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宠妻法则全文阅读 第174分节
第1733章 罗堰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把紫微帝君打下去,那长生宫不是直接成为逐鹿榜第三了么!可她又转念一想,“可侯爷,长生宫仅仅是第四阶门派,就算顺利晋级,按照规则,第四年才能和一阶门派对战。”
“这便用不着慕掌门操心了。”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本王包了闲鹤楼,不知慕掌门,可否赏脸?”
慕紫苏满脸谄笑道:“这是属下荣幸。”
玄策府士兵将闲鹤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只要是这批虎狼之师踏过的地方,就连闲鹤楼这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之地,气氛也变得肃杀冷冽起来。
沈七欢披着他那朱红袍子,倚在门框边,透过门缝往里望去,半眯着眼睛,一下又一下不爽的嘬着烟嘴,对旁边的素月道:“他来干嘛,还带着苏苏来。还包了咱们闲鹤楼,怎么咱们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要包给他!?”
素月面无表情的道:“您大手一挥全给了唐门了,咱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吧。要不是安歌姐细心打点,呵,以您花钱如流水的架势,我们早去街上要饭了。”
“……”
沈七欢嫌弃的看着她,“你这个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了我一位故友。”
“七爷说的可是荒神罗堰?”
如果说九重春色是满口毒牙,逮人就咬,鲜血淋漓,那罗堰那个‘不谙世事’之人就是一句话戳到肺管子上。好几次沈七欢被他俩怼得差点一口气没上过来。
沈七欢闻声望去,只见肖贤闲庭信步而来,他一把拽过他,让他从门缝里看慕紫苏和龙汲君饮酒作乐这一幕,喋喋不休道:“肖老道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看看,那老色鬼满脸色相对着苏苏,真是恶心他娘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我今儿要是让他们吃好这顿饭,七爷我就跟他姓!走走走,肖老道我们去搅合搅合。”
肖贤噙着笑道:“罢了罢了,龙汲君可未曾邀请我来赴宴,此时进去恐怕不妥,坏了娘子的雅兴,回去她又该那我是问。不过人家来给闲鹤楼送钱,你何必跟银子过不去?这不像你啊。”
素月插嘴:“对啊小心眼。”
沈七欢不敢置信的盯着肖贤,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说你,脑袋被门夹了吗?这是你朝思暮想的新娘子啊!我小心眼?!”他撇了撇嘴,“也不知是谁给情敌设套引诱人家跳下去,更不知是谁跑去搅局。”
肖贤一脸无辜,“我有过么?”
“呵,我要是小心眼,你那个心眼就是,”他用手比划着,“芝麻粒这么大小。算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自讨没趣。”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执着鎏金烟杆一步三晃的往厢房走去,一边道:“也不知在你出关后,荒神那货又跑去哪儿浪了,这次我找你们有要事商议,也不见他人影。不过我已经很欣慰了,想当年我找你俩都是要碰运气,一个不知去哪睡觉,一个不知去哪打架。”
他刚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半天肖贤。
“怎么?”
“你……何时变得这么大度了。你不是个陈年的醋缸吗,能腌酸菜那种。”
某人很是坦然,“我们夫妻心意相通,怎会因此生了嫌隙。饕饕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
沈七欢打了个寒战,“肉麻。”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冲天巨响!龙汲君厢房内的窗户被一道元气击毁得碎了一地。
众所周知,闲鹤楼这九座楼是由极为名贵的木材制成,素来有天上凌霄殿,人间闲鹤楼之美称,价值连城。周围有沈七欢一口仙气儿做结界,饶是紫禁宫三军攻打都是难于上青天。但此时闲鹤楼在此人面前,只犹如纸片般单薄。
转瞬间,玄策府众将士闻声赶到,如神兵天降般拦在那人面前,却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滚滚杀意。
他一袭暗黑色战袍,手持焚天长戟,赤铜色的长戟周围缭绕着汹涌的暗色元气。
剑眉浓密的交织在高高的眉骨上,天生的赤红色双眸是杀戮和鲜血,俊美无俦的容颜却仿佛不属于人间。与龙汲君这个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阴谋家相比,他的冷傲疏狂倒显得单纯许多。
尘烟弥散间,慕紫苏定睛一看——这不是七圣之一的不怒荒神吗!
沈七欢冲过来看着这碎了一地的上好黄花梨木,痛心疾首,“祖宗!!门是摆设吗?!你不走正门也就算了,为何要走窗户,你跳窗户进来也就算了,为何要弄坏了它!”
他开口,声音深冷,“他们不让进。”
素月在旁提醒,“今日龙汲君包场,一切贵客恕不接待——你以前定的规矩。”
两面夹击,沈七欢七窍生烟,“我不管你赔钱赔钱赔钱!”
“没有。”他说得理直气壮,也对,他长这么大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银子。
“都退下。”龙汲君正襟危坐咄了口酒,“不知荒神来此,有何贵干。本王在宴请贵客,若是来寻仇,恕不奉陪。”
慕紫苏有点慌,酒意全消了,她知道不怒荒神和肖贤的关系,肖贤和龙汲君曾经是天敌,他现在是来替他兄弟报仇的吗?一会要打起来,帮谁啊!?
她发现自己拿酒杯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她不明白,为啥只要一看见他,自己心里就莫名的恐惧!
龙汲君瞥了眼慕紫苏,低声道:“本王在,无人胆敢放肆。”
罗堰不理会沈七欢的撒泼打滚,好像也不是冲着龙汲君来的。众人只见他径直走到慕紫苏面前。
慕紫苏只觉一大片暗影压了过来,登时无法呼吸,恐惧之余还在惊叹,好强的魔气!
等等,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记得跟他有仇啊!
这时,罗堰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他很仔细的打开,好像生怕被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就弄坏了。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串糖葫芦!他拿着那串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慕紫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糖葫芦,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给、给我的?”
第1734章 魔尊真贤惠
他一直凝视着她,不说话。慕紫苏战战兢兢的去接,已经被他吓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谢、谢谢……”
不怒荒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凝视着她。
慕紫苏举着糖葫芦无所适从,心道他怎么还不走啊?!
她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不怒荒神,然后咬下一口。
“好吃么。”
她抿着嘴边的糖渣急急点头,“好吃!”
别人看不懂不怒荒神的目光,慕紫苏也不懂,但沈七欢懂。若不是当年为慕紫苏报仇,不怒荒神怎会毁了五百年的修为,险些丧命,又闭关一百年方才恢复。
在罗家那个冷酷无情的地方,除了罗睺以外,罗堰是唯一疼爱她的人。只不过这个疼法挺残忍,便是天天抓她练功……所以那时慕紫苏很是怕他。沈七欢很惊讶,当年同肖贤他们四人在长安城游玩,慕紫苏说她喜欢吃糖葫芦,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她爱吃的东西多了,他却记到现在。
罗堰可能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看见她,所以看她看了很久很久。龙汲君很想上去揍他一顿,但现在出手很是不妥。
沈七欢突然道:“紫苏,你知道他——!”
罗堰眸光一凛,沈七欢很不解,却也乖乖闭了嘴,他恐怕不希望她知道太多她的过去。
一道黑雾涌散后,不怒荒神就消失不见了,只听到沈七欢哀嚎,“哎你干嘛去啊!我找你有事啊!对了你还没赔我钱呢——!”
慕紫苏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觉着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
沈七欢想搅乱宴会没成功,反而是这罗堰把龙汲君大好兴致给搅没了。
“侯爷您这就走了?是小舍款待不周吗?要不我给您说段书怎么样?”
龙汲君不理会聒噪的沈七欢,径直离开了闲鹤楼,他当然知道不怒荒神和他们的关系,他甚至觉得是肖贤故意找荒神捣乱的,总之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也许现下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紫微帝君和紫禁宫,而是那三个奸佞之人。
慕紫苏呆呆看着手里的糖葫芦,都没注意到龙汲君已经走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向沈七欢,“我是不是以前,认得他?”
沈七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把锅甩给了肖贤。慕紫苏来不及问他为何在此,不停的追问他有关荒神的事情。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想着,也许罗堰不希望她回想起那个不堪的家族,可罗堰为何不想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分明那么疼她。不管罗堰是什么想法,他觉得慕紫苏该有知情权。于是他道:“你们的确是旧相识,不怒荒神姓罗名堰,是你四叔。”
慕紫苏闻言,一个激灵差点蹿上天,“不怒荒神!是我四叔?!他!他怎么可能是我四叔!?我们有血缘关系?!”
“没有。你只是他父亲收的义女。”
慕紫苏急切问道:“也就是说,他应当知晓我亲生父母在何处?当年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入赘到罗家后,也从未听说过你亲生父母之事,罗家覆灭是罪有应得,而你则是被无辜牵连,你四叔跟族内不大亲近才逃过一劫。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不必为那无稽之事费神。”
她曾听说过那段传说,一剑独秀为妻弑神,罗家是被八部众降下天罚而亡。既然如此,仿佛也没有追溯的必要了。
真是罪有应得吗?……
那自己,又到底是谁呢?
荒神的出现好像一根刺般,扎在她心间。
她望向他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这个人跑到这里就为了送一串糖葫芦吗。
她越发急切的想寻回那段记忆,喃喃道:“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沈七欢嘬了几口烟道:“谁知道呢,这人向来行踪不定,许是一时兴起才来此,反正我和你夫君是劳不动他的大驾。”
那段日子,龙汲君通传慕紫苏越发频繁,又留她到很晚,要么则是找些任务交给她,并同她一起前往。总之,他就是要每天都见到她,他就是要让慕紫苏离肖贤远点,越远越好。
反观肖贤,除了前去闲鹤楼外,便在长生宫内帮忙打理,如今派内事物十分繁杂,但只要一块枣泥山药糕,不管多么棘手的事情,都会安然解决。在家中时,肖贤亦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从沈七欢的闲鹤楼里搬来许多名贵器皿,床榻也换了新的。慕紫苏忙碌的时候,他不仅帮忙分摊,还递上一杯热茶,简直贤惠得名动八方。
地界内,长生宫弟子和玄策府正合力剿杀剑冢里的魔兽,打得如火如荼,蒸腾的热气将洞穴烤得如炼狱火海一般。慕紫苏和龙汲君配合得越发默契,所过之处血海漫天,两派弟子愣愣的看着二人,不禁赞叹,“你们家慕掌门好厉害……”
“过奖了过奖了,还是侯爷更胜一筹。”
文景看得出,侯爷不仅是收着打的,还有些分神。他总是不经意去看她,火光映着她漂亮的侧颜,双眸里的光骄傲而自信,他就是喜欢这样一往无前的她。
最后一只魔兽应声倒地,龙汲君收了太阿剑,望着和长生宫弟子一同调息的慕紫苏,文景在旁笑道:“方才那一幕,让属下一度恍惚,甚至以为回到了百年前。”
龙汲君在心里感叹,是啊,他有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长生宫众人看到龙汲君来了,纷纷起身行礼,他对慕紫苏道:“本王有个好去处,你随不随我来。”
她眼睛一亮,侯爷一说话,准有好东西,“去哪?”
“来了你就知道了。”
龙汲君所说之处,在祁山,那里有一座前不久因宋砚青词八部众才赏赐给人间的灵矿。
紫禁宫的新任大帅楚文楼,正带着三军挖矿。说到楚文楼,只让人想到活该二字。以前他喝多了就跟他的九房妻妾含泪说道:“我这辈子恐怕是熬不过我爹了。”
他天天盼着楚叙北死,好能坐上那三军统帅之位,如今他爹真死了,却一日比一日不快乐了。他这辈子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被他死看不上的宋砚,踩在他头上。
第1735章 明着抢
宋砚位同宰相,手下无双精兵,如今那位宋阁老一句话,他这大帅之位就不保了,尤其他只要想起他曾经对宋砚做的那些非人之事,他就整夜睡不好觉。再加以九重春色最近又活了,三天两头来人界抽风,他吃败仗吃了不少,东胜神州人心惶惶,要不是大司马燕辞领着无双精兵参战,楚叙北的结界早被破了无数次。
紫禁宫中流言蜚语遍布,说他无能,合该撤了他的职位。还是司马晋替他说了好话。这意图很明显,他得认贼作父了。没了楚叙北的庇佑,他就得指着他那被送入神庙成为天女的小女儿。
楚文楼现在就等着一个契机,立下战功,和司马晋联手将宋砚拉下马。
山头上,楚文楼望向深谷内盈盈散发出的一片蓝光,很是郁闷,他堂堂大帅如今却像个监工,一阵妖风挂过时,他又忽然想起那醉仙楼的头牌花月夜,又不禁咬牙切齿的暗骂起来长生宫。她本该成为他的第十房妾,却没成想她一根筋扎入了那长生宫里追随那瑶光君去了,这他娘的到底唱的是哪儿出。
就在他在心里骂街时,远见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气势磅礴的驶来。
“启禀大帅!是玄策府!”
龙汲君坐骑名为驳,其状如马,白身黑尾,四爪如虎,凶恶异常。慕紫苏侧身翘着二郎腿坐在凶兽饕餮上,二人齐驱并驾,气势汹汹,那场面实为吓人。
慕紫苏没弄明白,龙汲君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没多会,便见楚文楼整顿了三军,迎面而来。他躬身行礼,“拜见龙汲君,”他看了看龙汲君身后的这批虎狼之师,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龙汲君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道:“天尊命本王前来,更换防守。”
此言一出慕紫苏立刻顿悟。这美齐曰是换防守,说白了就是来明抢吧!
楚文楼额头冒着冷汗,依旧不卑不亢,“抱歉帝君,吾等没有接到命令,不能撤离!”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掠过,太阿剑的剑尖,抵在了楚文楼的脖颈上。
“这就是命令。”
山风冷肃,雅雀四散,数千紫禁宫士兵持剑指指在胸前,整齐划一豪气干云,震彻于深谷之中。
——“恭迎龙汲君!”
龙汲君睨了直哆嗦的楚文楼一眼,移形换影坐回驳兽之上,傲视前方,同玄策府众将士浩浩荡荡驶入谷中。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褃节儿上,楚文楼除了下令撤兵别无他法。慕紫苏在旁看着心惊胆战,好家伙,过去有楚叙北暗里贪,今日有龙汲君明着反,这过不了多久,紫禁宫怕是要被他给掏空了啊。
正在她想着时,听到旁边龙汲君问道,“如何。”
她一脸茫然,“什么?”
他稍稍扭过脸,嗽了嗽嗓子。
慕紫苏满眼冒光,“侯爷您这是打算赏给长生宫吗!您这也太客气了!”
——这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他。
“不是。”
慕紫苏悻悻道:“那您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有您出马就够了属下也啥都没做啊。”
其实他就是想让她看看自己有多帅,还想听她吹捧一下自己。他要告诉她,这世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方才你见过了。”
“见过啥?”
龙汲君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后就御兽离开了,留慕紫苏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怎么又生气了啊!他是受气包吗!!
楚文楼本该是被治罪,但他的小女儿是神庙天女中最出色的,还有三个月就要送往天界受神恩,念在此情,天尊饶他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文楼在天牢中受了三十六道刑罚,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出色的女儿不一定年年都能生出来,但他那死鬼老爹却总能保他太平无虞,他还真有点想他了。
纵观九州玄策府是紫禁宫最强战力,九重春色也要忌惮他几分,紫微帝君都远远不如他,即便玄策府从来没有送来天女,天尊都无法怪罪他们。平日紫禁宫也会赏赐四御灵矿,但都是小恩小惠,那祁山的可非同小可!况且这次还是明着夺,根本不把紫禁宫放在眼里。可那又能如何呢?抄四御的家?要是金耀还有胜算,若是玄策府,恐怕也只有那令人厌恶的老魔能做到。
就在天尊寻思如何杀杀他锐气时,战无不胜的龙汲君,阴沟里翻船了。第二天,慕紫苏昏昏欲睡在大殿里听着众人因强占灵矿一事说得眉飞色舞时,听到了踏雪斥候来报。
——灵矿被劫了。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慕紫苏一个激灵困意全无,她微微抬头,见到龙汲君的目光更加深冷了几分。
魏春阳怒道,“哪个门派不要命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又是紫微家那几块料!”
“也许是金耀!他早就盯上了灵矿,却迟迟不敢下手!如今咱们倒给他人做了嫁衣了!”
踏雪斥候道:“启禀侯爷,并非门派,对方只有——三个人。”他羞愧的低下头,“仅在须臾之间,我方将士全军覆没……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众人将灵矿悉数运走。”
慕紫苏又虎躯一震!
——好家伙!这又是哪路神仙,仅凭三人就能将玄策府精兵猛将打得落花流水,还顺道运走了所有的灵矿!玄策府颜面何存啊!
太阿殿内炸了锅似的,龙汲君一听这藐视一切的作案手法,心里就有了些计较,他思忖良久才沉声道:“慕掌门。”
“属下在!”
“这事儿蹊跷,就由你去查吧,查出来对方身份,本王有赏。”
魏春阳一听龙汲君又要赏这妖女,又是满腹牢骚,慕紫苏一听有钱赚,信心满满的拱手道:“请侯爷放心!三日之内属下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慕紫苏骑着饕餮来到案发现场,不禁乍舌,那三位神仙真是好胃口,吃了个盆干碗净,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惜,那么多好宝贝,要是落进长生宫的口袋多好。
第1736章 暗夺
她向同她一起来的踏雪斥候询问了一些当时的情况,现场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手法十分老练,慕紫苏有点犯难,连玄策府都挡不住的三人,能让她找到么。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那段日子她在长生十二宫内调息时,肖贤教她如何开启天眼。今日正好可以一试!
于是,她席地而坐,开始调息。众人都看傻了,说好来查案怎么又打上坐了?
魏春阳阔步走来,想要找茬儿,“以你的道行也敢在侯爷面前夸下海口,这下现眼了吧?本将军正巧和无双精兵有些交情,若你有诚意,兴许本将军能帮你化解此局。”
话音未落,慕紫苏骤然睁眼,惊愕的大吼一声,“是、是他们?!”
“你少在这儿故弄玄虚——”
“闪开!”慕紫苏咬牙切齿眸光一凛,比凶兽饕餮还凶,给魏春阳吓了一哆嗦,“这小女子怎么那么大气性……我也没说什么啊。”
她不理会魏春阳,起身直奔了——离恨天。
慕紫苏远远就看见沈七欢在离恨天说书,离恨天魔修给他围了一圈又一圈,坐在他身旁石墩上安静听书品茗者,正是魔尊大人。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饯黄莲终需苦,强摘瓜果不能甜,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沈七欢一掀广袖手心里醒木‘啪’的一声拍案,围观的魔修们满场叫好。
“今儿我给诸位讲个无上魔尊的故事,过去都是编的,这次是真的!——”
他眉飞色舞兴致正好时,却看到眼前慕紫苏沉着脸走来,后面的话生生吞进肚子里。他嗽了嗽嗓子,给肖贤使眼色,“肖老道!咳咳!”
众魔修见慕紫苏来了,齐齐向夫人行礼,慕紫苏点了点头后,听闻肖贤道:“夫人不是去玄策府忙公事了么?怎么今日得闲也来离恨天了,来,你还未听过七爷说书吧。”
慕紫苏瞅着他,不说话。沈七欢多鸡贼,见形势不对就脚底抹油,撂下醒木嬉皮笑脸拱手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我先行告退哈。”
慕紫苏目不转睛的盯着肖贤,“七爷慢走不送。”
而后,她目光扫了扫周围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魔修们,皮笑肉不笑的对肖贤道:“我哪有什么公事可忙,我最大的事儿,就是陪夫君你啊~不知夫君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肖贤执起她的手,“夫人来此,我的时间自然都是夫人的。”
——还跟她装没事儿人一样!
二人来到寝殿,慕紫苏把门一插,刚一回头就被他紧紧抱住。他伸手环着她的腰,从她身后解开腰带,“这青天白日的夫人就按捺不住了么。”
慕紫苏猛地推开他,“说,玄策府在祁山的灵矿,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祁山?什么灵矿?又和玄策府有何关系。”
“少装!快点从实招来!”
他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优哉游哉的去一旁沏茶去了,还念叨着,“叙北不当差了,都没人给我送大红袍了,历辛买来的茶总是强差人意,幸好如今有小虎子在离恨天主事,他的品味倒比他爹爹好上许多啊。夫人也来尝尝。”
慕紫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叶包,“我不喝!你快点说!为什么要去劫矿!”
“夫人稍安勿躁,你明知我记性差,最近长生宫事物繁杂,”他一脸忧郁的叹息,“近日小顾又不着家,我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听不到夫人一句辛苦也便罢了,还对我冷言冷语,当真令人寒心。”
“好,你慢慢想,想不起来——就永远别碰我!”
这话可扎到他心窝子上了。
肖贤忽地恍然道:“原来沈七爷叫我帮他打的,是玄策府的人?”
她狐疑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是七爷让你去的?!”
“夫人有所不知,唐门缺灵矿,便来找七爷诉苦,那灵脉被紫禁宫和四大家族悉数垄断,千金难求,只有逐鹿榜上的门派有资格享有。况且,四大家族占着资源不放手,其他门派寸步难行,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劫富济贫么。”
“九州那么大,灵脉那么多,你怎么不劫紫禁宫的去?!叶家二少爷怎么不去找他爹要!偏偏要劫玄策府的矿!万一让玄策府知道是你们做的,我颜面何存!再说,祁山的矿是龙汲君的心头肉,你认为他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你,放过长生宫吗!”
肖贤玩弄着掌心的瓷杯,轻描淡写的道:“那就让他来找离恨天,找我便是。”
“你是不是闲的发慌想找人打架。”
“我分明是行侠仗义之举。”
“我不信!”
“那你便不信吧。”
“你!”
慕紫苏被他气得肝儿疼。她又道:“别忘了,我们和龙汲君,应该是志同道合才对,你和玄策府打起来,天尊怕是要躲在被窝里笑出声。”
“我无法和那等暴虐无道,德行败坏,毫无廉耻之人志同道合,留他上位,和紫禁宫在位有何区别。”
“……”
慕紫苏第一次觉得他损起人来能这么损。
“可这也不该是你针对他的理由,你到底为何!”
“龙汲君家财万贯,不会如此心胸狭隘,只为这一处小小的灵矿,舍弃长生宫用得这么顺手的棋子——怎么,你就这么担心被他舍弃么。”
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对!我就是担心,长生宫需要背靠四大家族,以后也许不用,但现在需要!”
“这你大可放心,我们做的天衣无缝,无人能察觉。”
也是,她是用天眼看出来的,踏雪斥候应该没这个本事。这时她才松了口气,“只要你们不殃及到长生宫,就算捅破了天,我也不会过问一句。”
他拿过她手里的茶叶,拈了一小撮,放进茶壶里,过了一会儿后,拿起茶壶,撩开长袂,茶水洋洋洒洒落入两盏茶杯里,“别气了,”他伸手摩挲她的小脸儿,“你瞧瞧,这么俊俏的脸上,又长了两条皱纹。”
慕紫苏打开他的手,白了一眼他,拿起茶杯喝了下去。她瞅着正轻轻吹着茶水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事儿,当真不是你的主意?”
“当真是七爷的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传来朱痕的喊声,“尊上!咱们离恨天部众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就等您一声令下,掀了那挨千刀的玄策府!”
话音未落,他就被历辛捂着嘴拖走了,“再打!你家尊上连地板都没得睡了!”
慕紫苏这下就明白了,怒道:“还说不是你的主意!?”
“七爷发了话,我自然鼎力相助。况且,离恨天和玄策府有血仇,就算我不计前嫌,我也拦不住朱痕他们。”
“胡说!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你一定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忽地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盯着茶杯里被他吹得褶皱的水,“夫人真会说笑,我吃什么醋。”
“真没吃醋?”
“没有。”
她扳过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有没有吃醋。”
他突然将她拽进怀里,紧紧的箍着她,“是,我吃醋了。”
谁都不知道,前几天顾修缘回到长生宫的头等大事,就是向尊上汇报慕紫苏的行程——当然也包括龙汲君三番五次造访长生宫。
当年肖贤闭关前,分明当时迷糊成那个样子,还拉着顾修缘的手,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顾修缘知道他的用意,无非就是让他看好他的小媳妇。顾修缘为让他安心,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一定会的。
他有些担忧,因为龙汲君就是当年慕紫苏喜欢的那位少年将军,他永远忘不了慕紫苏在他面前笑得春华灿烂的模样。不然,他怎会在后来将龙汲君下那般的狠手,龙汲君也是因此功体受了重创,将慕紫苏全然遗忘。
——难道他记起饕饕了?!
只要有关慕紫苏的事儿,他的心神便无法安稳。尤其是那个曾经拉过慕紫苏手的龙汲君!这分明是对慕紫苏的亵渎!
他绝不能容忍龙汲君再次亵渎她!
可他深知慕紫苏的性子,倘若直言让她退出玄策府,她肯定不依。
他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嘴上说着老夫老妻心意相通,实际在家中坐立难安,那个老流氓会不会突然碰一下饕饕鲜嫩的手。不行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可是这时候去不妥当!要是让饕饕知道他又吃醋,肯定要笑话他。可是夫君吃娘子的醋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亲手给慕紫苏戴上他自己的发簪,一来向龙汲君宣布主权,二来,那发簪上装着唐门制作的跟踪器,慕紫苏的动向,她和龙汲君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一清二楚。
打蛇打七寸,他要让龙汲君知道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撼动他的宏图霸业。
“哼,我就知道。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这样平平淡淡,原来冲动起来做的事情比我还傻。”
“是啊,我就是不喜他整日有事没事找你入玄策府。”
“可至少现在,长生宫需要四御的力量发展,不然宋大人和红姑娘那里出了事,长生宫都没法支援。我和龙汲君是平等的交易,各取所需,我不想永远被你庇护,况且正道上,如今长生宫的影响力远远比离恨天强,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心愿。”
“我都知道。可我、”他别过脸,“根本忍不住。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七年之痒,就算过了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还是会吃娘子的醋。”
她白了一眼他,“那你还真是名不虚传的醋坛子。”
慕紫苏拿他没辙,只祈祷龙汲君千万不要查出来才好。肖贤偷偷瞥了瞥她,见她没有动怒,可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慕紫苏的通天镜里映出了顾修缘——龙汲君传她入太阿殿。
第1737章 魔尊登门
此刻的太阿殿里,玄策府将士再次沸腾起来,方才踏雪斥候来报,他们找到了罪魁祸首,就是离恨天那位。
离恨天忘不了血仇,玄策府亦是,太阿殿中五虎将聚齐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向龙汲君请战,势必踏平离恨天。
没多久,慕紫苏赶到太阿殿,刚想回禀有关灵矿被盗一事,就听到了踏雪斥候找到真凶。
当时她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根本百口莫辩。她想不明白,肖贤不是说了做得天衣无缝吗!怎么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可龙汲君今日显得特别宽宏大量,丝毫没有怪罪的样子,对众人道:“本王相信慕掌门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若玄策府与离恨天交战,慕掌门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魏春阳道:“侯爷!您就是太好了,总体恤下属,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侯爷!此事必须严办!决不可姑息,否则一而再再而三,我们玄策府如何服众!”
龙汲君非常为难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有理。但本王认为,此事慕掌门应当毫不知情,全然是离恨天所为,但碍于慕掌门和离恨天的关系,不如此事——由慕掌门亲自去了结吧。本王就在这太阿殿里,等着慕掌门的答复。”
慕紫苏愣住。
她要怎么了结?!
她环顾刀子般盯着自己的目光,在心里暗骂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他是解了气了,倒把她置于不义之地。这该如何向玄策府交代!
正在她纠结万分之时,一道疾风灌入大殿中,只听众人一声怒吼,“何人胆敢闯宫!不要命了?!”
当众人定睛看到这悠闲之姿时,便都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魔尊来了。
“百年不见,侯爷依旧如故。看你气色绝佳,想必身上的伤也养好了。”
龙汲君目光寸寸冰寒,“多年不见,尊上功力看上去是大不如前了,如今再交手,恐怕要换你闭关养伤百年之久了。”
慕紫苏暗自惶恐,他怎么来了?!看这架势,俩人该不会在这儿打起来吧!
方才肖贤正在离恨天里边喝茶边从通天镜里窥探慕紫苏动向,见龙汲君咄咄逼人为难她,便按耐不住亲临玄策府。
其实肖贤说了谎,他前往祁山劫走灵矿时已经留下线索,就是为了让龙汲君知晓是离恨天所为。他了解这个宿敌的脾气,他就是在挑衅,逼龙汲君先对离恨天动手。但他根本没想到,龙汲君反将一军,假装大度实则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把处置的权力交给慕紫苏。
太阿殿内暗潮汹涌,气氛肃杀,众将士只要龙汲君一声令下,立刻杀无赦。龙汲君暗自得意,只要肖贤今天敢动手,他再给慕紫苏施压,二人之间恐怕破镜难圆了!
谁知,肖贤竟然含笑拱手道:“我是来给侯爷道歉的,那日祁山之事,实在是我草率,冲撞了玄策府,还望侯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迁怒于我夫人。”
???这又唱的是哪儿出啊!
慕紫苏诧异的扭头望向他,冲他挤眉弄眼,他却只对她笑了笑,还摸了摸她的马尾辫。
龙汲君显然也被他这句话给惊着了,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心里暗骂这老魔也太不要脸了,说得好听,道歉?一句话就想解决了事?想得美。
“既然是误会,那还请尊上将灵矿悉数归还。”
“灵矿在唐门,沈老板的手里。”
虽说唐门如今所做的事儿,是为紫禁宫,龙汲君伸手去要也没人敢不给。可那沈七欢实在讨厌,进了他的嘴,吐出来可难了。龙汲君算看出来了,他和沈七欢早就预谋好了,互相推诿,死不认账。
龙汲君看了眼慕紫苏,骂了肖贤无数次,他把锅甩给自己,假如自己还不依不饶,倒让慕紫苏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文景,去取本王的兰陵来。”
没多会,文景端着黄花梨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是两盏青铜酒器,龙汲君拿过两杯,走下玉阶,来到肖贤面前道:“你我杯酒释前嫌,如何。过去本王也有不周到之处,既然你已改过自新归降紫禁宫,那玄策府合该同离恨天是好兄弟。”
别说是慕紫苏,各位将军们也呆住了。龙汲君这是在道歉?!这俩人之间的旧恨数不胜数,怎么突然就要一笔勾销了?!还、还好兄弟?!
肖贤大度的接过酒杯,温和笑道:“侯爷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我虽不同门但同为剑修,理应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何来前嫌之说?在下素来听闻玄策府乃仁义之师,都是侯爷德行高尚,教导有方,在下佩服。”
“尊上谬赞,有离恨天镇守山河,九重春色才不敢进犯,九州鸣镝无声天下升平,您劳苦功高。”
肖贤笑眯眯的对慕紫苏道:“我过去昏庸无道,都是老伴儿她劝我向善。若有什么功劳,也是她的。”
说到这里,龙汲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慕紫苏的笑已经僵在了脸上,心想这俩人互相吹捧也太假了吧!
肖贤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拱手道:“多谢侯爷款待,改日你来长生宫,也尝尝我们的如意长生酒。”
他拍了拍慕紫苏的手,“那我先行回去,不妨碍你们公事,晚上等你吃饭。”
不等慕紫苏作答,龙汲君抢先道:“慕掌门,既然此事已经了结,本王就不留你了。”
“夫人今日得空,那咱们就去闲鹤楼,沈七爷请客,全是你爱吃的。”
“……”
“哦对了,”肖贤转过身,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络子,问龙汲君,“好看么。”
“……”
“我老伴儿亲手给我打的。”
说罢,肖贤踏着轻快的步子拉着慕紫苏走了,龙汲君脸都气绿了。
慕紫苏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满头雾水的行了个礼,就和肖贤一起离开了。
众人散去后,龙汲君坐在太阿殿里生闷气,一想起来他一口一个老伴儿,还时不时在他面前摸苏苏的手,他就来气,手里青铜酒器登时被他捏得粉碎。
可是不得不说,那老魔长得是他娘的好看,比女人都好看,他和慕紫苏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
龙汲君有三宝,一为诛心,二为知己,三为谋定而后动,一击致死,绝不拖泥带水玩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所以,他要等一个机会。
可如今,他已经等得焦灼难耐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杀了那老魔,将慕紫苏揽入怀中。
赵约罗微服来长生宫时,老远就听到观音奴的惨叫声。她刚御剑落地,就见到观音奴被慕紫苏穷追不舍,观音奴见到她跟见了救星一样,嗖的蹿到她身后,“红姑姑!江湖救急!!”
她看到慕紫苏手中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傻丫头,婆婆做得有那么难吃吗。刚好我饿了,来给我尝尝。”
赵约罗刚吃第一口,就后悔了。可面对慕紫苏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好说出真实感受,硬生生咽了下去,“尚可,就是差些火候。不过……饕饕不去练功,为何要做这个。”
慕紫苏叹了口气,向寝殿的方向努了努嘴,“又生气了。”
观音奴添油加醋将事情经过告诉赵约罗,赵约罗听闻后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是说不吃醋么!”
观音奴翻了个白眼,“他的鬼话你也信。”
赵约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慕紫苏道:“我听七爷说,你爹他小时候在皇宫里时,他母后是江南人,逢年过节就给他做这红豆糯米小汤圆,我就跟画笙学做这个。他尝到年少时的味道,兴许就不吃醋了。”
赵约罗和观音奴流露出惊悚的表情,原来这是红豆汤圆啊……
之后,她俩看慕紫苏又一头扎进厨房,便来帮她打下手。忙活了一下午,三人脸上全沾满了面粉,终于做出了一碗看上去正常的汤圆。
“来尝尝这个。”
肖贤放下书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红豆汤,“我说怎么见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去做这个了。”
其实肖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当他将甜汤含在嘴中时,表情忽然怔住了,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了上来。刹那间脑海中映出母亲的音容笑貌,还有他的皇兄,文慧帝,还有……当年在血池中为他抵挡黑暗的少女。
“娘子,你、”
“是从画笙那里学来的啊……我该称你母后为婆婆吧?自然没有她老人家做得好,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热腾腾的水汽氤氲在他眸子里,覆上了一层雾气,他垂眸笑道:“好喝,当真一模一样。”
“真的!?你没有哄我?!”
他摇了摇头。
她坐在他怀中,挑眉道:“像我就比你幸福得多,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我从小到大喜欢的味道,都是你做的。对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冬天很怕冷,冻得小脸通红,师父的怀抱总是很温暖,在你怀里吃热腾腾的粘豆包就不觉得冷了。”她笑嘻嘻的捏了捏他的脸。
那时夕阳正好,花香袭人,她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的说,“这么好的娘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内心枯寂,总是冷冷清清的。可见到了她,觉得她风趣时可爱,狡黠时可爱,笨手笨脚时亦然,常有新鲜的玩意儿,练起功来又一板一眼,骄傲自负,总之,他见了她,就想笑,就
第1738章 龙抢杠
玄策府结界内,龙汲君正在仔仔细细雕刻着花纹。算来算去,她已经七天没来了。今日心性格外浮躁,龙汲君嫌弃的看了看自己手里价值万金的菩提木,扔到了一旁,打算让文景给卖了去。
他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傀儡人,细眉小口,长得很像慕紫苏。这是他偷偷雕琢的。龙汲君拿起傀儡人,让它乖乖坐在他的书桌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他轻轻摩挲她的小脸,自言自语道:“有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找我了。我已经学会花牌了……又在练功么?还是在哪里欺负人?亦或是,被那老魔缠得抽不开身。”他顿了顿,声音似是有哽咽,“你何时才能……再唤我一声,檀郎。”
他很怀念檀郎这个名字,她离开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
长相思,摧心肝,饶是那最烈的酒都浇不灭。他想她是在难耐,恨不能立刻要见到她。
文景进来给龙汲君送茶时,便看到他疾步向外走去,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侯爷,您去哪儿?茶不喝了么。”
“赏你了。”
“侯爷留步,您忘了,一会儿有几位掌门来玄策府商讨要事。”
“你看着办,本王要去长生宫!”
“……”
一大清早,肖贤和慕紫苏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给吵醒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七欢。他悄咪咪把肖贤叫走,在沈七欢逐个问候龙汲君十八代祖宗后,肖贤终于听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义愤填膺,那是因为唐门的一大批傀儡人被毁了,而那批傀儡人正是用从祁山劫走的灵矿制作的。
不仅如此,唐门新作的要送给离恨天的大批武器,也不明原因的失踪了。还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能做得这般天衣无缝者,也只有玄策府了!
肖贤心里门儿清,这是冲着他来的。龙汲君不好意思在慕紫苏面前要回灵矿,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肖老道,我们把那货的罪行都告诉慕掌门吧!让她早日看清这个阴险小人!远离玄策府!然后咱们打他个落花流水!”
肖贤斜睨了他一眼,“你忘了,是我们动手在先。娘子她因为此事已经不悦。况且这次无凭无据,只怕师出无名。”
“……那你意思是,这次认栽了!?这不像你啊!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不然你有何良策。”
沈七欢语塞。肖贤漫不经心的拿捏着扇坠,亦是郁闷不已。
很显然,他们动不了玄策府。
就在这时,二人眼见一人御剑而来,沈七欢半眯着眼睛,“竟然送上门来了!”
无极阁内阁内,龙汲君负手而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外探头探脑。上茶的守一从里面刚出来就被沈七欢给拽到一旁。
沈七欢指了指里面,道:“他来做什么!”
守一见了沈七欢,两眼放光,“回七爷的话,侯爷说是找慕掌门有事相商。”
“嚯!好家伙,这货都不传慕掌门去玄策府了,堂而皇之来长生宫抢杠了!肖老道!这你忍得了吗!咱俩一起上,给他个闷棍就跑!他指定是措手不及!到时候可现眼啦!”
肖贤一想起来离恨天和唐门的事儿,就更窝火了。
趁着慕紫苏不在,二人互换眼神,手中同时幻化出却邪剑和桃花剑,一跃冲入无极阁中!桃花飞散间,一片暗红色的大网交织在三人周围,这是沈七欢的独门绝技,幻阵中四周出现许多道两个人的幻影像龙汲君逼去,龙汲君双眼微眯,轻而易举洞悉出真身,回身太阿剑以一敌二不相上下,气脉如浪层层翻滚。
肖贤手中却邪杀气难阻,“劝你莫要做无用功,离我夫人远些,不管你是什么目的!”
“目的?!既然说到此处,本王今日就跟你挑明,我要紫苏的一切!”
他果然就是对慕紫苏有非分之想!
肖贤怒极,双眸猩红,“手下败将,口出狂言。”
“一个痴傻之人拖累紫苏这么久,有何资格说我!”
肖贤刚要打出飞龙在天,却突然感应到慕紫苏正往无极阁走来,只好迅速收了剑。
“咦?你们三个人在做什么。”
慕紫苏跨进门槛时,看到仨人跟三座石头般一动不动的互相对峙。
沈七欢急忙抽走幻境,并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一副笑面虎模样拍着龙汲君的肩膀道:“侯爷许久不见,功力见长啊!”
龙汲君冷笑道:“偷袭这等小伎俩,还伤不着本王。”
慕紫苏眨眨眼,“您被谁偷袭了?”
肖贤略有心虚的抢先道:“侯爷居于高位,多少人盯着四御的宝座,又不知结下多少血仇,遭人奇袭是常有之事。恕我直言,您可要打起万分精神,以免霸业未成,中道崩殂。”
肖贤这意思很明显了,龙汲君要是敢把刚刚被他和沈七欢偷袭之事像慕紫苏告状,他就把他打劫唐门一事捅出去。论阴损程度这俩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龙汲君道:“多谢尊上提醒,本王还要扶持长生宫走得更为长远,在您驾鹤西去之前,本王怎能先走一步?”
沈七欢冷哼一声,“你跟他比活得长,估计咱俩加一块都比不过。”
慕紫苏眉头跳了挑,又道:“侯爷您到访长生宫有何要事?”
龙汲君看了看戳在一旁的二人,“此为玄策府军机——还请二位回避。”见肖贤一动不动,他又道:“我来此,没有叨扰到二位吧?若是不便,本王改日再来。”
“侯爷且慢!”慕紫苏看了眼肖贤,心想他应该不会吃醋了吧,“夫君,你今天没事吧?”
肖贤目光里的杀意快溢出来了,却还是笑意温然。这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让他家娘子来逼问他,这货比他想得阴险多了!他当然不能中计,要大度了!!
“我们夫妻朝暮共处,怎会在意这一时三刻。”他摸了摸慕紫苏的发髻,又对龙汲君道:“听闻贵客光临,我已吩咐厨房备菜,若侯爷不嫌弃,可尝尝我们长生宫的佳肴。”
慕紫苏惊道:“夫君做事真周到啊!”
“不必您操劳,你闭关那些时日,慕掌门请我吃了一次苍梧郡的馄饨,本王尝过一次,至今难忘——今日该本王回请慕掌门了。”他说话时特意放慢了语速,就是要气肖贤!
肖贤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但他还是要保持宽宏大量的模样做一个贤夫!
“请侯爷自便,那你们先忙,在下少陪了。”
“尊上留步。”
龙汲君上前几步,在肖贤身边低声道:“离恨天重礼,本王就先收下了,多谢尊上。”他转头,对沈七欢道:“也谢过沈老板了。”
沈七欢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很显然,这次给肖贤气得不轻,也终于轮到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龙汲君觉得无比开心。
回到寝殿,肖贤和沈七欢像蔫了的柿子,一言不发。肖贤连茶都顾不上喝了,简直如坐针毡。
无极阁内,慕紫苏滔滔不绝说着她的完美计划,龙汲君表示十分认可。就连听她说话,于他而言都是甘之如饴。没多久,龙汲君声称自己饿了,二人便去了苍梧郡。难得能跟苏苏独处,龙汲君步伐都轻快许多,又想起肖贤吃瘪的模样,他心里更快活了,甚至觉得今日的阳光都比往日灿烂。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他忽然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没有宏图霸业,没有讨厌的魔尊,只有那个少年将军和他的苏苏。
吃饱喝足后,他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本王听说苍梧郡里新开了家成衣店。”
“您想买衣服吗?”
当然不是,他想给她买,他实在不想整日看到慕紫苏穿着和肖贤同样图案的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前些日子因祁山一事,让你担惊受怕了吧。算是本王的补偿。”
“哪有!分明是我家那位他冲撞了您,我还要跟您道歉!”
“又想抗命?!”
“属下不敢……”
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他觉得好笑,毕竟从前向来都是那么嚣张跋扈,只有她欺负自己的份儿。
随后,慕紫苏便尾随他去了那成衣店。只不过左看右看,慕紫苏都没看到喜欢的。而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件青衫上,她摩挲着料子,是用银线勾勒的云纹,十分精美。
“这是男子所着,你该看看——”
话还未说完,他刚指向那件雪白襦裙,便听慕紫苏道:“夫君穿了一定好看。”
……!!!
龙汲君拂袖微怒道:“我只说给慕掌门买。”
他不开心,很不开心,为什么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那老魔!他的衣服还让自己掏钱!!
慕紫苏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侯爷送我衣裳已是属下殊荣,怎可让您为夫君的衣裳买单。”她摸了摸身上,惊道:“坏了,我……忘带钱包了。——算了,只好下次再买了。”
他见她依依不舍的放下衣裳,走出去几步还回头望了望,龙汲君便突然驻足,气哼哼的道:“罢了,你即如此喜爱,本王给你买下便是。”
“多谢侯爷,属下一会儿就还给您银子!”
“不必了,几十两银子而已。”
没有办法啊,他只要看到她笑,就连对肖贤的那几分恨都没了。
不过后来肖贤总是故意穿着这件衣裳,他每次看见都生气,十分后悔当时替他买单!
第1739章 她四叔
二人闲来无事在集市中闲逛着,慕紫苏边四处张望边道:“等一会回去,我就告诉夫君是侯爷您给他买的,他一定很惭愧,您对我们夫妻那么好,他上次却还给您添堵。如今你们能和好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玄策府和离恨天压根没什么血仇,只是互相看不顺眼又谁都不服谁罢了。
龙汲君道:“他该不会吃醋了吧。”
慕紫苏噗的笑出声来,“侯爷您这么了解他。说来我也苦恼,要是我真同别人两情相悦也就罢了,或是旁人对我有意,偏偏——”她看了眼龙汲君,赶忙道:“属下失言了。”
“他回去后没跟你耍性子么?不然,我亲自去向他道歉,日后也多多避嫌,省的慕掌门为此烦恼不已。”
慕紫苏倒抽一口冷气,“早就听闻侯爷体恤下属,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天下那么多人都对玄策府趋之若鹜!”
听闻这一席话,龙汲君心里又美了。
她早该知道,自己比那老魔好上无数倍!
正在这时,一旁飘来个清沥细细如春雨却慵懒而薄情的声音,“避嫌?可是侯爷您亲口说的啊。”
二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鹅黄色衣裳打着油纸伞的少女走了过来。是观音奴。
观音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就不要整天把饕饕婆婆传到玄策府去。”
慕紫苏抚额,“阿奴……你怎么来了。”她赶忙像龙汲君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童言无忌还请……”
观音奴主动介绍,“我是她和无上魔尊的孙女,婆婆和阿公很恩爱,请你不要来从中作梗,说阿公的坏话,否则就算是四御帝君,我也会让你臭名昭著!”
慕紫苏低声道:“是你阿公让你来的吧!”
她高傲的别过头,“才不是。”
难得龙汲君被呛,他看着这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就不爽,可他知道慕紫苏疼爱她,没法发作,便道:“听闻你所写话本传遍九州,本王也略知一二,小小年纪文采斐然,不愧是慕掌门的孙女。改日你来玄策府——”
话还没说完,就被观音奴打断了,“我才不去。”
龙汲君青筋暴突!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从未有人胆敢拒绝他!有她在慕紫苏身边真是祸害!改天趁着紫苏不在他定要好好帮那老魔教育教育她!
“侯爷,抱歉……她……”
正在慕紫苏不知所措时,突然从天而降一道身影。她连对方的影儿都没见着,就被他抓着胳膊,腾到空中。她定睛望去,才惊恐万分的大呼道:“你是、不怒荒神?!你要带我去哪儿!”
“练功!”
——哈?
龙汲君眼见慕紫苏被荒神掳走,同观音奴不由分说追了上去挡在他面前。
“放开她!”
不怒荒神是个直性子,能打架绝不多说一个字,焚天裂空而至,仅仅三个回合,龙汲君便被震伤,转瞬间,不怒荒神的身影和慕紫苏一同消失了。
——观音奴不知对方是谁,急得满头大汗,她凛了一眼龙汲君道:“你不是四御吗!怎么连那个人都打不过!看来是三脚猫,只会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了!这下该怎么办——他们去哪了啊!”
龙汲君今天被她怼得有点怀疑人生,他知道罗堰同慕紫苏的关系,心想这一定又是那老魔的阴谋!便留下一句,“去问你祖君!”后,拂袖离去了。
慕紫苏和罗堰降落在地界中,第一次见到不怒荒神的力量,被他抓走不知是该先害怕还是先崇拜。最后只愣愣的道,“您、您吃饭了吗……”
不怒荒神也不解释,二话不说就提戟杀来,慕紫苏不明所以来回躲闪,不管她怎么问缘由,他就两个字,练功。就像他手里那块铁疙瘩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三个时辰后,已经是子时了,不怒荒神只留下一句,“明日我还来。”后,也不等她反映,就消失无踪了。慕紫苏拖着疲惫到麻木的身体,凄凄惨惨回了长生宫,众人哪儿见过慕紫苏这副惨状,发丝凌乱,衣襟不整,腰带上的玉都打丢了一枚。大家一拥而上,齐齐惊呼道:“掌门您这是被谁揍了!!”
“我们去给您报仇!!”
“谁敢欺负我们家慕掌门真是不要命了!”
慕紫苏有气无力的垂着双臂,“不怒荒神,麻烦替我报仇,多谢你们了。”
一片鸦雀无声后,众人化作鸟兽般散去了。
洗了个热水澡后,她趴在床上,肖贤帮她按摩,疼得她龇牙咧嘴,“轻点!!疼!”
肖贤暗自叹息,罗堰下手还是这么狠。以前他就常常抓她去练功,她便叫苦不迭。
“不怒荒神他到底要做什么啊……他说明天还要来,救命,我不想被他打了,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啊!”
相比起来,她觉得还是肖贤更温柔些。
他道:“和七圣比武,不是你一直向往的么?”
“那不是比武,那是蹂躏!”
他被她逗笑了,言语有些意味不明,“或许再过不久,你就能蹂躏他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她细细的鼾声,真是给她累坏了。虽然他心疼,但他深知荒神的用意。
在比武的过程中,荒神将自己的力量,不动声色的转移给了她——
后来那几日,荒神果不其然如约而至,长生宫聚集一个又一个大修,弟子们虽说都见怪不怪了,可看到罗堰还是不免向往,尤其是以御七杀为首的武修们。他手中的‘焚天’于武修们而言,就是信仰啊!
而慕紫苏就惨了,她不仅不能自由自在的去一边玩耍一边做任务,还得每天挨揍,慕紫苏现在见到荒神就腿软,用了三十六计想开溜,都会被他抓走。即是龙汲君的传召在不怒荒神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于肖贤来讲,慕紫苏和不怒荒神练功总比和龙汲君呆在一起要好。
每次休息时,慕紫苏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孤傲身影,都要冲过去问他有关自己前世之事。
不怒荒神对此,只字未提。
第1740章 奸商沈老板
另一边——
肖贤和沈七欢当然不会放过龙汲君,俩人依旧配合默契,损招儿是肖贤出的,坏事儿是沈七欢干的。说好听了是劫富济贫,实际就是敲竹杠。
众所周知紫微帝君和龙汲君相看两相厌,但紫微家的上层成员由于日子过得太好了,疏于练功,而玄策府军纪严明,加上是一群武痴,紫微家总是占不到便宜。
就在一个风和日丽,乾坤朗朗的日子里,沈七欢蹦跶着就去了紫微家。紫微帝君一听是无上魔尊的好兄弟就不想见,便让长老虞章去打发了他,然后自己闭关去了。
每当沈七欢说到有关傀儡人之事,便被虞章插科打诨过去。言外之意就是他们有更强大的秘密武器,根本不屑唐门那帮小年轻做的东西。还跟沈七欢说,“您堂堂闲鹤楼老板,怎么总和一些小辈儿玩在一起,说出去让人笑话。”
沈七欢知趣,便寒暄一通后就离开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闭门羹。叶小宝嘲笑了他好久。他信誓旦旦跟肖贤说,这事儿我要办不好,我就拉着你跳瀚海!
肖贤表示你还是自己去吧。
不过肖贤跟唐煜,唐初一他们说,“你们七叔一定能办好。”
大家说为啥。
“因为七爷有钱啊。”
没过几天,沈七欢正在闲鹤楼台上说书时,就听安歌说,紫微家族长老虞章求见。
沈七欢一喝酒就上头,红着脸醉醺醺一步三晃的拉着虞章的手道:“你来的正好,七爷我新学了个段子,来,”他硬生生给人家按在椅子里,回到台上醒木拍案,“闲言碎语不要讲,今日表一表大好人沈七郎!”
…………
沈七欢在台上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说着半截就倒在台上不省人事,被素月给拖了下去,扔回厢房里。
安歌过来打圆场,“我们沈老板就是这么没正形儿,让您见笑了。要不您先回去?等他醒来我告诉他。”
虞章讪讪笑了笑,只好灰溜溜离开。
沈七欢扒着门缝往外张望,看安歌进来便道:“他走了?”
“是啊。”
素月嫌弃的看他流露出逐渐缺德的笑容。
闲鹤楼这些少女表面上是艺伎,实际都是九狱黄泉的杀手,个个身怀绝技,安歌收到消息,就在沈七欢去紫微帝君那不久后,玄策府和紫微家打了一场遭遇战,确切的说是紫微家族被踏雪斥候给阴了。他们连对方影子都没瞅见,便被暴雨梨花针,打了个落花流水。
没错,沈七欢背着龙汲君,偷偷送给玄策府魏春阳一批,这批武器还是他自己拿钱垫上的,而踏雪斥候之所以能隐形,就是穿着唐惊羽发明的隐身衣。
紫微家族遭到了玄策府无情的嘲笑,颜面无存间还隐约有那么一点羡慕……
沈七欢让水月斋散出消息,透露给虞章有关玄策府的‘秘密’后,虞章终于按耐不住了!
连续三天,虞章造访闲鹤楼却连沈七欢的影子都没见到,安歌说他急事缠身,改日拜访给搪塞过去。他只能将目标转移到沈七欢的母亲,沈湘云那里,他知道沈七欢是个大孝子,便给沈湘云送了一大堆延年益寿的灵草仙丹。沈七欢见他如此有诚意,便不再躲着他。
沈七欢约虞章去了唐门,虞章可算开了眼见,修士所用的武器,弩箭,蝴蝶刃,以及天上可以飞的船,凡人能用的小型傀儡等应有尽有。
只不过林立在地下密室的巨型傀儡人,沈七欢就只让他瞄了一眼。并神秘兮兮的道:“这个,我们不卖。”
虞章没当回事,就先购入了一批其他武器。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金曜和玄策府的修士屡次折在紫微家族的弟子手中,紫微可算是扬眉吐气了。魏春阳一气之下,就跑到闲鹤楼找沈七欢再次要武器,可这次就不能免费送了。
魏春阳和虞章俩人彻底杠上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谁都没打服谁。
几日后,虞章和几位紫禁宫大员在昕月楼玩的时候,听他们说不久前枯草战役里传出的一个消息。即是唐门的巨型傀儡人,是上古墨家遗留下的神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九重春色都要忌惮它。令四御都为之震撼的程度。
虞章打起了巨型傀儡人的主意,可他记得,沈七欢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虞章知道,他无非就是想要钱,便直接去闲鹤楼拍了一沓子银票。
沈七欢连看都没看,欣赏着刚淘换来的扇面儿,道:“你应该了解我,我做事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不行就是不行。”
“三十座灵矿!”
沈七欢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这是被玄策府气懵了啊。
于是,沈七欢带着虞章去观看新做出来的一个傀儡人。使用此物,需用修士强大的元婴和意念与其连接,若意志不定者,很可能被反噬。此时操控这傀儡人的是唐煜。
他们将抓来的高阶魔兽放进笼子里,傀儡人发出的元气炮打中时,魔兽瞬间化为灰烬,连同后面的荒山都夷为平地。虞章看傻了,仿佛打开了人生新的大门。立刻拍板,“我就要这个了!”
沈七欢道:“行是行,但必须由唐门弟子操控。”
“那不行。”他主要是怕沈七欢藏着什么猫腻,毕竟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我丑话放在前面,要是你们操作有误,这锅我们可不背啊。”
“我们虞家老祖被封为四御时,您恐怕还没出生呢吧。”
“那……请您好自为之吧。”
虞章开开心心的将名为‘东风’的傀儡运回了家,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玄策府的灵矿找茬。
玄策府士兵看向那擎天巨柱般威风凛凛的‘东风’,一个个都瞠目结舌。虞章狐假虎威,“我劝诸位还是速速离去,交出灵矿,负隅抵抗者恐怕要尸骨无存了!就算你们侯爷来此,也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玄策府士兵当时是有点慌的。可他们也不是吓大的,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就是要死战不退。
第1741章 侠道
双方对峙许久,见玄策府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虞章胸有成竹的一声令下,“给我杀!”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傀儡人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自己炸了……
玄策府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方才还在豪言壮语的虞章,骂骂咧咧灰溜溜的跑了。
当天,沈七欢带着一堆好宝贝踏入了紫微家。
“诸位长老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我是来专程要银……啊不,专程了访问贵派的。”沈七欢步履生风的踏入大殿内,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看上去真是个朝气蓬勃善良无害的少年人。
“我正想去找你!你倒来了!”
虞章将自己前脚放完大话,后脚傀儡人就坏了的事情告诉沈七欢。沈七欢从他愤怒的言语中听出了,他这次自尊心是被伤惨了。
“你必须赔我们一个新的,否则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几位长老撩开膀子就一副要干架的架势,沈七欢不慌不忙的点上了烟袋,道:“明明是你们使用不当嘛,怎么能赖我们。当初我不是说了,让唐门弟子操控,是你非不听。”
长老们同时看向虞章,虞章肺都要气炸了,毕竟沈七欢说的是事实啊。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要花三十座灵矿再买一个!”
沈七欢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沈老板就是靠信誉二字行走天下,我们免费帮你修。”
“真的?”他有些不敢置信,毕竟眼前这人也是出了名的黑心。
“当然,只是……这材料费嘛。”
“我不管,我们一分钱都不出。”虞章打算仗势欺人,耍赖了。
“那就没办法了。”
“来人!”
沈七欢走到榻前,横里一躺,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无所谓,反正明日天尊传我去赴宴,届时就请各位替我像天尊告假吧。”
“你——!”众人咬牙切齿的盯着这个小白脸。还很无耻。
这时,又有弟子来报,说是大师兄被司命的北堂家和金曜联手揍了一顿,这腹背受敌,虞章快气疯了。这要是等紫微帝君出关听说这事儿,他这首席长老的位子就保不住了。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你去给我算个账!”
沈七欢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嬉皮笑脸拱手道:“得嘞。”
然而,这一修,就是个无底洞了。
唐煜来到虞家,检测之后告诉他们,这个要换,那个也要换。几乎跟翻新一遍没什么区别。
而这一笔开销,又是一个大数目。虽然对于他们来讲不算什么,只是紫微旗下的门派就遭殃了。
唐煜这边加急修理,沈七欢在旁对虞章道:“长老,我们出了不少新东西呦,需要吗?”
虞章斜睨了一眼奸商,“不要。”
旁边飘来了一个魅惑的声音,“隐形的捆仙索哦~~”
“……”
“哎呀,你不要没关系嘛,跟我去唐门观赏一番也是极好的。”
当虞章看到面前的一大堆造型奇特的武器时,手,还是没忍住,全都包圆了。
唐门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多半都是唐惊羽发明的,虽然力量不强,但有奇效。于是,紫微家族在四御里又找回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荣耀。
玄策府失去许多大矿,龙汲君听闻此事勃然大怒,打算联合三家夺回失去的灵矿。这时候沈七欢跑来问他,“要傀儡人吗?算你便宜些哦。”
要不是沈七欢溜得快,估计这回真的要挨揍了。
只是,司命略有伤感的叹了口气。
至少另外三家还有灵矿能互相争夺,紫微,龙汲君,金曜,三家互相争夺百年之久,三人却从不视司命为敌人。并非司命人缘好,而是他,没这个资格。北堂家从来没有灵矿,因为他们只是天尊的一把剑而已,连家畜都算不上。
家畜至少还有一口饭吃,而北堂家这把剑,至死方休。
然而,虞章没爽多久,天尊就下令将可怜的‘东风’摧毁了,并明令禁止各大门派禁止使用此物。这事儿呢,是赵约罗在神庙里撺掇的。
夫兵者,为不详之器。
早晚有一天,战火会因此燃烧起来,紫微家可以买到,金曜就买不到了么。
虞章收到消息后当时就傻了,因为,他这次砸的所有银子,包括机油,修缮费用,各种昂贵的零件,全都打了水漂了。足足三十座灵矿,外加数不清的黄金,全都进了沈七欢的口袋里了。
这事儿,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紫微帝君也因此被嘲笑了很久。
但,沈七欢此番可谓取之于四御,用之于百姓。唐门制造各式傀儡,带富了一大批人,从商贾到小贩,再到庄家人,他用这笔钱大肆从民众手中购买所需之物,再放到闲鹤楼旗下作坊里加工,街头巷尾竟然流传出这么一句话,“天大地大不如闲鹤楼大,爹亲娘亲不如七爷亲。”
肖贤总说沈七欢这人有趣,他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名门贵公子,九州吃喝玩乐他是门儿清,五湖四海皆兄弟,他跟谁都是朋友,各路英雄什么三教九流,都愿意跟他交心,街边看见一个陌生人看顺眼了,都能过去跟人家喝一顿。他不仅仅是八面玲珑,最关键是被人无限的信任,什么穷苦百姓,落魄的修士,只要品行正直,他便生馆死殡。
当初那个发簪桃花,手持桃花剑的少年不见了踪影,只有富可敌国的沈老板,但那颗侠义之心从未变过。
——让每个人都能有钱赚,就是沈老板的侠道。
第1742章 留在长生宫
长生宫后殿,沈七欢正口若悬河给弟子们讲着戏谑四御一事,旁边肖贤照例安然品茗,时不时揶揄他几句,二人一唱一和听着着实有趣。
没多会,庭院中赫然出现一道巍峨身影,将弟子们吓得一个激灵。沈七欢的话语也戛然而止,他收了折扇道:“喂,你来之前能不能吱一声,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
罗堰从不跟他吵嘴,只冷声对趴在他背上的慕紫苏道:“到了。”
慕紫苏的样子看上去更吓人,浑身的伤痕,一边的衣袖都不见了踪影,灰头土脸的,却在看到肖贤时满眼落了星芒。她一瘸一拐的急急跑过去,肖贤见她摇摇欲坠,一跃上前扶住了她,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雀跃道:“我方才赢了荒神三招!真的!”
肖贤替她高兴,却心疼极了,“我信。”他握住她的手腕,不禁皱眉,罗堰未免操之过急,在战斗时传给她这么多的力量,恐怕经脉承受不住。
沈七欢道:“看到没,肖老道,我就说苏苏超越你指日可待!日后你可要安生些,免得受皮肉之苦。”
旁边画笙他们也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慕紫苏和罗堰打起来是什么感受。慕紫苏说得绘声绘色,得意极了。
斜阳脉脉,罗堰的目光穿过人群凝望了慕紫苏很久,然后打算转身离开。突然间,他听到她喊了一声,“四叔!”
罗堰从来都觉得,族里那么多孩子,只有慕紫苏叫这声四叔,最好听。有多久没听过她这样叫自己了?他都快不记得了。如果换做别人,比如沈七欢,就算叫破了喉咙,他都不理会,可他现在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她拨开众人,踉踉跄跄来到他面前,他真高,她要很吃力的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容颜。那双赤红的双眼正瞧着她,看上去很可怕,可她好像没那么怕他了。似乎因为她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几分思念。
平时二人从来没有交流过,如今这样面对她,她还有点害羞,“四叔……那个,嘿嘿……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有亲人的。”
对于罗堰而言,世间一切伦常情爱,都是虚无缥缈的,可他觉得她总是那么不一样。
“何事。”
“您要去哪。”
“不知。”
她终于鼓起勇气道:“留在长生宫!好不好!”
他凝视了她红扑扑的脸颊半刻,低低的‘嗯’了一声。
慕紫苏还没反应过来,沈七欢先跳脚了,“我说你啊!平时找你都找不见人,现在苏苏一句话就给你留在长生宫了!说好的兄弟情分呢!”
罗堰高傲的斜睨了聒噪的他一眼,“凡夫俗子,毫无兴趣。”
沈七欢冷哼,“彼此彼此。”
他走到肖贤面前,道:“为何这么久才来找我。”
沈七欢抢先道:“这不是怕你出去说走嘴吗。毕竟这个人身份很危险。”
“我有你嘴碎吗。”
“……”
真是一针见血啊!
顾修缘,唐惊羽和御七杀三人也跑来瞻仰传说中不怒荒神的风采,并一一介绍自己,同为武修的御七杀看到他一改往日冰冷简直要前倨后恭摇尾巴了!
只是,罗堰从来凡人不理,除了慕紫苏以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兴趣,转瞬间又消失无踪了。
慕紫苏眨巴眨巴眼睛道:“他可真帅啊!”
空气里的醋味似乎更浓郁了……
登仙台上,晚风初度,慕紫苏方才服用过九曲灵参丹后调息许久,伤势终于恢复大半。她刚收了功,一旁便有人贴心的为她披上长袍。只是她过于专注的在思索什么,没有注意到沈七欢和肖贤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她皱眉想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
“夫人何故长吁短叹?”
“我还是记不起来啊。”
沈七欢开解她道:“不必急于一时,兴许有天你想起我了,也就想起你四叔了。”
肖贤道:“夫人连我都未记起,有你何事?”
慕紫苏惊愕道:“七爷,我们以前认识的么!”
“不仅认识,还是并肩作战的好友!那时你常常跑来和我们一起行侠仗义。百年前的你功力和肖老道齐平,有你在,我们简直如虎添翼!”
慕紫苏倒抽一口冷气,她听过肖贤说自己以前很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沈七欢继续道:“那时你不喜欢肖老道,又和你四叔没话说,偏偏喜欢吃喝玩乐,咱俩便一见如故!有次你我二人将乐平坊的赌场赢了个遍后,又喝光了翠玉轩的酒窖!”
慕紫苏听得瞠目结舌,“那我小时候在丹枫书院里被人欺负……那些黑衣人……”
“当然就是七爷我派去的!不过可不是因为你是肖老道的娘子才如此的。只是上次门派大印被毁,我事后才听闻,又碍于身份无法助你……”
慕紫苏热泪盈眶的握住他的手,“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已经很感激了!”
“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来紫苏你也是一位可以交心的知己。”
一直被二人冷落的肖贤突然道:“交什么?”
沈七欢悻悻的努努嘴,“没什么。”
当年最让沈七欢痛心的,不止是肖贤入魔,他还看到了肖贤怀里杳无生息的她。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不久之前才见过她,那时的她已经身怀有孕,肚子很大了,因为实在想念坊间种种美味,便让肖贤陪她偷偷跑出罗家。她一点也不像个要做母亲的女子,身子也一点不臃肿,体态轻盈,肌肤雪白,容颜恍若盛开的春桃,依旧那么生龙活虎,爱玩爱闹,遇到侵入人间的魔兽,信手便是一顿乱揍。
她还抚摸着肚子对沈七欢说,以后要他来做这个孩子的干爹,要他带这个孩子去吃喝玩乐,游戏人间。
他一点也不恨肖贤背离初衷,他只是回过身狠狠的掌掴自己一次又一次,无声的流着泪,他恨自己无能,不能同肖贤,罗堰一起为紫苏报仇,逼得肖贤只能入魔,罗堰重伤闭关百年。
后来,当他得知肖贤和紫苏都没死时,又喝光了闲鹤楼酒窖的醉仙酿。
在慕紫苏还未记事之前,沈七欢就常常担心肖贤照顾不好她,屡次劝说肖贤去闲鹤楼。那里姑娘多,总比他一个男人细心。屡次劝说无果后,他就亲自来杏花村看看能帮上什么。沈七欢就像个含辛茹苦的老母亲,一会儿扶着她的小胳膊教她走路,一会给她念话本,只是之后,闲鹤楼被紫禁宫盯得太紧,沈七欢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当他得知慕紫苏要留在长生宫时,就天天跟安歌她们说,瞧见四御那几块料没,很快就会被慕掌门踩在脚下啦!
慕紫苏每一次的成长,长生宫每一次的晋级,他都知道,每次都会在闲鹤楼设宴,喝得酩酊大醉,默默为她庆祝。又悄悄跟素月说,不愧是饕餮,不愧是慕掌门!
如今,他们又团聚了。
至于罗堰呢。
沈七欢年少时有许多奇思妙想,比如想组建个保护人间的组织,到处拉人。那时他名不见经传,自然没人搭理他。他听说了一剑独秀,暗中观察他,跟了他好久,没想到二人志同道合。
而罗堰对行侠仗义一事并无兴趣,每天只追着肖贤比武,沈七欢觉得罗堰很好用,就蒙他,说我们在忙,只有打完这只魔兽才能和你玩。罗堰在旁边等着,等烦了就亲自动手了。沈七欢这招屡试不爽,他和肖贤不知坑了罗堰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