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宠妻法则全文阅读 第162分节
第1613章 他唯一能做的
大殿烛火悠然熄灭，飓风骤然狂乱呼啸，光影卷入浓稠的黑暗之中。两条金色巨龙盘桓在天尊身侧，巨柱般长的龙爪怒张。以护国天师的力量，绝无可能在天尊面前逃出生天。
护国天师墨发狂舞，身姿岿然不动，面具用朱砂勾画的笑颜殷红如血。手指斯文的交叉在身前，“陛下，请相信在下忠于您，生死书不能交出自然有在下的理由。望您谅解。在下许诺您，三个月之后，必定双手奉上。司马大人一直按您吩咐，监视着我的动向，我不会食言。”
护国天师目的是进入神庙，那生死书在他手里没有用处。
天尊选择暂时相信他。
之后，楚叙北没有再在神庙中见到护国天师的身影，并把此事告诉沈七欢。沈七欢不敢放松警惕，以防护国天师对唐门下手。
遂，沈七欢派九狱黄泉的杀手驻扎在蜀地，为唐煜等人保驾护航。唐清绝这个老江湖留了个心眼，没有让唐门弟子进入墨家遗址，墨家遗址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里面储备的材料和成品都是重中之重，包括唐惊羽一直在研究的上古神器，巨型傀儡。
护国天师消失后，楚叙北又回到了春风得意的日子，内阁没了护国天师，朝上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他看到溜边走的司马晋忍不住过去嘲笑他一番。
“司马大人，最近怎的没见杨阁老和内阁那帮乌合之众，听说病了？本都督去看望看望他啊。我那有颗天山灵芝，包治百病。”
“九重春色已然出关了，那灵芝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司马晋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叙北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倒要看天尊的这条狗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近日他只要想起赵约罗的事儿，就越想越气。听沈七欢那个小兄弟，金曜家的小少爷叶小宝说，九门郎鹰扬在天牢里，用灭祸想废掉赵约罗的琵琶骨，却失败了。
赵约罗受的苦，楚叙北要让这个鹰扬千百倍的奉还。
楚叙北了解司马晋这厮，也是抠得要命，府上连个婢女都不请，一身飞鱼服穿大半辈子。他是不好下手，但九门郎那个倒霉的鹰扬可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
鹰扬以前是无双精兵第一队少尉，一直在为江阁老做事。楚叙北早就想动他了。
除夕那日，鹰扬正在温柔乡里和几个姑娘喝得烂醉时，无双精兵闯入，直接把人给拿了。鹰扬喊了一路，老子是九门郎，你们谁敢动我。
也没人搭理。
无双精兵将他带到军营里，鹰扬看到楚叙北就骂了声狗官。
楚叙北道：“给你两个选择，一，破财免灾。二，受灾。”
“选你娘个头！要是让司马大人知道，他不会放过你！”
楚叙北笑了笑，“你不选，那就我来选——我两个都要。”
军营里传出凄厉的嘶喊声，灭祸将他的后脊挖了个巨大的洞。鲜血泼溅了满账。
司马晋得知后告到了天尊那儿，楚叙北也在，当时楚叙北就给鹰扬扣了个大帽子，说他探听三军机密。司马晋当然知道鹰扬是被冤枉的，可当他看到，天尊手里的账目时，便缄口不言。
楚叙北这是又给紫禁宫送钱来了。
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咽下去。
没几天，赵约罗就收到了一大箱的法器金银，都是上好的。楚叙北是打着离恨天的名义送来的。他知道她用得着，云梦泽也用得着。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本章完)
第1614章 修炼
顾修缘去了离恨天，将皇孙一事告诉了肖贤。护国天师没有打算夺走皇孙去抢夺龙脉。肖贤不解，难道护国天师没有天眼，是他多心了么。
这时，肖贤收到了沈七欢的消息——护国天师没有修为。
他竟是个凡人？！
长生宫。
谢道年已经康复大半，便跟随肖贤来到长生宫的画境卷轴里修炼。谢道年悟性极高，根据顾修缘已经解读出的坐忘论第四层，延伸到了第五层——真观。
吾本弃俗，厌离人间。又云：耳目声色，为子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
谢道年道：“佛经有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中的鬼，并非外界，是心魔的在外界的象，外界一切诸为内心发念所致，外界有一魔，则心中有一魔，故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此层和肖贤的断舍离之观不谋而合。心魔是贪念，是欲望，是求而不得，都是从人心里生出来的。由此造下业力，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想破除烦恼需要极强的定力，这最好的方法，便是不追求结果，只享受其过程，找到能让你停下追逐的地方。
顾修缘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肖贤看出了他几分怅然。顾修缘说，他之所以迟迟无法领悟到这层的真知，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心魔渐生。
就像曾经的一剑西来般，将拯救苍生为己任，过于执着而最终成为业魔。顾修缘纵然一心为天下着想，可他一路走来，所用的方法是否正确，他已不得而知。
画境里的层峦叠嶂，花草树木，犹如天神泼洒的水墨。画境卷轴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一年的时间等于外面的一天。谢道年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完成筑基，又一年化婴。肖贤偶尔因为虚境内力量过强谢道年不堪重负，他才会把他带出来。如此反复，进出半月之余。他为他细心讲解太极剑法的精髓，就像很多年前，谢道年每一次的成长，都被他记在心里。
肖贤时常会在谢道年睡着时凝望着他，看着这个和他自己相像的少年。轻抚着他的墨发。看到他眉目间满是风霜，再无孤傲凉薄。他的脆弱，不堪，无助，被他尽收眼底。
就像初遇时，他看到的那个骨瘦嶙峋，眸沉如墨的小孩子。总是战战兢兢的讨好自己，心里怀揣着滚烫的爱，又不敢冒然接近。
看到他纤细的手臂提着重重的青铜剑，他走过去捏捏他的小胳膊，心想着他那么小，何时才会长大呢。
从谢道年再度出现的那刻起，肖贤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会原谅他。
肖贤笑了笑，自己的心何时这么软了。
分明自己曾对世间情感那般冷漠，还是卷入了红尘中不可自拔。
于他这个满身杀孽的人而言，是上天的偏爱。
相对于让谢道年继承自己的意志，他更希望自己能尽最后的力量，完成这件事。此番功成后，众生再不需要侠者，不需要一剑独秀，更不需要无上魔尊。
说到底——他还是想让他们平安的活着。
(本章完)
第1615章 剑仙的传人
那日，肖贤右手持却邪剑，剑花婉转，恣意飞扬。每一剑衬着疏淡的高山流水背景，都是画意。
谢道年怔怔的凝望他的身姿，直到肖贤敛起剑气落在他身边，“看清了么。”
肖贤难得也会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怎么，吓着你了？相爷也会惊讶得说不出话啊。”
谢道年想不到，肖贤竟然将绝学要传授给自己！他一时无措，跪在肖贤面前，颔首道：“孩儿配不上义父的剑法。”
谢道年和顾修缘侃侃而谈时，肖贤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只觉欣慰。看来他这次终于悟透了——圣人不执。
肖贤扶起他道：“我可不是白教你。”
谢道年寒酸的摸了摸兜，拿出钱袋，“您这又没银子花了么。若是不够，儿子差人将矿石折成现银。”
肖贤掂了掂钱袋，满意的道：“这些足以。一会儿下山，爹带你去苍梧郡里饕饕最爱的馆子，想必你也喜欢。”
“是！道年不会辜负父亲厚爱，为天下浑其心。只是——”谢道年的桃花眼里染着潋滟的光，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我看您找传人，无非是想和苏苏义母归隐田园，逍遥自在去，说到底——还是想偷懒了。”
谢道年说这话时，沉如墨的眸子虽然是笑着的，却覆着一层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凄凉。
肖贤莞尔，“日上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我好歹也为苍生奔波半生，你也发发孝心，让我安心退隐。怎么，是不敢做魔尊的传人了？”
谢道年摇摇头，“自然不是。”
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言的。”
“您将太极剑法传授于我，是想让我帮您记下这些剑招……”他说话时，喉间忽地哽咽了，双拳不由然握紧了一瞬，心痛不已，“您是害怕，自己忘了吧。”
这话，又戳中了肖贤的心里。
他心里感叹，有时候遇到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人，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肖贤苦涩的笑道：“算是吧。”
他想着，若是以后难逃天命，真的忘记一切，至少在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也许会忆起自己曾经的风华和不羁。那些曾经他骨子里的逆鳞，如今都映照在谢道年的身上。
谢道年不由然上前一步，泪光像月华一样溢了出来，“道年，会一直替您记着。”
他的眼睛又弯了起来，“好。”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孩儿想，能和您并肩作战。哪怕只有一次。至少现在，您还不能偷懒。我们……离不开您。”
肖贤轻笑着叹息，“你从小要强，还未曾见你这样依赖我。”
谢道年颔首不语。
“我答应你，至少现在，尚且在你们左右。可我有个条件。”
“是何。”
“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个家，你看红儿的慈儿，都能来刺杀我了。说不准过几年就要带个小慈儿来学习如何暗杀魔尊。唯独你还是孤家寡人。”
“这样说来，您和饕饕义母成亲也有一年了，我听蛟娘说她肚子还未有动静，父亲需要什么珍惜药材，尽管吩咐，道年万死不辞！”
“……”
肖贤最近被姜楚慈和谢道年轮番怼，真是世风日下啊。
第1616章 他的贴心小棉袄
偶尔长生宫弟子会观看他们的切磋比武，二人身姿交错间，衣袂翻飞，真正的仙姿玉骨。顾修缘难掩心中澎湃，满眼向往的凝望着二人，说，天下间只有他能配得上一剑独秀传人的名号。
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在二人的切磋比武里，他看到谢道年的潜龙勿用，已初见雏形。
他第一次看到别人打出他的剑招，心里十分满足。
淡淡的阳光里，清秀的少年薄衫微扬，脸上身上满是伤痕，一向沉着的谢道年双眼冒着亮光，言语中激动不已，踉踉跄跄的向肖贤走去，“爹爹，我……我终于成功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下，肖贤上前一步稳稳的接住了他。
谢道年因为气竭，手指都动不了。画境里气候险峻，压力很大，肖贤背着他出了画境。
出来时，正是午夜，月光散落在两个人的身上。肖贤背着他向后殿走去。
谢道年趴在他的背上，只觉得心里很踏实，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醒来时，是被一个小舌头舔醒的。睁开眼，便看到一只肥嘟嘟的小黄猫趴在他胸口上。
“醒了？你看它像不像你和红儿在离恨天时养的那只乌梅？”
谢道年睡眼惺忪的模样，肖贤觉得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从未变过。
阳光洒在小猫崽毛茸茸的毛发上，尘土细微旋转。
谢道年修长如玉的十指，轻轻给它捧了起来，“那便叫它，乌梅吧。”
肖贤回了离恨天，无非是对他的小娇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正好趁着这几日，让谢道年好好休息。
明月高悬，清凉如水。
谢道年独自一人坐在登仙台上，凝望月色时，顾修缘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两坛子如意长生酒。
谢道年察觉到他，便起身回首，揖礼道：“小顾长老这是酒虫发作了么。”
顾修缘抿着内敛的笑，“也是为感谢相爷的点拨。”
“分明是我要谢你的坐忘论。”
谢道年近日来，每日清晨都会去长生殿给白止师叔上香，算聊表心意。
顾修缘坐在他身边，酒坛相碰，他仰头，咕哝咕哝喝了下去。
谢道年一看便知，他是有心事，小酌几口道：“最近怎么不见汤圆他们的身影？是去离恨天了么？”
提到汤圆，顾修缘从胸臆中吐出一口浊气，“是啊，除了坐忘论以外，我已经教不了汤圆和阿芙了，小风便提出，让汤圆去找先生讨教剑法。他们不在，倒也清静。”
不然桃李书院总被他们折腾得鸡飞狗跳。
可谢道年没有听出他的轻松，反而是寂寥。只能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的寂寥。
说到底顾修缘还是很气，三个人就托阿瑶知会了他一声，人影他都没见着，估摸着是怕自己太絮叨吧。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他们仨去离恨天吃喝玩乐，乐不思蜀，顾修缘便心塞不已。
幸好有个谢道年。
谢道年举起酒坛子，同他碰了下，“小顾长老应当学学我义父，难得糊涂。”
顾修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深表同意。
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谢道年也不似白衣，能和顾修缘纵情纵饮，他也有伤在身，顾修缘万万不敢让他多喝。酒意疏宕，谢道年任由山风吹拂，宽大的衣带飞扬。桃花眼旁染着一抹红晕，如乱红，如云霞。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如姑射仙子醉卧云端。
闲侃人生，话及四海，实为畅快。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个清沥又嗔怒的声音，“大师兄你果然在这里！”
二人同时回首望去，是小雅。
小雅落落大方给谢道年行礼，“见过相爷，我家大师兄擅自叨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谢道年也煞有介事的向她行礼，“见过小雅小师姐。”
小雅最喜欢旁人这么叫她，她喜欢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桃李书院的孩子们，比起小风来，她倒更有姐姐的模样。是顾修缘最贴心的小棉袄。
她今年刚刚十岁，可顾修缘发现她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温柔隽永。她不喜欢顾修缘给她梳的双丫髻，自己向画笙请教，将头发编成几股鞭子，绾成发髻，簪上白羽编织的发钗，清淑端丽，肖贤夸她是，碧水出芙蓉。
顾修缘甚至都会梦到她长大后的模样，朦胧的幻影里，她一袭白裙，在回廊间捧着书卷，独自吟咏。看到他时，便羞涩的将书卷背在身后，嫣然一笑，温柔雪白。
顾修缘向她招了招手，小雅气鼓鼓的走到他面前，顾修缘轻抚她的发丝，微醺的笑道：“怎么还不睡。”
小雅叉着腰道：“问你啊！一个堂堂长生宫长老，喝得像个醉猫一样，真是成何体统。”
顾修缘无奈笑道，略带央求的口吻，“仅此一次，好不好？小雅小师姐不气了。”
“哼，少来，大师兄果然变坏了，都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了。”
“是啊，小雅也长大了。”
小雅伸出手，“走，跟我回去睡觉，不要再麻烦人家相爷啦，听你絮絮叨叨，相爷心好才不愿打断你。”
谢道年笑道：“小顾长老与我意气相投，我也难得这般开怀。我说小顾长老，还是听小师姐的话回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顾修缘摸了摸她的头，“好，听你的。”
“要不要我扶着你？”
话音刚落，小雅觉得自己身体忽然悬了起来，反应过来时，已然被顾修缘横抱在了怀里。
许是因为谢道年在，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怀里挣扎着，“大师兄！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呀！”
“再不抱你，等你长大了，就该被别人抱走了。”
小雅望着他似乎染着淡淡泪光的深邃双眸，忽然不动了，小声道：“大师兄又在说醉话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修缘给她放了下来，小雅理了理衣襟，牵起了他的手，“走啦，我送你回去。”
“好。”
谢道年看着二人手拉手下山的背影，他想起了红儿。
那个在他背上长大的，脾气又坏的小姑娘。
路上，小雅忽地对顾修缘道：“我说过很多次了。”
“嗯？”
她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像在说一个小秘密，“我是不会离开大师兄的！一步都不会。”
“好啊。”
第1617章 天眼
凤天歌和燕辞也来了离恨天，他们带来了几个消息。
第一，赵约罗在天牢时，没有被灭祸摧毁琵琶骨。凤天歌查探了天牢，发现了许多元气的痕迹，和灭祸的碎片。大夏天牢都是用精钢制成，赵约罗在被封住内力时，竟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不仅击碎灭祸，还在墙壁上留下很深的痕迹。以赵约罗玄晶阶的程度，没有可能。
第二，赵约罗亲口说出她取得生死书的协议。看来是文慧帝拥有天眼，朱家人就是五百年前华英皇后的母家。他们世代守护生死书，要将它交给文慧帝指定之人。据天踪门掌门的口供，他们受皇后之命跟踪了赵约罗，取得生死书。
肖贤这才断定，护国天师虽然是一介凡人，但他一定开启过天眼，得知文慧帝传给后人生死书的方法。凡人也能开启天眼，比如刘长生。
天眼的能力在道门古籍里有记载，起始于蓬莱道祖的八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再生四千九十六个象。
钦天监至今都会用从这六十四卦来占卜吉凶祸福。蓬莱老祖认为，一件事会有四千九百六十象，则六十四卦中就涵盖了万事万物的一切可能。
假如护国天师拥有天眼，对于大夏皇朝和紫禁宫的战争这一事，他能看到四千零九十六个结局。其中有成有败，护国天师会选择里面对他对完美的一个结局去推进。
从疫病开始，到生死书被劫夺，乾元帝登基，都是他一手布置。他没有夺取皇孙，一定是在隐藏他有天眼能力的事实！
照此推断，他天眼的等级和肖贤的一样的，甚至比肖贤能看得更为仔细。他当然也看到了，凤天歌和燕辞追查他的事情。想要从他手中夺取生死书，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换言之，他已经看到肖贤这边所有可能性的行动。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只能保护好唐门。
不过，肖贤倒不担心墨家遗址，天眼只能看到拥有者有机会和能力取得的情报，即提前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但如果他未来没有能力得知墨家遗址位置的情报，他无法提前预知。
自从唐煜执掌唐门后，唐门都快成了蜀地的半个县衙，总能听到百姓前来寻求相助的声音，官府平不定的，唐门总能搞定。
凤天歌刚到唐门，就看到神机堂弟子身披轻甲雷厉风行的冲了出去。
凤天歌逮着一个搬甲片的小弟子问，发生了什么，竟然出动了神机堂。
小弟子说，安宁县旁的胡家少爷被一群魔修绑架了。胡家跑到唐门来求助。
凤天歌觉得有趣，闻着味儿的就追上了神机堂。
魔修所在之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元气大阵覆盖面积很大，瘴气弥漫，对方实力和神机堂不相上下，想要全数剿灭不难，但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就很难了。
唐煜十分庆幸唐惊羽没来，不然以他的能力，可以把敌我双方都拉入困境中。
这么想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哈哈哈哈哈。”的声音。
神机堂弟子顿时觉得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本章完)
第1618章 平安符
隐秘的山峰间，唐初一叼着一根狗尾草，手里拿着一张做工精细的弓，百无聊赖的趴在石头间。她是唐门最强的神射手，号百步穿杨。这把弓赤红色的落日弓，就是唐清绝亲自所制送给她的。
她察觉到身后有人，懒懒的回头看去，惊讶道：“哇，醉猫先生来了。”
唐清绝照旧一袭黑衣劲装，身姿挺拔，只不过腿上落了病，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跛。
他白了她一眼道，“把弓给我。”
“醉猫先生也会射箭的吗？真是意外。不过还是等大师兄他们突围进去的信号吧，射程太远，那阵法很强，万一伤到人质就不好了。”
唐清绝只是路过，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唐煜做起事来婆婆妈妈，他可等不及。
唐清绝单箭抹上弦，张弓如月，气息逐渐沉下来，高空上冷风呼啸，丝毫无法动摇他。
就在唐惊羽和对方魔修吵起来的时候，骤然一道流星火雨般的长箭穿云裂帛而来！法阵被穿透一个点，从那个点蔓延出无数道裂缝。
魔修们反应过来时，擒着小男孩的魔修的右眼，已经被唐清绝的箭贯穿！
魔修吃痛怒吼，鲜血从眼眶里喷涌而出。男孩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臂，却依旧被他死死的箍着。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魔修身后，燕子镖直直插入魔修的后脊。
凤天歌摸了摸小男孩染满鲜血的小脸，“别怕。”
魔修们刚要扑来，神机堂弟子铺天盖地冲入结界，杀了个措手不及。
唐清绝和凤天歌的精妙配合，简直是神来之笔。
神机堂弟子用天罗地网将魔修们擒住，准备交给紫禁宫。山巅之上，唐清绝把弓扔给愣在一边的唐初一手里，冷声道：“凭你的实力还配不上我这把弓。”
他刚要走，便听到一旁树干上传来的声音。一抬眼，就看到他翘着二郎腿抱臂叼着细小的烟杆，坐在上面。
凤天歌露出小白牙，“老邪，好久不见啊，可有想我？”
“你哪位。”
他一跃而下，“喂喂，不要这么绝情啊。话说你不是在遗址吗，怎么来唐门了。”
“无可奉告。”
唐清绝一个移形换影便消失无踪了。
唐门山下的一处八部众神庙里，唐清绝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这里原来只是个破庙，唐清绝大笔一挥，这儿便香火鼎盛了起来。
庙宇里收留了许多孤儿，他们穿着干净的棉衣在后院里嬉闹。看到路过这里的唐清绝，全都吓得躲到树后瑟瑟发抖。
唐清绝瞥了他们一眼，走向了主持的殿里。主持看到他来了，十分欣喜。唐清绝照旧只留下银票，不理会主持在旁的聒噪，径直又去了大殿。
沉香飘满偌大的殿堂里，八部众神像高高耸立。
凤天歌躲在外面，从门缝里看到他跪在八部众面前的样子，神情冷然，双目合起，清冷的光洒在他的高鼻深目间，勾勒出深邃的阴影。
——他又在许下有关唐惊羽的愿望吧？
凤天歌想，这样一个满身杀孽之人，当真会用虔诚换来天神的庇护么。
磐钟响了三下，悠悠回荡。主持呈给唐清绝三个红色锦囊。唐清绝将锦囊收起后，便出了神庙。
凤天歌若无其事的回到唐门，看到唐清绝一边痛斥唐煜笨，一边仔细的修理机甲。没多会，便看到他走了过来，坐在棚子里用特质的丝帕，仔仔细细擦着手上的机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比他所做的机甲还要好看。
凤天歌时不时瞥他，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刚想开口缓解尴尬，一个红色锦囊便飞进他怀里。
唐清绝别过脸冷声道：“咳，燕辞拖我给你的。说能保平安。”他冷笑了一下，“天神怎会保护你这种龌龊猥琐之人。以后你们父子之间的事儿，不要总麻烦我。”
凤天歌一时受宠若惊，半天说不出话，原来他是替自己求平安符去了？后来凤天歌才知道，这道平安符，唐清绝风别送给了他，唐惊羽和御七杀，却唯独没唐清绝他自己的。
“哎呀，那个小子表面一脸冷漠，其实心里还是想着我的，对吧老邪。”
“哦。”
唐清绝看到他将椅子搬到自己面前，满眼嫌弃的道：“做什么。”
“嘿嘿，好久不见了啊，你都不关心关心我吗。”
“没空。我不似你，游手好闲。那边工程浩大，小羽和御七杀一个蠢一个笨，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那当然啦，我们全天下可都指望着你呢！——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墨家遗址如何？反正你和小羽也没得聊。”
“我跟你也没得聊。”
“……”
唐清绝忽然起身道：“来可以，别碍手碍脚，也别乱碰东西。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也不能闲着！”
凤天歌心中窃喜，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是啰嗦。”
“嫌我啰嗦就别去！”
凤天歌扯他的手臂，“好好好，不嫌你，不嫌你，快些动身吧。”
墨家遗址建立在一座火山的溶洞里，想要抵达此处，需穿过潮湿浩瀚的迷烟森林，那座森林不是天然形成，里面每个机关都是上古墨家精心设计而成，仅仅是不停变幻位置的树木，就会让人迷失其中。
昏暗的洞**，岩浆滚滚，硫磺的气味十分刺鼻，气流灼热得让人无法呼吸，内功稍差些的修士，休说是在此铸造兵器，多待上一刻都难以忍受。里面站着通天般的巨型傀儡，精钢身躯上泛着暗光，仅仅外表就令人心生震撼。若能驱动起来，不知会带来何等毁灭性的力量。
再往里走，便看到人形模样的傀儡人站了一排，紫色玄晶石制成的炉子旁，陈列着许多兵器。
凤天歌一眼就看到了一堆燕子镖，刚要触碰，就被唐清绝打开了手。
“都说了，不许乱碰！”
凤天歌悻悻的吹着吹着自己红肿的手背，嘟囔道：“小气。这不是给我做的吗？干嘛不让人家碰。”
“自作多情！”
“除了我以外你还认识几个玩镖玩得这么出神入化的！”
“是没有再碰到像你一样讨厌的捕快。”
凤天歌‘呿’了一声，又开始好奇的环顾四周。
其实，他来此，是为了保护这里。他始终认为，这里对护国天师的威胁最大，而不是唐门建造的飞船和通天镜。
第1619章 他最后的温柔
这里有充足的粮食和水源，据说唐惊羽，唐清绝和御七杀三个人常常为谁做饭的事情吵起来，凤天歌来了后，大家终于吃上了一顿没有烧糊的饭菜。
唐惊羽感动的泪流满面，抱着凤天歌的腿不撒手，“凤前辈您千万别走，您走了我也不活了。”
很难得的是，唐清绝并没有为此吃醋，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偶尔凤天歌半梦半醒间，会听到唐惊羽突如其来的吼声，“不好，又要炸炉了！大家快跑！！”
四个人连滚带爬扑向洞外，良久——
身后一片寂静。
唐惊羽陷入沉思，“怎么和往常不一样啊。”
凤天歌无声的叹了口气，慕紫苏说的没错，有些事并不难，只要唐惊羽在，就凶险倍增。
深夜时，唐惊羽坐在一堆散在地上的大片傀儡零件旁叹气。他将紫云，太阴玄晶熔炼在一起，制成了驱动巨型傀儡的能源。之前是祝灵儿给他了灵感，通过输入意念给巨型傀儡下达指令。
可是——两者合一能量太大，只要安装在他的巨型傀儡上，傀儡姿态诡异的走了两下后，缝隙里气流崩散，冒出滚滚热气后，从内而外的发出断裂的声音，轰然一声巨响后便散了架。
看到唐清绝走来时，自暴自弃垂着脑袋道：“你想骂我就骂我吧。”
唐清绝蹲下来，拨了拨地上乌漆嘛黑的碎片，思考半晌后才冷声道：“还不错。”
唐惊羽愣了愣，“你、你说什么？”
这大概是唐惊羽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听到唐清绝会称赞自己。
“巨型傀儡图纸遗失，其复杂的内部构造无从得知，你能恢复至此，已是难得。”他看向铺开在地上三米长的卷轴，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结构，繁复而精细。
每一笔，都是唐惊羽查阅无数有关墨家资料后，计算而出的。
唐清绝端详许久后道：“看来是里面某个地方出了问题，阻碍能源流通。”
唐惊羽眨眨眼睛道：“是哪里。”
“不知，要检测。”
这上面有数万个零件，想要一一查探，可要费上时间了。
唐清绝看了看他的两个乌黑的大眼袋，“你去睡觉，其余交给我。”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不然他们肯定又要说，我拿你做的傀儡去吹牛了，哼！”
唐惊羽小时候在学堂的时候，课上先生留的做傀儡的功课不会，他就去找唐清绝。所以每次他的傀儡名次都是第一名，三弟唐廉就说是唐清绝替他做的，先生很生气，便让唐惊羽顶水桶去罚站。大家也都笑他果然又在说谎吹牛了。
唐惊羽撅着嘴嘟囔道：“只要你不骂我。”
唐清绝一如既往的一脸冷漠。“哦，你聪明绝顶，机智无双，无所不能。”
唐惊羽缩成一团，“你、你还是骂我吧！！”
凤天歌在洞外的小竹屋里醒来时，半眯着眼睛看到唐清绝横抱着累到昏睡不醒的唐惊羽，很轻的放到榻上，盖上了被子。
——这个孤傲冷漠的男人，把最后的温柔，全都给了这个身心都十分脆弱的小少爷。
(本章完)
第1620章 保平安
没日没夜的检测了五日，两个人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接下来，只要更换躯干处脉络的走向，唐清绝认为巨型傀儡便可活动自如。
这时御七杀说储备的粮食快吃完了，凤天歌便提出他负责去购买粮食，唐清绝也要去唐门一趟，看唐煜那边建造的飞船进度。
凤天歌笑他，“你何时也为后辈这样操心劳力。”
唐清绝白了一眼他。
御七杀留在这里继续锻造唐清绝为燕辞准备的狼爪。
临走时，唐惊羽突然追了上去，叫住了唐清绝。
唐清绝回过身时，唐惊羽突然抱住了他。
唐清绝嫌弃的推开他，“你做什么。”
唐惊羽掩饰不住双眼里的兴奋，却还是别扭的别过脸，“咳咳，就是……就是谢谢你啊。”
唐清绝冷笑了一声，“行百步者半九十，功成后再谢我也不迟。”
“哦，提前庆祝一下么。”
唐清绝端详了他一会，而后从怀里拿出那个他一直想给他却找不到时机给他的锦囊，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
“唐煜拖我给你的，说能保平安。”
唐惊羽一甩马尾，“本少爷那么强，才不用这些。”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话真多！”
唐惊羽噤若寒蝉，乖乖的收下了。
凤天歌在旁坏笑，“我看不是唐煜给他求的，是老邪你求来的吧。”
唐清绝脸色微红，怒斥他道：“我从来不信这些劳什子！”
唐惊羽双眸一亮，“真的是你给我求来的吗？”
“不是。”
唐惊羽很失望的撅着嘴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帮我求这个。”
唐清绝欲言又止。
唐惊羽道：“啊对了，老头，回来时记得帮我带糖葫芦。不要你做的，你做的太难吃了。”
“没人求你吃！”
唐惊羽又被吓得缩成了一团，“人家，人家说实话也不行吗！”
唐清绝冷哼一声转过身，身后传来唐惊羽的喊声，“快点回来啊！！”
唐清绝照例去祭拜了唐清远，给他带了生前喜欢吃的辣子鸡。说来唐清绝从来不吃辣，自从来了蜀地后，口味也变了。大概都是因为这个已然长眠的人。
他静静的站在墓前，自嘲的笑了笑，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不知可有兑现当初的诺言。
他轻轻抚摸着石碑。想着，自己半生漂泊，已经把唐门当成了家，他唯一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死后，能回到这里。如此便不算孤魂了。
“小羽，一切都好，不必记挂。”
唐门山脚下，唐清绝走到卖糖葫芦的铺子面前，大手一挥，给包圆了。直接扛走了插着糖葫芦的草垛，旁边的小孩看着他直流口水，羡慕极了。唐清绝看了他一眼，刚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拔出一支，回头塞给了他。
小孩脆生生的道：“谢谢阿叔……”
唐清绝来到和凤天歌约定碰头的地点，准备回去。
而就在此时——
唐清绝的通天镜突然亮了起来。
他看到御七杀满身伤痕，七窍血流不止。
“——有人……要摧毁……！！”
(本章完)
第1621章 毁灭
唐清绝和凤天歌迅速回到墨家遗址。当他们看到迷烟森立被烧成一片火海时，便知大事不好。
溶洞内，伫立着一个庞大的身影，是半人半鸟的妖兽，他身后有一双巨翼。通体长满暗灰色羽毛。唐惊羽被他巨爪攥着，悬在半空，他轻轻一用力，唐惊羽仰天嘶吼，喉间喷出大片血迹。
他拼尽全力试图挣脱，双眸血红。
骤然间——
御七杀腾空而起，身上幻化出暗蓝色精钢铠甲，霄炼上灌满雷之元气，势如破竹向巨鸟身后刺去。
巨鸟的双翼骤然飞散出无数道利刃，穿透了御七杀的身躯——
就在他伸出巨爪要给予御七杀致命一击时——
漫天的孔雀翎，尾曳燃着暗蓝色的火光，向他飞来，他的巨爪下，被一支小巧的燕子镖，以极其强劲的力量，抵挡住了！
唐清绝和凤天歌并肩而立，宛如两座巨山般，挡在唐惊羽和御七杀的面前。
凤天歌吊着烟杆，双眼微眯，“数斯？他不是被老魔废了琵琶骨么。”
唐清绝道：“他被人改造过。”
紫禁宫？！
凤天歌略有耳闻，当初它为族人在九州大肆杀戮，被紫微帝君亲自擒住，他们没有杀他，而是一直在用他做试验。中途因为某些疏忽，被他逃了出来。
凤天歌闭目凝神，心底暗暗惊讶，数斯现在的力量较之过去根本是翻倍增长。
二人身影快如闪电，在对方攻击的元气中飞速穿行，唐清绝抱起数斯脚下昏迷不醒的唐惊羽，凤天歌一把扛起了御七杀。
元气的碎片崩散，将陈列的零件击得七零八落。
唐清绝将唐惊羽交给凤天歌，“你带他们回唐门。我会启动防御结界，凭这只畜生的力量无法摧毁。”
他转过身，双眸如黑曜石一般泛着寒光和杀气。火光里映着他半束起的长发飞扬舞动，玄色劲装将他的身姿勾勒得如猎豹般矫健。
——不管是谁，都不能毁掉唐惊羽的梦！
凤天歌背着御七杀，一手抱着唐惊羽的腰，“你动作迅速些，我将他们放到安全的地方立刻回来助你！”
眼看数斯再次展翅扑来，唐清绝猛地推开凤天歌，手中幻化出暴雨梨花针对准数斯，“废话少说！快走！”
墨家遗址的防御结界机关在溶洞的深处，唐清绝必须迅速摆脱掉他。他从袖口处落出一枚晶石，他向晶石中注入元气，晶石泛起一片红光，数以百计的光线射向人形傀儡的眉心。
犹如沉睡的部队被唤醒，数百个人形傀儡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数斯。
唐清绝顺势从熔炉里拿出一枚滚烫的铁石，扔向数斯时释放出刺眼灼热的光，就在数斯失明的一瞬间。
人型傀儡的元气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击向他，元气炸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唐清绝心知肚明，这些人型傀儡的力量不过黄金阶段，只能帮他拖延时间，一时缠住数斯。
他只有三秒的时间启动防御结界。
唐清绝迅速回身，蹬地的瞬间移形换影至洞穴深处一座写满篆体的石碑前。石碑旁是唐门的门派大印。
(本章完)
第1622章 他最辉煌的时候
他一把抄起起掌心大小的赤铜印——
铜印距离石碑三寸时。
突然停下来了。
唐清绝忽然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拼命想将铜印放到石碑上，可他只能无法控制的坠落下来。
数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下半身的骨头，已经从腰部，全部被数斯击碎！——
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嘴里，喷薄而出！——
视线变得模糊，恐怖的压抑感不断的逼近。
唐清绝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有一个念想，绝不能让数斯摧毁墨家遗址！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攥紧手里的铜印，用另一只手撑着残躯，一点一点爬过去，地上划过一大片血痕。
这短短的一米，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曾经唐惊羽问他，“喂老头，你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在埋骨之地布下机关，把紫微帝君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
——现在他可以告诉他了。
“我最辉煌的时候——就是现在啊！”
‘啪嗒’一声。
赤铜大印完美的和中间的空隙贴合。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从石碑中心蔓延出无数条蓝色的光，一直遍布在整个洞**，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十个巨型傀儡人笼罩起来。
数斯的攻击声在他耳畔逐渐变得微小。反射回来的光，瞬间将数斯的身躯吞噬殆尽——
他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手臂垂落了下来。
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却看到了一束光。他看到了年幼时的唐惊羽。他说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个在大雪里，抱着傀儡人坐在门槛上差点睡着，等着自己的那个小男孩，他的发丝，细眉上，全染上了雪花，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唐惊羽的小手抓住他的手，眼睛忽地红了，“你去哪了！去那么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没有松开他，他的手软绵绵的，真怕一用力就捏疼了他。
一转身，那个爱哭的小男孩就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年人。在自己最狼狈不堪时，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听到了。
那声他等了很多年的。
——师父。
其实他一直想再问问他，究竟无上魔尊和自己，哪个更帅。
直到今日，他都没能开口，他害怕小羽的答案是那个万恶的魔尊。
以后，也不会再得到答案了。
他这辈子，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为了那个爱哭鬼，才想为众生做点好事，
也不知他这些年所做的功德，能不能帮唐惊羽实现那些，无可救药的梦想——
当凤天歌和唐煜赶回墨家遗址时，他们看到唐清绝已经冰凉的尸身。
凤天歌不知道他死前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只看到唐清绝的脸上，满是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唐惊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白花花的一片，他迫不及待的跑向竹林深处的那座小屋。
他推开门，看到梦里的唐清绝是他年幼时记忆里的样子，墨发高束，身姿高挑，在摇晃的修竹影子里，风采疏绝。他的那条腿也是完好无损的，他的袖口微微卷了起来，皓腕如玉，那双白皙的手依旧漂亮细腻得不像话。
他转过头来，看到了他，轻轻的笑了。
唐惊羽是笑着醒过来的，刚醒来就看到坐在他床边的唐初一。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喂，你怎么在这儿？”
唐初一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来，望着他的眼睛空空的。
“做什么梦了啊，笑得那么开心。”
唐惊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抻到了伤口，疼得满床打滚，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梦见吃糖葫芦了。”
唐初一背过身抹了把眼泪，“唐先生做的么。”
“你怎么知道！不过，那个老头做的还真难吃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糖葫芦了。真是……酸死了。”
这时，他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啊。话说我怎么会在唐门？啊！我想起来了，我分明是让那个老头去买糖葫芦的，他是不是也在唐门啊，动作慢吞吞的看来还真是上了年纪啊。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小羽！”
唐初一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
“他死了。”
唐惊羽觉得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唐初一背过身，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你师父他，死了……”
他想起来了。
有人要试图摧毁墨家遗址。
唐惊羽推门冲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神机堂里。
堂内是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只有唐门德高望重的长老，才有资格在死时，躺在这副唐门掌门亲自打造的棺材里。
这是唐门的最高荣誉。
檀香的烟雾从九龙玄紫炉里徐徐升腾起来。
他看到他了。
唐煜修复了唐清绝的身躯，凤天歌亲手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是他平时喜欢穿的唐门派服，然后，他一点点用手帕，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凤天歌知道他格外爱惜那双手，便仔仔细细帮他擦拭。泪水就在他眼眶里打转，他时不时就会停下来扭过脸用袖子抹去，因为眼泪不能流在故去的人身上，凤天歌怕他不能安心上路。
唐清绝一定想不到，为自己打理身后事的人，是那个他厌烦的无双精兵。
清澈的阳光洒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他现在就像睡着一样静静的躺在棺材里。曾经总是紧皱的眉目终于，舒展开了。
可是唐惊羽突然觉得自己不认得他了，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唐煜看到唐惊羽时转过了身，从小他就最讨厌看他哭。因为每次唐惊羽一哭，都会惹得他也想哭。
满堂寂静，神机堂弟子凝视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的唐惊羽。
开口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不是说好要陪我一起做傀儡人的吗。你说好同我一起回长生宫，再也不走了，你不是和我……说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