钑龙全文阅读 第44分节

第431章 送行1

    辽国使团歇息在五花营的李家大院,镇周围有两千大宋禁军在围护,李家大院里面辽国的高手埋伏在暗处。客厅里使团的几个负责人正在商议前往汴梁要达到的目的,褚坚拍着椅把叹道:“可惜了,我们到底还是中了大漠门的诡计,通缉了杨志,当时通缉令迟上一个月出现,杨志很可能劫了生辰纲回到了幽州。”

    斡里衍是当时坚持通缉杨志的人,闻言羞愧地说:“是我不慎,没想到大漠门中出了这种变故,一群叛徒勾结高丽的分支,设计了一个局。”

    褚坚面色凝重地说:“公主这么说,大辽危也。杨志关于权贵出逃的预言已经成真,耶律余睹逃到了辽阳,朝中人心浮动,诸王自危,而西北西南的军马至今在以种种理由拖延时间,中京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要做的,见杨志一面,不管杨志是算出来的,还是在辽阳有情报网,都要听听杨志的判断。”

    褚坚是辽国文臣的领袖,他比斡里衍这些武人更看重杨志,辽金开战到今天,不管辽国的一个个武将怎么狂妄,可是能一战杀死数百女真兵的只有杨志一个。褚坚派人询问过怨军的士兵,那些士兵都认为,杨志一去,怨军再无能拼死一战的大将,郭药师比杨志差远了。

    斡里衍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们找不到这个人,他在大宋也被通缉,四处躲藏。”

    门外走进来耶律磊,一脸喜色地说:“刚刚得到消息,杨志已经被大宋任命为刑部的总捕头,就是窦鉴原来坐的位置。”

    褚坚面色瞬间严峻起来:“杨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这一步,一定有一个很大的交换条件。”

    褚坚有很多话还是不方便说出来,杨志的事情其实就是斡里衍的短视,当时只看到马奶酒的巨大利润,压根没想过,杨志既然把马奶酒随随便便拿出来,手里一定有更值钱的玩意。萧斡里剌想了想建议:“马上安排人盯住杨志的去向,另外给梁寻一笔钱,请他促成杨志能和我们使团见一面。”

    “什么理由?”斡里衍并不笨,立刻明白了萧斡里剌的用心,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入手,摸清楚杨志回到汴梁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宋徽宗这么快就特赦了他。杨志刚刚从辽国逃回大宋,最能拿出手的一定还是辽国的消息,要是杨志再参加那个联金灭辽的行动,造成的危害一定比辽阳大。

    耶律磊插话说:“我们要撤出杨志知道的所有暗桩,派人散布谣言,要金人去向大宋要杨志的人头,为死去的金人报仇。”

    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想办法杀掉,耶律磊的设想斡里衍喜欢,但是褚坚不同意:“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杨志不死,他迟早是金人的对头。难道你们认为金人一定要大宋出兵才能打得过我们?杨志是最反对女真的人,我们要利用这种微妙的局面,至于金人提这个要求,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做什么,你们见到杨志要做的是提醒杨志金人要杀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褚坚懂这个道理,西北和西南的援军不到,中京、上京迟早是会丢失,留下杨志,就会为以后增添许多变数。萧斡里剌连夜去见梁寻,梁寻并不在意,他得知杨志的消息,也是为杨志而吃惊,契丹人要见杨志,梁寻只不过代传一份文件,与从礼部走程序差的只是时间;梁寻也不会落把柄在辽人手里,向萧斡里剌要了两匹好马,就算有人最后追究,也没什么大不了。

    杨志回到古桐园已经是三更天,值班的押司给杨志一份刑部转过来的公文,通知杨志后天一早出发去长安,杨志明白这是上面要验货了,看舍利子到底在不在,而在沿途布局寻找舍利子的人马恐怕已经出发。杨志相信这些人不可能找到地宫的入口,法门寺在大宋曾经重建,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杨志也不去打扰沈冲,干脆在办事房里和衣而睡,一觉睡到天亮;杨志起来,得知令狐荣已经来了,杨志问清楚令狐荣知道陈东的去处说:“我要去码头一趟,你要是有所担心,就到太学的西门等我,我送完一个人就来。”

    令狐荣是老油子,自然晓得杨志要去送的人是谁,也明白杨志选择这个时间点的原因,杨志是蔡京的门生,和梁寻是好友,不去替蔡京送行虽然也没有人挑刺,但是迟早会被人诟病。杨志这时候去,估计蔡京已经上船,杨志的目的不外乎在蔡家人面前露个脸,表示自己来过了,留一柱香火。

    令狐荣笑着说:“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就是一个小吏,想要露脸都没有机会,我们一起,到码头的时候我正好去吃早点。”

    又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过杨志喜欢,他现在需要这样一个人,两个人在押房做了备注,各自骑了一匹马直奔汴河码头,汴河码头有十二个,但是能够停靠大船的只有三个,两个是花石纲和漕运的专用码头,民间运输的只有桥西码头。两人在闹市中不敢加速,只能按照正常的速度前进,杨志发现,令狐荣的骑术不错,虽然和自己有一段差距,但是比禁军中的一般军官还要强。

    两人出了酸枣门,看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才加快行进的速度,道路旁的农田干裂,一副缺水的样子,远远望去,庄稼并不整齐,只有蒿莱东一堆西一堆地顽强挺立着。到了汴河附近,田地还是有生机的,靠着河水的灌溉,依旧有成片的绿色;太阳还是毒,现在就是站在树林边都感觉不到多大的凉意,鸟儿躲在林中,偶尔无力地叫唤上几声。

    蔡家的排场还是大,远远的在路上就有人拦住问话,让杨志通行的并不是他门生的身份,而是刑部总捕头的官职,蔡家的管事明显不愿多事,指了指码头上等待的人群。杨志下马走了过去,令狐荣则牵着两匹马转向沿河街。

    钑龙

    钑龙

第432章 送行2

    汴河的水也浅了很多,水位只有往年冬天的深度,很多大船都靠不了岸;今天更是明显,停在河中心的两艘大船画梁雕栋,三层船舱雄伟壮观,装饰得金碧辉煌,几艘中型的官船正在来回穿梭,把人从码头接上大船。码头上围满了人,只不过是看热闹的,都簇拥在百步之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送行的二十多人都在里圈,为首的六人离上船处只有十步的距离。

    人群中的翰林学士李邦彦不由得皱起眉头,六人为首的一人身材削长,是刚刚被赶出朝堂,即将以资政殿学士出知青州的余深;旁边大腹便便的老人是蔡京的亲家宋乔年,已经被贬保静军节度副使,蕲州安置。两人都是额头贴着蔡党标签的人,送完蔡京,明天就要动身赴任;下面的叶梦得、蔡嶷也不意外,都是依附蔡京的死党,蔡嶷从杭州知府的位置下下来,已经致仕快一年,躲过了这次方腊之乱。

    黄经臣是宋徽宗安排来送行的,只有站在蔡嶷前面的那个人没见过,那人身躯九尺,穿着一身青衫,站立着有巍峨之姿,叶梦得和蔡嶷就算同样年纪,比起来竟然有几分不如。那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青色的身形却充满活力,仿佛阳光下的春水,蕴含着难以描述的灵活,全不象叶蔡般的呆板。李邦彦熟悉民间的事,立即明白过来,那是个练武的人,但是一个布衣,蔡家怎么会把他排在蔡嶷的前面?

    内侍黄经臣也在想这个问题,宋徽宗让他来送蔡京,不仅是表示皇恩浩荡,对蔡京礼数周全,也想看看哪些大臣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蔡京一边。余深四人不出意外,他们与蔡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来送行只能增加他们在蔡京眼里的份量;其余官员,黄经臣心里暗暗地哼了一声,据说半个月来,蔡京家夜里来客不断,但是真要明目张胆地出面,还是有点胆怯。黄经臣看了那个人一眼,来人恰到好处地谦逊笑笑。

    蔡崈和蔡绦满面笑容地走上码头,疾步来到六人面前,给余深、宋乔年、黄经臣行礼道:“家叔昨夜偶感风寒,实在行动不便,不能下船与各位见面,委托小人向几位大人请罪。”蔡崈是蔡京最喜欢的侄子,也是蔡京的养子,整日里一身道装,只有在朝为官时,才会规规矩矩地穿官服;蔡绦长得和蔡京有几分相似,眉清目秀。

    两人说话态度恭敬,余深听完打着哈哈说:“没关系,蔡相为国之擎柱,一定要养好身体。”

    黄经臣明白,余深的话是说给自己和宋徽宗听的,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两句。五个人说完客套话,蔡绦招呼叶梦得和蔡嶷,蔡崈走到年轻人身前,掏出一沓银票道:“卢兄弟,一晃十年没见了,周世叔还好吗?家叔感谢你如约把东西送来,这说不上酬劳,是给卢兄弟的路费。”

    卢兄弟神情严肃地伸手挡住了银票说:“家师已经离世,所以托我把那个盒子送到汴梁交给蔡相。蔡相要没有吩咐,小弟事情已了,就此告辞。”

    蔡崈顺手把银票拢入袖中道:“也好,卢兄弟连天奔波,正需要休息,周世叔的事节哀。”

    余深、黄经臣几人听了吓一跳,蔡京举家被赶出京城,还有这番影响力,周侗派人远途跑来送行,忍不住又看了姓卢的一眼。卢兄弟听了面不改色,朝众人一施礼,转身朝码头外走去,余深望着卢兄弟背影,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人老了,看着就是感觉眼熟,想不起来名字。”

    蔡绦点头道:“您老还真见过他,他是周侗的徒弟,玉麒麟卢俊义,大名府的第一富豪。”

    黄经臣的心一下子悬起来,周侗可不是一般的人,中原第一高手,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朝,和王安石、司马光一起在包拯手下共过事。黄经臣想问卢俊义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想想咽下心头,此刻蔡绦说什么自己都只能听着,无法证实;蔡崈忽然朝几个抱抱拳,仓促地朝后面走去,黄经臣身后的小太监低声禀告,杨志来了。

    杨志见到蔡崈施礼道:“蔡兄,公务繁忙,我来迟了。”

    蔡崈和杨志一直是按照梁寻的关系称呼,蔡崈还礼说:“杨兄弟,不迟,你刚刚回到汴梁,正是诸事缠身的时候,有心了。卢俊义来过了,周侗老师已经去世了。”

    杨志苦涩一笑说哦:“我现在过去,才是给周师傅出难题,卢俊义既然到了,想必一切事情已经做完。蔡兄,给恩师带个话,祝他一路顺风。”

    蔡崈与杨志都不想太引人注意,两人一抱拳,杨志掉头就走;蔡崈催促着上船的速度,过了小半个时辰,蔡家的人终于全部上了河心的大船,两船扬起风帆,朝东驶去,黄经臣放下心来,权相蔡京没有耍花招,终于离开了开封。

    蔡京并没有病,一直坐在船头的舱里,透过窗户,看着码头上的情景,听见管家徐若谷送茶进来,问道:“若谷,昨夜彗星不现,对老夫是个致命的打击。后面我们该怎么做?”

    前几天彗星一直出现在天空,昨天蔡京确定动身,当夜彗星就没有了,实在是个难言的巧合。徐若谷比蔡崈大一岁,是蔡京的外甥,今年已经四十二了,读完书就跟着蔡京,一辈子没当过官,也不想当官;蔡京几次提出挂个虚官衔,徐若谷都没要,不过徐若谷在江湖上的地位尊崇,是徐州神刀门的掌门。

    徐若谷沉吟道:“舅舅,彗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不必当真。我们可以走走停停,顺势而为,只要最后到了泗州,就算遂了皇上的心愿。如果舅舅安分守己,恐怕有人会更担心;黥布谋反时,汉高祖刘邦御驾亲征,不放心萧何,萧何依门客计行事,抢夺百姓田地,刘邦才留了他一条命。”

第433章 送行3

    蔡京颔首,徐若谷说得没错,以自己在朝野的形象,这次出去要什么都不做,就不符合宋徽宗的猜测和王黼等人的想法,遂笑道:“也罢,既然是天下恶名,也不在乎这一点点,派人通知朱勔,我要在泗州休息几天。”

    汴河是大宋国家漕运枢纽,人烟稠密,粮船客船云集,蔡京的两艘船一走,官家的中型船也靠了岸。河里立即热闹起来,各种船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来来往往,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立即靠岸停泊,招呼着人卸货或下船;围观的人纷纷散去,大批的商旅从外面涌入码头。

    沿河街是一条顺着汴河自然形成的长街,大青石铺路,街上有茶馆、百货行、肉行、鱼行、饼店等,还有一家卖祭品的纸马店。由于成百上千在码头讨生活的人和旅客,街上最多的还是食店,有头羹、石髓羹、白肉、胡饼、软羊、大小骨角、炙犒腰子、石肚羹、入炉羊罨、生软羊面、桐皮面、姜泼刀、回刀、冷淘、横子、寄炉面饭之类。更有做插肉面、杂煎的川饭店,做鱼兜子、脍面、煎鱼饭的南食店,挂着边猪羊的瓠羹店。

    卢俊义随着人流漫步而来,满意地走在街上,各式的店铺招牌,南来北往的旅客,笑容满面的掌柜和伙计,让小街很是热闹。肉行不断的索唤声,年轻人的喧哗声,卖鱼郎的吆喝声,食店里铲动油锅爆响声,路边孩童的哭闹声,妇人的叱喝声,和当年的气氛一样,在卢俊义看来是那么亲切。

    只是这种自在没有能继续下去,一群人拦在了前面,领头的大汉个头比卢俊义还高,一头卷发,面目狰狞,两只眼睛闪着凶恶的光芒,体格健壮,黑凛凛地威风,就是胳膊到拳头有些怪,看上去就像六七十岁的老人皮肤,十分干枯。卢俊义竟然认识,点点头说:“牛二,不错,枯木功练得不错,到了第五重。”

    无毛虎牛二在汴梁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控制着码头到州桥一带的地盘,绝不是看上去那么莽撞,一时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对方,于是抱拳道:“英雄,你在开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牛某也没办法,你要是认命,我就让你少受些罪。”

    卢俊义摇头道:“我不是认命的人,十年没见,正好掂量掂量。”牛二身后的一帮闲汉听了义愤填膺,叫嚣着就要上前,牛二一挥手让他们全部退后,面色越发凝重;闲汉们知道大哥这是要全力出手的先兆,纷纷躲到远处,避免殃及池鱼。卢俊义似乎没有感觉,依旧信步走到牛二面前,牛二突然右拳击出,打在卢俊义胸前,闲汉们齐声喝彩。

    牛二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拳头似乎打在一张网上,巨大的反弹力顺着手臂一直撞击到心脉;牛二魂飞魄散,好在卢俊义的左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帮助他整住了身形。牛二说不出一句话,待卢俊义松手后,强忍着剧痛转身离去,闲汉们不明所以,但是看出风向不对,急忙跟着牛二,匆匆离去。

    杨志和令狐荣站在街角看了全过程,杨志鼓掌道:“好一个玉麒麟。”

    玉麒麟卢俊义回过头见是杨志,什么话都不说,恍然没看见,转身就走;令狐荣没好气地说:“不就是打了牛二吗,有什么值得神气的。”

    杨志笑笑说:“玉麒麟卢俊义是河北第一高手,也是大名府首富,人家有神气的本钱,我们还是去陈东那里吧,争取在今天弄出点眉目出来。”

    两人快马到了太学,陈东竟然不在,问了陈东的室友,才知道陈东被几个太学生拉去喝茶了,彻夜未归。杨志再一打听,才知道陈东下床行走还不到十天,不由得冷笑,自己当年已经算是不好学了,这陈东看样子和自己有的一比。

    好在令狐荣经验丰富,预先安排了四名衙役化装协助,很快不动声色地打听到喝茶的地点是太学西门外的春风馆,做东的是金大坚;杨志顿时一腔恼火化作烟消云散,暗叫今天来着了。两人找到春风馆,太阳才刚刚露出头,看门的伙计原本拿腔作势,但是听说是刑部的总捕头杨志,立即消失了勇气。

    春风馆也是烟花之地,消息极为灵通,杨志是什么样的人伙计多少听说过,不敢得罪更不敢说谎,忙不迭地到里面通禀。陈东不一会满脸通红地出来,虽然在大宋读书人逗留青楼并不是什么丑事,但是对于陈东这样以天下为己任的人,多少有点不习惯被官方的人堵在这里。杨志看了看陈东脸色,对跟过来的老鸨说:“整理一间安静的房间出来,把那个金大坚也喊来,我要问话。”

    一名衙役跟着老鸨去了,陈东急了说:“杨捕头,你是来找我的,麻烦金兄做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能怎么当,击鼓鸣冤,不是照样被人打躺在床上。”杨志毫不客气地驳斥:“我也曾是太学生,中过进士,我明白你们这个阶段的想法,只是有的东西看上去很合乎逻辑,但是往深处看,并不一定是你认为的这样。你是怎么认识金大坚的,他知道你伤没好,还拉你来喝酒?”

    陈东原来想不回答的,可是杨志的眼光太凶,直逼陈东的心里,陈东苦笑着说:“我受伤以后,金兄多次来看我,我们就成了朋友。昨天金兄心里郁闷,所以我们陪他来散散心,正好遇到几位投缘的姑娘,酒喝多了,就留宿在这里。”

    金大坚眉目不凡,玉树临风,比陈东更象一个太学生;听杨志训斥不应该让陈东带伤喝酒,金大坚啜了一口茶,调整了一下说:“杨捕头说得不错,这件事说起来都怨我,可是李进义关在监狱里,我心里难受,哎,有些事真的是不好说……”

第434章 朋友设局

      “不记得了。”杨志皱了皱眉头说“小时候看的,我就记得这么一段内容,哪记得书名啊。”

      杨志的态度不出张八百预料,杨志这家伙肯定是看了哪一本僧人的笔记才会知道这件事,估计压根就没有什么书名;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要不然回去不好交差,张八百点点头又问“那么你是什么地方看得这本书?”

      杨志很干脆地说“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读书读的太多。”

      刘仲武低骂了一声说“你读书很多吗?”

      “那是肯定的。”杨志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武进士,要不是小时候拜了那么多师傅,练功耽误了时间,文进士也不在话下啊。”

      刘仲武脸色一板说“别跟我胡扯,你说,为什么把小金佛毁了?”

      杨志和刘仲武在小金佛的事情上早有默契,晓得刘仲武是故意做给别人看,免得童贯日后责怪,杨志叹口气说“我还不是缺钱吗,我现在也很后悔,要是知道龙虎山会给我两千两黄金,说什么我也不会把小金佛变成银票。”

      刘仲武不怀好意地说“听说你有几个伙计,喊过来我瞧瞧。”

      杨志看刘仲武态度坚决,便用传音遁耳喊出了寇一和朱武,朱武其实和刘仲武认识,过来躬身施礼说“刘将军,我是杨志府中的管家。”

      刘仲武看了看朱武,又看了看杨志说“你们有什么生意,照顾照顾我。”

      杨志嘴一撇说“老爷子,你还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别拿我开心了。”

      在一旁一直想笑的刘琦说“杨志,是我想和你一起做生意。”

      杨志立马点头说“那就没问题,我俩一人出五百两黄金,一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

      “那好,到汴梁我去找你。”刘琦并不在乎生意,也不在乎五百两黄金,在乎的是以后有理由去找杨志;刘仲武是一步步从低级军官升上来,刘琦出身并不高贵,只是后来青唐一战,刘仲武和刘琦的大哥立下不世之功,刘仲武九子一下子全部做了官,刘家才改变了境遇。所以刘琦压根不相信能者无所不能的讲法,刘琦相信的是,每一个成功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刘琦看重的是杨志在辽国也在做生意,相信杨志肯定有他自己独特的手段。

      众人正在轻松地说笑,一个少年走到杨志身边说“杨师兄,别谈生意,你帮我说说,到哪里能弄到字画。”

      少年差不多十五六岁,长得玉树临风,巍巍然一表人才,杨志打量了一番问“你是?”

      “我叫米友仁,是米芾的儿子。”米友仁洒脱地说“周侗是我师父,你不就是我师兄吗?”

      杨志差点把眼珠子跌掉出来,米芾他知道,一代书画大家,可是他儿子怎么会拜在周侗门下,看米友仁的年纪,应该比岳飞还小;米友仁笑着解释道“师父离开汴梁的前一天,在御拳馆收的我,御拳馆的人都知道,师父教了我一手闭气功,还送了一支纯金的判官笔给我。”

      米友仁后来也是一代书画名家,杨志相信这个小家伙在这件事上不会撒谎,自己回到汴梁,随便找个御拳馆的教头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可是对周侗的目的,杨志就不敢猜测了。杨志点头笑道“师弟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忙,你是到西北游历,还是跟着景王殿下一起来的?”

      米友仁自我介绍“我是景王的伴读。”

      伴读这个官位是从宋朝时开始设置的,各家王府及南北院皆置伴读,教宗室子弟读书;皇子伴读虽然没有官品俸禄,只是一个头衔,可是没有人可以小看这个职位。因为,皇子和太子之间只有一字之差,尤其宋朝的皇宫多变,皇子随时都可能成为太子,运气好的话日后能够成为权臣。

      杨志笑得更加灿烂,史书上还是有很多东西记载不了的,米友仁这个选择应该是米芾的主意,给景王赵杞当伴读,其实就是在下注,下注太子会出意外;不过对于米家,书香门第,米芾和宋徽宗的关系也不错,就算以后太子登基,也不敢拿米家怎么样,更不敢拿景王赵杞怎么样。

      地宫里面,景王赵杞验过舍利子之后,就有点心不在焉,谁也没想到舍利子竟然就在法门寺,并且就在大殿和佛塔下面。杜万彻已经询问过,得知陆千良到的时候,木塔的洞已开,心中暗叫可惜,陆千良两人肯定没注意,这个入口是新的还是旧的,错过了一个查看真相的机会。

      全部的僧人念经和杨志四处游逛吸引了陆千良和梁绝悟的注意力,让在这里操作的杨志和僧人有太多的机会。孙公公问了几个协助的僧人,得知杨志和住持鬼迦罗挖出洞口才让其他人来看,不由得笑了笑,杨志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对于住持鬼迦罗来说,肯定是过程越离奇越好,这样才能宣扬佛门的神通。

      孙公公不死心,问鬼迦罗大师“你们原先真的不知道地宫,杨志一次就找到了那个洞口?”

      对于孙公公的询问,鬼迦罗大师最后只能问“孙公公,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杨志一次就确定了地宫的入口?”

      孙公公哑然失笑,摇着头说“你们都不知道有地宫,杨志怎么知道的,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分晓。”

      鬼迦罗大师低声说“有因必有果,也许就是佛门常说的善缘,杨志与舍利子有缘;杨志喝了那个血不死,就已经不是一般的人,能在天师的九重天雷掌下逃生的人,从龙虎山建立开始,杨志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孙公公是武林高手,但是孙公公是从宫里学的武艺,对江湖上的事虽然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已经听说过第一次是不灭和尚,只是想再证实一下是真是假;鬼迦罗大师低声说“第一个人是不灭和尚,那个喜欢戴紫金冠的和尚。喜欢钑龙请大家收藏x钑龙。

第435章 一缕琴音

      景王和杜万彻就在一旁,景王随口问不灭和尚的情况,一怒屠龙手杜万彻都不清楚,只好说“不灭和尚据说是少林叛徒,在燕山少林分寺偷学了少林武功,最后把一座寺庙里的僧人全部杀死。少林寺因此在江湖上追捕他,曾经六次围住不灭和尚,三次将不灭和尚打成重伤,可是不灭和尚都没有死,不灭两字因此而来。是不是与天师交过手,徐道长应该比我清楚。”

      徐知常点点头说“江湖上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不灭和尚就是金刚魔宗的那一代宗主,孙公公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妨问问龙虎山,他们的天师既然与不灭和尚在崆峒交手,肯定有记录。”

      孙公公突然低声鬼迦罗大师问“大师准备把那几件献给皇上皇后?”

      鬼迦罗大师能在这样的大寺做主持,本身除了佛法精深,也是聪慧的人;一听孙公公的提问,鬼迦罗立即就懂了,法门寺毕竟是皇家寺院,宋徽宗曾手书“皇帝佛国”四字于山门之上,发现这样的盛举,多少是要有点表示的。鬼迦罗颔首说“我准备把鎏金银捧真身菩萨献给圣上,把秘色八棱净水瓶献给皇后,献给景王殿下的是比十二环金花银锡杖差一点的九环金花银锡杖。”

      鎏金银捧真身菩萨是唐代高僧澄依为唐懿宗大寿专门打造的,后来法门寺迎佛指舍利入皇宫时,就是将舍利安放在这尊菩萨双手捧持的荷叶上。菩萨造型取法于吉祥天女,高髻,头戴花鬘宝冠,上身袒露,斜被披帛,臂饰宝钏,双手捧刻有发愿文的鎏金银匾荷叶盘;菩萨立于莲台之上,莲台周錾刻四大天王,既寓意“八荒来服,四海无波”之祈福,又蕴含“永为供养”之法义。

      秘色八棱净水瓶,瓶内装有佛教五彩宝珠29颗,口上置一颗大的水晶宝珠覆盖。该瓷青釉之明亮,玻化之圆润,远胜过另外几件秘色瓷,瓶身造型规整,制作工艺达到了唐代青瓷的最高水平,被认为是所有秘色瓷中最精彩也是最具典型性的作品之一。锡杖被密教视为佛菩萨内证本誓之标示物,九环金花银锡杖杖身长约一米六,杖首由垂直相交的两个银丝桃形轮组成,轮四面套雕金花金环九枚,轮顶双层座上镶嵌智慧珠一枚,杖身饰以鎏金纹。

      景王赵杞看过三件东西后很满意,并没有因为没有拿到十二环金花银锡杖而生气,赵杞明白,自己拿了次一等的九环锡杖没关系,要是拿了十二环锡杖,很可能被当太子的大哥记在心里。景王问了一句“鬼迦罗大师,杨志让佛祖舍利重现人间,你准备拿什么谢他?”

      鬼迦罗大师并不担心杨志要什么,一则是杨志本来来找舍利子就是皇差,关系太近了反而对自己和杨志都不好;二是鬼迦罗大师准备给恨山禅师一根锡杖带回白马寺,从江湖道义上说自然是算在杨志头上。至于杨志本人,鬼迦罗大师想到的还是钱,鬼迦罗大师含笑说“杨志并不信佛,我准备和天师一样用钱解决,五百两黄金,五百亩山林。”

      法门寺肯定不能和龙虎山天师府相比,鬼迦罗大师把价钱报低一点,也想看看景王赵杞的态度;景王赵杞一时没答话,出来的时候郑皇后就说过,一旦验明舍利子是真的,对杨志要不然就一刀杀了,要不然就要招揽到手下。赵杞不敢杀杨志,他又不傻,先不说杨志能在天师张继先手下逃生,就凭杨志现在受到佛门的看重,赵杞也不能主动惹事。

      可是赵杞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好在都以为他是在考虑黄金山林是多是少,孙公公低声提醒说“地宫之物,王爷不便做主,但是法门寺的东西,王爷可以做主,杨志是个俗人,给点金银之物他也会接受。”

      孙公公自幼在宫中长大,深谙人性的险恶,对于杨志的观感就是一头装作花猫的老虎,向天师张继先要两千两黄金可谓杨志的神来之笔,让人以为杨志他就是一个市侩,可是市侩能练成杨志那样的武功,能随随便便把舍利子献出来。以杨志的本身,要是偷偷跑来撬开地宫,拿走宝物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所以孙公公断定,杨志一定有所图谋,现在是故意低调。

      但是孙公公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景王赵杞,毕竟在赵杞的面前,孙公公还是需要保留一点秘密,扮演一个不是聪明而不是特别聪明的角色。景王赵杞点头说“那就这样,想必父皇还会有所安排,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景王赵杞很快就从地宫里出来,地宫里的那些宝藏对景王来说一点意思也没有,算不上奢华,只要证明舍利子是真的,就一切ok;华阳长老说三天后就是吉日,可以开塔瞻礼舍利,由景王带领僧人百姓膜拜,凤翔府知府赵士从立刻一口赞同,连连说好。景王赵杞身份尊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在凤翔府一天,赵士从就要多担心一天,赵士从急着表态,就是怕出来一个不清头的家伙,提起什么沐浴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鬼话。

      一切商议定,景王立即决定带着所有的文武官员回到营寨,三日后再进寺主持大典;回到营寨,一切已经安置就绪,景王不由得对西军心中凛然,西军依旧按照行军打仗的方式,木栅栏、箭楼、拒马全部开始竖起,只是考虑到在自家地盘上,鹿角、壕坑就不用了,入驻的西军已经开始派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在大营之外来回巡逻。

      中军留给了禁军,他们是一直跟着景王赵杞从汴梁来的,自然是高人一等。不过负责一千禁军的禁军副总教头周渊清楚,从西军士兵的眼神中,没有看出对禁军有多少敬畏感;周渊哪怕远在汴梁,也知道不止一个将领在中军大帐里掀过童贯的桌子,就连童贯那么牛的人,最多也就是罚个二十军棍了事。喜欢钑龙请大家收藏x钑龙。

第436章 七结义

    周渊手一挥,三百禁军立即将整个中军大帐外一排排帐围得死死的,其余的军卒回帐篷休息;赵士从跟着景王进帐后说:“殿下,秦州等地的大批官员正在凤翔府公干,听闻殿下到来,多想拜见。”

    秦州是秦凤路路治所在,离凤翔府四百里地,分明是大批的官员接到消息赶来凤翔府,可是赵士从只能说公干;景王赵杞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晓得自己是郑皇后的嫡子,有些人对自己多少有些心思,不过赵杞有自己的考虑,想了想说:“范围小一点,我正好也到凤翔府替父皇看看民情。”

    “那是,下官立即圈定名单。”赵士从自然没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像刘仲武这样致仕的人就显得官位不够,杨志等人就更不用说了。景王走后,这些人就留在了军营中,刘仲武杨志等人被安排了各自的帐篷,刘仲武还是把杨志找去,问杨志:“你感觉这些军队如何?”

    杨志的感觉,这些军队还是训练有素的,甚至比自己呆过的怨军都强了不少,关键是这些战士打仗如何,要是花架子,那真的就是害人害己;不过刘琦曲端王彦焦安节四人在场,杨志可不逞能,就在嘴里蹦跶出两个字:“还行。”

    刘仲武立刻给杨志一脚:“还行,你可是辽军中的统制,也是到目前为止斩杀金军最多的辽将,就这点眼力,这些人在西军,也是第二流的货色。”

    曲端王彦都是一脸的无奈,换个其他人说这话,早就一拳打过去了,可是这是刘仲武说的,目前西军资格最老的将领,哪怕把自己说成一团烂泥也不能回嘴;杨志没有躲让,硬受了刘仲武一脚说:“刘老,话不能这么说,汉人和那些马上民族天生就有差距,那些蕃兵的武力肯定比汉人强,但是军队还在于有自己的特色,最关键的是看将领。”

    刘仲武手一指刘琦四人,嘿嘿笑道:“你还不服,那你就说说他们几个。”

    杨志看了一眼,嘀咕说:“刘老,你不是让我得罪人吗,再说,天机不可泄露。”

    刘仲武老而成精,怎么会让杨志这么轻易过关:“如果你是主将,怎么安排他们四个人?不许推卸,一定要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那都是读书人的弯弯绕。”

    眼前四个人大部分在历史上都留下了名字,刘琦在顺昌以少胜多,破金兀术拐子马,与韩世忠岳飞等并称中兴名将;曲端后来在泾原治理军队,招集流民溃卒,大败金兵收复秦州,抗金名将吴玠率领的就是原来曲端的队伍;王彦入太行山创建“八字军”,部众十多万人,屡破金兵,名振河朔;只有焦安节差了点,杨志想不起来有什么光辉的事迹。

    杨志无奈,干笑了几声说:“刘琦曲端王彦都是可以独领一方的大将,要是论成就,刘琦将来可能最大,曲端王彦的性格都容易被人在后面捅刀子。”

    杨志没有胡说,曲端就是被副将吴玠谋杀,王彦和岳飞也处不好,其实都大大影响了抗金之战,也给宋高宗赵构造成了手下将领桀骜不逊的看法。刘琦曲端王彦彼此认识,都暗暗惊讶于杨志对他们的了解,曲端王彦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个短板;只有焦安节满肚子不高兴,杨志连说他都没有说,明显在杨志的眼里,他比刘琦三人差了一等。

    可是杨志看见刘仲武的眼光暗叫不妙,刘仲武目露神采说:“王厚之后,我在西军再也没有遇到你这样的人,杨志,要不我向童太尉推荐,你到西军自领一军?”

    杨志怎么会主动提这个茬,在这个问题上,杨志早想好了,在原先的历史上杨志是北伐的先锋,要是这一空间还是如此,自然会好好利用,否则不想提前表态,最后牵扯到宋徽宗父子的争斗中去。杨志苦笑着说:“刘老,眼下大宋最不缺的就是名将,你让我安安心心做个捕快,或者去做生意不好吗?”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刘仲武眼光闪烁着,沉声说:“等会我们到帐里喝酒,好好谈谈,你们几个也一起,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好好相处,以后可是几十年的时间。”

    刘仲武早有准备,立即吩咐家将安排酒宴,又喊来张八百与米友仁,还有从长安跟来的两名官员,京兆府的士曹参军张浚统制官赵哲。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人抱怨自己被人看轻,大家谈谈江湖趣事和兵法,倒是其乐融融,酒到半酣,张八百突然问杨志:“听说你和耶律大石是结拜兄弟?”

    由于灵猫的出卖,这件事已经是辽宋皆知,甚至在朝堂上成了很多人攻击杨志的证据,从汴梁送来的邸报中,尚书右丞张邦昌就在为此指责杨志,不过范致虚认为杨志前罪俱赦,一个结拜兄弟就不能再做文章。杨志自然点头承认,张八百很干脆地说:“那你们这些人也可以结拜啊,今天月色真不错。”

    杨志猜到张八百意思,略带为难地说:“我没有问题,就是怕高攀各位。”

    刘琦放下酒杯说:“杨兄,你说什么,要知道你的官品在我们当中可是最大,我一定没问题。”

    米友仁是杨志师弟,自然没问题;曲端王彦赵哲抱着多一个朋友一条路的想法,纷纷点头答应,焦安节想了想也同意了。张浚是西汉留侯张良唐玄宗时名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皋的后代,政和八年登进士第;张浚从来不说诳言,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张八百的建议,向刘仲武告退,提前离开了宴席。

    杨志七人按照年纪分别是杨志王彦赵哲焦安节刘琦曲端米友仁,一起焚香而拜发誓说:“念杨志王彦赵哲焦安节刘琦曲端米友仁,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

第437章 名家

    刘仲武和张八百等七人结拜完,先后以饮酒到位离开,刘仲武出了营帐,却看见张浚还站在帐外不远的地方;明月当空,军营里还有人在哼着秦腔小调,刘仲武走过去问张浚:“张将军,有事吗?”

    张浚恭恭敬敬行礼道:“老将军,张八百挑起这件事必定有原因,难道就这么让他得逞?”

    刘仲武沉吟道:“你是担心杨志的所作所为会影响这六个人的仕途。”

    “那倒不会。”张浚实话实说:“杨志做事都是谋定而动,他处处显得被动,不是没做好,而是对手太强,不是辽宋的权贵,就是江湖上的大派,杨志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他和天师张继先达成妥协,又有佛门的支持,几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刘仲武点点头,张浚是个君子,刘仲武淡淡地说:“我看重的,是杨志对大局的判断,宋江方腊造反,虽然是梁寻和文伯虎上书,十有八九是杨志告诉他们的;杨志的武功一日千里,他也一直想去做个富家翁,好变成第二个周侗,有了这些结拜兄弟,你说他能脱得开身吗?”

    张浚多少也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说杨志爱财,刘仲武一说,张浚便明白了;周侗历经五朝,做官比蔡京还早,可是为什么不得志,还不是天下第一高手那个头衔害的。杨志很明显看穿了这个道理,所以在仕途上没有追求,但是以杨志的为人,日后刘琦等人要是有事,杨志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张浚又施一礼说:“下官愚昧,多谢老将军点拨。”

    杨志几个人还在喝酒,没有其他的事,杨志是大哥,理所当然地应该给下面的弟兄每个人一点彩头,杨志说一个人五百两银票,六个人没一个同意的;都是做官的人,谁也不缺五百两银子。杨志只好承诺,以后一人送一把好刀,这一点倒没有人反对,哪怕米友仁,多一把刀挂在墙上炫耀也是好的。

    七个人喝道半夜才散,杨志提着一壶水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一觉睡到早上,口干舌燥,把一壶水喝完,杨志就到营门口问守卫的军校,是否可以出入;军校告诉杨志,所有的官员凭腰牌出入,杨志刑部的腰牌有效。杨志找到张八百打了声招呼,就出了营寨,来到法门寺,询问鬼迦罗大师安保的情况,舍利子是否安全,景王在大典时怎么保护?

    鬼迦罗大师是和恨山禅师一起见的杨志,长安各寺庙已经调来一百多位武僧,加上恨山禅师带来的六十多位武僧,法门寺的上千名僧人,这两者都不成问题。鬼迦罗大师略带歉意地说:“杨大侠,你对法门寺的恩情老衲和全寺僧人是铭记在心,不过你也清楚法门寺现在的难处,我们准备了五百两黄金和五百亩山林,到时候由智清大师给你。”

    杨志笑笑说:“那是身外之物,大师怎么说怎么好。师兄,我想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好的铁匠,我准备在长安开一个铁匠铺,你们帮我找一个高手来,帮我打十把刀,法门寺的黄金山林,就算是他的酬劳。”

    鬼迦罗大师问:“那么十把刀以后,你那个铁匠铺怎么办?”

    杨志笑着说:“我只是要一个打出招牌的轰动效果,请一个高手出面自然是我有面子,可以给铁匠铺做宣传,后面我请的铁匠只打日常的东西,我又没有把铁匠铺做成飞龙八坊的志向。”

    眼前的两个人可都是江湖上的老狐狸,杨志只能把话引到这一步;恨山禅师失笑道:“师弟,你也太小心了,你都帮我们佛门出了书,找到舍利子,还担心我们不愿帮你。不瞒你,飞龙八坊和我们都打过交道,只不过是一些兵器禅杖的交易,但是有一个地方肯定比我们清楚,那就是京兆府的军器监,陕西六路很多将领的武器都是在飞龙镇定做的。”

    杨志不好意思地笑笑问:“定做武器的材料是军器监送过去,还是飞龙镇自己寻找?”

    鬼迦罗大师突然举手示意杨志暂停,掉头对一旁的知客僧说:“去请延兴寺的龙空主持来,然后你守在门口,外面的人一律不准进入。”

    杨志听了心头一喜,佛门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鬼迦罗大师果然知道一点;龙空主持来后听说是飞龙八坊的事,呆了半天,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劫数,果真是劫数。杨施主,换了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会说,可是你对佛门有恩,我告诉你,觉新坊当时的大师傅,是延兴寺出去的一个僧人,叫醉狮,当时很多珍贵的镔铁都是西域的僧人运过来的,还有暗地里投靠的边厮波结赵怀德等人帮助,一切都是为了河湟。”

    杨志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没有人,想想还是不放心,拿起毛笔写了一行字问:“你们是和西军联系,还是和朝中的宰相联系?”

    龙空主持回答写道:“都不是,我们是和姚雄联系。”

    杨志立即明白龙空主持为什么说是劫数,姚雄可以说是常胜将军,对西夏作战的胜率比王厚还高,种朴战败,王赡陷敌时,姚雄从鄯州打到湟州,后修筑安乡水关,于湟河两岸立堡垒保卫桥梁,开通了水道运输,让平民商贩旅人都能来往于湟城之道。

    姚雄一度是西军的领头人但也是建议元佑党人放弃河湟千里国土的人;所以蔡京出相,王厚决定出兵青唐前,第一件事就是把姚雄从西军中赶走。杨志晓得那里面的水深,把纸条在蜡烛上烧掉问:“不知道延兴寺现在有没有好的铁匠师傅?”

    杨志如此识趣,龙空主持笑道:“寺庙里没有,长安却有一个打造兵器的名家,是当初给狄青打造青铜面具的那个贝夫鸷的后人,只是能不能请动他,要看你自己的造化。等你到了长安,就到延兴寺找我,我陪你过去。”

    :。:

第438章 向西

    杨志大喜,急忙谢过,贝夫鸷可不是一般的铁匠,那时候的兵器第一名家,替狄青做的那个青铜面具,据说可以夺人魂魄,让西夏军看了都害怕,丧失斗志;他的后人哪怕只有贝夫鸷三成的本身,对杨志来说已经足够了。杨志立刻谢了龙空主持,恨山禅师打趣说:“师弟,有龙空大师在,以后在长安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来惹你。”

    龙空主持摇头笑道:“”杨施主不是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根本不需要为此担心,不过杨施主,长安就是一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明日就写信给寺里,无论我回去没回去,他们都会带你去。”

    看样子龙空主持又改变了主意,这样的人,差不多都赶上纵横之士了;杨志呵呵大笑说:“一切单凭大师安排。”

    杨志和龙空主持等人作别后,恨山禅师送杨志到山门说:“师弟,有些事可意会不可言传,龙空主持原来青海密宗的汉僧,曾跟随王韶说服包顺归降。”

    包顺就是蕃部的俞龙珂,俞龙珂当时在青唐地区势力最大,渭源的羌人与夏人他都想加以节制,在西夏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为了地盘,西夏与俞龙珂时常发生战斗。而宋军中的很多将领都担心俞龙珂成为第二个李继迁,大部分将帅的意见是先对俞龙珂进行讨伐。

    王韶调查完青唐地区的状况后,否决了出兵的建议,亲自带领数骑直奔俞龙珂的部落,给他分析其成败胜负,当晚又留宿在那里。第二天早晨,双方达成协议,一些不服气俞龙珂的羌人、夏人都派遣他们的重要首领随王韶东去,俞龙珂差不多独占青唐的一半,占据了秦州、陇右间大部分地盘。

    俞龙珂因此成为西夏对宋用兵的顾忌,西夏首先拿俞龙珂开刀,双方攻杀一年多后,俞龙珂率领其部属十二万多人臣服大宋。宋熙宁四年,俞龙珂受宋封殿直蕃巡检;五年,俞龙珂以助宋守边功,授西头供奉官,赐姓包名顺,随后数年内,俞龙珂一路高升到阶州防御使。元符年间,宋军攻占湟水流域,俞龙珂奉命主持洮、岷等地降羌事宜,是大宋在西北地区的忠实支持者。

    龙空主持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能够跟随王韶游走在青唐,那么龙空主持就不会是一个一般的僧人,或者在青唐一带还有人脉,甚至还有可能有其他的使命。只不过那都不是杨志关心的是,杨志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师兄,朱武回来,你告诉朱武、寇一,开始在凤翔府收购镔铁,长安的各个寺庙也帮助买一点。”

    朱武两人已经去了凤翔府,杨志也不知道两人回来的时候,自己有没有时间,只能拜托恨山禅师;积少成多的道理,恨山禅师自然懂,也有把握长安的寺庙看在佛祖舍利上,肯定会给杨志一个折扣价。只是对于杨志的目的,恨山禅师疑惑,于是问:“师弟,你专心于战马铁器,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杨志大笑道:“哪有动作,我昨天结拜了六个盟弟,要给他们一点礼物,后面就是专门做民间的生意,好的镔铁才可以做一些配件,如果在汴梁有朋友需要,哪怕是一般铁匠打制的,那也是好兵器,大宋的铁质量太差了。”

    既然只是生意,恨山禅师就不再多说了,汴梁天子脚下,也许顶尖的大师没有,但是能打造兵器的好工匠确实很多,恨山禅师挥挥手就和杨志作别。杨志回到军营,看到刘仲武等人脸上都是一片阴云,杨志一惊问:“出了什么事?”

    刘琦无奈地说:“刚刚送来的邸报,河朔大败,呼延灼兵败后已经投降宋江,花和尚鲁智深也到了贼军之中,那鲁智深原名鲁达,可是我们西军原来的猛将,种谔老将军生前的爱将,这两个人一参加,宋江的声势大增。”

    一般的盗贼官军并不放在眼里,可是军官出身的人不一样,呼延灼、鲁智深要是用心,几个月时间就能把宋江的人马训练成一支军队;杨志问道:“现在宋江在什么地方,东进还是西征?”

    曲端诧异地问道:“宋江还会西征,那他的目的何在?”

    杨志点点头说:“按照现在的局面,宋江不外乎是招安或者流窜,我在华阴县抓到了九纹龙史进,枢密院已经派谢石准备联系,恐怕谢石已经和宋江联系上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宋江就是靠这个说服呼延灼投降的,宋江西来,可以拜见宿太尉或者景王,一表自己忠义之心。如果不成,再掉头向东不迟。”

    刘琦等人心说,宋江这哪是拜见,纯粹是惊吓好吗?要是被宋江杀到景王身边,随行的这些人恐怕都不能活。刘仲武不解问道:“宋江既然有接受招安的想法,朝廷不是安排了侯蒙出面吗,何必舍近求远?”

    杨志笑着解释说:“世伯,侯蒙是以东平知州出面,自然不会有枢密院的开价高,宋江肯定希望把自己卖个高价,所以在价码没有谈好前,宋江都有可能避开侯蒙。现在最怕的是枢密院的开价也无法满足宋江,宋江遇到宿太尉也无法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么宋江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就会做一件更加惊天动地的大事。”

    “难道他们敢劫持宿太尉?”焦安节有点疑惑,避开侯蒙焦安节能理解,毕竟造反招安都是为了利益,可是敢于劫持当朝太尉,那就不是一般的气魄了;杨志心平气和地说:“宋江不劫人,宿太尉恐怕一句话也不会听他的,现在宿太尉和侯蒙其实已经无能为力,要看谢石与呼延灼后面的动作,他们前往宋江军中不会不留一点后手。”

    后手,自然是对宋江动手,米友仁不信谢石等人还有手段,脱口而出:“宋江狡诈无信,要是他们有手段,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

第439章 兜底

    杨志摇头说:“七弟,你想简单了,宋江想招安,其实在他内部也是危机重重,你想啊,每个人造反的原因不同,诉求就不同。宋江想招安,就会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谢石和呼延灼的机会就在这个时候,一旦宋江内部起了争执,就会失去目前的锐气和齐心。谢石的谋略,加上呼延灼的勇气,应该能成功。”

    杨志分析的有道理,宋江的人马来自各地,绝不会是铁板一块,但是谋事最关键的就是谋事的那个人,刘琦叹了口气说:“怕就怕呼延灼空有勇气,不擅长做这种事,而宋江等人起于草莽,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遇到生死关头,宋江做事肯定比呼延灼果断。”

    那是肯定的,哪怕现在的宋江宋三郎没有施耐庵里那么玄乎,只看他从起兵到现在,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稳健,宋江宋三郎就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人;杨志笑笑说:“五弟无须担心,宋江一心招安,哪怕呼延灼失手,宋江不仅不敢杀呼延灼,还要百般为呼延灼遮掩,毕竟他要考虑招安以后的事情,不能做了官以后,遍地是仇家。”

    刘仲武来了兴趣:“杨志,你这么说,就是在暗指宋江造反从一开始是有目的的。当然,要不然宋江大可以让呼延灼回来报信,商议招安的事情,他留下呼延灼,其实也就是一个人质。那么以你看,宋江的目的是什么?”

    杨志摇摇头说:“那要有足够的线索才能猜出来,不过宋江图谋一定不简单,花荣可不是一个随便听人挑唆的人,而青州宋家庄的人被宋江掠走更加可疑。宋家庄是梅花门十八分舵之一,要不然宋江和他父亲宋太公断绝父子关系是假的,要不然就是想要挟梅花门。好在这件事有人负责,我们跟着景王回去就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打听到一个打造兵器的大师,要是找到了,半年后就能把刀给你们,不过曲端,你们要帮忙买镔铁或西夏西域的钢材,越多越好。”

    曲端和刘琦预先商议过,闻言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们弟兄在这方面有办法,只是?”

    “钱不成问题,我回到汴梁就把铁匠铺办起来,你们这里一人放一千两银票,镔铁到了汴梁就付款。”杨志晓得曲端等人现在还在基层,手头有钱,但是还没有宽裕到做生意的地步。曲端松了口气,杨志这么大方的表态可以消除焦安节的担心;刘琦笑着说:“大哥,我就在汴梁,你给他们四个就可以了。”

    杨志掏出银票,一人给了一千两,杨志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帮自己采购,而是要做出自己大气的表现;这些人笼络住,不在于生意,而在于后面那种动荡岁月的需求,很可能多救一些中原百姓,或许能在宋金之战中有所改变。杨志一想到那场难以预料的战争,中原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米友仁年纪最小,但也是最滑头的一个,听到叹气声立即问:“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杨志点点头说:“金国,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只是现在说太早,说了也没有人相信。可是将来对中原造成威胁的,一定是金国。”

    曲端不以为然地咧开嘴说:“那个还没开化的女真,不必放在心上,大哥,昨天凤翔府的宴会宾客如云,除了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种师中、钤辖官王端外,成都十六家交子行的魁首张尊和秦州第一富豪屈突楚都来了。”

    宋仁宗时期官府成立了官方的益州交子务,但是成都十六家富商组成的交子行依旧是西南人最信任的商号,尤其是在为了西夏战事不断加印交子后,如果不是十六家交子行的百年声誉,四川的交子就会和其他地方一样改为钱引;可以说四川、福建、浙江、湖广等地还可以使用交子,一大半的功劳在十六家交子行身上。

    张尊是交子行的魁首,他的出现,只能说传闻中童贯与成都的交易是真的,应该是来西北谈生意碰巧了;屈突楚是盐商,名义上经营的是解池的食盐,但是究竟做的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这样的两个人都是布衣,出现在宴会上,其实是对留在营寨里的官员一种嘲讽,所谓的官秩哪里去了。

    宋代虽然是商人的黄金时代,商业浪潮席卷整个国境,但是商人地位还是很低;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依旧是最差的,只不过宋朝对用品没有复杂的规定,商人的穿戴用品开始和官员一样奢侈,引起了不少士族的不满。凤翔府的这个安排,等于是打了这些官员将领的耳光,也挑动了他们脆弱的神经。

    可是杨志需要这种气氛,这才可能引到刘琦等人去涉及生意;杨志朝曲端看过去,微笑道:“商人挣钱也是一种技艺,而技艺本身并没有贵贱之别,就象做生意只看结果,能用于风云龙虎之机就是贵,用于涉身处世上面就是贱。有时候天命难测,有些人从来没有大志,但最后坐在高位。”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晓得杨志说的人就是太尉高俅;刘仲武的目光盯着杨志的脸上,微笑道:“事实上往往身不由己,就说四川的交子行,仁宗时期是为了应付军费开支,但是信誉极好,我记得就是拿交子发军饷都没有问题;可是后来在崇宁三年,朝廷下令交子在全国发行,短短几年,价格就下跌到原来的两成。只是我们西军的很多开支和计算方式还是交子,益州交子务早就想把交子私下推广到陕西六路,这样可以靠着西军的力量保证交子的信誉。”

    刘仲武能说出信誉两个字,让杨志刮目相看,同时也明白了张尊的意思,朝廷其实等于在主动让交子这种全世界第一次出现的纸币贬值,而张尊的目的,就是想利用童贯的贪婪,把风险嫁接到西军的头上,逼着出事的时候朝廷兜底。百镀一下“钑龙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440章 摸底

    景王赵杞在把玩着张尊送的那块雕刻着如来收服孔雀图案的玉佩,玉佩并不值钱,张尊只是宣称玉佩被成都大井寺高僧开过光,算是个吉祥的物件;可是赵杞早上把玩玉佩的时候才发现端倪,在摆放玉佩的乌木盒里,有个木板做的夹层,夹层里放了一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赵杞身为皇子,见过的金银财宝无数,压根没想过这次出来顺便捞点钱,他很清楚下面人的心态,无非是献金求得自己的庇佑。

    可是赵杞没有想到过,张尊的出手如此豪阔,整整十万两白银;如此重的一份大礼,即便是景王赵杞也是心头一震,因为他无法给张尊带去什么利益。赵杞抬头看了看孙公公,半晌才开口说话:“孙公公,张尊到底是什么想法?”

    “王爷无需烦恼。”孙公公笑着说:“张尊应该没有多余的想法,他毕竟只是个商人,目光停留在钱财上,听说他来西北,就是为了让童太尉同意交子行开到秦州、延安,或许得知童太尉回去了,想在汴梁发展。后面如果张尊不开口,王爷就装个糊涂,如果张尊真的开了口,就让他先到汴梁,剩下的事慢慢说。”

    景王赵杞闻言大喜,只要张尊到了汴梁,一切还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算有天大的难事,母后也会帮助摆平;这边孙公公话音未落,就有人来禀告,张尊求见,孙公公问清楚张尊是孤身前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张尊是个懂事的人,王爷,要不然就是你还在休息,我先去摸摸底。”

    景王赵杞点了点头,这个处置办法好,可以让自己避免许多尴尬,立于不败之地;孙公公急忙来到客厅,与张尊寒暄落座,让人上茶,问道:“张先生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孙公公。”张尊看上去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发胖的富翁,中等身材,满脸笑容,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张尊讨好地说道:“我是来向景王汇报的,屈突楚是西夏极乐堂的人,专门负责调查大宋在秦凤路的活动。”

    张尊的话让孙公公大为吃惊,昨天秦凤路的几位高官和屈突楚的亲近关系几乎不加掩饰,要是张尊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个丑闻;孙公公慢慢地说:“我从来没听过这回事,你向赵大人他们报告了吗?”

    “没有,我怕消息泄露。”张尊有着做大生意人的果断,故意点出“泄露”二字,看起来效果不错,孙公公的脸色有所变化,看样子在斟酌张尊的疑虑是不是有道理;张尊低声说:“屈突楚销往成都等地的盐都掺杂着青盐,我们下面商行的人曾经暗地里查看过几批货,解盐和青盐的比例在三比七。我到秦州快半个月了,没有人知道屈突楚青盐的来历。”

    西军都是骄兵悍将,走私差不多都是公开的,官商勾结,恐怕连青盐也不会例外;可是以张尊的能耐,竟然查不出屈突楚青盐的来历,那就意味着屈突楚的走私十分隐秘,这和西北的大环境有点格格不入。孙公公有些明白张尊为什么这样判断了,在走私公开化的时候,屈突楚的行为越隐蔽,越说明与西军的将领没关系,说明屈突楚直接与西夏的某些人交易,甚至可能屈突楚就是西夏人的奸细。

    孙公公装作为难地说:“张先生,很多事都要讲证据,秦凤路几个大人物的背景你是清楚的,没有证据,景王也不方便开口。”

    面对孙公公的搪塞,张尊开始不安地绞起手指,孙公公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张尊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否心急了一点;张尊吞下一口口水,不安地说:“孙公公,你是知道的,我只是过来找童太尉办事,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可是景王赵杞和孙公公都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张尊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他住在凤翔府的北门旁,走大道要经过十字路口,快到街口时,见路旁灯火辉煌,夜市已经开始。哪怕没有什么行人,张尊的车夫还是放慢马车的速度,张尊时常教育手下,商人毕竟不是权贵,起了纠纷容易被其他人乘虚而入。

    张尊的长随靠近车厢,低声说:“老板,有人盯梢,除了后面的两个人,还有的人在平行的小巷子里。”

    张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是清楚的,自己也许比屈突楚有钱,但是在凤翔府这个地方,自己与屈突楚的实力差距太远,如果屈突楚是西夏的人,那么自己的处境还真的是有些危险。车夫似乎怕起来,忙用鞭子抽打马,希望马车的速度快起来;张尊朝路边望去,过了十字路口向前,两边人家的门全都关着,偶尔从门缝透出一丝亮光。

    好在张尊的长随已经散开保护,而跟踪的人分别处于不同的位置,一时间还没有办法聚集;张尊的马车飞快地跑到张尊租下的宅院,离巡兵的住所不过三十米远,张尊的心情大定,再让长随们检查,跟踪的人很熟悉这条街上的情况,在街头就走了。马车进了院子,张尊按了按脑门才下车,跟踪的人其实并没有掩饰行踪,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张尊回到自己的书房,仔细琢磨自己这次的动作,心神反倒清明一些,对于西军的将领来说,事情无论成与不成,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坏处,肯定不会来关心自己的行踪;那么会被自己影响利益的人就是屈突楚,可是屈突楚为什么只派人盯着自己,而没有安排人动手,恐怕还是顾忌景王赵杞在这里。

    张尊从隔窗望向天空,月亮渐渐升高,花园里一片雪亮,四下里没见一个人影,只有蛐蛐声和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声;风吹过,杨树上传来窸窸窣窣声。张尊能看到巡逻家丁的身影,听到了一更天的打更声,张尊决定低调一点,原来准备去法门寺的大典露露脸,还是算了吧,在凤翔府更加安全。百镀一下“钑龙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