何于成柱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定是吴国奸细,意图逼反我金氏家族,颠覆我大越江山。”

    “此人,当诛!”

    御史中丞于成柱脸色苍白,指着沈浪浑身颤抖。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陛下,万万不可相信啊,臣对陛下之忠诚,可昭日月啊。”

    国君厌恶地望向他一眼,寒声道:“将此獠拿下,关入黑水台大狱,彻查到底!”

    竟然是黑水台大狱?而不是大理寺监狱?

    黑水台,几乎相当于明朝的东厂加锦衣卫啊,是国君的一把屠刀,之听命于国君一人。

    凡是有黑水台出手审讯的,都是惊天大案。

    一旦进入黑水台大狱,完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中可见,国君对于成柱是何等震怒。

    随着国君一声令下,两个黑水台武士上前,直接将御史中丞于成柱拖走。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陛下,冤枉啊!”

    沈浪竖起耳朵,想要听到于成柱喊一声苏大人救命啊。

    但这于成柱始终没有喊出来,真是让人失望。

    不过浪爷已经满足了。

    今日一战,他独自一人,势单力薄,面对强敌恶毒攻势,却大获全胜。

    此时他双腿站成外八字,仿佛一只螃蟹,手握屠刀,威风凛凛。

    “还有谁?还有谁?”

    满朝官员,低头肃穆。

    无敌是多……多么寂寞。

    无敌是多……多么空虚。

    此时,国君嫌弃瞥了沈浪一眼,淡淡道:“鸿胪寺主簿沈浪,咆哮朝堂,殴打官员,肆无忌惮,毫无礼仪,免去鸿胪寺主簿一职,回家闭门思过去吧。”

    啊?!

    沈浪一呆!

    我……我刚才太飘了吗?

    让国君都看不过去了?

    国君淡淡瞥了沈浪一眼。

    小子,别不知道好歹,有人想要你去沙蛮族送死,我这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

    沈浪刚刚回到家。

    余家那个可爱的大丫头余可可就扑了上来,抱着沈浪的大腿,哇哇大哭。

    不过只是干嚎,一点眼泪都没有。

    沈浪真是怕了这个鬼精灵的丫头了,才三岁就能耍得沈浪团团转。

    沈浪不由得将她抱起来道:“又怎么了?”

    三岁的余可可指着两岁的妹妹道:“蜀黍,妹妹把你的画撕掉了。”

    沈浪一看两岁的妹妹余兮兮,她胖乎乎的小手上正拿着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画像。

    浪爷不由得一惊!

    是神女雪隐的画像。

    关键是这画像中的神女姑姑穿得很少很性感,只有一件透明的兜儿。

    她马上就要走了,浪爷就连夜作画,做个纪念啊。

    这幅画像我藏得很好啊,这个小丫头是哪里翻出来的啊?

    这要是让神女姑姑看到了?多尴尬啊!

    两岁的余兮兮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画像。

    姐姐说让我闭眼睛,要给我好东西。

    怎么我一睁眼,姐姐不小心撕掉的画,就出现在我手里了啊。

    然后,小丫头嚎啕大哭:“叔叔,不是我撕的,不是我撕的。”

    她是真哭,眼泪汪汪的,别提多可怜了。

    沈浪看着大丫头余可可,你才三岁啊,就这么狡猾了?

    而此时,旁边三个女人,尴尬地望着这一幕。

    五王子宁政的妻子卓氏,小冰。

    还有当事人雪隐。

    ………………

    神女雪隐要走了!

    她护送沈浪来国都,又呆了两天,就是为了帮助沈浪在朝堂上阴敌人一次。

    钟楚客为了救她,去浮屠山找解药,至今还没有回来。

    她必须去一趟浮屠山。

    “今时不同往日,浮屠山不会对我怎样,浪儿你大可放心。”

    “不过,若是我和钟楚客都回不来,你就把大傻送去剑王李千秋那里。”

    沈浪真是有些舍不得雪隐。

    但是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他留不下来的。

    他一直送,一直送,直接将神女雪隐送出了国都的几十里之外。

    “好了,不要送了,再往西就不安全了。”雪隐柔声道。

    沈浪涩声道:“姑姑一定要平安归来,得空了,要记得来看我。”

    雪隐美眸落在沈浪上,温柔道:“你是个精灵一样的人儿,姑姑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姑姑最快乐的时光。”

    接着,她在沈浪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

    然后,神女雪隐就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此时!

    西边远方,一个人影瞬间翩翩而至,几乎是瞬间就到了眼前。

    他朝着神女雪隐拜下。

    “姜冥,拜见长公主姑姑!”

    “二十年了,我终于再一次见到姑姑了。”

    “父王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姑姑的心结也应该解了。”

    沈浪不由得一愕?

    父王?

    大乾王国帝主姜离不是没有儿子吗?

    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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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雪隐亵渎沈浪!张翀要死了!

    神女雪隐一直都是温婉动人的。

    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沈浪几乎从来都没有看过她有过任何恼怒的时候,永远都如同白雪纯洁,春风温柔。

    甚至她要死的时候。

    甚至是面对雪山神庙僧人恶毒挑衅的时候,她都显得非常平静。

    而此时,她完全换了个人一般。

    见到这个姜冥之后,她猛地拔剑直接刺去。

    她的剑中,充满了绝对的杀气,必杀的意志。

    唰唰唰……

    之前杀苦海头陀的时候,雪隐的剑就如同天外飞仙。

    而此时完全就是狂风骤雨,滔天烈焰。

    漫天的仇恨和怒火,全部倾注于剑上,疯狂地朝着姜冥狂洒而去。

    那真是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这绝对是沈浪见过最高级别的战斗。

    两个人就仿佛移形换影一般。

    在整个地面飞速移动。

    快到根本看不清楚,

    沈浪唯有看到的就是两团人影,还有漫天的剑光。

    短短两分钟。

    雪隐就刺出了上千剑。

    而那个姜冥也躲了上千剑,他一直没有还手。

    他的身体始终距离雪隐的剑半尺左右。

    然而,神女雪隐一剑都没能刺中他。

    沈浪顿时完全惊呆了。

    他的世界观甚至有点被颠覆了。

    神女雪隐的武功有多高?沈浪是完全清楚的。

    她的排名可比钟楚客更加靠前,而且她一剑秒杀了苦海头陀。

    尽管中毒痊愈后,对她的武功造成了一点伤害,但依旧很逆天啊。

    但此时刺出了上千剑,都没能奈何眼前这个姜冥,对方连还手一下都没有。

    此人武功究竟是多高啊?

    看上去,他也很年轻的样子。

    神女雪隐收起剑,寒声道:“无冥,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姜这个词,你不配!”

    无冥?

    沈浪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

    大乾王国被灭了之后四分五裂,一部分被炎帝国割走,一部分被晋国割走,剩下的部分拆成了四个国家,最大的这个仍旧是乾国,被称之为新乾国。

    而这个新乾国,依旧比越国还要大。从中可见,当年的大乾帝国是何等之强大,何等之广阔。

    如今新乾王国的国君名叫赢广。

    而眼前这个无冥,便是新乾王国的太子赢无冥。

    他为何自称姜冥?

    这就是沈浪所不知道的秘辛了。

    如今的新乾国大王赢广,曾经叫姜广。

    大乾先王姜冶出访大炎帝国返回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弃婴。

    这婴儿额头上仿佛长着一只角,模样怪异,所以才被丢弃。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姜冶就将这个婴儿抱回家养大,取名姜广。

    这个孩子和姜离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姜广文治武功都非常出色,深受先王姜冶器重,收为义子。

    当然了,那几十年完全是姜离的世界,任何人都被他衬托得黯然无光。

    姜广也不例外。

    这二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姜离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光芒四射,战功赫赫。

    而等到他登基为王的时候,更是吊打四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周围诸国在他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

    仅仅不到十年时间,姜离连灭梁国,齐国,中山国,卫国。

    大乾帝国的疆域扩张了好几倍。

    几乎整个东方世界都被他的光芒掩盖。

    而这位义弟姜广,便始终追随在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绝对心腹,第一嫡系。

    姜离称帝主的时候,三个亲弟弟只封了公爵,唯独把姜广封王。

    姜广本是一个要冻死的弃婴,遇到姜氏之后,竟然一举封王。

    如此造化,如此恩德,百年不遇。

    二十年前,大乾王国和大炎帝国大决战。

    这一场决战,将决定整个东方世界的命运,将决定谁会成为半个世界的主人。

    姜离屡战屡胜,兵锋直逼炎京之下。

    然而一夜之间,帝主姜离夫妇暴毙。

    此事一直到现在都是绝世谜团。

    姜离绝对的天下第一高手,姜离之妻大乾天后是天下第三高手。

    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杀死这对逆天的夫妻?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姜离夫妻死了之后。

    姜广就成为了大乾王国的最高统帅。

    他本应该继承姜离遗志,要么继续战斗下去,要么率军返回大乾王国,在姜氏王族寻找一个出色子弟继承王位,并且忠心辅佐,为恩主守住这份基业。

    然而……他直接选择了叛变,投靠大炎帝国。

    姜离夫妻暴毙,姜广叛变。

    大炎和大晋两支大军夹击,致使大乾王国的百万大军,近乎全军覆灭。

    大炎帝国皇帝笑到了最后,成为了天下至尊,东方共主,万王之帝。

    强盛无比的大乾王国分崩离析,被肢解为四个国家。

    叛徒姜广成为了新大乾王国的国君。

    这个本应该冻死的弃婴,登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为一国之主。

    大炎帝国皇帝赐姜广新姓氏,赢。

    从此姜广成为了赢广,而他的儿子姜冥,也变成了赢无冥。

    那为何这个赢无冥称姜离为父王?

    因为他不仅仅是姜离的嫡传弟子,而且还是姜离的义子。

    这也能够证明为何他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之高了。

    雪隐是姜离的义妹,这辈子她最最痛恨之人,就是赢广(姜广)父子。

    若不是先王姜冶,你赢广早就冻死了。

    姜离陛下对你何等器重?不但将你倚为心腹,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结果你却无耻的背叛了陛下。

    如今还堂而皇之地成为了新大乾王国的国君,成为大炎帝国皇帝的忠犬。

    “赢无冥,你们父子都是乱臣贼子,不要再提姜字,不要再提。”雪隐泪流满面。

    只有这个时候,强大的神女才显得脆弱。

    赢无冥叹息一声道:“姑姑,姜氏王族已经被杀光了,若我不姓姜,天下已经无人姓姜了。”

    这话可真是不假。

    姜离死后,大乾王国灭亡之后,大炎帝国皇帝将所有姜氏王族杀得干干净净。

    不管再远的偏系,全部杀光。

    没有人统计皇帝究竟杀了多少姜氏族人。

    至少超过两万。

    从此之后,不要说姜氏王族,就连姓姜的人都没有了。

    皇帝不但封禁了《东离传》,连姜这个字都封杀了。

    最惨的是姜离唯一的儿子,还在肚子里面就已经离开了世界。

    “叛贼无冥,你得到了陛下的真传,我……我杀不了你。”神女雪隐热泪盈眶,嘶声道:“滚,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脏了我的眼睛。”

    赢无冥恭敬行了一礼,然后离去,朝着越国国都而去。

    他当然不是为了专门来见雪隐的,而是来拜访越国国君,有重要事务。

    当时姜离称霸天下的时候,可谓是粉丝无数。

    如今越国的国君宁元宪年轻的时候,便就是姜离的粉丝。

    姜离说过,他的儿子以后要迎娶天下所有的公主。

    宁元宪当时刚好生了女儿宁寒。

    宁寒五岁多时,宁元宪带着她去访问大乾王国。

    当时他就笑着问道,姜陛下您当时说过的玩笑话,还算数吗?

    而当时姜离的妻子刚刚怀孕。

    姜离抱过宁寒,觉得这个女娃长得是真美,而且天赋惊人的高。

    于是他霸气地说,这个女娃,我儿子娶定了。

    于是,姜离孩子还在肚子里面,甚至男女都不知道,就直接和宁寒定下了亲事。

    所以母老虎宁焱口口声声说羡慕宁寒公主,还能做这样的寡妇,她想做寡妇都做不了。

    而宁寒也因为这段婚约,选择远走海外,避开是非。

    当然!

    宁元宪也因为这个口头的婚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姜离暴毙之后。

    宁元宪的王后被废,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

    祝氏这才成为了宁元宪的王后,她的儿子成为了太子。

    因为祝氏不仅仅是越国名门,还是大炎帝国名门。

    立祝氏为王后,就是宁元宪对大炎帝国的妥协。

    ………………

    赢无冥离去之后。

    神女雪隐朝着大傻道:“大壮记住这个人,以后打死他。”

    大傻不由得望向沈浪。

    沈浪用力道:“对,打死他。”

    大傻用力点头,这件事情他记住了。

    “浪儿,姑姑没有本事,杀不了这对父子。”雪隐悲声道:“所以只能躲在这大雪山之中逃避现实,并且去寻找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这话让人又听不懂。

    “好了,姑姑走了,赢无冥这个人你暂时不要惹他。”

    沈浪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他现在和赢无冥还是太遥远了。

    双方根本就没有利益纠葛。

    雪隐道:“你放心,琅郡那边的事情,我会为你办妥的。”

    沈浪不好意思道:“姑姑,你纯真善良,这件事情会不会突破你的底线?”

    雪隐摇头道:“不,姑姑一点都不纯真?我之所以拯救万民,根本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在赎罪,我在积德,然后去追求那一丝无比渺茫的希望,我真的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狠毒女人。”

    沈浪不由得一愕。

    狠毒女人?

    姑姑你明明圣女一般纯洁温柔,怎么会是狠毒女人。

    雪隐望着沈浪道:“浪儿你很聪明,但是千万不要被太美好的事物所迷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女人更是如此,越是完美的女人就越是假的。姑姑也不例外,二十年前我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我一点点都不圣洁。”

    “我只是为了赎罪,为了积德,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神女雪隐飘然远去。

    而沈浪彻底石了。

    这绝对不能怪沈浪。

    神女雪隐仿佛为了证明她自己的话,直接在沈浪袍子内抓了一把。

    沈浪不由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这太颠覆了啊!

    这还是我认识的雪隐呢?她刚才亵渎了我?

    女人真是太复杂了。

    沈浪此时感觉到,自己才发现了神女雪隐的冰山一角。

    ………………

    今天难得很宁静。

    沈浪和五王子宁政对弈。

    “沈浪,你说的那件事情是认真的吗?”宁政问道。

    之前沈浪和宁政说过,要让他出任白夜郡太守。

    沈浪道:“当然,殿下做白夜郡太守,我做镇远城主。我们两人取代张翀,成为新政旗手。到那个时候,天下肯定特别精彩。”

    何止精彩,简直整个下巴都会吓掉。

    你沈浪之前还在对抗新政,还是老牌贵族的代表,如今摇身一边成为新政旗手。

    太荒谬了啊。

    宁政道:“这事我还是觉得离奇,很难。”

    沈浪道:“国君如今最大的失利是什么?不是南殴国战局,那边起码我们还占据上风。他最大的失利就是新政受挫,如果殿下能够扛起新政大旗,他应该会非常高兴,甚至会很激动。”

    宁政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

    沈浪大言不谗道:“我有啊,您为我保驾护航就可以了。只要我们灭掉苏氏家族,这就是新政最大的辉煌。”

    沈浪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

    他只做对自己,对金氏家族有利的事情。

    宁政道:“想要让新政继续下去,并且对苏氏开刀,首先要让苏难下台。”

    沈浪道:“对,要让苏难下台!”

    宁政道:“这更难。”

    是啊,这超级难。

    越国朝堂三足鼎立,太子,三王子,中立派系。

    而苏难是中立派系的巨头,绝对根深蒂固,权势熏天。

    相比而言,沈浪就只是一个娇嫩的小草,而苏难则是苍天大树。

    沈浪这颗小草想要扳倒苍天大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快了!”沈浪道。

    宁政不由得一愕道:“什么快了?”

    沈浪道:“苏难倒台快了。”

    宁政惊诧,不可思议地望着沈浪。

    现在完全看不到迹象啊,苏难在朝中依旧是如日中天,完全没有一点颓败之势啊。

    宁政道:“莫非你手中有对付苏难的杀手锏?”

    杀手锏?

    并没有的!

    当然沈浪手中有一份伪造的密信,就是当时苏翦侯爵要拉着金氏家族一起投靠宁元武的密信。

    当时苏剑亭冒天下之大不韪,率领西域高手去攻打苏氏家族,就是为了夺取这封密信。

    但这玩意谈不上杀手锏,用来锦上添花还可以,但想要作为致命武器是不够的。

    所以宁政完全无法想象,沈浪只是区区一个芝麻小官,在朝中没有一个党羽,如何扳倒苏难这个大权臣。

    甚至沈浪现在连芝麻小官都丢了,在家闭门思过呢。

    想要扳倒苏难,真是有些蝼蚁撼树的感觉。

    沈浪道:“殿下,我若主动去攻击苏难,或许会小有战绩,但绝对无法造成致命一击。我手中的力量太弱了,在朝中完全没有根基。”

    宁政点头。

    沈浪继续道:“但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机会。当敌人握刀捅向你的时候,也是最好的反击时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可以瞬间反杀。我和苏难的胜负决战,马上就要降临了。”

    宁政依旧听不大懂。

    此时,两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摇摇晃晃过来了。

    大丫头直接爬上沈浪的腿上坐下,小丫头直接爬上宁政的坐下。

    “蜀黍,你们干嘛呢?”余可可问道。

    沈浪真是怕了这个小丫头的,每日天不亮就带着妹妹冲进房间,在他床上乱蹦,唧唧咋咋地喊着蜀黍起床了,蜀黍起床了。

    要是还不起床,她们就直接掀被子。

    她不是要找沈浪玩,而是觉得她们都起床了,别人就不可以睡觉。

    一旦把沈浪叫醒之后,她们就跑了。

    “下棋啊。”沈浪道:“怎么不找肥哥哥玩了啊?”

    肥哥哥当然是金木聪。

    余可可道:“肥哥哥生气了。”

    沈浪道:“他为什么生气啊?”

    余可可道:“我说白蜀黍也有老婆,黑蜀黍也有老婆,为什么胖哥哥就没有老婆,然后他就生气了。”

    唉!

    金木聪能不生气吗?

    他最脆弱的内心直接被小丫头戳伤了。

    金木聪肥宅,你到现在都没有妹子!

    越是童言无忌,越是伤心啊。

    余可可说的白蜀黍就是沈浪,因为脸白。黑蜀黍就是宁政,因为脸黑。

    余可可又问道:“叔叔,你们在干嘛啊?”

    沈浪再回答一遍道:“下棋啊。”

    小丫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这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忽然道:“蜀黍,这是什么?”

    “棋子。”

    “可以吃吗?”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吃吗?”

    “真的不可以。”

    余可可觉得沈浪在骗她,于是她朝两岁的妹妹道:“妹妹,你吃一口,看好不好吃。”

    “好!”余兮兮傻乎乎地拿起一个围棋往嘴里塞,直接用乳牙嚼。

    她动作太快了,宁政都来不及拦。

    围棋多硬啊,而余兮兮才两岁多,满口都是白嫩的小乳牙,这一咬下去疼坏了。

    她精致的小脸蛋又呆了一下。

    然后哇地嚎啕大哭。

    宁政赶紧将她小嘴里面的围棋掏出来,然后看她小牙齿有没有受伤。

    还好没有受伤。

    卓氏听到哭声赶紧过来,将余兮兮抱走。

    沈浪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余可可。

    这小丫头太坏了啊。

    每次都坑你妹妹啊。

    兮兮也太傻了,每次都被姐姐坑。

    见到沈浪的目光,余可可觉得自己要挨骂了,赶紧从沈浪腿上滑下来。

    “这东西真的不能吃呢。”

    然后,她飞快地逃了。

    不过还没有逃出多远,一把被小冰抓住,隔着裤子打屁屁。

    “坏丫头,又欺负妹妹。”

    然后,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不过依旧是干嚎没眼泪的那种。

    于是,沈浪和五王子宁政继续。

    宁政道:“你和苏难在朝堂上的决战,是激烈缠斗,还是瞬间定胜负?”

    沈浪道:“瞬间定胜负。”

    宁政道:“什么时候?”

    沈浪道:“快了,很快了!”

    ………………

    太子的香阁内。

    祝戎总督道:“殿下,如今金卓已经册封玄武侯,而且陛下也非常高兴。”

    太子依旧把玩手中的玉雕,没有说话。

    祝戎道:“此时正是营救张翀的最好机会,殿下只要开口,陛下应该会释放张翀。”

    太子展颜一笑。

    昭颜道:“在祝大人眼中,张翀或许很重要。但是在殿下眼中,却又比张翀更加重要的事情,战略优先级更高。殿下也是金口,每一句话都很珍贵。”

    这倒是不假。

    太子毕竟是国之少君,分量非常重。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向国君的每一个请求,都必须慎之又慎。

    张翀是祝戎的心腹,却不见得是太子的心腹。

    在太子眼中,还有好几件重要事情排在前列,张翀之事还要朝后面靠一靠。

    再说张翀虽然也算太子一系,但他忠诚的毕竟是国君。

    当然还有一事让太子很不痛快。

    之前他赐牌匾给徐光允,徐绣天南。

    结果呢?

    徐家灭了。

    如今徐家仿佛要东山再起的意思,但是徐芊芊却投靠了金氏家族。

    这不是打脸吗?

    祝戎道:“殿下,张翀乃国之干臣,如今正是殿下营救他的最好时机,他定感激涕零,为殿下效死。”

    太子宁翼微笑道:“舅舅,我心中有数。”

    祝戎离去之后,太子问道:“那个徐芊芊,果然投靠了沈浪,投靠了金氏家族了吗?”

    昭颜道:“是的,而且沈浪那个色/中/恶鬼,如何会放过徐芊芊这种绝色,两人恐怕已经勾搭成奸了?”

    太子道:“我赐徐家的那块徐绣天南的牌匾还在吗?”

    昭颜道:“应该还在。”

    太子道:“去取回来吧。”

    ………………

    张翀在大理寺监狱,已经呆了小半年了

    这个人真的仿佛就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他的二儿子张洵,依旧每天都在大理寺外面跪着。

    一开始很多人还震惊,此子也太孝顺了吧。

    后面很多人还是震惊,此子太会演戏了吧。

    而现在,大家见惯不惯了。

    大理寺的官员都把张洵当成雕像了,跟门神一样。

    每天晚上来,每天早上走。

    你真牛啊,跪着睡觉的神功算是被你炼成了。

    还有膝盖大法也绝对是被你炼成了,你张洵的膝盖现在肯定比石板还要硬。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把张家当一回事了。

    张翀大儿子在平南将军帐下,正在南殴国战场作战,位置也不是特别高。

    二儿子张洵,更加只是御史台的一个六品御史而已。

    本来张翀是新政干将,国君心腹,眼看就要冉冉升起了,结果折戟于玄武城。

    如今看来这辈子都要呆在大理寺监狱里面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几天前国君也非常愉快地册封了玄武侯,按说已经气消了啊。

    但张翀依旧没有释放,看来此人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

    国君对张翀的情绪非常复杂。

    他敬重张翀的品行和本事,但是却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就如同他敬重金卓,也不喜欢他一样。

    他喜欢的是沈浪这种人,很懂事很聪明,很精致也很骄傲。

    不过沈浪如果入朝为官,很大概率会成为奸臣吗?

    大部分君王真心不喜欢那种有本事却表现得铁骨铮铮的那种人物。

    而张翀就是这样的人。

    被捕下狱到现在,张翀都没有写过一份认罪供状。

    你就算坐牢了,也可以写奏折啊。

    但是没有,一份都没有。

    张翀写过很多认罪奏折,比如怒潮城失利,比如怒江郡新政的失败。

    但全部是公事。

    下狱之后,他更像是怄一股气。

    我张翀从未贪腐过国库一个铜币,为何要把这罪名栽到我头上?

    换成其他懂事的官员,知道国君迁怒之后,当然是不断求饶。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陛下说臣贪污,那臣就是贪污了。

    不说别人。

    沈浪就动不动来这一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前缀可以换成娘子,岳父大人等等。

    而张翀却仿佛硬要和国君争一口气。

    一句讨饶都没有,所以就算国君消气了,也依旧没有释放他。

    太子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始终没有开口求情。

    你张翀不求饶,我就向父王求情,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然而张翀真心在官场上捞过钱。

    他是需要钱,而且也弄了很多钱,但没有一个金币是贪污军饷,贪污国库。

    他堂堂太守,为了钱都和徐光允一个商人联姻了,已经算是自污了,你还要把贪污国库的罪名栽到我头上?

    绝对不行!

    我张翀绝对不能背负这个污点。

    所以,双方就僵持到了现在。

    …………

    国君在卞妃的宫中。

    怀孕三个多月,肚子稍稍隆起了。

    卞妃长得不算美,但是很柔和,充满了书卷气。

    宁元宪慵懒地躺在卞妃腿上,听着卞妃念书。

    念的竟然是《金X梅之风月无边》。

    国君也喜欢看这本书,觉得写得很好。

    他已经读过两三遍了,但尤其喜欢听卞妃念。

    卞妃是绝对的优雅淑女,听她嘴里念出那些艳戏,国君觉得尤其有味道。

    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之趣了。

    念完第九回。

    “今天就到这吧,别累坏了。”宁元宪道。

    卞妃道:“这第二部什么时候出来啊?”

    宁元宪道:“谁知道呢?沈浪这个混账每天无所事事,压根没有要写书的意思,他当时写这本书是为了害徐光允和徐芊芊,现在徐家几乎被灭门了,徐芊芊几乎成为他的外室了,他就懒得写书了。”

    卞妃笑道:“这小子真是促狭刻薄。”

    刻薄用在这里,不见得是坏词。

    在国君眼中,宽容反而不见得是好词。

    你心胸那么宽广做什么?有什么野心啊?胸怀天下啊?

    宁元宪道:“谁说不是呢。”

    而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急促,却焦灼。

    这就是黎隼大太监的本事了,光脚步声就能让国君听出意思。

    “怎么了?”宁元宪不耐烦道。

    黎隼道:“陛下,张翀怕是要不行了,快死了!”

    国君猛地就要做起,但生生止住了动作。

    因为卞妃就在边上,他要是动作太猛,岂不是会撞了她。

    于是,他生生停在那里,寒声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戏?”

    此言一出,宁元宪刻薄寡恩显露无遗。

    人家都要死了,你第一时间确实质疑张翀在作戏。

    黎隼大太监道:“千真万确,他快死了,时间不多,就在今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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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沈浪救张翀!徐芊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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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翀是国之干将,这一点国君宁元宪是非常清楚的。

    此人以后也是要大用的,所以当然不想他死去。

    “前几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国君怒道:“是有人害他吗?”

    大宦官黎隼道:“不是,他患了绝症,烈性肠痈。”

    顿时国君目光微微一缩。

    肠痈!

    在这个世界是无治的绝症。

    不管是慢性还是急性的,都基本上必死无疑。

    这个病不太常见,但也不是很罕见,王族内都有人得此病而死。

    不说别人。

    就宁元宪的上一任原配,也就是宁寒的母亲,得的也就是这个病而死。

    那是宁元宪最爱的一个女人。

    眼前卞妃,便有几分她的气质。

    可惜啊……

    就因为和姜离一个口头的婚约。

    为了王位,为了越国的江山,他就废掉了那个原配王后,立祝氏为后。从而导致这个原配夫人郁郁寡欢,自禁于冷宫之中,得了肠痈而死。

    他此时仍旧能够记住,那个女人得了肠痈的时候是何等的痛苦,何等的绝望。

    熬了几天几夜后,就死了。

    此时宁元宪真是有些后悔。

    自己不应该和张翀这样的忠诚臣子怄气的,早一两个月就该将他放出来。

    肠痈这个病要么是因为爆食,要么是因为忧虑痛苦淤积而成。

    张翀这几个月在大理寺监狱里面的心境,应该和当时他那个原配王后是一样的吧。

    一个是无缘无故被废后,幽禁于冷宫之中。

    一个是明明有功之臣,却被囚禁于大理寺,还背上了贪污国库的罪名。

    若是早早将他释放出来,料想不至于得此绝症。

    “下旨,将张翀释放归家,派御医前去治疗。”

    “是!”

    国君明明知道派遣御医去治疗已经无效了,但还是派去了。

    至少让张翀能够死得瞑目。

    黎隼走了之后,国君又重新躺回到卞妃的大腿上。

    “烟儿,你说寡人是不是特别刻薄寡恩呢?”国君问道。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你说不是,显然是在撒谎。

    你说是,国君心里又会不痛快。

    卞妃伸手抚摸宁元宪的眉毛,温柔道:“臣妾宁愿夫君刻薄寡恩一些,免得委屈了自己。”

    宁元宪动情,抱住卞妃的腰身,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吻了一口。

    上天保佑,给烟儿一个孩子。

    …………………………

    张翀被抬回了家,已经彻底瘦脱了形状。

    这几个月他在大理寺监狱内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但也受够了冷暴力。

    每日的饮食糟糕至极。

    而且他这个肠痈几天之前就发生了,但大理寺的牢头却讽刺他是在做戏。

    想要找大夫看病?可以啊,给钱就行。

    除了黑水台的监狱,天下任何监狱都一个德行。

    别管你再大的官员,只要进入了我这监牢里面,那就是孙子,不管干什么都要掏钱贿赂。

    当然,如果你要是会起复的话,这些牢头不敢虐待你,甚至还会来烧一烧冷灶。

    张翀刚进大理寺监狱的时候,那些牢卒和牢头纷纷过来巴结,想要结一个善缘,也算雪中送炭不是?

    结果几个月时间过去了。

    国君仍旧对张翀不闻不问,根本就没有机会翻身了啊

    那大家还客气什么啊。

    牢卒和牢头开始敲诈要钱。

    张翀怎么可能会给?

    于是,就受到这些小人的冷虐待。

    腹中剧痛好几天,直接痛得昏厥过去,高烧不退,牢头这才慌了,赶紧报了上来。

    大理寺的大夫过来检查之后,直接就判断是肠痈。

    “等死吧!”

    张翀之前毕竟是堂堂太守,几人赶紧将他病情上报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也犹豫了很久。

    要不要等张翀死了之后再上报国君,这样一了百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耽搁了几个时辰后,报入宫内。

    就这么一耽搁,好几天过去了。

    张翀已经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

    几个御医轮流给张翀诊治。

    “确是烈性肠痈,已经快要烂完了。”

    “高烧得这么厉害,已经没有什么神智,而且不断寒战,还有黄疸。”

    “已经不治了。”

    几个御医共同判断。

    “二公子,准备后事吧。”

    御医朝着张洵道。

    而此时张洵,跪在床边上发呆,整个人仿佛已经失去了反应。

    “二公子,要不要我们开一些麻醉散,让令尊服下之后,没有痛苦中离去?”

    张洵摇摇头道:“不用了,父亲就算要去,也要清醒地去。”

    御医心中冷笑,张翀此时高烧得吓人,早已经不清醒了。

    “二公子节哀。”御医道。

    然后,几个御医纷纷离去回宫禀报。

    其实,他们来就表示一下国君的态度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肠痈无治,来了也是白来。

    等这些御医走了之后,张洵的泪水方才缓缓落下。

    这个时候他已经痛苦到麻木了,已经开始怀疑一切了。

    当时三弟张晋死去,已经然给他感觉到锥心之痛。

    如今父亲张翀又要离世,张洵的世界几乎都要崩塌了。

    无边无尽的绝望!

    这种绝望的清晰,几个月前就渐渐开始了。

    张翀刚刚入狱的时候,张洵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国君只是一时之气。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不敢抱有希望了。

    父亲在国君心目中的分量或许太低了。

    而且他还不愿意认罪讨饶,国君怎么可能会为他妥协?

    现在,他终于绝望了。

    父亲,您这一辈子值吗?

    那些庸官贪官,安享荣华富贵。

    您为了国君呕心沥血,结果却遭此下场。

    当年国君要推行新政的时候,这些官员又有哪一个人愿意做出头鸟,又有哪一个愿意去得罪人?

    还不是您挺身而出。

    结果现在呢?

    庸碌无为的人反而高枕无忧,真正做事的人却遭遇横祸。

    这种忠君还值吗?

    但不管张洵如何悲愤,如何绝望,都已经没用了。

    张翀早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已经高烧到一个吓人的温度,而且浑身发黄。

    枯瘦身体不断战栗。

    张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握住父亲枯瘦的手,跪在床边上一动不动。

    就只能这样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等着他世界的崩塌。

    而他的妻子,两个孩子都在房间无声的哭泣。

    他两个孩子还小,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甚至太不懂得死亡是怎么回事。

    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凄凉,绝望,恐惧。

    张翀在怒江郡排场挺大,毕竟是封疆大吏。

    但是张洵只是一个六品御史,俸禄很低的,家中就只有一个老仆,两个老妈子。

    此时一家几口,望着垂死的张翀。

    无比凄凉!

    因为国君还没有为张翀平反,所以还没有一个官员登门。

    祝戎关心张翀,但他毕竟是天南行省大都督,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国都。

    所以张翀临死之时,都没有一个人上门相送。

    张洵停止了哭泣,就这么握着父亲的手,静静等待。

    妹妹张春华来不及赶回了。

    大哥在南殴国战场,也赶不回来了见最后一面了。

    就只有他一人,送别父亲最后一程。

    此时,老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二公子,沈浪和宁政王子来访。”

    张洵一愕,稍稍有些不敢相信。

    父亲张翀临死之际,来相送的竟然是曾经最大的敌人吗?

    然后,他起身擦拭泪水,走了出去,躬身拜下道:“拜见五殿下,见过沈兄……”

    就算万分悲痛之下,张洵行礼依旧一丝不苟。

    沈浪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沈十三,黄凤等人,背着一个大箱子。

    “来不及解释了。”沈浪道:“张洵兄,我刚刚听说令尊得了肠痈,所以赶来治病。”

    张洵一颤,震惊望向沈浪道:“沈兄,肠痈是绝症,竟然能治吗?”

    沈浪点头道:“我先看看。”

    在现代社会,肠痈就是阑尾炎。

    烈性肠痈就是急性阑尾炎,如果不及时手术治疗,引发各种并发症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个手术不算难做,甚至每个县城里面的二甲医院都能做。

    但这是一个不难的手术,却不是一个小手术。

    因为要切腹,要割掉发炎的阑尾。一旦引发了其他并发症,剧烈炎症,还要做相关治疗。

    而在这个世界,没有抗生素。这种手术可能随便一个感染就会要了性命。

    沈浪进入房间之后,再一次见到张翀几乎不敢相认。

    他本来就瘦,此时更是几乎皮包骨头了。

    原本头发只是白了几分之一,而此时几乎全白。

    张翀虽然是一个文人,但武功还是很高的,腰杆永远是笔直的。

    而此时竟然蜷缩成一团,好像矮了一大截,

    沈浪心中嘘吁。

    国君这人,真正是刻薄寡恩。

    当时张晋之死,怒潮城之败甚至都没能让张翀腰杆弯下。

    而区区几个月的心理折磨,却让张翀蜷缩成一团,变成了这幅模样。

    接着,他赶紧用X光检查张翀的腹部。

    当然是急性阑尾炎,已经肿大得不成模样了。

    更严重的是各种并发症,都已经开始了。

    伸手摸了一下张翀的额头,好烫。

    超过四十度的高烧。

    一般来说急性阑尾炎是不会发高烧的,除非是并发症引起。

    “令尊被拖延了好几天,大理寺这群恶吏真是该杀,竟然隐瞒了好几天不报,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沈浪道。

    张洵本来已经干涸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而下。

    沈浪道:“如今我也完全没有把握治好令尊,大概只有三成吧,甚至三成都不到。”

    张洵一愕。

    竟然有三成?此时就算有一成的可能性,他都已经感恩涕零了,更何况是三成?

    如果换成其他人,断然是万万不信沈浪的话。

    但张洵相信。

    因为此人曾经是父亲最大的对手,看似荒诞不羁,实则从不虚言。

    他说过的话,全部都实现了。

    顿时,张洵直接跪下叩首。

    “不管能否救活吾父,沈兄的天高地厚之恩,张洵没齿难忘,日后有任何差遣,我绝无二话,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浪道:“张兄不必如此,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接着沈浪道:“凤儿,煮开水。”

    “十三,点蜡烛,越多越好,布置镜子。”

    沈十三,黄凤,金氏家族的其他武士纷纷动作起来,开始搭建一个原始的手术台。

    没有橡胶手套,就用一种特殊的兽皮手套,非常薄,透明,而且有弹性。

    整个房间点燃了几十根大蜡烛,然后通过镜子反射,照亮张翀的腹部。

    黄凤那边,开始麻利地煮开水,熬各种药材。

    强力的麻醉散熬好了。

    稍稍凉了之后,沈十三直接将麻醉散灌入了张翀的嘴里。

    片刻之后,张翀渐渐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是各式各样的消炎中药。

    一切完毕之后。

    沈浪拿起锋利的手术刀,轻轻一划,切开张翀的腹部,开始动手术。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做手术。

    之前仇妖儿的不算,宁焱的也不算。

    做医生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但仅仅不到半分钟后,他就无比地娴熟。

    因为有X光眼,他可以直接找出发炎的阑尾。

    一切都无比纯熟。

    毕竟在上一辈子他是一个名医,阑尾炎这样的手术不知道动了多少次了。

    这样的手术对他来说真是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做。

    找到化脓红肿之极的阑尾,然后一刀切掉。

    这一刀切掉很容易,关键是检查并且治疗有没有其他并发症。

    有没有引起弥漫性腹膜炎,有没有败血症。

    一旦引发败血症,就算沈浪也救不了了。

    沈浪手术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外面的张洵跪伏在祖宗的牌位前,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家中老仆全部跪在那里。

    这上面甚至还有张晋的灵牌。

    “列祖列宗保佑,一定让父亲渡过这一劫。”

    “三弟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父亲。”

    “若能让父亲活转过来,洵愿短寿三十年,不!洵愿以身相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

    国君宁元宪依旧睡不着,他在等待张翀咽气。

    旨意已经拟好了,不但会为他平反,而且还会追封。

    只要张翀咽气消息传来,这份恩旨立刻送过去,然后张洵立刻升官一级。

    “可有什么官员去探望张翀吗?”国君问道。

    黎隼道:“没有。”

    国君叹息道:“人性竟凉薄至此吗?”

    然后,他默默无言,拿起一本书读起。

    但是心情烦躁之下,什么都读不进去。

    片刻之后!

    大宦官黎隼道:“陛下,沈浪前去探望张翀了。”

    国君不由得一愕,然后叹息出声!

    沈浪确实是一个精致人,还是一个有温度的精致人。

    ………………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

    沈浪将张翀腹部的切口一层一层缝合起来。

    手术完毕!

    他摘下手套,用温水清洗双手走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张洵顿时一颤朝着沈浪望来。

    沈浪道:“我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令尊自己的命运了。”

    确实如此。

    阑尾是切掉了。

    但张翀能不能活下来,完全是未知数。

    首先第一个指标,他要在短时间内醒过来,高烧要退下来。

    因为现在会要掉他性命的反而不是阑尾,而是其他并发炎症。

    尽管沈浪已经做好了消毒等措施,但是这么大的手术,这么大的伤口,很有可能引起细菌感染。

    一切,听天由命!

    沈浪只能不断地用药。

    把能够用的退烧中药,消炎药全部用下去。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抗生素。

    ………………

    徐芊芊的宅邸内!

    这个女强人几乎要累瘫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第一季春蚕终于结束了。

    无数的蚕茧也已经入库了。

    接下来就是纺织成丝绸,然后再卖出去。

    徐家的作坊被沈浪那个天杀的烧了,但是林默的作坊还在,而林家的人已经死绝了。

    所以林家作坊直接归公。

    在玄武侯爵府的帮助下,徐芊芊用公道的价格买下了林家的作坊。

    如今她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但好歹算是东山再起了。

    只要丝绸织出来,就不愁销售,也不需要她自己去卖丝绸,有多少天道会都能卖多少。

    有了玻璃镜之后,天道会在东西方贸易上不断反击,夺回了一条又一条的贸易线。

    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累死了,累死了!

    徐芊芊躺在浴桶里几乎要睡着了。

    猛地一哆嗦,她醒了过来。

    因为刚才做了一个梦,也不知道是香梦,还是噩梦。

    在梦中沈浪又一次对她进行了非礼。

    当然……这并不算什么。

    关键是非礼之后,还一副嫌弃的口气。

    徐芊芊,你那怎么一股鱼腥味啊。

    混蛋!

    恶棍!

    徐芊芊就那么一次,因为逃生的原因来不及沐浴,就被沈浪说成死鱼味。

    到现在这句话一直都盘旋在她脑子之内,都要成梦魇了。

    所以,她每天一有时间就沐浴。

    尽管压根就没有人嫌弃她了。

    沐浴完毕后,她给自己上了香喷喷的玫瑰香精,然后换上舒服的丝绸睡衣。

    躺进柔软的被窝内。

    忙碌的日子好充实,但是又好空虚。

    她不会去想沈浪的,甚至每次脑子里面一有关于他的念头,就立刻转移。

    她想念的是仇妖儿。

    如果我当时没有回家重振家业,而是跟着仇妖儿去海外,那究竟会是何等生活啊?

    去探索未知的神秘世界,应该也很美吧。

    不知道仇妖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宝宝怎么样了。

    我徐芊芊什么时候才能有宝宝呢?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了吧。

    就这样,徐芊芊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忽然又一阵哆嗦,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这次不是因为梦到了沈浪。

    而是她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

    此时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瘦削的男人,脸上带着面具。

    这张面具是扭曲的,看上去非常怪异。

    徐芊芊没有见过他,但绝对听过他的名字。

    大盗苦头欢。

    越国有两个超级大盗,西边的三眼邪,东边的苦头欢。

    吴越两国不知道派了多少高手去剿苦头欢,全都有去无回。

    苦头欢武功太高了。

    他手下虽然不多,但是非常精锐厉害。

    而且来无影去无踪。

    三眼邪坏事做绝,劫掠无数百姓商队,麾下几千马贼。

    而苦头欢麾下只有几百人,但是死在他手中的豪绅,武将,官员却足足几十人之多。

    所以论名声,这两人也差不多。

    上一次唐氏和苏氏派出了两百多名高手洗劫金氏家族封地,金木兰被几十名西域高手围攻。

    就是这个苦头欢出现,区区几个人杀退了几百名高手。

    他一人就击退了几十名西域高手。击杀了唐氏两个儿子和十几名西域高手。

    此人是真厉害!

    “我苦头欢一直以来只杀贪官恶霸,但是今日破戒,因为别无选择!”

    这个顶级大盗声音很沙哑,就好像被烧过一般。

    “我要拿你的人头去换一件东西,抱歉!我很快,你不会感到痛苦的。”

    大盗苦头欢拔出利刃放在徐芊芊的脖子上,就要一刀切下去。

    徐芊芊没有求饶,就这么瞪大美眸望着苦头欢。

    “苦头欢你要什么东西?”

    “或许你不必斩下我的脑袋,你可以拿我的人跟我男人换。别人能给你的东西,我男人也能给你。”

    ……………………

    国都!

    这一夜,沈浪就睡在张洵家中。

    万一张翀有什么状况,他也好第一时间施救。

    而张洵一夜未睡。

    他就这么跪在床边上,向列祖列宗祈祷,向满天神佛祈祷。

    清晨,一缕阳光斜射了进来,照在张翀枯瘦的脸上。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黑很深的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

    仿佛用尽比毕生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

    他战胜了黑暗的梦魇。

    仿佛用了千斤之力,睁开了眼睛。

    张洵感觉到父亲手一颤,不由得抬头望去。

    然后,狂喜万分!

    “父亲,您醒了!”

    ………………

    注:第二更送上,因为昨夜失眠加上构思接下来剧情,所以只更了一万三千多。但却竭尽全力了,最近两天心情有点低落,拜求兄弟们出手相助,拜求了。

    谢谢風扈的四万币打赏,让你破费了。

第232章:张翀抉择!浪爷出轨母老虎公主!(为新盟主泥岚轩真贺)

    (恭喜泥岚轩真成为本书新盟主,感恩涕零!顺便求下月票和助力卡)

    足足好一会儿之后,张翀的目光才渐渐恢复了焦距,看清楚了眼前的儿子。

    这一次睁眼,真的仿佛恢复了新生。

    “肠痈绝症,也能治?”

    张翀虚弱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病,觉得此次已经必死无疑了。

    张洵喜极而泣。

    此时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狂喜。

    原本他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毁灭了,心中的高山都要倾覆了。

    此时父亲竟然活了回来。

    沈浪说过第一个指标很重要,病人能不能在第一时间苏醒过来,如今刚刚过去几个时辰,父亲竟然真的战胜了黑暗病魔苏醒了。

    “是沈浪救了您,真是神技,神乎其技啊。”

    一直到现在张洵都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知道沈浪智近乎妖,但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厉害,肠痈这种绝症都能治好。

    而且还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救治好。

    听到张洵的话后,张翀不由得一愕,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然后又长长松一口气。

    这个世界真是造化弄人,没有想到最终挽救自己生命的竟然是曾经最大的敌人。

    “张公终于醒来,这条性命总算是保住大半了。”

    沈浪走了进来。

    张洵本来想要跪下,但终究没有跪。

    大恩已经不能言谢了。

    张翀望着沈浪,神情仿佛有些复杂,一下子难以启齿。

    这辈子他跪过国君,感激过祝戎,感激过宁启王叔等等。

    但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恩情,活命之恩。

    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他虚弱的面孔竟然有些忸怩。

    “沈公子要灭苏氏,进行到哪一步了?”

    终于,张翀憋出了一句话,还是谈正事比较自然。

    沈浪掰着手指头道:“大概还有十三天,就要决战了。”

    旁边的张洵听之一愕,五王子宁政也不由得一愕。

    这决战怎么还具体到哪一天啊?

    关键这个张翀此时敌我难分,你竟然和他说得这么清楚吗?

    张翀想了一会儿道:“是对方先动手,然后绝地反击?”

    沈浪服气了。

    跟这么聪明的人讲话实在是太省力气了。

    沈浪仅仅只说了一个十三天,张翀就断定沈浪和苏难这场决战,应该是苏难先动手。

    这里面的逻辑关系非常复杂的。

    现在国君比较喜欢沈浪,那么对沈浪致命一击的时刻,就必须挑选国君最恼怒之时。

    国君此人刻薄寡恩,最喜欢迁怒于人。

    当你要害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趁他心情最羞怒时,定能事半功倍。

    若沈浪主动攻击苏难,会选择国君欣喜时,因为国君心中对苏难是不喜欢的。

    而苏难则反之。

    紧接着,张翀道:“这次国君和吴王边境会猎,你不看好,你觉得国君会输?”

    沈浪点头,再一次叹为观止。

    张翀就是张翀,哪怕刚从大病中苏醒过来,脑子就如此犀利敏锐。

    他的高烧刚刚退,脑子应该一片混沌猜对啊。

    张翀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之前每一次会猎吴王输只是示弱而已。如今我越国陷入南殴国叛乱的战争泥潭,吴王会借机强势起来,所以这次会猎,国君会输。”

    不仅张翀看出了,苏难也看出来了。

    这十几天时间,苏难和沈浪停战,享受了难得的安静时刻。并不是休战,也不是谁要舔伤口。

    之前的交手,沈浪小赢了一阵,但双方谁都没有受伤。

    之所以暂停,就是等待国君和吴王的会猎结果。

    “你有破绽?”张翀道。

    ”对。“沈浪点头道:“而且是正常方式无法弥补的破绽,是瞬间能够置于死地的破绽。既然无法弥补,那就将这个破绽放大,然后灌满毒药,给予敌人致命反击。”

    张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我大约知道了。”

    接着,张翀又道:“沈浪你很用险,这一战胜负几乎是顷刻之间,会很险恶。”

    为何沈浪一说,张翀就知道是哪个破绽?

    因为沈浪之前是张翀最大的敌人,沈浪身上的每一个破绽都被他研究过无数遍了。

    那个致命破绽,张翀当然知道。

    只不过,他权衡再三后终究没有用。

    因为有些事情苏难可以做,他张翀不可以。

    不仅仅是底线问题,而且还是人物属性的问题。

    沈浪道:“张公认为此战,我胜算如何?”

    张翀想了好一会儿道:“你谋划那么久,步步算计,胜算当然不小。但是想要一举扳倒苏难太难了,此人经营了几十年,在朝中根基太大,关键他垄断了羌国的所有外交,苏难一倒,羌国就要发难。如今南殴国战局已经如此焦灼,一旦羌国加入进入,后果不堪设想,除非……”

    顿时张翀住口不言,朝着沈浪望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除非羌国内乱,自顾不暇。

    他在大理寺内,对外面的政事已经两耳不闻,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儿子张洵的亲笔信。

    就算这些信也是被大理寺挑挑拣拣,多番刁难之后,才送到他手中。

    但沈浪出使羌国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沈浪点了点头道:“羌国快要乱了。”

    张翀又道:“羌国武士焚烧神庙这件事?”

    沈浪又点了点头道:“也是我所为。”

    张翀震惊,不可思议。

    旁边张洵不由得一愕,沈浪连这等秘事都说出来?

    要知道张家可算是他敌人啊。

    沈浪何止在张家面前说出来,还在国君和苏难面前说出来了。

    关键是张翀知道沈浪的秘密更多,比焚烧圣庙致命得多的秘密都有。

    旁边张洵道:“如此说来,沈兄让羌人焚烧圣庙,不是为了救金木聪?”

    沈浪道:“恰逢其会,一箭双雕。”

    张翀闭上眼睛,难掩心中的震撼。。

    他此时依旧发着低烧,但是毕竟刚从高烧降下来,冰凉凉的舒服。

    虽然有些头昏目眩,但也并不是很妨碍思考。

    沈浪的整个计划在他的脑子里面串联成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第一步焚烧圣庙,第二步出使羌国,第三步朝堂决战,第四步消灭苏氏。

    厉害!

    太厉害了!

    一环扣一环,时间甚至精确到几天之内。

    而且利用了天灾人祸和大局。

    羌国天花爆发,国君会猎。

    只要卡住这两个时间点,就能料敌于先。

    一旦知己知彼,就百战百胜了。

    上一次在玄武城,沈浪就是这样走一步看三步,四步,方才大获全胜。

    当然,张翀也走一步看三步,四步。

    双方几乎是在下明棋,结果沈浪运气好了那么一点,最终大获全胜。

    这一次,苏难能够看穿沈浪的棋局吗?

    而且,沈浪胆敢把自己致命的破绽显示给敌人。

    这种狠毒果决,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沈浪道:“张公,如此扳倒苏难够了吗?”

    张翀道:“引起国君的私愤已经足够了,但是公义还不够。”

    沈浪道:“我还有一件东西,是苏氏上一代人犯下的错误,绝对会刺激国君的逆鳞。”

    张翀道:“那还是私怨,任何一个权臣的倒下,都需要一个大义。”

    沈浪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想要让苏难在朝中倒台,最关键是要引起国君的私愤,但大义也很重要。

    总要一个听上去高大上的罪名。

    苏难毕竟是太子少保,镇军大将军,枢密院副使,朝中巨头。

    张翀道:“扳倒他的大义我有,而且证据确凿。”

    沈浪不由得一愕。

    张翀道:“我是新政先锋,而我心中的头号目标并非玄武伯爵府,而是镇远侯爵府。苏氏才是老牌贵族的巨头,新政若拿下他,意义才更加重大,实在是国君都拿不下苏氏,才会挑金氏家族动手。”

    接着张翀道:“十三天,还有十三天时间!你和苏难这一场决战,还是太用险,你朝中几乎没有任何盟友!这样吧,我也来。”

    “您也来?我和苏难的恶战,您也来?”

    张翀道:“毕竟我也是新政先锋。”

    沈浪顿时躬身拜下道:“多谢张公。”

    ………………

    苦头欢的利刃夹在徐芊芊的脖子上,几次要切下去。

    什么原则?

    关键时刻还讲什么原则?

    他几次要砍下徐芊芊的脑袋。

    但是手臂里面仿佛注入石头一般,根本就砍不下去。

    徐芊芊继续道:“你要什么东西?我男人可以给你。”

    “闭嘴,你给我闭嘴。”苦头欢沙哑道。

    我苦头欢一生杀人无数,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杀恶人,不杀老幼妇孺,仅仅只是一个口号而已,怎么你也当真了啊?

    西边三眼邪,东边苦头欢。

    大家都是恶人,你还装什么圣人啊?

    杀了她,杀了她就算是完成了。

    足足酝酿了好久的勇气,苦头欢手中利刃猛地斩下。

    “砰……”

    徐芊芊床头直接被削去了一块,头发也被切掉了一缕。

    “啊……啊……啊……”

    苦头欢愤怒嘶吼,他还是下不了手。

    “你滚进玄武侯爵府去。”

    然后,他直接就只要转身离去,带走徐绣天南的那块牌匾。

    徐芊芊此时反而追了上来。

    “苦头欢,你想要什么东西?”

    “和你无关。”

    徐芊芊道:“你去国都找沈浪啊,这个人渣很厉害的,你不管要什么东西,他都能够给你的。”

    日!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我男人。

    而现在就变成了人渣。

    徐芊芊你这改口也太快了吧。

    女人就是现实呀,用完就扔掉啊。

    苦头欢已经出门了,徐芊芊这个女人反而还追出门来。

    “苦头欢你别走啊。”

    苦头欢顿时要怒了:“女人,你不要太过分,你还敢追上来不让我走?不怕死吗?”

    徐芊芊认真道:“苦头欢,我们都是身处于黑暗中的可怜人,我算是被仇妖儿挽救的。你也需要一个人挽救,你是一个英雄,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是请你去找沈浪好吗?他会帮你的。”

    苦头欢暴怒,沙哑道:“老子不需要任何人帮。”

    然后他脚下一弹,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越国国都。

    “张翀救活了?”国君顿时不可思议惊诧道。

    黎隼公公道:“千真万确,沈浪救活了张翀,高烧已经退了,人也醒过来了。”

    国君道:“此子竟然有如此高的医术?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啊?”

    黎隼大公公道:“可不是嘛,肠痈是绝症啊,竟然也能治。”

    国君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原配夫人,她当时就是得了肠痈而死的。

    如果当时沈浪在的话,她大概也不会死吧。

    不过,就算治好了她的肠痈,她大概还是会郁郁而终。

    沈浪这小子,先是治好了宁萝,再是治好了宁焱,如今又治好了张翀。

    这小子的医术确实神乎其技。

    国君下旨道:“不要声张,就当作张翀没有得肠痈,去把大理寺看管张翀的几个牢头,牢卒杀了。”

    “是。”黎隼道。

    国君拿起之前拟定好的旨意。

    本来打算张翀一死,这封旨意立刻送过去。

    如今看来,这道旨意不需要了。

    “重新拟旨,张翀所谓贪污国库一案,纯属子虚乌有,谣言捏造,抓捕有关诬告者。张翀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黎隼大公公顿时叩首道:“是。”

    他声音还微微有些抖。

    国君不由得朝他望去一眼道:“你有做什么戏。”

    黎隼道:“没,没什么。”

    黎隼只忠诚于国君,所以对忠君的官员尤其好感。

    对于张翀之前的不平遭遇,他当然也非常难受,只不过宦官不得干政,他的任何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服从国君的旨意。

    所以这半年来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讲,但如今张翀官复原职,他还是有些激动了。

    ………………

    大宦官黎隼来到张家宣旨。

    “张翀贪污国库一案,纯属诬告,子虚乌有,无罪释放,官复原职,钦此!”

    张翀枯瘦的身体拜伏在地,颤抖道:“臣谢恩!”

    黎隼大公公上前将他搀扶起来道:“张大人好好养病,陛下身边还少不了你这样的臣子。”

    张翀拱手道:“多谢黎公公。”

    黎隼握了一下张翀枯枝一般的手,然后离去。

    ………………

    张翀官复原职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朝堂。

    许多官员忍不住嘘吁,这人的机遇真是难讲啊。

    这半年来算是张翀最惨了,无缘无故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里面,眼看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而且还得了重病,眼看就要死了。

    结果没有想到不但活了,反而还官复原职。

    真正是绝地求生啊。

    从此之后,御史台就多了一个右大夫了。

    御史大夫王承惆有些皱眉,希望张翀乖巧一些。

    你这个职位只是一个过度而已,万万不要喧宾夺主。

    御史台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首领,那就是我王承惆。

    …………

    两日之后,国君离开国都,前往边境线和吴王会猎。

    所谓的会猎,就是另类的比武三战。

    吴越两国常年大战,二十几年前因为艳州之变,卞逍带着十万大军南投越国,致使吴国大败。

    从那之后,吴国一直休养生息,就没有再爆发大战。

    但是两国边境摩擦不断,争斗不断。

    人天生就是好斗,没办法的。

    两国既然不能交好,那总要斗一个输赢,又不能真的打仗、

    怎么办呢?

    两位国君在边境会猎。

    文对弈,武厮杀。

    文对弈,就是两个国君下棋。

    武厮杀,就是两国派出精锐的骑兵,在一个大空地上对冲厮杀。

    这也是贵族之间的老传统了。

    吴越两国,每隔五年一次国君会猎。

    之前每一次,越国都大获全胜,大涨国威。

    宁元宪的棋艺很高,每一次都能将吴王杀得丢盔卸甲。

    越国的骑兵,也每一次都能击败吴国骑兵。

    整整二十几年,都是如此。

    但宁元宪乐此不疲,他是一个多么虚荣的人啊。

    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宁元宪文治武功样样顶尖,我越国才是真正的南方霸主。

    而今年,他尤其看中会猎的胜负。

    因为南殴国叛乱已经打了一年多的,到现在战况都无比焦灼,没有任何明朗的意思。

    国君先后已经调入二十五万大军进入南殴国了。

    但是沙蛮族那群恶棍仿佛死不完一样,源源不断加入战场。

    而且矜君那个畜生,竟然越打越厉害,竟然打出了几分雄主的感觉出来了。

    更可怕的是,随着战局的深入,南殴国和沙蛮族的关系竟然变得亲密起来。

    沙蛮族的这群恶棍竟然越来越欣赏矜君,竟然有种要将他奉为沙蛮族领袖的意思。

    在这个关键时刻,国君尤其需要一场又一场胜利来提振国威,提振君威。

    上一次出使羌国的胜利,就被他吹成了不世之功。

    而这一次国君会猎,那就更重要了。

    若是在会猎上,他击败了吴王,那就可以接着向天下吹嘘。

    我越国再一次击败了吴国这样的大国,区区南殴国之乱,疥癣之疾,不足挂齿。

    打一个比喻。

    这五年一次的国君会猎,胜意义比二三十年前我们国家参加奥运会还要重大。

    当时我们的国家急需在世界提升名望,而奥运会是最好的舞台,所以我们当时对金牌才会如此迫切。

    所以对于宁元宪来说,吴越两国的边境会猎,不仅仅是外交战场,还是政治战场,军事战场。

    只能赢,不能输!

    国君出战,三王子随行,太子留守国都。

    枢密使卞逍,枢密院副使种鄂和南宫敖陪同随行。

    枢密院副使苏难留守国都。

    一直以来,苏难拼命巴结国君,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

    这一次,却没有随行。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

    距离沈浪和苏难的朝堂决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一次,生死存亡。

    这几天沈浪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超级安静啊。

    就是太寂寞了。

    冰儿肚子越来越大了,就算她身怀绝技也没用啊,能看不能能吃。男人毕竟是要吃主食,要吃肉的,光吃水果可不行。

    但沈浪在国都已经没有肉可以吃了啊。

    每一次经过一些青/楼的时候,沈浪都蠢蠢欲动。

    听说里面有好多清倌儿,都还是处/子呢。

    娘子说了,只要别找不干不净的女人就行。

    我家宝贝娘子就是深明大义,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

    要不然,我就偶尔破戒一次?

    而且,我和苏难的大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可是生死之战。

    我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身心不是吗?

    那些纯洁无瑕的处/子娇娘,多可人啊。

    就算我不去睡,她们的初次也会卖给一些粗俗的商人啊。

    我长得这么帅,完全是做善事,拯救众生啊。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浪爷用了足足一个时辰说服自己,然后乔装打扮,豪迈地踏进了青/楼的大门。

    但是……

    脚步刚刚迈进门,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脑子里面浮现的都是木兰宝贝充满爱慕和依恋的目光。

    于是,他又很怂地退了回来。

    但晚上实在很难忍啊。

    于是,第二天他给自己鼓足了一个半小时的勇气,然后再一次迈进了青/楼大门。

    但是,还没有走上楼梯,又退了回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四五次,有一次都上楼了,但还是退了出来。

    唉!

    每一次脑海里面都浮起木兰宝贝的脸蛋和眼神。

    还有仇妖儿充满鄙夷的面孔。

    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浪爷发现,自己没有那么人渣。

    本来也没事的。

    结果有一天遇到了母老虎公主宁焱从青/楼外面的大街经过,尽管沈浪乔装打扮过,但她一眼就认出了。

    “咦,沈浪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你想要去嫖宿!”

    “人渣!”

    然后,宁焱扬长而去。

    旁边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进进出出青/楼好几次的男人竟然是沈浪啊。

    哎呀!

    竟然是沈浪公子啊!

    于是,几个老鸨拥了上来。

    “沈公子,别走啊,别走啊!”

    “沈公子莫非没有看中的姑娘,你看奴家如何?奴家虽然已经是老鸨,但一身绝技可还没有丢掉啊。”

    平时战无不胜的浪爷,狼狈逃窜。

    那一瞬间,沈浪真的想要将宁焱这只母老虎活活弄死。

    妈蛋,你坑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啊。

    造孽啊!

    日了狗。

    然后,浪爷出名了。

    有人一句话总结沈浪。

    想X又不敢X。

    后来就更过分了,直接说沈浪那方面不行的,所以才进进出出好几次。

    沈浪肯定是不行啊,要不然金木兰女神怎么还没有怀孕呢?

    沈浪不行!

    名声传到五王子宁政那边,他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

    浪爷欲哭无泪。

    心中就更加想要弄死宁焱了。

    但是,打不过她啊。

    这几天,沈浪几乎天天和云梦泽,宁焱厮混在一起吃喝。

    每次一见面,宁焱就喊:“人渣!”

    过了几天后!

    她又在人渣后面加了一个词,窝囊废。

    真的好想弄死她啊!

    …………

    距离国君和吴王边境会猎结束,还有两天。

    那么距离和苏难朝堂生死决战,也是两天!

    浪爷已经守身如玉二十几天了。

    整个人都要炸了。

    今天又去和云梦泽,宁焱厮混喝酒。

    宁焱这只母老虎,越来越过分了。

    穿的衣衫越来越薄,越来越红了。

    关键她还喜欢穿紧身马裤,顿时那劲爆的身材就更加惹火。

    简直就要裂衣而出!

    关键她长得又要艳丽。

    又喜欢喝酒。

    喝得脸蛋红扑扑,嘴唇娇艳欲滴。

    整个人就仿佛绽放得如同牡丹花的玫瑰。

    艳绝人寰,夺目逼人。

    沈浪已经不看她了,害怕看多了出事。

    他就专门和云梦泽说话。

    “人渣,窝囊废!”

    母老虎要斗酒,沈浪没有理会,于是这两个词脱口而出。

    帝国大使云梦泽道:“浪弟,你有大事要发生?”

    沈浪道:“哥,你看出来了?”

    云梦泽道:“连你这样的人都有些紧张,那肯定是大事。”

    肯定是大事啊。

    苏难是朝堂巨头啊,这一场朝堂决战,直接关系生死存亡。

    就算沈浪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还是会很紧张。

    宁焱一听,不由得扭过身来道:“什么事?”

    她这一扭,蛮腰下曲线顿时要炸了。

    沈浪再一次避开目光。

    “是啊,生死存亡的大事。”沈浪道。

    云梦泽道:“就在这几日?”

    沈浪道:“就在这几日。”

    云梦泽道:“吾弟,你这种紧绷的状态不行,要放松一些。为兄无权无势,就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然后,云梦泽酒壶亲自给沈浪和宁焱倒酒。

    沈浪一杯接着一杯喝。

    母老虎公主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

    很快沈浪发现不对。

    浑身浑身越来越热了。

    身体里面仿佛有一团火焰烧起来。

    完全抑制不住啊。

    再看宁焱,整个人也仿佛着火了一般,大口喘息,望向沈浪的目光也狂野如焰。

    这,这酒里面被下药了。

    眼看沈浪和宁焱两个人都药效发作。

    云梦泽起身,左手提着沈浪,右手提着母老虎宁焱公主,走进房间之内,将两人扔在一张大床上。

    “浪弟,不用谢!”

    “焱妹,好好享用啊!”

    然后,云梦泽直接将房门从外面锁上。

    “母老虎,你要干嘛?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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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宁焱狂蹂躏!沈浪苏难决战!

    第二天一早响晴薄日,万里无云。

    房间之内,一片凌乱不堪。

    母老虎宁焱公主更早醒了过来,还有些睡眼朦胧。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到自己和人渣沈浪睡在一起了。

    或者说是梦到她把沈浪给睡了。

    这个梦太吓人了,太真实了,差点当时就没把宁焱给吓醒。

    打了一个呵欠。

    母老虎四肢大张,横行霸道,她还要再睡一个小回笼觉。

    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压着一个人。

    我……我这是起幻觉了?

    她先伸手一模,然后猛地一睁眼。

    旁边睡着的可不就是人渣沈浪吗?身上不着寸缕。

    再看自己,也是一样。

    再看地上,到处都是衣衫碎片。

    啊……啊……啊……

    母老虎宁焱在心中尖叫不已。

    但也仅仅只是在心中尖叫,如果在现实中喊出来那也太丢人了,我宁焱岂是一惊一乍之人?

    尽管心中慌得一逼,但表情还是要淡定。

    不就是男女睡觉吗?

    又不是没有睡过?

    不!

    她……她还真没睡过。

    接着,她的脑子开始天马行空地想。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是不是该悄悄地溜走,这样才不尴尬啊?

    而且沈浪想要睡我不是一天两天的,现在终于被他得手了,他肯定非要对我死缠烂打不可。

    不行,我得想一个法子断了他的念想。

    尽管那种事情确实很舒服,但我宁焱是堂堂女汉子,岂会被男女之事所困?

    趁着沈浪没有醒来,母老虎宁焱公主开始酝酿接下来的对话。

    应该怎么拒绝沈浪的死缠烂打呢?

    这只是一场意外。

    千万不要当真。

    更不要对我宁焱有所幻想。

    我们之前是不可能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宁焱是根本不会喜欢你的。

    对,就这么说。

    态度一定要果决,否则他肯定会缠个没完没了。

    而这个时候,浪爷终于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睛,顿时见到了光着身子的母老虎宁焱。

    先是眼睛大睁。

    然后开始回忆。

    宁焱板着面孔,义正言辞,准备开口。

    但沈浪比她还要快。

    “宁焱公主,昨天晚上不关我的事啊。”

    “是你自己缠上来的啊?”

    “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会对你负责的啊,你也不要对我有什么痴心妄想。”

    “我很爱我娘子的,我这个赘婿做得美滋滋,绝对不可能娶你的。”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当是一场梦,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家江湖儿女,对这种事情要看得开。”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而且还一副想要打我的样子?”

    “你的胸怀应该很宽广的啊,男女这点错误又算得了什么?过去就让他过去了。”

    “咦?怎么还有血啊?”

    “宁焱,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吧,这就太荒谬了啊,你嫁人好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是初次?”

    “你还不会是割破自己手指,然后想要讹我吧。”

    这个世界上,嘴贱是要挨打的。

    下一秒钟,沈浪就宁焱按在床上暴揍。

    惨叫连连。

    她整整打了十分钟。

    十分钟!

    打完之后,两人又莫名其妙滚在一起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宁焱指着沈浪道:“人渣,刚才你抢我对白了。”

    沈浪好后悔。

    早知道宁焱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话他就不该说。

    白白做小人了。

    但他不是怕被讹上吗。

    “沈浪,尽管我们睡过了,但以后咱们还是兄弟。”

    沈浪用力点头道:“好兄弟。”

    “好兄弟。”

    沈浪道:“宁焱,在我们那边,做兄弟有一个规矩。”

    母老虎道:“啥规矩。”

    沈浪道:“一个宿舍里面如果有两个男人关系非常好,其中有一个人忽然变成了女人,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

    母老虎道:“搬出去。”

    沈浪道:“不,应该让兄弟先爽爽。所以你我之间虽然是好兄弟,但有些时候逢场作戏也是可以的……”

    沈浪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一巴掌拍在床上了。

    这次,没有再滚在一起。

    “沈浪我警告你,刚才是第二次,但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我宁焱以后要是再和你鬼混在一起,我就把你阉了。”

    我日。

    你和我鬼混,凭什么阉我?

    宁焱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

    院子外面,帝国大使云梦泽在吹箫。

    别想歪,是真的竹箫。

    宁焱握紧拳头,想要过去打死这个种马。

    但是看了一下自己白嫩嫩的小粉拳,感觉应该不是这个种马的对手。

    悻然作罢。

    “云梦泽,以后你要落在我手里,我弄死你。”

    放完狠话之后,宁焱走了。

    而此时,心慌慌彻底发酵,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不想回家,却又不知道去哪里。

    总之就是心慌。

    沈浪衣衫被撕碎了,随便披了一件衣衫出来。

    云梦泽道:“吾弟现在看起来放松多了,精神状态好多了。”

    沈浪有些尴尬:“哥,谢谢啊。”

    不过说完后他就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谢呢?

    好你个云梦泽,竟然害我出轨?

    我沈浪这么洁身自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娘子之事。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不过,这些无耻的话仿佛也说不出口。

    云梦泽道:“没什么,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过宁焱才应该感谢我,我弟不缺女人,而她却很缺男人。”

    沈浪道:“她,她啥情况啊?”

    云梦泽道:“她丈夫是一个很被动的男人。”

    浪爷秒懂。

    原来是一个小受啊。

    这是男同骗婚啊。

    云梦泽道:“吴越两国长期对立,加上姜离暴毙,越王有些被动,就想办法联姻,把宁焱许配给了帝国廉亲王的儿子,结果这小子长大后只喜欢男人。这才养成了宁焱这般爷们的性格,她都是装的。”

    原来如此啊!

    云梦泽道:“不过装得太久了,她自己都觉得是个爷们了。所以她很麻烦啊,眼界又高,寻常男人看不上,能够配得上她的男人,相处久了之后,真就把她当成爷们,完全起不来了。浪弟不就差点进入这个状态了吗?”

    沈浪当时觉得自己已经进入第四阶段了。

    没有想到,其实还停留在石这个第三阶段。

    云梦泽道:“我这一看不行啊,得赶紧把这事情办了,要不然这丫头正要走上爷们不归路了。偏偏你俩像是干柴和烈火,我就顺便泼了一把油,当了一会王梦泽。”

    沈浪这一听便知道,我哥也看过《金X梅之风月无边》,也知道王婆典故。

    “哥,其实《风月无边》那本书应该你由来写的。”

    云梦泽道:“试过了,写不好。”

    沈浪道:“为啥写不好啊?”

    云梦泽道:“浪弟你那本书尺度太低了,我续写的话有些发挥不出来。”

    沈浪一愕。

    哥,我这本《风月无边》已经比原著尺度高很多了啊,你还嫌低。

    你打算写成什么啊,《朱燕血》?

    然后沈浪道:“哥,《东离艳史》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云梦泽吓了一大跳,赶紧环顾左右,摆手道:“莫瞎说,莫瞎说,会死人的。”

    沈浪道:“哥,那我走了啊,大概要很长时间才能再聚了。”

    放松了身心,接下来就要迎接激烈决战了。

    决战之后,伴随着大决战。

    云梦泽道:“哥是一个没用的人,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这里遥祝吾弟大获全胜了。”

    然后,他双手拜下。

    沈浪一丝不苟还礼。

    沈浪就这样穿着乞丐装离开了云梦泽的宅邸。

    外面沈十三打了一个哈欠。

    大傻却依旧精神奕奕。

    “二傻,你衣服怎么了?”

    沈浪道:“和人家打架被撕了。”

    大傻道:“和宁焱打架吗?”

    沈浪一愕:“你怎么知道?”

    大傻道:“应该刚才宁焱也气冲冲出来,说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打死你。”

    下次?

    还想有下次?

    想得美。

    宁焱你这个母老虎艳是艳,但我绝对不会招惹了。

    爷还惹不起你。

    经过黄凤身边的时候,隐约听到她嘀咕了一声人渣。

    我是被迫的好不好?我也是受害者,像我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不过算了。

    跟这么丑的妹子解释什么啊。

    因为长相的原因,她愤世嫉俗惯了,作为主人应该包容她。

    就这样,沈浪穿着粉碎乞丐装招摇过市。

    “咦,那不是不行的沈浪吗?”

    “怎么走路那么嚣张啊?”

    “摇头摆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条狗啊。”

    这些都是男人的评价。

    而女人的评价。

    “真的好帅啊,就算穿着乞丐的衣衫还那么帅。”

    “整个国都四大美男之一啊。”

    “是啊,比女人还要美。”

    “可惜啊,那方面不行。”

    “摇头摆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条狗啊。”

    ………………

    今天流的泪,就是昨天脑子进的水。今天流的血,就是昨天造的孽。

    看上去有多么欢快,实际上就有多么肃杀。

    此时的国都,无数普通人无知地欢快着,朝堂却一片肃杀,风雨欲来。

    张翀枯瘦的身子站在镜子面前,穿官服。

    下狱之后,张家就穷了,是买不起大镜子的。

    这面镜子还是沈浪送的。

    穿完之后,张翀微微皱了皱眉。

    官服有点大了。

    不,不是官服大了,是他身体瘦了,缩了。

    “父亲,您这病至少需要躺一个月,如今才十来天,您怎么上朝?”

    张翀没有说话,而是一丝不苟将官帽戴上头顶,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路,感觉到有些昏眩,便稍稍放慢了脚步,闭上一会儿眼睛,然后继续走出去,上了一辆马车,朝着王宫行驶而去。

    进入朝堂之后。

    众人纷纷前来拱手招呼。

    “翀翁,为何不在家中养病,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张翀笑道:“之前没怎么上过朝,没见过世面,今天这不就迫不及待来了吗。”

    每一次朝会之前都是这样的,严肃活泼。

    这就是朝中高官的格调,哪怕接下来要疯狂对喷,朝会之前也有可能互相开玩笑。

    张翀之前还真是没怎么上过朝,再担任怒江太守的时候,他在国都挂职也就是五品,还没有资格上朝的。

    如今,他是御史台右大夫,单纯官衔够高了。

    苏难笑道:“敛之,今日上朝可有什么奏本啊?”

    敛之,是张翀的号。

    张翀笑道:“倒是有一本要奏苏翁,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苏难道:“莫要吓我,莫要吓我,老夫胆子小得很。”

    片刻后。

    众人肃静。

    监国太子入殿,在王座边上坐了下来。

    “父王马上便要回宫了,这几日本宫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全靠诸卿得力,父王不在的这几日,朝中也太平无事。”

    “今儿最好也别有什么事,太太平平让本宫被监国的日子给平稳渡过去。”

    太子说完后。

    整个朝堂,仿佛对边境会猎的结果毫无所知。

    然而……

    所有人都知道,两国君王会猎,越国输了。

    不但文对弈输了。

    而且武厮杀也输了。

    不仅仅是输,而且输得非常惨。

    场面非常难看。

    但越是这个时候,朝堂的气氛就越要轻松。

    赢了自然要大书特书,恨不得马屁震天。

    而输了那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要提半个字。

    不要露出哀色,否则你这是在讥讽国君吗?

    也不要露出喜色,否则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旁边太监朗声道:“诸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无人有本,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惹事端。

    这个时候有人冒头的话,面临的可能是灭顶之灾。

    会承受国君无边无际的怒火。

    因为……

    边境会猎输了。

    这让国君颜面尽失。

    这位主是什么性格,大家可清楚得很。

    他要是不痛快了,那整个越国的天空就是阴云密布,雷霆闪电。

    他最擅长的就是迁怒于人了。

    上一次怒江郡新政失败,整个朝堂的气氛何等恐怖?

    所有官员每日上朝都垂着脖子,夹着屁股。

    一直等到国君把这股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之后,所有人才送了一口气。

    那么上一次国君的怒火造成了什么后果?

    张翀下狱半年,几乎死在牢里。

    怒江郡大小官员被杀了几十人。

    晋海伯唐氏家族,被杀了近千人。

    之后朝堂之上的官员,陆陆续续被杀,被关,罢免十几人。

    然而上一次怒江郡的新政表面上是大功告成的,老牌贵族唐氏灭族了,所有的封地被收回了,兵权也没了,而且还新得了整个雷洲群岛。

    努力吹嘘一下,完全可以当成莫大功绩的。

    百年之后史书中只会书写国君宁元宪开疆拓土,得雷洲群岛,拯救海外孤民数十万。

    而这一次边境会猎大败。

    再怎么粉饰,再怎么吹嘘,也不可能变成胜利。

    这次国君丢的面子更大。

    所以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怒火会何等惊人?

    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天知道。

    关键是过去二十几年,每一次两国君王边境会猎,宁元宪都是赢。

    而这一次吴国新君上位不久,宁元宪口口声声称之为黄毛小儿,乳臭未干,完全不放在眼里。

    整个朝堂为这一次边境会猎胜利的庆祝已经预备很久了。

    所有官员都贺表,都已经写了好几份了。

    而且国都还会有专门的庆典,王后还要施粥,甚至还要挑选最苦寒的一个郡免掉赋税。

    算是君王与民同乐。

    让天下万民同享荣耀,共沐君恩。

    为了这次胜利庆典准备了这么久。

    结果输了!

    宁元宪会何等羞怒?

    无法想象!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朝堂依旧一片寂静。

    张翀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人上奏。

    于是他出列,躬身道:“太子殿下,臣有本。”

    众人顿时朝张翀望来。

    你牛逼。

    你不怕死。

    你这刚刚死过,这又打算作死?

    国君马上就要回来了,滔天的怒火就要降下,你就不要闹事了好不好?

    太子收敛了笑容道:“说。”

    张翀道:“镇远侯苏难之侄苏林,无爵无功名,却担任镇远城主簿一职,他在任上无德无廉,跋扈枉为,赶跑三任城主,镇远侯之妹侵占民田几千亩,草菅人命,整个白夜郡无人过问,臣请彻查。”

    众人一愕。

    就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也值得你拿到朝堂上来说?

    这里是国都的朝堂,不是天西行省中都督府。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号而已。

    算是一个表态,我张翀打算怼苏难了。

    太子道:“镇远侯,可有此事?”

    苏难颤颤巍巍出列,拜下道:“无风不起浪,就算没有这事,也要彻查到底。”

    太子道:“行,那就查吧。”

    然后,太子道:“张大夫,你可还有事?”

    张翀道:“无事。”

    太子道:“既然都无事,那就退朝吧。”

    百官退出朝堂。

    这次的朝会,仅仅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

    走出王宫之后。

    所有的严肃活泼,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官面容肃杀,一声不发,钻入各自的官轿之内。

    抬头看了看天。

    明明艳阳高照,却让人觉得阴云密布。

    国君输了,大失颜面,大家都缩起脖子,等着挨过接下来的难关吧。

    世事艰难,大家苦熬吧。

    不知道这次国君的怒火又会何等可怕?

    这次又要死多少人呢?

    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大家缩起脑袋当乌龟便是了。

    没看到连大喷子王承惆都歇火了吗?

    平时这位御史大夫喷天喷地喷空气,看谁不顺眼就喷谁。

    而今天他一直低头,就好像朝堂大殿地面上有蚂蚁数一样。

    暴雨要来,地震要来,所有的动物们都缩起脖子,躲回洞内。

    ……………………

    乌云从北边而来。

    原本还万里无云的青空,渐渐被阴暗笼罩。

    这天越来越热。

    偏偏乌云压下来,却又没有雷鸣。

    但这雷霆仿佛随时都会响起。

    酝酿得越久,这惊天的霹雳就越骇人。

    国都距离吴越边境不远,仅仅只有三百里左右。

    边境会猎输了之后,宁元宪几乎一刻不停,直接返回。

    所谓一刻不停,就真的是日夜兼程赶路。

    几千人都要累瘫,腿都要走断了,困倦欲死。

    但几乎无人敢出声。

    就连战马的嘴巴也被罩住了。

    几千人就这么压抑安静地南归。

    有些宫女真的忍不住了,直接踉跄摔倒在地上,磕了满脸的血。

    旁边的武士一声不发,直接将她拖走。

    从头到尾,不敢惨叫一声,不敢哭喊一声。

    国君的车驾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宫殿,不是马拉的,因为那样太颠簸,是十几个超级大力士抬着走。

    要匀速,平稳。

    车驾里面时时刻刻都放着一碗水,不管是上坡还是吓破,这碗水都不能泄出。

    大太监黎隼,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他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忙碌,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惶恐。

    但是心中的惊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段时间,他的汗毛始终是竖起的。

    甚至不敢怎么喝水,也不敢怎么吃东西,因为那样可能要方便,要放屁。

    当国君不顺心的时候,边上人就算喝水动作大一点都是罪过,喘气急一些也是罪过。

    关键是国君宁元宪的这股怒火,还没有倾泻出来。

    几乎两天两夜了,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骂一句。

    这才是最可怕的。

    宁元宪骂人的时候,反而没有什么。

    他一声不吭的时候,才是真正杀气冲天。

    这个时候谁要是妨碍了他的眼,那就要倒血霉了。

    宁元宪躺在榻上,微微眯着眼睛。

    他也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稳赢了二十几年的边境会猎竟然输了。

    之前调子顶得这么高,烘托成为两国之战一般。

    甚至上升到国运的地步。

    结果文武两战都输了。

    南殴国战局焦灼,正是他宁元宪最需要胜利的时候,结果北边那个年轻的吴王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奇耻大辱!

    他才几岁啊?

    当他宁元宪的儿子都嫌小啊,结果在对弈上竟然赢了宁元宪。

    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两国骑兵的冲杀。

    越国竟然惨败!

    那些战败的士兵也不用惩罚了,因为几乎都死光了,当然吴国的骑兵也就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

    但这一传出去,就会变成越国精锐骑兵全军覆灭。

    这会引发怎样的动荡?

    所有人会觉得,越国军力不行了,骑兵竟然输得如此之惨。

    还会有人引发联想。

    吴王年轻,如同朝阳冉冉升起。

    越国宁元宪年迈,如同夕阳,不断坠落。

    “寡人老了吗?”

    宁元宪忍不住拿过一面镜子,照了一下自己。

    仿佛真有一些老态了啊,没有之前那么精神奕奕了。

    紧接着,宁元宪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白头发了,

    有白头发还不正常吗?

    他看上去很年轻,仿佛三十几岁壮年,但其实也已经五旬了,和玄武侯金卓是同龄人。

    比苏难也小不了几岁。

    但发现了这本白头发,让宁元宪非常震怒。

    他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五旬,但最多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

    还是之前的镜子好。

    之前的铜镜朦胧,找出来的人影光洁年轻。

    现在这玻璃镜这么明亮清晰,连皱纹和白头发都能照出来。

    这是沈浪发明的?

    他发明的什么玩意啊?

    他仗着自己年轻吗?

    是啊,他是年轻,才刚刚二十岁。

    国君猛地就想要将手中的镜子砸了。

    但还是忍了,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弱。

    他是一个虚荣的人,又是一个虚伪的人。

    就算要发怒,也不会明明白白地发怒。

    两国君王边境会猎输了,寡人不在意。

    寡人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你们犯错了。

    而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大宦官黎隼眼皮猛地一跳。

    作死吗?作死吗?

    果然听到这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国君太阳穴暴跳,就要发出雷霆之怒。

    “陛下,黑水台急报!”

    又是黑水台,隶属国君一人的情报组织,暴力组织。

    “什么事?”黎隼寒声道。

    “琅郡的何贵人自杀了。”黑冰台万户道。

    贵人在汉朝的时候地位很高,仅次于皇后,但是在之后的朝代就地位不一了。

    在越国凡是被国君宠爱过的女人,却又没有册封妃嫔的,就称之为贵人。

    何贵人,就是何妧妧。

    她曾经被国君宠幸过的花魁,结果发现没有见红,而且牵扯到进士李文正,甚至牵扯到太子和三王子的党争。

    国君当机立断处死了李文正,掐灭了剧烈党争的萌芽,然后把何妧妧打发回老家琅郡软禁起来。

    沈浪返回国都的时候经过琅郡,她还专门去官驿拜访过,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仿佛就为了向沈浪问一句话,那首《明月几时有》是不是你写的?

    国君眉毛猛地一竖,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日之前。”黑水台高手道:“这是何贵人的遗书。”

    “拿进来!”

    片刻后,何妧妧的亲笔遗书就出现在宁元宪手中。

    “陛下,臣妾冤枉。

    这一切都是沈浪的阴谋,他为了害死李文正,将我牵连下水。

    我本纯洁无瑕,之所以没有见红,也是他所害。

    那首《明月几时有》是他让人卖给我的。那件让陛下念念不忘的裙衫,也是派人送给我的。

    半个多月前他经过琅郡,我亲口问过。

    李文正家中的画像,占有血迹落红的丝帕,都是他的手笔。

    此人将臣妾命运颠覆,将陛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臣妾对陛下之心,昭如日月。

    如若可以,陛下可以剖开臣妾之腹,看臣妾的心脏是红的还是白的。

    臣妾愿意以一死,以证清白。”

    何妧妧的这封遗书,国君看了一遍又一遍。

    整个人就仿佛压抑的火山一般。

    酝酿火焰到了极致。

    他感觉到了背叛,可耻的背叛。

    沈浪,寡人对你不薄啊。

    你竟然如此对我?

    为了杀一个李文正,你玩弄何妧妧的命运也就罢了,你竟然敢玩弄我?

    那李文正家中诅咒太子的小人,也是你的手笔了?

    你好毒的心啊。

    为了杀一个小仇人,竟然不惜党争?

    竟然胆敢诅咒寡人的太子?

    那怪李文正诅咒太子一案查来查去,都没有任何结果。

    因为边境会猎的失败,宁元宪本就处于无比压抑的愤怒之中,几乎没有了什么理智。

    就仿佛一个压抑的火山,就要找一个喷发点。

    现在,这个喷发点来了。

    “找死,找死,找死……”

    国君疯狂地嘶吼。

    “我对你如此之好,你竟敢背叛我?”

    “人心凉薄,人心凉薄。”

    “此子歹毒啊!”

    “黑水台,去……去……去把沈浪拿了!”

    “打入黑水台监狱。”

    ……………………

    “轰隆隆……”

    国都上的乌云,压抑到了极致。

    终于!

    忽然猛地一阵雷霆巨响。

    让人战栗。

    几乎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几百名黑水台的黑色武士,潮水一般冲入了金氏别院之中。

    捉拿沈浪!

    …………………

    镇远侯爵府内。

    “父亲,黑水台武士冲入金氏别院,捉拿沈浪。”

    苏难伸出手,昂首望天,仿佛对暴雨翘首以待。

    “此子,死了!”

    ………………

    注:第二更送上,今天更新一万五!月票落下一百多票了,诸位大人救命呀,眼泪汪汪大呼。

第234章:宫廷寒!烈如火!沈浪再杀人全家!

    黑水台曾经和银衣巡察司属于一个组织,一文一武,帮助国君监察天下。

    后来文武大臣们的群策群力,终于将这个超级怪物一般的组织拆分了,银衣巡察归入了御史台,黑水台独立出来。

    当然就算现在,银衣巡察司尽管隶属于御史台,但依旧听命于黑水台大都督。

    黑水台大都督阎厄,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听闻他武功绝顶,完全不亚于燕难飞等大宗师。

    但是这个世界权势第一。

    位高权重之人就算武功再高,也并不爱展示自己的武功。

    张翀武功就很高,但只从他官职超过五品之后,就从来没有动手过。

    在越国论权势,论众人畏惧程度,这位黑水台大都督阎厄绝对排名前列。

    甚至谈阎色变。

    过去这些年中,越国死的这些权臣,谁动的手?

    阎厄。

    宁元宪还是太子的时候,许多军方将领支持宁元武,因为卞逍南投越国并且选择支持宁元宪,使得他瞬间逆转夺嫡局面。

    宁元宪登上王位之后进行大清洗杀了多少人?

    有多少军中权贵倒台,有多少军中豪门灭族。

    动手的就是这位阎厄。

    之后所谓言氏谋逆案,几乎诛灭全族。

    再之后的前平南大将军卓光卜(昭颜之父)所谓的谋逆案,几乎又是诛全族。

    动手的依旧是这位阎厄。

    这是一位真正的阎王。

    只不过近年来他更加深居浅出了,常年都在黑水台内没有出门,也不上朝。

    这位阎王已经好几年没有出手了,好些人都没有见过他了。

    包括沈浪,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位阎王半面。

    …………

    黑水台是一个城堡。

    全部是黑色的条石砌成,每次一下大雨的时候,倾泻下来的雨水都是仿佛是黑色的。

    而且这种石头仿佛天生带着寒气。

    也仿佛是因为这个阎王坐镇,所以整个黑水台城堡时时刻刻都是冰凉的。

    任何人进入,都忍不住要一哆嗦。

    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一般都不会经过这里,宁可绕远路。

    因为这黑水台里面死了太多的人,感觉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盘踞。

    每天晚上隔着很远,都仿佛能够听到从黑水台里面传来的鬼哭狼嚎。

    这是真正的地狱,极度深寒。

    而此时的沈浪,就要被押进地狱了。

    带头抓捕沈浪的是黑水台千户燕尾衣。

    没错,一听名字就是燕南飞的弟子。

    黑水台的很多武士,都出身于南海剑派。

    武安伯爵府薛氏,在黑水台有巨大的分量。

    在宁元宪夺嫡的时候,武安伯爵府坚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得到了巨大的权势。

    黑水台只忠诚于国君,但因为薛氏和三王子的亲密关系,所以朝中都觉得黑水台支持三王子。

    得到种氏和薛氏的支持,三王子完全能够和太子分庭抗礼。

    苏难权势熏天,他的势力在朝堂的表面。

    而薛氏也权势熏天,只不过躲在暗处。

    “师兄,这狗带来了。”黑水台千户燕尾衣道。

    黑水台里面的称呼比较特殊,同级之间都喊师兄弟。

    而且对抓来的犯人称呼也独特,如果抓的是一个大贵族就说这兽,如果抓的是一个大官就说这禽,如果抓来的是一个小人物,就称之为狗。

    而沈浪在黑水台眼中,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小人物了。

    “还是一条小白狗啊。”城堡上守门的黑甲武士千户望了沈浪一眼冷笑道。

    “轰隆隆……”

    天上电闪雷鸣的。

    燕尾衣道:“眼看就要下雨了,师兄开门,弟兄们好抓紧审问,翘不开这小白狗的嘴,就掀了他的腚。”

    这些都是黑水台的黑话。

    掀腚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刑罚,不说也罢。

    城堡上的那名千户道:“不急。”

    燕尾衣道:“师兄,这虽然是一条小白狗,但这案子通天了。”

    城堡上的守门千户道:“不急,祖宗说了这条小白狗或许还不够资格进黑水台,再等等。”

    ……………………

    时间回溯到之前,国君金碧辉煌的车架内。

    怒火倾泻出来之后,宁元宪整个人就仿佛喷发的火山一般。

    眼珠子都有些通红了。

    何妧妧这个女人,他是真心有些喜欢的。

    卞妃的气质像是他的原配夫人。

    而何妧妧的长相不能说像,但至少那天晚上,穿上独特裙衫,唱出《明月几时有》的时候,真是仿佛像是他逝去多年的原配。

    宠幸她一夜,没有见红,宁元宪也没有杀她,而是发配回老家软禁起来,并且时刻有人监视。

    所以那一夜何妧妧去琅郡官驿拜访沈浪一事,国君也得到了汇报,当时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被软禁之后,几乎每隔三天何妧妧就会写一封信过来,前面四分之三的内容谈论诗词,后面四分之一内容写她对宁元宪的思念。

    这些书信,她的文笔都是极佳的。

    而这份遗书,文笔直白,可见内心悲愤。

    但是信的末尾都一样,都是宁愿剖腹让国君看她的心。

    宁元宪心中责怪何妧妧不贞,所以将她软禁了一年多。

    但现在她死了,宁元宪心中又舍不得。

    所以对害死她的人,也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扒皮抽筋。

    更何况这个害死他的人,也是他曾经比较喜欢的一个年轻人,更有一种背叛之感。

    国君将何妧妧的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怒火越来越越旺盛。

    “黎隼,你说这人心怎么就如此凉薄呢?”

    “沈浪区区一个小赘婿,竟然如此大胆?如何狠毒?为了杀一个小小的李文正,竟然敢将寡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竟然害死寡人的爱妾,竟然诅咒太子。”

    “此人是何等丧心病狂?”

    大宦官黎隼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狗,寡人在问你话呢。”宁元宪厉声道。

    大宦官黎隼道:“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宁元宪道:“你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当不当讲的?你这条老狗也要和我卖弄心机吗?”

    黎隼道:“这件事情太巧了。”

    国君端起旁边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仿佛稍稍压住了心中的怒焰。

    是啊?

    有点巧。

    边境会猎失败了,宁元宪处于最震怒的时候,需要一个发泄口。

    需要杀人。

    这个时候何妧妧就死了。

    沈浪就被拉了出来,成为了火山口的炮灰。

    宁元宪寒声道:“你还想要为他分辨?此子之狠毒你不是不知道,他才华横溢,经典诗篇随随便便就脱口而出,这首《明月几时有》是他写出来的寡人一点都不奇怪。李文正和他有仇,他要害死李文正,动机十足。此子狡诈之极,也有能力布局。”

    “才华,动机,能力,他都有!所以这件事情就是他干的,除了他也就没有别人了。”

    黎隼大公公道:“总之,这件事情就是太巧了。”

    宁元宪道:“老狗,宦官不得干政。”

    “是。”黎隼整个身体完全跪伏在地道:“老奴不关心沈浪的死活,但是……也绝不愿意见到有人利用陛下,借刀杀人。”

    这话一出,宁元宪目光一寒。

    然后,他强迫自己暂时从暴怒中稍稍冷静下来一点点。

    这件事依旧要办。

    他也绝不饶过任何一个胆敢玩弄他的人,何况是沈浪?

    但是不能在黑水台办。

    之前黑水台办的都是大案,最后一件便是触怒炎帝国的卓氏谋逆案。

    经黑水台办的案子,结果都是灭门,几乎都是诛全族的。

    言无忌的家族,昭颜的卓氏家族,几乎全部灭亡于黑水台。

    如果沈浪的案子也由黑水台来办,那么会给天下什么信号?

    国君要诛金氏全族?

    金卓刚刚封玄武侯,这就翻脸?

    这种危险的信号,可能是会逼反金卓的。

    “下旨,赐金木聪举人功名。”

    金木聪原本就是国子监生,直接可以参加会试,就相当于举人了。

    此时赐予举人,算是更加名正言顺,也算是安抚金氏。

    “下旨,将沈浪转移到大理寺问案,由黑水台派专人帮助大理寺彻查此案。”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的国君,又下了两道旨意,此时距离抓捕沈浪的旨意刚刚过去半个多时辰。

    如此一来,黑水台的超级威慑力就能继续保持了。

    阎厄这个灭族大阎王的威名不堕。

    ………………

    黑水台城堡。

    大督主阎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接手沈浪这个案子。

    太小了!

    沈浪分量太轻了。

    又不是灭族大案,还不够资格由黑水台主审。

    这个世界太现实了,连杀人都讲资格。

    你要是级别太低,连被大人物杀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等了一会儿。

    新的旨意来了。

    “将沈浪押解到大理寺监狱,有大理寺主审,黑水台派专门辅助。”

    然后,黑水台的武士们又将沈浪押去了大理寺监狱。

    ………………

    金氏别院。

    五王子的妻子卓氏在拼命安抚小冰。

    冰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通红,嘴唇不断颤抖。

    余可可,余兮兮两个小丫头也不敢调皮了,眼泪汪汪抱着小冰的两条腿,试图进行安抚。

    冰儿把玩着一个危险的暗器。

    暴雨梨花。

    她不会武功,而且性格也偏激。

    尽管沈浪已经提前对她预警过,但沈浪真正被抓走的时候。

    小冰整个人仿佛都要炸开了。

    她不像别人还有家族,她就只有姑爷一个人。

    她就像是一根藤蔓,缠绕在姑爷身上。

    现在有人要烧了这个藤蔓。

    小冰的内心充满了毁灭欲。

    她只可惜手中的暴雨梨花暗器太小了,太少了,否则她要用来杀掉所有人。

    书房内!

    金木聪在码字。

    杀,杀,杀,杀!

    不知道为何,他此时写的章节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姐夫一再警告过他,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门,不要去做任何事。

    所以他什么事都不能做。

    很快,一个宦官进入了金氏别院,宣读了国君的旨意。

    “赐玄武侯世子金木聪举人功名,钦此。”

    宣旨之后,那个宦官直接走了。

    金木聪把玩着手中的旨意。

    “金安!”

    一名武士飞奔而入。

    金木聪道:“你用最快速度回家,把事情告诉父亲。如果有人要杀姐夫,那……那咱们家就反了,反了。”

    沈浪之前一直告诉金木聪,不要做任何事。

    但金木聪还是忍不住。

    “是!”金安飞奔而去。

    ………………

    宁焱和沈浪滚过了床单之后。

    整个人都不好了。

    满脑子胡思乱想,整个人心乱如麻,心慌慌得吓人。

    甚至不能闭眼睛,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就浮现和沈浪的那些情景。

    “宁焱,你太没有出息了,不就是男女睡觉吗?”

    “青楼的那些娼儿,每天都要睡十几个男人,她们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宁焱难道还不如一个娼/妇吗?”

    唉!

    大尻公主的比喻,永远都是那么别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外面那个雄壮无比的女武士冲了进来道:“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沈浪公子被黑水台武士抓起来了。”

    就是那位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并且暗恋沈浪的那个。

    “什么?”宁焱整个人几乎要炸了。

    “抓去哪里了?”

    肥壮女武士道:“应该是黑水台监狱。”

    宁焱二话不说,抄起宝剑,觉得不够威风,又抄起一把大刀,直接冲了出去。

    “集结所有武士,跟着我去劫狱。”

    然后,宁焱就带着几十个女壮士,冲出家门。

    结果云梦泽挡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去黑水台劫狱。”

    云梦泽道:“首先,你虽然受越王宠爱,但黑水台不是你能碰的。你这个公主分量太轻,还不被黑阎王放在眼里,你去黑水台劫狱,只是以卵击石,尽管你没有卵。”

    “其次,沈浪要被转去大理寺监狱了。”

    “但就算大理寺监狱,也不是你能劫狱的。你如果去劫狱,不但不能帮沈浪,反而会将事情闹大。”

    母老虎道:“那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看着我男……兄弟死吗?”

    云梦泽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沈浪的掌握之中。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黑水台有些人借机对沈浪动刑,抓捕沈浪是武安伯爵府薛氏的人,燕难飞的弟子燕尾衣,薛氏有多恨沈浪?你是知道的?哦,你不知道。”

    宁焱尻大无脑,啥都不知道。

    母老虎道:“你满嘴屁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你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云梦泽道:“五王子进宫求情了,你应该立刻去宁洁长公主那里,让她阻止黑水台的人给沈浪动刑。”

    母老虎道:“黑水台的人为什么要听师傅的?”

    云梦泽道:“因为你姑姑曾经是黑水台的人。”

    “废话这么多,为什么一进来不告诉我?”宁焱调转马头,朝着宁洁的长公主府冲去。

    ………………

    宁焱公主冲入静庐。

    “师傅,师傅,不好了。”

    “沈浪被抓走了,抓去大理寺监狱了,黑水台的人要对他动刑,你赶紧去救他。”

    宁洁长公主睁开美眸道:“沈浪被抓走了,你这么慌做什么?”

    如果是大傻被抓,宁洁还会关切一些。

    对于沈浪,宁洁就不大关心了。

    “你就不要管了,总之姑姑你快去救人吧。”

    宁洁道:“沈浪这次犯的事情很大,陛下彻底震怒,谁也救不了了。”

    宁焱不由得一愕:“姑姑,你怎么知道?”

    宁不硬长公主看了宁焱一眼。

    她一直不许宁焱称她师傅是有道理的,胸大无脑,太丢人。

    宁洁武功超高,仅次于几个大宗师,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代表国君在黑水台担任重要职务。

    虽然现在算退出来了,隐居于静庐,但依旧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许多情报都要上报于她,她的分量是很高的。

    此女绝美,但为何沈浪每一次见到她都非常不适?

    因为她长期在黑水台呆过,杀人太多,内心变态,负能量爆棚。

    她为什么X冷淡?

    当然也是因为杀人太多,酷刑太多,见过罪恶太多。

    宁焱道:“姑姑,真的谁也救不了沈浪了吗?我去求父王呢?”

    宁洁道:“谁也救不了,你去求陛下只会加重他的罪名?你……被他睡了?”

    宁焱脖子一缩,然后猛地一挺胸道:“不,是我把他给睡了,我没忍住。”

    “造孽。”宁洁道:“男女这点事没什么,你就当他死了吧,不必理会。男人多的是,沈浪死了就死了。”

    “不行……”宁焱大哭道:“她救过我的性命,我们是兄弟,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管,我一定要救他。”

    宁洁闭上眼睛不理会。

    “你爱怎样就怎样?你去劫狱我也没意见。”

    宁不硬确实没意见。

    母老虎宁焱就算去劫狱,只会加重沈浪的罪名,宁焱大不了只是闭门思过,不会有事的。

    而且,就凭借她手下的几百号人想要劫狱?

    简直是做梦。

    “我乏了,你去吧。”宁不硬长公主淡淡道。

    母老虎宁焱惊愕地望着姑姑。

    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也确实是第一次真正认识。

    之前尽管宁洁口口声声说不许她喊师傅,只需喊姑姑,宁焱觉得这只是一种玩笑。

    现在看来,宁洁是真的嫌弃她。

    之前每一次宁焱都横行霸道,宁洁的静庐不许人进来,她都若无旁人地闯入。

    之前她每一次请姑姑帮忙,宁洁尽管皱眉,但都出手帮忙了。

    所以宁焱觉得,这位师傅姑姑是疼她的,喜欢她的。

    现在看来,她真的想多了。

    这位宁洁姑姑心冷如铁,对她宁焱的不耐烦也是真的,只不过就如同对孩子的胡闹一样,拼命忍受吧了。

    宁焱在宁洁心目中,没有什么分量。

    顿时,宁焱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原来看透人心是这么凉,这么让人难过。

    幸亏我之前是一个蠢人,什么都看不穿。

    我宁焱口口声声说是国都一霸,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然而实际上,我就是一个笑话,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分量都没有。

    母老虎宁焱公主离开了静庐,出门之后本想拼命忍住。

    但还是没有忍住,眼泪狂涌而出。

    然后变为大哭。

    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

    我宁焱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办不成。

    父王纵容我,但他不在乎我,否则也不会把我嫁给一个变态男人。

    姑姑也不在乎我,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成一回事,甚至把我当成她的耻辱。

    其他兄弟姐妹,更是没有人在乎我。

    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人真正疼爱她了。

    宁焱顿时觉得孤立无助,整个诺大的国都,仿佛已经没有安身之所。

    抬头一看,顿时见到了一双关切的目光。

    帝国大使云梦泽,她唯一的朋友。

    “哥……”宁焱冲了过去。

    本来想要直接投入云梦泽的怀抱,但不知道为啥停了下来。

    仿佛投入他的怀抱,是一件不贞的事情一样。

    怪了,我难道还需要为谁守贞吗?

    云梦泽小心翼翼伸手拍了宁焱的头顶,道:“宁洁长公主不帮忙?难受了吧。”

    宁焱泪水狂涌道:“哥,根本没有人在乎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救不了沈浪。”

    云梦泽道:“我们都是没用的人,我老早就发现了,而你刚发现吗,愚蠢挺好的不是吗?看穿这个世界的真相,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宁焱道:“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云梦泽道:“你不是想要劫狱吗?那哥哥就陪你去劫大理寺监狱。”

    宁焱道:“我们人太少了,根本劫不了狱。”

    云梦泽掉:“把事情闹大就行了。”

    母老虎宁焱道:“行,那我们就去劫狱。”

    然后,宁焱公主翻身上马,大声吼道:“所有人都听着,跟我去大理寺劫狱。”

    然后,帝国大使云梦泽和国都祸害宁焱公主,率领着一百多名女壮士冲向大理寺监狱。

    风风火火开始劫狱。

    我宁焱是一个没用的人,是一个笑话,但绝对不是一个窝囊废。

    沈浪,我就算救不了你,也豁出性命去救。

    竭尽全力!

    ……………………

    苏难的妹妹苏妃,艳美绝伦,虽然已经四旬,但看上去最多三十来岁。

    六王子宁景在给母妃敲肩膀,苏妃一脸温柔溺爱。

    再看面前跪在地上的宁政,苏妃皱眉厌恶。

    这个不详的儿子,差点给她带来了大祸。

    长得矮壮不说,还那么黑,下巴的胎记尤其惹眼。

    而且还是一个结巴。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发生流星坠地,砸死几十人,烧毁上百间民房。

    本来刚生下来就要被溺毙的,是她的姐姐苏佩佩多事,说了一句虎毒不食子。

    这句话虽然救下了宁政这个灾星,但是也彻底惹怒了国君。

    所以从小到大,苏妃就再也没有养过宁政,就当作没生过一般。

    “沈浪那个孽畜死了就死了,你着什么急?”苏妃冷声道:“宁政,你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从来没有踏入我宫里半步,此时跪在我的面前装孝子?不必了。”

    这里没有任何人在,她不必演戏。

    六王子宁景道:“宁政,这沈浪得罪我们苏家不是一次两次了,死了正好。”

    这话还没有说完,苏妃立刻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在这里怎么可以说我们苏家?

    你宁景是国君的儿子,是宁氏,不是苏氏。

    不过好在已经彻底屏蔽左右,没有人听见。

    宁政一头磕在地上,颤抖道:“请母妃转告苏侯爷,沈浪愿意离开国都,返回玄武城,请他念在过去姻亲的份上手下留情。”

    苏妃寒声道:“宁政,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沈浪是自己作死触怒了国君,关苏氏何事?”

    六王子宁景冷笑道:“宁政你还真是吃里扒外啊,苏侯爷是你舅舅,沈浪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赘婿,这样的野狗死了也死了,要什么紧?难不成金氏家族还会为了他而造反不成?之前在乎沈浪,是因为他还有用,现在玄武侯爵位都已经到手了,沈浪这个狗一般的赘婿也没用了,他若死了,大概也就宁政你会哭两声吧,金木兰还会欢天喜地改嫁呢,反正又没有睡过,肚子也没有大起来,不是一直都说沈浪不行嘛,那就不要暴殄天物,浪费金木兰这个绝世美人了。”

    五王子宁政颤抖道:“母亲,真的不能手下留情吗?”

    “滚!”苏妃闭上美眸:“来人,将这个不祥之物扔出去。”

    从外面进来了两个武士直接拽着宁政,扔了出去。

    是真的扔出去。

    …………

    从地上爬起来的宁政,伸出手抹去额头上的血迹。

    尽管他是按照沈浪道吩咐在演戏。

    但……还是觉得无比悲愤。

    我宁政真是一个没用的人,真是一个废物啊。

    按说他戏演完了,应该就走了。

    但是,他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就算是废物,也要竭尽全力不是吗?

    于是,他前往卞妃的宫殿。

    这是他第一次求见卞妃,国君最宠爱的卞妃。

    …………

    卞妃捂住隆起的小腹,望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五王子宁政。

    宁政结巴,所以自卑,几乎从来不入宫的,更不会和国君的这些妃嫔相处。

    而且王族有什么活动庆典,宁政都很自觉的告病在家,国君也当他不存在。

    所以,卞妃几乎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结巴王子,不祥之物。

    “卞母妃,沈浪精通医术是一个人才,求您出手相助。”

    卞妃听到这话,稍稍有些不喜,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不过她语气温柔道:“宁政,你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若沈浪清白,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宁政道:“现在父王不在国都,有人想要趁机害沈浪。黑水台中有沈浪的仇人,一定会借机对他动酷刑。宁政请求卞母妃传一句话,让黑水台的人审问归审问,但不要动刑。沈浪体弱,扛不住大刑。”

    卞妃柔声道:“你心有怜悯这很好,但是我毕竟是妃子,不好出口干预。”

    宁政道:“宁洁姑姑曾经长时间在黑水台担任职务,只要她出面阻止,黑水台的人就不会对沈浪动刑。您打一声招呼,宁洁姑姑一定会出面的。”

    这是百分之百的,卞妃背后是卞逍,而且是国君最宠爱的妃子。

    卞妃犹豫了很久,柔声道:“宁政,我真的很想帮忙,但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一条铁律。”

    宁政叩首出血道:“为难卞母妃了,宁政告辞。”

    走出宫后。

    宁政浑身冰凉,感觉整个国都如此巨大,仿佛也没有他的立身之处。

    我宁政,竟是如此无用吗?

    ………………

    大理寺监狱内。

    沈浪静静坐在位置上。

    黑水台千户燕尾衣目光残忍,望着沈浪道:“真是不容易啊,你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

    他说的我们,不是指黑水台,而是指薛氏家族。

    薛氏家族二十年前出卖金宇伯爵,让玄武伯爵府陷入了灭顶之灾。

    不久之前,金氏家族最危险的时刻,薛氏家族前来退婚羞辱金氏。

    隐元会前来索取债务的时候,薛氏世子薛磐也前来逼债。

    金氏家族对薛氏恩重如山。

    而薛氏时时刻刻都想要将金氏置于死地。

    论可耻,薛氏和苏氏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因为苏剑亭突袭玄武伯爵府,伤了木兰和岳母,沈浪这才把第一灭族目标放在苏氏身上。

    没有想到,苏氏家族要害沈浪的时候,这薛氏家族的走狗迫不及待出手了。

    “沈浪,你知道我们黑水台有多少种酷刑吗?几百种,完全不重样。”

    “你知道木穿肠吗?”

    “你知道掀腚吗?”

    “你只要勺舀蛋黄吗?”

    “你知道剥皮鸡吗?”

    “你放心,你得罪过我们薛氏,我一定让你尝遍所有刑罚,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紧接着,燕尾衣寒声道:“犯人沈浪,立刻招供!你是怎么陷害何妧妧贵人让她失去落红的。你是如此欺君,如何栽赃李文正诅咒太子,试图掀起朝堂党争的?”

    “不招?那就别怪本官残酷了,大刑侍候。”

    “先上一个红烙铁,在你小白脸上盖一个印章,算是给今天的大刑开开胃。”

    然后,黑水台千户燕尾衣抄起烧红的烙铁。

    这要是按在脸上,直接就彻底烧焦了皮肉,

    这种痛苦就已经是极致了,更何况这刑罚对于黑水台来说,仅仅只是小菜一叠。

    沈浪淡淡道:“除非国君身边之人审问,否则我不会开口。”

    燕尾衣低声道:“我也没有要你开口啊,我只是借机要折磨你而已,尝尝红烙铁的滋味吧。”

    沈浪道:“你不能动我,不然你全家会死绝,现在已经死一半了。”

    沈浪继续道:“你姐姐,姐夫,父亲,母亲,妻子,弟弟等等,总共一家十五口人,都死绝了。”

    “你还有一个家,总共八口人。你的小妾,外室,最重要还有你两个儿子,他们是你命根子对吗?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你另外一家剩下的八口人也要死绝了,你自己也会死!”

    “不信,你去看看啊,燕尾衣你回家看看,你两个家,其中一个家已经死绝了啊。”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看?”

    沈浪说得没错!

    燕尾衣去抓捕沈浪不久之后。

    一声惊雷闪电。

    这位黑水台千户家中猛地自燃。

    周围邻居惊骇之余,大呼天谴。因为这一家人,仗着儿子在黑水台,坏事做绝。

    完全止不住。

    这大火烧起来后根本浇不灭,燕尾衣一家十五口,全部死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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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泥岚轩真和罪傲的几万币打赏。

第235章:三司会审!致命一击!生死断

    听到沈浪的话后,黑水台千户燕尾衣脸色一变。

    “沈浪,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吗?这里是国都,你的人难道敢堂而皇之地杀人?自寻死路吗?”

    沈浪道:“燕千户,我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金氏家族最守规矩了,你家坏事做绝,说不定是雷击你家忽然着火,把你家人烧死得干干净净了。”

    燕尾衣厉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以为我会信?你敢诅咒我家,找死,找死!”

    然后,他再一次抄起烧红的烙铁,蠢蠢欲动。

    “沈浪,你这个小白脸如同被烧焦了,肯定特别好看吧,哈哈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水台的武士冲了进来,在燕尾衣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大人,您家被雷击着火,火势起得太猛太烈,没有人逃出来,一家十五口,全部被烧死了。”

    这话一出。

    燕尾衣也仿佛被雷击了一般。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居然是真的?

    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嫂子,弟弟弟妹等等,都没了?

    他的嫂子啊,他的弟妹啊,就都没了?

    紧接着,燕尾衣双眸赤红,朝着沈浪嘶吼道:“你找死,你找死啊,我是黑水台的人,你敢杀我全家?你找死啊?”

    沈浪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了,是雷击起火,是天谴,不关我的事。”

    燕尾衣厉声道:“肯定是有人放火,抓到人没有?抓到人没有?”

    那个黑水台武士道:“大理寺,平安县,中都督府的人马都过去了,没有发现任何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纵火痕迹。”

    燕尾衣几乎要疯了,嘶吼道:“就算是晚上,就算是在睡觉,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逃出来,怎么可能全部烧死?”

    那个黑水台武士垂首不言。

    事情确实非常诡异。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引火之物,干柴和火油都没有。

    起火得非常突然,几乎瞬间自燃。

    而且起的是绿火,鬼火。

    周围邻居,坊正去救火的时候,发现有些火焰连水都浇不灭。

    而且,家中十五口人,全部被烧死,一个都没有逃出。

    极度诡异。

    所以很多邻居都说燕家作恶多端,厉鬼前来复仇了。

    燕尾衣暴怒,手中抄起鞭子,猛地朝沈浪抽过去。

    “啪……”

    抽打在沈浪的身上。

    瞬间,出现了一个血印。

    沈浪身体猛地一阵战栗,痛得眼睛都绿了,倒吸一口凉气。

    他还从来没有被真正凶狠打过。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痛。

    但是平常有一点点痛都大呼小叫的沈浪,此时却没有出声,就只是盯着这个燕尾衣。

    “你看什么?你看什么?”燕尾衣厉声道:“我烧瞎你的眼睛,你敢杀我全家?你还敢瞪我,我戳瞎你的眼睛。”

    此时,边上那个黑水台武士淡淡道:“大人,您另外一个家已经派人去保护了,不过夫人和两个公子下午出去游玩,至今未归。”

    这话一出,黑水台燕尾衣面孔猛地一颤。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浪道:“不过国都也不太平,令公子应该是被劫走了吧,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来要赎金了。”

    沈浪的语气非常平静。

    但是他决定了,这个燕尾衣的全族他要杀得干干净净。

    就算两个十几岁的儿子,也要送去金山岛挖矿,直接劳役到死。

    片刻之后。

    燕尾衣家的一个武士飞快冲了进来,递上来一个盒子。

    他打开一看,是一只手,女人的手。

    还有一张纸条:

    “燕尾衣大人,您妻子毒杀过五家商户掌柜,就是因为和你们做一样的生意。

    您两个儿子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祸害街坊的女孩,我苦头欢替天行道,就暂时收了您一家几口。

    请您准备一亿金币,准备赎人。”

    黑水台燕尾衣千户见之,浑身颤抖。

    这是糊弄鬼吗?

    大盗苦头欢只在天南行省行动,什么时候来国都了。

    而且让准备一亿金币赎金?你就算把太子绑走了,国君也凑不出一亿金币,别说一亿了,就算是一千万金币也拿不出来,甚至更少都拿不出来。

    燕尾衣猛地拔刀横在沈浪的脖子上,厉声道:“我儿子在哪里?在哪里?”

    沈浪道:“小心刀子,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的刀子不管割在我身上哪一处,说不定在你儿子身上就割得更深。”

    燕尾衣厉声道:“祸不及家人啊!”

    沈浪道:“你家人作恶多端,按照越国律法早就该死了,苦头欢也真是替天行道,这个人听说过的,心狠手辣,却从来不滥杀无辜,他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去你娘的苦头欢。”燕尾衣怒吼。

    他真的恨不得将沈浪扒皮抽筋,动用几十种酷刑。

    但是,他真的不敢了。

    他两个儿子都在对方手上。

    沈浪淡淡道:“是苏难想要弄死我,和你们黑水台无关,和薛氏家族也无关,阎大督主都没有让我进黑水台城堡,就是不想被人借刀杀人。你只是想要替薛黎出气,你只是想要讨好她而已,何必要掺合,代价太大了。”

    事实确实如此。

    薛黎上一次遭受了最痛苦的折磨,烂裆半个月,简直生不如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是沈浪所为,但是直接做有罪推断便是,不管是不是沈浪做的,他都当作是。

    “燕尾衣,这是我和苏难之间的战争,你压根没有必要搅进来,薛氏家族也没有必要。”

    黑水台千户燕尾衣闭上眼睛,渐渐让自己安静下来。

    足足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道:“沈浪,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你针对我没用的。有本事你找苏难去啊?你杀我全家没用的,你能动苏难一根汗毛吗?”

    “我可以不对你动刑,可以。”

    “但是你不要想要活着出去了,你死定了。”

    “现在要杀你的人不是我,是陛下。”

    “因为你犯了欺君之罪!”

    “大理寺的人呢?御史台的人呢?一同进来会审吧!”

    黑水台的人就是超级霸道,要等到他开口,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来能过来。

    片刻后大理寺少卿王经纶,御史台右大夫张翀走了进来。

    这就是三司会审了。

    规格非常高!

    只有通天的案子,才会出现三司会审。

    国君有旨意,大理寺主审,黑水台助审,御史台监督。

    ………………

    沈浪被押去大理寺衙门。

    三司官员,位于高堂之上。

    三司会审,正式开始!

    上百名武士矗立大堂两侧,威武冷酷。

    他们手中拿着的也不是水火棍,而直接就是战刀。

    “堂下可是沈浪?”

    沈浪道:“拜见三位大人。”

    大理寺少卿冷声道:“沈浪,你已经无官无职,还不跪下?”

    旁边张翀道:“王大人,沈浪是被剥夺了鸿胪寺主簿一职,但是陛下赐予他的举人公民还没有剥夺。”

    大理寺少卿道:“犯了这么大案子,犯了欺君之罪,都是要剥夺所有功名的。”

    张翀道:“此时沈浪只是嫌犯,国君没有旨意下来,他赐予的举人功名就还在,就不必下跪。”

    这话一出,大理寺少卿冷冷瞪了张翀一眼。

    张翀,你刚刚脱离牢狱之灾就跳起来了?

    谁都知道沈浪犯下了天大的案子,必死无疑了。

    你还敢掺合进来?找死吗?

    张翀和大理寺已经是死敌了。

    这半年内,他在大理寺监狱内可谓是受尽了冷暴力的折磨,甚至几乎死在牢里。

    “行吧,不跪就不跪。”大理寺少卿冷道:“沈浪,你应该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吧,欺君之罪,诽谤诅咒太子之罪,不管哪一条都是必死无疑,招出来吧,不要给你的家族惹祸。”

    而就在此时。

    几名黑水台武士冲进来道:“三位大人,金氏别院有三个武士飞快离开国都,前往天南行省方向,被我们抓捕,我们怀疑他们这是要返回玄武侯爵府报信。”

    片刻后,金氏家族的三个武士被带了进来。

    每一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战才被拿下的。

    为首的就是金安,他是去玄武侯爵府传话的。

    金木聪让他把国都的一切告诉玄武侯,并且说如果有人敢杀沈浪,就让父亲造反。

    这真是孩子话。

    在沈浪被捕之前,就已经有人去金氏家族报信了。

    沈浪不由得一声叹息。

    他已经告诉金木聪,不要做任何事,就呆在书房里面码字。

    但肥宅还是没有忍住。

    他真还是一个孩子,但……也是一个好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大理寺少卿寒声道。

    “金安。”

    “什么身份?”

    “金氏家族武士。”

    大理寺少卿冷道:“你这么急匆匆赶回玄武城想要做什么啊?是不是有人让你回去报信,是不是要怂恿玄武侯谋反啊?”

    金安道:“不是啊,我们只是正常换防,并且带去世子给侯爷的家书,不信可以抽查。”

    然后,一个武士从他怀中拿出家书。

    果然只是金木聪写给金卓的家书,心中哀求父亲让他回家。

    “大胆奴才,你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沈浪被捕的时候回去,说里面有什么阴谋?”大理寺少卿寒声道:“有人指使你去做什么?有人让你和玄武侯说什么话?”

    看来对方不仅仅要弄死沈浪,还想要将金木聪,金氏家族一起拖下水啊。

    国君最多疑,他们就是要把金氏意图谋反之罪定下。

    金安道:“小人就是回去换防,并且给世子送家书的,剩下一概不知。”

    大理寺少卿目光一寒,缓缓道:“看来不动大刑,你这刁奴是不会开口的了。”

    “来人啊,大刑侍候!”

    几名大理寺衙役上前,猛地按下金安三人,就要动用酷刑。

    金安三名武士一阵冷笑,闭口不言。

    我金氏家族的武士难道会怕刑罚?想要我们招供,做梦!

    沈浪道:“王大人,不必费事了,我说过了,让陛下身边人过来审问,我才会开口。否则我半个字都不会说的。”

    大理寺少卿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沈浪,你是说我没有资格审你对吗?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刑对吗?”

    此时张翀在边上道:“沈浪有举人功名,剥夺之前,不得动刑。”

    大理寺少卿冷笑道:“行,行啊!那我立刻上奏陛下,让他下旨剥夺沈浪的一切功名。”

    张翀道:“我也会上奏,将沈浪原话告知陛下。”

    大理寺少卿道:“那就一起上奏啊。”

    旁边的燕尾衣咬牙切齿道:“我也一起上奏,我前脚刚刚抓沈浪,后脚我的家人就死绝了。我倒要看看,国君脚下,竟然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杀人?杀黑水台的人,杀陛下的人?”

    然后,三人同时写奏章。

    同时用快马北上,禀报国君。

    三份奏章送出去之后。

    大理寺少卿道:“张翀大人,国君没有剥夺沈浪的功名,我们不可以对他动刑。那他的家奴,总可以动刑吧,大……刑侍候!”

    他口中的大字,拖了长长的音符。

    这就是暗示大理寺衙役,可以打死。

    这就是要当着沈浪的面,将三个金氏家族武士打死两个。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沈浪你别急,等国君剥夺了你的功名之后,这酷刑就轮到你了。

    黑水台的燕尾衣目光冰寒。

    沈浪,我不对你动刑,你以为大理寺少卿就会放过你?

    这位王经伦可是苏系的一名要员。

    苏难要弄死你,他能够不积极?

    你能杀我全家,难道你能杀这王经伦全家吗?

    他家就不在国都,而他在国都的家人早就被镇远侯爵府保护起来了。

    你以为他像我这样的小家小户,能够轻而易举被你杀光吗?

    你等着吧!

    等着陛下震怒。

    你竟敢杀黑水台千户的家眷,你竟敢杀国君鹰犬的家眷。

    找死!找死!

    现在,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三个家奴活活被打死吧!

    “且慢动刑,我有话问。”张翀忽然道。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劫狱,劫狱!”

    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名衙役飞快冲了进来。

    “大人,有人要劫狱。”

    大理寺少卿王经伦,张翀,还有黑水台的燕尾衣都惊呆了。

    三个人齐齐望向了沈浪。

    你,你疯了吗?

    竟然派人来劫狱?

    竟然围攻大理寺?

    这是谋反啊!

    当年东江伯爵率兵攻打东江城主府,都被视为谋反,近乎灭族了。

    你沈浪竟然派人攻打大理寺?

    东江城主府几品?

    从六品而已。

    大理寺几品衙门?

    三品啊!

    彻底的谋逆啊。

    就算没有欺君之罪,你沈浪也完了,金氏家族也完了。

    大理寺少卿不怒反喜。

    怒令智昏啊。

    都说沈浪智近乎妖,真是可笑啊。

    这是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安危,一旦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竟然昏招百出。

    现在竟然围攻大理寺。

    这谋反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来人,去国都中都督府,去枢密院调兵,剿灭叛逆!”大理寺少卿下令。

    燕尾衣也忍不住下令道:“来人,去黑水台,说有人谋反,围攻大理寺,打算劫持沈浪,请老祖宗出兵平叛。”

    “是!”

    顿时几队使者从大理寺衙门飞奔而出。

    分别前往中都督府,枢密院,黑水台。

    不久之后,就能调来上万兵马,所谓的平叛。

    然而,接下来的声音让大理寺少卿有些呆了。

    “我是三公主宁焱,大理寺有冤案,我特来申冤。”

    “谁敢拦我,格杀勿论。”

    大理寺少卿和燕尾衣顿时一惊。

    竟然是这个祸害?

    她是国君的三公主,难道想要将她当成谋逆吗?开玩笑。

    竟然不是金氏家族的武士来劫狱?

    “砰!”

    “砰!”

    外面,宁焱麾下彪悍的女壮士已经开始抬着木头撞门了。

    张翀头皮都有些发麻,不由得朝沈浪望去一眼。

    沈公子,你真是走到哪里撩拨到哪里。

    宁焱这个祸害也被你睡了?

    你被抓了之后,她竟然疯狂地来劫狱?

    这只会惹下更大的是非,只会更加触怒国君。

    关键沈浪也不知道啊。

    宁焱这只母老虎竟然会疯到来攻打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大声道:“去拦住她们,拦住她们。但是……千万不要伤了三公主。”

    顿时,大理寺的衙役和武士潮水一般冲上去,抵挡宁焱。

    ……………………

    国君的仪仗距离国都已经很近了,不到百里而已。

    “驾,驾,驾……”

    北上的官道,一队一队的骑士风驰电掣,从国都北门快速冲出。

    每一队骑士的身上都背着一份奏本。

    有御史台右大夫张翀的,有黑水台的,有大理寺的,有天越中都督府,有枢密院的。

    这些密奏级别一个比一个高。

    里面密奏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惊人。

    但是这些密奏缺席了两个人。

    太子和苏难。

    太子有一份密奏,只是请罪奏折,说监国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请父王降罪。

    而苏难直接告病在家,枢密院都没有去了,表示这一切事情都和我无关。

    …………

    国君仪仗的所有官兵,算是彻底不用休息了。

    因为国都的密奏一个接着一个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攻打国都一般。

    国君也已经两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此时,如同一只暴躁的怒狮一般。

    他的面前,摆着密密麻麻的十几份密奏。

    黑水台的,大理寺的,御史台的,尚书台的,枢密院的,太子府等等等。

    这些奏本,都先由大宦官黎隼整理,然后一本一本递给国君。

    黎隼动作无比自然,将张翀哪一本密奏放在最底下。

    国君一本又一本地看。

    越来越愤怒,越来越触目惊心。

    沈浪天大的胆子,天大的胆子啊。

    竟然敢杀黑水台千户燕尾衣的全家,而且还假冒苦头欢的名誉,可笑啊!

    还勒索一亿金币,你这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黑水台是什么?

    是寡人的鹰犬啊。

    国都乃首善之地,寡人脚下,你说杀人就杀人?

    紧接着,大理寺少卿的奏折。

    说沈浪被捕之后,金氏别院武士秘密赶回玄武城。

    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让玄武侯金卓谋反吗?

    是想要威胁寡人吗?

    接下来的奏折,更是让他暴怒。

    帝国大使云梦泽,三公主宁焱竟然攻打大理寺?

    疯了吗?

    沈浪这是疯了吗?

    竟然怂恿寡人的女儿?竟然怂恿帝国大使?

    这是要将王族和大炎帝国都拖下水吗?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反了,反了……”

    “找死,找死,找死……”

    沈浪,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你仗着金氏家族,竟然如此嚣张吗?

    金卓?

    是你的女婿欺君在先,诅咒太子在先,大逆不道在先。

    寡人杀了他,难不成你要谋反不成?

    见到国君冲天的杀气。

    大宦官黎隼道:”陛下,还有最后一份密奏,是张翀的。”

    “不看了……”国君怒道:“张翀想要说什么?不看了……”

    话说不看,他又接过去看得仔仔细细。

    然后,遍体冰寒。

    张翀的密奏,几乎无关沈浪。

    他的这份密奏很长。

    详细记载了苏氏家族每年的贸易进出。

    金氏家族每年要贴补羌国四万金币以上。

    他的封地虽然有三千多平方公里,但地势很高,出产不多。

    唯一优势就是矿藏丰富。

    那么苏氏家族哪里这么多钱供养私军和三眼邪几千马贼?

    哪里这么多钱圈养天西行省的官僚?

    奴隶贸易!

    这一条已经触目惊心。

    但更让人震撼的是,垄断走私。

    当然,垄断走私这件事本身不惊人。

    惊人的是苏氏家族彻底垄断了和楚国的走私。

    吴越大战之后,吴国萎靡不堪。

    西边的楚国,就成为了越国的心腹大患。

    越国的大半的军队,都在西边和楚国对峙。

    虽然还没有开战,但边境摩擦数不胜数。

    两国的边境已经互相封锁,彻底断绝了贸易望来。

    在宁元宪心中始终有一句话,楚越之间必有大战。

    只不过越国有南殴国叛乱,楚国在北边和梁,卫两国都有领土纠纷。

    双方腾不出手手来。

    但整个南方就只能有一个霸主。

    吴国大败了之后,这个霸主就在楚国和越国两个之间诞生。

    而现在张翀的密奏中,把每一个数据都写得详尽无比。

    虽然没有一句话直接说苏难勾结楚国。

    但背后的意思却非常清楚,苏难先垄断了羌国的外交,然后通过羌国和楚国进行大量的走私贸易,每年赚取海量的金币。

    而里面还有更危险的信号。

    苏氏家族和楚国难道仅仅只是走私贸易吗?难道就没有更深的交易吗?

    国君宁元宪就是这样的。

    平时刻薄易怒,而且一定要发泄出来。

    可是一旦关系到江山社稷安危,他立刻就会冷静下来。

    他这座火山,仿佛瞬间停止了喷发。

    整个人情绪立刻冰了下来。

    所以,还是张翀厉害!

    他根本不会从正面支援沈浪。

    想要熄灭国君的怒火怎么办?引发一场更大的怒火。

    想要平息一件大事,就爆出另外一件更大的事。

    关键时刻,使出致命一击。

    “苏难有密奏吗?”

    “没有,告病在家呢。”

    “大盗三眼邪,你听过吗?”

    “老奴听过。”

    “天西行省官场,有人上奏过三眼邪吗?”

    “没有。”

    宁元宪继续看奏本。

    张翀在最后,随意提了一句。

    沈浪不愿意招供半句,说一定要国君的心腹在边上,才肯招供一切。

    “黎隼,你去一趟,亲自审问沈浪,欺君之罪,诅咒太子一案,害死何妧妧一案,要彻底查清。”

    大宦官黎隼叩首道:“是。”

    然后,他就要退去。

    然而国君看了黎隼一眼,又道:“宁岐,你也去,但不要说话,就看着。”

    宁岐,三王子,和太子分庭抗礼的超级巨头。

    “儿臣遵旨!”三王子道。

    国君此人多疑,派黎隼一人去还不放心,还要派三王子监督。

    “若沈浪不招供,直接剥夺功名,他精致脆弱,受不得刑罚,什么都会说的。”

    “若沈浪真的欺君,真的诅咒太子,那金卓就要休怪寡人无情!”

    ………………

    大理寺的秘密刑房之内。

    大太监黎隼,代表国君亲自审讯沈浪。

    而三王子静静坐在边上暗处,一语不发。

    “沈浪,国君问你,太后寿诞那夜,何贵人唱的那首《明月几时有》,是你让人卖给她的吗?”

    这是本案的关键。

    沈浪道:“是!”

    这话一出,大宦官黎隼面孔猛地一颤。

    小子,你真是找死啊。

    老身就算想要救你,也救不了了。

    大宦官黎隼又问:“何贵人那天晚上的衣衫,也是你卖给她的吗?”

    沈浪摇头道:“不是,学生只会写诗,不会做衣衫。”

    大宦官黎隼又问道:“有人贿赂了宫廷画师,把何妧妧画得尤其惹眼,引起陛下的注意,是你派人贿赂了画师吗?”

    “不是。”沈浪道。

    黎隼道:“但是那个宫廷画师已经招供了,说贿赂他的人就是金氏家族的。”

    沈浪一愕,表示震惊。

    大宦官黎隼道:“李文正家中,那条有落红还有何妧妧落款的丝绸绣帕,是你栽赃的吗?”

    沈浪道:“不是。”

    黎隼又道:“李文正床底坑洞里面诅咒太子的小人,是你派人埋藏的吗?是你为了杀李文正而栽赃的吗?是你试图引发朝廷党争,让国君为了朝堂和平而快速杀了李文正吗?”

    沈浪道:“不是。”

    黎隼又道:“几日之前,何妧妧去琅郡官驿找过你,什么事?”

    沈浪道:“她问《明月几时有》是不是我写的?”

    黎隼问:“你当时怎么回答?”

    沈浪道:“我说不是,因为我不想惹麻烦上身,但这首词确实是我写的,我卖给何妧妧的。”

    大宦官黎隼闭上眼睛。

    眼前的局面对沈浪已经极度不利了。

    只要招供《明月几时有》是他写的,而且专门卖给何妧妧。

    那这个罪名就洗不清了。

    小子啊,老朽尽力了,想救都救不了你了。

    黎隼道:“沈浪,我的问题问完了。接下来就要剥夺你的所有功名,就要对你三司会审,就要对你动刑了。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现在和我说还来得及,等到动大刑,你的小身板扛不住的。”

    沈浪道:“公公,我所知道的一切已经全部告知,何贵人的死真的和我无关。”

    黎隼激动道:“那和谁有关?你身上的罪名根本就洗不脱。”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而此时旁边三王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提醒黎隼,你只是代替陛下问话,不要带有个人感情色彩。

    大宦官叹息道:“那行吧,沈公子好自为之,我的问题结束了,三司会审吧。”

    片刻后,大理寺少卿道:“殿下,黎公公,陛下剥夺沈浪的功名了吧,可以对他动刑审问了吧。”

    黎隼无奈,正要点头。

    而此时旁边张翀淡淡道:“公公,何妧妧的尸体刚刚运来,我有新的发现,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张翀淡淡朝沈浪望去一眼。

    这个信号很清晰。

    致命反击,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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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沈浪绝招反杀!赢了

    这话一出,黑水台千户燕尾衣脸色剧变。

    “绝不可能,何贵人绝不可能是他杀。”

    大宦官黎隼道:“为何不可能?”

    燕尾衣道:“黎公公有所不知,我们派去保护何妧妧的人足足有二十几个,有男有女,任何时候都有人寸步不离。”

    沈浪道:“当时在琅郡官驿,何妧妧就是单独一人前来见我。”

    燕尾衣道:“那是因为你的武士将所有人都拦截外面,只允许何贵人一人进去。”

    黎隼道:“你继续说。”

    燕尾衣道:“三天之前,何贵人晚饭没有吃,就只是喝了一点米酒,然后进入房间之内写一封信。因为他每隔三天都要给陛下写一封信,我们只是负责送信,绝不能看一字一句。写完信后她就躺下睡觉,我们的人就守在门外。”

    黎隼道:“无死角守卫吗?”

    燕尾衣道:“对,完全无死角守卫。门外,窗户外,房顶上都有人,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黎隼道:“那她具体是怎么自杀?”

    燕尾衣道:“服毒,红矾。”

    红矾就是砒霜,剧毒无比,致死量0.1克。

    黎隼道:“来人,去宫里请女医过来检查尸体。”

    “是!”一个宦官匆忙而去。

    因为何妧妧曾经是国君的女人,只能让女人来检查尸体。

    这个世界没有专门的法医,也没有验尸官。低贱尸体就由仵作来检查,而身份身份高的人就有大夫验尸。

    黎隼也没有问张翀为何判断何妧妧是他杀,一切等验尸完毕后再说。

    “继续三司会审。”黎隼道。

    大理寺少卿道:“那剥夺沈浪功名一事,动刑一事?”

    黎隼道:“这个不急,若何妧妧是他杀,那这两就不是一个案子,先审沈浪是否欺君一案。”

    ………………

    三司会审继续。

    依旧是大理寺主审,黑水台辅审,御史台监督。

    黎隼公公坐在边上,代表宫内监督。

    不过公堂之外也多了两个人,三公主宁焱和帝国大使云梦泽,这二人之所以冲进来,就是为了阻止有人给沈浪动刑,剩下的他们也改变不了结果。

    大理寺少卿寒声道:“沈浪,你已经招供《明月几时有》这首词是你写的对吗?”

    沈浪道:“是。”

    大理寺少卿:“那你为何要将这首词卖给何贵人?”

    沈浪道:“装逼,泡妞,报复李文正。”

    大理寺少卿听到前面两个字不由得一愕?

    什么是装逼?

    这两个字分开来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但听到沈浪说的后两个原因,他顿时狂喜。

    好啊,你沈浪终于招供了。

    大理寺少卿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沈浪,你终于招供了,你为了报复李文正。”

    沈浪道:“对啊,我是为了报复李文正。”

    大理寺道:“那你是如何陷害何妧妧贵人,如何把诅咒太子的小人埋在李文正床下的?说!”

    沈浪道:“我说的泡妞,是因为何妧妧大家长得极美,我当然会喜爱。而报复李文正,是因为我知道李文正无比仰慕何妧妧,所以我把《明月几时有》这首词给何妧妧,就是希望打动他的芳心,夺得美人归,让李文正吐血,就是要抢夺他的心爱女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愕。

    沈浪道:“这样不可以的吗?当时何妧妧又没有认识国君,我隔空追求一下都不行吗?”

    呃!

    这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我隔空讨好追求一下何妧妧,打算报复李文正。

    就算国君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沈浪不是没有追上何妧妧嘛。

    我没有追上的女人,你宁元宪睡过了,你还不够牛逼吗?

    这就相当于女朋友有好多男人爱慕,但是她只爱我一人,对别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作为男人只会觉得暗爽吧。

    大理寺少卿厉声道:“沈浪,你还试图抵赖?明明是你为了要杀死李文正,所以才利用何妧妧贵人,并且在李文正床下埋了诅咒太子的小人。”

    沈浪道:“这话毫无道理,我为什么要杀李文正?”

    大理寺少卿道:“因为在张晋的订婚宴上,李文正指责你谋反,在你的书中写了藏头诗,诗中有天诛矜君四个字,他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你才要报复。”

    沈浪道:“这话是没错,但我当场就已经报复了啊。矜君谋反,李文正勾结矜君,他当场就吓得抽抽了,我还以为他必死无疑,毕竟他当众承认勾结南殴国主矜君,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话也好有理由啊。

    当时许多人都觉得李文正必死无疑了。

    毕竟在那天晚上宴会上,李文正公开承认自己和矜君交往甚密。

    但谁又想到国君当时为了对付金氏家族,对李文正就只是罚俸而已。

    这案子顿时进入了死胡同。

    沈浪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

    我把诗词卖给何妧妧,就是为了装逼,就是为了泡妞,为了夺李文正所爱,这有错吗?

    我沈浪的好色大家还没看出来吗?

    仇妖儿那个无敌女魔头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大宗师雪隐都传说和我有一腿。

    还有三寡妇宁焱公主,就在外面坐着呢,为了我都直接攻打大理寺了。

    当然这三个女人中,所有人最服的就是沈浪搞大了仇妖儿的肚子。

    仇妖儿太牛逼了。

    雪隐是越国的六大宗师之一。

    而仇妖儿几年之后,可是整个东方世界的绝顶强者。

    那可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超级女魔头。

    “等着验尸吧!”黎隼公公道。

    案子审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验尸,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何妧妧确实是自杀,那么她的遗书就是证据,一个宁愿以死证明清白的人是不会撒谎的。

    那么沈浪再怎么狡辩也洗脱不了罪名。

    毕竟何妧妧的遗书里面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沈浪所害。

    最最严重的一条罪名就是沈浪派人毁掉她的清白,使得她被国君宠幸的时候没有落红。

    公堂上从来没有审问过这一句,因为不能提出口。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能说出口。

    所以只要何妧妧是自杀,那沈浪就罪责难逃,说到天上去也没用,跳进大海也洗不清。

    而若何妧妧是他杀,这个案子还有一线生机。

    ………………

    镇远侯爵府内。

    大理寺那边的审讯进度,苏难尽在掌握。

    有专门的人,将整个审讯记录用文字写下,源源不断送入镇远侯爵府。

    看完了整整几十页的审讯记录。

    “张翀找麻烦,要不要动他儿子?动他孙子?”苏剑亭道。

    他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平淡,一个御史台右大夫完全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这大概就是顶级权贵的视野吧,几乎将大多数人视为草芥。

    苏难摇头道:“暂时不必。”

    苏剑亭道:“金氏别院里面,沈浪的妾侍有身孕了,要不要动她?”

    苏难摇头,道:“何妧妧确定是自杀?”

    苏剑亭道:“绝对是,我没有动她半根手指头,那份遗书是她当着我的面写下,每一个字都是她亲自写的,混有砒霜的茶也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何妧妧怎么会喝下有砒霜的茶?

    因为她不知道这里面是砒霜,她以为是浮屠山的消魂散。

    这也是一种毒药,喝下去之后整个人就会睡着过去,没有痛苦地死去。

    如果是一滴的量,若及时救治,还能够活过来。

    何妧妧的自杀,仅仅只是一次冒险而已。

    她一来是为了报复沈浪,二来是想要用自杀来博取国君的信任和同情,而且洗清自己的清白,这样或许能够回到国君的身边,享受荣华富贵。

    苏剑亭当着她的面把一滴浮屠山的消魂散滴入茶水之中,并且信誓旦旦,一定会将她及时救活。

    苏妃也会帮助她返回国都,之后两人联手在后宫中制衡卞妃。

    何妧妧也算是拼了,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且也是利令智昏。

    竟然和苏氏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在茶杯的边缘,苏剑亭早就抹上了一层砒霜,一点点就致死的。

    自愿喝下茶水之后,何妧妧非但没有回到国君的身边,反而莫名其妙死去。

    所以苏剑亭确定万无一失。

    “父亲,这次沈浪必死无疑,何妧妧不管怎么查都是自杀。”

    “沈浪这个蠢货,当时为了杀李文正废这么大的周折,给我们留下了如此巨大的破绽,真是自寻死路。”

    “这次他死定了,宁元宪此人自私而又刻薄,他之前对沈浪如此喜爱,最容不得背叛,一定会将他凌迟处死。”

    旁边心腹苏庸道:“怒潮城孤悬海外,若国君处死沈浪,金氏家族会不会谋反?国君会不会因此而投鼠忌器,不杀沈浪呢?”

    苏难道:“金氏家族顾不上谋反了,有好些人想要金氏灭族呢,他家马上有麻烦了。”

    心腹苏庸道:“金氏家族什么破烂货色?竟然也想要和我们苏氏家族平起平坐?真是做梦!”

    苏难道:“派两拨人,一拨去吴国,一拨去羌国。以防万一。”

    “是!”

    苏难道:“就算沈浪定罪,因为顾及金氏家族,宁元宪可能依旧不会杀沈浪,应该会判处腐刑,但沈浪必须死,提前运作一下,就算是腐刑,也让他就这么死了吧。”

    腐刑就是阉割。

    苏庸道:“是,阉割牛马猪羊都可能会死,更何况是人呢?小人一定让沈浪整个下半身都烂透掉,然后悲惨死去。”

    ……………………

    王宫内来了四个女医官,宁洁长公主也终于来了。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救沈浪而来。

    沈浪死活她完全不在乎。

    是国君下旨,宁洁才来监督验尸的。

    那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判断何妧妧是否为自杀。

    如果是他杀,那沈浪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是自杀那沈浪罪责就无法洗清了。

    何妧妧的尸体被剥得干干净净。

    四个女医官皱眉,检查她的每一寸尸体。

    宁洁长公主在边上监督着一切。

    外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验尸结果,将直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宁焱紧张得手心一直冒汗。

    沈浪却显得非常平静。

    大宦官黎隼闭着眼睛,不断盘着手中的串子。

    这个手串,也就是出宫的时候他敢拿出来玩玩,在宫内他是完全放起来,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精力透支得厉害。

    而大理寺少卿和黑水台千户燕尾衣,则目光灼灼等待结果。

    一旦判断何妧妧是自杀。

    那沈浪就完了。

    再狡辩也没用。

    将死之人,其言亦善。

    何妧妧宁愿自杀,也要揭露沈浪,就凭借这一点便足够。

    这个案子所谓证据并不是最重要的,国君的心意才是最重要。

    燕尾衣心中一直冷笑。

    何妧妧的尸体,黑水台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结论都是自杀。

    想要扭转成他杀,简直是做梦!

    ………………

    足足两刻钟后。

    四个女医官检查了何妧妧尸体的每一处地方。

    然后走出了公堂。

    “几位大人,何妧妧确定是自杀无疑!”

    这话一处,有人惊喜。

    有人惊骇。

    宁焱几乎猛地要冲进来,怎么可能是自杀?

    何妧妧要是自杀的,沈浪就完了啊。

    黎隼大公公道:“这件案子关系重大,一定要检查清楚。”

    四个女医官道:“确定无疑是自杀,死者口内有金属异味,食道被腐蚀严重,水样粪便带有血迹,肛内有明显充血,一切都是砒霜中毒症状。不仅如此,死者其他全身没有被动伤痕,没有任何挣扎痕迹。”

    黑水台千户燕尾衣道:“我们已经检查过多变,何贵人从写遗书到喝下毒茶,一切都是主动的,没有任何被迫迹象。而且喝完毒茶后,她还静静躺在床上等死,身上穿的就是第一次见陛下的裙衫,自杀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黎隼公公道:“长公主殿下,您看呢?”

    宁洁长公主道:“我监督了整个验尸的过程,结果真实有效。”

    她这一句话,几乎算是判定沈浪死刑。

    宁焱顿时面色这一变。

    这就是她的姑姑吗?这就是她最敬爱的师傅吗?

    竟然一点点要帮助沈浪的意思都没有,而且一口咬定何妧妧是自杀,这就是间接要沈浪死。

    大理寺少卿冷笑道:“沈浪,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何贵人是自杀,遗书上揭露了你的阴谋,她愿意用一死证明清白,她无父无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胁迫她,所以她的遗书上每一句都是真心话,她的遗书就是铁证。”

    紧接着,他目光望向张翀,寒声道:“张大人,这何贵人明明是自杀,你硬要说是他杀,难不成你和沈浪有什么勾结吗?三殿下,黎公公,本官觉得御史台右大夫张翀,已经没有资格监督本案会审了,而且他有勾结犯人的嫌疑,我觉得他有必要再回大理寺监牢了。”

    “黎公公,现在可以剥夺沈浪的功名,可以对他动刑,让他招供出一切了吧。”

    黎隼目光一颤,道:“张翀,你又不是大夫,你为什么一口咬定何妧妧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黑水台燕尾衣道:“张翀大人想要为沈浪脱罪,两人早有勾结,他是同犯,黎公公上奏陛下,将他也直接拿下吧。”

    张翀起身道:“诸位,服下砒霜之后会如何?”

    燕尾衣道:“当然会死。”

    张翀道:“会痛苦不堪,整个胃部,食道都会被灼烧,不但会失禁便血,还会呕吐。简直如同受到巨大酷刑,整个人都会扭曲。诸位请看,何妧妧死得非常平静,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痛苦,若非失禁便血,就仿佛睡死过去一般,这是为何?”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愕。

    四个女医官也点了点头。

    服用砒霜之后是痛苦无比的,常人根本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何妧妧这样的柔弱女子?

    是无法死得这么安宁的。

    张翀道:“除非是茶水里面还有其他毒,服下之后会瞬间失去所有知觉的毒,请问有这样的毒吗?”

    宁洁长公主道:“有,浮屠山的消魂散。”

    大理寺少卿道:“何贵人是爱美之人,想要死得安宁一些,所以放入这消魂散保持临死仪态,这不是很正常吗?”

    沈浪道:“当然不正常,想要自杀的话,消魂散一样就可以了,怕死不了用两滴就必死了。为何还要服下砒霜多此一举?”

    张翀道:“消魂散这种毒稀有吗?”

    宁洁点了点头道:“很稀有。”

    张翀道:“何贵人被囚禁,怎么可能得到浮屠山的稀有剧毒?”

    大理寺少卿道:“所谓浮屠山的消魂散,完全就是你们的臆测,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

    黑水台千户燕尾衣道:“何贵人的杯子我们也检验过了,里面只有残留的砒霜,压根没有什么浮屠山的消魂散。”

    这就是浮屠山的厉害之处了。

    消魂散是一种极度容易挥发的液体,平常一定要时刻封好,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一两个小时内就几乎挥发得干干净净,再无任何痕迹。

    张翀道:“我能看一眼何贵人的遗书吗?”

    大宦官黎隼犹豫了良久。

    这份遗书里面有一些不雅的内容,是不适合让外臣看的。

    但他还是决定拿出来,交给了张翀。

    沈浪你这个小兔崽子,咱家本应该抽死你的,结果一而再地帮你。

    张翀拿过遗书后仔细地看。

    “如若可以,陛下可以剖开臣妾之腹,看臣妾的心脏是黑的还是白的。”

    张翀念出这一句。

    “何贵人这一句是不是意有所指啊?”张翀道。

    黎隼道:“倒也不是,何贵人每一次写给陛下的信都有这一句的。”

    张翀道:“但是遗书上这一句仿佛被指甲刮过,还有一道红痕,仿佛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黎隼一愕。

    此时,三王子宁岐和宁洁长公主都走了过来。

    在阳光之下,几个人仔细查看这封遗书。

    还真是!

    剖开臣妾之腹这几个字上,有指甲刮过的痕迹,还有一点点红色,这是女子的指甲朱红。

    而且还是何妧妧专用的指甲朱红。

    所有人不由得望向何妧妧的肚子里面。

    这份遗书的意思,难道是何妧妧让人剖开她的肚子?

    难道她的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黎隼摇头道:“万一只是一个偶然,剖腹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要禀报陛下。”

    然后,他直接起身道:“诸位大人稍候,咱家这就去禀报陛下,是否剖腹,请他定夺。”

    说罢,大宦官黎隼飞奔而出,骑上战马,朝着北边飞驰额入侵。

    沈浪心中一热。

    这个大宦官真是面冷心热,从头到尾都在帮沈浪。

    当然,他或许并不是对沈浪有什么好感。

    而是他忠诚于国君,他看得非常清晰,不愿意让苏难得逞。

    ………………

    狂奔几十里后!

    大宦官黎隼遇上了国君的仪仗,下马之后,他飞快冲入国君大车驾之内。

    此时,国君已经熬不住了,正躺在榻上睡觉。

    “陛下……”黎隼低声喊道。

    国君宁元宪一颤,猛地醒来。

    “老狗,案子审得如何了?沈浪招供了吗?”

    黎隼跪在地上,把一切完完整整告知。

    然后,他把何妧妧遗书递上去道:“何贵人遗书的剖开臣妾之腹上,确实有指甲印,而且有何贵人经常涂抹的朱红。但老奴觉得这可能只是偶然,剖腹之事太大,不敢擅专,请陛下定夺。”

    国君对着太阳一照。

    果然。

    之前何妧妧每一封信上都有这么一句,他也没有特别在意。

    而且那天晚上光线不足,也没有发现这个痕迹。

    这几个字上面确实有指甲刮过的痕迹。

    这是提醒?还是偶然?

    如果是提醒,这就代表着这份遗书她是被迫写出来的,所以偷偷用指甲刮了这几个字。

    国君道:“沈浪为何把《明月几时有》这首词卖给何妧妧?你再说一遍。”

    黎隼道:“他说为了装逼,泡妞,报复李文正,夺他所爱。”

    国君道:“你怎么想?”

    黎隼道:“他……确实是这样轻浮之人,毫无廉耻。”

    一般人死之后,都讲究落地为安,不好毁坏尸体的。

    但是宁元宪刻薄,这个案子他最在意的就是沈浪欺君,而且诅咒太子试图引起党争,更生气的是他可能提前毁了何妧妧的贞洁。

    但若说他对何妧妧有多深的感情?那倒是未必。

    “那就剖腹吧,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国君道。

    “是!”黎隼马上又要转身离去,前往国都大理寺。

    国君忽然道:“老狗,你这么殷勤帮助沈浪,又是为何啊?”

    大宦官黎隼道:“老奴不是为了帮助沈浪,而是……不愿意某些人得逞。沈浪只是一个轻浮的小狗儿……”

    国君道:“老狗,你话中有话啊。”

    黎隼跪伏在地上。

    “去吧,剖开何妧妧的肚子,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国君道。

    黎隼翻身上马,飞快南下。

    ………………

    两个时辰后!

    大宦官黎隼艰难地下马。

    差一点直接摔下来,他已经四天三夜都没有睡觉了。

    整个人已经要垮了一般。

    宁焱公主上前,猛地一把将他抱下来。

    “三公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不仅男女有别,而且老奴是卑贱之人。”黎隼慌忙道。

    怒老虎宁焱道:“你一太监算什么男人?”

    这话一出,旁边的帝国大使云梦泽痛苦掩面。

    蠢女人,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明明是好话,明明是关心人,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恨死。

    不过好在黎隼年纪大了,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只是呵呵一笑。

    他走进大堂,朗声道:“陛下有旨,剖开何妧妧之腹,检查彻底。”

    四个女医官跪下道:“是!”

    然后,在宁洁长公主和黎隼大宦官的监视下,四个女医官剖开了何妧妧的肚子,翻开他的胃部。

    真是惨不忍睹。

    服下砒霜剧毒的胃部,当然可怕了。

    先用大量的清水清洗。

    足足清洗了几分钟。

    何妧妧的胃部才清洗干净。

    “里面有东西,有东西……”一个女医官道。

    黎隼大宦官猛地站起道:“快取出来,千万不要破坏了。”

    那个女医官小心翼翼用架子把那东西夹出来,放在一个银盆里面。

    这是一颗蜡丸,大约有拇指粗细。

    黎隼亲自端过蜡丸。

    “何妧妧肚子里面果然有东西,这就是从她肚子里面取出的蜡丸,她在喝毒茶之前服下的。”

    众人惊呼!

    尤其是大理寺少卿,还有黑水台千户燕尾衣,两人脸色剧变。

    何妧妧肚子里面竟然有蜡丸?

    这?这是怎么回事?

    黎隼大宦官道:“接下来,我当着几位大人的面打开这个蜡丸。”

    然后,黎隼戴上手套,一点一点剥开这个蜡丸。、

    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依旧能够辨别。

    “陛下,苏剑亭害我,污我,逼我污蔑沈浪!”

    落款只有一个字:妧!

    几个女医官一愕,这何贵人没有被侮辱过的痕迹啊?

    紧接着一个女医官飞快冲回静室内检查。

    她发现了。

    何妧妧后面谷道确实有被撕伤,只不过当时她们以为这是被砒霜灼烧所伤没有在意。

    现在仔细辨别,就算砒霜灼烧也不会有撕伤。

    看来她生前确实有被污辱过。

    女官返回大堂禀报道:“诸位大人,何贵人生前确实可能被污过,只不过刚才确实无法检查出来,我们以为是砒霜灼烧。”

    所有人震惊。

    苏剑亭疯了吗?杀人还不算,还要做出这种事情?要什么女人没有啊?

    国君宠过的女人,就那么有味道吗?丧心病狂!

    而沈浪也在心中惊呼:“雪隐姑姑啊,你果然不是圣女,你果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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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陶哥1224,书友150522230156163,醋笨笨的几万币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