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谋之名门毒妃全文阅读 第5分节

第四十一章 入学

    很快云麓书院女院开学之日就到了,府内众人一早就乘马车来到位于京西云麓山下的云麓书院。云麓书院离京城大概二十里路,坐马车单程需要一个半的时辰。

    按照书院的规定,一名学生最多只能带一个侍女或者书童,这些书童或者侍女皆住于书院外的偏院,为了方便家人于学生之间传信。书院为学生准备的校舍为两人一间,不论身份高低,男女都一样,为的是加强学生之间的相处之道以及动手能力。

    南陵玫已经在云麓书院学习了两年,是二年级的学生。对于书院的情况相当的了解,而此时的她当然会扮演好一个端庄贤淑大姐姐的形象。她热情的带着南陵茉和南陵萱一起去报名处报道,并且细细的交代事宜。

    “二妹妹,你还没通过考试,自然是不能住在校舍里,只能暂住在给参考学生的校舍处。”南陵玫温柔的笑道,“三妹妹年纪小,不如待三妹妹安顿好之后再带二妹妹你去暂住的校舍处如何?”

    南陵萱乖巧的笑道:“不用麻烦大姐姐了,大姐姐身边的绣夏不是之前一直跟着大姐姐在书院处吗?不如由绣夏带我去吧!大姐姐就带着二姐姐去暂住之处吧!”

    南陵玫见状,就让绣夏带着南陵萱和她身边的心蓉一起去南陵萱的校舍了。南陵玫这一举一动赢得了书院人的交口称赞,什么友爱大气,温柔贤惠等等,南陵玫对于这个自己的这个做法尽管内心恨的不行,但是这个收获让她心里得意洋洋。

    南陵茉打量着自己临时住所的四周,虽说简单些,却也是干净,里外都透出一股百年书院的清贵之气。与她同一间的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暂时不在。她和梅雪一同整理东西,“咦,仁安郡主,怎么是你?”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南陵茉和梅雪回过头,看见一个青衣劲装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她定睛一看,是平西将军的女儿林朝英。她高兴的朝她走去:“没想到在这见到你,我记得除夕年宴的时候你跟平西将军回京述职,怎么你没跟着你爹爹回边城吗?”

    “没有,爹爹调职了,在京畿大营呢!我们就不回去了,娘和弟弟按照圣上的旨意也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那你在京城中住在何处?”

    “京西的武德街。”

    “那离王府就三条街,倒是不远。”南陵茉笑着说道,“那边应该都是武将的府邸。”

    林朝英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皱着眉头说:“其实我也不想来,我不通什么《女则》《女戒》,四书五经只是略通,读的最多的却是兵书。可是我爹中京中贵女大多都在这学习,非要给我报名。郡主,如果我考不上,那可就是丢了我爹的脸了,我爹会骂死我的。”

    “你说你略通四书五经,那论语和孟子可读过?”南陵茉看着她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不禁好笑道,“还有诗经?”

    “这个……倒是年幼的时候学过。”林朝英低头想了半天,说道,“但是我都忘记很多了啊,报名后在家看那些书,看的我头疼,还不如在演武场上狠狠的练上一场。”

    “这不是还有几日,反正你我二人同住,自然是要互相帮助的。”南陵茉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多谢郡主了!”林朝英欣喜的说道。

    “你别总是郡主郡主的叫我,叫我陵茉就行。”

    “那怎么行,爹说了京城不比咱们边城,京城中贵人众多是个处处讲规矩的地方。”

    “叫我仁安也可,随你喜欢了。”南陵茉笑着说。

    书院藏书楼一层的左边半个区域,是学院化给每年来学院参加考试之人临时借阅书籍之地。每日允许学生们进入藏书楼半个时辰阅读他们需要的书籍。这几日南陵茉和林朝英二人除了在饭堂用餐,就是在教室和藏书楼之间三点一线。两人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不甚理解的部分,二人还像藏书楼的看管人虚心请教,让藏书楼的看管人心下颇为满意。

    很快就到了考试前一日,林朝英虽然跟着南陵茉恶补了几日,心中却难免忐忑不安。南陵茉安慰她说:“放心吧朝英,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答,肯定能合格的。”

    考试这日一早,众学子们齐聚考堂。这次参加入学考试的一共二十八人,男子十八人,女子十人,均为京中符合条件的考生。男女卷侧重点不同,故而考试分在两个考堂进行。

    南陵茉打开试卷一看,心下一笑。试卷上的题目对于李云卿而言,这简直就是小儿科。她正准备下笔飞书,她转念一想南陵茉这一世在世人面前展示不是饱读诗书,而是饱读医书,所以她对于有些题目就不能如前世一般答道那般出色,只能是稍作逊色的作答,故而她作答十分辛苦。

    林朝英也很认真的对待这些考题,她接到卷子后发现这些考题或多或少都被南陵茉点拨过,心里十分高兴。但她又怕自己疏忽,于是答题答的十分认真。

    离正式放榜还有两日,这两日书院的学生大多都告假回府,林朝英和南陵茉也不例外。二人相约着一起回京,入城之后二人就分开了,南陵茉心里惦记着华觞楼的事,交代了几句就让梅雪先行回府,她自己则先去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成衣店,待从后门出来时,已经是一个玉面郎君。

    书院的几位先生在专门给先生备课的校舍里一同阅卷,协助众位先生阅卷后分类的工作却是由教授四书五经的郑先生的助手南陵玫。要说南陵玫的“京城第一舞”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她在诗书方面虽说不如舞蹈出色,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拔尖的,否则这先生助手的差事也不会落到她的身上。

    先生们用了一日评判试卷,并且拟出了录取单子,准备第二日发榜公布。女院的试卷就由南陵玫帮着整理存放。

    这日夜里,南陵玫趁着四周无人,悄悄摸进屋,将南陵茉的卷子抽出来,看见卷子上评分竟然是二甲,她怒火中烧一怒之下直接撕毁,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随便抽出几张落选之人的考题,脑中回想着南陵茉过去的笔迹,模仿着她的笔迹草草完成一张卷子,燃火将那撕碎的考卷一把火烧了。做完了这一切南陵玫狰狞的笑着,咬牙切齿的说:“哼,等到明日正式入学,我看你怎么应对!”

    发榜那日,南陵茉以女院二甲的成绩录取,第三名就是林朝英。而第一名则是一同入院新上任御史苏洋的女儿苏清烟。录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镇南王府,南陵茉立刻收拾一番,赶往书院。

    南陵玫私底下又派自己的丫鬟在侍女小厮住的地方偷偷传出流言,说是郡主和其中一个落选之人答题差不多,由于身份的原因一个录取了,一个却名落孙山,这件事很快就起了轩然大波。

    现任山长叶宝祯听说了之后非常重视这件事,于是立刻发出通知召回了新入学的学生,打算当众问询此事。

    叶宝祯请自己的助手将所有人的卷子取来,当众抽出两人的试卷,细细评判起来,却发现这两张卷子确实不足以达到入院的标准,虽说答案不尽相同,但南陵茉的那一张却离她被评定二甲的成绩相差甚远。

    那落榜的女子就更加不服气,也不顾身份当众撒泼起来。众人都对着南陵茉指指点点,南陵茉冷静的站在人群之中,仿佛这些话都不是说她的。几位先生看了试卷之后,心下也觉得纳闷,总觉得和印象中的不大相同。

    负责这次总阅卷的是陈先生,他在书院中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从来不讲情面,上至院长下至书院的学生都很敬重他,他有着很高的威望。他也心下犯疑惑,于是说道:“山长,这次在定下录取名次时,郑先生对仁安郡主的卷子也是赞不绝口,故而老夫也是认真看过仁安郡主的卷子。确实和这张不大相同,可是这字迹看上去又相似……”

    叶宝祯思量片刻,说道:“既是这样,不如现场再考一场。如果仁安郡主的试卷并不尽如人意,那么成绩就此作废,三年内不得再考如何?”此话一出,满堂震惊。这句话就意味着南陵茉此生都不可能再迈入云麓书院的大门,而且这么一来仁安郡主在京中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那落榜女子退却了,南陵茉却不肯,一口答应下来,看的林朝英心里一阵焦急,刚想低声劝道,没想到南陵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就以蝉为题,”叶宝祯说道,“以一炷香为限。”

    很快便有人给她们二人铺纸。南陵茉略微思考,将前代诗人曹植的《蝉赋》中的几句便洋洋洒洒的跃然纸上。

    很快时间便到了,叶宝祯看着南陵茉的试卷,问道:“以蝉为题,很多人都能想到前代诗人曹植的《蝉赋》。但你为何独独衷爱这几句:‘唯夫蝉之清素兮,潜厥类乎太阴。在盛阳之仲夏兮,始游豫乎芳林。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声皦皦而弥厉兮,似贞士之介心。’而不是别的句子?这几句你有何见解?”

    南陵茉思量片刻朗声说道:“山长,在学生看来,这些句子虽看似写蝉的鸣声,也写出了诗人自己的傲骨。这的确是学生所欣赏的,不为名利所动,只坚守自己的本心。但学生认为,曹植此诗却略显刻意。蝉隐于山林方显淡泊之道,可学生认为所谓世间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违心之论,不发妄悖之言,又何必执着于立身何处?”

    叶宝祯和几位先生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宝祯哈哈大笑道:“妙妙妙!蝉赋以蝉喻人,蝉人相结合,而你的思维明显开阔的多,淡泊之处确实无需立身何处才能表明,只要初心不变,自然处处都可为道。好好好!”

    叶宝祯高兴的不得了,而众人见叶山长如此开心,又见南陵茉不仅颇通诗书,连的见解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引得众先生和山长都赞许不已,对她的议论声也就由不屑转为钦佩。

    “汉卿,你这评判可不准,”叶宝祯笑怪着郑先生,说道:“这样的见解,怎么可能是二甲?位居榜首也不为过。而这字迹也不似簪花小楷,梅花小篆,而是钟繇小楷,可见人品。仁安郡主,如若老夫说从今往后你的策略这门课由老夫亲自教习,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又是满堂哗然。叶宝祯是什么人,老山长叶荣的最钟爱的儿子,也是学问最出色的,堪称当代大儒。不仅是先帝的伴读,还是先帝众皇子们的老师,要说这入室弟子,除了早逝的先太子,无双皇后,这南陵茉算是山长的关门弟子了。

    “学生多谢师父。”南陵茉欣喜的叩谢。

    这场闹剧以南陵茉不仅以高居榜首的成绩顺利进入书院,且且还成为山长叶宝祯的关门弟子而落下帷幕,那名落榜的女子再不服气也服气了。消息传出的时候,南陵玫气的在宿舍里直接摔烂了一个砚台。南陵萱知道以后也是暗暗吃惊,不得不高看南陵茉一眼,深觉自己过去小看了南陵茉。

    与此同时,南陵茉成为山长叶宝祯关门弟子的事也在京中流传开来。

第四十二章 校舍风波

    云麓书院按照考试的成绩,入学考试的前三名直接进了一年级的玄班,也就是南陵萱所在的班。

    云麓书院会根据成绩的高低把学生编入玄班和蓝班。玄班的学生通常都是入学考试的头三名,免试入学的学生以及以往每年考试的前三名名都在玄班学习,每个班至多也不过二十人,其他的学生则分入蓝班学习。当然,玄班会实行淘汰制,如果考试成绩居最后三名,是要被淘汰出玄班,进入蓝班学习。

    以云麓书院历年的记录来说,凡是在玄班学习过的人,科考无一落榜,进入殿试的二十人当中除去八人来自新洲书院,四人来自别的书院,剩下八人全部都来自云麓书院的玄班。所以,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进入玄班学习之人的仕途简直是一片光明。是以在整个学院中,玄班人的地位也是比较高的。

    玄班的学生比较少,大多是男女在一个教室学习。先生授课时男女各两排,中间以厚重的屏风遮挡。好在进入书院的学习的男子大多都是以学习为主,女院设立四十年来均是如此授课,并为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

    大衍国民风开化,完全传承了前王朝的“诸子百家”的流学风潮。书院除了教授四书五经,还有儒家,道家,墨家等多元素多流派学术在其中。云麓书院对男女课程设计上大体还是一致的,除了传统要求的四书五经,男女都可学习,在君子六艺方面,也是对女子开放的。只是女子们通常以琴棋书画礼乐诗书为主,对于射、御、数方面几乎是很少涉足。硬要说有射的话,那就是为了秋猎设置的课程,女子若感兴趣,也可以选这门课。还有一门京中贵人们都喜欢的打马球。

    南陵茉他们几人根据自己相应的班级,选了自己的课程。南陵茉有了山长叶宝祯的亲口承诺,在策略这门课上不得不选了叶宝祯的课。这时一起选课的酸溜溜的说:“郡主真是好福气啊,这山长的课每月只有三、六、八日上课,听说上的还是《鬼谷子七十二计术》……”

    南陵茉一愣,没想到山长教习的不是传统的孙子兵法的策略,而是鬼谷子的七十二计术!这简直让她欣喜若狂!这鬼谷子的七十二计术可是比孙子兵法来的还要诡谲多变,如果她想要在兵法上更胜一筹,一定要将这门课学个通透。

    除了策略是已经定好的,四书五经这些南陵茉已经烂熟于心了,可是她又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饱读诗书,只能不得已选了四书五经中的春秋。前世作为李云卿她体弱,这一世她擅武,自然就和林朝英一起选了骑射。

    选课结束以后,南陵茉和入选的五人一起去新生监理处领了正式学生的校服,书本和分配的校舍住处。

    云麓书院给正式录取的学生每人发统一的服装,要求所有的学生在书院上课时都必须身着书院的校服。男女两个学院的衣服款式都是一样,唯独颜色不同。男院的校服以湛青色为主,配以相同色系的冠帽发带等,女院则是以深竹色为主。发的一套校服里包括常服,正装,以及劲装。每人每季度两套,以供换洗。每个人还会有名牌,玄班人的名牌是黑底黄字,蓝班人的名牌则是蓝底黄字。

    南陵茉和林朝英领着新换的衣服书本一起往校舍走去。林朝英边走边说:“郡主,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分在一个校舍。”南陵茉笑了笑说道:“若是能分在一起自然是好,不在一起也没关系,左右不过就是隔两个门罢了。”

    果然,二人没分在一个校舍,不过就隔了两间屋子。南陵茉走进屋时,屋内已经有一个看似文静内向的少女已经整理好东西坐在书桌前了。南陵茉还没来得及问女子的姓名,就听见好似林朝英的屋子传来哭泣和争吵之声。屋内二人面面相觑,南陵茉迅速反应过来,她赶忙将东西一放,就赶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刚到林朝英的屋子外边,就已经看见聚集了几个人。南陵茉听见屋内的哭声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人:“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我们就忽然听见哭声,”其中一个答话点人指着林朝英说:“这位姐姐瞪着个大眼睛,看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莫不是欺负了人去!”

    “那可是平西将军的嫡女林朝英!”另一人说道。

    “平西将军怎么没了,将军府的嫡女就能欺负人了?!”那人不屑的说道,“你看她那眼睛瞪的那般大,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用说吗?”

    “朝英,怎么回事?”南陵茉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他们的话开口问道。

    “仁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回来把东西一放,就开始整理。结果她就哭起来了,谁知道怎么回事!”林朝英急的满头大汗,赶忙辩解道。

    周围道人看她这样,似乎又有点相信了林朝英道说法,看向那哭泣女子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或许是那女子感受到了大家的眼光有所异样,她略略收了收眼泪,低头抽泣道:“我正在屋里看书,就见林小姐进来了,然后……然后就……”

    “这位是,苏御史大人家的小姐,苏小姐吧?”南陵茉记性不错,在领书本的时候就在她身后,见她字迹清秀,看着就有好感,但是现在看她这般的做派,南陵茉的好感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冷意,她直接就打断了苏清烟的话。

    坐在床沿边上哭的女子红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她,起身行了个礼,弱弱的叫了句:“郡主,我是苏清烟,”接着坐下继续抹着眼泪。

    林朝英看着她这样就火大不已,她喘着粗气,大声说道:“苏小姐,你究竟是哪里不满意,或者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直接说。我一进门到现在就没跟你说过两句话,你就哭,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没有先和你打招呼吗?”

    苏清烟听到这话,柔弱的低头,抽抽嗒嗒道:“没,没什么……我,我天生胆子小,好好的正在看书,突然被林小姐甩过来的书本给吓了一跳……林小姐你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

    南陵茉一想便明白了究竟是什么缘故,她拦住气愤不过的林朝英,笑着说道:“苏小姐,我看这件事可能是有些误会。林小姐是出身武将世家的人,不似苏小姐出身簪缨世家,我想大概是林小姐的动作声音大了些,所以吓到苏小姐你了。请你相信,林小姐对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哭了,再哭这水灵的大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议论道:“这算什么,这又不是大事,也不值得哭吧!”

    苏清烟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林朝英她们没看到,可是南陵茉却看的很清楚,她继续抽抽嗒嗒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以为,是林小姐,特别讨厌我,所以才摔东西表示不满的,林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南陵茉劝和道:“既然都是误会,朝英她是习武之人,动作大是难免的。如果苏小姐不介意,不如我和你换一下如何?我也是个武将世家出来的,也担心吓到屋里的小姐。不如苏小姐跟我换换吧!”

    自古文臣武将互相看不惯,清贵看不起权臣,豪门看不起寒门,这也都是正常的事。所以苏家小姐看不上武将也属于正常,但又不愿意丢了自己的身份,落人口实主动换校舍,再加上武将世家的人大多粗俗直肠子,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略施点小计她们就上当了。

    苏清烟闹上这么一出就是为了不想和林朝英这个粗人住一间校舍,于是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南陵茉也假意好言相劝,这换校舍的事,就圆满解决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她的算计在南陵茉眼里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不说破只是懒得跟她计较罢了,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这番作态,让在场人眼里都流露出了鄙夷之态。

    “仁安,你是郡主,她是个普通从三品御史的女儿而已,你又何必对她低三下四好言好语的?”林朝英不解的问道。

    “历来御史最正直,我可不敢惹祸免得我父王回去训我!”南陵茉吐着舌头开着玩笑说道,“其实她就是不想和你住在一个校舍,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咱们两人住在一起,不是更好吗?”何必跟她在这件事上争个高低。”

    林朝英忽然开窍道:“这叫以退为进?”看南陵茉不说话,感叹道:“哎,爹爹和哥哥都常在边城军中,我和弟弟也是自幼长在边城,那儿没这么多规矩,这京城又是讲规矩说话又是各种九转回肠,简直是要累死人了。”

    南陵茉想起前世她作为李云卿时,父兄驻守北境,兄长回来时每每说起北境的风土人情,他也是高谈阔论,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她也心向神往。她低声说道:“如果能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该有多好。”

    “什么?”林朝英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南陵茉揉了揉太阳穴,收了收神情道:“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赶紧收拾好,看看明日的课程吧!这课还真是重啊!”

第四十三章 拍卖会(一)

    云麓书院的课排的还是很繁重的,除去院长的策略课由山长亲自安排课试之外,其他教习的课都是有时间规律的:上旬经疑,中旬史疑,下旬举业,每月逢十还有三次课试,出题由各课业的主教习出题,文要考试,骑射自然也是要考的。

    好在这些对于南陵茉来说都不算难,只是于人前藏拙比较难罢了。是以在南陵茉的文课当中,成绩一直居在三至五名徘徊。排名第一的是险些获得“正元公子”称号的周涛,排名第二的是南陵萱,第三的是渭南王家的小儿子韩戟,第四的是南陵茉,第五的是苏清烟。说起经疑,林朝英终究是落了下成,不如在骑射和兵法策略上那样出色,成绩也就将将中游,不过她自己也不在意,倒也无所谓。

    这日下课,林朝英叫住南陵茉道:“仁安,听说下个月荣臻公主就要来云麓书院了!你说她到时候是跟咱们在一块儿还是在蓝班啊?”南陵茉笑着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林朝英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我还听说,景飒姐姐封了六品都尉,就要和安国公一起回边城了。说是皇帝本意想给景飒姐姐指婚,结果她说她在朝上说她打算效仿开朝皇后圣通皇后,为镇守边疆出力,也不知具体说了什么,皇上非常高兴,就允准了。”

    景飒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景飒和她算是手帕交,她一得到消息就飞书给书院,将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南陵茉也算是从书中看出她是真的高兴,哪怕只是个六品都尉她都兴奋不已。只是安国公世子到了婚配的年纪,因着安国公府世代家训不与皇家结亲,熙平帝本想将他的胞妹静惠长公主指给安国公世子,最后却不得不给他指了渭南侯方程源的嫡出长女现年二十岁的方瑜,在两个月后的五月二十出嫁。待世子完婚之后,景飒就立刻启程到边城上任。

    南陵茉收到信后,就借着每个月月末三日的休沐去了华觞楼将渭南侯府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

    渭南侯家经过几代早已式微,老渭南侯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倒是到了方程源这一代勉强出了一个在朝为官对方程源,也只是个勉强的礼部从三品主事,渭南侯世子方玮倒是个不错的,只可惜不喜读书,喜习武,目前在京畿大营里历练着。这个方瑜南陵茉看过画像,长相尚属清秀,听说是渭南后原配的唯一独女。性格倒是温婉,可就是实在太胆怯了。之前由渭南侯夫人订了门婚事,结果那男的品行不佳不说,长日流连烟花之地。渭南侯老夫人知道了硬是要退婚,男方家死活不同意,不知怎的,在过门前一个月,准姑爷竟然死于马上风,这门婚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男方家因此恨上了渭南侯家的长女,各种谣言漫天飞,导致这方瑜的婚事最后耽搁了。这次要不是皇帝作主,这个渭南侯家的长女怕是到现在都还嫁不出去。

    于是她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传信给了景飒,也让安国公夫人放心。至于安国公夫人是不是最后满意这个儿媳妇儿,那就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很快又到了三月底,每月三日的休沐之日。南陵茉一早得了华觞楼的传信,知道在三月二十九这一日有一季度的拍卖会,南陵茉想着自己和哥哥一起经营的陶瓷店已经在京城几个一等权贵世家之间悄悄打开了市场,但毕竟只做过简单的几样。虽说样式简单,但是胜在色泽如白玉一般透着细腻的柔光,让人见着就挪不开眼睛。南陵茉只交代了仲叔李叔他们按照图纸烧制,都是简单的梅瓶和小香炉,并未有太出彩的图案。但她知道,一旦这个月烧制的几样新品出来之后,就会引起上面的注意。不说别的,就是醇王殿下已经注意到了此事,私底下已经派人在查这瓷器店幕后的主人是谁,只是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说起来南陵萧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明面上将两个铺子租给一个看似外地从商之人,不收店租,以合作的方式,南陵萧每月只收取营业额的一成半做租金,其他的一概不管。当这暮苍斋的瓷器店一开,大家就知道这个店是个合作的方式,至于真正瓷器店的另一个东家是谁,没人知道。是以醇王殿下到现在对着这个暮苍斋的瓷器店毫无办法。

    南陵茉一回到王府,南陵萧就找来了。兄妹二人在剑凌轩叙话半日,南陵茉道:“大哥,我听说华觞楼每个季度的拍卖会明日就要开了,我想将新出的这几套茶盏放到华觞楼去拍卖。”

    南陵萧意外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华觞楼?你成日在书院的,难不成还偷偷溜出门玩?”

    “哪里的话!大哥,我是在书院听人说的啊,我也没去过,就是好奇嘛!不是说华觞楼什么样的东西都能拍卖嘛,大哥,现下咱们暮苍斋的名声在京城上流世家已经有一些了,但是还是不够广嘛,谁会嫌银子少啊!”

    “你个小财迷,难道我们王府短了你的银子不成?还是你银子不够使吗?”南陵萧无奈的说道,“这般如若打开以后供不应求,那这条线可就瞒不住上面了。”

    “那就要供不应求啊,不然的话跟满大街的摆的瓷器碗盏有什么差别。”南陵茉撇撇嘴道。

    南陵萧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说道:“将你的想法都给哥哥说说,不然的话不许你出门去拍卖会。”

    “大哥~~”南陵茉撒娇道,“你就让我去嘛,谁会嫌银子少啊!”南陵茉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放在华觞楼打开咱们的招牌最好,那里人最多啊,再说咱们卖的又不是满大街的瓷器,是上好的白瓷啊!自然是往高了卖,一瓶难求才好!”南陵茉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自己有经商的天分……

    “哈哈哈哈,”南陵萧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看你就是没去过华觞楼,想去凑热闹吧?!好了好了,同意了!不过,拍卖会上三教九流都有,你换身衣服再出去吧!多带两个人跟着你……”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

    “大哥,虽然现在已经三月底了,但夜晚寒气还是有的,大哥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南陵茉把脉担忧的说道,“之前你老说任公子和你是至交,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来,究竟是不是假的!”

    “是谁说本公子和世子只是泛泛之交?”二人听见一个声音,纷纷转过头,只见一身着浅蓝色暗纹衣裳,手持一柄玉骨扇的玉面公子微笑的站在二人面前。

    “景之,你回来了?”南陵萧立刻站起来,介绍二人道:“景之,这是我的胞妹,南陵茉;茉儿,这就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人称阴阳鬼医的任栖枫任公子。”

    “景之见过仁安郡主。”任栖枫眼睛一亮,拱手行礼道,“子熙,这就是你那在庵堂为母守孝的妹妹?”

    “任公子,”南陵茉也拱手行礼,“刚刚冒犯了。既然任公子回来了,那我有一事想要问任公子,我兄长这病究竟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未能痊愈?”

    “茉儿,不得无礼。”南陵萧呵斥道。

    “子熙如今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当年重病之后留下的症候罢了……”任栖枫停顿说道,“子熙的身子精心调养才能恢复如初,只是调养尚需时间,不能劳心劳力。你自觉你们王府中的那些财狼虎豹能让你大哥好好调养身子吗?”这话任栖枫说的是有点过了,但他说的确是实情。

    南陵茉很快的从中获取到关键的信息,她努力回想着南陵茉的记忆,似乎她五岁那年,八岁的南陵萧似乎是吃了什么东西之后,就突然生了场重病,命在旦夕。母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救活了大哥,但是大哥的身子就一直不如从前。而从那时候起母妃的身子也越来越差,最后缠绵病榻几年最后撒手人寰。

    任栖枫见她不言语,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大哥身边他不会有事的。只是好大夫也要遇见肯听话的病人也才行啊。”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去了厢房。

    “大哥……”南陵茉心下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你……”

    “茉儿,大哥没事,”南陵萧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不是准备将那几套瓷器放到华觞楼去拍卖嘛,你赶紧去准备吧!”

    南陵茉见南陵萧也没什么大事,何况明日就是华觞楼今年的第一次季度拍卖会,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南陵茉回到自己的院子,对着空气说道:“木易,去传信给王爷,问问他今晚亥时是否有空来一趟?”

    南陵茉在想到要做白瓷生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一旦名气打开,就很难逃脱的过醇王的眼线。

    醇王为先帝的二皇子,他和别的皇子不同,最喜欢的就是做生意,云氏王朝是以武立国,为了扩大疆土,天武帝云慕飞在位的那二十年不停的征战四方。开文帝继位之后最初十年也是不停的征战导致国库空虚,二皇子醇王云天洵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天生就喜欢做生意,先帝也就大力支持,连醇王的正妃也是皇商舞阳侯的女儿。

    南陵茉想到这层,就把云天泓给拉进来,以另一个合伙人的身份为镇南王府提供了一个保护伞,也是为了防止万一朝廷非要将这暮苍斋查到底时最终牵连镇南王府。

第四十四章 拍卖会(二)

    亥时,一阵风过,云天泓已经到了南陵茉的内室。“王爷。”南陵茉无奈的说道,“你以后来能不能不要给我院子里的人都下这么猛的蒙汗药?这样药下去,我院子里的人哪里受得了?”

    “好,那我下次撒少一些。”云天泓好笑的说道,“你让木易传信给我,说有要事找我商量,难不成是因为你想我了?”

    “王爷!”南陵茉无奈的翻着白眼。“叫我际渊,茉儿,叫我际渊,”云天泓柔声说道,“这是我母后临终前给我取的字。只可惜她……”

    南陵茉愣了一会儿,快步走上前,握着云天泓的手,轻轻的唤了句:“际渊。”云天泓问道:“茉儿你唤我来,可是为了明天的拍卖会?”

    “是,这次一共是三套十二件茶具都在这了,”南陵茉一边把云天泓推往她的小书房,一边说道,“我想明日燕云作为暮苍斋幕后的老板把这三套茶具推出去卖。”

    “这些茶具烧的可真精致啊!”云天泓看到三套要拍卖的茶具感叹道,他拿起其中一套茶具说:“看这色泽,我看不像是白瓷啊!”

    南陵茉点点头说道:“仲叔说这是甜白釉。你看着釉色均匀,没有白瓷透亮却比白瓷细腻,而且有厚重感,比白瓷看着更有韵味。”

    云天泓边点头边说道:“之前你卖的几套大大小小的梅瓶就很得人喜欢,连二哥都去我府里看中了给抱走了一对,还千方百计的打探这白瓷梅瓶在哪买的,我就只能胡乱答说是友人赠送的……”

    南陵茉感觉云天泓的怨气连面具都压不出,已经要溢出来了,心里顿时觉得此时的云天泓和传说中的不大一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为了多谢王爷,不,际渊,的相助之恩,我自然是给你留了一套茶具。”

    南陵茉说着从博古架上拿出另一套茶具,说道:“这一套甜白釉茶具是我亲自画的图,亲自设计的,只不过它不是十二件,而是六件,不知……”云天泓一把夺过来笑着说:“喜欢,非常喜欢。”

    “时辰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你早点歇息。”南陵茉点了点头,云天泓将茶具抱在怀里就消失了。

    三月二十九一大早,南陵茉借口要选点首饰就出了门。她依旧到一个成衣铺从前门进,后门换了件衣服出来,一拐二去的就到了华觞楼的后门。

    “大小姐,”贺叔将南陵茉引到了密室,

    “贺叔,今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有一套精工刀具,据说是由玄铁铸就的。”贺叔说道,“大小姐,你可是需要它?”

    南陵茉并没有在意贺叔说的那一套精工刀具,忽然问道:“拍品中可有人卖寒泽三叶草?”

    贺叔愣了一下,低声答道:“没有,不过大小姐,你需要寒泽三叶草做什么?”

    南陵茉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让贺叔多加注意,如若有人来拍卖或者典当,就把它买下来。

    “贺叔,煞月阁训练的如何了?”南陵茉忽然调转话题问道。

    “大小姐不如招几位殿主前来问问?”贺叔说着,暗月、暗风、暗夜以及另一个女子齐齐出现在南陵茉面前:“属下参见阁主。”

    “起来吧,”南陵茉说道,“现在也近半年了,你们将风云雨雪四殿的人训练的如何了?这个人又是谁?”

    “主子,此人是属下在雪殿训练人时的人,此人擅长蛊毒,蛊毒的修为均在属下之上,属下此番带她来,是想请主子允许她作雪殿的殿主。”

    “属下见过主子,如若主子不信属下,可以收下这个。”那女子伸手将一个盒子递给南陵茉,“这个是噬魂蛊的蛊虫,主子可以将子蛊重在属下的身上,如果属下背叛主子的话,主子只要操纵母蛊,属下便会全身溃烂最后内里被蛊虫吞噬而死。”

    “嘶,”众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冷气,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脑补了一下这死法,纷纷寒毛竖起,感觉太恐怖了。南陵茉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自是相信你的,你叫什么?”

    “属下请主子赐名。”

    “他们三位殿主都是暗字辈,那你也随他们吧,就叫暗羽吧!”

    “属下暗羽叩谢主子赐名。”暗羽起身。

    南陵茉听了他们将训练的情况后点头道:“贺叔,既然万事皆备,那我们就可以顺利开张了!”

    “谨听主子吩咐。”

    “以往我们煞月阁做的就是杀人情报的生意,过去做的还是照旧。镇国公府出事之后,五十万北境大军面临重新整饬排编,雪殿暗羽挑出五个以军医的名义渗透进北境军;三个擅长外伤,毒理的,去南境军报名进入我爹帐下做军医,护着我爹;挑出两个老成持重的,我会着人引荐你们进入太医院,会让你们在三年内做到太医院院判的位置。另外五名以江湖游医的名义接近北境的王公世家,最好能够渗透入北戎。剩下的几人三人留在济安药堂作坐诊大夫,两人前往江南三人前往西境。”

    “主子你想以行医来建立新的情报网?”几人齐齐问道。

    “我目前只是需要几个耳目,宫中和北境以行医经商最为合适。”南陵茉说道,“之前王爷传信说买我人命的人是阎王阁的人,暗风,我要你的风殿用一个月的时间吞掉阎王阁。既然开张,就从阎王阁开始。暗夜,你的云殿我需要这几个人去这几家时刻盯着他们的消息。”南陵茉将一张写满了字的字条递给暗夜,继续说道:“贺叔,你想办法让这几人以暗桩的名义进入这几个世家。”

    “是,属下等遵命。”南陵茉交代完所有的事后,就又从后门回到了济安堂。

    华觞楼趁着孝期禁令重新装潢修缮了一番,新的华觞楼更加华丽奢靡,茶盏用的是上好的汝窑,碗筷都包上金边儿,桌椅全是一水的酸枝木,雅座包间的窗纱隔帘全都是千金一匹的落月纱,活脱脱的一个销金窟。

    这华觞楼一季度的拍卖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必须得有帖子。能进来的人根据财力拿到不同颜色的帖子,一楼大厅五十桌,一桌至多三人,每一位白银五百两,拿的是普通的烫金素帖,二楼地字号雅座儿三十座,每个雅座最低消费白银三千两,拿的是紫色烫金水纹帖。三层天字号包间最为昂贵,一共十间,包间最低消费白银八千两,用的是玄色烫金云纹帖。在得知华觞楼拍卖会重新开的那日,来订座的人络绎不绝,不出五日,一楼二楼的座位销售一空,三楼的天字号雅间也就剩下三间空房。

    贺叔本来是想着给南陵茉留一间天字号的雅间,南陵茉推辞了,毕竟跟着兄长一起出来,她不愿意让南陵萧看出点什么,就要了一个地字号的雅座儿。

    酉时,华觞楼一季一度的季度拍卖会即将开始了。这也是无双皇后过世半年后第一次开拍卖会,场面自然是非同一般。大厅内的人声鼎沸,二楼三楼的雅座包间也都坐满了人。二楼三楼客人身份尊贵,是可以带一位随从,一楼大厅的随从只可站在两边观望,不得坐堂。

    南陵茉坐在二楼西面第一间,视野不错又有一定的遮挡,让对面的人都看不清人的相貌,又可看清楚拍品。

    酉时二刻,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个身着红纱滚金立水裙的美艳女子出现在大家的眼中,眸若星辰,肤如凝脂,山峰高耸,蜂腰细臀,一张樱桃小口简直娇艳欲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子媚劲儿,让在座的男子看得口水不住的往下淌。

    那女子手持金铃摇响之后,大堂安静下来。她先行了个礼,娇滴滴的开口道:“在座的各位贵人们,锦娘有幸作为此次拍卖会的主持,拍卖大会现在开始。第一件拍品:波斯的五彩琉璃随身妆花镜,”说着她从锦盒中拿起那枚镜子,正反两面展示给众人看。这镜子相当小巧,有一鎏金雕花手柄,镜子的手柄和背面全镶嵌着五彩的琉璃彩石,镜面更是和寻常所用的铜镜不同,映照出来的影像同真物丝毫不差。哪怕是宫里也找不出几块这样的镜子来。

    锦娘展示完拍品之后,说道:“波斯的五彩琉璃随身妆花镜起拍价三百两,无限定加价。”

    很快,就有人叫道:“三百五十两”,“五百两”“六百五十两,”……

    “一千两。”一个娇喝响起,大厅的人哗然,纷纷朝二楼看去,只见地字号东边其中一间房,一个随从举牌在雅座的栏杆前示意。

    “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千两三次。”锦娘很快就落下锤子,“五彩琉璃随身妆花镜由地字号松叁号获得。”很快就有人将拍品和房号对上,做好记录。

    第二件拍品“昆仑血玉制成的同心佩一枚。”锦娘简单的介绍了拍品后,说道:“起拍价一千两。”很快又有人以三千两的价格拍走。

    第三件拍品,第四件拍品,第五件拍品……每件拍品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很快都已高出起拍价五六倍的价格被拍走。

    锦娘笑得合不拢嘴,毕竟她的佣金是从这些拍品中的总价抽一分,她巴不得所有的拍品都以高价卖出,这样她才能拿到丰厚的佣金。

    “第十一件拍品:文犀辟毒筷一副。此乃犀牛角精雕为底,用白玉、银等磨成粉调制成涂料,一共上色七七四十九道而成。除了能试出银筷试不出的毒,还能试出江湖上传闻的奇毒。”说着就拿起一碗水,分别用银筷和文犀辟毒筷试毒,大家只见银筷毫无反应,而文犀辟毒筷却发红,锦娘继续说道:“这碗水里的毒是江湖上流传的红颜醉。”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红颜醉可是江湖排名前十的奇毒之一,很快人群中就议论纷纷。

    虽说权贵世家大多都是用银筷和玉佩试毒,但这文犀辟毒筷却能识别江湖的奇毒,这下众人都坐不住了,被这筷子给震慑到了。锦娘刚报出价格五千两,很快就有人价格一直往上加,毕竟这关乎到自己的性命,这惜命的人还是不少的。

    南陵茉兴致黯然的看着他们继续叫价,南陵萧宠溺的轻笑道:“这么些个好东西,妹妹就没有看得上眼的?别担心银子不够,放心吧,大哥带了够了银子!”南陵茉淡淡道说:“用毒之人很毒无比防不慎防,哪是一双筷子能够防得了的?”

    “两万两!”“两万五千两”“三万两”其他人已经没声音,只剩下天字号的两个人在互相较劲,其中一个声音似乎有些恼怒道:“五万两!”另一边没了声音,锦娘很快落锤定音。

    ‘也不知道是谁购得这双筷子,’南陵茉暗想,‘这京城有钱人还真是多啊!既然有人愿意做冤大头,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毕竟拍卖行最后是抽取拍品价格的三成佣金,价格越高她越高兴。

第四十五章 拍卖会(三)

    “第十二件拍品,新鲜药王谷腐骨灵花两株,”锦娘拿着两个琉璃瓶子,她照例介绍完之后给了个五千两的报价,却没想到居然冷了场。眼看着就要流拍,南陵茉出声道:“八千两。”锦娘一听有人要买,高兴的赶紧落槌。南陵萧有点疑惑的看着南陵茉,又想着她一向喜欢钻研外祖父留下的手札,便也没开口问询问。很快就有人来送来药草,南陵茉付了钱让梅夕收好。

    “第十三件拍品东夷国玄铁铸就的一套精细刀具。”锦娘又絮叨的夸了半天,南陵茉此时刚好离开雅座去茅房,并没有看到这套精细的刀具其实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做手术的刀具,很多形状的刀都在她外祖父留下的手札中留下过外祖父的图,只可惜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材料来铸就这套刀具。

    “各位贵人,咱们今日已经拍出了十八件拍品,接下来的是来自暮苍斋最新的两套白瓷十二件玉川茶具。”锦娘一挥手就让人将两套白瓷摆了上来,众人见这十二件玉川茶具样式精巧,白瓷的色泽均匀柔和,锦娘拿起其中一只茶盏对着灯光一照,这白瓷竟然将锦娘的纤纤玉指给倒映在茶盏中。

    在场天字号雅间中的人是都知道这白瓷器千金难求,向来都是西蜀进贡的,偶尔由皇帝赐给立了大功的王公大臣。至于西蜀流入民间市场上的白瓷大都有些瑕疵,不是形状不够好,就是烧制的不够均匀,看上去坑坑洼洼。尽管如此,这白瓷瓷器也只有几个一等权贵世家才有。其他的世家对白瓷的任何瓷器都羡慕不已。

    暮苍斋是今年新开的瓷器店,专售白瓷器,这几个月来每个月店里只有五对白瓷梅瓶,而且每次要订购白瓷梅瓶还得提前订购,求购的人队伍早就排到五里地以外。这一次暮苍斋推出的这两套白瓷十二件茶具,若是用来烹茶款待客人,那可是至高的风雅,不仅侯门望族想要,连清贵世家对其也是趋之若鹜。

    “两套白瓷十二件茶具起拍价三千两,加价五百两一次。”南陵茉听到报价,撇了撇嘴,南陵萧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好笑的问道:“怎么,妹妹是觉得这个报价低了?”

    南陵茉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我是觉得报价高了些,在我看来这个白瓷茶具也就值个一千两,而且这白瓷器终究不会是长久,真正好的是甜白釉。那一套烧出来才好看呢!我房里有一套小套甜白釉的茶具,回头给哥哥送去。”

    很快就有人加价,“四千两,”,“五千两”,“六千两,”“六千五百两,”,“八千两,”“八千五百两,”

    南陵茉听着这报价直吸冷气,对着南陵萧做了个鬼脸:“大哥,你说咱们的甜白釉茶具推出去,最后会拍得多少钱?”

    “两万两!”一个特别淳厚的声音从天字号其中一间房间响起。众人纷纷禁声,连在天字号其中一个房间的醇王爷都没狠下心出手买下这两套白瓷十二件茶具,心下一阵懊恼。

    “大哥,我听着那人的声音不像是咱们大衍国的人,”南陵茉低声说道。

    “那是自然,你看之前有很多奇珍异宝都不是咱们大衍国有的,有异国人在也正常,再说咱们大衍国边城先前也允许通商的。”

    “可是这京城出现其他异国的人,还堂而皇之出现在拍卖会上,这怕是有什么活动?”

    “听父王说下个月二十北戎新任太子将率使团代表北戎皇帝出使我大衍,据说连和亲北戎的昭惠公主都会回来呢。”

    “昭惠公主?”南陵茉眯着眼睛回想着,南陵萧看她一脸迷糊的样子,絮絮叨叨的说:“你那时年幼,大概不记得了,昭惠公主已经和亲北戎五年了,是献亲王的嫡长女啊!”

    南陵茉正沉浸在前世李云卿的回忆中,锦娘的话把她拉回现实。只见锦娘说道:“接下来的一件拍品是由暮苍斋最新出的暗竹纹甜白釉十二件茶具。”众人只见一中年男子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中/央,锦娘笑着说道:“这位燕先生是暮苍斋的主理人,请燕先生介绍一下这最新的茶具。”

    燕云接过话头,抱拳说道:“在下燕云,是暮苍斋的主理人。之前我们暮苍斋一直是经营白瓷生意。只是这瓷器不易得,故而量少。而今在下的主人机缘巧合终于觅得这甜白釉茶具。此乃我们暮苍斋的第一套暗竹纹十二件茶具。”他一边说一边从锦盒里拿出一个茶盏,请锦娘握着,让锦娘说说她的感受。

    锦娘开口道:“这茶盏摸起来胎体细腻,光影照人,外观釉色如玉,这暗竹纹印在上面丝毫觉不出硌手。”

    “不仅如此,对着光线还能看见手指的纹路。”燕云补充道。锦娘依言所做,果不其然,饶是见过众多宝贝的她都惊叹起来。

    “甜白釉烧制不易,常常烧百而得一,暮苍斋每个月仅售两件甜白釉的瓷器。”燕云又丢出一句话,众人听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敢问燕先生,这套茶具的底价是?”

    “唔,我家主人也未曾说明,只是说第一套让大家看着出价吧!”

    “既如此,暗竹纹甜白釉十二件茶具,起拍价无底价,无底限加价。”锦娘大声的说道。

    刚刚那两套白瓷拍出了两万两的价格,这套甜白釉无底价起拍,很快就有人喊道:“六千两!”,“八千两,”,“一万两,”,“一万二千两,”,“一万五千两,”,“两万两,”,“两万四千两,”“两万八千两,”,“三万两,”……

    又是天字号的几位较劲,一套甜白釉茶具到目前的价格已经在三万两了。甜白釉除了宫里有,江湖上偶有瑕疵的甜白釉梅瓶也能随便卖出万两的价格,更别说烧制的如此完美的甜白釉茶具,价格简直如烟花升空般嗖嗖直往上蹿。

    “五万两!”,当下没人敢应,

    锦娘笑眯眯的唱道:“五万两第一次,五万两第二次,”

    “八万两!”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天砸下,大厅中所有声音嘎然而止。

    锦娘也愣了几息:“八万两第一次,……”

    “八万两第二次……”

    “八万两第三次,成交!”

    众人看向三楼,都想看究竟是谁这样一掷千金买下了这茶具,却只见那窗户边的落月纱轻轻飘动,看不见人影。

    锦娘定了定神,高声说道:“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是失传已久王珣的《伯远帖》。”

    南陵茉听到这里,内心震动不已,嘴唇都微微颤抖着。这《伯远帖》是镇国公府的密藏,是李云卿母亲的陪嫁,当年她要嫁给尚是平王的皇帝时,镇国公夫人曾经想把这《伯远帖》,《中秋帖》和《快雪时晴帖》三幅失传的字画给她做陪嫁,但是李云卿深知自己最小的兄长李云卶甚是喜欢这三幅字画,最后又从嫁妆单子中划掉全都给了他。后来她嫁出去的第二年秋天,镇国公家传来丧报,说是刚满二十岁的二公子李云卶战死疆场,连尸首都只找到了半副。下葬时李云卿亲手将这三幅字帖中的《伯远帖》作为陪葬,而《快雪时晴帖》则给了镇国公世子李云卲,自己则将《中秋帖》留作了纪念。但这件事只有李云卿和镇国公世子李云卲兄妹二人知道,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当她听见拍卖的是《伯远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二哥的坟墓被盗了。但二哥已经过世八年了,如若是被盗早就应该流入市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她紧张的盯着锦娘,仿佛要把她手中的物件看的烧出个洞来。

    南陵萧盯着自己的妹妹,发现她的脸色特别难看,担心的问道:“茉儿,你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咱们就回去吧?!”

    “不,大哥,我不累,”南陵茉眼睛一直盯着《伯远帖》,缓缓说道,“大哥,我要这幅字画,我一定要这幅字画!不管多少钱我都要这幅字画!”

    南陵萧第一次见自己的妹妹如此坚定的要一样东西,心下虽然奇怪,倒也没有多加反对。毕竟这《伯远帖》声名远播,远在《快雪时晴帖》和《中秋帖》之上。

    镇国公府抄家时,负责抄家的将军就是现在的巡防营统领夏飞,他将《快雪时晴帖》上交给皇帝云天沣,云天沣欣喜若狂的直接赏了他巡防营统领的职位。南陵茉那时还是李云卿,身在地牢之中,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她知道一旦涉及抄家,皇帝就一定会得到《快雪时晴帖》。云天沣那么一个喜好风雅,沽名钓誉的人一旦得到这个,自然是欣喜若狂。

    此刻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追回这《快雪时晴帖》和《中秋帖》,哪怕是将来重新埋入地下,也绝不能够留给那个人!

    “《伯远帖》起拍价五万两,每次加价五千两。”锦娘的声音响起。

    “八万两,”南陵茉说道,

    “九万两,”,“十万两,”,“十二万两,”“十五万两,”南陵茉一次次的出价,《伯远帖》的价格快速的蹿到二十万两,

    “二十五万两,”天字号的那个人死死的咬住竞价不放,让南陵茉很是火大,“二十八万两!”南陵茉再次报价,

    “二十八万两第一次,”

    “三十万两”,天字号楼上的那个人再次爆出价格,南陵茉听后简直恼羞成怒,当她再想竞价时,南陵萧一把拉住她,摇摇头说:“妹妹,不要在这竞价了,等成交之后我们另外找到此人,看看是否能拿下来吧!”

    南陵茉只能艰难的点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就要到手的《伯远帖》就这样飞走了,气愤不已。

    最后一件拍品成交后,南陵茉就和南陵萧找到华觞楼的掌柜贺叔,说是想知道那个竞价买走《伯远帖》的人的消息,看看是不是能私下交易,说完南陵萧还塞了一万两银子做好处费。

    贺叔“勉为其难”的收下银子,让底下人去查清,说是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二位。南陵茉临走时,偷偷塞给贺叔一张纸条,要他查清楚是何人送来的拍品,委托华觞楼拍卖《伯远帖》,务必尽快找出此人。这拍卖会就此落下帷幕。

第四十六章 马球课

    南陵茉满怀心事的跟着南陵萧回到王府,也不理人,直接回房倒头就睡了。南陵茉在睡梦中看见前世自己躲在刑场外的马车里,眼睁睁的看见镇国公满门被灭,“不,不要……”南陵茉惨叫的醒过来……

    “郡主,郡主,”在外间守夜的梅倩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掀起帘子,只见南陵茉满头大汗,面色青白的坐在床上喘气,心疼道:“郡主,您是不是又梦魇了?”

    “没事,”南陵茉弱弱的挥了挥手,梅倩用帕子擦着她满头的大汗,说道:“郡主,奴婢给您端盆热水,服侍您擦洗一番吧,这春天夜里寒气重,您换下中衣来吧,仔细着凉。”南陵茉也觉着身上粘腻的很,就点头应允了。

    换了衣裳,南陵茉反而精神起来,也不要梅倩守夜了,便自己坐在书桌前看起外祖父的手札和《毒经》。

    《毒经》中记载着腐骨灵花干草可用于外敷可止血化淤,内服可断骨生筋。很多关节筋寸断损无法痊愈的若是以腐骨灵花入药,不管是外敷内服都有奇效,百日即可恢复六七成,半年内可恢复八九成,一年后可恢复如初。哪怕是对于期年的无法治愈旧疾伤患也能恢复五六成。

    南陵茉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云天泓膝盖的伤,大概是都是武将世家出来,觉得云天泓一身武艺,年纪轻轻的就废了双腿,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都已经废了,不如试试,反正最快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所以在拍卖会上她毫不犹豫的拍下这《毒经》上的腐骨灵花。只可惜现下只有两株,对着《毒经》和外祖父的手札上来说还远远不够,至少得十株新鲜的腐骨灵花才能成事。

    《毒经》中记载这腐骨灵花生长在西南烟障之地的愁云涧,采集和保存都尚属不易,故而京中甚少有新鲜的腐骨灵花,药材虽少有,但也能寻到,只是这入药的效果就不如新鲜的了。

    南陵茉离家回书院之前去舒兰阁看了看南陵晴的伤,她见南陵晴已经不需要人扶着,已经能一个人撑着拐棍就能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气色看起来也比以前好多了,于是点头笑着说道:“看来王大夫很用心呢,你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现下还是不能乱跑乱跳的,要仔细些。多喝些续骨的汤羹、牛乳之类的,也要多晒晒太阳,也别总是在屋里头呆着。回头我让我院子里的梅夕给你送些上好的白药,另外三七粉可就着大骨汤一起喝,你服用之前问问王大夫即可。”

    南陵茉等人告别了江老太君和镇南王,就回了书院。

    “仁安,你听说了吗,荣臻长公主明日就要来书院上学啦!”林朝英比南陵茉早一些回到书院,神秘兮兮的八卦道:“这宫里也不有的是帝师太师嘛,怎么跑来书院,还跟咱们一个班?”

    “天家公主,哪有差的,和咱们一同学习也是正常的。”南陵茉漫不经心的答道,“今上只得襁褓一子,宫中只有待字闺中的两个公主,静惠长公主年长,已无需来书院学习;年幼的荣臻长公主怕是她自己呆着无趣要来的吧!”

    “我听说,这荣臻长公主向来和雪嬛县主不对付……”

    “朝英,这才几日,你上哪儿打听的这么多八卦!”南陵茉诧异的问道,“敢情你回家三日,不是去看你刚到京城的母亲,而是去听了各种消息啊!”

    “嘿嘿,景飒姐姐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让我转告你小心些。”林朝英悄悄的在南陵茉边上耳语道:“景飒姐姐说让你小心着点你家的大姐姐,她跟雪嬛县主可要好了。”

    “不过,咱们的课跟他们不冲突,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吧?”林朝英自说自话道,南陵茉心里不置可否,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文课自然是撞不上,可骑射这些都是跑不掉。”舌头后边还压着一句“文课也不是撞不上的,郑先生的助手就是我那大姐姐。”

    林朝英听到这话瞬间泄了气哀叹道:“怎么到了京中连书院里都要勾心斗角啊?”说完便一个大字倒在床上。

    荣臻长公主来的这几日,文课上倒也相安无事。南陵萱有意讨好接近荣臻长公主,可是荣臻长公主对她爱搭不理,只一味的和南陵茉、林朝英她们一起玩。南陵萱心下暗恨,奈何人家是皇家公主,又是先帝元后嫡出长公主,地位比她一个白身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每每她的笑脸总是贴了人家的冷脸。

    书院每五日就有一次骑射课程,君子六艺中本就有骑射,所以男子都是要上的,再加上京中世家们也好打马球,故而书院中不论男女,马球课是必须上的。

    京中贵女们早的大概十岁起就开始学习马球,稍稍晚一些的十三岁左右也习马球了。像南陵茉这样及笄之后才开始习马球的已经算是年纪稍晚的了。

    前世作为李云卿时体弱,只能看着人家在球场上策马奔驰,也就是这个,现任皇贵妃谢婉茹才入了今上的眼,入了平王府为侧妃。

    可这一世,南陵茉总是随母妃在军中多一些,剩下的时间要么就是在看医书,要么就是习武,再加上脸上的胎记多少有些自卑,对于社交活动,不论是诗会赏花会马球一概不沾,除了骑马射箭其他的完全不会。

    林朝英听她说自己不会打马球时愣了半天,道:“你一个郡主,怎么不会打马球?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有先生教呢嘛,而且郡主你不是会骑马嘛,会骑马就会打马球,你放心,实在不行我教你。”

    荣臻长公主也挺着小胸脯骄傲的笑道:“七嫂,没关系,我教你,我打马球打的可好了!”

    这日下午便是马球骑射的课程,南陵茉和众人换好衣裳便在马球场上等着了。为了将教习融入实战,大多都是先上理论,接着便下场。因书院在京郊云麓山,面积甚广孤儿马球场甚是庞大,是寻常马球场的三四倍大。此番马球课,教习先生根据入学年纪分出三个场地,年纪长些的在东边的两个球场上自行活动,由两个助教看着。对于刚入学且年纪尚小的学生们通通拘在西边的球场上。

    教习打马球打是承平侯家的刚袭爵的小侯爷张鸣,这位小侯爷毫无科举之心,才学平平,就喜欢遛马斗鸟,却打的一手好马球,便死皮赖脸的赖在书院做起了骑射教习已有三年了,也算有个事干,现任的山长无法只得同意。

    张鸣看着这些新入学的学生们,颇为神气的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打马球只是为了贪玩,实则不然。打马球讲究手眼协调,力度与平衡配合良好,最重要的就是要一队的人协同合作,除了体力之外还要动脑子,什么情况下采取什么样的战术,突破围堵,从而顺利进球。”

    一边说着一边捡了根树枝就在地上画起简单的图来。南陵茉听他讲得头头是道,甚至还做着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心下惊讶:原来打马球还有这么多门道。

    说完了理论知识,接着就是实战了。张鸣见着一群人看他的目光中都透着钦佩,便又得意的说道:“你们别小看这马球,宫里每年各种的宫宴,秋猎都是有机会考校你们打马球的技术的。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啊,当今圣上的马球打的可是相当好!”

    南陵茉心里暗想:你来这书院做个所谓的教习先生三年,只怕这话都说上了成千上万遍了吧!想着想着就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张鸣见她翻着白眼神游天外,不禁有点恼火,“仁安郡主,虽说你是郡主,但来这书院上学皆是同窗,你有什么不满?!”

    “对不起先生,”南陵茉忽然被人点着名字骂,赶忙回过神道歉,脑子里转的飞快旋转陪笑道:“先生,仁安是第一次学打马球,看先生的身法被折服了,又看先生刚刚那一招样式仿佛是叫‘飞凤流星’的一时之间愣是看住了,正在脑中回想着怎么做这个动作。”

    南陵茉摸着良心发誓,她这辈子脑子都没转的和今日这般快过。张鸣见她说话面儿上看着诚恳,心下高兴,也就轻轻放过了,继续说道:“好了,你们都上马吧!”

    一众小白丁上了马,张鸣很开心的吼了起来:“左边,左边空了!林朝英你愣着干什么?!”

    “右边,右边又空出来了。”张鸣看着这群小白丁打马球乱成一团简直急的不的了,一边跳脚一边嚷嚷:“哎哟,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笨的学生,手脚都是摆设吗?脑子是长的好看吗?”

    “仁安郡主,你要抓紧缰绳握好球棍,要协调,诶诶诶……”话音未落,南陵茉一个不小心就要从马上摔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随时会残废的,而且这人还是镇南王家的郡主,镇南王的心头肉!张鸣看着冷汗就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飞入球场,迅速的把南陵茉捞进怀里,稳稳的落在地上。南陵茉惊魂未定,待她看定,一张和云天泓有三分相似的面孔映入眼帘,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黎王云天澄。

    “黎王殿下,”南陵茉赶紧抽身出来行礼道,“仁安多谢黎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七弟妹不必多礼,”黎王微微一笑,让天地失色。在场的众位女子艳羡不已,那不是别人,可是四皇子黎王殿下,京中盛传的谪仙一般的人物。清冷的高贵的气息环绕,让众人看呆了。

    “四哥,”荣臻长公主跳下马快速跑向黎王,“还好还好,多亏有你啊,不然七嫂这一摔可摔重了。”

    “七嫂,你没事吧?”荣臻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放心似的拍了拍胸口,“还好你没出事,不然七哥得骂死我……”忽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吐了吐舌头。

    南陵茉赶紧对着众人行礼说道:“无碍,都是仁安的球技太差,扰了大家,我们继续吧!”

    说完匆匆的向黎王行礼后,继续一跃上马飞奔而去。云天澄看着那个浅紫色的身影,和起那日除夕宫宴的擂鼓而舞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嘴角微微上扬。

第四十七章 处罚

    一节马球课一个时辰下来,众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南陵茉习武骑射是不错,可在马球课的十六人中成绩却是惨不忍睹。两队各八人比赛,最后打出了个居然是十比四,张鸣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从她手底下丢的分至少有四分。和她一个队的人除了林朝英和荣臻长公主,其他几人简直恨她恨的牙痒痒。

    南家三姐弟今年一同入学,一同上的马球课。南陵萱还和南陵茉她们在一个队伍,对于这个输的惨不忍睹的成绩,南陵萱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二姐姐,你可是在京中长大的,怎么连个马球都打成这样?这说出去简直是丢我们镇南王府的脸。”

    “南三小姐说的是,京中谁不知道镇南王府的仁安郡主除了习武骑射什么都不会啊,这些日子在玄班上课也不见得多拔尖,名次不过尔尔,真不知为什么山长会收你做关门弟子!”其中一蓝衣姑娘讽刺道。

    “陈初瑶,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朝英好打抱不平,立刻反驳道:“京中谁不知道仁安郡主至孝离京为母守孝三年,若换了你,十二岁离京,难不成在庵堂守孝之余还学习马球?!”

    “哼,别用守孝来做借口,不就是会点拳脚有什么大不了的!粗鄙!”苏清烟不屑的说道,“玄班中郡主的功课还不如南三小姐呢!依我看,郡主还不如去蓝班好生学习。”

    “郡主的成绩是不如南三小姐,但是貌似在苏小姐你之上吧?!”林朝英出言讽刺道,“你不是入学考试的原本魁首么,怎么也不见得比郡主好?!”

    “你!”苏清烟气得直跺脚,“你简直强词夺理!”

    南陵茉懒得搭理她们,拉着林朝英和荣臻长公主就准备离开,“看来你们体力还是很不错的啊,打了一个时辰马球还有精力在这吵嘴。今日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完成了吗?策论可都写完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正是负责她们经史的斋长——太师府的嫡幼女,十八岁的安妤娆。

    众人一见她严厉的神色,皆低头不敢回嘴。安妤娆眼刀扫过一众人等,道:“我是你们的斋长,自然是有权管束你们。同窗争吵违反书院规定,今日参与吵架的几人每个人抄写《古论》五十遍,不抄完今晚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其他在旁观看的一律抄写《古论》十遍,明日上课前交给我。”

    “为什么我们也要抄,”其中一人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又没有吵架。”

    “书院规矩,同窗之间要互敬互爱,不得打架吵闹生事坏了同窗的情谊。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看着,也不劝阻,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罚抄书?”安妤娆严厉的说道,“若还有不服的,尽管去陆监院那儿说我的不是,看看是否是我冤枉了你们,也看看陆监院会如何判定,如何罚你们。”

    众人不敢答话,只能点头赶忙去抄书,安妤娆又说道:“仁安郡主,此事虽说是因你而起,你也并无过错,可是作为同窗就是要同甘共苦。为了同窗情谊,我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所以十遍的《古论》也请你今晚抄完。”

    南陵茉一愣,赶忙点头道:“是,斋长。仁安一定会准时抄完。”安妤娆盯着南陵茉看了一会,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转身离去。

    书院每日辰时起课,申正末书院课业结束的时间。一日三餐均是定时定例,每日的卯正二刻,午时二刻和酉时二刻则是饭堂统一开饭的时间,错过了时间便就没吃食。是以这上马球课的十几人若不动作快些,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哎,真倒霉,”林朝英哭丧着脸抱怨道,“又不是我们挑起的祸端,凭什么要我们抄书!明明就是那几个人引起的。五十遍啊……这怎么抄得完。”林朝英抄了五遍之后,手酸的捏笔都捏不住了,扔在毛病皱眉抱怨道。

    “我已经抄完了,不如我帮你吧,今日终究是你帮我说话才引起的。”南陵茉伸手拿过她抄的纸张,皱着眉头,颇有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你这字……”

    “哎呀,你知道我的,让我拿刀拿剑没问题,拿笔就……嘿嘿”林朝英讪笑道,“我这鸡爪字,我娘从小就骂我,改不过来了。”

    “京中女子大多习簪花小楷,梅花小楷的,这样显得秀美端庄,不若你改习钟王小楷,若水小楷之类的?”

    “啊?又要改啊?”林朝英为难的眉眼都要挤在一起了,“我不要……我以后同景飒姐姐一般是要做女将军的,写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南陵茉听完笑出声来,说道:“就是做大将军也得会写节略啊,难不成你以后都让副将代劳?”

    “啊?不是吧!”林朝英看着南陵茉递给她一套钟王的蝇头小楷描红帖,苦着脸听南陵茉继续说道:“以后啊,我每天都督着你,非要你日/日把这描红帖练上一套才罢休。”

    “七嫂,林姐姐。”荣臻长公主蹦蹦跳跳的拿着糕点来到二人的房间,神神秘秘的说,“这是我叫我的丫鬟碧蓉偷偷拿进来的吃食。”她一进屋看见那两个人还在不停的抄写,好奇的问道:“七嫂,你不是只抄十遍吗,怎么还没抄完?”

    “郡主是帮我抄呢……”林朝英苦笑道,“我可是要抄五十遍的……”

    南陵茉一边写一边摇头笑着说:“你这鸡爪字,要写的和你的字差不多,不被斋长发现,可比我自己抄五十遍来的累多了。”

    “可也不一定她会一遍遍的检查啊!”林朝英不服气的说道,“这样郡主你写起来就快多了。”

    荣臻长公主赶忙阻止道:“千万别!读书人最忌讳作假,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林朝英也知道作不得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荣臻长公主说道:“七嫂,林姐姐,先吃点东西再抄吧!现在都已经一更天了,这个时辰饭堂早就没有吃的了。”

    “长公主,这个斋长是什么来头啊?”林朝英停下笔吃着糕点说道。

    “你是说安家姐姐?”荣臻说道,“你忘记啦,你除夕宫宴行酒令的时候她不是也在其中嘛。”

    “难怪啊,”林朝英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对,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她是安太师家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大嫂的亲妹妹。人倒是很公正啦,就是不太好接近。”荣臻神神秘秘的说道,“不过,我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四哥哦。”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林朝英纳闷的问道。

    “我四哥那么谪仙一般的人物,喜欢他的女子多了去了,有什么奇怪。”荣臻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位安家姐姐自命清高,也不屑于和那些女子一般啦,她只是在书房中藏着我四哥的一幅画作,日夜对着看罢了。”

    “什么?!”二人双双惊讶的看着荣臻长公主,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哎呀,这是我幼时偷偷跟着七哥一起去安太师府不小心看到的嘛。”荣臻长公主吐着舌头说道。

    若南陵茉的芯儿若还是她自己,她还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抄也被罚抄。可如今她的芯儿是李云卿,那样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听完这些对话,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抄了十遍《古论》。心下不由叹道:这简直算得上是“祸从天降”了,继而摇摇头道:“哎呀,赶紧抄吧,不然今晚是别想睡了。”

    荣臻长公主离去后,二人一直抄到三更时分才抄完,方才睡去。

    书院的斋长都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校舍歇息,安妤娆此时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脑中一直想着下午马球课上发生的情形。她没想到以往不在京中的黎王殿下会出现在书院,不仅飞身救下了南陵茉,还一直盯着她的身影。

    她想到在除夕宫宴,南陵茉的那舞姿,黎王殿下眼里透出的异样的光彩,她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殿下喜欢上了她?殿下虽说一直待人温文尔雅,但一直都有很明显的疏离感。这个丑丫头凭什么呢?’

    ‘不,殿下不会喜欢她的,她已经和云亲王订婚了,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殿下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

    ‘可是殿下的眼神,明显就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从未见过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说不定只是因为她和云亲王订婚的缘故?黎王殿下待兄弟姐妹们向来都很不错的。大体是为了面子上的缘故吧,荣臻长公主不也是来书院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罢了罢了,何苦在这想些有的没得,殿下既然来了书院,想必也是要回书院作教习先生了,那时相处机会就多些,殿下许是能看见我的罢。’

    想到这里,安妤娆的心平复了许多。她从十岁那年远远的见过一次黎王殿下就喜欢上了,已经等了八年了,家中父母也甚是着急自己的婚事。现在先帝和无双皇后的禁期已过,眼下新妃嫔们也入了宫,只怕很快就会轮到自己的亲事了。若是陛下赐婚把自己赐给了别人,这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安妤娆又暗自着急,更是难以入眠。

    第二日卯时二刻,安妤娆对着镜子见自己顶着一双大黑眼圈,不得不厚厚的上了层粉盖住。

    辰时上课前,众人将罚抄的文章交到安妤娆处,安妤娆也真真是一人一人的点过去,好在人数不多,时间也略紧迫,不能误了他们正式上课的时间,故而只是略略翻了翻,遍数差不离也就放他们过去了。

    只是在看到林朝英的字,安妤娆略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字……罢了,多下些功夫吧!这字拿出去说你是书院出去的怎么像话!以后每日多描两套描红帖子交过来。”她又翻了翻后头的一沓纸,草草的数了数遍数,挥了挥手就放过了。林朝英离了她那才算真真多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 北戎来使

    先前便有传闻北戎使团将在四月二十进京,一进入四月份,身着北戎服装样式的人在京中越发屡见不鲜。这块苍穹大陆上除了版图最大实力最强的大衍国之外,周边的国家还有北戎,西蜀,南梁和东吴。除了大衍,东吴的实力排第二,接着是西蜀、南梁。北戎地处寒冷的北方,条件艰苦,整体国力虽为末等,但是北戎为马背上的民族,好战、善战,全民皆兵。

    自五年前皇叔献亲王的嫡长女昭惠公主云芊婳和亲北戎的八皇子,先有“战神”云天泓的声名在外震慑北戎,后有镇国公五十万北境军镇守北境一线,再加上北戎内部夺嫡斗争,这几年来北戎也算安分。但自从镇国公府出事以后,北戎和大衍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新任太子是北戎皇帝的六皇子叫赫连峥,是北戎国敬贵妃之子。北戎国皇后早逝多年,皇帝无意再立后,北戎国中以敬贵妃为尊。一年前北戎前太子乃皇后唯一嫡出之子,因巫蛊之术被废。六皇子赫连峥脱颖而出,于去年九月正式册封为新太子。

    八皇子赫连哲的的母妃是一个低等女奴,深被北戎皇帝所喜,却因身份低下最后病逝追封也只是个贵人的位分。八岁的八皇子赫连哲交由敬贵妃抚育,一向以六皇子马首是瞻。

    此次北戎使团的成员除了新任太子,八皇子康王夫妇,一应使团成员之外还有赫连峥的胞妹,现年十八岁的十公主赫连玥,一共近二十人。

    为了迎接北戎使团来京,熙平帝让献亲王作为迎宾使团的首位使臣迎接北戎的来使,献亲王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的宝贝女儿嫁去北戎已经五年了,除了偶尔的来信,这五年并未见过一面。献亲王妃一想起和亲的女儿就心疼,听说此次北戎使团中自家女儿也会回京,恨不得就跟着夫君一起迎接自家女儿。献亲王将按礼制先行安置京中驿馆便回宫复命。

    御书房

    “陛下,臣已将北戎使团一行人等安排至京中驿馆。”献亲王低头回禀道,“不知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皇叔,朕知道你和皇婶思女心切,朕已和大臣们商议,三日后在养居殿正式接见北戎使团。这几日就由皇叔着人安排,陪着北戎的太子在京中逛逛,五日后在逸仙殿正式宴请北戎使团。”献亲王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

    “三宝,传两位丞相,以及内阁首辅前来见朕”熙平帝一边批奏折一边吩咐道。

    “皇上,二位丞相大人和首辅大人到了。”小太监进来通报。

    “臣谢添/风钊/荀杞叩见陛下。”谢添和风钊俯首道。

    “几位爱卿快快请起。”云天沣微笑着说道,“三宝,赐坐。”

    谢添、风钊和荀杞起身谢过侧坐在左右两旁。几人相视之后,谢添行礼问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可是为了北戎使团的事情?”

    “左相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云天沣笑道,“朕接到的使团名单当中有不少文武有才之士,只怕五日之后的宴会上会有一场对试,对于此事,二位丞相可有何看法?”

    左相谢添说道:“陛下不必忧虑,饱学之士我大衍国怎会有缺,文澜阁中有不少学识渊博的大学士,武将之中也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武将人等,这不足为虑啊!”

    “丞相,朕不担心文澜阁和武将,但是此番前来的文武之士大都是在野之人,如若我等已在朝之人对试,这赢了说我大衍文武百官以官压民,万一输了丢的可就是我大衍文武百官的颜面!”

    右相风钊低头思考了一阵,说道:“陛下,我大衍最有名的书院乃京城的云麓书院和新州的新洲书院。不如让京中云麓书院的学子们一同参加此次宫宴?”

    “云麓书院可有几百人,怎么可能都来!”云天沣惊讶道。

    风钊继续道:“自然了,不如在书院先举行一场文武比试,前三甲的学子们方可参加此次宴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云天沣思量着久久不回话。

    谢添上前行礼道:“陛下,臣看此方法甚好,如若赢了自然是好,如若输了也可说还是书院的学生,自然是火候未到,也不会丢了颜面。”

    右相风钊稍稍犹豫了片刻,说道:“陛下,此事不可张扬,否则传扬出去就会变为我大衍怕了北戎之人,不知是否以别的名目举办这场比试?”

    云天沣陷入沉思,半晌他问道:“不知几位爱卿有何见解?”

    谢添忽然上前回禀道:“陛下,今年春闱暂停,六月是太后的五十圣寿,选出云麓书院文武人才各三名代表云麓书院进宫贺寿,不知这个因由如何?”

    “甚好,甚好!谢卿果然妙思!”云天沣眼睛一亮高兴的说道,“那这文试就由荀首辅和叶山长一起主持,武试的话……”云天沣思虑着。

    荀杞忽然开口说道:“陛下,武试之人不如就由镇南王和安国公两位主持如何?”

    云天沣思量道:“安国公世子大婚将至,安国公府怕是未必有空;镇南王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南境也不见得有空。不如就由平西将军和禁军统领一同主持。两日后文武比试就放在云麓书院,荀卿稍后你拟旨呈上便是。”

    “是,臣等领旨。”三人齐齐行礼退出御书房。

    云天沣继续看着奏折,忽然皱眉,唤道:“三宝,去召镇南王前来觐见。”

    “龙一,派人盯着昭惠公主。”云天沣淡淡的说道。

    京城驿馆

    “太子哥哥,咱们出去转转吧!”赫连玥兴奋的说道,“这大衍国的京城可真繁华啊。”

    “十妹,明日吧,今日你刚到京城也累了,不如好好歇息,明日我陪着你逛这京城可好?”昭惠公主柔声细语的劝慰道。

    “哼,本宫和皇兄说话,有你这南蛮子什么事!”赫连玥一把推开昭惠公主,不屑的说道,“你别以为你回到了大衍的京城你的腰杆子就硬了起来,你只是小小亲王之女,不是皇帝的女儿,别在本宫面前摆架子!”

    昭惠公主脸“刷”的变白,眼泪在眼中打转,死死的握紧拳头不让眼泪留下来。赫连哲在一旁当作没看见似的一句也不敢反驳。

    “十妹!”赫连峥看到此情景,出声喝道:“她是你八嫂!跟你八嫂道歉!”

    “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南蛮子!”赫连玥不服气的争辩道。

    赫连峥脸比锅底还黑,心里直骂自己这个妹妹简直就是个无脑的蠢货,压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十妹,本宫已经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里是大衍不是北戎!如果你这般不知礼数,失了国体,你认为父皇会饶了你吗?!”

    赫连玥忽的想到自己父皇下令斩杀先太子党一应人等毫不留情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在赫连峥的怒视之下,不得不屈膝行礼道:“八嫂,对不起。是玥儿不懂事……”

    赫连哲对着昭惠公主使着颜色,昭惠公主勉强笑道:“不妨事,我看十妹也是累了,那本王妃就不打扰了,就先和王爷回房歇息了。”说完,赫连哲就拉着昭惠公主回了自己的卧房。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要给她面子啊!她不就是个王爷所出的和亲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赫连玥不满的说道,“难道她的身份还能高出我吗?!”

    “十妹,她是和亲公主,献亲王是的嫡长女!献亲王是什么人?!大衍先帝的唯一胞弟!现在的大衍皇帝有多敬重他你知不知道!你张口闭口的南蛮子,你当这还是在北戎吗?此次本宫前来不仅有边城贸易条约要谈,还有和亲之事!”赫连峥忽然掐住赫连玥的脖子压低声音凑到赫连玥的耳边威胁道:“本宫警告你,你如果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赫连玥惊恐的看着赫连峥发红的眼睛,哆哆嗦嗦的求饶:“咳咳咳,皇兄,皇兄,臣妹知道了,臣妹不敢了,臣妹再也不敢了……”

    赫连峥听后松开手,又柔声细语的安抚道:“对嘛,这才乖。玥儿,你要知道,你皇兄我坐上太子的宝座不易,你三皇兄,七皇兄,九皇兄对着这个位子虎视眈眈,本宫需要更多的人站在本宫的身边。你八哥虽然势单力薄,可是你八嫂是献亲王之女,献州可是有我们北戎兵器急需的铁矿!而这献州的情况,你八嫂的娘家几位兄长是一清二楚的。你今后对你八哥八嫂要尊重,再给本宫听见你南蛮子,贱种的叫你八哥,本宫绝不饶你!”说完,赫连峥就转身离开的她的房间。

    “咳咳咳……是,是,是,臣妹知道了,”赫连玥跌坐在地上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答应。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皇兄狰狞的一面,完全被他吓到了。从她记事起,她的六哥就非常疼爱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就算是辱骂赫连哲是贱/种,辱骂昭惠公主,她的六哥也只是轻斥她,并未多加阻止。没想到她的六哥一登上太子之位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居然用手掐自己的脖子!而这一切,都是昭惠公主那个贱/人还有那个贱/种引起的!

    “公主,公主!”赫连玥的两个贴身侍女见赫连峥离去赶忙进门扶起她,“公主,你没事吧?!”

    赫连玥怒气冲天,一个巴掌就扇在其中一个侍女身上,怒骂道:“贱/婢!现在才进来扶本宫,早先死去了吗?!”被挨打的侍女也不敢应声,只一味跪地求饶:“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赫连玥将桌上的摆设一应扫地,低声咒骂着赫连哲和昭惠公主,“你们给本宫等着,本宫定要你们好看!!!”

第四十九章 书院对试(一)

    很快,荀杞将圣上的旨意传至书院,书院众学生都激动起来。毕竟这文武比试前三甲不仅能在五日后的来使款待宴和北戎使团相互切磋,成为天子的门生,还能在六月太后圣寿节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皇家还有两位未嫁长公主,一位县主。这可是一跃龙门的好机会!大衍国虽然不许驸马参政,但并不限制驸马领武官职位,所以这道圣旨对于原本要考取武状元的人来说也是个喜讯。

    “郡主郡主,这次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林朝英小有激动的说道,“只要你入了文试前三甲,看那些人还能说什么?!”

    “这是为何?”南陵茉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藏书楼找寻鬼谷子七十二术相关的书籍以便完成今日课后叶山长留下的作业。她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激动,回到校舍后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老神在在的继续看书。

    “什么为何啊!这是为你正名的机会啊!”林朝英着急的说道,“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你枉作山长的关门弟子,沽名钓誉呢!”

    “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与我何干。”南陵茉毫不在意的说,“还不如多花点精力在课业上,你不知道山长留下来的策论是有多难!”

    “你难道不想和北戎的人切磋吗?”林朝英说道。

    南陵茉轻笑道:“你我都是朝廷重臣之女,这种宴会自然是受人邀请,你还怕看不到吗?”

    林朝英立刻反驳道:“那可不一样,那时咱们只能坐在后面看,不是正式上去比试啊!我要的是和北戎人堂堂正正切磋比试的机会。”

    南陵茉叹了口气道:“林大小姐,这次宴会可不是赏花宴,生日宴,诗会,这可是事关国体的大事。”

    “就是因为事关国体,才不能丢脸啊!”林朝英继续说道,“反正我是要去参加武试的!”

    “好好好,你去你去,我不拦着你。不过你今日的描红可描完了?”南陵茉坏笑道:“现在可不是我盯着你,是安斋长盯着你,让你每日描两遍给她看的。”

    “……”林朝英内心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得认命的拿起描红帖练字。

    戌时二刻,南陵茉正在屋内研习外祖父的手札和《毒经》,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林朝英上前打开门,看见一陌生人站在外面,疑问道:“您是?”

    来人行礼道:“我是山长身边的助手刘庸,想见一见仁安郡主。不知郡主可在?”

    “在的,您稍等。”

    南陵茉听到声音已经来到门口,一见那人果然是山长身边的助手,赶忙行礼道:“刘掌书,不知山长劳您前来可有何事?”

    刘庸答道:“山长请您立刻前往瓶水斋,有要事相商。”

    “是,我这就来。”南陵茉立刻回房取了书本跟着刘庸一同前往叶宝祯所居的瓶水斋。

    瓶水斋乃山长叶宝祯所居之所,门上牌匾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瓶水斋意味学问浩瀚如海,人之所学有限如大海中的一瓶水一般,取“瓶水”二字足以见居所主人的自勉之意。

    “山长,仁安郡主已经到了。”刘庸在瓶水斋门外禀报,叶宝祯在屋内听见说道:“啊,好的,让郡主进来。刘庸,你且去将上次他们写的策论再看一遍,明日等两位副山长来了之后再一起拟定后日考试考题。”

    “是,”刘庸退去。

    “学生拜见山长。”南陵茉进屋后行了个大礼,“不知老师叫学生前来可有何事?”

    “仁安啊,对于两日后的文试你可有什么看法?”叶宝祯摸着山羊胡问道。

    “老师,学生可否据实已告?”南陵茉思量再三,回答道。

    “这是自然,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告诉为师。”

    “师父,听闻此次北戎使团当中的饱学之士都是在野之士,所以才会由学院选出文武三甲进宫参加宫宴。”南陵茉见叶宝祯并没有出言反对,便知云天泓让梅雪传递来的消息属实。“不知老师对前三甲之人可有大概的人选?”

    叶宝祯依旧不回答,只是盯着她看。南陵茉故作不知的笑道:“老师,您别看学生啊。学生我见识浅薄,策论还写的乱七八糟不堪入目,万万当不得此重任。”

    “你这丫头,”叶宝祯轻笑着摇头说道,“你真当老夫老眼昏花至此,看不出你藏拙?”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南陵茉忽然插科打诨起来,“既然老师知我心意,不知另有何人选?”

    叶宝祯心知她说的是真心话,便也不好勉强,故而说道:“你师兄里头最好的不过是副山长的儿子,名为赵元嘉的。”

    “赵元嘉?”南陵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您是说子诚师兄,我二婶娘家二哥的孩子吧?”

    “正是他,”叶宝祯说道,“子诚是个好孩子,文采斐然,为人恭敬谦和,今年停了春闱,怕是秋闱考学是没问题的。其实说起来,你兄长也是个文采出色的好孩子,怎奈身子骨不好,不然……”山长微微叹了口气,“还有今年进学的周涛也是不错的。虽说他之前在赣州的庐山书院学习,也是中了举的,怕也是等秋闱的机会。”

    叶宝祯话锋一转,“剩下一人,为师心里的人选就是你,可你偏要藏拙推脱,不愿参加文试……”

    南陵茉腆脸笑答:“老师,高年级玄班的人总是有比学生出色的,再说学生又不是参加不了这个宫宴,自古以来“枪打出头鸟”,学生来书院可是学习的,不是出风头的,免得父王得知,回头又得训我一顿。”

    叶宝祯听她说到这份上,就歇了一劝再劝的心思,叹道:“罢了罢了,你不愿也罢。此次的题目你有何想法?”

    南陵茉一愣,没想到山长会问自己比试题目,正想含糊过去,却看见老头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只好老实说道:“前些日子学生读书,书中便有‘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说法,学生深以为然;但老话也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学生心里也疑惑,究竟何为‘大丈夫’‘君子’的风骨?”

    叶宝祯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一手背在身后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屋内静的只听见更漏的声音。叶宝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哈哈哈,这真是好题目啊!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南陵茉临走时看了看更漏,居然在瓶水斋里待了近一个时辰。

    南陵茉刚回到自己校舍,就发现屋里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云天泓。她环顾四周一番,关上房门轻声问道:“际渊,你怎么来了?朝英呢?”

    那人微笑道:“许久未见你了,过来看看你。至于你屋里的这个,我让臻儿骗她过去了,不过呆在这时间不能太长。”

    “你跑这么远来这里一趟,可是有要事?”南陵茉不信他就是平白无故来看她一眼。

    “呵,我可是真心话,茉儿怎的不信我?”某人假装委屈道,又见南陵茉丝毫不为其所动,只好自嘲道笑了笑:“这次来有几件事想麻烦你。我听闻北戎使团的宴会上新任太子想要求娶公主作为太子妃,也想把赫连公主嫁进皇家。我此番前来是想替我四哥和小妹来求你,看看是否有办法让他们推脱?”

    南陵茉思虑片刻,迟疑的说道:“大衍国开国几百年,互相和亲通婚,尚公主也属正常,听闻赫连公主也是太子的胞妹,艳冠群芳。”

    “如若她是个温厚之人,我自然就不会提出这个要求。可我当年在北境和他们对战时,知晓这太子心狠手辣,先太子被废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个公主刁蛮毒辣,已经有不少宫女命丧她手。今日晚些时候,皇婶身边的嬷嬷替皇婶传话给昭惠姐姐,想要明日过府相见,结果见昭惠公主眼圈发红,再三追问才知道赫连公主在驿馆她将昭惠姐姐当众恶语辱骂一顿。”

    南陵茉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在大衍国辱骂当朝公主和驸马,而这公主还是自己的国家的八王妃,这个异国公主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不过不知她是真跋扈还是愚蠢至极!她忽然前世作为李云卿时曾在四国来朝会的宴会上见过那个北戎的前太子,虽说长的颇具北戎人人高马大的外表,却从内透出一股儒雅之风。也听父兄说过这个北戎前太子是难得的仁厚储君,若是将来登基,北戎和大衍或许都不用再征战了。没想到这个太子竟然被废而且死了。

    南陵茉又想到黎王殿下那个谪仙的人以及荣臻那纯真的笑容,她就没听清云天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直到云天泓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才缓过神来。

    “嗯,哦,我知道了。”南陵茉说道,“这荣臻长公主倒是好说,但是黎王殿下我,我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云天泓也知道这事有点难为她,他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办法,早在知晓北戎使团入京时,他就已经劝过四哥离开京城,如同往常一般云游。可奈何黎王殿下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享了这份尊荣,就该承担责任。”把他接下来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云天泓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声,他知道这事无影发出的暗号,说递给南陵茉一个锦盒说道:“我要走了,对了,这个是我专门卖给你的。”说完就离开了南陵茉的校舍。

    南陵茉打开那个锦盒,发现是一套精工刀具,她看到这一套刀具简直欣喜不已。这套刀具完全是照着她外祖父的手札上画出的刀具打造的,而且这一套七件的刀具比祖父画的三件更精确。

    “郡主,”林朝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南陵茉赶忙收好锦盒,拿出外祖父的手札放在桌上,抬头看着林朝英,只见她挥了挥手笑嘻嘻的说道:“看,荣臻长公主的宫女偷偷从宫里带出来的大五福糕点,一起吃吧!”

    “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南陵茉笑着说道,心里却盘算着五日后的宴会。

第五十章 书院对试(二)

    第二日,书院就放出风声,由于时间紧迫,此次考试允许书院文试只允许玄班以上的人参加,武试则由武学院按照报名人数,每日同开十场进行比试,每场一炷香的时间,争取两日内决出前三甲。

    林朝英毫无疑问的去武试报了名,而南陵茉则做起了旁观者,成日和荣臻长公主在一起。她一边观察着荣臻长公主喜好吃什么东西,一边在琢磨着怎么让她能够逃脱和亲。她太清楚陈太后这个人了,远嫁亲生女儿的事她绝对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的。如果云天泓所说要迎娶太子妃的话,荣臻长公主还真是很危险。但是云天沣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有什么能比自己的亲妹子嫁过去更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呢?

    总之不管如何,既然云天泓拜托到自己,自然是不能让他唯一的亲妹妹远嫁的。南陵茉打定这个主意之后,悄悄的写了几张纸让梅雪带着去给梅夕。梅夕按照纸张上的指示,很快的在小药屋内找到南陵茉需要的几位药材,交给梅雪带回书院。

    “木易,你去跟王爷传话,之前我说过给他治伤,但是现在药物不足,这是差的药材名称,请他想办法在半年内找齐。”木易接过纸条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为什么,南陵茉总是对北戎使团来京一事有种不好的预感,许是前世受父兄的影响,北境战场一直深为父兄所忌惮,又许是云天泓的诉说,让她深觉这个北戎使团来京并不简单,原本想着慢慢由华觞楼的人收集腐骨灵花和寒泽三叶草的事情不得不交由云天泓的人来做。

    终于到了书院文武比试的那一日。文试的题目是两道策论题,一道是南陵茉提的何为大丈夫,君子之道;另一道则是关于如何治水。不得不说这两个题目都不太好写,一则何为大丈夫,君子之道,本身就难说得清;至于治水之策,只怕是当下的学生们所知的无非是书本上所知的如何开凿挖渠,与实践上来说可未必行得通。

    文试时长一共三个时辰,这次参加文试报名的人一共三十二人,用了八个课室,每个教室4个人,用屏风隔起来,仿的类似于贡院考试的布置,不过地方可比贡院大多了。

    若说文试这边除了落笔的声音,其他万籁俱寂,那武试可就热闹多了。书院当中本就有武学院,只是人数不多,上至教习先生下至学生也就勉强一百人,除去教习先生,杂役再加上临时全书院报名的临散人等,报名的也就九十人。不过这武试变相于一个武举的考试,若是有幸得见圣上和太后,若是与北戎使者对战时获胜的说不定当场给个京畿大营从六品的校尉的官职也是极有可能的。

    南陵茉看不了文试,就和荣臻长公主跑去演武场看武试。演武场打的可是热闹非凡。八个擂台同时开始比试,随机抽取二人对战,点到为止,两柱香的时间内谁先跌落擂台谁为负。赢得下午再比试,直到最后决出前五名,再以兵法考校之,取前三名推荐进宫。

    演武场上人不少,有很多不参加比试的学生来观战。南陵茉跟着荣臻长公主在人群中转来转去,终于挤到一个靠前的位子。二人正在八个擂台上来回寻找,对战的身影中并未发现林朝英的身影。

    “难道林姐姐已经比完了?”荣臻长公主歪着头问道,“七嫂,咱们是不是来迟了?”

    “应该不会,两边是差不多时间开始的,你看这香还没过半柱,”南陵茉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擂台旁的香案说道,“估计是还没轮到她上场吧,咱们先看看别人的。”

    荣臻长公主跟着南陵茉在那着比试,毕竟年纪小,看到比试中有获胜者,就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叫好。

    很快就有报幕官的高声宣布道:“武试第一轮第二十场,林朝英对江海。”只见林朝英在众人的视线中走上擂台,而与他对战的江海则比他高出一个半的头,比她宽出一半。

    身边有人偷偷议论:“这有什么看头,胜算不是就在眼前么?”

    “那可是林将军的嫡女啊,将军亲传,武艺应该不差吧!”

    “再亲传也就是个姑娘家,花拳绣腿罢了。”

    “快看快看,开始了。”

    众人的眼光齐齐看向擂台。此次擂台女子只占不到一成,大部分都是男子。故而只要是女子上台,总是能不自觉的吸引众人的目光。

    众人只身穿深紫色劲装的林朝英用的是长枪,而江海用的是一双千金南瓜锤。说起来也是有趣,京中人人皆知安国公家四小姐景飒擅长使剑,镇南王家仁安郡主擅长用鞭子,没想到这林朝英却擅长使枪。

    这坐在上首的二位判决者其中一位就是林朝英的生父,平西将军林焰。打从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要报名参赛开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让自己女儿进书院乃是为了学习诗书礼仪,却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来参加武试。而他在比试前半个时辰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报名参加了武试。此时女儿已经上场,他久经沙场看惯生死之人竟然也紧张起来。

    只见二人过招身法极快,短短半柱香时间就过了几十招。林朝英一边手上迅速的过招,一边沉着冷静的眯着眼睛盯着江海,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破绽。这个江海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却是狠练的硬功,虽然威力十足,却灵巧不足。

    林朝英很快就从对战中找到破绽,先是一招雷霆万钧打乱了江海的南瓜锤的节奏,又一招金蛇狂舞以虚挡实,以实拖虚,虚虚实实让江海方寸大乱,很快便退到了擂台的一边,接着一招长虹贯日将江海打出擂台。

    “好!”众人的喝彩声震天动地,连林焰都强忍住满面的喜色,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轻哼一声:“哼,过了百招才把人击败,以往教的枪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心里却乐得哈哈大笑:‘不愧是我林焰的女儿!’

    “七嫂,你看林姐姐好厉害啊!”荣臻长公主兴奋的拍手喝彩道。

    “是啊,这么精彩的枪法,简直得了林将军的真传!”南陵茉感叹道。

    “七嫂,那林家姐姐后面还有几场比试吧?”荣臻长公主笑着问道。

    “应该很快就有下一轮了。”南陵茉轻声说道。

    果不其然,很快第二轮的比试就要开始了。林朝英不愧是得平西将军的真传,在第二轮也胜出了。众人此时都不敢在小瞧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纷纷开始猜测她是否能进前五名,甚至有人私下准备利用午膳的时间开了赌局。

    “七嫂,也不知文试如何了,应该也快结束了吧!”荣臻长公主看了看太阳,撒娇道,“七嫂,我饿了,这边还没结束,很快又到林姐姐的比试了。”

    “应该快了,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文试也就结束了。”南陵茉轻声说道,心中却在想着不知是谁获得头三名。

    文试结束的同时,武试也结束了。文试前三甲不出叶山长所料,居首的乃是赵副山长的长子赵元嘉,第二的乃今年新入学的举人周涛,第三名乃书院高级玄班的学生从六品鸿炉寺丞齐山之子齐御风;参加文试的南陵玫和南陵萱两姐妹中南陵萱的文试排第七名,南陵玫已经排到二十开外。

    而武试最后三甲为李青峰,罗天和王巢。本来林朝英进了武试前五名,只可惜他在兵法策略上终究是太稚嫩了,最终跌至第十名,不过林将军还是暗自里高兴了一把,毕竟这些参赛的人中,自家闺女年纪居小,有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很满足了。

    御书房

    荀杞将文试前三甲的学生名字和卷子呈交了云天沣,平西将军也将武试前三甲的名次拟了奏折呈交陛下。不过荀首辅看过文试卷子后,将南陵萱的卷子也随着文试的前三甲一同奉上。

    “荀首辅,这张卷子是?”云天沣看见南陵萱的卷子问道。

    “陛下,此次的题目是君子之道和如何治水。君子之道嘛,这篇文章平平,但是治水之策确实异常出彩。臣认为可借鉴其一二之法于治水之中。”

    “哦?”云天沣大感意外,认真的看了下去。只见那卷上写着:“治水之策除修渠筑坝以防天灾之外,还需妥善处置因大水之灾造成的流民。灾后安置为其一,灾前预防迁徙为其二。具体细则如下……”

    云天沣越看越惊喜,赶忙问道:“这是?镇南王家的小姐写的?”

    荀杞答道:“禀陛下,镇南王家一共五人在云麓书院读书,此篇文章乃南家三小姐南陵萱所作,为都察院右侍郎南沼之女。”

    “原来是她,今年的上元仙子果然聪慧过人!”云天沣赞许道,心下高兴道:‘难道这就是凤命之女的缘故,能主宰六宫,虽不能干涉朝政却能辅佐朕……’

    “三宝,赏南沼之妻蜀锦五匹,翡翠头面一副,时新宫花一套,嘉奖她教女有方。”云天沣扬声道。

    “荀爱卿,林爱卿,你们呈上来的名单朕准了,荀卿你稍后拟旨,朕核准之后,明日一早发到云麓书院。”

    “是,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