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谋之名门毒妃全文阅读 第3分节

第二十一章 摸底

    玉笙苑

    “母妃,没想到南陵茉那个贱人居然赐婚给了云王那个残废,”南陵玫兴奋的说,“即使立刻行使亲王妃之权又能怎样,外头都说云王双腿残废,不能人道,她嫁过去还不是守活寡?!刚才没让她丢脸还真是运气好!”

    “你这孩子,你刚刚做了什么!”章氏紧张的问道。南陵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干脆就当作没听见,章氏努力回想着及笄礼上发生的一切,恍然大悟责怪道:“你这孩子,那次假山的事件之后就母妃就已经叮嘱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你……”

    “母妃!你说你有办法,可是南陵茉那个贱人不还是平安回来了!”南陵玫不服气的说道。

    “回京那次确实安排不够周密,接着又出了假山的事情,老王妃怕是已经有所怀疑了。”章氏叹了口气说道,无奈的说道:“玫儿,你听母妃的话,现下她已经是准王妃了,你眼下切不可轻举妄动,母妃自有安排。”

    “可是,我就是不服气她压我一头!王妃三年孝期已过,您如今也有了从二品诰命,祖母都把您的名字写入族谱了,为什么父王还不上折子请求皇上册封您?”南陵玫焦急的说道,“如果皇上册封您,那么我也是嫡女了,说不定……”。

    “玫儿!”章氏打断她的话说道,“不该有的念头你现在千万不能有!眼下就要过年了,还有二十日就要到除夕宫宴,以往你都跟着你父王、老王妃和蒋氏的后头去的,今年你已经有了品级,再过几日宫里就来人亲自给你下帖子,到时候宫宴上要展示才艺,你要早做准备。”

    “除夕宫宴?”南陵玫惊讶道,“不是三个月内民间不得办婚嫁宴饮之事吗?怎么还会有宫宴?”三年前先帝驾崩,一年内全国自上而下暂停所有的婚嫁宴饮,歌舞娱乐,连春闱秋试都往后延期了一年,直到一年后禁令解除后才恢复正常。而熙平帝也亲自下令民间禁婚嫁宴饮之事,还特地取消了春闱。故而有宫宴举办,还是令南陵玫吃惊不小。

    “按礼制,今年宫宴也就是小聚一下,不安排歌舞守岁,就只是除夕那天申时至酉时在逸仙殿,圣上在年终尾祭之后和太后一同与从三品以上的众臣和家眷们叙话。”

    “那有什么好准备的。”南陵玫满不在乎的说道,“无歌舞,女儿本最来擅长的就是舞,难不成还跟南陵茉那个贱人一样一展拳脚吗?!”

    章氏对自家女儿愚蠢的脑袋也是无话可说,耐着性子劝道:“说是无歌舞,那说的是宫里头不安排大型歌舞,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姐们还是要准备的!”

    南陵玫恍然大悟,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南陵茉那个贱人除了会粗浅的医术,琴棋书画曲艺歌舞皆不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落了她的面子!”

    凌墨院

    午宴过后宾客散去,云王提出去南陵茉的院子里看看。南陵茉主动接过落秋手中的轮椅,推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众人见到云王依照规矩请安,上茶的上茶,上糕点的上糕点。

    “你屋子里的沉水香不错,”云王边喝茶边说道,“你及笄礼,本王合该给你送贺礼,木易”只见一个人手里举着盒子忽然闪现在云天泓的身边,云天泓接过盒子递给南陵茉,说道:“我见你惯用兵器为银软鞭,但以后你要进宫的次数会增多,无法携带,所以本王给你准备了这个,你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南陵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长约五尺左右薄如蝉翼在光照下闪出七种颜色的绫带,绫带的两头流苏还用各色的宝石镶在一起,煞是好看。南陵茉拿起它走到院中运起内力往院中左侧栽种的一小片竹林挥过去,只听见“啪啦”一声,一根手腕粗的竹子应声折断。

    “果然是好东西,本郡主很喜欢”南陵茉满意将它缠在腰封上,两端的流苏坠在身前,走起路来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让人看花了眼。

    “这是用天蚕丝所制,既柔软又坚韧,不易斩断,利如兵刃,很适合你。”云天泓也点着头满意的说道,“木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郡主身边护她周全。”

    “属下遵命。”木易单腿跪下说道,复又转向南陵茉说道:“属下木易叩见主子。”南陵茉拒绝道:“你已经送了两个梅雪梅霜给我了,我手里也有父王给我的暗卫,不用再多一个。”

    “无妨,有什么事你可以让木易给你传递消息,这样梅霜梅雪在你身边时刻护着你我也放心。”南陵茉听后也不再推辞。

    云王走后,南陵茉顺道去了正院书房的耳房,见楚先生案头堆得跟山一样的账本已经矮了五分之一,便过去行礼道:“楚先生,近一个月您辛苦了。”楚先生摆了摆手,诚恳的说道:“郡主啊,在下不才,这一个月也只看了京中这些商铺和庄子上近3年的账本。这些铺子中唯一盈利的就一家药铺,在下顺道翻了翻之前的账本,只有这家药铺这么多年来一如以往对盈利。而王妃名下其他的铺子例如胭脂铺,文玩店,首饰铺,这三年几乎都是亏空的。”

    南陵茉走了过去,楚先生指着这几个铺子的账本有问题之处,说道:“这些账目都是有问题的,在下已经整理好了。如果按照三年前的模式,单单是文玩店一家一年就可盈利两万两,胭脂铺和首饰铺这两家每年的盈利都可以保证在一万六千两。”

    “楚先生的意思也就是说,自从我母妃离世之后,章氏在我母妃名下的商铺上至少吞了十万两银子?”南陵茉诧异的问道。

    楚先生听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农庄上的收益,虽然不是大头,您这五个庄子每年也可获益两万五千两。”

    “那就是章氏在这三年吞了我母妃嫁妆近二十万两银子了?”

    “是。”楚先生低头说道,“此事郡主可是要在下禀告王爷?”

    “无碍,本郡主过两日自会禀告王爷的。”南陵茉让梅雪拿起那些账本就往回走。

    第二日午膳过后,南陵茉就带着梅霜梅雪二人出府。按照嫁妆单子上的地址找到了胭脂铺,文玩店和首饰铺。

    南陵茉走到位于闹市区南街宏源大街的文玩店,店门口上书聚宝源。店内的生意看着似乎还是不错的,大约也到了年节下,需要走动的人情往来也比较多,聚宝源的小二简直忙的脚不点地。南陵茉并不打算进入店内,只是轻轻的说了句:“木易,你让王爷来关顾这家聚宝源,探探虚实。”一阵风过,南陵茉便知道木易前去传话了。

    接着南陵茉带着梅霜梅雪继续往闹市西街和北街的胭脂店和首饰店走去。

    位于闹市西街街头的那家胭脂铺——倾颜阁的生意和文玩店比起来那可就差多了。南陵茉走进铺子,掌柜打量了她的衣着一番,立刻出来招呼:“这位小姐,我们这可有上好的胭脂膏和香粉……”南陵茉进去默默的打量了店内的格局布置,布局倒还可以,就是有些老套。她拿起一个口脂膏,打开一看,掌柜见她感兴趣的样子,连忙说道:“小姐,这叫吴侬香,是江南来的贡品,除了宫里的,最好的都在这了,这是今年最时兴的口脂了。”

    南陵茉点点头,又拿起另一个胭脂膏子,那掌柜继续说道:“这也是时下最近的胭脂膏子,也是江南来的货。京里头达官贵人可喜欢呢!”南陵茉转身递给身后的梅雪说道:“掌柜的,看来你这儿生意不错啊。”

    “那是自然,不是我吹牛,这京城有一半儿的达官贵人世家小姐都在我这买胭脂水粉呢!”

    “原来如此,”南陵茉一改之前的微笑,忽然大怒道,“生意既然这么好,那怎么每年的账面上还是亏空的?!”南陵茉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走。

    “你别胡说八道!!!”掌柜一边拦着一边下意识的反驳,梅雪忽然站在南陵茉前面说道,“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仁安郡主!”

    “仁安郡主了,我们背后的东家还是……”掌柜说道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吓得冷汗直冒,赶紧跪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郡主大驾光临……”

    “掌柜的,你刚刚口口声声所有的货都来自于江南。你对江南进货渠道很熟悉吗?”南陵茉到后院的里屋坐下问道。

    “呃,这……这,”掌柜的支支吾吾不敢说。

    “本郡主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南陵茉厉声质问道,“你要知道,这店是在我母妃名下的!”

    “是是,郡主,这些货的进货渠道都是王妃的表弟,哦,不,是章侧妃的表弟提供的……”

    “原来如此……你叫什么?”

    “小的名叫张进。郡主,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只是被三年前被请过来当掌柜,其他账面的事情,都是由章侧妃指定的人来所做……”张进哆哆嗦嗦的说道。

    “梅雪,给他五十两银子,十天后就歇业吧!”南陵茉淡淡的说道。

    张进吓的脸都白了,刚想张口,南陵茉打断他说道:“十五之后你再回来,这家胭脂铺本郡主要整改。本郡主再另外给你三十两银子你分给店内的伙计,你回去想想清楚,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记住,本郡主只许你留下一个伙计。”

    张进哆哆嗦嗦的点头应下后,南陵茉带着丫头从后门走了。

    最后一个首饰铺子在西街道街尾,叫做漱玉阁的,眼下时间已经不够了,南陵茉就叫梅霜进去看了看,自己则带着梅雪到不远的洛玉缘转了转。

    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梅霜就过来回禀了具体的情况,南陵茉买了点小零嘴,三人便回了王府。刚入夜木易便传来了云王的消息,对于整个铺子的情况,南陵茉心里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第二十二章 清算

    腊月十五,众人请安后散去,南陵茉指挥着丫头们将有问题的账本和嫁妆首饰一一拿到老太君面前给她过目,老太君看完后气的差点晕厥过去,好在南陵茉及时施针救治,才未出事。

    老王妃缓过劲儿来,让身边的人去给镇南王传话,让镇南王一下朝就赶紧回家。而后又叫来了府内众位主子,除去还在云麓书院上学的策儿,其他人可都到了。老王妃先是把金嬷嬷和桂嬷嬷身边的下人全部撵了出去,接着老王妃黑着脸质问章氏,章氏却抵死不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口口声声说是南陵茉诬陷她。

    申正一刻,王爷回府直接到荣锦堂,映入眼帘的老王妃一脸怒容坐在主位上,章氏跪在正堂中央,低头抹着泪,旁边一起跪着的还有南陵玫。南陵萧南陵茉坐在一旁默不吭声,庶妃江氏则是低着头坐在一旁不敢说话,连同她的女儿南陵香也是所在江氏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母妃,怎么了?”南深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老王妃也不说话,金嬷嬷得到江老太君的授意将账本和嫁妆拿给镇南王过目。镇南王越看越气,面色如泼了墨也一般,拍着桌子怒喝道:“章氏,素日你那些小心思本王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拆穿,你居然变本加厉,连王妃留下的嫁妆你都敢私自调换!!!你的胃口还真大啊,三年二十万两,还有调换的饰品,你自己看!!!”

    说着镇南王就将账本和饰品直接朝章氏脸上摔去。章氏吓得面色惨白,除了哀求还是哀求。南陵玫则跪爬过去抱着镇南王的腿哭诉道:“父王,母妃不会做这些事的,这些肯定都是南陵茉那个贱人栽赃陷害的……”

    “啪!”话没说完,镇南王就一个巴掌朝南陵玫扇了过去,南陵玫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如开了武打一般,叮叮当当的满脑子乱响,嘴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酸咸甜辣苦都聚集在一起……

    镇南王连声怒骂道:“你身为长姐上不尊长辈,下不爱护弟妹,动不动说话就是贱/人贱/人,你这些年跟在章氏的身边她就教了你这些东西?!”

    南陵玫还没来得及反驳,摸到了温热的液体,就歪倒在一边直接晕了过去。

    “玫儿,玫儿……”章氏哭喊着晃动南陵玫,毫无反应,重重的磕在地上哀求道:“王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玫儿只是心疼妾身,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错过啊……王爷,妾身求你先让下人送玫儿回去吧……”

    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南深就是在生气也不好说什么,大手一挥就让外面的下人进来把南陵玫抬回了她的棠梨居。

    “王爷,云亲王来访,说是有事要见您,已经在前厅候着了。”下人进来禀报。

    一众人等只好先去应付云天泓,而章氏则趁大家都去前厅迎接云亲王时把账本证据偷偷揣进怀里,一溜烟儿的小跑到自己的院子,将那些证据都烧了。

    “镇南王,老太君安好。”云王给二位点头问安,接着一挥手,他身后的落秋捧着一个长盒子走到镇南王面前,恭敬的递给镇南王身边的小厮。镇南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幅前代顾泽之的《庐山图》。

    云王不阴不阳的说道:“镇南王,天泓此次前来是想问个明白。这幅《庐山图》是本王前日在王妃名下的‘聚宝源’所买,本王是打算留着除夕时进献给皇上的礼物。本王寻了很久,手下人在聚宝源找着了。本王花了十万两银子购得这画,结果回到家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幅画竟然是了赝品!”

    “本王气不过,让京兆尹府抓了聚宝源的掌柜,用刑之后掌柜招认他是府上章侧妃最小的弟弟,三年前来的京城,进京之后就做了聚宝源的掌柜,故而本王想要见一见章侧妃,给个说法。”

    镇南王听到后简直气不打一出来,立刻吩咐让人去把章氏带过来。两刻钟后,章氏一脸泪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云天泓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所说的话,章氏脸色变得铁青。《庐山图》的真迹她去年父亲六十大寿时她私底下偷偷拿回了娘家,送了礼。又从民间寻了巧匠把画给临摹的足以以假乱真,非内家高手看不出破绽。她也没想到云亲王居然买了这幅画,还要送给圣上。

    如果拿着假画送给圣上,这可就是其君之罪,是要下大狱问斩的。章氏吓的腿都软了。老王妃听后顿时觉得手脚发麻,恨不得心里把章氏大卸八块。

    “章侧妃,要么你把十万两银票退给本王,要么你就把真迹拿给本王,要么你就跟本王去京兆尹府走一趟。”云王懒洋洋的说道。

    这《庐山图》的真迹如今已经在章氏的娘家江州了,眼下离除夕没几日,去一趟江州快马加鞭来回可得十五日,但眼下是冬季,雪道难行,只怕是过了元宵才能来回一趟。眼下南陵玫已经和司马杰定亲,虽然只是合了八字赐了婚,但如果她一旦尽了牢狱,那南陵玫随时可能被退婚,所以她坚决不能去京兆尹府。

    章氏哆哆嗦嗦的说:“妾身,妾身……妾身愿意将十万两银子原样奉还。”说完赶紧让曾嬷嬷去取了十万两银票交给云王。云王转手就把银票给了南陵茉说道:“这点零花钱你先花着,等合了日期下聘时,本王再给来给你下聘。”说完,云王主仆三人便离开了镇南王府。

    “父王,妹妹的二十万两银子章侧妃还没说怎么办呢!那可是母妃的嫁妆。”南陵萧忽然插了一句话。

    “父王,章侧妃这么做也是想大姐姐出嫁时能好看一些。本来茉儿不该开口索要这二十万两银子,但这终究是母妃的嫁妆所得。茉儿想这二十万两银子其中两万两就分给大姐姐吧,算是茉儿给大姐姐添妆。如今三妹妹也十三了,渐渐也大了,这三万两给三妹妹做嫁妆,剩下十五万两银子茉儿一分钱都不要,直接给祖母吧!茉儿三年未在祖母身边尽孝,如今有点银子,给祖母也是应当的。”

    老太君听后又在心下感叹蒋氏极其会教养子女,养出孩子都是识大体懂事的。她感叹道:“祖母要你这些银子有何用,祖母都给你存着,等你出嫁了做嫁妆。”江氏听见南陵茉分了三万两银子给南陵香做嫁妆,急忙拉着南陵香给南陵茉道谢。

    其实南陵茉对南陵香的印象并不深,只是在受伤昏迷的时候,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来床前探望过她,以及她禁足时,只有南陵香偷偷来看她,在她及笄前还绣了一副小屏风作为贺礼。

    “章氏,限你五日内将十八万两银子补全,否则的话你就去家庙里呆着吧!”江老太君沉声说道。

    “是,是,”章氏无法,只能点头应下。接着镇南王又说:“章氏,现下马上年节了,年节过后你就去京郊的法云寺祈福吧!如今茉儿也及笄了,已经有了婚约,过两年也是要持家的,家中中馈现下就由茉儿代掌管。”

    “父王……茉儿还不熟悉……”南陵茉推辞道。镇南王摆了摆手:“你把你自己的院子管的就非常好,父王对你有信心。你若有不懂,多问问你祖母,还有你带着你三妹也一起学学。”南陵茉只得应下。

    晚膳是镇南王父子三人陪着老太君在荣锦堂一起用的,镇南王说:“本来今天回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母妃的,后来给章氏的事打断了。”镇南王喝了口茶继续说:“母妃,今儿圣上说了沼弟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左不过小年前三天就会到了。听圣上的意思是今年要晋升二弟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年后就在京中任职了,不必再去湖南了。”

    “那感情好!好啊,太好了!”老王妃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这第二代镇南王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无女儿。老大南深,承袭了镇南王之位,老二南沼,现任湖南巡抚,已经外放十年了,老三南越是已故的老庶妃所出,现任从三品巡防营副统领。为了避嫌,早年就提出自己分府另立,住在隔着王府一条街的副统领府。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到王府这边来的。江老太君一生无女,故而对三个媳妇都还是不错的。此次南沼回来,再也不用外放,老王妃也就不会再日夜悬心。

    对于南沼这个人,不论是南陵茉还是李云卿,她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听南陵萧跟他说南沼现年四十二岁,娶的是怀安侯赵希同的嫡次女赵氏明珍,膝下有一双嫡出子女和一个庶出女儿。其他南陵萧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兄妹二人告别时,南陵萧说烧窑厂的事情已经初有规模。南陵茉听后硬塞了五万两银票给南陵萧,说是建烧窑厂的钱。而后兄妹二人分开各自回到住处不提。

第二十三章 二叔

    三日后,章氏东拼西凑,贱卖了不少宝贝,凑齐了十八万两银子,当着全家人的面递给南陵茉。南陵玫被勒令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抄写女则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南陵茉当着众人的面,把三万两银票分给了南陵香,剩下的直接塞给老太君。

    南深的那一巴掌带有内力,南陵玫的脸上的不轻。虽然罚了南陵玫,但也请了好大夫给她治伤,还特地去寻了玉雪生肌霜给南陵玫使用。一则南陵玫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她的生母才出言不逊,并未实际做过什么错事,二则宫里头已经正式下了帖子,邀请所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携带家眷入宫参加除夕宫宴,而有品级的女眷都是有单独的一张帖子的。三则南陵玫已经订婚,永安侯府作为将来的姻亲,年节下的走动也是必不可少的。

    大衍国规定每月逢十百官可休沐一日,一个月三日。年节前从小年腊月二十四这一日封印开始,一直休沐到正月十六复印开朝。剩下就是端阳节休沐一次,中秋休沐一日,万寿节休沐一日。腊月二十,是众臣休沐的日子,也是南沼一家人进京的日子。

    未正一刻,老太君带着一大家子人在前院正厅等着。原本老太君想在府门外等着,奈何现在真是腊月,天气太过寒冷,在众人的百般劝说之下,就在前院正厅里等着。

    “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下人们一路疾走争相禀报南沼已经到了府门外,老太君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南深赶紧扶着她就往外迎。

    众人只见一唇红齿白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中年女子和三个孩子走进王府。许是太久没见到老太君,南沼快步走上前,紧忙握住老太君的手,双目含泪:“母妃,沼儿不孝,让您忧心劳力了。”老太君抹了抹眼泪,哽咽笑道:“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南沼拱手作揖道:“大哥,许久不见,大哥一切可还好?”南深也点点头,握住南沼的手说道:“二弟,许久不见,为兄一切都好。三弟今日值守,待换防之后就会回来了。”

    南沼身后的女子和孩子们都纷纷行礼:“母妃/祖母安好,大哥/大伯安好。”

    南深点了点头说:“外头冷,咱们进里屋说话。”

    于是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往老王妃住的荣锦堂走去。

    镇南王府三个儿子,长的都有六七分似老王爷,不过镇南王长年征战沙场,武人体魄,皮肤尾小麦色,就多了些铁血军人的气质,而二老爷南沼则走的是文臣之路,唇红齿白,更为儒雅一些,三老爷虽为武将,长相英气,但是任职巡防营,有武人气势却少了杀伐血气。换言之,南家三个儿子年轻时还都是堂堂儿郎好相貌。

    “儿子携妇,子女给母妃请安。”南沼带着妻子孩子给老太君行了个正式的请安礼,又对镇南王行了个家礼。接着由金嬷嬷引导着孩子小姐们一一介绍认识。

    南深对南沼说道:“二弟,今晚咱们就在母妃这简单的用个饭,过年了咱们再好好热闹一番如何?”

    南沼自是点头同意:“一切听大哥的安排,弟弟有事还想请教大哥。”“既如此,那就和为兄去书房吧!”南深南沼二位兄弟辞别后就去了书房。

    老王妃问江庶妃:“如烟,年节下事情多,老身之前让你帮着安排沼儿他们母子的住处,如今可安排好了?”

    江氏起身回话道:“回老太君的话,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住在王府的东院,二老爷就一行人就住在王府的西院。茂少爷和咱们世子、三少爷一样住在北院。”

    镇南王一家住在王府东院,占据了王府一半多的王府面积,王府西院和王府东院的规制差不多,就是较为小一些。一应主子所居的正院,后院女眷住处,书房,下人房都俱全;北院为王府少爷们生活所居,更小一些的是南院,曾经三老爷南越的住处,现在无人居住,作为客居之所。

    南沼有一双嫡出子女,南陵茂十五岁,南陵萱十四岁,一个庶女南陵晴十岁,生母为妾室李氏,已去世十年,故而这个庶女南陵晴自幼养在赵氏膝下。

    二老爷南沼住王府西院正院,赵氏住的地方叫寒香苑,南陵萱住聆雪居,南陵晴住绛云阁。南陵茂和府内少爷一样住王府的北院,叫做望松轩的,位于世子南陵萧剑凌轩的左侧,北院南侧是王府庶子南陵策的洗砚斋。北院除了书房,还有个小型的演武场,适合少爷们习武。

    老王妃点了点头说道:“老二媳妇,你身边的管事嬷嬷都够吗?如果不够明日立刻通知牙行去挑一些来,眼下马上过年了,人手应该备齐才是,京里事情多,很多世家这时候也都会添人手,只怕是好的丫头不多,你们要是不习惯,先挑两个应付一下,等年节过后再挑好的也行。”

    赵氏笑着说:“母妃费心了,哪里用这么麻烦,媳妇让孩子们身边都带着贴身伺候的人儿,象征性的再添两个就行。”赵氏带着一群人下去整理安置。

    寒香苑

    “娘,怪不得你总说京中有多繁华,这镇南王府和外祖父府上一比,果然更是为气派。”南陵萱惊叹道,“郡主姐姐就不说了,就连玫堂姐身边的丫头都打扮的异常气派。果然和咱们在潭州的是不一样的。”

    “这是自然的,这可是王府,在京中没有几家比咱们府气派。”赵氏感叹道,“只可惜你只是从二品巡抚的女儿,如果你要是托生在王妃的肚子里,你也会是个郡主。”

    “娘,”南陵萱依偎在赵氏的怀里,她知道赵氏心里最深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当时还是世子的镇南王南深,而嫁给的是嫡次子南沼,否则她的女儿也不只是从二品巡抚的小姐了。

    “萱儿,你听娘说,世子如今身子不行,看这个样子也是无法娶妻的,说不定……

    你和你哥哥一定要争气!”赵氏低声嘱咐道,“虽然你妹妹不差,看上去比长房的庶女还更聪慧些,但到底不是娘生的,娘能指望的只有你和你大哥。”

    南陵萱点点头:“萱儿明白,萱儿这么多年没在祖母跟前尽孝,萱儿会好好的孝敬祖母的。”

    赵氏见女儿一点就透,便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京中有名的书院是云麓书院,专门设有女院。你三叔家的大堂姐也在那学习,等到开春之后,你可和你几位堂姐上那去学习。咱们大衍国向来都有女子为官,若你能通过秋闱进入内阁,将来你的前程指日可待。”

    “入内阁?”南陵萱疑问道,“母亲您的意思是说像无双皇后一般?”

    赵氏点点头道:“无双皇后嫁给当今圣上之前,做过两年的女师,而后作为平王妃也是参政的。”赵氏顿了顿说道,“这么些年,母亲从未放松过京里的消息。现如今黎王殿下未立正妃,安国公世子、淮南王世子也未婚配……这些都是你将来的选择啊!只要你足够出色,能够进宫也是不错的。”

    南沼任湖南巡抚时,南陵茂在潭州的书院上学,潭州不似京城,书院中有女院,所以两个女儿赵明珍也请了女先生在府内单独教授琴棋书画。特别是南陵萱,在潭州也有“第一才女”的雅称,特别擅长丹青和琴艺。

    怀安侯是文臣世家,老怀安侯赵希同没什么野心,就守着自己的爵位几十年,无差错,无功绩。倒是后来的怀安侯世子也就是现任的怀安侯赵明璋倒是颇有自己的想法,在治水方面上过折子,很是得先帝的看中,先是许了他工部侍郎的职位,新帝登基,曾经工部尚书受到五皇子晋王夺嫡失败的牵连被斩首,家族人都被流放边境,这赵明璋四十二岁就上位做了工部尚书,成为六部之中最年轻的尚书。

    不过事业上得意,情场就不尽如人意了。赵明璋如今四十五岁了,膝下只有一个幼女,赵品如,现年十二岁,比南陵萱小一岁,曾经有一儿子和一个女儿,都被一场时疫夺去了性命。老侯爷也因这场时疫身体大不如从前,便上书给先帝,让长子赵明璋承袭爵位。而老侯爷的嫡次子赵明琋在云麓书院做副院长,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镇南王的嫡次子,一个嫁给慧敏大长公主驸马的胞弟,但因难产一尸两命,也已亡故十五年了。

    南陵萱带着自己的丫鬟心悠回到自己的住处聆雪居,对着心悠说道:“等下接风宴上一定会和各位兄弟姐妹见面,兄长那边的礼物咱们用不着操心,但是给几个姐姐妹妹的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大小姐,准备好了呢,”心悠一边说,一边拿出湘绣的帕子说道,“这可是上好的湘绣帕子,在潭州可是千金难求。”

    “以后你别叫我大小姐了,咱们是二房,和三叔府里是不同的,咱们没有分家,是要按资排辈的。这样按照年纪算下来是我是三小姐,晴儿就是五小姐了。以往在潭州的叫法,如今是不能再叫了。这可是王府,你要仔细些。”

    “是,奴婢记得。”

    三房南越是庶出的孩子,生母卑微,不太受重视。于是南越十岁起便在镇南军中历练,从低等兵士做起。后来一路升到从四品骠骑将军,先帝令其调往禁军任职后,为了避嫌,南越便另立府邸,单独分了出去。后来又调往巡防营,做了从三品的巡防营副统领。故而王府众人对他孩子称呼是“三老爷府上的梵小姐和蔚少爷”。

    南沼此次回来不再外放,那这个按资排辈是少不了的。很快王府里就将孙辈的排行给重新排序:

    少爷:世子南陵萧年纪最长,十八岁,二房南陵茂第二十五岁,长房庶子南陵策十三岁行三。

    小姐这边排下来:南陵玫十六岁,居老大,二小姐南陵茉十五岁,南陵萱十三岁和南陵香都是十三岁,但是一个是三月生的,一个五月生的,故而南陵萱行三,南陵香是四小姐,最小的南陵晴才十岁,自然就是五小姐了。

第二十四章 除夕宫宴(一)

    酉时三刻,南越也下值回也到了王府。老太君高兴不已,虽是简单的接风宴,到底也是的全家都齐聚了,。南陵萱拿出了上好的湘绣帕子送给众位姐妹做见面礼,而这边南陵茉拿出了两根成色不错的玉钗送给了南陵萱,另外拿出了一套时新绢花送给了年纪尚小的南陵晴。

    接风宴上一片祥和热闹的情景,让老太君看了也十分高兴。荣锦堂的整个正厅都被欢声笑语充斥着。饭毕,老太君说:“老二媳妇,你们现如今回来了,府里的人自然也添是了不少。现下蒋氏已经故去了,章氏身子又不好,请了法云寺的大师来看,说是新年冲太岁,不吉,年节之后章氏自请去法云寺为王府吃斋祈福,现下王府的事情都是茉丫头几个打理的,她们年纪小难免不周到,二房的事情你就多操点心。”

    赵氏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若郡主,县主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妾身。三丫头也是跟在妾身身边一起学着打理家事有两年,届时你们姐妹几人都可以相互学习。”

    老王妃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老二媳妇,你们平常缺了什么尽管开了公中库房去领取便是。过几日就除夕宫宴了,桂嬷嬷,你去开了老身的私库,捡几样头面首饰给老二媳妇。”

    南陵玫拈酸道:“祖母,您可不能偏心,开了私库给二婶,咱们呀也要开开眼界,看看祖母有什么好东西是适合咱们众姐妹的~”

    江老太君嘴角微微一顿,继续说:“好好,祖母不偏心,祖母呀都给你们好东西!桂嬷嬷,去取一套时新首饰来。本来啊,祖母是想留到除夕宫宴前一日给你们的,好让你们进宫的时候戴着。现如今早拿给你们让你们早高兴几天也是好的。”

    桂嬷嬷应声去取了几匹上好的云锦给了赵氏,又将首饰分给了众位小姐们:南陵茉和南陵萱的是粉晶水滴耳坠,南陵梵和南陵玫较为年长收到的是粉晶额心珮,南陵香收到的粉晶的发钗,南陵晴年纪还小,用不到钗环,就给了她两朵时新的宫花。

    老太君说道:“今年呀,咱们家是喜事不断,梵丫头和孙将军的婚期在明年六月,玫丫头和茉丫头也定了婚事,老二一家也回京不必再外放了……只不过现在还在禁期内,不宜穿戴太过,等到禁期过了,祖母再给你们艳丽的好料子裁衣裳穿。

    众人齐齐道谢:“多谢祖母。”

    老太君说:“哥儿们也有”,金嬷嬷跟在后头取出了上好的一方端砚给世子南陵萧,两个珊瑚笔架给了南陵茂和南陵蔚,一套上好的湖笔给了南陵策。

    第二日,牙行的人来了,照规矩,赵氏给自己添了两个一等丫鬟香兰和玉兰,给南陵萱添了两个一等丫鬟心然,心蓉,给南陵晴添了一个一等丫鬟芸芝;这样一来赵氏身边有两个嬷嬷,四个一等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南陵萱身边有三个一等丫鬟,心悠,心然,心蓉;六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南陵晴身边有了两个一等丫鬟水芝,芸芝,三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又给南陵茂添了一个小厮,两个二等丫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好几十号人,相当于一个小巡抚府了。

    时光一转到了腊月二十八,离除夕宫宴还有两日。这两个月来,南陵茉每天都服用梅夕做的药丸,每晚都泡药浴,每每泡药浴时都疼的死去活来。好在辛苦都是有回报的,两个月过去了,南陵茉脸上的胎记已经完全消散,她也因为药浴皮肤越发的白皙,如白瓷一般发光。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右后腰上有一个小小曼陀罗花的烙印。

    因为这个胎记,南陵茉从小到大内心都还是很自卑的。十岁之前胎记不明显,用点脂粉就能盖过去。十岁之后南陵茉身量渐长,胎记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十岁之后南陵茉沐浴时便不肯让侍女在身边服侍了。是以自从乳娘病故,自幼服侍她的苏染又死在了回京的路上,身边服侍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她后腰上有烙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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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秋,上次你事情可是没办好,这次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若再不能成事,本县主就把你卖到京中最低贱的窑子里去。”南陵玫恶狠狠的说道,“这是痒痒粉,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是,奴婢知道。大小姐放心!”剪秋不停的磕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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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宫宴的衣裳送来了。”梅倩捧着衣服进来,“这是统一在明绣坊定的。不如郡主你试一下?”

    梅夕拿起衣裙,这是一条郡主规制的浅蓝云纹暖缎百蝶戏花绮云裙,正准备帮南陵茉换上,忽然靠近闻了闻味道:“郡主,这件衣裳上的香味不对啊,领口的香味似乎有些刺鼻。”

    南陵茉靠近闻了闻,笑道:“可不是么,穿上这个衣裳,一旦靠近火盆,就会浸入皮肤,然后过敏发痒,大庭广众之下可是要本郡主丢脸啊!”

    “郡主,那这衣服您打算怎么办?”梅夕问道。

    “宫宴的时候带上,既然有人盼着,有人念着,不如就将计就计。”南陵茉冷笑道。

    小年过后连着下了两日雪,到除夕这日已经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天气也放晴回暖了。这日巳正一刻,梅雪拿回来一套衣裙,是淡紫色如意水纹上绣玉簪花双蝶云形千水裙,说道:“主子,这是云亲王特意给您送来的除夕宫宴的裙装。”这裙子所用的缎子是西蜀国进宫的千色锦,在阳光下呈现七种颜色,上面绣的双蝶是八股银线参杂一股金线绣的,穿在身上走动时随着光线变换,蝴蝶栩栩如生,煞是好看。除此之外,还有一套与裙子相配的郡主规制的紫玉首饰。这紫玉首饰本来就极为难得,更何况是这一整套紫玉头面都是出自一块紫玉璧,恐怕这大衍国全国上下都找不出几套来。

    午正二刻,午膳过后南陵茉开始按品大妆,梅霜贴心的准备了好几样南陵茉喜欢的小食点心,放在马车上。宫宴上的吃食常年都是一个样子,乏善可陈。而且皇上太后都在,众人也不好真正的大快朵颐,除了饮酒大多都是饿着肚子的。

    梅雪对宫妆搭配比梅夕来的熟悉,很快她便根据衣裳的样子给南陵茉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本意要将所有的紫玉头面都戴上,但南陵茉嫌太重了,直接将紫玉发钗摘去,就留了一个紫玉额心珮和一对紫玉玉簪花耳珰。

    “郡主,您……”梅雪见南陵茉仍旧用一个浅红色的胭脂将自己左侧脸原本胎记的位置又描了一遍,而后薄薄的敷上一层自制的红梅粉,浅描柳叶眉,上了蜜色的口脂,戴上面具,又将之前云天泓送的天蚕丝绫带充作腰封系在身上,披上藕色兔毛披风带着梅雪就这么出门了……临行前把那个有问题的衣裙也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宫宴上对于随身带侍女也是有严格规定的,一般公侯伯爵府只允许一位主子带一个侍女,王府之上最多可带两人。木易无法跟着进宫,老王妃参加宫宴也只带一人,为了低调,她也只带了梅雪进宫。梅夕梅倩对宫中大宴都不熟悉,更是没经历过什么宫宴;梅霜梅雪则是特意调/教过的,对宫中礼仪,地形的都非常的熟悉,带着她们中间任何一人都非常的合适。

    未时三刻,待其走道府门口,除了老太君,其他女眷都已经到了。南陵玫看到南陵茉没有穿王府统一给女眷制作的礼服,出言讽刺道:“二妹妹不愧是准云王妃,连府内统一制作的宫装礼服都看不上了。”

    “哪儿的话,大姐姐,”南陵茉笑着回答道:“你莫不是忘了,当日赐婚圣旨说的很清楚,本郡主即刻享有亲王妃之权。宫宴这么正式的宴会,本郡主岂敢怠慢?这衣裳是符合亲王妃规制的宫装呢。”

    “你……”南陵玫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远远又看见老太君由金嬷嬷搀扶着走来,便变了脸上的表情不再言语。章氏失势后她心知不能做出任何让老王妃不高兴的举动,以免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艰难。

    ‘原来她许婚的人是云亲王’南陵萱心里笑道,‘那看来她是被王府放弃了,否则堂堂一个正二品郡主,王府嫡女,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残废?’她这般想着,就看向自己的母亲赵氏,却也发现赵氏也目光也略微有些复杂。

    待老太君到后,众人依次上了自己的马车。排在第一的马车自然是江老太君的用上好的紫檀木精心雕刻象征五福的蝙蝠团寿花纹的马车,第二的是南陵茉的黄花梨木的马车,而后是章氏、赵氏、南陵玫,南陵萱,南陵香的马车。南陵晴因为不满十三岁,还不到参加宫宴的年纪,于是便留在家中由江庶妃代为照看。至于三老爷南越府上的女眷已经另行出发了。

    王府里宫城不远,坐车也就两刻钟。但王府公侯家走的是永德门,众臣家眷走的是清安/门,马车到了宫城不远处就会自动分开。虽说南深两兄弟暂未分家,但宫里下的帖子却是按照等级官职来派发的,赵氏和南陵萱再不情愿也只能从清安//门进入。而这又让赵氏和南陵萱暗恨,更坚定了要把王府夺过来的念头。

第二十五章 除夕宫宴(二)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众人下车后,便有车夫将马车赶至专门的地方停放。南陵茉走到南陵香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四妹妹,你跟着二姐姐一起。”南陵香眼睛一亮,欣喜的点了点头,寸步不离的跟着南陵茉。南陵玫冷笑了一声,不言语,却不知她这副神情一丝不落的被江老太君看在了眼里。

    江老太君心下一阵失望,打算着年后请教引嬷嬷来好好的教导南陵玫,以免将来出嫁丢了镇南王府的脸。

    江老太君是超亲诰命,自是不需要排队的,为着天气寒冷圣上还特地派人抬了暖轿,先将老王妃和皇叔-献亲王的王妃一起送至太后的寿康宫中与太后和德太妃先行叙话。

    依次验过帖子后,便有宫人带着众位小姐前往逸仙殿。除夕宫宴在申时二刻开始,离宴会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提前到的众位小姐们都在逸仙殿的西偏殿说话。

    南陵茉守孝三年,幼时又常跟在蒋氏身边,呆在军营里,很少在京中。故而对京中的名媛淑女几乎没有认识的,惟有安国公府的景飒了。倒是南陵香,之前也参加过各种诗会,虽然是庶出胆子也不大,但是在依着镇南王府的身份,还是认识了京中不少一等二等世家的庶出小姐。故而她一到了逸仙殿,就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南陵茉,南陵茉叮嘱了两句便由她去找她的小伙伴了。

    “你们知道吗,听说黎王殿下今年回来了呢!”

    “是嘛,不是传闻黎王殿下一直不在京中吗?总在游历。”

    “是啊,先帝驾崩之后,黎王殿下已经两年没有参加宫宴了呢,没想到今年回来了……”

    “还有安国公世子也来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吵得南陵茉头大,南陵茉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众人聊天。“茉儿,我在这呢!”景飒的高音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听到声音的那些贵女们就自动让开一条路,景飒还是穿着她喜欢的窄袖的衣裙,扎着高耸的发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姑娘,一个身着浅蓝色广袖留仙裙,看上去气质出众特别娴雅;一个穿的是浅碧色窄袖劲装,打扮和景飒差不多的姑娘。

    景飒介绍道:“这位蓝衣裳的是端淑皇太后胞弟,文澜阁大学士的女儿乔静秋;这一位是从一品将军平西将军的嫡女林朝英,今年随他父兄一起回京述职的。”

    南陵茉和她们点头示意后,正准备聊些什么,殿外就有人高声通报:“荣臻长公主到。”众人自动闪到两边,均低头行礼道:“臣女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只见荣臻公主身着正一品公主礼服,腰封和领边均是绣着凤凰,象征着嫡出长公主的身份地位。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本宫。”荣臻目不斜视的走到殿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对周围一众上来搭话的贵女们丝毫不搭理,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意思。

    众贵女见公主并不搭理他们,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又互相小声交谈。荣臻公主看了半天,终于看见景飒高耸的发辫,于是起身想快步走又不得不保持公主的仪态,走到景飒几人身边,乖巧的喊道:“景飒姐姐,静表姐。”又看向一旁的林朝英和南陵茉,眼下狐疑道:“这两位是?”

    乔静秋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紫色衣裳的这位是仁安郡主啊,咱们未来的嫂嫂。另外一个是林将军的女儿林朝英。”二人又向公主见礼。

    “原来你就是七嫂啊!!!”荣臻感叹道,“你和我七哥一样,都戴着面具。你也是因为受伤吗?”

    乔静秋拉了拉荣臻的袖子,对她使了使眼色,南陵茉笑着说道:“公主,我自小左脸有胎记,随着年纪渐长而变大,虽然回京之后祖母给了玉雪生肌膏好了很多,父王也请了太医来看,但要完全康复还得一两年。这不是宫宴嘛,我怕吓到宫中贵人……”

    “无妨无妨,你的面具很好看,看起来特别迷人,丝毫不影响,”荣臻笑嘻嘻的说道。

    虽说林朝英英气十足,善武,可她却长了个圆圆的包子脸,看起来特别可爱。南陵茉看着她和荣臻公主说话时,脸上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林朝英一下。林朝英吓了一跳,低声笑骂道:“妈蛋,景飒!!!你带来的朋友怎么都一个德行!”南陵茉一愣,看向乔静秋,问道:“你也这么做了?”乔静秋憋着笑点点头,倒是荣臻捂住嘴笑得乐不可支,边笑还边小声说:“七嫂,我刚刚看见朝英姐姐就想掐她的脸了,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不好这么做,没想到你倒是这么做了,哈哈哈哈……”

    南陵茉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朝英你不能怪我,你的脸长的太像包子,太可爱了。”

    众位贵女看见荣臻长公主并不搭理她们反而和景飒几人聊的愉快,不免心下不快,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只有一身着粉色衣裙头梳朝天髻的女子不屑的说道:“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粗鄙不堪的人就是爱凑一块儿!”声音虽不大,但是景飒她们几个习武之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林朝英当下便怒了,想要冲过去讲理,被景飒拉住。南陵茉看向景飒,景飒低声说道:“这是帝师云麓书院山长的嫡出的小孙女闺名叫做叶以薰的。她的胞姐明年和永安侯家的小姐一起入宫的。”

    林朝英恍然大悟:“有个入宫的嫡姐,自然是比人家更神气一些。”

    “切,不就是父皇老师的孙女儿,有什么了不起。京中传闻‘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她,是她的胞姐,叶以倩,可不关她的事。”荣臻撇了撇嘴说道。

    南陵茉仔细回想了一下,脑子里并没有所谓的叶以倩的印象,大抵是她被关入地牢后出的新一代才女吧!呵呵,看来云天沣还真是死性不改,觉得自己是风雅之士,就喜欢礼敬名士,做这些沽名钓誉的事。

    帝师可是传统一等清贵世家,云麓书院也是为大衍国输送了不少人才,迎娶山长的孙女进宫,还真是拉拢了清贵一派。

    这是门外宫人们禀报:“宫宴时辰将至,请众位小姐入席。”众人听后便纷纷往逸仙殿走去。

    逸仙殿是宫中举行大型宴会的地方,修建的富丽堂皇却又恢弘大气。南陵茉重生后第一次走进这个熟悉的宫宴。前世三年前她封后大典后的宫宴也是在此举行,以及前世无数次各种各样宫宴,她都是坐在众臣女眷之首的位子。而今众臣女眷之首的位置已经由安国公府替代,跟着就是镇南王府,淮南王府。

    时光流转,如今在皇亲国戚的那片区域也已不再是往日的人,右下首的女宾区不再是过去的皇子妃和公主们,为首的除了献亲王妃,接下来就是给了几位公主,后面皇子妃和侧妃,以及献亲王世子的女眷。

    先帝一共有五位公主,除了先帝在位时已经嫁出了三位公主。大公主清惠公主云芊清和二公主雅惠公主云芊雅分别和亲大夏和东海,三公主丽惠公主云芊丽在先帝驾崩前一年尚了宁远侯沈之耀的嫡次子沈冀。两位未嫁的公主是先帝嫡出最小的五公主年仅十三的荣臻长公主云芊臻和熙平帝的胞妹现年十八岁的静惠长公主云芊静。

    皇亲国戚左下首为首的则是皇叔献亲王,接着是先帝的二皇子醇王殿下,四皇子黎王殿下,六皇子乐(yuè)王殿下,七皇子云王殿下,之后就是各位公主的驸马,献亲王嫡次女昭妍郡主的郡马等等。

    先帝的大皇子也就是太子云天洛,和云王云天泓,五公主云芊臻为一母同胞的兄妹。大皇子在开文三十年秋狝中毒箭身亡,先太子妃现任的洛王妃为太师府嫡长女安氏妤娴;五皇子晋王云天浩在三年前的争储夺嫡中失败,被削爵圈禁宗人府。

    南陵茉看着在座的众人,想到她作为李云卿参加当年宫宴的场景,心下简直百感交集。她一味的沉浸在回忆当中,从宴会的热闹到最后的死亡,越想越觉得愤恨,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手握的紧紧的,关节发白身子微微发抖……坐在她左手边的景飒和右手边的乔静秋见她不太对劲,连续喊了她几声她都没反应。景飒见她魔怔了一般,着急的推了推她,南陵茉还是没反应。

    此时殿外传来通报:“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众人齐刷刷的行礼,只有南陵茉那一动不动。眼见着皇帝就要进殿了,景飒无法,只得用力掐了南陵茉一下,南陵茉才反应过来,弯腰行礼。

    熙平帝和太后刚走到位子上坐下,皇帝开口道:“今日的除夕宫宴虽说简单了些,但大家也不必拘礼,都坐下吧!”众臣纷纷落座。

    云天沣看向黎王的方向笑道:“四弟今年终于回来过年了,朕有两年没看见四弟了,今日四弟可是要畅饮啊!”复而又对乐王说:“老六今天倒是难得安分的坐在位子上,咦,七弟还没到么?”

    话音刚落,太监的通报声就响起:“云亲王到!”只见逐风推着一身淡紫色如意水纹衣袍的云天泓缓缓走进逸仙殿。

    云天泓象征性的朝皇帝点了个头,说:“皇兄请见谅,臣弟出行不便,来迟了。”云天沣嘴角的顿了一下,说:“无妨无妨,七弟你都五年未参加除夕宫宴了,今年宫宴上可要好好的饮一杯才是。”

    云天泓点了点头,让逐风推他到指定的位置,路过南陵茉时还朝她眨了眨眼。

    云天沣照例说了一大堆祝祷的词后大声宣布:“除夕宫宴开始。朕先饮一杯。”

    接着众臣也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十六章 献艺(一)

    此时清乐也奏响了,宫宴上没有热闹的宫乐和歌舞,大家就这么就着清乐喝酒感觉确实有点尴尬。皇贵妃谢婉茹笑着说道:“陛下,今年宫宴简薄,按礼制并未准备大型的歌舞,臣妾看着这么干坐着喝酒也是无趣儿,不如想些有意思的点子玩可好?”

    皇帝笑道:“爱妃真是心细如发,不知爱妃有什么点子?”

    谢婉茹笑道:“皇上,在座的都是我大衍国优秀的青年才俊和名门淑女。我大衍国一向女子不输男儿,在座的也皆通诗词,不如和诗行酒令如何?”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陛下,臣妾将各位公子小姐们的名字都单独写在一张纸上,放入了这个箱子。臣妾想先抽出十个人来,按照臣妾发令官每次出的字令这十位公子小姐们和诗,比如发令官说的是梅字,那么就要这十人吟诵出带梅字的诗句,答不出来的饮三杯酒。”

    “那都答出来了呢?”皇帝笑着问,

    “咯咯咯,”谢婉茹笑的好听,“若大家这一轮都答出来了,就共饮一杯,然后换十人,一共四轮,这样所有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有机会,也算是公平。”

    “若是没有轮到的呢?”

    “没有轮到的在行酒令之后就要献艺了。”谢婉茹抿嘴笑道。

    “好!”

    “第一轮由陛下来抽吧!”

    “陛下,”林朝英忽然抱拳说道,“陛下,臣女自幼长在边关,不如京中的各位小姐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以臣女斗胆请求陛下允许臣女作为行酒令的发令官,臣女可以以剑舞作为号令。”

    舞剑的招式作为行酒令的发令指示和平时京中所玩的不同,倒是在军中盛行。要求发令官不仅要谙熟行酒令的口令,舞剑的同时还需要根据剑诀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的行令。可谓是动脑的同时也活动筋骨。

    “好!!!”皇帝异常高兴,这个玩法在京中可是少有。他还是皇子时曾经在军中见过一次,那次的记忆可谓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三宝,去取软剑来。”

    三宝应声立刻取了一柄未开刃的软剑递给林朝英,而宫人们也将十个小案围城一个大圆,中间留了一块给林朝英舞剑。

    谢婉茹令人将箱子抱到熙平帝面前,让熙平帝抽出十个人的名字来。“真是太巧了,第一张便是你林朝英的名字!”皇帝笑着说道,“既然你做了发令官,自然是作不得数,朕再抽一张。”

    皇帝在箱子里捣鼓了半天,终于抽齐了十张写满名字的纸。皇贵妃谢婉茹高声念道:“第一位安国公世子景竧,第二位黎王殿下,第三位承恩公府上公子陈文韬,第四位帝师府小姐叶以薰,第五位献亲王府雪嬛县主,第六位镇南王府琳琅县主,第七位淮南王府公子韩戣,第八位巡防营副统领府小姐南陵梵,第九位渭南侯世子方瑾,第十位太师府小姐安妤娆。”

    “请众位就位吧!”点到名的十位公子小姐们按照位次依次坐下,林朝英在中间抿嘴一笑:“既然我是行令官,那么在座的不论是何身份都得听我的。”复又看向陛下,说道:“请陛下赐令。”

    “就以四君子之首梅为题吧!”熙平帝笑着说道。

    “好!众人听令!”林朝英笑着说,开始舞起软剑来。只见她身法轻盈,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又如一只矫健的燕子,舞着软剑迅速落招,将剑指向安国公世子景竧,嘴里念道:“左边一枝梅为首。”安国公世子立刻笑着答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好!!!”众人鼓掌喝彩道。林朝英笑着继续舞剑,将剑指向黎王殿下笑道:“右边两枝居梅尾。”黎王笑答:“不是春光不早回,却缘春雪勒疏梅。”众人继续鼓掌喝彩。

    只见林朝英继续笑了笑,接着又舞了几招落英缤纷的剑法,最后一个一字马坐在中央,一边剑指着承恩公家的公子陈文韬,一边手指淮南王府公子韩戣,朗声道:“早发三枝梅三四。”陈文韬思虑片刻答道:“绝讶梅花晚,争来雪里窥。”韩戣立刻答道:“急需沽酒浇清冻,亦有疏梅唤客看。”

    “好!!!”众人又鼓掌喝彩道,连熙平帝都高兴的连叫了三声好!林朝英抿嘴笑着翻身,又做了两个飞鱼翻身,把剑指向帝师府的叶以薰,朗声继续念道:“踏雪寻香梅居中。”叶以薰此时慌了,脑门子上都是汗。其实在她见到这个行酒令时,就有些慌。

    因为这个行酒令不仅规定了“梅”字的位置,也对含“梅”诗的诗句位于整首诗的句式也是有要求的,叶以薰内心急的半死,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五息之后林朝英收起剑,说道:“请叶小姐饮三杯罚酒。”叶以薰没办法只得饮下三杯酒,呛的自己面色通红。

    林朝英继续舞剑指向下一个,道:“踏雪寻香梅居中。”雪嬛县主立刻答道:“年年飞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好!”

    林朝英收势道:“半轮已过,换大觥。”宫人听后立刻将小酒杯换下,换上了大觥。这大觥和平时饮宴的酒杯不同,这大觥可是平时三杯酒倒在一起的量。这三杯大觥要是下去,多半也是醉的不轻了。

    林朝英换了套剑法,继续舞起来,一招落定,剑首在镇南王府琳琅县主,燕尾指向太师府小姐安妤娆,朗声道:“并蒂开花两俱全。”琳琅县主南陵玫也是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得已饮下三杯大觥的酒水;太师府小姐安妤娆答道:“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好!”“不愧是太师府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一旁的众人交口称赞道。林朝英最后快速的舞了几招,剑在南陵梵和渭南侯世子方瑾两处稍微停顿,说道:“来去无影独留香。”南陵梵立刻朗声诵道:“开时谢时均似雪,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渭南侯世子却支支吾吾了半天,任是没想出不带梅字却写梅香的词,只能认命的喝了三大觥酒。

    林朝英见他饮完酒后,最后运起轻功,提剑在空中挥了几下,只见梅花瓣纷纷落下,场中众人如沐花雨中,最后她轻盈落下,略带轻喘的行礼道:“陛下,一轮已毕。”

    “好!好!好!”熙平帝带头鼓掌,连声赞道,“林朝英你这个行令官做的非常好,朕要重重赏你。来人,赏林朝英虹缎三匹,头面三套,再把淑女剑赐给她!”

    林朝英立刻跪下向皇帝叩头表示感谢。

    谢婉茹此时说道:“陛下,林小姐做了一回行令官又舞了剑也是幸苦了,不如先让她歇息一会儿,听首曲赏画可好?”

    皇帝点点头表示同意,谢婉茹说:“陛下,臣妾想寻常的抚琴作画没什么趣儿,不如臣妾抽出五人,一人抚琴,剩下四人根据琴声的体会作画如何?”

    “你看着安排吧!”熙平帝朗声道。

    谢婉茹先拿出一张纸条上的名字,上书文澜阁大学士乔志儒之女乔静秋,抚琴。礼部尚书胡忠敏之子-胡瞳,右相府大公子风天宇,从二品湖南巡抚之女南陵萱,内阁首辅荀杞之女荀倩四人作画。

    于是谢婉茹让人取来“绕梁”递给乔静秋,宫人们撤去行酒令的小案几,在中央放上琴案和九霄环佩,乔静秋面向皇帝,席地而坐,不慌不忙的开始试音。其他作画的四人分别位于乔静秋的左右两侧。

    随着乔静秋素手弹开的第一个音,殿内的嘈杂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时而如同来自深谷幽山的静泉,静静的流淌着;时而又如山间奔跑的溪水,哗哗的流淌着……

    乔静秋弹的是名曲《高山流水》,四人根据曲中的意境,开始埋头作画。

    行酒令用的酒是梅花醉,这个酒喝起来入口香甜,但是后劲很大。南陵茉看到南陵玫喝的有些多了,给梅雪使了个颜色,梅雪走上前对着南陵玫说:“县主,您的衣裙有些脏了,我们郡主让奴婢和绘春扶您去偏殿歇一会儿,饮一碗醒酒汤。”

    南陵玫此时已经无力辩白什么,脑中一片混乱,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由着梅雪和绘春将她带到偏殿。

    一般世家女子参加宴会都会多备一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南陵玫这次喝的有点急,出了逸仙殿,被寒风一吹,顿时感觉有些恶心,她压着心下的恶心由绘春给她换衣服。结果一折腾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将刚换上的衣服又给弄脏了。。

    绘春连哭的心都有了,急的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梅雪思量片刻道:“我们郡主带了一套备用的,不如我去请示一下郡主?”

    绘春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迅速点点头。梅雪假装出去转一圈,回来说:“郡主说了,眼下先干干净净的回到宴会上最为紧要,别的事情回府再说。”

    绘春感激的点点头,梅雪看她一个人帮着南陵玫有点困难,一同帮助她给南陵玫换衣裳。接着梅雪又赶紧让宫人端了碗醒酒汤来让南陵玫饮下,自己则回去服侍南陵茉了。

第二十七章 献艺(二)

    先帝的皇后——端淑皇太后的母家新州乔家是和帝师叶家齐名的传统一等清贵世家。俗称“南有云麓,北有新洲。”只不过端淑皇太后的母家一向低调,只有其胞兄乔志儒朝中出任文澜阁大学士。其他的乔家子弟在新州,一心一意的致力于教书育人,很是受大衍国才子的尊重。

    都说乔静秋的琴声乃京中一绝,但由于为人太过低调,几乎不大出席各种诗会,大家鲜少听见。今日一闻果然如此。两柱香过去了,乔静秋连续弹了两首曲子,一首是《高山流水》,一首是《汉宫秋月》。四位画画的公子小姐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作画。大殿内刚开始觥筹交错之声不绝,逐渐的大家都被曲声吸引,交谈之声慢慢低了下去……

    曲终良久,众人都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熙平帝叫了声“好!”众人才反应过来已经曲毕。作画的四人此时也完成了画作,一一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乔静秋,你是弹琴之人,可否说一说这当中谁的画更接近你弹琴时心中所想?”皇贵妃谢婉茹说道。

    “禀皇贵妃,臣女不才,不善丹青,且皇贵妃之前也说了,作画之人听着琴音依着自己心中所想所绘之图,臣女不才,无法裁定。”乔氏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

    “好了,皇贵妃,既然乔大学士之女不识丹青,不如就让皇姑母来评价一番吧!朕一直记得父皇一直说当年皇姑母的丹青乃大衍国一绝,不仅我大衍国的文人墨客对皇姑母的丹青追捧至极,连周边的几国也曾慕名来大衍求过的。”

    坐在下首的渭南王老王妃慧敏大长公主起身回答道:“老身年轻时那点玩笑之作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既如此,老身就却之不恭了。”

    “皇姑母请。”

    慧敏大长公主起身,缓缓走向四人画作,经过她细心的查看,最后在右相大人公子家的画作上停了下来,说道:“听闻右相大人家的大公子饱读诗书,精通诗作,没想到在丹青上也颇有一番造诣。这水墨《潇湘图》确实颇有前代董源的风骨,此为最佳。”

    “皇姑母所言自然不错,既然风右相家公子得姑母赞赏,来人,去宝光阁取董源的《潇湘图》真迹来赏给右相家大公子。”熙平帝高兴的说道

    “陛下厚赏,臣等惶恐。”右相风钊领着所有家眷下跪,“风相不用客气,朕看风相家的大公子能临摹这么相似的《潇湘图》只怕是心里对这幅画的真迹是已经向往已久,再者好画也得需英雄赏识,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大长公主继续说道,“其他的几位丹青也是翘楚,果然现在年轻一辈人才辈出,我大衍国幸甚啊!”

    “皇姑母说的是,其他几人都有赏。”熙平帝大手一挥,“乔大学士之女的琴弹的也非常好,这‘九霄环佩’乃端淑皇太后的爱物,今日你能弹奏它是你有缘,既是自家人,便也赏给你吧!”

    “臣女叩谢陛下。”宫人将琴递给乔静秋,乔静秋抱着琴摸了又摸,欣喜之情言之已表。

    南陵茉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心里狠狠的揪在一起,暗自怪自己前世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熙平帝这些举动是真心赏识有学之士,钦慕他们多才情,如今看起来不过都是沽名钓誉罢了!‘呵,’她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摇了摇头喝下了一杯酒。

    南陵茉的一举一动对于周边人来说,没什么出奇,但是的落在了一直关注她的云天泓眼里却有些不同。他发现南陵茉总在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这笑容还看着似乎是非常苦涩。

    “陛下,你看这么多世家公子小姐都展示过才艺了,可是我们未来的云王妃还没展示过才艺呢!不如由仁安郡主上来展示一下才艺?”

    南陵茉忽然听见有人点她的名,还要求她展示才艺。她立刻起身往台上看去,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谢婉茹,那个亲手挖了她心脏的恶毒女子。南陵茉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掐住谢婉茹的脖子杀了她,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冷冷的回答:“皇贵妃,臣女不善才艺,自幼只跟随母妃在军中,除了习武,看得最多的是医书,其他的一概不会。”

    谢婉茹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直接拒绝她,笑道:“听闻当年镇南王妃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女,郡主跟在身边自然是不会差的。”

    “皇贵妃这话虽不错,但是先母名满天下的是医术,素有‘挽魂仙子’的名声,如果皇贵妃哪有不舒服的话,仁安倒是可以一展所学。”南陵茉的回答让在座的人都低声闷笑,皇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铁青。

    熙平帝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更为冰冷的声音响起:“皇贵妃是对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不满吗?”

    “云王此话何意?”皇贵妃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

    “本王的王妃,怎么能够随意娱乐大众?”

    熙平帝出言说道:“七弟此言差矣,今日是除夕,世家公子小姐们多展示自己的才艺和学识,也是让朕看到将来大衍国的希望啊!”

    “陛下既然这么说,那仁安再是才学粗浅也只能献丑了。”南陵茉看了一眼云天泓示意他不要出声,继续说道:“臣女自幼呆在军中,不善诗词歌赋,云墨丹青;臣女愚笨,只跟着母妃学过击鼓,还望陛下和在座的各位大臣不要嫌弃臣女粗鄙愚笨。”

    军中击鼓要求击鼓者强大的臂力和深厚的内力,并且熟悉军中情况。熙平帝想着这仁安郡主估计也就是雕虫小计,不甚了了。于是他说道:“朕记得前年北戎曾经敬献过一面直径六尺的大鼓,通译过来叫做金阳鼓,但这宫中无人会用这面鼓,既然仁安你说你会击鼓,那就用这面鼓吧!”

    南陵茉前世是李云卿的时候,作为女师曾经陪同先太子出巡过北戎,是见过北戎人跳这大鼓舞的。奈何她体弱,虽然喜欢却未曾习得半分。现在细细想来当时那个场面还是让她觉得热血沸腾。

    熙平帝让人抬这面鼓也就是要为难南陵茉的,毕竟她当众反驳皇贵妃当面下了面子,而且云王也不给他面子,总是顶撞他,趁机杀杀他俩的威风也是不错的。

    宫人们将这面大鼓抬来,摆在正中央。南陵茉因为没有提前准备衣服,就这么上去了。此时安国公府的小姐站起来说道:“陛下,这战鼓景飒在军中也见识过,景飒认为以舞剑为战鼓助兴最是相宜,不知陛下可否允许景飒舞剑助兴?”

    “好。”

    只见景飒朝南陵茉笑了笑,接过宫人递来的软剑,走到殿中央,二人占好位置相视一笑,只听见“咚”的一声,众人都没想到南陵茉小小的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将鼓声敲响。接着景飒也根据南陵茉的鼓声开始舞剑。

    “咚,咚咚,咚……”南陵茉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景飒跟着鼓声开始加快自己的招术。众人好像看到了整装待发的将士们,气势冲天,整装待发,战鼓声响起,展旗迎天儿摇曳。

    “咚咚咚,咚咚咚……”景飒的剑在逸仙殿的烛光之下闪闪发光,让众人们仿佛亲眼看见了将士们在战场的奋力拼杀,狼烟四起……

    “咚……咚……咚……”人们放佛又看到大战过后,遍地尸体的悲伤,想到那些和自己一起出征的将士,在大战中丢了性命,再也无法回来,想起那些为了保卫边疆而战死的人们,让在场的众位将士又不禁红了眼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凯旋的鼓声响起,将士们还朝,与亲人们团聚的喜悦和痛失家人的痛苦交杂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最后的一声鼓声落下,景飒也趁势收了剑术。众人们久久回不过神,云天泓率先鼓起了掌,“啪,啪,啪”,掌声雷动。云天泓看见南陵茉的额前有着细细的汗水,胸脯微微起伏,心下欣喜又疑惑:她如何能将这战场状况演绎的如此清楚,无影来报她只在军帐中呆着,从未上过战场……看来这个南陵茉越来越有意思了。

    “皇上,您看臣妾说的没错吧,这仁安郡主果然是蕙质兰心。您看她这鼓打的多好啊,真真是‘一鸣惊人’啊!”

    “皇贵妃的谬赞仁安担不起。仁安称不上蕙质兰心,不过是空有一把力气罢了。”南陵茉冷笑的说道。

    仁惠太后狠狠的瞪了一眼谢婉茹,面上不显说:“皇帝,如今这别样的行酒令哀家也瞧过了,这妙曲丹青哀家也鉴赏过了,这鼓舞哀家也看过了,哀家也乏了,哀家和德太妃就先回去了。”

    众人立刻起身道:“恭送太后,恭送太妃。”

第二十八章 出丑

    先说南陵玫随着侍女回到逸仙殿当中,正好是慧敏大长公主在评画,她一脸不屑的看着南陵萱,心中暗念她不要中选。结果如她所料,她心中暗自得意:‘不是擅长丹青么,呵呵,现下被人比下去了吧!丢脸了吧!’

    南陵玫高兴的又饮了两杯酒,觉得自己身子发热,脖子之处有些痒,于是用手开始不停的挠,可她发现自己越挠越痒,不仅是脖子处发痒,连胸/前和后背都开始发痒……绘春看见她的异样,走上前去低声问道:“县主,您这是怎么了?”

    “绘春,本县主的脖子和后背都发痒,这衣服到底是谁的?!”南陵玫低声责问道。

    “县主,这衣服,这衣服是府里统一制的,是郡主的衣服啊,您刚刚酒醉,咱们带来换洗的衣服您给不小心弄脏了,没办法奴婢才求了郡主身边的梅雪……”

    ‘!!!居然是她!居然是她要害我!’南陵玫恨的咬牙切齿,心里低声咒骂:“南陵茉,你等着!!!”可是脖颈处、胸前和背上的瘙痒让她此时已经顾不得礼仪,慌不择路的抓了起来,连衣襟之处都露出许多雪白来。

    绘春看得目瞪口呆,一边轻轻用手帮忙拍着南陵玫后背发痒之处,一边低声提醒着南陵玫:“县主,现在是宫宴,您好歹忍一忍,等宫宴结束了,咱们立刻回府就好了。”绘春的轻拍也让她背后的瘙痒稍微的有了缓解,南陵玫想着,宫宴还未结束,自己的精心准备的舞蹈还没上呢,于是便咬着牙忍着,一口气又喝了两杯酒,吃了些凉的糕点想要缓解一下身上的瘙痒。

    她又咬着牙看完南陵茉的战鼓舞,后背全是冷汗,她想着出了汗,殿外吹吹凉风应该会舒服很多,正打算离开,就听见太后说要身子乏了先行离开。

    南陵玫心下还觉得有些遗憾,她听从了章氏的建议,在宫宴上准备了舞衣想要献舞。不过转念一想,太后不在正好,只要是皇上或者是黎王殿下看中了她,那永安侯哪怕是有了婚约那也得作废了。

    众人送走太后太妃之后,熙平帝又和众臣喝了几杯酒,也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宣布宫宴结束。几杯酒和凉糕下肚以后,南陵玫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她忍不住的想出虚恭。刚开始还憋着,这一行礼,起身之时,动作一大就憋不住了。于是就听见人群中“噗”的一声,众人又闻见一阵恶臭,想着大概是哪位宫女出虚恭吧,便也没有在意。

    熙平帝宣布宫宴结束,众人正齐齐跪地行礼时,又听见一连串的“噗,噗,噗”出虚恭的声音,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殿宇。此时连熙平帝都皱起眉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众小姐闻到位置就如遇见马蜂窝一般,纷纷捂着鼻子躲开,独留满面通红的南陵玫在中央低着头。只见她粉面通红到脖子,一只手不停的在胸口处乱抓,一只手背在后头不停的挠……忽然见大家让开,有一根柱子那没人,立刻冲上去,背靠着柱子不停的蹭啊蹭,另一边还不停的出着虚恭。

    世家公子和小姐们看见她这番丑态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又很快的被臭气给熏的要作呕,一步也不敢上前。南陵玫就这样红果果的一人凸显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躲藏。

    “皇,皇上,臣女……臣女……”南陵玫羞的满脸通红,她想脏口解释,无奈身上实在太痒,她没法停下来去蹭痒,再加上一边还出着虚恭,差点把自己也给熏晕了。在众人的眼中,南陵玫以一种怪异的形象不停的靠着柱子扭动着,还发出阵阵恶臭……忽然她感觉自己下体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只听见周围有人惊叫,接着她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直接晕了过去。

    皇帝捂着鼻子迅速离去,眼里还流露出厌恶的神色,谢婉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一边吩咐宫人把南陵玫拖到偏殿给她换了衣服,一边让宫人安排直接送出了宫去。

    随出宫的还有一道旨意和两个教引嬷嬷,说是因为琳琅县主礼仪不佳,皇贵妃为表关怀,特地赐了两个教引嬷嬷到王府好好的教一下规矩,以免日后给镇南王府丢人。

    冬日里天暗的早,刚坐上回府的马车上南陵茉忽然出声问道:“梅雪,你说南陵玫怎么会突然出了虚恭?本郡主记得那件衣服只是会让她身痒,却并没有下出虚恭的药粉啊?”

    黑暗中,南陵茉如黑曜石发亮一般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梅雪,梅雪的神情慌乱了一下,刷的脸就白了,好在黑暗中南陵茉并不能看得清她慌乱的神情,梅雪定了定神低头回禀道:“郡主,奴婢是和琳琅县主身边的绘春一同服侍县主换了衣裳之后就回到了郡主身边了,哦,对了,奴婢还让宫人给端了一碗醒酒汤给县主,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

    “不知?”南陵茉冷笑道,“梅雪,你在我身边也有近一个月了吧!”

    “是。”梅雪恭敬的回答道。

    “本郡主知道你和梅霜是数一数二的暗卫,身法自然也是不差的。”南陵茉淡淡的说,“本郡主知道你忠心,一心为我,但是梅雪有些事只可一不可再二,毕竟在宫里头,大家都代表的是镇南王府的颜面……”

    “郡主,奴婢……奴婢……知错了。”梅雪低声说道,“不过郡主,您怎么知道是奴婢下的巴豆粉?”

    “你啊,做坏事也不知道收拾好后手,你身上带着巴豆粉的味道……你这法子太冒险了,也就是南陵玫她不懂医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件事有损镇南王府的颜面,老王妃要查,你怕是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郡主,奴婢……”梅雪慌了神,“郡主,奴婢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南陵茉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空气唤道:“木易,”

    “主子,”南陵茉说道,“云王府上应该有能人异士善于易容的吧?!去请云王爷找个人来代替梅雪,只怕是今晚守岁没有这么容易应付过去了。另外,跟云天泓说,等这件事过去了,过几日梅雪还是要回到我身边服侍的。”

    “是,主子。梅雪,走吧!”木易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马车的车窗上的帘子,梅雪如同大变活人一般消失不见。就在马车即将到达王府前的那一刻,又一阵风吹过,一个和梅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车里。南陵茉对云王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你是?”

    “回郡主,奴婢幻影”‘梅雪’恭敬的回答道。

    “梅雪都和你说清了吧!”南陵玫低声问道

    “是。主子交代,在王府时一举一动都听郡主的。”

    “那就好,”南陵茉忽然放下心来。正想要再问幻影什么,就听见马车外有人来传话,说是老太君让所有人下车换件衣裳立刻到荣锦堂走一趟。南陵茉早料到这件事会发生,回到自己的院中草草换了外套立刻前往荣锦堂。

    “郡主,您所料果然不错,”幻影跟在她身后低声说道,“还好您想的周全,”

    “走吧,只怕今晚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南陵茉一边往荣锦堂赶一边说道。

第二十九章 对峙

    南陵茉走到荣锦堂门口,非常敏锐的就发现这时的荣锦堂和往日不同,她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思,迈进了荣锦堂的大门。荣锦堂的正厅里上首坐着老太君和镇南王,镇南王左下首是给府内长辈的位子,右下首是按照顺序王府小辈的位子。

    南陵茉到时世子南陵萧已经坐在位子上饮茶了。南陵茉走进屋给老王妃和镇南王请安后又给世子福了福身子,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她刚坐下,章侧妃,南陵玫等一众人等也都到了。

    南陵玫含泪扑向江老太君,哭到:“祖母,祖母,求您作主啊!这衣服是二妹妹给我的……肯定是二妹妹,害的我们镇南王府丢了颜面。”

    “大姐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南陵茉冷静的说道,“祖母容禀,今晚参加宫宴的衣服都是府内统一制作的,宫宴前两天才浆洗好由丫头们领回来的,怎么就成了我的陷害了?”

    “二妹妹这话说的轻巧,如若不是你,你怎么就不穿府中的宫装去参加宫宴!”南陵玫抹着眼泪说道,“我知道是我不该邀二妹妹去假山处游玩,害二妹妹你受伤……”

    “大姐姐,原来我摔下假山是因为你邀我去玩?”南陵茉恍然大悟道,“祖母,茉儿那是摔下来之后都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慎摔下来的,都忘了这事儿了……”

    “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南陵玫厉声道。

    “大姐姐,我今日宫宴上的衣服是今早云王爷送进来,让我穿着入宫的;府中早已为我们制好的衣服我让梅雪给我备上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想这衣服最后是大姐姐你穿的,大姐姐你这就说我蓄意陷害你,未免太牵强了吧!”

    “祖母,孙女宫中的太医说了孙女穿的那件衣服领口和衣襟处被人撒了会浑身发痒的粉末,而孙女之所以会……是喝了被人下了巴豆粉的醒酒汤!”南陵玫羞愤的哭诉道,“这衣服是二妹妹借给我的,若说与她一点都不相干,孙女打死也不相信。”

    “祖母,父王,大姐姐是因为酒醉去逸仙殿的西偏殿换衣服,女儿从未离开过逸仙殿一步,茉儿想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至于西偏殿发生的事,女儿的确一无所知。只知道贴身丫头梅雪前来回禀说是大姐姐把备用的衣服弄脏了,需要穿茉儿的衣服,茉儿想着这是宫里,不比家里,处处都要小心,便允许了。但具体偏殿发生了什么,女儿是真的不清楚。”南陵茉说完话,停了停道:“为了公允起见,不如就让当时贴身服侍的丫头详细回禀吧!”

    “来人,将今日进宫的丫头都传进来,”镇南王沉声说道。

    梅雪和绘春就进屋,跪下请安后,镇南王便让他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当面说的清楚。

    绘春和梅雪的说辞几乎一样,丝毫让人听不出哪里有不对。连那碗南陵玫怀疑的醒酒汤,连绘春都说从头到尾都是宫人端上来的,梅雪和她都未碰过,是南陵玫自己端着醒酒汤饮下去的。

    南陵玫见二人的话丝毫没有破绽,哪里肯相信是意外事件。她着急的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祖母,父王,你看玫儿的脖子,就是被那个令人发痒的粉末所致,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二妹妹没有关系,二妹妹可否让梅雪伸出双手,让大家当场查查是不是她撒的痒痒粉和巴豆粉?!”

    ‘梅雪’伸出双手,由着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我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桂嬷嬷回禀:“老太君,这位梅雪姑娘的手确实没有任何粉末的痕迹,连指甲缝儿里都没有。”

    “不可能!!!”南陵玫不相信的抓着梅雪的手反复的看了好几次,失望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祖母,府内的宫宴的衣裳都是统一安排发放的,如果大姐姐对这个有异议,不如传一下当日领取衣服的侍女吧!”南陵茉诚恳的说道。

    “传。”老太君扬声吩咐道。

    没过一会儿梅倩和剪秋都出现在荣锦堂。南陵玫看见剪秋出现在荣锦堂,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刷的一下白了,心虚的偷偷拽了拽章侧妃的衣裳,章侧妃用力的握了握南陵玫的手,好让她镇定下来。

    梅倩说起那日领衣服的情况,还说起她差点摔倒,衣裳差点掉到地上,是剪秋扶住了她,还帮她叠好了衣裳。剪秋听后大喊冤枉,不住的磕头。此时张嬷嬷进来回话:“老太君,奴婢去传两位姑娘来时,让人搜了她们的住处,在剪秋住处的床脚发现了一个揉成团的纸包,奴婢觉得有异,便请了府中的王大夫查验。如今查验出来了,王大夫正在门外候着等着回话呢。”

    “传进来!”镇南王说道。

    “见过王爷,老王妃,各位主子”王大夫进门行礼道。

    镇南王点头说道:“王大夫,你客气了,还请你回禀一下这纸包之中装的是什么。”

    “回王爷,这府中装的是会让人身上发痒红肿的痒粉,这个粉沾上之后,一遇热就会发痒红肿……”

    “剪秋,你这个贱/婢!你对郡主怀恨在心,就这般来陷害她,你简直该死!”反应迅速的章侧妃立刻跪下哭诉道,“王爷容禀,这个贱/婢原先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因伺候郡主不利,郡主就打了她二十板子。妾身想着她是妾身身边崔嬷嬷的侄女儿,让她伤好后留给县主做二等丫鬟。”

    “是啊,父王,之前这个剪秋唤作桃红,是女儿的二等丫鬟。女儿升了县主之后才提她作一等丫鬟的!女儿也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歹毒,竟敢害二妹妹,”南陵玫一边哭一边说道,“求父王,祖母作主啊!”

    剪秋一听就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流着眼泪正想张嘴争辩,章氏厉声道:“你个贱/婢,自己做错事,郡主没发卖了你,你居然还不思悔改,还想要暗害郡主!你难道不知道谋害主上是犯上大罪,你连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剪秋吓得大喊大叫。

    “还不快堵了她的嘴,拖出去乱棍打死!!!”章氏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说道。

    “慢着,”南陵茉出声阻止道,“章娘娘真是娴于礼法。只是这马上过年了,此时动了杀生之孽反而增添了不吉,不如先让人关柴房吧,等过了年再行发卖就是。”南陵茉又向镇南王和老王妃行了礼,“不知祖母父王意下如何?”

    老王妃沉吟半晌,对着镇南王说道:“深儿,茉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年节下确实不应该动杀孽……不如就照着茉儿的意思办吧!”

    镇南王点了点头:“来人,让人堵了她的嘴,丢进柴房,看好她,等过完年再打发出去!”

    外面立刻有婆子进来脱了剪秋出去。老王妃看了看南陵茉,又看了看章氏和南陵玫,意有所指的说了句:“自古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本来除夕是高兴众人守岁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了心情。老王妃让人上了点心和茶点。众人也不敢再高谈论阔,都是低声着说着一些话。

    今日的宫宴原本是打算从申时一刻到酉时一刻,由于行酒令的精彩,还有各种意外,大家回府时已是戌时了。再加上南陵玫这件事情闹了闹,很快便到了子时。

    老王妃没了高兴的心情,见众人磕完头道完礼之后淡淡的说了大年初一辰时一刻需要开祠堂集体拜祭祖宗之事,便让众人回去歇息。

    “郡主,今日可真险啊,幸好咱们没露出什么破绽,没发现什么!”幻影在身边扶着她低声说道。她压根就没想到老太君会收下人们的屋子,现在想来觉得一阵后怕,又觉得自己家王爷真是心思细密,连搜屋子的做法都考虑到了。

    “你以为老太君什么都没发现吗?”南陵茉边走边低声说道,“如若她什么都没发现,就不会说那一番话了。刚刚她说那番话就是提醒我呢……”

    “对了,剪秋那个揉成团的纸包是怎么回事?”南陵茉狐疑的问道,“她不会那么蠢吧!”

    “这是王爷安排的,”幻影抿嘴笑道,“王爷说,既然粉是她下的,就得让她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恰好当日她撒完粉末就随手丢了那个纸包,被木易见着拣了回去,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我就说,剪秋一贯是有些小聪明的,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个疏漏。”南陵茉笑道,“罢了,先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你让梅夕进来守夜吧!你们回去歇着。”南陵茉吩咐道。

    “是。”

    南陵茉又拿出《毒经》和梅夕研究了一会儿,待到寅时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三十章 夜半谈心

    寿康宫

    “皇贵妃,你给哀家跪下!!!”仁惠太后沉下脸厉声呵斥道。

    谢婉茹“扑通”一声立刻跪下,面色发白的问道:“太后,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哼,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仁惠太后冷笑道,“哀家问你,仁安那丫头怎么着你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今天还当着云亲王的面儿为难她,你是觉得你现在就是皇后了,可以肆无忌惮了是吗?!”

    “太后,臣妾,臣妾……”谢婉茹语无伦次的回答。

    “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现在先帝赐婚圣旨已下,就算皇帝再如何,也不能怎样了!皇帝立你为皇贵妃,也是为了将来封后作准备的,没想到你的目光这么短浅!”

    “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知错!”谢婉茹低声回答道。

    “今晚你也不用守岁了,现在就去小佛堂思过一晚上!”太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人押着谢婉茹去了寿康宫后殿的小佛堂思过。

    “太后,您消消气。”太后身边的嬷嬷权嬷嬷劝道。

    “权烟,你是陪着哀家进宫的老人了,你看看这皇贵妃,眼皮子是有多浅,皇帝就算对哪个世家女子有好感,那又如何?!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仁安那个丫头,这不是给皇帝树敌吗?仁安那丫头背后不止有镇南王府,还有云亲王府!”

    仁惠太后气的够呛,连声指责谢婉茹的不是,“哀家看她就是不如李云卿那丫头!皇帝居然册封她为皇贵妃,真是昏了头了!”

    权烟一句话都不敢说,心想:当初无双皇后做您儿媳妇儿的时候,您还不是照样嫌弃人家出身太过贵重,不好拿捏,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的么!

    “宁烟,你去请皇帝过来一趟!哀家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仁惠太后责骂了谢婉茹一通,仍旧觉得不够解气,就遣人去请皇帝。

    仁惠太后原先是陈郡陈家的记名嫡女,她的父亲只是先帝的一个吏部左侍郎,生母只是一个丫头,生下她之后就过生了。恰好这陈家大夫人生嫡女时因为早产伤了身子,而女儿也因早产身子羸弱,不到两岁,女儿便夭折了。陈家的大夫人伤心不已,得了这个女儿,见她生的玉雪可爱便充作嫡女教养在身边,也算是对自己丧女的一点安慰了。这个记名嫡女就是仁惠太后陈太后。陈家大夫人对她也算是疼爱异常,后来入宫为文贵人,生下生下了先帝的三皇子当今的天子云天沣晋封为文嫔,而后生下皇四女云芊静后晋为文妃。

    宫中浸/淫几十年的人,再平庸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谢婉茹一心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做的隐秘,没人看得出来,却不想太后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谢婉茹心里是一直看不起出身微寒的陈太后,所以很多事都喜欢抢在太后之前做决定,这让太后心下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只是懒得和她计较。今日阂宫除夕宴,谢婉茹行事太过,彻底惹怒了太后。

    “儿子给母后请安”皇帝云天沣到了寿康宫给仁惠太后请安。

    “皇帝起来吧,过来坐。”太后见到皇帝来,心情便好了许多,“皇帝,今年免了阂宫守岁,按理哀家不该这时候唤你过来,白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可是哀家又想咱们母子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的说话了。”

    “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朝中繁忙疏忽了。”皇帝歉疚道。

    “皇帝,今夜母后叫你来说说心里话,也是想说说母后的担忧。”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先帝子孙也算是昌茂了,长成的皇子有七个,皇女有五个,你已经登基三年,皇子只有一个,这后子嗣传承你就不如先帝了。”

    “母后说的是,但是儿子还年轻,这些不着急的。”云天沣笑着说道。

    “眼下你这后宫中人太少了,新年虽然选了永安侯的嫡女为内定的贵妃,叶荣山的长孙女入宫为淑妃,你这妃位上还少两个人……”

    “母后到意思是想要大选?”云天沣皱着眉头问道。

    “大选倒不必,只是再添几个人罢了!”太后意有所指的说,“你小舅舅家的表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你小时候也是见过她的,闺名唤作文媚的。”

    熙平帝眯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母后,儿子记得这个表妹年纪也有十七了吧!”现任承恩公乃陈太后的大弟弟,家中并无适龄女子,儿子倒是有好几个,这陈家二房倒是有一个嫡幼女今年十七岁,还未许人家。太后很是希望自己母家的人进宫为妃,自己也好有多一层助力。

    “是啊,哀家很喜欢那个孩子,端庄大气,很是不错。”太后连声夸赞,却未注意到皇帝的面色已有不愉。

    “嗯,既然母后说不错,想来人也是不错的。不过就是生母的出身稍微低了些,封妃怕是不够了,不如就封个嫔位,待来日生下皇子再封为妃位吧!”皇帝很快的做了决定,让太后有点不知所措。

    “这……也好,也好。”太后勉强笑着说道。

    说完这后宫选妃的事情,太后又想起什么,忽然说道:“皇帝,你之后选什么人进宫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识大体,特别是中宫之位,目光要长远!今日之事可不能再出了。”太后顿了顿道,“虽说云亲王现在双腿残废,不理朝政,但是他原来麾下的几十万大军还是只认主帅不认主君的。你可不要让后宫不知轻重之人把你苦心经营的事给毁了。”

    “!!!儿子知道了。多谢母后提醒”云天沣赶忙连声答道,“来人,传旨六宫,皇贵妃今日偶感风寒,明日起闭宫养病,后宫之事由太后主理。”

    荣锦堂

    “金蟾,你怎么看今晚这事?”江老太君一边让金嬷嬷给她卸妆,一边问道。

    “老太君,奴婢老眼昏花,不如老太君您眼神明亮,奴婢可不敢胡乱回答。”

    “你这家伙,让你回答你还推脱什么!”江老太君嗔怪的说道。

    “是。奴婢看啊,这件事郡主县主都脱不了干系。”金嬷嬷想了想小心的回答道,“这宫中醒酒汤之事奴婢不得而知,但是衣物中的事怕是郡主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呢!”

    “唉,你也看出来了?这剪秋不过是替罪羊罢了!”老太君叹气道,“卿柔性子柔婉,心肠柔善,我总是担心茉丫将来和她一般,不过看来茉丫头还是很机智的。”

    “郡主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金嬷嬷感叹道,“郡主回来之后给您做的药膏,还有教老奴推拿之法,都是她亲自作制,亲手所教……”

    “嗯,茉丫头懂得知恩图报,”江老太君感叹道,“初五就把章氏送去法云寺吧!玫丫头有两个教引嬷嬷教着,希望能把她的性子好好的给磨一磨,否则将来嫁出去也是要坏事的……还有老二家的萱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年后老身打算着……”

    江老太君还打算絮叨点什么,金嬷嬷赶忙劝到:“老祖宗,夜深了,您赶紧歇下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啊,别操心那么多了!”说着,就扶着老太君歇下了。

    是夜,谁都不知道,在他们欢声笑语守岁的同时,有些人的命运已经悄悄改变了。皇帝云天沣在养居殿把几道折子写下,将后宫位分定下。他不禁又怀念起李云卿作皇后的那半年,大事初定,后宫之事杂乱不堪,李云卿拖着虚弱的身体,替他安定后宫,将后宫之事管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很多宫中的例子都还是李云卿那时候定下来的。

    他又想到了谢婉茹,模样较李云卿来说自然是美艳的不可方物。以往总觉得她耍小性子是可爱,可如今才觉得她远远不如皇后李云卿那般识大体,总是在不该为难的地方为难人,给他添了些许麻烦。以往自己并未在意,毕竟小打小闹后宫的戏码也不值得他费心思,但如太后所说,今日在除夕宴上当众落了云天泓云亲王的面子和镇南王府的面子,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两府较真儿起来,谢婉茹铁定讨不了好。

    ‘唉,只盼着永安侯嫡女进宫和帝师的叶家嫡长孙女进宫,两位身份贵重的后妃能够协助谢婉茹稳定后宫的局面吧!’“三宝,明日你将这些旨意分别传入相应府邸,除去贵妃和淑妃二月初二同日进宫以外,其他三位嫔妃让钦天监看过日子再进宫吧!”

    “是,奴才领命。”

    小佛堂

    “哼,你个死老太婆,竟敢如此对待本宫!”谢婉茹跪在菩萨面前,面上是虔诚悔过,心里却不停的咒骂,“当初对本宫如何夸赞,如何称赞本宫有多好,现下李云卿那个贱/人一死就按耐不住了?!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李云卿的死你可没少参合其中……死老太婆,你最好别惹怒本宫,否则,将来本宫登上皇后宝座,执掌六宫大权之时,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