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谋之名门毒妃全文阅读 第6分节

第五十一章 省亲

    养居殿

    在文武比试的同时,云天沣也正式召见了北戎的新太子和康王。北戎太子赫连峥说道:“以上的通商条件是遵父皇之意,如果大衍皇帝陛下同意的话,我们便可以考虑每年免费提供八百匹战马和以及十株的千年雪莲花。”

    千年雪莲花也就罢了,不过是小巧的玩意儿。北戎的战马和大衍国的不同,北戎国的战马耐力好,速度快,而且抗寒,北部寒冷,大衍国自己的马受不了寒气或病或死,后来引进的北戎国的战马,改良之后的北境军战马仍然较之北戎差上一大截这也就是北戎人一直倨傲的原因。

    云天沣沉吟不语,似是还在考量。赫连峥再次说道:“此番前来,父皇希望两国结秦晋之好,本宫的妹妹赫连玥今年业已十六岁,生的花容月貌。父皇母妃平日里娇惯坏了,如今既随本宫来大衍,还望衍皇不要嫌她资质粗陋,留在身边伺侯洒扫吧!”

    云天沣笑道:“朕大赫连公主许多,怕是委屈了公主。大衍朝还是有许多青年才俊,我皇室也有未娶的王爷,不如两日后的宫宴上一起见见,毕竟是北戎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总要让她自己挑个心满意足的驸马才是。”

    赫连峥心下一沉,笑着推辞:“哪能这般纵着舍妹,此生能得是衍皇不弃就是她最大的福分了。自然,如若本宫有幸得公主的青睐,能求娶公主为太子妃,那才是本宫此生最大幸事。”

    双方又互相商业吹捧一阵后,关于和亲之事就暂定宫宴后再决定。

    献亲王府

    一早王府正厅内,献亲王夫妇居首座,献亲王世子夫妇及一双儿女,昭妍郡主夫妇,庶次子云天桦及庶次女雪嬛县主等按照序齿左右两端坐好。

    昭惠公主云芊婳含泪和康王赫连哲给二老行礼道:“不孝女儿/小婿拜见父王母妃。”昭惠公主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跪在下首行了个大礼。献亲王夫妻看着嫁去北戎五年的女儿,忍不住老泪纵横,二人双双离座赶忙上前扶起二人,献亲王妃看着消瘦的女儿,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抱着昭惠公主放声大哭,满嘴心肝肉儿的叫着。

    正厅中女眷也都暗自抹泪,世子妃荀氏见状赶忙上前扶住献亲王妃,哽咽道:“母妃,今日大妹妹难得回来,是喜事。”

    献亲王妃赶忙收了眼泪,昭惠公主赶忙抹去眼泪勉强笑道:“是啊,母妃,女儿难得回来见到兄弟姐妹们,该是说说笑笑才是。”

    昭惠公主又依次见过献亲王世子夫妇和兄弟姐妹们,见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便问道:“这是大哥的孩子吧?都长这么大了。”

    世子妃荀氏笑着说:“晔哥儿,岑姐儿,见过你们的大姑姑和姑父。”两个孩子奶声生气的行礼问安逗的昭惠公主破涕为笑,立刻从袖中拿出两个精致的金锁亲自给两兄妹挂在脖子上,笑着说道:“这是姑姑给你们的见面礼,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的长大。”

    献亲王见认亲也认的差不多了,起身说道:“本王书房备有好茶,你们随本王到书房来品茶吧!”

    王妃风氏见爷们都走了,赶忙拉着昭惠公主的手,刚一开口,又掉下泪来:“婳儿……你,瘦了许多……”

    “母妃,女儿一切都好。”昭惠公主勉强笑道,复又看着两个孩子羡慕道:“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我一直记得我出嫁前一晚,三晔哥紧紧拉着我的衣裙不肯撒手。”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荀氏微笑道:“晔哥儿在公主嫁出去之后一连哭了好几天,一直喊着要姑姑。”

    “大嫂这些年照顾母亲辛苦了。”昭惠公主说完又看向昭妍郡主问道:“二妹妹如今可有了喜讯?”昭妍郡主脸红道:“还未有消息。大姐姐可有了什么好消息?”

    昭惠公主苦笑道:“自从前年生下琪姐儿身子一直不好,如今竟然也未有任何消息。”

    “你可要好好调养身体,此次回去母妃给你多带些补身的药材。”

    “大哥和大嫂怎的今年这时间还在京城,反而不见了二哥哥和二嫂?”昭惠郡主疑问道:“往常不是大哥大嫂一直在献州王府的吗?”

    王妃风氏叹了口气道:“今年咱们献州发现了新的矿山,圣上大喜,说你父王和你大哥有功,恰巧开春又接到北戎使团要来,圣上恩旨让你父王留京不必再去封地了。你大哥哥一家待你离京他也要回封地了。但献州之事不能没人盯着,便让你二哥一家子去了献州王府。”

    “原来如此,二哥的孩子岺姐儿今年也有十岁了吧?”昭惠公主回忆道,“听闻出我出嫁那年二嫂刚有喜,现下明哥也有四五岁了?”

    王妃想起小孙儿就面含笑容说道:“是,那可真是个皮猴儿。可惜姐弟俩都跟着你二哥一起去了献州,这次无缘得见。”昭惠公主听了也颇为遗憾,从袖中又拿出一个锦盒和一个金锁递给王妃道:“这是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饶母妃转交罢。”

    风氏笑道:“你还不快求求你大嫂,她才能亲手转交你的东西给你二哥两个孩子呢!”

    众人听后大笑起来,昭惠公主也笑着说:“那是自然的,来人,将本王妃备下的礼物都端给姐妹们吧!”说着就有一干人等将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众姐妹。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到了午饭的时辰。献亲王道:“今日小女归来,是喜事。大家不必拘礼,放开畅饮便是。”午饭过后献亲王夫妇便先去休息,康王多饮了几杯酒就由小厮引着去云芊婳未出嫁的院子休息。

    昭惠公主、昭妍郡主和世子妃都许久未见,便邀了姐妹几人到花园亭子里赏花品茶。“大妹妹尝尝看,这是咱们献州自己的茶。”

    昭惠公主和昭妍郡主也是在献州长到十五岁后进京的,对着献州很是有感情。几人说说笑笑的说着献州过去的风土人情,儿时趣事。

    昭惠公主笑道:“我记得那时候二哥哥领着我和二妹妹两人满岐山乱跑,我扭伤了脚,还是二哥哥背着我回去的。后来被父王发现了,气的发疯,要行家法,还是大哥哥硬是挨了几下鞭子,又劝下了父亲才免了我们兄妹三人的处罚。”

    说到这,几人又“咯咯”笑起来,雪嬛县主见此时她终于有插嘴的地步了,便笑着说道:“姐姐们去了京城后,二哥就偷偷带着三哥一起去,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两只小兔子。”

    昭惠公主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那岐山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世子妃荀氏抿嘴笑道:“怎会不一样,岐山的南麓正是今年新发现的铁矿山,不然父王能派二弟一家子去么?终归是他更熟悉一些。”姐妹们说说笑笑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昭惠总觉得回到了还是未出阁的时候。

    转眼就到了申时,献王妃跟前的侍女前来禀报:“给各位主子请安,公主,郡主,传王爷的话,二位姑爷在前厅等着了,康王说是时候回驿站了。”

    众人赶忙起身前往前厅。康王提出告辞,郡马也一同告辞回去了。

    京城驿馆

    康王夫妇前脚刚回到驿馆,太子赫连峥后脚就已经到了他们的屋外。赫连峥和气的说道:“看着八弟妹今日见了父母心情好了不少,不知献王妃身子可好?”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母妃身体尚好。只是父王年纪大了,略显有些疲惫。好在圣上允了他不必再往前往封地,来回奔波了。”昭惠公主恭敬的答道。

    “八弟妹也累了,回去休息罢!我和八弟说说话。”赫连峥笑着说道,赫连哲朝她微微点了头就跟着赫连峥去了他的书房。

    “怎么样?”赫连峥问道,“献亲王如何答?还有八弟妹呢?”

    赫连哲谨慎低头答道:“献亲王是个老油条,我怎么拐弯打探都被他岔开话题,倒是婳儿那说了几句信息。”

    “哦?”赫连峥挑了挑眉

    “是,婳儿说献亲王留京,二公子已经举家回了封地,似是献州发现了新的铁矿。待咱们离京后世子一家也会回献州封地。”赫连哲低头答道,“臣弟,臣弟又拐弯问了几句,婳儿说和姐妹们聊天说的都是昔日的情谊,说了不少幼年的趣事。臣分析着献亲王二公子之所以先回封地是因他特别熟悉发现铁矿山的情况。怕是婳儿也是清楚那座山的情况的。”

    “知道是哪座山吗?”赫连峥感兴趣的问道。

    “这……回来的路上时间有限,臣弟还来不及问。”赫连哲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声回答道。

    “无妨,你要好好对待八弟妹,在京城之日多陪陪她上献亲王府走动走动,或者是在京城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八弟妹难得回来,总是要开心高兴才是。”

    “是,那臣弟就告退了。”赫连哲赶忙行礼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来人,”屋外进来一人,跪下行礼道:“殿下”。

    “去边城把咱们的暗桩起出来,埋到献州去。献州发现了新的矿山,必定要开矿招人,让他们埋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是。”

    御书房

    “陛下,今日昭惠公主去了献亲王府。”龙禁卫首领回禀道,“龙三盯着公主半天,公主一切如常,只和姐妹们说笑,并未有什么失常之处。”

    “继续盯着吧,他们还要在京中逗留近十日,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告退。”

第五十二章 初出惊人

    宫宴之日,因着是北戎使团中有女眷,又夹杂着和亲事宜,圣上下旨后宫女眷除了太后之外,只有正二品妃以上参加宴会;另外下令三品以上百官携诰命夫人和嫡系子女参加宫宴,三品以下官员不携家眷参加宫宴,另外还有书院的六位学生。

    不知是谁放了风,说是北戎有和亲之意,不知是否又要嫁自己的女儿出去,这三品大员们的家眷们的心里甚是纠结,若是按品大妆怕自家女儿被北戎人看中,送去和亲;可又不能不能失了宫中的礼数。

    宫宴设置在申正二刻,未时二刻起百官家眷们便陆续进宫。因着有文武有才之士参加,未时三刻便在御花园中摆下露天的席面供文武之士相互切磋。

    镇南王府中大房世子南陵萧则以风寒未愈之名推脱了宴会,故而宫宴只有南陵茉参加;二房则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赵氏携同她一双儿女一同参加宫宴。因着男女有别,镇南王不能和南陵茉一同进宫,但他放心不下,便让南陵茉跟着赵氏和南陵萱一起进宫,自己和胞弟南沼等人先行进宫。

    赵氏和南陵萱一心想着博得众人的瞩目,知道有这个文试对试,便一心就想往御花园赶。在宫门前,南陵茉看出她二人的焦虑,笑着说:“二婶和三妹妹先去罢,荣臻长公主先前传话来让本郡主去她宫里一趟。”二人大喜,赶忙行了礼就紧赶慢赶的往御花园走去。

    荣臻长公主早就派碧蓉在永德门处等着了,南陵茉一进宫,就上前行礼道:“见过郡主,长公主让奴婢在这等着郡主,郡主请跟奴婢来吧!”南陵茉点点头,便跟在后面缓缓走着。

    “碧蓉,你家主子这几日过的还好?”南陵茉担心荣臻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和亲的消息,依她的脾气恐怕是会哭的呼天抢地。

    “回郡主,长公主的情绪还好,就是这两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宁,有些焦虑。”

    “那就好,”南陵茉笑道,“如今有谁在长公主那里?”

    “林小姐一早来了,只怕是现下去南苑看武试了,如今陪着的是乔小姐,景二小姐和安小姐。”

    南陵茉一行人刚到碧霞宫外,就听见里面传出的笑声,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随着碧蓉走了进去。

    众人见南陵茉进来都站了起来,南陵茉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荣臻长公主气色尚可,就是眼下有些淤青,怕是没睡好的缘故。南陵茉又免了众人的礼后一齐坐定品茶。众人前一言后一语的说着闲话,御花园里却热闹非凡。

    御花园

    众位才子正在作诗对联,首首诗作堪称惊艳。这时一北戎装扮的男子答道:“大衍文化底蕴深厚果然让在下倾佩不已,众位兄台的诗词歌赋果然是让在下佩服。在下不才,诗词歌赋上不得台面,唯作对尚可拿的出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赵元嘉拱手一礼道:“来者是客,当兄台先请。”

    只见那男子稍加思虑,便出口对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赵元嘉抿嘴一笑:“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对方拱手,继续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周涛答道:“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对方继续:“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周涛继续答道:“种花众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妙啊!妙啊!”众人连声赞许道。

    对:“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南陵萱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天心阁,阁落鸽,鸽飞阁未飞。”

    对:“鹦鹉洲,洲上舟,水推舟流洲不流。”

    南陵萱继续答:“洛阳桥,桥下蕎,风吹蕎动桥不动。”

    对:“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赵元嘉笑答:“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对:“弓长张张弓,张弓手张弓射箭,箭箭皆中。”

    齐御风答:“木子李李木,李木匠李木雕弓,弓弓难开”

    对:“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齐御风很快就答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对:“童子看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人群中传来一个轻笑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答道:“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那少年对完朗声说道:“你们北戎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对子吗?这个对子十岁的孩童都会回答的。”

    北戎的文士们被说的不禁有些脸红,其中一人想了半天,说道:“取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明灯四十九盏,一心只为酬三愿。”

    半晌无人应答,一时之间北戎人得意洋洋,大衍这边鸦雀无声。忽然众人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的答道:“平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变卦土木金爻,水面偏能用火攻。”

    北戎人听后脸色均为一变,“好!”片刻安静之后,喝彩声惊天响起。

    众人定睛一看,一个面戴半扇面具的女子,身着深紫色裙裳,腰系一根五彩流苏腰带,垂于裙面。该女子款款走向人群中,仿佛一道夏日里的阳光耀眼夺目。大衍国众人正在猜此人的身份,这边便有人立刻行礼道:“见过仁安郡主,荣臻长公主。”只见荣臻长公主从仁安郡主身后走出,骄傲的说道:“怎么,就没有更精彩的对联了吗?”

    南陵茉继续说道:“本郡主这有一副对子,请北戎文士对上一番。”她双手背在后面,说道:“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復回朝,不愧将军国老。”接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北戎文士愣了半晌,没有人能够打得出来,北戎人不服气的说道:“我等答不出,不知郡主可有高见?”

    南陵茉微微一笑,朱唇轻启:“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蓯蓉出阁,宛若云母天僊。”

    赵元嘉一愣,哈哈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齐整齐整。”众人听后点头交口称赞。周涛也在一边偷偷的看着这名女子,忽发觉平日里小看了这个样貌丑陋的女子,把自己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南陵萱的身上。

    南陵茉和众人在碧霞宫喝完茶后,听前来禀报的小宫女说御花园里的对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好诗好句好词不断,引得众人大呼过瘾。荣臻长公主便拉着众人一同往御花园走去。刚好就听见了那副对子的上联。她见无人应答,便脱口而出应对。

    北戎中有人不服的说道:“郡主,对对子只是小巧,不知郡主诗词歌赋如何,不如做诗词一首,要有四季花草曲牌名包含其中。”

    南陵茉点头答应,而后思量着并不言语,一盏茶时间后,只见她看似胸有成竹一般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写到: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驤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鬢。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嘆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淸霜。’

    一行苍劲的草书跃然纸上,众人震惊不已,感叹其妙思,争相传诵。“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众人见北戎太子和黎王殿下一起走来,纷纷行礼。

    黎王接过南陵茉的写的词,对于她的苍劲的笔法也是感到震惊。他柔声说道:“素日在书院见你写的是钟繇小楷,秀气中带着苍劲。果然你习草书也是自有风骨的。”自从黎王那日出现在书院之后,山长便迫不及待的请了他做经史教习先生。一时见他的课瞬间被爆满。

    “王爷说笑了,闺中小儿女之作也不过是弄笔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南陵茉谦虚道,“臣女的大姐和小妹书法较之臣女更为精进。”黎王听后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的欣赏之色全都落尽了自他出现后一直在人群中暗暗盯着他的安妤娆的眼里。

    赫连峥看到南陵茉的字后也惊喜不已,眯着眼睛直视着眼前的这女子。黎王察觉到赫连峥的心意,借势走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北戎太子殿下,咱们走吧,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拘泥,反而做不出好的作品。”

    赫连峥点了点头,随着黎王走出人群,走到一半又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南陵茉所在的方向后转身离去。

    荣臻长公主拉着南陵和景飒一应人等正准备往南苑走去,正打算去找林朝英。刚走到半道,就遇见了前来传旨的小太监。说是说是时辰已经到了,请众人前往逸仙殿用膳。南陵茉和荣臻长公主一起前往逸仙殿时,一不小心碰掉了荣臻长公主的荷包,身边的梅雪很快蹲下捡起荷包交给碧蓉,碧蓉给荣臻长公主再次挂上。

第五十三章 宫中遇险

    逸仙殿

    众人坐定后,很快就有太监高唱:“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贵妃驾到。”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众位免礼,都坐吧!”云天沣坐定后说道,“适才听奴才禀报御花园中的对诗,果然后生可畏。”说完又往南陵茉望去道:“仁安郡主果然天资聪颖,才思敏捷。镇南王教女有方啊!”镇南王和南陵茉同时起身,镇南王躬身答道:“小女资质愚钝,承蒙书院和山长悉心教授,才堪堪弥补一二,能有今日都是书院的功劳。”

    云天沣笑呵呵的让二人坐下,扬声说道:“开席吧!”谢婉茹身边的大宫女拍手示意歌舞开始。

    这次云氏几兄弟都出席了宫宴,云天泓难得没有迟到,在皇帝太后入场前的最后一刻到达逸仙殿。酒过三巡,赫连峥起身说道:“大衍国的歌舞果然动人,不如衍皇欣赏一下我们北戎的舞蹈如何?”

    云天沣笑着看向陈太后说道:“不知母后意下如何?”陈太后笑答:“哀家从未见过北戎的舞蹈,不如就此一观。”

    话音刚落,一阵胡琴音响起。众人见七八个身着轻纱胡服女子快步跑向殿中央,这些舞女虽不是肤如凝脂,但这大红轻纱,裸露的水蛇腰,妖娆的舞姿让殿中男子看得血脉膨胀。中间一个身着黄色纱衣,裙边镶满银铃的女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胡琴音一阵急促的琴声再次响起,仿佛滔滔江水滚滚东逝,胡琴越拉越快,越拉越快,如急雨般落下。在这急促的琴声中,赫连玥手上的铃铛也急雨般啪啪响个不停,她的手姿腰部动得更快,更加精妙,突然,一个挑音,赫连玥轻盈一跳,黄色的胡服犹如花瓣般绽放!

    众人还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她就高速旋转起来。她越旋越美,越旋越快,于此同时,她的手指姿势还在不停的变化,拇指扣成凤眼,中指捻成兰花,食指比成孔雀……高速的旋转让黄色舞裙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黄色的幻影!不停变化着的手势又让这些幻影一个个看起来美妙而不同!顺着一个个幻影望去,竟围着篝火形成了一个圆,每一个漂亮的舞姿都像一张蛊惑人心的网,像要把人拉近这场舞曲之中……

    南陵茉看向云天泓,发现他也在看向自己,嘴角还微微上扬。而他身旁的乐王云天沛倒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起舞的赫连玥,乐王左手的黎王殿下则目不斜视的饮酒,不时的跟身边的慕王殿下交谈两句。

    胡琴音落,众人满堂喝彩,不住的交口称赞。身穿黄色胡旋舞纱衣的赫连玥轻喘着行礼,云天沣缓过神来更是大加赞赏:“赫连公主的舞姿真乃绝妙,简直堪比飞燕之姿。朕曾同北戎太子说过,许你选自己的如意郎君。现如今满殿我大衍大好儿郎,不知公主看中哪位?”

    赫连玥毫不客气的指向喝酒的黎王殿下,说道:“我要他!”众人惊呆了,安妤娆不知用了多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下唇低头不说话。南陵茉微微侧目看见她的表情,心下略微明白荣臻长公主说的话怕是事实了。黎王殿下丝毫不动,仿佛没听见赫连玥的话一般,连眼神都不曾给她一个。赫连玥觉得脸上没面子,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太子赫连峥看到此情况,说道:“这样吧,本宫曾得到一块美玉,让人雕琢成这九连玉环,只要在场有人能将这个连环玉给解开了,那就当公主刚刚是开了一个玩笑。”

    很快便有内侍将玉环传遍殿内,众人皆不得齐解法,熙平帝亦深觉没面子。只见其北戎人面露得意之色,南陵茉忽然轻笑出来,众人看向她,熙平帝问道:“仁安,你笑什么?”

    南陵茉笑着说:“陛下,臣女却有一法子,但是怕伤了贵客的颜面。”

    赫连玥毫不客气的说道:“哼,你能打开再说罢!”南陵茉起身拿起九连玉环,走到殿中央,对着赫连玥硬声说道:“如果本郡主打开了它,那么我四哥不娶!”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南陵茉直接把九连玉环砸碎在地上。玉应声而落,碎成几瓣,这自然而然就解了。

    众人面色大变,正想着仁安郡主估计捅了马蜂窝,一些人正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熙平帝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接着众人皆笑。南陵茉行礼道:“陛下,是仁安冒失了,只是这解法怕是伤了北戎贵客的颜面,还请陛下恕罪。”

    “仁安郡主果然聪慧,”云天沣笑道,“镇南王果然养了个好女儿。”

    “你!!!”赫连玥勃然大怒,“此乃我北戎宝物!你竟敢如此损坏它!”

    “公主莫恼,”黎王微微一笑道,“我大衍讲究阴阳调和,玉属阴鸷,不若请宫中巧匠以金镶嵌,金属阳,如此阴阳调和,乃上上大吉之兆。”

    赫连峥起身走上前向云天沣拱手道,“舍妹顽劣,爱开玩笑,还请陛下海涵,先前之语切莫当真。”

    云天沣笑道:“小女儿爱玩笑朕自当理解,既是北戎皇帝说起了联姻,先前已经有朕的堂妹嫁入北戎为王妃,如今就封赫连公主为玥妃,赐居邀月宫。”

    众人见此番和亲终于落幕,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此时便齐齐起立举杯齐声恭贺陛下和北戎太子。

    南陵茉落座后无心欣赏歌舞,也不愿意再看向上座的那个人。她怕越看越恨,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那个人为自己报仇,为镇国公府三百余条人命报仇。愤怒烧的她浑身滚烫,她用仅有的理智控制自己镇定下来,一连喝了七八杯酒才略微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

    几杯酒下肚后,她便觉得有些酒气上头,就带着梅雪悄悄的离开宴席,想去外面透透气。殿外的清冷气息,一下子让脑子发热的南陵茉变得清醒起来。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轻声说道:“梅雪,扶着我走走吧!”

    主仆二人沿着逸仙殿往外走,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是到了千鲤池附近。约莫是扑了风,南陵茉觉得有些想吐。她略微缓了吩咐道:“梅雪,我有点喝醉了,你去偏殿找宫人要一碗醒酒汤来,我自扶着这沿路的白玉栏杆慢慢往偏殿走。”梅雪应声而去,留下南陵茉自己一人慢慢的往回走。

    “哼!贱/人,你给本宫站住!”南陵茉忽然被一声娇喝给喊懵了,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整个长廊上除了她似乎也没别人了。她定睛一看,是北戎的赫连公主赫连玥。

    “不知赫连公主叫口中的‘贱/人’是叫谁?”南陵茉含笑问道。

    “‘贱/人’自然是叫你!”赫连玥想都不想直接冲出口,身后跟着的是宫里的小宫女听见后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赫连公主适才反应过来,气的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打完了宫女,赫连玥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宫女身上扎,南陵茉赶忙上前拦住赫连玥道:“赫连公主,这皇宫里的宫女都是我大衍国的良家女子,二十五岁之后是可以出宫的,你不能草菅人命。”

    “哼,一个低/贱/奴婢算什么?!”赫连玥愤怒道,“本宫要她死她就得死!”说着赫连玥甩开南陵茉的手就要往那小宫女身上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南陵茉一只手紧紧抓着赫连公主握着匕首的手,一只手想要夺下那只匕首。就这样僵持着。那小宫女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还不去找人,愣着做什么!”那小宫女恍然大悟,赶忙往逸仙殿的方向跑去。

    赫连玥一边挣脱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你这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本宫的好事!你害得本宫嫁不得黎王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今日本宫就要画花你的脸,看谁还敢娶你这丑八怪!!!”说着改了方向挥向南陵茉的脸。

    赫连玥是北戎人,体格整个比南陵茉高壮,功夫虽说不一定比南陵茉好,但南陵茉喝多了酒使不上劲,刚刚僵持一番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此时的她手已经僵硬,满头大汗,赫连玥见机会来临奋力一挣脱,刀刃划伤了南陵茉的手,巨大的惯性使得她落入水中。

    赫连公主看见她落水吓得魂飞魄散,她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南陵茉,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她的命。只是她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自己,巨大的愤怒使她散失了理智。南陵茉她酒醉脱力又不大会凫水,被水一呛直接晕了过去。赫连公主正想跑,却发现云天泓和梅雪带着披风和醒酒汤出现在她的面前。

    “救人。”梅雪不等云天泓吩咐就赶忙跃入水中寻找着南陵茉。水中的南陵茉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脑子感觉就要炸开一般。慢慢的连意识都变得不清晰,头晕目眩。前世目睹镇国公府三百余人被斩杀的那一幕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难道我是要死了么?不,不,我不甘心,我的大仇还未报,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葬身在这湖水之中时,忽然感觉眼前一亮,新鲜的空气灌入鼻中……

第五十四章 代价

    梅雪将人救上来时,南陵茉已经昏迷。云天泓接过她令梅雪将人翻过来面朝地的伏在自己的膝上,快速的拍着她的背,希望将她腹中的水给控出来。

    在经过拍水之后她幽幽转醒,周围围着一群人,自己却靠在云天泓的怀中,身上披着一件深色的披风。而赫连公主还定在原处,所有的人的都关切的看着她。

    “茉儿,茉儿你醒了?”镇南王一边关切的问一边从云天泓手中霸道的“抢”过自己的女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遍,连声问道:“可是有哪儿不适?”南陵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云天泓恼怒的声音给打断了。

    刚被镇南王“夺”去娇妻的云天泓略有不爽,但又不能冲着镇南王发脾气。再加上之前一直压抑的火气,当场黑脸开口道:“赫连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都敢在宫中明目张胆的杀害本王的王妃了!赫连峥,你是觉得本王残废了所以才如此欺凌本王的吗?”

    话音刚落,赫连峥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一阵罡风所打的来不及还手,就吐了一口血。周围之人都暗暗心惊:虽说云亲王残废了,可这武功没想到依旧如此深厚。

    赫连玥见自己的兄长被打到吐血,感到有些后怕,她想逃奈何身上的穴道先一步被云天泓给死死封住动弹不得,吓得面无血色,冷汗直冒,身如筛糠,连话都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云天泓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动了他的心尖上的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见他抽出盘在身上的软鞭,一鞭一鞭的朝赫连玥身上打去。一鞭子下去赫连玥叫都来不及叫就晕了过去。等云天泓抽到第五鞭的时候赫连玥全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出气多进气少了。云天沣等人一时之间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戎太子赫连峥深觉不妙赶忙上前行礼说道:“云亲王,此事是舍妹不对,本宫定然择日上镇南王府赔罪,还请云亲王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手下留情。”说完便盯着熙平帝希望他开口说两句话。云天沣也不希望此事闹大,于是开口劝道:“七弟,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再这样下去赫连公主就……”

    云天泓绷着一张脸并不搭理二人,二人只能望向南陵茉。南陵茉对着云天泓眨了眨眼,云天泓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陛下亲自求情,本王就此罢手。但伤了本王王妃可是要赔偿的。”说着这句话时,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本王王妃不仅受了伤还深受惊吓,恐怕是要好好的养上一阵子了。”

    “这是自然的,七弟,你放心,宫里的珍贵药材朕自会送往镇南王府。”云天沣不知为何看着云天泓锅底般的黑脸,没由来的想起他十二岁时因有宫女想爬他的床,他直接把人活活打死,父皇一句责备都没有。十七岁时因宫里的一位贵人将荣臻长公主的猫给摔死,他直接挥着鞭子把那贵人的头硬生生的搬离了脑袋,众人吓得面色大变,而父皇还是一句话都没责备,反而抄了那位贵人的家……此次他深怕云天泓一个不高兴就当场杀了赫连玥……

    “是是是,”赫连峥赶忙说道,“本宫定当上门赔罪。”

    “药材嘛,是要的,压惊只怕是用药材是不够的。”云天泓冷笑道,话说的这么明显谁还不知道是要钱了。

    “这是自然,本宫定当奉上千年雪莲十株和五万两银票给郡主压惊。”

    “五十万两,”云天泓轻飘飘的说道,“黄金。”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镇南王父女二人听到此消息都震惊了,更遑论北戎太子了。赫连峥怒目而视:“云亲王,你!!!”

    “怎么,不乐意?”云天泓冷笑道,再次举起鞭子一挥就缠上赫连玥的脖子,慢慢收紧,只见昏迷的公主忽然被憋醒,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慢慢的变紫……众人看的头皮发麻,云天泓却忽然卷起嘴角道:“本王不介意用她的血/洗一洗这宫里的地板。”

    “愿意愿意,”北戎太子慌了,毕竟那个人是自己的胞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只是……本宫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不知可否宽限几日?”

    “五日。”云天泓说道,“五日之内如果收不到,本王不介意让太子就在这长长久久的作客下去,我想北戎五皇子应该很高兴你久留于此。”

    说完也不顾其他的脸色如何就将鞭子递给落秋道:“拿去销毁了,脏得很。”落秋接过鞭子腹诽道:‘主子,这鞭子您今儿才第一次用……’

    南深本想要自己讨说法,没想到云天泓都替他做了,心下很是满意,便让梅雪扶着南陵茉说了冷哼的说了声告辞就带着自己家女儿出宫回府了。

    凌墨院

    南陵茉回来的时候把看院子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虽然换了身衣服,但看起来狼狈的很。她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玉簪,连面具也不知丢哪去了,手上还包着一圈白布。众人再看梅雪,头发看上去还未全干,春日夜晚还有些寒冷,一阵风吹过冻得她微微发抖。梅夕机灵,赶紧吩咐小厨房去熬姜汤给二人喝下。

    “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丢下您一人去取醒酒汤。”梅雪一进里屋就跪下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这是作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南陵茉赶忙说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听的是我的吩咐。要有错也是我的错,和你无关。”南陵茉示意站在一边的梅倩扶起跪在地上的人:“赶紧下去换了衣服,喝碗姜汤。”

    待众人乱哄哄的安顿下已经时二更时分了,南陵茉披着外衣靠在贵妃榻上看着书。一阵风过,她抬头看向那个轮椅上的人轻声说道:“你来了?”

    “今日四哥的事多谢你,不过你也太冒险了,差点出事!快过来给我看看你的伤!”云天泓一边转着轮子向南陵茉靠近一边轻声责备道,“你凡是有自己的章法,我也不过问,全凭你自己行事。但是有一点你记牢了,别逞能,别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不过梅雪这个丫头是不能留了。”

    “别,你这是做什么!”南陵茉起身快步走向云天泓,又将手伸给他看,赶忙说道,“这不过就是些皮外小伤,不碍事的。敷上了药就好了,连疤都留不下的。梅雪什么都没做错,她是按我的吩咐做事,你要处置她是不是要先处置我!”

    云天泓绷着脸冷声道:“可是她三番两次的让你处于危险之中,这样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

    南陵茉听到这话瞬间就恼了,一把抽回手说道:“你不是说自梅霜梅雪儿人服侍我那天起就是我的丫头吗?连卖身契你都给了我,既然卖身契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人,我说没错就没错,你凭什么越俎代庖!”

    “你……”云天泓看着冷脸的南陵茉,知道她是真恼怒了,便摇了摇头低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护短的。”

    南陵茉瞪了他一眼说:“上次让木易给你传信说我需要新鲜的腐骨灵花十株,你可是派人去寻了?”

    “已经派人去了,”云天泓说道,“先前查的去阎王阁买你命人用的银票来自江南,具体的已经查出来了,你猜出自哪?”

    “想必是那章侧妃的母家江南章家了?”南陵茉冷笑道,“我回京途中就是她做的手脚……”

    “是,是章家。不过是旁支,章家的表亲。”云天泓冷着脸说道:“我记得父皇的宫里可是有位如嫔娘娘,唤做张如是,她的母亲就是章侧妃的亲姨母。张家仗着皇亲国戚和外祖父是巡盐布政司的身份在江南可谓是一方富商,你可是现在就想要端了他们所有人?”

    南陵茉摇头说道:“不急,这张家富商说到底就只是小虾米,我那章侧妃的母家巡盐布政司章家应该还有更多的破绽。不过这个,就要靠王爷你了。不过一点,章氏要留给我。我最终就像问个明白,我母亲的死、我兄长的病是否跟她有关!”

    “荣臻长公主怎样,没事吧?”南陵茉忽然出声问道,又从药箱子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云天泓道:“这是止痒的膏药,你赶紧让人送进宫去,不然长公主估计要挠破皮了。”

    原来南陵茉也担心荣臻长公主会被选去和亲,在御花园中就故意碰掉荣臻长公主的荷包,让梅雪来了个偷天换日,换上了她新做的荷包。那个荷包里撒了些药粉,味道根本闻不出,但是佩戴的人切忌食用桃子。

    经过在书院的几日观察,南陵茉发现她特别喜欢吃桃子,但凡是瓜果糕点制品,最爱的就是桃子味道的。于是她悄悄的画下荷包的样子让梅雪偷偷的寻人缝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并自己偷偷在里头配了药。趁着人多给调换了,只要荣臻长公主一吃桃子或者桃子类的糕点,就会如过敏一般全身长包,又痛又痒,三日过后方才好。不过到底是让荣臻长公主受了罪,南陵茉心里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云天泓轻声吩咐道:“无影,立刻送去碧霞宫。”就听见一个悄无声息的声音人影出现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对了,你今天这般抽了赫连公主,还要了那么大笔钱,圣上那边……你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南陵茉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担心,“北戎太子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你这般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呵,”云天泓冷笑道,“敢动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留她一口气已经很给北戎和他面子了!”

第五十五章 现世报

    春日里夜晚寒凉,南陵茉饮了姜汤之后也还是避免不了第二日头疼脑热,有些的伤风着凉,加上又有伤在身,离月底三日休沐也没几日,梅雪很快的向书院递信请了两日假。

    镇南王府西苑

    二老爷南沼内心害怕紧张不已,不停的在书房踱步,惴惴不安的担心会被圣上迁怒。

    二夫人赵氏也是阴晴不定,她不断回想着今日下午在御花园里自己女儿先前的对子和诗书的情形,不少人都发出惊叹,说自己女儿年纪尚幼却如此聪慧,果然不负“正元仙子”的称号。但是自从仁安郡主出现之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仁安郡主的身上,自己的女儿反而不再那么耀眼出众,完全被仁安郡主盖过了风头,被压的毫无反弹的余地!这也是让她和南陵萱暗恨不已的地方,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南陵茉毫无翻身可能?这是她们目前最想思考的问题。

    除此之外,王府的其他人都尚算平静,但宫里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御书房

    云天沣一人在御书房内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云亲王一顿鞭子下去把赫连玥给抽去了半条性命,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了云天沣和北戎太子的脸,可偏偏奈何不得他。据说云亲王手术握有历代大衍皇帝才能握有的六十万黑甲卫,只认兵符不认人,但没人知道这黑甲卫的兵符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以至于云天沣登基也只能掌握先帝的龙禁卫,而不是真正象征大衍皇帝所掌握的黑甲卫,因此他登基之初也有不少风声说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在先后升降斩杀了一批官员之后,这说法才渐渐的散去。

    云天沣从未放下过对云天泓的猜忌,但他却投鼠忌器。据说黑甲卫的人都是千里挑一的战场精锐组成,往往以一挡百,如果传言为真的话黑甲卫真的在云天泓的手里,那么他真的不敢直接跟云天泓正面起冲突。不过他也不是真心想娶这个赫连玥,把这个仇恨记到云天泓的头上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镇南王府目前还得罪不得,虽说镇南王交出一半的兵权,可是南境军中自己的心腹副将吕辰密报说他对南境不熟悉,且南境周边又有异动,他前脚刚吩咐镇南王端阳节后出发返回南境,后脚就怠慢他的女儿这可是会给自己招怨恨的。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来人,速传太医院专门伺候朕的太医去邀月宫给月妃娘娘诊治,不管用什么药材,一定要保住性命。”云天沣说道,“另外取五百年的人参两支,阿胶两份,冬虫夏草一盒明日一早给镇南王府的仁安郡主送去,就说朕给她压惊补身的。”身旁的内侍应声而去。

    邀月宫

    “疼……”趴在床上的赫连玥面如雪色,“父皇,母妃……呜呜,救我,玥儿好疼啊……”赫连玥疼的不停的叫唤,“啊!!贱婢,轻点!”赫连玥都躺在床上了,还一个劲儿的叫骂宫女医女们,让所有的人听了都暗自摇头。

    “十皇妹,不,月妃娘娘,您还是省点力气吧!”昭惠公主趁着医女们忙慌顾不上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低声在她耳边劝道,“太医刚刚也说了,您这伤忌怒,且得好生养着呢!否则啊,再也爬不起来了!”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咒本宫,等本宫告诉太子哥哥和母妃,有你好受的!”赫连玥嘴硬的骂道。

    “哈哈哈哈,赫连玥,十皇妹,月妃娘娘,您省省吧!啧啧啧,您看您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只怕是个残废了,而我,还是好好的康王妃……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现世报!”昭惠公主背对着众人,对着赫连玥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赫连玥一听,怒火攻心,加上疼的不行,直接晕死过去了。

    昭惠公主见赫连玥晕了过去,赶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叫道:“太医,太医快来,月妃娘娘晕过去了!”

    “快快快,快点把药端来,”李太医见状赶忙吩咐医女宫女们,

    “哎呀,小心着点儿,娘娘这个伤口不能碰的,”

    邀月宫内人声鼎沸太医宫女们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赫连峥和赫连哲在正殿上等着,昭惠公主则在内殿里看着太医,医女们给赫连玥上药。

    “太医,怎么样?”李太医从内殿出来,赫连峥两兄弟赶忙关切的问道。

    “见过北戎太子,康王殿下,”李太医行礼后,犹豫的说道,“这……这,娘娘伤势颇重,需要好好调养……”

    “皇上驾到”门外小太监高唱道,众人赶忙行礼。

    “都起来吧。”云天沣望向李太医说道:“李太医,月妃的伤势如何?”

    “不好了,不好了,月妃娘娘又吐血了,身上伤口的血也一直止不住……”一个医女冲出来对着李太医大声喊道,复又发现皇上在场,赶忙跪下行礼。

    “不必行礼,照实回话。如有半句虚言,立刻拖下去廷杖。”

    “是是是,”医女吓的赶忙跪下“陛下,娘娘身上的伤深可见骨,还不停的吐血,止血药倒上去丝毫作用都没有……”

    “陛下,娘娘所受的五鞭伤,那鞭子是带倒钩的,将娘娘的皮肉带出。而且云亲王还使用了内力,使得娘娘的内伤颇重,下身的筋骨已断,老臣无能为力……”

    北戎太子内心惊恐面上恼怒不已,顾不得云天沣在场一把抓着太医的领子大喊道:“庸医!不就是个皮外伤吗?什么叫无能为力,救不好本宫的妹妹,本宫杀了你陪葬!!!”李太医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赫连哲赶忙上前拉住赫连峥的手,低声劝道:“六哥,这是在大衍皇宫……”

    “太子殿下,”云天沣身边的大太监三宝出声提醒道:“不如问问李太医有何其他方法救?”

    赫连峥赶忙松开手,准备向云天沣赔礼。云天沣出手阻止赫连峥的赔礼,望向抖如筛糠的李太医继续说道:“李太医,你可有别的办法医治月妃,不妨直言。”

    “是是是,陛下,”李太医重新跪好,低头回道:“陛下,请恕臣直言,臣,曾经听闻,镇南王妃有‘挽魂仙子’的雅称,而且蒋神医也是先前太医院的院判,如若能得儿人医治或许娘娘还有救……”

    “大胆!”三宝出身呵斥道:“镇南王妃已经仙逝,蒋神医也游历江湖,李太医,你这是忽悠陛下吗?!”

    “不不不,陛下,请听臣说完。”李太医磕磕绊绊的继续说道:“虽然镇南王妃已逝,但是仁安郡主深得镇南王妃的真传,不如……”

    云天沣这才想起来,外间都传仁安郡主不喜交际,最喜习武和习医,镇南王妃在世时时常带在身边教习,直到王妃病重无法再亲授医术,但据传蒋神医离开京城之前也把他多年的行医手札给了仁安郡主,说不定真的有用?

    “那就去请仁安郡主啊!”北戎太子脱口而出,忽然又想到自己的妹妹害得她落水受伤,自己过几日还得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外加附上一大笔银钱和药材,懊恼的觉得自己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他踌躇半晌问道:“李太医,如果按照太医院太医门会诊来看,用最好的药,月妃娘娘还能坚持多久?”

    “这……陛下,北戎太子殿下,月妃娘娘是内外重伤,外伤不停的渗血会导致高热,内伤也会因此不停的加重,不出十日就……”李太医一边回话一边冷汗直往下/流。

    “难道没有仁安郡主就不行了吗?本王就不信你们大衍国地大物博连个治伤的大夫都没有!”赫连哲愤愤不平的说道。

    “太子、王爷,依妾身看,不妨真的去找仁安郡主想想办法吧!”昭惠公主从内室走出来,对着几人行礼之后柔声说道:“娘娘的伤着实不容乐观……仁安郡主妾身不熟悉,但是镇南王妃妾身在未嫁之时是听过她的名声的,还有蒋神医,确实医术超群。说不定,月妃娘娘真的能够恢复如初。”

    “是是是,公主殿下说的对,”李太医擦了擦脑门的冷汗颤抖的说道,“还望陛下,北戎太子早做决断。”

    赫连峥思量片刻道对着云天沣行礼说道:“衍皇陛下,还请您先请太医院的太医尽力医治好本宫的妹妹,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宫自会另想办法。”说完便和康王夫妇一同出宫告辞。

    京城驿馆

    “哈桑,我们如果要调钱庄的五百万两银票需要多久?”赫连峥问道。

    “主子,您?”赫连峥瞪了他一眼,那个叫哈桑的北戎人低头说道,“大概需要两日的时间。不过主子,您是要银票还是金票?”

    “金票吧!”赫连峥淡淡的说道,“另外取十株百年天山雪莲装好,还有把九眼天珠手串拿来包好,明日你去镇南王府送拜帖,说我们后日登门致歉。”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哈桑低头回去准备了。

第五十六章 求医

    第二日巳时,南陵茉正歪在榻上看外祖父留给她的手札,梅倩进来禀报说:“郡主,福叔身边的阿四递进来消息,明日未正二刻,北戎太子及康王夫妇就昨日宫宴上的事情亲自登门致歉来了。”南陵茉点了点头问:“祖母和父王可都知道了?”

    梅倩回答道:“王爷上朝去了还不知道消息,但老太君已经知道了。老太君院子里的丫头来传话说老太君交代了只管让郡主好生养着身体,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梅夕端着药进来:“郡主,风寒的药熬好了,您赶紧喝下吧!”南陵茉皱了皱眉无奈的接过汤碗说道:“哎,什么时候风寒这种小病能用药丸就好了,这苦药汤子实在是太难喝了。”

    梅夕笑答道:“郡主,风寒的汤药可不就是为了发汗发热吗,若是换成了药丸说不定就没效果了。”

    南陵茉无奈的耸了耸肩,闭着眼睛一口气将那闻上去就令人嘴里不由自主发苦的汤药一饮而尽,又接过茶漱了漱口问道:“采月那丫头的身世可查清楚了?”

    “那日郡主吩咐奴婢拿着银钱去华觞楼请人查,华觞楼回复还尚需一些时日。”梅夕低声答道:“郡主您平日在书院,每月回来的时间有限,采月那个小丫头还算安分。不过郡主您放心,您这几日的汤药是奴婢亲自动手熬的,连药罐子都是一样的。采月动过手脚的药奴婢都悄悄给倒了。”

    “她当然得安分,不安分怎么能在本郡主眼皮子底下牢牢扎住?”南陵茉冷笑道,“梅倩,你去唤钱嬷嬷进来吧!”

    钱嬷嬷本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给南陵茉做着贴身的里衣,一听梅倩说找她,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往南陵茉屋里去。

    钱嬷嬷恭敬的问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嬷嬷,您可知王府中还有哪些人是原先母妃陪嫁过来的?”

    “有的,”钱嬷嬷细细想来,“不过老人都不多了,王妃不在以后,章侧妃料理府中事务,王妃留下的老人儿都放出去庄子上养老了,不知郡主?”

    “嬷嬷,烦请您去庄子一趟,就说……”南陵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钱嬷嬷听,末了说一句,“事不宜迟,嬷嬷今日便去吧,梅倩,拿二十两银子给嬷嬷,再拿些碎银子给嬷嬷。”

    “嬷嬷,我想吃庄子上新鲜长出的油菜了,以前在庵堂上总能见到春日里的油菜花满田野里都是,开出来的花儿也好看,哦,对了,还有我最爱吃您做的香椿饼,我要最嫩的,劳烦嬷嬷也去庄子上采一些吧!”南陵茉大声说道,“来人,去吩咐马房备车。”

    “是。”

    “主子,”木易忽然出现在跟前,“王爷传信,说是若是北戎太子请主子入宫为公主诊治,还请主子想法设法推辞。”木易说完便消失了。

    南陵茉听完先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云天泓居然会下了狠手,抽的赫连玥重伤到连宫中的太医都无法医治的地步。而后她略微一沉思,一个转身进了药屋,捣鼓了一会儿又出来找水喝。接着继续歪在榻上看书。

    刚用完午膳,南陵茉便觉得自己不舒坦了。她觉得自己头异常疼痛,整个背部也酸疼不已,她刚起身要往床边走去却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吓得刚端茶来给她的梅倩砸了手中的盖碗,慌乱的大喊起来。

    其余三个大丫鬟听见声音后赶忙进屋,先是一愣,最快反应过来的梅霜说道:“快,梅夕你去请王大夫,梅倩你赶忙去告诉老太君,梅雪咱们两人把郡主扶到床上去。”三人听后赶忙各自行事。

    镇南王南深一回府,管家福叔就跟在后头禀报,说是郡主本午膳后忽然晕了过去,南深一听着急的问道:“可是请了王大夫?”

    “王大夫已经在郡主的院子里了,老太君都惊动了。现下老太妃和侧妃娘娘已经在郡主院子里了。”

    凌墨院

    四个大丫鬟跪在中间一五一十的把南陵茉今日的行动回禀给老太君和镇南王,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用力敲着地面连声责骂道:“郡主昨日就落水受凉,你们怎么能让她歪在榻上看书,这不是让她雪上加霜吗?若是郡主有什么不好,满院子的奴才都得打死!”满院子的奴才吓得赶忙跪下不停的磕头求饶。

    “王大夫,小女怎么样?”南深见王大夫从内室出来,赶忙问道。

    “王爷,老太君,郡主昨日落水看似没有大碍,但毕竟着了风寒,再加上体内浊气未清,导致郡主昏睡不醒,高温不退。老夫现下赶忙去开药,待郡主服下,若是今晚能退热则无碍,日后好好保养就是了,若是无法退热,怕是要不好……”

    “多谢大夫,”南深又对着跪在地上的奴才们说道,“你们别跪在这里点眼了,好好的照顾郡主,若再出什么差池,统统发卖了出去!”

    当正厅内只剩下镇南王母子二人时,江老太君将明日北戎太子等人登门致歉之事告知了镇南王南深。

    第三日镇南王早朝结束后就直接回府等着北戎太子一行人上门致歉。很快,门房就来通报说是北戎太子,康王夫妇等人亲自前来致歉。江老太君和镇南王在王府的正厅见他们。

    “见过老王妃,镇南王。”北戎太子一行人行礼道,镇南王也回了个礼。北戎太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本宫此次前来是替舍妹前来赔罪的,日前在宫宴上是舍妹造次,不小心伤了郡主,故而亲自登门赔罪,”赫连峥一行人将姿态的放的很低,“本宫还亲自来带了各种补品给仁安郡主补身。不知可否请郡主出来,本宫好当面代舍妹赔礼道歉。”

    镇南王面色不虞的说道:“北戎太子殿下客气了,只是小女自那日回府之后,风寒病重不起,尚不能起身。”

    赫连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昭惠公主,昭惠公主云芊婳只得上前,硬着头皮说道:“老太君,仁安郡主染恙,不知本宫可否前往探视以示慰问?”

    江老太君看着这个昔日献王膝下长大无忧无虑的公主变成如今这眉间愁云不散的样子,心下也微微一叹,不好直接拒绝,只说道:“茉丫头只怕是服了药,还未转醒。”

    昭惠公主笑道:“无碍的,本宫记得本宫的母妃也曾经受过蒋神医的救治,如今郡主病了,本宫自当前往探视以示关心。”老王妃见推脱不过便点头允许,让身边的嬷嬷带去凌墨院。

    昭惠公主刚到院外就被满院子飘荡的药味给呛的连连咳了几声,在前面带路的桂嬷嬷陪笑的说道:“公主,郡主昨日忽然高热不退,府中大夫忙了一夜,是以院中的汤药味道有些浓重,还请公主见谅。”

    “怎么会,嬷嬷客气了。”昭惠公主一边说一边跟着桂嬷嬷往里头走,恰好遇见正在院中忙碌的王大夫,昭惠公主客气的问了几句,又往内室隔着屏风稍稍看了一眼,便叮嘱几句回了正厅。

    昭惠公主出言道:“老太君,王爷,本宫见郡主病的不轻,何不如请太医前来诊治一番?这样郡主能早日康复也是好的。”

    北戎太子见昭惠公主如此说,心下一沉,又转念一想便主动请缨道:“是舍妹害的郡主如此,不如拿着本宫的名帖去请公主的太医吧!”说完就把身边的腰牌递给随从,那随从立刻前往宫中请太医。

    很快宫中的太医便来了。他替南陵茉看完脉之后,又看了看王大夫的药方,点头道:“此药方正是对症下药,但是郡主毕竟是千金之躯溺水及伤脏腑,务必好好调养以免落下病根。调养期间不得再次受寒,避免外出,以免病情加重。”

    赫连峥一听心知恐怕请南陵茉医治自家妹妹的盘算是要落空了,可又不甘心的问道:“不知郡主此番需要修养几日?”

    “少说也得五日,为了将来不落下病根,老夫建议休养十日为佳。”太医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老太君,王爷,北戎太子殿下,老夫还要回宫复命,就先告辞。”说完便离开了。北戎太子等人见求医失败,也不得不告辞离开王府。

    “太子殿下,依臣弟愚见,不如请大衍陛下张榜广昭名医吧!若是能治好十皇妹,以后也就顺理成章的在宫中照顾十皇妹,咱们回北戎之后,十皇妹也不会孤立无援。”康王赫连哲献计道:“能来揭榜的名医不是为名就是为财,咱们只要以重金诱之,未必不能为咱们效命。”

    赫连峥思量片刻,马不停蹄的又赶忙进宫找云天沣商量此事。赫连玥的伤势确实不容乐观,再加上太医院又回禀仁安郡主因落水引发高热不退,差点命在旦夕。在外有北戎内有镇南王府的两难境地之下,不得不同意赫连峥的请求,立刻广发布告求医。但云天沣的内心之中对赫连玥已经生了厌恶之意。

    稍晚一些时候,布告很快就张贴满京城及其周边的区县。很快,便有人揭了皇榜。

    赫连峥立刻命人将人带来,一看是个年纪不过三十岁的中年人,便心下怀疑道:“你说你能治疗娘娘的伤,此话当真?”

    “贵人身有旧疾,不如在下帮贵人施针诊治一番?”那人也不多话,直接施针诊治。半个时辰后赫连峥瞬间觉得轻松许多,看向那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先生果然是神医,经你诊治,在下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贵人不过是早年练功时的旧伤患,并无大碍,只是一只未得到好好的休养故而贵人时常觉得肋间时常有尖锐的刺痛感,待在下开方后贵人按方调养几日就可痊愈了。”

    赫连峥见那人医术了得,却又衣衫褴褛,便开口说道:“本宫见你揭了皇榜,那你定然也能猜测本宫的身份。本宫非常赏识先生的医术,请先生尽力为舍妹医治,只要治好舍妹,先生的任何条件本宫都能满足。”

    那人不为所动的说道:“医者仁心,以治愈病者为己任,岂有会在乎名利?”

    “是本宫浅薄了。”赫连峥赶忙作揖赔罪,岂料那人反应倒是很快,直接躲过了自己的行礼。他想了想又开口道:“看先生乃杏林圣手,大衍宫中众多太医都比不过先生。不知先生可愿到宫中太医院任职?如若先生能治好舍妹,本宫可以为先生谋求太医院副院判的位置。当然这不是名利,而是先生能够和太医院中的太医进行医术切磋,精进自己的医术……”

    要说这赫连峥还真不愧是北戎太子,嘴上的功夫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在他的游说之下,那中年男子终于同意只为赫连玥效力。并且还提出要将自己的师妹送入宫中做赫连玥宫里的大宫女,方便进一步照顾赫连玥。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是出自南陵茉的煞月阁。为了让这几个暗桩顺利入宫,南陵茉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心。之前太医院招考已经有一人成功做了院判李太医的徒弟,她正愁如何把剩下的两人送进去,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临了,真是不枉费她将自己给药倒。

第五十七章 薛太医

    南陵茉模糊醒来,就见一张面具的脸坐在床边看着她。那面具下的嘴唇绷的紧紧的,她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云天泓。南陵茉挣扎着起身,被云天泓一把摁住,只听见充满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道:“不许起来,好好躺着!”

    “我想喝水,”许是高热的时间有些长,许是太久滴水未进,南陵茉嗓子发干。云天泓黑着脸转动着轮椅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南陵茉接过杯子也不敢抬头看云天泓,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天泓见她心虚不已,又担心她病情加重,强压怒气放缓声音说道:“本王只是让你尽量推辞不要进宫给赫连玥诊治,不是让你找出这样的法子来!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多危险?!”南陵茉不敢回嘴,只能跟个鹌鹑似的把头缩进被子里。

    “陛下已经广发了皇榜招民间名医,今日晚些时候据说已经有人揭榜了。”云天泓看着南陵茉面上继续凶巴巴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安排?”

    “什么安排?”南陵茉装傻道:“我是昨日刻意让风寒加重,但是并不知会有什么皇榜之事,何来我的安排?”南陵茉原本只是想拖上几日,好让宫中的那位吃点苦头虽不至于丧命,但也是打算了要让赫连玥留下残疾的。但她没想到北戎太子如此在意自己的妹妹,居然说动云天沣广发皇榜招募民间名医。

    不过想想也是,镇国公全府被灭,北境军中势不稳,复又北戎虎视眈眈;南境军一半兵权心腹吕辰并无法完全接管军务,进展颇为不顺,且密报南境周边小国动荡不安,云天沣呈亮面被夹击之势,他谁都不敢得罪。

    云天泓见她不愿承认,也不戳破,继续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好像在说近日的天气如何一般随意:“我听闻陛下在北戎使团进京时就有让镇南王回南境的想法,想来也是南境有异动,想来就快出发了。”

    “听闻这次周涛的文章还有你堂妹的治水之策特别得到陛下的赏识,已经有好几方势力在打探这个周涛的情况。”

    “最近江湖上还出现了一个大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阁被龙禁卫的人给全锅端了,想必陛下还不知道,一旦知道了陛下肯定是龙颜大悦。”

    “王爷是说那个曾经花钱买我命的阎王阁?”南陵茉故作惊讶的回答道,“阎王阁素来总是干些不干净的营生,如今龙禁卫奉陛下之命为民除害,想来陛下也是会得到万民称赞的。”

    南陵茉的手在被窝中紧握着,心中为暗风他们感动骄傲,只是面上不显,如同第一次听闻此消息的人一般评论道。

    云天泓仔细盯着她的面色,看不出点不同,才缓声说道:“夜深了,你才好转些,不如早些歇息吧!”遂又叹了口气,深深的望了南陵茉一眼说道:“茉儿,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只一点,千万不要再如昨日那般伤害自己了。”南陵茉点了点头,闭上眼继续睡着。

    一大早,北戎太子一行人赶紧带着揭榜的大夫直奔邀月宫。进门便被宫内浓重呛鼻的药味给熏的一时之间不敢进去。

    薛然赶忙说道:“太子殿下不如在外面稍等片刻,在下和妹妹先进去,待药味淡一些之后殿下在进来吧!”

    赫连玥的情况当真不容乐观,天气渐热,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引起的高热让赫连玥烧的有些脱形,哪里还有过去异域风情美人的模样。赫连峥远远一望,只见屏风后的女子形销骨立,完全不是自己昔日里看到妹妹的模样。

    赫连峥等人看到赫连玥的样子均吓了一大跳,几位赶忙诚恳的行礼道:“薛神医,烦请您看一下舍妹的伤势,看看能否医治。”

    薛然和师妹薛燕看到赫连玥的情形二人双双微愣片刻,薛然赶忙上前诊脉。一刻钟过后,又请人拿来赫连玥这几日的内服外敷的药方,摇了摇头叹气道:“此药方确实可化内淤,但娘娘乃女子,此药方太过凶猛只去瘀并未止血,如此下去只怕内淤未止,娘娘就已经血流而亡了。”

    只见他掏出药箱中的针,令薛燕代为施针。一个时辰下去,不仅止住了伤口出血,连赫连玥吐血的状况都减轻了。薛然又龙飞凤舞的写下药方对着宫女说道:“还劳烦这位姐姐带在下前去抓药。”接着又拿出一瓶药粉递给薛燕,让其为赫连玥敷上,重新包扎。

    很快,薛然就仔细分拣好药材,拿回邀月宫亲自煎药,而薛燕则在内室照顾赫连玥。药煎好之后,薛燕服侍赫连玥喝下,赫连玥瞬间自觉体内五脏六腑的灼烧感减轻了许多。服下药后的赫连玥继续昏睡着,北戎太子等人不放心就都在正殿内等着,只留下薛燕在内殿贴身服侍赫连玥。

    两个时辰过去了,赫连玥逐渐清醒过来,精神看上去明显好了很多。薛燕赶忙叫了侯在偏殿的薛然,薛然上前诊治一番,又递给薛燕一颗药丸让赫连玥服下,赫连玥竟能坐起来了。

    御书房

    “什么?你是说北戎太子还真找到一个能够医治月妃,月妃不仅止住了血,连伤口都好起来了?”云天沣惊讶的说道。

    “是的陛下。”邀月宫的小太监跪地回禀道,“月妃娘娘醒来之后觉得腹中饥饿,还传了粥。”

    “真有这样的事?宫中的大半太医都束手无策居然给一个民间大夫给治好了?”云天沣惊讶道,“这民间大夫是何来历?来人,朕要去看看月妃。”

    邀月宫

    “陛下驾到”门外的太监高唱。殿内众人除了北戎太子和康王夫妇,其他全部哗啦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云天沣示意道,扫了一眼下跪的众人问道:“哪位是薛大夫?”

    薛然和薛燕二人上前再次行礼:“草民/民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清楚。”二人样貌平凡无奇,云天沣打量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破绽,便出声问了二人的来历。薛然侃侃道来,众人听后都点头表示了然。赫连峥忽然单腿跪地行礼道:“恭喜衍皇获得名医,”赫连峥连声说道,“薛神医的医术如此高明,本宫以为薛神医乃大衍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宫冒犯有一提议,想保荐薛神医为太医院副院判,让他继续为大衍国效劳;不知衍皇可否同意?”

    云天沣微微一愣,心下略有不喜,面上却笑道:“是啊,能得此神医实乃我大衍国之幸,但太医院素来有规矩,都是按资排辈。薛神医一入太医院就封副院判着实让众太医们也会不服气。这样吧,如若薛神医在一月之内能让月妃恢复如初,朕就特许你为太医院副院判。你的师妹也可入太医院成为众医女之首。”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医治月妃娘娘,不负陛下所托。”二人双双叩首。

    “龙一,安排人去沧州查薛然的底细,记着带着画像去。”“是。”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刚刚那个声音好似错觉一般。

    北戎太子一行人见赫连玥情况迅速好转,也欣喜不已。又因着端阳节渐进,云天沣特此邀请北戎太子一行人过完端阳节宫宴后再行出发回北戎。

    宫中来了一个民间的杏林圣手短时间之内就将月妃娘娘从药石无医的地步强力转圜,月妃不仅转醒还进食了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经他诊治赫连玥虽不能出席端阳节的宫宴,却也能缓步下床行走了,这让云天沣也连声称奇。

    宫中的贵人们都想请这位薛神医来号脉,以便调理自己的身体早日有孕。连皇贵妃谢婉茹都求着太后要求薛然为体弱多病的皇长子诊治。

    而薛燕则制作一些膏药,比宫里赏赐的玉雪生肌霜还要好用,到了端阳节那日赫连玥身上的伤疤敷上脂粉都已经看不出来了,而且肌肤还逐渐变白,由原本的小麦色渐渐蜕变成符合大衍国审美的白皙肌肤。赫连玥的五官本身就妩媚妖娆,充满异域风情,只是小麦色的皮肤遮住了她的美貌,如今一日日的变白,使得她的容貌也变得更加美艳起来。

    “娘娘,这是奴婢给您做的一些美肤的吃食,不仅能让加速皮肤新生的速度,而且还能使娘娘的周身肌肤变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请娘娘食用。”经过这十几日的相处,薛燕已经深得赫连玥的信任和欢心,连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古娜吉娜都比不上。赫连玥对她简直言听计从。

    “薛燕,你说本宫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才能得到陛下的……”赫连玥对着镜中的自己,含羞的问道。

    “娘娘切不可心急。”薛燕微笑道,“养肤是需要日日花时间花功夫的,奴婢这两日还在制作一种脂粉叫做香雪粉,是用十几种花朵加上白獭髓制成,不仅能祛疤还能令肌肤好颜色。再加上奴婢日日为您做暗香饮,奴婢保证在圣上万寿节之日娘娘能够艳冠六宫。”

    “娘娘,薛神医来给您请脉了。”古丽禀报道。

    “快请他进来。”赫连玥高兴的说道。

    “娘娘,如今您的皮肉之伤已经恢复的七八成,不过内伤还得好好调养。”薛然恳切的说道,“臣会根据您的伤势进行药方的调整,调整后娘娘再根据臣的妹妹的食疗方子一起服用,定能事半功倍。再过十日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了,十日之后娘娘就不必再服药了。”

    薛燕薛然二人相视一笑,薛燕说道:“奴婢定会按照薛太医的房子给娘娘好生的调理。”

    “那本宫什么时候可以跟以前一样跳舞?”赫连玥问道,“六月十六是陛下的万寿节,本宫想献舞给陛下。”

    “娘娘,凡事不可着急,”薛然苦口婆心的劝道,“您受的伤伤到筋骨,不可做剧烈的动作,以免日后落下病根,无法再起舞了。”

    赫连玥听后不仅有些沮丧,还想起南陵茉来,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重伤成这样。她面上阴晴不定,最后又妖娆的笑起来,像朵盛开的曼陀罗花那样耀眼。

第五十八章 天灾

    端阳节过后,北戎太子一行人回了北戎,镇南王南深也启程前往南境,镇南王府中就由江侧妃和二夫人赵氏共同理家。

    一进入夏日连日暴雨,果然衡水,淮水等地河水暴涨冲垮数千亩良田导致万千难民流离失所,户部每日呈报上来的灾民情况让云天沣头疼不已。

    “报!陛下,永州六百里加急奏报!”内监赶忙将奏报递到云天沣的案前,云天沣打开一看气的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盏。

    这边怒气还未散去,门外又传来了京畿大营加急奏表,云天沣按耐住自己的怒气,打开一看,面色巨变,连胜吩咐道:“快召左右相,户部工部两位尚书,太医院院判李太医,京畿大营将领林焰等人速来见朕!”

    两盏茶后众人齐聚御书房。

    “参见陛下。”众人一进御书房就觉得御书房内气压偏低,各个都屏气不敢说话,安静的等在那里等候云天沣开金口。

    云天沣一挥手,将两份刚到的加急奏报让三宝丢给众人传阅一番,然后阴沉的开口问道:“众位爱卿可都看过了奏折了?可有什么想法?”

    众人低头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敢说话。云天沣看着众人都是鹧鸪般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把那紫檀木岸拍着“砰砰砰”直响。众臣吓得赶忙跪地,口中直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朕怎么能息怒!”云天沣怒声道,“你们这群人石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平时互相吹捧抬杠不是一个个的嘴皮子很利索吗?怎么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反而都哑巴了!朕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何用?!”

    “陛下,这水患是工部的事情,灾后重建是户部所管辖之事,不如先听听两部尚书他们有何意见?”左相谢添脑子转的快,赶忙说道。

    “陛下,这……户部每年都有一定的预算用于天灾,具体的有多少户人家受灾,款项是多少,户部正在统计,臣本打算明日早朝时面呈陛下批阅……但灾后重建之事,修复堤坝等还需要工部那边详细统计,臣才敢上报。”

    “陛下,灾后重建和堤坝修建的所需银两臣亦在统计之中,预估需要一千万两白银。”

    “什么?!一千万两!!!”户部尚书李林佐大吃一惊:“怀安侯,赵尚书,您没算错吧!一千万两白银相当于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一了!”

    “本官怎么可能算错,实话告诉您,这个金额只多不少!今年衡水,洛水,淮水等地多发河堤被毁之事,受灾人数李尚书心里应当知道,之后修复河堤,灾后重建只怕这六百万两银子还完全不够!更别说还要开仓放粮。”

    “陛下,老臣担心的不止这些,”风右相说道,“大雨连绵近一个月,京郊已经陆续涌现了不少难民,只怕京城之后就会乱了。”

    “陛下,臣定当守护好京畿重地的安全,请陛下放心。”林焰突然出声道。

    “陛下,工部和户部所需银两数额还在陆续统计当中,但是大灾之后就是大疫病,不如让太医院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京郊等地瘟疫突发。”风相继续说道。

    “李太医,你作为太医院院正,历经两朝,在这救治时疫方面也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你怎么看?”云天沣出言问道。

    “陛下,太医院已经将历年水患之后引起的时疫药方已找出来,预防时疫的方子已经备好,只等户部统计完毕一同发往受灾州县。”李太医回答道,“但只能是预防,每年的时疫不同,具体的药方得等受灾州府将疫情上报之后臣等再研究。”

    “陛下,臣以为京郊出现的难民还有京城州县出现的难民应该由户部派人广开粥场施粥,帐篷等暂时安抚灾民。”左相说道。

    “谢丞相您这是何意?如果什么都由我们户部来拨款,那国库早就空虚了!”户部尚书李林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之前三年都是小水患,干旱,所需银子一年也就两三百万,与今年大不相同。再者先帝在时四处征战,本来国库就不够充盈,好不容易这几年才稍稍缓过来,又让我们户部拿银子,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李林佐两眼通红,好像似乎就要从他的口袋里掏钱一般。

    “这本就是你户部的事,不从你户部拿钱从哪拿钱!”

    “好了!都不要吵了!”云天沣大喝一声,“都给朕闭嘴!工部户部明日早朝之前把此次需要多少银两一项一项的给朕算清楚,还有责令受灾的几个州府先开仓放粮五百石,朝廷先拨发两千石粮食,李林佐赵明璋,你们二位尚书算清楚还差多少石粮食。”

    “是,臣等告退。”众臣见云天沣发话,赶忙推出御书房。

    “陛下,皇贵妃娘娘宫中的小福子来人请您去用膳!”三宝顶着云天沣的怒火进来禀报道。

    云天沣一阵厌烦的说道:“吃吃吃,她就知道吃!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吃!不去!”

    三宝看着云天沣烦躁的样子,也不敢回嘴,又站在原地不动。云天沣觉得奇怪,问道:“还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说连续大雨后宫理应裁减用度,具体的法子已经初定,但还需要您的首肯。不知陛下可有时间见贵妃娘娘?”三宝战战兢兢的说道,“贵妃娘娘还说了,如若陛下没有时间见贵妃娘娘,她就留了一碗银耳汤给陛下,让陛下一定要保重身子。”

    “嗯?”云天沣意外道,“贵妃在哪?”

    “贵妃娘娘在御书房的外的偏殿候着呢!”

    “快请贵妃进来吧!”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圣安。”贵妃司马菁菁提着食盒挽着一个简单的朝天髻,身着碧荷色的宫装款款走进御书房。

    “爱妃快起来吧!”云天沣看着她的打扮心中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就平息了许多,不禁和颜悦色的招手说道:“爱妃快过来坐。”

    永安侯嫡长女司马菁菁自二月二龙抬头被封为贵妃入宫后,一直和蔼待人,克勤克俭。上至太后和宫妃们,下至宫人们都很喜欢她,才进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功的分了皇贵妃谢婉茹治理六宫的权柄;云天沣也很喜欢她的温婉大气,常常拿她的行事风范敲打急躁的谢婉茹,而谢婉茹又挑不出错来,恨的牙根儿痒痒。

    “陛下,天气渐热,您切勿暴怒伤身。臣妾带了一碗银耳羹,陛下先喝了吧!”司马菁菁眉眼含笑的说道。

    云天沣结果银耳羹,慢慢的喝着银耳羹,听着贵妃继续说道:“陛下,一过端阳京城就接连下着大雨已有数十日。前日臣妾的母亲进宫请安,说臣妾的二哥去年外放至陈留作知县,如今陈留为泗水的上游,但也已经连续下雨二十日,母亲很是担忧兄长的安安危,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臣妾想着,后宫人少,一向花费不少。自臣妾协理六宫宫物以来自觉太过奢靡,想了几个裁减后宫用度的法子,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就当作是臣妾们同心协力为陛下分忧吧!”

    司马菁菁说着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云天沣,云天沣边喝边看。过了半晌他哈哈大笑道:“爱妃你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啊!这个法子不错,就按你的意思办,后宫嫔妃用度一律缩减三成,明日朕就颁发圣旨。另外,太后太妃宫里不必缩减用度,至于宫宴什么的,能免则免吧,不能免的就从简。”

    贵妃大喜过望,说道:“陛下果然是圣明君主,臣妾想着等过两天六月初一臣妾就茹素斋戒一个月为我大衍国祈福,祈祷这场天灾早日过去,流离失所的难民们也都能早日安定下来,也为这次天灾中丧生的百姓们超度。”

    云天沣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爱妃果然贤德,只是辛苦你了。待这场天灾过去之后,朕会多去你宫里陪陪你的。”

    “陛下既已经用过银耳汤了,那臣妾就告退了。”司马菁菁说完就行礼离开了。

    养居殿

    “户部工部二位尚书可是将所需金额和开仓放粮的数额算出来了?”

    “是,陛下,昨晚又接到加急奏报。根据情况,臣和工部尚书一同拟算出了具体的赈灾银两为一千二百万两白银,需要开仓放粮的数目为六千石粮食,各地州县承担五百石粮食,剩下的由朝廷承担,分三个月发放,请陛下圣览。”

    云天沣接过折子一看,两条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这金额数目不小。”

    “陛下,臣以为如若都按照这样的金额发下去,臣等几部尚书都有预算,边境也不安宁,军饷不能短少,断不能从此中克扣啊!”兵部尚书先跳出来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过去都是直接拨款拨银两,贪官污吏不少,最后到灾民手中的往往不足十分之一,不如亲派钦差大臣亲往受灾地区押运粮食和银两。”中书令跳出来说道,“朝廷尚需统一拨粮三千五百石,如若存粮不足,臣以为不如朝廷可以向当地富商以略高于市场价格收购,并且可明旨规定谁的贡献大,朝廷就给他们一个虚衔,臣想许多富商乡绅都愿意这么做。这样既不会占用太多的朝廷的存粮,也不会影响到军资粮草。”

    云天沣点了点头道:“中书令说的是。昨日朕的贵妃也提议缩减后宫用度,并且由内务府清点过去废弃不用的物件可以到京城集市上拍卖,一来减轻了空中不必要的保存费用,二来也能筹措一些资金。”

    “陛下,既然后宫娘娘们都带头缩减用度,那臣也捐二百万两白银。”醇王忽然出言道。

    “陛下,作为我大衍国皇室的一员,遇到灾难自然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弟的富贵不及二哥,自然也是不敢超越二哥,就捐个一百万两白银吧,对了六哥也可捐一百万两。”云天泓邪笑道,“对了,四哥也知道此事,说他一贯清贫,但也能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帮助咱们大衍国度过难关。”

    云天沣很满意他的兄弟们如此配合,虽说兄弟们表面上看似的兄友弟恭,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几个兄弟当中他根本得不到助力。如果不是无双皇后李云卿智计过人,助他登上了皇位,这皇位真的就落到了老五的手里。但好在父皇教导的好,面对大衍有灾难时,众位皇兄皇弟们该掏银子掏银子,该出力出力,毫不敷衍。

    朝臣们见着两位皇子纷纷表态,也不好推脱,多至二十万两,少至几万两的纷纷加起来也凑了个二三百万两。如此一来大大的减轻了户部的压力,户部尚书李林佐的脸色好看多了。

    “京郊出现的难民你们怎么看?”云天沣脸色好看了许多,语调也缓了下来。

    “陛下,臣以为京郊出现的难民可暂时借用京畿大营的帐篷给京郊难民使用,用完可以回收,另外可开设粥厂施粥。”林焰忽然说道,“再由京畿大营调派三千人维护秩序即可。”

    云天沣点了点头:“此番不可缺安抚人心之人,七弟你往日在军中,虽说受伤后不理朝政,但如今我大衍国有难,还希望七弟能够坐镇京郊难民营安抚民心。”

    “臣领旨。”云天泓压根就顾不上想云天沣究竟让他去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目前之事紧急,若是京郊大乱,京城将不保。

    很快一系列的赈灾旨意接连下发,朝臣们都忙碌起来。

第五十九章 瘟疫(一)

    朝廷下发的其中一道圣旨大意便是十日之内若大衍国境内有富商可协助朝廷度过此次天灾,那么在赈灾结束之后,捐赠最多的富商封为三等郡侯,第二到第五名封为五品乡亭侯,用以奖赏在此次天灾中作出巨大贡献的富商们。

    这诏令一出,全国的富商们就都激动了。虽说大衍国商人地位比前朝前代都高,但是世人眼中仍摆脱不了“士农工商”商人最低贱的说法。如果那些富商们能够封侯,不管是几品侯,总是朝廷对商人的肯定,对于那些想进入上流社会的商人们来说可谓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更何况这醇王的正妃、侧妃均是出身商籍。醇王妃虽说是舞阳侯的女儿,可是满大衍国谁不知道舞阳侯就是原皇商商会的会长,也是个商籍出身。先帝不也是不嫌弃商籍出身的舞阳侯,为了褒奖他还特地给他封了个侯爵吗?虽说舞阳侯受封之后就暂时卸去了皇商商会长的任命,但在商人中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此一来商人们开始踊跃捐款捐物,就恨不得赌上身家性命给自己和家族都挣一个前途,好摆脱商人低贱的出身,甚至走上科举之路。

    养居殿

    云天沣逼着户部十日之内便将朝廷拨款赈灾之物和最新呈上来富商们捐的银粮清点好,但派何人去分批押运粮草和赈灾银两众臣之间又开始了争吵。

    户部此次只需要出三百万两白银用于前期堤坝的修复和两千石粮食用于第一批的赈灾,至于之后的房屋重建,后期修建堤坝所需费用全都从朝中百官和富商的捐款捐粮拨取了。因此,户部尚书李林佐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陛下,臣以为如此巨大数额的钱粮确实不能一批就运往受灾的州府。”中书令上前禀报,“日前云亲王殿下已经带着一百石粮草去了京郊难民营了,起到了很好的安稳民心的作用,剩下的臣以为不如效仿此做法。”

    “荀大人,朝中亲王只剩下献亲王、醇王殿下和乐王殿下,如此大批数额的钱粮如若都由亲王押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右相风钊说道,“陛下,献亲王年事高,又是皇室族长,确实不可轻出,不如由朝廷重臣前往。”

    “风卿的意思是由其他王爷代替前往?”云天沣说道。

    “是,臣以为醇王爷为佳,即可安抚民众,又可借机嘉奖众富商们,一举两得。”

    醇王看到这情况,心里暗骂风钊那个老狐狸,只得上前说道:“陛下,风相所言极是,臣自当前往。”

    “既如此,二哥且回去准备准备后日就出发前往永州。由京畿大营调五千军士,押解一千石粮草,三百万两官银前往永州等地赈灾放粮。其余后续所需赈灾钱粮,待二哥回来之后朕再做安排。”

    很快醇王云天洵就带着钱粮军士一同前往永州了。而云天泓在五日前就已经带着三百石粮食在京郊难民营守着。黎王殿下不放心跟着一同去了京郊难民营,帮着云天泓一起照看京郊从各地涌进来的难民。但连日的大雨让涌向难民营的难民越来越多,隐隐有暴增的趋势。

    连日大雨没给书院带来过大的冲击,除了学生们的武课暂停之外,其他的一切尚属正常。加上临近六月,天气渐热,书院的消夏假也在六月底开始,直到八月十五中秋过后复课;秋闱又在九月初三,是以功课安排甚是紧张。

    云麓书院又有春秋季学期结束之时考核学生的传统,一旦考核不达标,学生就会被劝退。云麓书院成立上百年来,被劝退的学生数不胜数。因此越临近假期学生们的功课越是繁重,挑灯夜战的学生不在少数。

    黎王殿下暂停了自己在书院的课程,去了难民营的事情让安妤娆内心跟猫抓一般难受。她只是个白身,书院的斋长,赈灾济贫的事情她插不上手,只能暗自忧心。

    连日的大雨让京中的物价暴涨,不少贫困百姓开始埋怨,怨气越积越多,京中已经有不稳情况出现。云天沣知道后派巡防营加强巡防,京中世家也是各自看好门户,要求女眷轻易不得出门,书院也加强了门禁以保证学生的安全。但好在朝廷稳定物价的措施极快,让紧张的京中局面稍稍有了缓解。

    几日过后,天气逐渐开始放晴,京中的防备也逐渐放松。但南陵茉却更加担忧起来,她让梅雪通知兄长尽可能的收购预防疫病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郡主,准备这些药材是何意?”梅雪问道,“虽说大灾就是大疫,但是太医署已经派发过药材预防疫病了,何故还需收这么多药材?”

    “时疫这种东西,每年都不一样,太医院的药方只能用于预防,但未必能够对症。这药方上的药材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我也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就真的能够治疗疫病。只希望这疫病不要发生才好。”

    御书房

    云天沣正在看着从永州醇王递回来的奏折,心中又是高兴也又忧心。高兴的是难民得到妥善安置,也并未出现暴乱;忧心的是醇王在奏折中所诉永州五郡的惨状,更别提更加严重的幽州等地。

    “陛下,京郊难民营已经有疫病病患出现,并且已经京中有人进出,只怕是疫病要扩散至京中了。”京兆尹慌慌张张来禀报,“这两天已经有数十户人家死亡,林将军报京畿大营已有不少士兵染病丧命,京郊难民营更是一片伏尸遍野。”

    “什么?!”云天沣大吃一惊,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先前太医署已经派发过治疗时疫的药方下去,怎么会有疫病发生!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朕砍了你的狗头!”

    京兆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此疫病是从京郊难民营开始传出的,刚开始只是发热腹痛,大家都没在意,但没想到发展的极快,两天后人就都殁了,而接触过的人很快也一样殁了……郊外已经陷入恐慌,两位殿下和将军正在维持秩序,派人传信给下官通报天听。”

    “快,交代太医署派太医院的太医迅速前往京郊难民营和京畿大营,以应对此次时疫,迅速关闭城门,除持手令者之外,其他人只许出城不许进城!”云天沣面色一变迅速说道,“交代下去,六宫禁止不必要的走动,宫人们按照以往疫病的预防方式熏艾灸,泼醋,发现有染病者迅速送出宫焚烧。”

    “是,”京兆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御书房。

    “郡主,郡主不好了,书院出现疫病了!”梅雪气喘吁吁的慌忙跑来说道。

    “什么!!你快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梅雪喘了口气说道:“奴婢是听舍监大人说的,而且很快就有通知下给各位了。”

    “你问了具体的情况没有?”

    “奴婢替主子去打饭时悄悄问了饭堂的张厨娘,厨娘说是从男院饭堂厨子那最先发现的。是每日给书院送菜的老刘头得了疫病尚未发现,和男院饭堂的张厨子接触后,张厨子不到两天就殁了。死的时候浑身脓疮破裂,男院饭堂的厨子厨娘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山长知道后就命舍监严令学生们都呆在各自的校舍当中,每日的吃食会由专人配送。”

    果不其然,斋长们很快禁足的命令就下到了各院。

    同在屋子里的林朝英和荣臻长公主吓得纷纷面部变色,说道:“七嫂,天呐,我们书院竟然有了疫病,这可如何是好?!不,本宫要回宫,要回宫,本宫不要在这呆着。”说这荣臻长公主居然哭了起来,闹着要回去。这样的情绪很快就带动了周围的人,

    女院大部分的都是世家小姐,虽然都听过疫症,也经历过。但是大多经历的时候年纪尚小且各自的家中并未出现过,京城也未出现过大的疫病,从未如此贴近了。不少人都吓得哭泣起来,纷纷闹着要回家。

    “够了,你们不要闹了!”南陵茉厉声道,“回家,怎么回!书院已经出现疫病了,难道城中就没有吗?如果你们回家的途中染上疫病怎么办,然后再传染给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然后赔上全府的性命吗?”

    “仁安郡主,你这话也太难听了!”苏清烟不服气的说道,“我们现在都好好,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去,难道呆在这里就不会染上疫病吗?”众人听后也是议论不已,南陵茉说道:“书院通知的是男院的饭堂的厨子染病,女院的厨娘还未出现染病的人,那就说明暂时没事,又何来染病之说。”

    “就是!难道山长会置我们的性命于不顾吗?”林朝英不屑抽了抽嘴角说道,“与其在这里害怕,不如多喝两碗药以免身子病弱染病。”

    “都吵什么?!是觉得课业不够繁重吗?你们还有精力在此吵架,不如每个人抄十遍《诗经》好了!”安妤娆阴沉着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还不快回去!”

    南陵茉思量半晌,对着林朝英和荣臻长公主说道:“你们在屋里好好呆着,我想要去找山长一趟。”说完很快便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

第六十章 瘟疫(二)

    瓶水斋

    叶宝祯正因为书院发现疫病患者头疼不已,几个舍监和书院的几位大夫也齐齐聚在瓶水斋处犯愁。

    “山长,仁安郡主想见您,正在门外候着呢。”刘庸上前说道。

    “她来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郡主怎么只知道添乱。”其中一个舍监不满的抱怨道。

    “罢了,人家是郡主,咱们也不能这么摆谱,该见还是得见。”另一个舍监无奈的叹道,“人家是有品级在身的,咱们有什么?”

    叶宝祯瞪了那两个舍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去请她进来。”

    “见过山长和几位舍监,大夫。”南陵茉进来对着众人行礼说道,“学生此次前来想恳请山长和众位舍监同意学生去书院的西角门外的隔离区看看发病的人。”

    自从男院的张厨子发现疫病死亡之后,和他同住一间屋子的人统统都被送到了西角门的一处空置的院子安置着,日夜有人把守,严禁出入。

    “仁安郡主,您是郡主乃千金之躯,疫病可是凶险的很,过了人是会要命的,”舍监劝说道,“郡主还是乖乖回校舍呆着别出来添乱的好。”

    “是啊啊,郡主您还是赶紧回去多喝几碗预防的疫病的汤药的好!”张大夫毫不客气的说道。

    “王大夫,张大夫,本郡主知道疫病的厉害,但是本郡主想问太医署一早发下来的药方可对症管用?”南陵茉见众位不搭理的神情便抬出了自己的身份。“众所周知本郡主的母妃有‘挽魂仙子’的雅称,本郡主的外祖父有‘神医’的美称,本郡主自幼跟在母妃身边学习,难道众位是觉得以本郡主的资质不足以独挡一面吗?”

    “这……可是郡主,你要知道一旦你进了院子就不能出来了。”一个舍监苦口婆心的劝道。

    “山长,舍监和众位大夫,本郡主可在这立下军令状,本郡主自愿前往西角门疫病院子查看病患,一切后果由本郡主自行承担,绝不牵扯书院。”南陵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山长的桌前,提笔刷刷刷的写下了军令状,把众人的口都堵的严严实实的。

    “王大夫,张大夫,不知二位可有医治的药方?”

    “并无新的药方,现在给得疫病感染的人用的还是前几年的药方。”王大夫说道。

    “不知二位大夫可否允许将药方拿给我看一眼?”南陵茉见众人不再反对自己,就直言对叶宝祯等人行礼说道,“山长,各位舍监,请容许二位大夫中的其中一位带学生去西角门疫区院子看看,顺便允许学生的贴身侍女跟着学生。”

    叶宝祯看着南陵茉又是写军令状,又是写如此坚定的要求去疫病的院子,还是自己心爱的弟子,艰难的点头同意,说道:“你要去可以,一定要做好准备才能进去,”

    “是,学生这就回去准备。”

    南陵茉回到屋子,荣臻长公主和林朝英还在她们的屋子里等着她。

    “郡主,您回来了,饭都凉了,奴婢用热水温着,您赶紧吃饭吧!”

    南陵茉坐下闻到饭香,才觉得自己真的是饥肠辘辘。此时的她根本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大快朵颐起来:“梅雪,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要去西角门的院子。”

    “什么?!”众人惊呆,梅雪赶忙说道“郡主,去不得啊,西角门那边都是染了时疫的人,您怎么能去呢?”

    “是啊是啊,七嫂,听说这次时疫很吓人,您不能去,不然我没法和七哥交代了。”荣臻长公主也急忙说道,连林朝英都赞同的点头,坚决不同意她去。

    “长公主,朝英,于公我是个受朝廷分封的郡主;于私,我是个医者,自小跟着母妃和外祖父习得一身医术,就是为了救人。如今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南陵茉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既然我懂医术,为何不能试一试,万一就治好了呢?”

    “可是我七哥交代了……”荣臻长公主仍是不情愿的说道。

    南陵茉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长公主,你的四哥和七哥都在京郊难民营,如果我不早一天去西角门看见患病的人,你的四哥和七哥在京郊难民营染病的机会就越大,如果我能早日研制出药方,你的四哥和七哥就可以早日回来了,不必在那危险的地方一直待下去。”

    二人还想再说什么,南陵茉就果断的打断他们:“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南陵茉头也不抬一边迅速吃饭一边答道,“梅雪,赶紧去收拾,王大夫还在等着我。”

    梅雪“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南陵茉的双腿哀求道:“主子,您要做的决定奴婢知道不该拦着您,但是这个实在太危险了,您不能一个人去西角门的院子啊,不如,不如您让奴婢去吧!”

    “可是七嫂,这场时疫连太医都没办法的,你真的有办法吗?”荣臻长公主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放心吧,我带着外祖父的手札呢!”南陵茉笑着安慰她,又对着林朝英说:“我不在,烦你多照看着点长公主。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不如你暂时搬过去跟她一起住吧!”平时没事时荣臻长公主天天过来和他们串门,再加上年纪小身份又尊贵,书院特别允许她带一个贴身侍女在身边照顾她。但如今情况特殊,她担心荣臻长公主害怕,于是便有此提议。

    林朝英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们无碍的。但是你一定一定要小心。”

    御书房

    第二日太医署派去京郊难民营的太医正好是李太医的小徒弟邹正和薛然薛太医,此时二人已经返回太医院,向院正李太医禀报京郊难民营的情况。

    “怎么样?”二人换好衣服后众位太医围上去纷纷询问情况。

    “皇上口谕,请李太医、薛太医还有邹太医一起前往御书房问话。”一个小太监前来传旨,众人一听赶忙理了理衣冠就往御书房走去。

    “臣叩见陛下。”三人见礼后起身发现御书房内的重臣都在内站着。

    三人对视了一番,李太医上前禀报道:“陛下,此次太医署派去的是臣的小徒弟邹正和薛太医,刚刚二人在来的路上已经跟臣说过一些情况。未免臣传话误事,不如请薛太医再口述一遍。”

    薛然上前说道:“禀陛下,臣和邹太医一同前往京郊难民营,二位殿下发现有瘟疫时已经有超过上百人患病了。好在二位殿下很快就将患病之人集中安置在几个帐篷,臣和邹太医赶过去时,那些发病较为严重的病人身上出现溃烂,脓水流的到处都是。二位殿下说染病的病患都是接触了流出的脓水之后迅速发热,起大块的疹子,而后溃烂,疼痛难忍,不出几日就全身溃烂致死。”

    众人一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云天沣面色凝重的问道:“你们太医院太医署就没有针对此次时疫的药方吗?!”

    风右相上前说道:“陛下,现如今京城内外都已经造成恐慌,臣以为如果再不迅速解决时疫问题,很快京郊就会有暴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天沣也深知此次疫病非同小可,况且他已经知道云麓书院刚刚也发现了几十人染病。这些书院的学生皆是朝中重臣的子嗣后代,万一出了岔子,朝廷就不稳当了。

    云天沣立刻下令道:“太医院就留下伺候太后的太医和两个轮值太医,其他太医全部由太医署统一安排,往京郊难民营和已经发现染病的云麓书院。除此之外太医署紧急征调民间大夫和药材,一应费用全部都由朝廷承担。”

    “另外,限三位副院判三日之内研制出有效的药方遏制疫病扩散,否则你们提头来见。”云天沣一句话令所有人冷汗直流。太医是怕脑袋搬家,其他大臣是担心自家在云麓书院念书的孩子。

    西角门院子

    梅雪很快将中衣用剪子裁开,按照南陵茉的要求做成敷面的面罩遮住口鼻之处,众人又很快的将缝了几个手掌大小的护手用来避免与染病的患者直接接触。又将艾灸等清新气味的药材缝入荷包中,便匆匆前往西角门。

    “王大夫,”南陵茉朝早已等候在西角门的王大夫点头示意,又看了看他带来的药材,便同他一起前往院子。

    那是一个平时仆役厨娘们歇脚的院子,一般没有什么人住。南陵茉拿出面巾遮住自己的口鼻,吩咐在院子外看守的人想办法多搬一些高度的烧酒,越多越好之后便进入了院子。

    一进院内的屋子,就闻到一股溃烂的恶臭,王大夫见南陵茉似未闻见这恶臭一般,径直走向一个病患,仔细的看着他身上的脓疮,细细的把起脉来。

    两刻钟后,南陵茉说道:“这患者浑身皮肤都生疮流脓,高热不止,”又环顾了四周的地上,“还伴随着呕吐,恐是瘟疫。”

    王大夫点头道:“而且染病者病情发展迅速,很快就全身溃烂吐血而亡。”

    “为了避免过人加重,不如将重症和轻症分开。”南陵茉提议到,王大夫点头,于是二人赶紧给院内二十几人诊治判断,而后让院外守卫蒙上棉布,进来用担架将人按照轻重缓急重新摆放在屋内。

    南陵茉沉吟半晌说道:“脓疮毒水是最毒也最易过人的,为今之计,先止痒,再用药退热,试试看是否有效。”

    南陵茉走出屋子,刷刷刷的提笔边写边说道:“王大夫,本郡主刚进院子时发现院子有象胆和碗花草,这些都外敷脓疮解毒止痒的上好药材,还请您的药童和我的侍女将这些药材找出来,熬制成膏药,暂时止住患者的疼痛,免得脓疮再破,加重病症。”

    “快去快去。”王大夫看了看药方,上书:象胆,碗花草根,羽萼,各一钱,败毒草三钱,熬制后冷却后敷在脓疮上,“多多熬制一些,记住配比千万要按照郡主方子上所写,不能擅自改动。”

    “让院中那些自己尚且能动的自己敷上在脓疮处,敷不到之处的我们亲自动手。”南陵茉继续说道,“另外面守卫的人去找一百套干净的里衣,让他们换上。一旦脓疮破裂就地挖坑烧掉衣物。死去的人到后山用石灰填埋。”

    南陵茉手中并不停下来,和王大夫分头继续给院子中剩下的二十位染病患者诊治,又回忆着外祖父的手札,迅速写下药方:“连翘、川芎、柴胡、酒芩、青皮、忍冬、牛蒡子、黄耆、皂角刺、大黄、当归。各五钱,水两钟,煎至7分,去滓温服。”从准备好的药材当中找出这些药材,按方抓好药熬制。

    南陵茉将熬好的药亲自喂看上去最严重的两个厨娘服下,就一直在一旁观察二人的反应。其中一个病情并未那么严重的厨娘喝了药两个时辰后醒来,自诉感觉舒服很多,南陵茉心里有些许兴奋,另一个却仍旧未醒。

    如此不停的重复一直从天光到深夜,又从深夜到天光。一日后太医署也派了几名大夫赶到书院帮忙,几名大夫来了之后,原本两个人照看近三十人一下子分担下去,变成每个人照顾四人,这样南陵茉才稍稍松了口气。

    “王大夫,李大夫,刘大夫,现在你们主管的病患如何了?”“郡主,按照所分的,老夫这边有两人口诉感觉身子松快了许多,其他人暂无反应。”

    南陵茉点点头说道:“看来还是要更换药方了。”说完几位太医又立刻投入到药方的研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