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宠妻法则全文阅读 第176分节
第1753章决战
以顾修缘为首的唐惊羽,御七杀和燕辞,汤圆,冲上去就是对司命一顿暴揍!
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顾蓁蓁将阿芙抱在怀里使劲摇晃,“阿芙姐姐!你醒醒啊!那个坏人对你做了什么!!”
阿芙逐渐睁开了双眼,才发现事情已经暴露,她急匆匆站起身对暴怒的几人解释,“你们听我说,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司命醒来时,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鼻青脸肿,眼睛只剩一条缝,他打了个哈欠,“哎,好热闹啊,你们在玩什么。”
所以说,每次顾修缘这个老好人总是苦口婆心的告诉那几个货别出去惹事,可如今就算是四御,只要欺负了长生宫的人,他下的手可比慕紫苏狠多了。尤其还是他从小养大的师妹阿芙。
御七杀双手拎起司命的双脚,司命就像个面条似的,被他在空中扔了两圈之后,狠狠摔到了外面的地上。从来都是听说,今天他们也都见识了一回啥叫大义灭亲。
紧接着,慕紫苏冲过去薅起司命的衣衫恶狠狠道:“说吧,想怎么负责!”
顾修缘听过阿芙的解释后意识到了打错人了,赶忙过去将慕紫苏拉开。谁知司命又忽然昏睡了过去,还抱着慕紫苏死不撒手。
他死沉死沉的,慕紫苏根本推不开他。
而这一幕,恰巧又被刚刚来到长生宫的龙汲君和从外面回来的肖贤,沈七欢,罗堰四人尽收眼底。
——天又要塌了。
在三人冲过来那一瞬,被龙汲君用太阿剑挡住了。
四人千钧之力对撞,元气层层翻滚开,整个招瑶山都在震颤!
“呦呦呦,这是谁啊,肖老道你听说了没,这小子小时候的雅称可是常山小荒神哦~~”
肖贤收了元气,双眸中隐者浓浓杀意,“看好你的人。”
大战在即,龙汲君却找不到司命的人,踏雪斥候回传,他迷路了,现在正在长生宫,龙汲君才过来把他抓回去。
龙汲君拂袖道:“用不着你多嘴。”
随后,龙汲君薅着司命的脖领子,给他拖走了。
顾修缘望着这四人,隐约觉得事态不妙,这决一死战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而慕紫苏,一直皱着眉一言不发。直到龙汲君走远后,她才掏出方才司命抱着她时趁机塞在她手里的东西,打量了许久。
“这是什么?……”
顾修缘一眼认出了,“是摩尼珠,可破除一切幻术咒法。”
——司命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地,长生宫跨级对战玄策府一事在九州内风风火火的传开了。众所周知,和玄策府比武的门派,非死即残。至今那些玄晶阶的大修还对三年前,司命帝君北堂家和玄策府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记忆犹新。五虎将摧枯拉朽,决战时,龙汲君一时兴起参与其中,甚至将紫微帝君家的长老给打哭了!
当时司命隔空传音对他说,“你让一让他啊,好歹是紫微家的。你莫非忘了天尊所言!”
那年本该是玄策府位列榜首,顾及到天尊的面子,龙汲君竟然自己走出了虚境以示自己出场,失去比赛资格。
——放水放得太明显了!紫微家就更没面子了吧!
有人说,长生宫这个刚刚展翅于天空的鹰,又要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了。场外赌局长生宫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三千,却依旧无人问津。毕竟这是一场压倒性的战斗。
然而,修士们兴冲冲买定离手后,在看到入场时的那三个人时,心凉到了天际。
守一和追命两个贪财鬼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肖贤,沈七欢,罗堰。能不能一夜暴富就看这三位大佬了。
决战场地建立在紫金之巅,悬浮在云端里,四位帝君的雕像伫立在云峰中,那么的遥不可及。离恨天旧部众也来了,他们当然也亲眼见证尊上和夫人是如何灭掉那令人厌恶的龙汲君的。
天尊,紫微帝君,金曜帝君和赵约罗入座在最高位置的楼阁里。司命告假没来,他和龙汲君的位置则是空的。首辅宋砚破格坐在天尊身旁。
赵约罗从入场开始,手心里就紧张得攥出了汗水,她担心慕紫苏受伤,担心她失败,她真想冲到慕紫苏那里抱紧她,或者为她做点什么,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也想能像画笙他们一样,坐在长生宫的位置上为她鼓舞。
赵约罗又那么替她高兴,因为慕紫苏终于走到了她梦寐已久的舞台上。
她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祝福。
——饕饕,你一定办得到!
十个人进入虚境里,场外则是一片寂静,甚至有些凝重。
当慕紫苏看到不远处龙汲君的身影时,心都凉了。
为什么!对战玄策府就罢了,毕竟慕紫苏在玄策府那么久,除了魏春阳以外和五虎将另外四个人都很熟悉,早已把对方招式摸透了,还能有点胜算。可为什么!龙汲君!亲自上场了!!
场外则是一片寂静,甚至有些凝重。
无上魔尊,荻花后主,不怒荒神,对上了龙汲君。这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啊!
不过,很多元婴老怪都暗自兴奋起来。其中就包括金曜帝君。这让他们想起了那个群星灿烂的时代,属于七圣的时代!
慕紫苏此时将梦想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也太吓人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要和玄策府比武。怎么可能!这一定有什么弄错了!还是说侯爷会放水?可他根本没跟自己说过啊!
“你紧张什么。”
慕紫苏僵直着脖颈牙齿直打颤,却还挺直腰板说,“谁!谁紧张了!”
肖贤挑眉道:“哦,那就是舍不得下手。我能理解你的处境,若是玄策府输在下级门派手中,日后如何立足于九州,身为四御帝君的他又颜面何存,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你若求我,为夫下手轻点,给他留个全尸。”
慕紫苏怔住,她还从未想过这点,只觉得自己肯定被暴揍一顿出场了。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赢。
而慕紫苏又听出了他话外之音,便假惺惺的撒娇道:“哎呀,麻烦夫君下手轻点啦,侯爷要是有个好歹,人家该心疼啦。”
肖贤闻言,自然气得不行,他摸了摸她的马尾髻,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杀气,“放心,为夫绝不手下留情。”
“哼!”
俩人同时别过脸。
不过,肖贤这么一打岔,慕紫苏的紧张感倒消减了许多。
(本章完)
第1754章 梦魇之术
罗堰对慕紫苏道:“赢不了我提头来见你。”
“大可不必有点恐怖!!”
……怎么把这位大佬差点忘了。
慕紫苏满心绝望,不管输赢,长生宫都有点尴尬。
可是——
她望向那四座擎天巨山般的雕像。
——她还是想赢。
号角声响起,对峙的十人岿然不动。场外众人也屏息敛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巨大的明鉴镜。
只见玄策府的一人释放出数以万计的灵兽,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向长生宫狂奔而去,吼声震天!
不对,那不是灵兽的实体,而是用元气幻化而出的!
长生宫五人的长发和衣角被震得千篇一律向后舞动,却依旧不动。
罗堰手持焚天,倒插地上,地壳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迅速蔓延开来的裂痕骤然崩塌,缝隙中涌出的暗色元气化作火焰,訇然燃烧开来,火海翻涌如同海啸,疾扑向幻影灵兽,悉数吞噬殆尽!
一招清场!
须臾间,对峙的十人身上同时迸发出万丈光芒,同时一跃而起向对方奔袭而去!
明鉴镜中涌出一大片白光,得亏有了上次前车之鉴,紫禁宫加固了虚境,不然就这么一下,虚境又要破碎了。
白光散去后,众人才看到镜子里的影像。
五对五,没有任何阵法套路,真刀真枪的厮杀起来。
“饕饕婆婆!不要输的太难看啊!”观音奴对着镜子喊道。
一画开天的火焰在虚境的天空里大片大片燃烧开来,慕紫苏紧紧盯着对手,不敢有一丝懈怠。只是……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一直萦绕着。
——为什么这几个人,除了五虎将之二的魏春阳和韩天冬,龙汲君以外,剩下的两个人她完全不认得。
而且,和沈七欢还有罗堰对战的那二人,所使用的招数也不完全是玄策府的心法。
分神之时,对方一道剑光猝不及防的刺破了她的脸颊,登时流出血来。
“妖女,毁了容颜,那老魔恐怕要始乱终弃了。”
慕紫苏双瞳微眯,她错愕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你不是玄策府的人。”
甚至听出了他语气中对自己的深仇大恨?
“五虎将之一的公孙雨是我干娘,而我常年驻扎在玄策府的灵矿外,你自然不认得我。可你应该记得山海门!”
慕紫苏惊呆了,因为她不记得!
“山、山海门是谁?”
男子愤恨道:“被你灭门的山海门!我是郑琼!郑含霜是我二姐!你灭了山海门就是为了夺走百兽图!”
郑琼提剑刺去,躲闪中,慕紫苏记起了他口中的,山海门祖传的镇牌之宝,百兽图。他们也是凭着此物费劲千辛万苦留在了逐鹿榜上。
慕紫苏为了晋级,便捏碎了他们的门派大印。
慕紫苏说冤枉也不冤,她利用叛徒韩耀灵从郑含霜手中夺来百兽图,但没想到韩耀灵杀了郑含霜。山海门灭门的原因,也是郑含霜仗着百兽图欺负别的门派在先,派中弟子因负荷不了百兽图这么强大的力量,而没有负隅抵抗之力。
她还记得山海门弟子哭泣时的嘶吼声。
后来因为长生宫无人能使用百兽图便被雪藏了起来,直到乔疏影攻山,阿芙在危急时刻开启百兽图。
不过,在阿芙收了烛龙和盹盹以后,百兽图的力量与她差太多,其他灵修弟子也都用不上了,都不知被她放在藏经阁哪个角落里。
这就是这个时代,沧海横流,风起云涌,价值连城的宝藏不在地底深处,而是藏在人们的尸山血海里。
可如今想来,慕紫苏有些后悔。她捏碎的,是另外一群人,甚至是祖祖辈辈的梦想。
郑琼含泪道:“你可知后面的日子我们是怎么过的?其他门派纷纷掠夺山海门的金银法器,女眷们被他们当成奴隶贩卖。爹爹羞愤自尽,母亲没多久也病逝!我跟着仅剩族人们流离失所,受尽凌辱!那时我只有八岁!”
他一声怒吼,周身迸发的元气高速旋转形成一个贯穿天帝的龙卷风,竟然将慕紫苏从空中击落,‘咚’的一声巨响将山石砸了个深坑。
慕紫苏惊骇的望向那龙卷风中央的身影,这个少年为何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强的力量。竟然在元婴期!
电光火石间!
无数道剑光从龙卷风内席卷而来,慕紫苏后退却被那元气控制住动弹不得!闪电一般接二连三劈落在慕紫苏身上,鲜血四溅喷薄而出。尘烟弥散后,她身上的飞鱼服破碎不堪。
慕紫苏从空中急急坠落,将身后的山石砸碎出一个深坑。
“你可知我是如何拥有这样的力量的?”郑琼飞到她身边目光猩红的嘶吼道:“为了报仇!全族人将他们的力量灌入我的琵琶骨里!十年!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琵琶骨枯竭而亡!他们所有人临死前都会告诉我,要杀了你,灭了长生宫为山海门报仇!——你当年不该留活口!!”
郑琼睥睨着慕紫苏冷笑道:“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
他提剑刺进慕紫苏的胸膛里!
可是——
他惊愕的发现——
慕紫苏的手,紧紧箍住了剑刃。
他瞪大了眼睛,然后感到一片恐怖的暗影压了过来。
他抬起眼,看到阴影里那双如修罗般的血红双瞳。
“值得吗?”
“……你!”
她满脸的鲜血,笑容却依旧动人,“我觉得不值得。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有些愧疚,可我不后悔。因为我不那样做,死的就会是长生宫。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现在想来,这样的争斗,实在没有意义。”
她也在这样残酷的争斗里,失去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人。
“你说……没有意义?!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了一切!甚至还倚靠着魔尊能有和四御对战的资格!你怎会明白我们的苦楚!”
“这不是你们山海门的苦楚,而是天下人的苦楚。”
郑琼愣了一瞬,“我这就让你看看,山海门全族人的牺牲!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一声怒吼,罡风飞速流转,将全身力量灌注于长剑之上,剑上交织着雷光。可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火焰完全包围了起来。
——遭了!来不及了……!
他几乎连使用招式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一画开天便冲了过来。他挡住火光的剑,骤然破碎!
攻势并没有被剑挡住一分一毫,依旧势如破竹的击向郑琼。
郑琼绝望的闭上双眼。
——差太多了。
还是差太多了!饕餮实在……太强大了!就算是牺牲全部族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然而,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慕紫苏的拳在他面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高昂秀颈,冷冷的瞧着他,她缓缓收起拳头转过身,便消失了。
郑琼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慕紫苏和顾修缘汇合,问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嗯。”
魏春阳的确不是瑶光君的对手。
顾修缘剑眉微皱道:“你可有觉得蹊跷。”
“你也觉出来了?韩天冬的眼神看上去很奇怪,平日明明是很和善的一个人。现在却多了几分……”
“邪气。”
“和罗堰对战的人是司命。”
慕紫苏呆住,“御七杀他哥?!怪不得我觉得他的招式那么别扭,虽然北堂家和玄策府同为武修,都传承的是兵家心法,战略上却是大相庭径。御七杀跟你说的?”
“是,他让我小心防范。”
“那另一人,到底是谁。”
电光火石间——
明鉴镜里一片黑暗,场外喧腾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明鉴镜怎会一片漆黑!
一直维持秩序的无双精兵纷纷赶来,燕辞问向副手,“检查出问题了吗?”
“禀告大司马,镜子没有问题!”
——那就奇怪了……
虚境中,黑暗像浓郁的水墨,从天际蔓延开来。
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慕紫苏一转头,发现顾修缘不见了。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肖贤,沈七欢和罗堰,以及龙汲君,司命和另外一人的身影也消失无踪了。
她感到周身包围着彻骨阴森的寒意,随后耳畔响起了宛如潮水般的簌簌低语声,像是充满怨念的人们在她耳边诉说哭泣。
突然间,她一道人影闪过,她警惕的回身,却什么都没看到。
忽地,她隐约看到前方有个人,她定睛一看,是肖贤跪在血泊中捂着胸口。她急忙狂奔而去,扶着他喊道:“夫君!你……你受伤了。别动!我带你出去!”
在她背起他时,她只觉后背一凉。
肖贤的却邪不偏不倚刺中了她,她僵直着身子回过头,才看到他狰狞而猩红的双眸,“你——不是——肖贤!”
幻境之外,韩天冬,龙汲君和司命并肩而立,望向被梦魇之术困在幻境中的五个人。韩天冬的声音阴柔鬼魅,盯着肖贤身影的双眼覆着一层浓烈的恨意,“接下来,我要亲自杀了那老魔。”
电光火石间——
韩天冬持剑向肖贤刺去——
可视线内轰然翻卷开的火焰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顾一切的冲入火焰中,剑尖却仿佛刺入坚硬的墙壁一般,被火墙挡住了!
浓烟里冲出的人影让韩天冬感到无比错愕。
“一画开天!第六十九重!!”
第1755章 逐鹿榜
火焰将韩天冬打开百米之远。龙汲君望向慕紫苏,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是如何破解幻境的!
龙汲君看到她拿出一块石头放在肖贤的手里,心下不妙——是摩尼珠!她怎会带着此物!
“阻止她!”
二人同时飞身掠上,却被已经清醒过来的肖贤用却邪剑挡住,肖贤剑快身疾,将二人缠住,根本追不上慕紫苏。
沈七欢醒来后大骂道:“卑鄙小人!竟然为了赢得胜利把玉无香叫来助阵!还有司命,你这是助纣为孽!!快来到正义的我们这边!!”
司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沈老板,恕难从命。”
肖贤趁机道:“通敌之罪,侯爷心知肚明。”
慕紫苏惊讶,“原来那个韩天冬,是九重春色!”
顾修缘道:“不,是九重春色在千里之外操纵的韩天冬。鬼蜮人见不得阳光所以不能来人界。但其力量和玉无香在场没有分别。”
韩天冬在空中发出狞笑的声音,“让你那灌满水的脑袋能想到这一点,真是我的不幸。——老魔,你认为你能走出这里,去告发那木头脸吗?!”
慕紫苏暗暗惊讶,这到底是为什么,龙汲君虽野心勃勃觊觎天尊之位,可他对鬼蜮一向深恶痛绝。玄策府在百年前一直守护着人界。他为何会请来九重春色!对人类也仇恨入骨,为何会帮龙汲君参加武道大会。
分明只是对战长生宫而已,龙汲君何必要让司命伪装前来相助。还有那郑琼,为何让一个不惜现出生命的人参战。他和弃子有什么区别。
慕紫苏望向面前肖贤,沈七欢和罗堰的身影。
肖贤道:“饕饕,小顾,你们退后吧。”
明鉴镜再次映出了画面。战斗比方才更为激烈,更令人叹为观止!
沈七欢尘封多年的桃花剑终于重见天日,大红罗袍烈烈飞舞,发髻那抹桃花鲜艳欲滴,剑光冷冽,万紫千红锦绣江山黯然失色。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㸌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那是真真的风流,真真的不羁!
却邪剑的鹤羽剑穗随着肖贤手中快速挽起的剑花飘然飞舞。他持剑的左手非常稳,让人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仿佛剑和他这个人早已融为一体。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
光影华彩喷薄飞散,幻彩夺目逼人。
国手丹青,难描其姿。仙风道骨,宛然谪仙。
龙汲君攻守兼备,守时,韬声灭迹,幽比鬼神,攻时,势迅声烈,疾若雷电,如来天上。
以正合,以奇胜。剑招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睥睨天下不可一世,须臾间便是山河倾覆,日月无光。
鹑之贲贲。天策焞焞。
火中成军。虢公其奔!
罗堰手中焚天势不可挡,穿林折岭,江河倒转。杀气震天,有如气吞山河之凛凛威风,捭阖八荒之苍劲。
曾几何时,乱世烽烟,他们也曾不动如山,镇守这浩浩山河。
金曜帝君暗自激动得浑身不禁颤抖起来,热血沸腾!
光和血的暗影交织,慕紫苏呆呆的望向黑压压的天幕,丝毫刮来的劲风将她的脸刮出血痕。
她从未见过这样震撼的战斗,从未见过肖贤杀红了眼的样子。每一招都是杀招,剑剑狠厉决绝,不似平常般任天地变幻他都云淡风轻的萧闲自如。他不停的将龙汲君往绝路,死路上逼。龙汲君绝境反击,一招釜底抽薪转劣为优,扭转乾坤!
肖贤的鹤袍,龙汲君的太阿剑,全都染上了各自的鲜血。不管受了多少伤,他们依然丝毫不知痛楚不知疲惫的厮杀着。
慕紫苏终于明白为何九重春色会在这里,龙汲君根本不是为了赢得比武,肖贤也不是!他们这等手笔,分明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苏醒过来的魏春阳提剑而来刺向顾修缘,他满身血痕却还执行龙汲君交给他的任务,可动作一次比一次缓慢。顾修缘从容的躲闪着,也不攻击,他从不胜之不武。
“这已经不是比武了!”她突然喊道。
是厮杀。
她险些忘了,逐鹿榜本来的面目不就是如此么。
她刚要冲上去,顾修缘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别过去,这根本不是你我能介入的战斗。”
整个虚境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不停的震动,地壳龟裂后崩塌,狂风和飞沙乱舞,雷暴轰隆作响,气压低到令人无法呼吸。
顾修缘手持剑指打开结界屏障,却在转瞬间被他们战斗时飞散的元气冲破,这个虚境已经承受不住他们的力量了!!
会场中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种骇人的力量。长生宫和离恨天众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间——
明鉴镜蔓延出裂纹随后应声破碎!
安静得只有呼吸的声音。
谁赢了?!
或者——谁死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会场上依次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还有昏迷不醒的郑琼,和瘫倒在地的魏春阳。
等待主持宣布胜负的时间变得十分漫长。
赵约罗和燕辞看到了主持脚步匆匆的赶到楼阁上,在禀告天尊什么。当他们听到内容后,神色忽的怔住了。天尊的眉头也不由然皱了起来。
在场修士并没有等来他们期待已久的结果。而是听到慕紫苏高声道:“长生宫!!弃权!!”
一片鸦雀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生宫在这么紧要关头竟然说,弃权?!
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认输,但!弃赛的门派将被永远逐出逐鹿榜!
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位置!她却这样轻描淡写的,放弃了。
三人打得意犹未尽,身上染满了敌我的鲜血,龙汲君闻言,反映比肖贤还强烈,他厉声对慕紫苏道:“兹事体大!由不得你的性子胡来!慕紫苏,你可知道后果?!”
风过,轻轻吹起慕紫苏垂落在脸庞的几缕发丝,饶是她满身伤痕,都依旧明媚动人。
“我知道,被逐出逐鹿榜么。”她说得很是风轻云淡。
她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她常常梦到的那四座雕像,那么遥不可及。
她好像忽然闻到风中儿时在杏花村的味道,
那时,她也是这样望向湛蓝的天际,大言不惭的说。
——“我要做天下第一修士,要做逐鹿榜第一门派的掌门!!”
阳光很耀眼,她不禁眯起了眼睛,“没意思,”她轻轻微笑,“逐鹿榜,就是很没意思。”
在众人惊愕到无以复加的注视下,慕紫苏就这样走出了会场。她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他们。
灿烂的阳光里,他们的身上,同样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尤其是他。
彼时盛夏,蝉鸣满丛,她趴在肖贤的背上气馁的问他,“我是不是真的是个不能修真的废物。”
他摇摇头,一笑生花,“师父的饕饕是世间,最好的饕饕啊。”
可以回家了。
她扬起头,眸子了也映上了阳光,她招了招手,说了让人难忘一生的话,“走了,回家吃饭。”
画笙温婉含笑道:“咱们家掌门还真是任性啊。”
顾修缘长舒一口气,也不禁笑道道:“是啊。”
沈七欢望着慕紫苏的背影满眼放光,“不愧是苏苏,真帅气啊!对不对,肖老道。”
肖贤的语气很是骄傲,“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家娘子。”
“……”
龙汲君大步走过去,沉声对肖贤道:“是你!”
“侯爷谬赞了,我还没那个本事左右她的想法。”
这样一来,生死书就失效了。
退出逐鹿榜,玄策府对长生宫就失去了意义。
沈七欢不失时机的补上一刀,“侯爷,唐门新作的傀儡人,买十送一哦!”
龙汲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和司命大步离去了。不过后来,他并没有兑现和玉无香的承诺,反倒把他骗到人界一顿好打。把在肖贤这里受的气全撒他身上了。毕竟对于他来讲,虽然紫禁宫是他要取而代之的对象,玉无香也绝非可交的盟友。
想当年紫微帝君家的老祖和金曜的老祖都死在玉无香毒手之下,玉无香是何等的人物,哪儿受得这种气,本来她就小肚鸡肠,便暗中发狠一定要有朝一日讨回来。
三人身上浑身都是血,沈七欢累的不行,靠在旁边的围栏上,拿出火折子点上烟袋锅,仰头喷出长长的一缕烟雾,微微敞开的白色里衣里,露出白皙的肌肤,笑容澄澈,“好久没这么爽快啦。”
素月过来递给他擦脸的毛巾,“你还活着啊。”
“……对不起啊!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啊!”
安歌道:“想不到您这把老骨头还很禁得起折腾。”
“人家分明是个青葱少年!”
素月面无表情的稍稍撇过眼,“好恶心。”
“……”
肖贤收起却邪,用手帕擦了擦修长十指上沾染的鲜血。嘴角不经意漫开几分笑容,看得人垂涎三尺。
虽然,他没能和龙汲君分出个胜负,也没能杀了他。可他还是很开心。
因为他说过。
——师父只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走自己想走的路,做最真实的你。
第1756章魔尊的宿命
慕紫苏一时兴起的决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在四海九州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街头巷尾,酒肆勾栏,遍地的百姓和修士全都在议论纷纷。
几大门派联合起来三天三夜举办流水席普天同庆,尤其是仙侠派,直接踩着长生宫晋级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喜闻乐见。
这世上,就是不缺拼了命想进入逐鹿榜的人。
天尊也为此不解,那么一个野心勃勃贪得无厌的人,怎会做如此决定。他不免生了疑心,难道长生宫另有谋算?!那老魔,那奸商,那妖女,还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不怒荒神,指不定揣着什么坏水。
可紫禁宫探子回报,几日来,长生宫安静得像一潭波澜不兴的湖水,没有修士因此退出另谋高就,甚至有越来越多的凡人前去桃李书院免费听七星摇光君讲经布道。弟子们该修炼修炼,谈笑风生行侠仗义,长生宫如今就像一座远离尘世厮杀的世外桃源,怡然自得,逍遥自在,当真令人羡艳。
只是……
有人不甘心,比如龙汲君。
没过几天,他就又亲自来了长生宫,刚进入无极阁,就被人挡了驾了。这人当然就是肖贤。
肖贤自个儿端着他的大红袍走了进来,看到龙汲君阴沉个脸,他就想笑。龙汲君装作没看见他,正襟危坐在交椅上。
肖贤咄了口茶,撩起衣袂坐了下,“侯爷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他一副主人的口吻,以示主权。
龙汲君懒得理他。
“事已至此,侯爷何必还要来——自取其辱?”
“我与你无话可说。”
“夫人也与你无话可说。”
龙汲君忍无可忍的道:“你怂恿她退出逐鹿榜,放弃大好前途,于她和长生宫而言,都将是万劫不复的一场灾祸!”
肖贤悠哉道:“有我在,万事无虞。”
“一直在你的庇护下她不会有成长。而我会让她拥有问鼎九州的权力!”
“她是我妻子,做夫君的不愿意让她这样劳累。更不愿把她放到侯爷这种人身边。”
龙汲君冷笑:“你并非真的爱她,你只是要占有她。为了满足你那龌龊的私欲!”
“这是贫道的家事,侯爷何苦要操这份闲心?”
“本王要的人,就一定要!”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时,罗堰就坐在无极阁外的汉白玉阶上。
慕紫苏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张望了一下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罗堰,道:“四叔,您坐这儿干嘛呢。”
“听他俩吵架。”
“呃……他们在吵什么。”
“吵你该在家相夫教子,还是去称霸天下。”
“……”
慕紫苏无语。
“别管他们了,跟我去练功。”
“是……”
慕紫苏一边跟着罗堰去了沈七欢的通天福地,一边在心里打鼓,这俩人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那天看他俩在武道大会上就不太正常。
她确实一直有意躲着龙汲君,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毕竟对自己和长生宫那么好,实在是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可是她仍旧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果然不出慕紫苏所料,俩人真出事儿了。
燕辞来到洞天福地,打断了慕紫苏的修炼,“小师姐,先生被大理寺抓了。”
………………
谁能想到,无上魔尊和四御之首的龙汲君会因为聚众斗殴的罪名被无双精兵关入大理寺里。这条罪名是刚刚被宋砚加入法典中的,他俩也是倒霉。
就在慕紫苏走后,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打得惊天地泣鬼神,离恨天旧部众和玄策府五虎将都闻讯赶来,两拨人战得……如胶似漆。
“小师姐,到了。”
慕紫苏看着铁牢里面端坐着的二人,真是无话可说!
尤其是看到肖贤还在里面吃上了点心,另一拨无双精兵还趁机瞻仰一番龙汲君的风姿,无双精兵的人到底有没有原则啊!
主审官几乎是要跪着给俩人做笔录的。而两个人则是一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嘴脸。
慕紫苏和文景交了罚款,俩人无奈而尴尬的相视一笑。
她将肖贤领出紫禁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冠整洁就知无恙,“是不是又是你因为吃醋打了人家。”
肖贤高冷的别过头,“他整日色眯眯的盯着你看,往日也就罢了,今日非要送上门来,难不成我还留着他过年。”
他心想,也不问问他伤势如何就先怪罪起他来了。
高冷的背影透着些许委屈。
“人家怎么就色眯眯了,不要整日疑心疑鬼好不好!这么大年纪还这么任性!”
这时,龙汲君走了过来,慕紫苏见到他规矩行礼道:“侯爷,抱歉……夫君他一时犯了糊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哈。”
某人插嘴,“我没糊涂。”
慕紫苏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怎么那么多话!”
“慕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
每次肖贤看龙汲君在慕紫苏面前装得一本正经就很不开心。
慕紫苏刚想跟他说不要乱跑等她回来,就听到肖贤道:“我就不妨碍二位说话了。”说罢,他御剑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慕紫苏也气得不行。
一言不合就走,以前他根本不是这样!
龙汲君趁机道:“他身为一个男人,整日吃醋,盯你盯得这般紧,全然失去了夫妻间应有的信任。”
“习惯了,他本来就是这么小心眼。”
其实肖贤没走远,而是用天眼盯着二人一举一动。心道这丫头又说他坏话了。
未等龙汲君开口,慕紫苏先道:“抱歉侯爷,我让您失望了。枉费您一片苦心。”
“你并非令我失望,而是辜负了你自己的心血,和长生宫。你可有想过他们日后的处境。”
“属下正是为他们考量,才做的这个决定。以后我不会再参与江湖斗争了。不能为您效劳了。——您将我逐出玄策府吧。”
也不知怎么,慕紫苏心里竟然有些伤感,毕竟侯爷那么好,待她好待长生宫也好。
——原来,当真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而不是老魔的怂恿。
一切的梦想和野心,都比不过派中弟子的性命。杀戮带来的奖励,对她而言已经没了意义。龙汲君在心里轻轻的笑了。
他的苏苏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本王不会将你逐出玄策府。”
慕紫苏很惊讶的望向他,“侯爷……可、”
“你不愿意参与门派争斗也无妨,还是由许多棘手的问题需要你来帮助本王分忧。”他冷黯的眸子里晕染淡淡的柔光,“如今本王离了你,可是不行啊。”
慕紫苏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侯爷,我替长生宫多谢您!”
龙汲君瞧了瞧她,御剑离去了。
慕紫苏暗中感动,侯爷真是个大好人!
肖贤看到这一幕五味杂陈,能做她想做的事固然是好,龙汲君嘴上说还留着长生宫,实际上已然用不到了。他日后应当也没什么借口再三天两头传召慕紫苏了,这招缓兵之计,真是恶毒。
原本他打算让燕辞在那个被他们打成一片废墟的虚境里寻找龙汲君通敌的证据,却无果。龙汲君的思虑比他想得要缜密得多。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觉得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虽然如今已经遂了他的愿,可龙汲君一日不死,他就没法安心。
龙汲君对于肖贤这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不拔不快。龙汲君从来不豪赌,只赢了才打。玉无香的梦魇术就是他的利器,却棋差一招,错过了杀死魔尊的最佳时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实在不解,慕紫苏为何和拥有摩尼珠。他忽地想起来了,那颗摩尼珠——是北堂家的。
灵山上,龙汲君看到稻田里熟睡的司命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持太阿剑刺去,却在距离司命喉间一寸时,被他的两根手指夹住了。
他眨巴眨巴困倦的双眼,“咦,侯爷,您也迷路了吗?”
龙汲君怒不可遏的揪起他的蓝布衫衣领,“你背叛本王!为何!”
“因为我要保住慕掌门。”
他慵懒的双眸里映着月光。
龙汲君被他点醒一般,慢慢松开了手。
“九重春色性情不定,若他为报复魔尊,杀了慕掌门,这盘棋会少了一个关键的棋子。”
“这也是你用天眼预见的?”
“非也。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可我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我唯一失算的,便是慕掌门竟有如此力量替肖贤挡下九重春色的那一剑,化解此局。不然,侯爷您就能功成了。”
不知何时,司命已经跃到巨石之上,他背着手,身姿笔直,微微仰头,望向璀璨的银河,凌乱的发丝和蓝衫衣角微微扬起,清风明月里像只孤单的鹤般。他的额间,泛起了一道盈盈蓝光,俨然眼睛的模样。
“我用天眼所见,是您无法杀死魔尊,能杀魔尊的,另有其人——”
“何人。”
“你说,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那么费力的将她握在手心里,因此而心神不宁,倒不像他了。——剑仙也怕天命么?
“业力反噬?天命难违?!”
司命斯文的揣着手,垂眸含笑道:“原本能杀死他之人是谢道年,如今气运更迭,结果也因此变幻,能杀他者,是与他最为亲密无间之人。侯爷,您百年基业不可因与其争斗,毁于一旦。待事成之后再夺,也不迟。天象莫测,世事如梦幻,待天机降临,会助您扶摇直上。”
龙汲君了然。
他不会为了她一个人,而放弃他的千秋霸业。
第1757章 退隐
慕紫苏常常一个人在长生十二宫内打坐。她抬头望向殿顶,一片银河璀璨,斗转星移,七科巨大的半透明球体,缓慢的移动着,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她耳畔响起肖贤那句话,“月亮在满的那一刹那,就开始缺了。故天道忌满,人道忌全,顶多求个善终吧。”
她曾跪在天香君和刘长生的牌位前自言自语了半个时辰。当初分明她信誓旦旦的在二人面前说,要让长生宫成为逐鹿榜第一,她私自做的这个决定,希望二位先人体谅。
她又起誓道:“前辈们放心!!我一定会打通长生十二宫,让世人知道,您二位没有骗人,飞升一定是存在的!”
她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为即将开启的第十宫做功德。
至于她和肖贤,依旧是谁也不理谁。而肖贤还是每天早起给她做包子熬红豆汤,画眉。
而那日慕紫苏带着观音奴去极为遥远的西贺牛州的荒漠为民众们开荒后,便马不停蹄的要赶回长生宫。俩人都忘了带团团来,观音奴飞到一半就飞不动了,气喘吁吁的道:“今天就别回去了吧。”
“过来,我背着你。阿公不抱着我的话他睡不好。”
观音奴顿觉又被她无形中秀了一把恩爱,“……你不是在生他的气。”
“生气归生气。他的好也是事实啊。”
“……”
有时慕紫苏也想同他和好如初,比如在某个寂寞难耐的夜里,她看到肖贤侧卧在榻上打盹儿,手里的书卷随意搭在身前,真是美极了,他没有束发,长长的白发随意披散着,交领整齐的贴合,越是这样规整克己,越是勾起窥视的欲望……让她想起来观音奴和同学说的:我的掌门婆婆金屋藏娇……
她忽然闻到一股奇香,似乎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心里便火烧火燎的想扑过去,享那一晌贪欢。
但她转念一想——
算了!最近瞧他对自己一点欲望也没有,清心寡欲刻在了脸上。万一被拒绝多没面子!
本想一心做功德的慕紫苏没多久就发现,这世上的好事儿仿佛都让顾修缘给做完了。她走遍九州连个需要帮忙挑水的老奶奶都找不到。
她特意跑到剑盟去数落顾修缘,顾修缘却一脸无辜道:“我不是都回向给你了么。”
果不其然,当她再度回到第十宫时,发现晶石里星芒已经涨到一半多了。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整日躺在家里就能坐享其成了。
如今长生宫不需要做任务,日常事务方面有画笙珈蓝和守一扶摇他们,慕紫苏就更闲的发慌了。
肖贤正看观音奴写的话本时,瞥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他躺椅上的慕紫苏,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的竹椅上。
慕紫苏也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你称心如意了吧?我终于变得和你一样闲了,咱俩每天就大眼瞪小眼吧。”
“我可不一样,每日要做许多事情。要帮小顾建造法阵,要给你做饭,去桃李书院代课,和七爷饮酒作乐。”
他这个修真界第一大闲人竟然忙起来了!说好的一起退隐呢!
“你倒没去游山玩水。”
“你不去,我一个人也索然无味,对了,我还要练功,再不好好修炼,后辈们眼看着就要超过我了。”
呵呵。
肖贤问她,“你怎么都不练功了,罗堰常来叨扰我。”
她翻了个身,蜷缩在椅子里,“没意思。”
“你不是很喜欢练功么?也喜欢行侠仗义。”
“时间久了也会感到无趣。”
他笑了笑,“世间有诸多无常,却在纷扰变幻中,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东西,名为常道。即是天道。待你真正明心见性时,方能窥见。”
“哦。”
“罢了,你现在也不爱听我说话了。我还记得你以前,见到我就害羞呢。”
她懒懒的斜睨了他一眼,“如何。”
“我能拿你怎么办。若是无聊,就去和阿奴出去玩玩。”
这倒是个好主意,还可以去大夏皇宫找赵约罗。
肖贤见到慕紫苏腾的一下从竹椅上跳了起来,问她,“做什么去。”
“出去玩啊,您就好好忙您自己的事儿吧,晚上不回来吃了,回见。”
肖贤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叹息。
——如今出去玩都不带他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慕紫苏带着观音奴去长安城闲鹤楼大吃大喝了一番,她吃饱喝足,就靠在榻上,拎起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一口吞下,感叹道:“果然人生就该如此及时享乐,醉生梦死啊。”
“你才二十六岁就打算虚度光阴了嘛。婆婆。”
“你可不知,我小时和你阿公在杏花村时有多苦,来到长生宫又多艰辛。”
“你说过很多遍了。”
“是吗。我是想告诉阿奴你啊,不要因为你阿公是魔尊,婆婆是长生宫掌门就懈怠,不经一番寒彻骨……怎能高卧且加餐。”
“学你俩口是心非吗。”
“……”
这时,二人同时听到窗外一阵喧闹,百姓们义愤填膺的痛骂声,欢呼声,震耳欲聋。
二人对视一下,而后推开长窗望去。只见一辆囚车行过朱雀大街,街道两边的百姓用石子砸向那名戴着手铐脚镣的囚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慕紫苏定睛一看,连说了好几个“这这这……”,说不出一句话来。观音奴在她直勾勾的眼睛前晃了晃手,道:“婆婆,你这是被吓着了?你看见什么了啊!”
慕紫苏看得很清楚,那衣衫不整甚为狼狈的囚犯,不正是楚叙北的死对头,司马晋吗!!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沦落至此啊真是可喜可贺。
一名胡姬端着上好的阳羡茶走了进来,听到外面的喧嚣声,对倚在窗边兴致勃勃张望的两个人道:“此人正是九门提督,他贪赃枉法,被宋砚宋大人查处,无双精兵抄了家。听说许多冤案,都是出自他的手中。修士不管如何欺压百姓,只要使够了银两,就可逍遥法外。不仅是他,近日许多紫禁宫贪官都落了马。”
慕紫苏拿起一旁的枣核,灌满元气抡圆了手臂扔向司马晋,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在囚车上炸开了浓烟,幸亏这囚车牢固。
……下手真重啊。
第1758章 陪她看戏
那胡姬绘声绘色的说着近日来宋砚带领无双精兵大刀阔斧的严查贪墨之事,大理寺逼供手段骇人听闻,雷厉风行,司马晋是何许人也,楚叙北当年是何等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司马晋斗了多少年都没能动摇他的根基。宋砚,这个不起眼的穷酸书生,将司马晋一派彻底连根拔起。可谓正本清源。
以至于当朝辅臣,宋砚那个老乡杨季看到他都发怵,紫禁宫人人自危的同时也在揶揄那个大贪官楚叙北。幸亏他死的早,不然今日落在这铁面无私的宋大人手里,还是在他一手提拔以命相护过的宋砚手里,未免成了笑话。
楚叙北本人听闻此事,也略显尴尬。
慕紫苏听闻此事,从心底佩服他。她灵机一动,便前往大理寺,看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也探望一下宋砚。
而她们刚到大理寺,远远就见到宋砚身着利落的短打,围着院落跑着。他已经精疲力竭步伐紊乱,后面燕辞拿着个小皮鞭抽打地面,“大人!还有五圈!”
话音刚落,宋砚便被自己绊了个跟头,摔得头晕眼花。他吃力的抬起头,看到燕辞蹲在他面前,“不可懈怠。大人。”
“小燕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宋大人,好久不见啊。”
看到是慕紫苏,宋砚急忙想掩饰这狼狈的模样,奋力爬起来,掸了掸衣衫,理了理衣襟,拱手尴尬的笑道:“慕掌门……许久不见,给您请安。方才,让您见笑了。”
说起来,宋砚今年已然快四十岁了,可是慕紫苏觉着他一点没变,每次想到他时,脑海里总浮现出当年那个打着破伞,一袭干净磊落青衫,青巾束发,斯文优雅,清风明月般不染纤尘的书生。他身姿削瘦修长,跟根稻草一样,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如今依旧端庄沉静,他的眸子也是沉如清潭,依旧清亮无比,没有一分岁月的痕迹,亦无半分污浊。
她上前拍了拍他瘦弱的肩头,“我说宋大人,您怎么好像又瘦了,小燕,你是不是又虐待宋大人了!别说没有,刚才我看得真真的!”
燕辞道:“只有强健体魄,才能实现抱负!”
宋砚含笑道:“慕掌门,您别怪他。他也是为我好,这几年来许是上了年纪,也不似过去精力旺盛了,批上几个案子就会瞌睡。小燕兄这才如此敦促我。”
也是啊,宋砚毕竟是一介凡人。他自知寿命不过七八十年,他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紫禁宫恐怕再无人能替百姓做事,便担忧起来。
“那……不然让在下替您分忧解难?”
观音奴恭敬垂首道:“我家婆婆闲的发慌,要给您来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慕紫苏瞪了她一眼,观音奴别过头吹起了口哨。
宋砚闻言,赶忙道:“多谢慕掌门好意,小可感激万分。只是有小燕兄在,事情都已处理妥当。至于旁的批案,在下得亲力亲为,不敢劳您大驾。”
燕辞道:“老顾那里不是很忙,你怎么不去帮他。”
“他有你家肖先生,还用不着我。”她又道:“没关系,那我就不叨扰你们了,去找别人玩玩,宋大人,要保重身体,过几日我给您送些补品来,告辞啦。”
说罢,她又一溜烟不见了。
宋砚笑道:“慕掌门还是这么爽快,风风火火的。逐鹿榜一事,她实在让人钦佩,当真出淤泥而不染。”
燕辞抻了一下手里的皮鞭,冷声道:“宋大人,继续吧?”
“……小、小燕兄,昨日我让你临的字,你写了么。”
“还没,等您练完我再去!”
“……”
宋砚真是,秀才遇上兵……有苦难言。
慕紫苏百无聊赖的回到了长生宫,进了院落没看到肖贤的身影,问了守一才知道他在招瑶山脚下布阵。
如今倒换作她在家里闲的发慌了。
观音奴吵着要去看肖贤他们,慕紫苏只好带她去。远远就望见他在那里手持剑指,将力量注入进阵眼中。
慕紫苏望了望四周的结界,感觉就是个普通的阵,没什么特别。
“老伴儿,正好你来了,若是无事,帮为夫个忙。”
“……这种等级的阵法,就不必本掌门出手了吧。”
“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慕紫苏茫然的看了看冲自己不怀好意笑着的众人,那边肖贤一声令下,太虚剑阵里便出现数万剑气,直冲那一个点铺天盖地而去。
然后,招瑶山上便回荡着慕紫苏的怒吼声。
慕紫苏身上冒着黑烟,趴在地上,听到旁边肖贤对众人道:“力量还不够,慕掌门只受了些轻伤而已,我们继续。”
???
原来她是用来测试剑阵力量的吗!!
这是他对自己的报复吗!
慕紫苏爬起来咬牙切齿的对他道:“你,你给我等着!”
“嘘,小点声,阿奴在呢,有什么想对为夫做的,回家关起门来再说。”肖贤一边给她扶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没伤着吧?”
慕紫苏甩开他,别过脸去,“走开,不用你管。”
“阿奴,你可是又惹着饕饕婆婆生气了?我说了许多次,要听婆婆的话啊。”
观音奴‘呵呵’冷笑一声。
“好了,别生气了,看你如此无聊,为夫晚上带你去个好去处。阿奴也去。”
观音奴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还有功课没写。”
“等回来,让你婆婆帮你写。”
慕紫苏气哼哼的别过头不想理他。
“快回去准备准备,洗洗干净。”他皱了皱眉,“瞧你这一身土,去煤窑里打滚儿了么。”
“问你自己啊!”
慕紫苏到了才知,原来是肖贤想听戏了,他把整个梨花苑给包了下来。是他最爱的那出《鹤不归》。
戏台子上曲声婉转,是极为正统的水墨腔,悠扬婉转,像水墨年糕般的细腻软糯,台上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柔情万种。
“郎十八,妾十七,夙世相逢成姻契。奈何金闺月易沉,朱陈未缔先相失。”
她低眉诉说相思之情,一声声唱得人肝肠寸断。
慕紫苏看着看着,隐约觉得那旦角儿眉眼有些眼熟,这时听到观音奴道:“婆婆……那不是我二娘吗。”
苏姒儿?!
她为何在这里!
慕紫苏转头看向肖贤,盯着苏姒儿的眼睛都直了。
(本章完)
第1759章 赵约罗的夙愿
她分明也努力学过这一出,虽然……唱的不似她那么好吧,可她已经尽心尽力了啊!
她盯着他的侧颜,忽地想起,不管再过多久,他都依旧风姿不减,可她到了四百岁以后,就会逐渐衰老。现在他都对自己失去了兴致,二人虽还同床共枕,她却许久没看到他看自己时,眼睛里的意乱情迷。
往后要再遇到一个,比她长得好看,比她年轻,体贴,功力又强的人,还不定会如何呢。
想到这儿,慕紫苏就自己气得肝儿疼。
“娘子,你看那旦角儿唱功着实不错——”
慕紫苏忽地站起来,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要是喜欢,自己慢慢听。”
肖贤丝毫没察觉她在吃醋,还笑吟吟的盯着苏姒儿看,“好。”
观音奴也嗖的蹿了起来,“婆婆我和你一起回去。”她追上去,拽了拽慕紫苏的长袂,“婆婆是生气了吗。”
“没有啊,我干嘛要生气。”
“二娘不及你万分之一,你确实没必要生气。”
慕紫苏这心里才舒服点,她弯腰捏了捏她的削瘦的脸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你,别又生阿公的气啊,他肯定是没看出来!”
“呿,我才懒得理他。”
本来这出戏,就是肖贤为了哄慕紫苏开心,怕她无聊,才包下的。慕紫苏走了,哪怕是《鹤不归》,他都觉得索然无味,戏刚唱到一半,他就起身离开了。
紫禁宫八部众庙宇
地宫里,五座琉璃莲花台围着最中央的金台,灿金色的火焰将四周照得熠熠生辉。墙壁上以极为名贵的朱砂玛瑙,青金石,及珍珠金银,磨成粉末制成的颜料绘制而成。诸天伎乐,雨众天华,日月悬照,三千光明,七宝妙树,描绘着彼岸的极乐之乐,瑰丽无比,宛如一座梦境里的盛世。
紫微帝君道:“启禀天尊,懿德太后呈来的案卷实为荒谬,我不同意!”
赵约罗长眸一瞥,道:“大夏的决策,与四御何干?”
姜楚慈继承龙脉的力量后,算是掐了天尊的七寸。如今天下民生政事都是赵约罗一人说了算,饶是天尊都无法插手,只是四御常常多嘴多舌。此番赵约罗大动干戈,势必要清理九州所有烟花柳巷,瓦解所有贩卖少女、幼童的组织。因为她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在懵懂无知时,便被家人卖入青楼换取银两。又有多少门派在被灭门后,不能修真的女眷们被逼良为娼,能修真的女子就被嫁到高官贵族中一个接一个的生。还有那些**,被践踏着身体,体无完肤。
赵约罗不仅要扫平这一切的不公,还要让她们读书识字,修身养德,可以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紫微帝君道:“陛下,若践行此举,日后九州税收势必骤减,赵约罗,你到底揣着什么心思!?置紫禁宫,九州修士于何地?!陛下,上神们必定不愿见到九州凋零之象,望您三思!”
其实,紫微并不是为了族中和麾下门派的财路,他是一心将自己奉献给了天神八部众,毕生追随天尊。他是为了紫禁宫!为了八部众。
金曜和司命一言不发,看戏一样。龙汲君依然沉默不语。
赵约罗道:“帝君此言差矣。想必您是见识过沈老板的千秋大业,其产出之物可方便百姓,更利于四大洲经济往来,收入十分可观。四大洲各个行当都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参与其中的凡人,也在劳动中得到应有的回报。紫微帝君还不知吧,女子在制作一些精密器械时,不比男子差。她们更为心灵手巧,缜密,耐得住性子。倘若让这数万万女子回归到各行各业,税收至少可以翻一番。可谓福泽万民,这才是上神们愿看到的盛世!劝您还是收起那一套诛心之论吧!”
紫微冷笑:“若是达不到,余下的由大夏来补上吗?!”
这是要立生死书啊!赵约罗十指紧攥,若是能解救出这些少女,她甘愿!
还未等她开口,龙汲君突然道:“金曜帝君麾下的教坊比您要多,他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金曜白了一眼龙汲君,那意思是不要拽上我一个吃饱昏天黑的人。
紫微道:“没了军饷,鬼域那边,恐怕要难办了。”
龙汲君道:“你的意思是,没了军饷,苍生有难,你便不出兵了?这是身为四御帝君该说的话吗?!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
紫微语塞时,龙汲君又趁机道:“你口口声声为紫禁宫,为上神着想,我看不然,你是为虞家牟利吧。”
紫微一个赤胆忠心之人,生生被龙汲君歪曲成居心不良的奸佞。紫微不禁勃然大怒,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赵约罗有点发怔,她万万想不到,这薄情寡义的阴谋家,会为自己说话。
紫微狠狠剜了一眼龙汲君,道:“侯爷平日从不参与决策,怎么今日倒帮起大夏的人说话了。”他瞧了瞧身着洁白的六铢衣,容貌艳美的赵约罗,“难不成侯爷也难过美人关。”
这时传来天尊低沉而不悦的声音,“懿德太后思虑周全,便按她说的办。本尊今日还要诵经,都退下吧。”
紫微觉得痛心疾首,还很憋屈,更替天尊憋屈。若不是姜楚慈以龙脉要挟,天尊怎会被迫签下生死书,他拿走大夏经济权的同时,也答应了赵约罗的诸多要求,算是威逼利诱。现在赵约罗有关民生之事全然做主,倘若不是四御全数反对的话,天尊是没有任何理由驳回的。神庙由一介妖女这般祸乱,当真是亵渎神明。
出了神庙,紫微特意叫住龙汲君,“侯爷,不管四御之间斗争如何,你都不该去帮一个外人!”
“本王愿意,干卿何事。”
“你!……”
赵约罗远远望着那一袭玄色锦袍的龙汲君,从前总觉得他跟谁欠他八百吊不还似的,难得觉得今日他格外英俊神武。她不禁摇头乍舌,楚叙北连他万分之一都不及啊。
然而,大夏兵力不足,紫禁宫不给予任何支持,赵约罗实施起来可谓是处处艰难险阻。
听月楼门口,一位鸨母横眉道:“区区一个大夏,也敢拆我的听月楼?!”
如今大夏新组建的龙吟军只有不足百人,虽都是修士,苦于没有资源武器,都不过化婴期左右。四大洲青楼妓院数不胜数,没有一人自愿解散,紫微和金曜下面的官员和门派早就收到了信儿,立刻调派人手,将自家的产业护了起来,单凭这些人,实在势单力薄。
“有何不敢!”
众人闻声望去,赵约罗身着一袭红衣,昂首踏入听月楼。
“呦,这不是懿德太后,您大驾光临,奴家给您请安了。太后千岁。”语气里透着轻蔑戏谑。
赵约罗高声道:“现如今紫禁宫有令,解散听月楼,诸位姐妹若是愿意,现在便随我离去!”
闺房的大门紧闭,四周鸦雀无声。
“瞧见了么?我们家姑娘都被我调教得个个乖巧懂事。出了听月楼,可就没有锦衣玉食了,谁愿意去做那些苦活累活!”
突然间,三道剑气击碎了听月楼外的结界,赵约罗闻声望去,只见三位身着长生宫素白衣衫,戴鹊尾冠的少女走来。赵约罗一眼便认出,是花月夜,扶摇和灵芸。
“我没看错吧,这位便是瑶光君的爱徒,花月夜。过去听月楼的,夜姑娘。”
前不久,顾修缘就将李秋谭和花月夜收为亲传弟子,跟随他在剑盟打理事务。
鸨母狞笑道:“您这是攀上高枝,回门省亲么?您别忘了,听月楼可是你娘家人啊。”
花月夜冷眸淡淡,并不理会她,高声道:“瑶光君特命我接各位姐妹,回到各自的家乡去。若是愿意,长生宫桃李书院也会接纳诸位!过去我们没什么选择,反而认命,”她眸子里氤氲出了淡淡的泪水,“现在懿德太后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力,还要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姑娘们再也安耐不住,闺阁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姑娘从紧紧箍住她的小厮手里奋力挣脱出来推开大门,“夜姑娘!带我们走!求求你!”
眼看女子身后的小厮连拉带拽给她拖进房间,抄起棍棒就要打在她身上。
赵约罗这才明白,不是她们不愿意走,而是听月楼不放!她拔下头上金钗,射落小厮手中的棍棒,直直穿透了他的手掌!
盛怒之下,赵约罗纵身而起,双剑穿过挡在楼梯前的一众修士。杀出一条血路!
听月楼厮杀一片,场内个个都是高阶修士,听月楼结界再度落下,
赵约罗等人被围困起来。就算她们逃得出,也没法带那么多女子出去。
鸨母道:“你们还是放弃吧,我上边儿有人,这听月楼是当朝杨大人的,紫禁宫大帅楚大人也有一份!”
赵约罗就说怎么看这群修士这么眼熟!他们是紫禁宫三军!楚文楼竟然动用部队至此!
就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随后便传来一句。
“无双精兵!例行检查!”
第1760章 那些锦簇繁花
是燕辞和宋砚!赵约罗看到这俩人跟看到救星一样。
宋砚温然对鸨母笑道:“您方才说,杨大人也有一份?”
鸨母看到宋砚,腿直打软,扑腾一下就跪下了。
燕辞冷声道:“放人!”
杨季第二天就被罢免了,楚文楼有军功在身,尚且逃过一劫。楚文楼眼看自己的产业一个又一个被抄了,便跑到紫微帝君那儿去求援。却听说他们和离恨天的人打起来了。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就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龙渊泽镇守灵矿的弟子忽然看到两个人从天而降。竟然是无上魔尊和饕餮妖女。
弟子回禀二长老,长老看到这俩人就有不详的预感。刚走过去就看到慕紫苏娇软的一歪,倒在了地上,肖贤赶忙蹲下扶着她道:“娘子,你怎的了这是。”
慕紫苏一副气虚无力的样子,“有人……有人放毒蛇咬了我!”
二长老一看吓坏了,“什什么毒蛇!哪里来的毒蛇!”
说时迟那时快,慕紫苏就从身后掏出了一只青蛇,“就是它!”她看向二长老,“我们路过而已,你却用这等阴毒方法害我,夫君~~人家疼~~”
肖贤将她抱在怀里安抚,而后眸光一凛,“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陷害夫人!娘子,你说怎么办。”
慕紫苏比了个二,“没这个数,人家今儿起不来了。夫君`你要替人家做主呀~”
二长老这回明白了,这俩人就是来敲竹杠的!四御帝君的威严岂容他们肆意侵犯!
就这样……两拨人打了起来。
即便二长老叫来了许多次增援,也是无用功。
看着一地凌乱的紫微家族修士,肖贤道:“方才你那一声夫君叫得甚为好听,再叫一声我听听。”
慕紫苏瞪他,“走开!上次那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离我远点!不许碰我!”她想起苏姒儿那件事就生气。
说罢她一溜烟不见了。
肖贤默默叹了口气,一转头就看见历辛对蛟娘嘘寒问暖,本来那么一个不解风情,见了姑娘害羞得连口都张不开的人,也是为难他了。
“那个,今天晚上,去我那吃吧,好不好。”历辛偷偷牵起了她的手。
蛟娘一抬头就看到肖贤目不转睛的望着这边,赶紧甩开了他,羞涩的转过头,“讨厌,尊上看着呢!”
肖贤悠然转过身,真羡慕他们啊。饕饕有多久都没有拉过自己的手了。
自那之后,紫微帝君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常常遇到找茬打架的魔修,根本无暇去管什么赵约罗了。而宋砚趁机在法典中又加了一条。
——贩卖人口者,判处死刑,无论修士凡人。
闲鹤楼的姑娘们得知此事只觉振奋人心,这也是她们多年来的夙愿,岂能坐以待。女子们卸下红妆褪了襦裙,抄起藏在袖中多年的匕首,化作暗夜里的流星,遥遥为她点亮前方的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九州烟花柳巷被赵约罗彻底扫平,她甚至动用了之前抄王公贵族们家的银两,派发给每户生育的女子做补贴。哪怕这一切,都归功于紫禁宫。
她站在大夏皇宫的城墙上,望向那座繁华迤逦的长安城,有越来越多的女子们走上街,笑靥如花,相伴说笑,钱袋子鼓鼓的,箩筐里装的再不是针线布料,而是一摞摞书籍。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今年上帝都赶考的学子,摘下帷帽,竟有许多或着曲裾,或着襦裙的女子。从十二岁,到四十岁,五十岁的妇孺皆有。那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也曾在梦到,那些锦簇繁花,在风暴之中傲然而立。
只是好景不长,赵约罗丝毫没有意识到无穷的后患。
清明时节,慕紫苏和观音奴跑到苍梧郡踏青游玩,子夜时分,她们刚准备回去,便听到巷尾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街头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慕紫苏和观音奴同时飞踹上去,将那名修士踢晕。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蜷缩在角落,暴睁的双眼里布满血丝,她身上的衣襟已经被撕破,下体流出汩汩鲜血。
慕紫苏走上前去,刚要给她抱起来,便被她奋力推开。
观音奴道:“你别怕,我们是长生宫的!”
“滚开!”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长生宫——”
“不用你管!”她浑身不停的打颤,泪水忽的涌出,“我们凡人……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来保护!来可怜我们!……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修士!为什么!你们怎么不去死!”她的双眼泛着无比雪亮的恨意。
她开始痛哭失声,哭着哭着,便昏了过去。
慕紫苏对观音奴道:“你带她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观音奴被她周身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了,半张着嘴点了点头,随后将那少女背在了身上。
慕紫苏双眸猩红,眉睫之下覆着一片阴影,缓缓走向那晕倒的修士。
鲜血飞溅,深谙的巷子里传来凄惨的喊声。
她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血,拿出通天镜对燕辞道:“我要报案。”
没有琵琶骨的凡人,却一生都会被修士欺压。明明同为人类。
修士们没有地方寻欢作乐,只能去找这些人类少女泄欲。纵然在那之后,宋砚将强奸之罪加入法典,但有许多百姓受到威胁,又觉得丢了颜面,不敢出面指认。所幸无双精兵明察秋毫,只要证据确凿,便可拿人。
赵约罗和宋大人试图继承文慧帝的遗愿,让百姓和修士可以共存,却发现修士和凡人的差距,剥削,不公,矛盾,愈演愈烈。
宋砚第一次意识到。
法律救不了人类。
(本章完)
第1761章 太后的御前侍卫
如今大夏最大的难题,便是他们的兵力了。俗话说得好,得一良将才,胜百连城璧。赵约罗将御林军和芙蓉营合并为龙吟军,她虽熟读兵法,却并不了解武修招式,实在犯难。
龙吟军为避开紫禁宫的耳目,选在了极北之地的狂山里建造了一座地宫。听闻一名名为小六的士兵要化婴了,赵约罗就跟在产房外等待的母亲,焦急的来回踱步。
这时传来一阵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赵约罗望去,见上官桐疾步而来。她便是当今大夏的皇后,也是赵约罗身边最亲近的女官。是赵约罗在十年前,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少女。
成亲之时,赵约罗根本不是娶个儿媳妇进家门,跟嫁女儿一样依依不舍。
“囡囡,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怀着身子,此处极为阴寒,快回宫里去!”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体态依旧绰约,“我没事,小六怎么样了!”
“还没生!不是!瞧我都急糊涂了,他还未化婴。”
话音刚落,营帐里就传来一声低沉有力的吼声,金光乍现。副将程东明急匆匆来报喜,“启禀娘娘!小六他!!成功了!”
赵约罗大喜,赶紧走进账内,握着小六的手泪眼汪汪,她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好孩子,苦了你了。”
“为了娘娘,为了大夏,小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东明道:“多亏了肖二哥,若不是有他在旁指点,小六真要一命呜呼了!哎?肖二哥去哪了,方才他还在这里。”
“哦?咱们龙吟军竟还卧虎藏龙?我怎的都不知。”
这肖二哥本是小六的堂哥,是一个月前小六刚刚将他引荐来的。那时赵约罗正忙于政务,便很少来此。肖二哥是官称,其名肖清川,自称貌丑,故总带个铁皮面具,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观察士兵。没过多久,他便交给程东明几本武修的功法书籍,分别是《易筋经》、《三才刀法》、《天罡》。程东明一看就傻了,这可都是万金难求的上古秘籍,问他从哪来的,他只说是祖传的。
不仅如此,他在布阵和兵法方面也见解独特,他又将一些训练的技巧告诉了程东明。
但是,他万般嘱咐程东明,千万不要告知旁人是他所为。像他这般不居功者,程东明是第一次见。
赵约罗听闻,速速让士兵们演示一番所学阵法。她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紫禁宫三军的九曲阵!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会学得此阵法,还一字不漏的传授给龙吟军。
肖清川……
她咂摸了几声后,陡然惊醒,忽地冲出营帐外,高声怒喊道:“楚叙北!你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一个月后,长生宫收到喜讯,大夏得一公主,号长乐,名瑾瑜。四海属国均来朝拜,献上最珍贵的贺礼。但因大夏皇室威严已不同往日,即没有繁复而华丽的典礼仪式,也没有普天同庆,百姓们均不以为意。
紫禁宫耳目繁多,半个月后慕紫苏和肖贤才带着观音奴去探望这位小公主。刚一进长乐宫,没看见小公主的父母和祖母,反而听到了小公主的哭啼声和争吵声。
慕紫苏定睛一看,和肖贤对视了一瞬道:“楚叙北?!”
确切的说,如今他是懿德太后的御前侍卫……
“太上皇还是回永寿宫吧,小公主见了你就哭闹不止,想必和你也没什么缘分。再说,一会太后回来了,看到你也定会不悦。”
“这是朕的嫡亲孙女,姓的是姜!小公主分明是看你面目可憎!少拿太后来吓唬朕,红儿说了,今儿就去永寿宫陪朕用晚膳!瑾瑜乖,不哭,来祖父这里。”
明靖帝要去夺楚叙北怀里的小公主,楚叙北灵巧的跃到一旁,明靖帝扑了个空,狠狠的摔在地上,“你个乱臣贼子!一会朕就告诉红儿!”
“您请便。”
谁知小公主看到明靖帝摔得这般狼狈,忽地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赵约罗,姜楚慈和上官桐踏入永乐宫,看到慕紫苏和肖贤来了赶忙见礼,“见过父亲,母亲。阿奴也来了。”
姜楚慈和上官桐也对二人行礼,“给祖君,祖母请安。”
楚叙北和明靖帝都听到了赵约罗的声音,徐尹扶着明靖帝一瘸一拐的走来,明靖帝捂着胸口,道:“红儿,红儿你可来了。”他气得发抖,指着楚叙北说不出半句话。
楚叙北抱着公主单膝跪在赵约罗面前,恭敬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
慕紫苏不禁张大了嘴巴。这还是那个大贪官楚叙北嘛!不过如今他一身干练的玄色飞鱼服,愈发的丰神俊朗,英气逼人,比过去那个揣着手的狗官倒帅气许多。
楚叙北抢先道:“太上皇这是心病又犯了?徐总管,请您速速将太上皇带回永寿宫,免得惹太后娘娘心烦。”
自从明靖帝被打入冷宫后,就三天两头的作妖,一会头疼一会痔疮犯了,让赵约罗去看望他。有时候赵约罗路过永寿宫,远远望去,看他摘歪在院子里的榻上数地砖,丝毫看不出过去那俊美少年的半点影子。早已没了念想。
“我不走!红儿,你答应过朕,让朕陪你用膳。”他拉过赵约罗的手紧紧握着,“红儿,我知错了。你忘了么,过去只要你想朕,朕十天有八天都去你的阿房宫,有什么珍惜物件儿第一个拿给你玩。”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凄楚,还很委屈,“我没几日好活了,看在我还是慈儿生父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本宫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哪儿似你这般清闲。徐尹,带太上皇回宫。”
“是。娘娘。”
楚叙北很是得意,抱着公主走到赵约罗跟前道:“娘娘,您瞧,公主眉目英秀,臣觉着,公主像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赵约罗白了他一眼,“公主分明像皇后,像我做什么。”
明靖帝在旁看他这么明目张胆就勾引赵约罗,骂了一句乱臣贼子就气哄哄的走了。
赵约罗转头对慕紫苏和肖贤笑吟吟道:“父亲,母亲,咱们进屋说吧。”
楚叙北躬身,伸手去扶赵约罗,却被她打开。
“抱好公主!本宫用不着你扶。”
慕紫苏和肖贤揶揄的对他笑了一下,“听到没,抱好公主。”
肖贤:“不要总想着抱红儿。”
楚叙北:“……我。”
(本章完)
第1762章 礼物
殿内,慕紫苏拿出一堆九曲灵参丹给上官桐,“听说生了孩子的女修要大补,吃完了再找我要,长生宫应有尽有!”
“多谢祖母。”
肖贤抱着小公主,小公主抱着他的手含在嘴里咬。肖贤将他和慕紫苏精心挑选了大半个月的长命锁挂在她脖子上,“小瑾瑜喜欢么?是老祖婆婆送你的。”
观音奴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粉嫩嫩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
赵约罗和上官桐不约而同望向小公主,慕紫苏发现二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担忧。
她忽地想起来,前不久紫禁宫天尊听说小公主出生,特意亲自拜访,还送上了一份贺礼。天尊能有什么好心眼,一定是来查看公主的天资。
慕紫苏问道:“是不是因为公主修真的天赋极佳,天尊担心她日后继承龙脉……”
说到这个,赵约罗一阵深深叹息,“是。他提出要让……”说道这,她不禁哽咽。
慕紫苏惊骇,“难道他要让小公主做天女!?”
二人沉默了。
如若这般,姜瑾瑜在十五岁时,就会离开大夏,到达彼岸,服侍诸神。尽管成为天女,是所有女子的最高荣耀,也会让天尊安心,让赵约罗在神庙里获得永久的地位。可她们此生此世,再难相见。姜楚慈听到天尊之言恨不能杀了他,被赵约罗劝住了。他怀抱着小公主很久,眼泪落在了她的襁褓里。他说,他曾险些失去母亲,不能再失去女儿,哪怕玉石俱焚。
慕紫苏握住赵约罗和上官桐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离开这里。你忘了,你父亲所言。”
赵约罗噙着泪点点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慕紫苏。
姜楚慈目光温柔的看了好一会小公主,而后调侃肖贤道:“祖君可要用功一些。”
肖贤叹息,“不是我不用功,而是你婆婆连碰都不让我碰。”
慕紫苏冷哼道:“对啊你爱和谁生和谁生,反正家花不如野花香么。”
赵约罗不禁莞尔,“哪里的花能有你香啊。”
“苏家那么多朵鲜嫩欲滴的花,某人可别挑花了眼吧。”
苏家?
姜楚慈和楚叙北都向肖贤投去狐疑的眼神。
肖贤满头雾水,把小公主给了楚叙北,走到她身边问她,“什么苏家。”
慕紫苏扭过脸,“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哪里知道。”
观音奴道:“就是上次在梨花苑啊,那花旦是我二娘。苏姒儿啊!阿公你还夸她唱得好来着。”
“苏姒儿……是何人。”
他是真不记得。
“少装傻。”
“原来是吃醋了,怪不得这一个多月你都理也不理我。”
——看来饕饕还是在意自己的。
“想得真美,我有什么醋可吃,真逗。”
肖贤挑眉道:“只许你仰慕四御,不许我欣赏旁人么。”
“随你便啊,以后我仰慕我的,你欣赏你的,互不干扰!”
肖贤气结。
观音奴抱着小公主看着他们,“看,你的老祖和老祖婆婆就是这么不着调,羡慕你,不用每天听他们吵架。”
肖贤惆怅道:“阿奴啊,你这话说得让人寒心,饕饕婆婆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这么快就厌烦我们了么。”
慕紫苏一脸忧愁道:“就是啊,阿公他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也是真疼你啊。你是不是想快点嫁人离开我们啊。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回来看我们了。”
观音奴:“…………”
赵约罗也很感叹,这俩人说话时的絮叨越来越相似了!
其实,观音奴是很嫉妒姜瑾瑜的。姜瑾瑜出生后,慕紫苏和肖贤给她选了好久好久的礼物,都忘了今日也是她的生辰。两个人吵架之前,她还看到他们一起给日后要出生的九龄缝小衣服,慕紫苏做了一双虎头鞋,肖贤做了一件靛蓝色的披风和小帷帽。
这些她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说。
不过说的也是,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和慕紫苏,和肖贤没有血缘关系,到底有什么资格吃醋,要求他们只对自己好呢。当初可是他们将自己和青枫从那个水深火热的许家救出来的啊。
不管他们对自己如何,她都早已下定决心,要对他们很好很好。
回到长生宫已经很晚了,观音奴看了看手里青枫送她的小傀儡人,决定去厨房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她刚摸黑走进厨房,便看到桌子上点着蜡烛,旁边放着一大碗龙须面。
“这可是小顾舅公亲自下的面,他为了你的生辰,千里迢迢从剑盟赶回来,做完后又匆匆的走了,你不是很喜欢吃他做的么?快尝尝?”
观音奴惊愕的回头望去,见到慕紫苏和肖贤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婆婆……”
慕紫苏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观音奴怔怔的打开,里面全是各种房契地契,还有一把钥匙。
慕紫苏道:“这把钥匙可是九州侠士可望不可求的能打开传说中魔尊宝藏的钥匙哦!”
肖贤摸了摸她的头道:“饕饕婆婆粗枝大叶的,不知给你什么好,索性就给你能安身立命之物。你记着,旁人答应你的都不算数,只有你自个儿能做主的才算数。”
“等青枫长大,他也要娶媳妇,到时你们想留在长生宫也好,出去闯荡也好。都是你说了算。婆婆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懂得疼惜,喜欢听你说话的人。”
肖贤笑了笑,道:“阿公真想看看,身着凤冠霞帔的阿奴,是否和饕饕婆婆一样美。到时饕饕婆婆可要哭成泪人儿了。”
“是啊,要是嫁给你这种人我肯定要哭。”
“此言差矣,我不好么,难不成要嫁给龙汲君那种你才要笑。”
忽地,阿奴扑了上去,一手一个,揽住他们,将他们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二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哭什么啊,是不是不喜欢。”
她使劲摇了摇头,在哭泣里低声道:“谢谢你们。”
——原来,自己被溺爱了这么多年啊。
她好爱他们,真的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