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19分节

第一百八十一章 血战

    “你们俩出去。”

    杨凌口中所说的你们俩,自然是指曲小白和杨春。曲小白自不必说,她是不肯出去的。曲小白不走,杨春也是不肯走的。

    “虽然我知道,我留下来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但还是不想走。我要和你共进退。”

    理智什么的,在感情面前,真的不是那么好掌控的。曲小白说的虽然很小心翼翼且卑微,但语气里透着不妥协的坚定决心。

    杨凌眼眸中的纠结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温柔替代,“那就找个地方站稳了。”

    他能感觉出来围着他的这些人的武功都是极高的,绝非吕浑之辈可以比。要拿下这些人,他并无胜算。

    看来,吕筱筱是真的起了杀心,而不问他的来路了。

    曲小白和杨春找了个自认为安全些的地方站定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凌。

    其实所谓安全的地方,在这间屋子里,并没有。杨凌也没有说安全二字,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找了个看起来不大碍事的地方罢了。

    那些身着黑衣的吕筱筱的影卫,动如雷霆,一霎时全都攻向杨凌,剑影重重,混杂着人影,根本就看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或者说,哪里都是人影哪里都是剑影。

    房中本来没什么物事,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并梳妆台等物,但此时所有的物事都已经被内力震得碎裂,连门窗等都被震飞,郭久泰和几个官差都已经被震飞出去。

    曲小白和杨春缩在角落里,身上被那些乱飞的器物蹭到,都受了些皮肉伤,但这并不打紧,眼下的情况,他们既没有看见吕筱筱,也看不见打斗的情况。

    内力卷起的劲风犹如锋刃,根本让他们睁不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曲小白无意识地握住了杨春的胳膊,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怎么办?怎么办?”

    她带着哭腔,凌乱地念叨。

    杨春不断地安抚她:“别怕,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看上的人啊。”

    “哥,我怕……”曲小白控制不住眼泪。

    她不能失去杨凌,是真的不能,否则她现在做的一切,她想要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那些,都是为她和他的将来做的啊。

    被卷在中心的杨凌,一根丝绦注入内力,软软的丝绦成了杀人的凶器,利刃一般,能刺能砍能削,但同时也具备软兵器的功能,能缠能拧能甩,剑光包裹之下,其实他并未真正落了下风。

    只是那剑阵十分瓷实,他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可能破阵得胜的。

    剑气往身上招呼,比利刃割在肌肤上不遑多让,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划出了数道口子,连同肌肤都被划伤,有血花迸流。

    屋子里渐渐起了血腥气。

    曲小白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滋味生不如死。

    忽然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飞出了窗外,看那体积,除了人还能有什么?还在打着,说明不是杨凌,曲小白略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提了起来,屋子里还有好几个呢。

    飞出窗去的那一个,浑身都是血,已经看不出个囫囵样,在下面等热闹看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只一眼,便不能再多看。

    这得是下了多狠的手呐!

    吕筱筱竟然也在下面。

    看到地上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她的脸黑沉如水,眼眸里杀意氤氲不散。

    吕浑站在她旁边,后背上还滴滴答答流着血。吕筱筱为了他动了大怒,竟然不惜出动贴身的五大影卫,不惜自乱了阵脚,把自身的身份都不顾了。他心里的高兴难以言说。

    其实他真的想多了,吕筱筱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受不得别人这样欺辱于她罢了。若硬要说和吕浑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因为,吕浑是她的人,关系了她的脸面罢了。

    手底下的五大影卫出场,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弄死一个,还死得这副惨样子,她心里不是没有后悔自己的鲁莽。

    但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今天势必不能善罢甘休了。

    又是一炷香过后,门里又飞下来一人,比方才那个略微好些,但也是血淋淋的,而且已经毙命。

    五个人,死了两个了。

    吕筱筱的手握成拳,骨节都握得发白。

    郭久泰此时也沉定下来,一边注视着楼上的打斗,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吕筱筱。诚然,除了瞧出了吕筱筱的怒气和杀气,他没有瞧出别的来。

    她什么身份来此地做什么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他全然没有瞧出来。

    此时楼上的打斗也已经不比开始时候那般激烈,杨凌有些气力不支,吕筱筱的影卫亦是气力不支,出招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满屋子的刀光剑影也黯淡了一些。

    曲小白这时候终于看清杨凌的身形,墨蓝的衣袍被剑砍得零落,衣服裂开的地方能看见皮肉也都是翻开了,身上的墨蓝袍子像是水里洗过,滴滴答答,滴在地上全是鲜红的血。

    事情到这一步出乎任何人的意料。连杨凌也不曾料到,吕筱筱会下这样的狠手,调出来这般厉害的人物。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她是把谁使唤出来,对于他来说不外乎两个结果:要么不战,要么战到死。

    曲小白看着他浑身的伤痕,比伤在自己的身上还要疼痛百倍,可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这样的大阵仗里什么用也没有。

    况她现在腿脚都是僵硬的,连动也动不了,只木然地等着杨凌自己拼命。

    杨凌听见曲小白的啜泣声。

    像是利刃扎在心尖上。

    他急于结束战斗,好去拥她入怀擦干她的泪珠,但越是急,招式越乱,很快就被剩下的三个影卫逼得没了还手之力。

    杨春这一旁却是比曲小白坚强许多,“不行,你影响到他了,不要哭了。”

    曲小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对了,你不是也有影卫的吗?”

    曲小白这才想起来,唐木乔曾经给她配备了一些影卫,具体数量她不知,功夫如何她也不知。

    “影卫可在?麻烦你们帮帮他!”

    曲小白抑制住抽泣声,声嘶力竭地喊道。她一时发急,竟然忘了她身边还有影卫。

    杨凌阻拦已经不及,数道身影飞进房中,加入厮杀。

    虽然来的影卫不及吕筱筱的王牌影卫功夫高,但在大家都已经力竭的状况下,无疑是对杨凌帮助极大。

    杨凌很快就反转局势,将那三名影卫中的一个又以丝绦缠住了脖子,直接甩出了窗子。

    那个人却没有丧命,爬将起来又要攻上楼去,吕筱筱冷冷道:“住手吧,退下。”

    影卫立刻不敢上前,站到了一旁。

    吕筱筱看他也是一身的伤,鲜血淋漓的,不耐地道:“吕浑,你和他都下去疗伤。”

    吕浑道:“我守着你。”

    “不必。你们赶紧下去!”

    吕筱筱的口气很强硬,吕浑和那名影卫只好退下,到自己的房中去擦洗伤口上药了。

    曲小白的影卫毕竟都只是一般功夫,很快便有两个受伤的,弹射到了曲小白的身边,曲小白有些手足无措,“你们的伤要紧不要紧?兄长,赶紧扶他们去隔壁房间,帮他们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跟我一起。”

    “我没事,你快去呀!没看见他们在流血吗?”

    杨春只能扶着受伤的两个人,往隔壁的房间去治伤了。

    杨凌虽然占了优势,但身上的伤着实重,曲小白此时不像初时那般无措了,沉下心来想想,其实无措慌乱跟本就没有用,她若不坚强,只能拖杨凌的后腿。

    只是这坚强二字,谈何容易?并不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就能够做得到的。

    她一向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这一次也还是撑不住了。杨凌身上那些血道子,比割在她自己的身上还要痛。

    杨凌和她的影卫很快就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将仅剩的两个吕筱筱的影卫也给打落下楼去,曲小白颤抖着朝杨凌扑过去,语声哽咽:“我扶你去旁边房间,先看一下伤。”

    杨凌染满了血的手握住她的手,黏糊糊的,腥味刺鼻,他看起来连站着都费事,但还是很镇定地对她道:“我没事。吕筱筱还在下面,说完事情再治伤。”

    他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缓步朝外走去。

    两人站在廊上,居高临下,垂眸望着站在下面的吕筱筱,杨凌冷冷问:“吕筱筱,你还要打吗?”

    吕筱筱紧抿着唇,美丽眼眸中的杀气似未消减,但出口的话却是平淡:“我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褚芝人,咱们来日长着呢,我不急在这一时。”

    说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了,这吕筱筱的脾气,真是喜怒无常了。

    曲小白道:“不错,来日长着呢。吕筱筱,你记住,今天我表哥身上所受的伤,我回一刀一刀还回到你身上的。”

    跟人放这样的狠话,还是第一遭。但曲小白真的是恨极痛极。

    “我去给你治伤。”曲小白扶着杨凌往屋里走,顺便喊了郭久泰一声:“郭久泰,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找来!”

    郭久泰心里那个苦。想他也算是堂堂一县令,手中管着十几万百姓的,怎么就被这么一群外乡人给呼来喝去的呢?

    偏他还不敢不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宝剑赠英雄

    曲小白把杨凌扶到自己的床.上,颤着一双手,帮他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给剥掉,杨凌终是不忍,握住她的手,道:“你先去楼下,让你兄长帮我就好。”

    曲小白眼中含泪,声音亦是哽咽的:“我可以,我不需要谁帮忙。那个妖女,我.日后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杨凌垂眸瞧着她,温声道:“我并不希望你去找她的麻烦。这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疯起来就跟疯狗似的,杀人不眨眼的。”她太善良,肯定会吃吕筱筱的亏。他不想她吃亏。

    他说话都费劲了,身上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来,曲小白瞧着那些鲜血,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你先不要说话了,我扶你到床.上躺着,你有没有止血的药粉什么的?我先给你止血。可恨我当初为什么学的不是医学,学什么劳什子商业管理。这么多的伤口都在流血,这可怎么办啊?”

    杨凌身上没有带止血的药。

    “兄长,你过来帮帮他止血啊!”曲小白无措地大喊。

    杨春正在给影卫包扎,影卫伤得也很严重,有一个人后背上一道深及白骨的剑伤,贯穿整个后背,流了很多的血,他只能先给他压制止血,别的,还得等大夫来了。

    杨春把包扎的纱布扔给影卫,赶紧过来帮曲小白,杨凌撑着一口气,道:“不用管我,去帮那几位受伤的兄弟吧。”

    曲小白六神无主,一味流泪,“你躺好,不要说话,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也不知杨春是在哪里弄到了许多的纱布,好几团,曲小白扯过来一团,“我先给你把伤口包上止血。”

    她一边哭,一边说。

    她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哭过,这么软弱过。杨凌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但他手上全是血,抹得她脸上也都是血,他无奈地垂下手,放弃了这个动作。

    “别哭。我没事。都是皮.肉伤罢了。”他发白的嘴唇轻轻一张一翕,说的话已经不真切,“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好渴。”

    曲小白抹了一把泪,颤抖着道:“我知道你会口渴,因为现在失血过多,但你现在不能喝水。得等伤口都止住血,知道吗?”

    一边说,一边抖,一边抖,一边拿着纱布胡乱地给他缠住伤口。

    不管怎么样,先止了血再说。

    “傻子。你这样包了,一会儿大夫来了还得拆开。”他只是不想她看着他流血,他知道她比他还疼。

    就像他看见她受伤的时候,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疼一样。

    “你懂什么?”曲小白没有停止包纱布,“这样先止住血,不然你会流血流死的。”

    杨凌放弃了抵抗。

    他已经抵抗不动。

    好在郭久泰办事比较靠谱,很快就请来了大夫。据说还是个外科圣手,对于外伤很是拿手。

    曲小白让出了位置,但没有离开,蹲在床前给大夫打起了下手。

    这大夫也不知是学的哪一派的医术,瞧他那治外伤的手法,竟然有点像是现代的外科大夫,曲小白很是纳罕,遂试探了几句,发现他并非是像她一样,穿越而来。

    他的思想简直古板得比当代古人都要甚,她说的一些名字他根本不懂。

    不管怎样,他能治好杨凌的伤就行。

    杨凌身上大大小小一共十余处伤口,大夫清洗上药缝合,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曲小白守了两个多时辰。杨凌中途昏厥过去,但即便是昏过去了,也还是疼得身体轻颤。曲小白看出来了,这大夫医术虽高明,手上的药却不是那么好,尤其这麻药,用过了跟没用也没什么区别。

    曲小白便跟度娘讨教了一下麻药的事。针剂麻药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配套的设配能提取,但是度娘那里竟然有麻沸散的配方,让她真是喜出望外。

    看见人才,她就想网罗。

    包括这个大夫。她知道,以后用得着大夫是地方,太多了。杨凌要上战场,她想要让他跟着杨凌。

    等大夫给杨凌上完了药,包扎完毕,她看看杨凌已经睡了过去,便亲自打了水给大夫洗手,等大夫洗完了手,她深深一揖,“大夫的救命之恩,我与表哥没齿难忘,敢问大夫尊姓大名,我二人好铭记一生。”

    大夫甩了甩酸痛的手,道:“我一个大夫,治病救人就是我的本分,什么恩不恩的,不用记着。若是觉得我的医术还值得肯定,多封点诊金即可,我也好回家养活一家老小。”

    呃,这个大夫也太随性了吧?不过,是性情中人,她很喜欢。

    若非是眼下心系杨凌的伤势,她一定会邀他好好聊聊的。

    “诊金我一定会多封给大夫的。作为酬劳,我还有一样小礼物要送给大夫你。”

    “礼物就算了。”

    “看了您一定会喜欢的。”曲小白嗓子都已经哭哑了,说话声音粗嘎还带着哭腔,而且整张脸都哭肿了,妆也哭花了。不过好在这个大夫以前也没见过她真容,她此时脸上血渍还没有洗掉,大夫也瞧不真切她的样子。

    曲小白找出了纸笔,在纸上书下了麻沸散的配方。

    也不知度娘从哪里搞到的,度娘总是出人所料,该有的它没有,但不该有的东西,它总能搞出来。

    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双手递给那位大夫,道:“此为麻沸散的方子,是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得来的,用在缝合外伤的时候,可使病人免受很多痛苦。我留着没用,宝剑赠英雄,药方自然是要赠大夫的。”

    那大夫迟疑着将药方接了过去,定睛一看,震惊地看着曲小白:“你那位老朋友他是何人?”

    曲小白道:“它不愿意人提起它的名字。不过对于一些珍稀的药方,它倒是不吝啬的,就跟大夫您说的一样,它也说,治病救人,乃是它的天职,药方也是没必要藏着掖着的。我如今要照顾我的表哥,如果大夫有兴趣的话,改天可以来寻我要药方。当然,并不是说我老朋友的药方就比别人的强,大家可以切磋一下,寻求更好的治病法子,我觉得也是好的。”

    曲小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不过就是想引起这大夫的注意。

    果不其然,大夫对她说的药方很感兴趣。

    “这张药方,抵诊金就已经足矣了,我就不收你们诊金了。我明日再来给你表哥换药。”那大夫甚至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也不管曲小白送他药方究竟是单纯报恩还是另有所图,当下还报上了姓名住址,告知曲小白若是杨凌有什么事就赶紧去他家叫他一声。

    大夫姓云名不闲,家就住在镇上,离客栈两里地。云不闲的医术乃是祖传的,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专攻外科和骨科。

    这对杨凌来说太重要了。

    大夫遇上好药方,就跟剑客见了绝世名剑、美人见了霓裳羽衣一样,是走都走不动。现在哪怕曲小白挖一个深坑给云不闲,他怕是也要跳下去的。

    说了几句,又请云不闲帮影卫看了伤,她又封了百两银子给他做诊金,云不闲倒吓了一跳,拒不敢收,曲小白坚持一定给,他这才收下,告辞离去。

    一百两多吗?对一个大夫来说,尤其是现在这个世道里的大夫,确实不算少,但对于曲小白来说,那是杨凌的命,况她会尽全力说服他,让他跟着杨凌上战场,做他的全职私医。

    这可能有点过分,但时也势也,她不得不做这样的打算。

    送走了大夫,曲小白回到床前。

    床.上的杨凌陷入深睡眠之中,但因为疼痛,眉心都是紧蹙的。曲小白在床沿坐下,一动不动地守着他。

    杨春安顿了影卫之后,回到房中,看曲小白一副憔悴痴傻模样,便道:“你去我房里休息一下,我来守着他。”

    “我不去。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他安静地待会儿。”

    杨春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实在不知该拿什么话劝她,看见她脸上还有血渍,道:“你去把脸洗一洗,上个妆吧。”因为哭的关系,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像样子,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你出去,给我把门关好。”

    她态度坚决,杨春只好从房里退了出来,给她一些收拾自己情绪的时间。

    杨凌浑身全都被素白的纱布包裹,一动不动地像个蚕蛹一般,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曲小白握着他的双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轻声地跟他念叨:“我知道你一定能熬过去的。一定能。”

    她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句。脑子里想不起其它的话来,但关于杨凌的所有记忆却都在脑子里泛滥,似决堤之洪水。

    过去,她以为他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爱到刻骨铭心,现在,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他也刻入骨髓里。

    他所承受,她感同身受。

    他若不再承受,她亦无法再承受。

    “我爱你。很爱很爱,是你不能想象之多。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啊,不然我会心疼死的。”

    她又哭了。

    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其实很少哭。

    第一夜被打成那样,扔在漆黑的瓜棚里都没有哭,后来好几次被人差点弄死,也没有哭,但看见杨凌伤成这样,她哭得就跟决堤的河水似的。

    脸上的妆容全部都哭花掉,沾在脸上的血渍顺着泪水往下流,沾湿.床上.的被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极办法

    良久,曲小白哭得口干舌燥浑身瘫软,再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才恍然发现,床上全是她哭的泪痕。还沾染着血渍。

    脑子一点一点回魂,理智渐渐地也恢复了一些。她发现自己妆容未整,脸上的妆全掉了。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窗外黑黢黢的,吕筱筱也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她不想再化妆,便只是去洗了个脸。

    镜子里的人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脸也哭肿了。回头看看,杨凌还昏睡着。“曲小白,你不能倒下,得赶紧振作起来,他还需要你的照顾。”她在心里跟自己念叨。

    杨春送来了饭菜,她强迫自己吃了一些,本来饭量就不大,这次更是只吃了半碗粥,几口菜,但她愿意吃东西,杨春就放心了。

    她的坚强,让他肃然起敬。

    “哥,让厨子给我们炖点容易消化的汤,他醒了也好喝一点。对了,你让厨子多加点补气血的药材。”她很有条理地吩咐。但这其实已经是她的极限。她脑仁疼得都要裂开了,一想事情,就更疼,像是煮糨糊一般。

    杨春点点头:“好,我会去做的。”

    吕筱筱一直都没有再来,倒是那个吕吾,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来探望了一回,但被杨春在楼梯口就叫住了。

    “吕公子要去做什么?”

    杨春很冷淡地问。

    吕吾一副坦然的样子:“我想上去看看令兄,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一瓶上好的治外伤的药,想要拿给褚公子用。”

    杨春很冷淡地拒绝了:“大夫已经给他上过药了,多谢吕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吕吾顿了一瞬,道:“那我能上去看一眼吗?大家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也算是共患难了,我就只是想尽一点做朋友的心。”

    杨春道:“第一,我们不是朋友,无需吕公子尽什么心;第二,我表哥如今昏睡着,也没法见客。天色不早了,晚上凉,吕公子还是早些回自己房间歇息吧,免得被郭大人当贼抓了。”

    暗讽他做贼似的,没安什么好心。吕吾摊摊手,一副无辜受委屈的模样,“我一片好心,反被木公子当成是驴肝肺,那我就没办法了。既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

    曲小白在楼上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仍旧是坐在床前矮凳上,握着杨凌绵软无力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吕吾已经蠢蠢欲动,耐不住了,你得快点醒来啊。不然,咱们都得成人家砧板上的肥肉。”她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杨凌到半夜才醒了过来,床头烛台上点着一只蜡烛,昏黄的烛光落入他眼中,十分虚幻的一团光,适应了良久,才适应过来。

    曲小白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但他瞧着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想要抚一抚她哭肿的脸颊,却发现手被她捧在手心里,握得很紧。

    抽了抽,没抽得动,这才发现,她睁着眼睛睡着了。

    这丫头。他轻轻叹了一声。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傻丫头。

    他很口渴,全身也疼得厉害,不得不把曲小白叫醒:“傻丫头,醒醒。”

    曲小白恍然醒过来,喜上心头,“你醒了?”干涸的眼睛又掉下泪来,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抽泣:“你终于醒了。”

    杨凌本就气力微弱,被她这么一抱,气都喘不上来了,手又没有力气去扒拉她,只好任她抱着,等她抱够了,他大口喘着气,做着深呼吸。

    “我……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傻丫头,给我口水。”他声音粗嘎。

    “哦,好,你等一下。”她急忙起身去倒水,不想双腿已经麻木,一起身,就摔倒在地上,杨凌慌得去扶,非但没能动得了,反而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牙齿咬紧。

    曲小白慌忙爬到床前,“有没有把伤口抻坏了?你躺着别动,千万不要动,我去给你倒水。”

    “你有没有事?”杨凌艰难地开口,眸子里氤氲着痛色,痛色之中又是满满的关切。

    “我没事,就是坐得久了腿麻了。凌哥哥你别再动了,乖,听话。”

    她坐在地上,揉了揉双腿,确定能站起来的时候,才爬将起来,一步一步挪蹭去桌前,倒了一杯水,试试温度,刚好合适,这才端到床前,一勺一勺地喂给杨凌喝。

    杨凌喝了水,干哑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些,曲小白把水杯搁在床头柜子上,重新握了他的手,一双肿的桃儿似的眼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很痛?痛就跟我说。”

    “不痛。你躺下来,睡一睡。”

    “我不睡,我不困,我就守着你。”

    杨凌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睡也躺一躺,我往里靠一靠。”

    曲小白忙制止他:“你不要动,动就会扯得伤口疼,我躺着就是。”

    杨凌到底没有听她的,艰难地往里挪了挪,伤口被扯得撕裂一般疼,但他咬紧了牙,愣是没有哼出一声。

    曲小白挨着他躺下,不敢太靠近他,怕碰到了他的伤口,半个身子就都悬空在床外。

    杨凌瞧着她,无奈地扶额:“你再往外点儿,可以去地上睡了。”

    曲小白脸颊飞红,只好又往里挪蹭了一点儿,“我怕碰着你的伤口。”

    “再靠近点儿,我想你。”

    “……”曲小白只好又靠近了一点点。

    “我会吃了你吗?”

    “哦。”再靠近一点点。

    杨凌伸出胳膊,命令她:“枕上来。”

    这条胳膊倒是没有受伤,曲小白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枕了上去——她发现自己是拗不过杨凌的。

    杨凌搂住她,轻轻叹了一声,道:“吓到你了吧?”

    说不是吗?那太违心了。曲小白抽了一声,“嗯。吓坏了。”

    “让你不要看的。非不听。”

    “不看就不会担惊受怕了吗?掩耳盗铃。”

    杨凌抿了抿嘴角。还真是有掩耳盗铃之嫌。

    “你不要多说话了,说多了费力气。饿不饿?我让人煮了粥,给你吃一点儿吧。”

    “不用,我现在不饿。就想和你一起待着。丫头,我不会死的。”

    曲小白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其实烛光照过来,映得他的脸略微发黄,倒不像白天显得那样苍白了。可曲小白知道这只是假象。他的脸还是没有血色的白。

    “嗯。”她轻声应和,但其实没有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不能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想到如果我死了,你会无依无靠,我就不会允许自己死去。”

    “傻子,人家不是都会担心爱的人死去吗?怎么你倒担心起自己来了?”曲小白不愿意他想太多,轻声打岔。

    “是吗?”杨凌扯着嘴角笑了笑。因为一笑就会扯动伤口疼,他的笑,不过是微微动了动嘴角罢了。但这还是让他疼得忍不住蹙眉。

    “可能我和别人不一样吧。”他说,嗓音还是嘶哑的,“小傻瓜,你那么爱我,我不能负你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离你而去。我一定会守着你,直到最后的。”

    曲小白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傻子会这么傻吧。让她给遇上了,真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原来,她真的是锦鲤。运气最好的锦鲤。

    “嗯,你的话我记住了,你不要想赖账。如果你胆敢赖账,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会找你算账的。”

    “好。”

    “我还是起来给你弄点儿吃的吧。不吃饭哪有力气恢复身体?”曲小白又爬将起来,杨凌想拦也没有拦得住,瞧着她因为着急而慌乱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杨春送上来的粥在砂锅里温着,温度正合适。粥煮得糜烂,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药材的清香。

    曲小白盛了一碗,回到床前,“我喂给你。”

    她盛了一匙子,搁在唇边试试不烫,才喂到杨凌的嘴边。杨凌浑身撕扯一般疼,连带得根本就没有胃口,但曲小白喂过来,他还是很乖顺地张开了嘴。

    哪怕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能看见她忧心伤心。

    一碗粥,他吃了有一半,感觉再吃就会吐出来,这才不再张嘴,“你也吃一碗。”曲小白盛了一碗粥,坐到床前来,道:“那你看着我吃,不许馋哦。”

    杨凌眼中露出笑意来。

    鬼精灵的丫头。分明是要让他安心,才故意到他面前的吃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是为什么,能吃饭总是好的。

    曲小白坐在床前,味同嚼蜡地吃完一碗粥,把碗收拾了,端了杨凌的药到床前来,龇牙一笑:“好了,现在是吃药时间。我记得以前我给某人煎药吃,他都是偷偷倒掉的,现在我要亲自监督,看他还敢不吃!”

    笑得十分幸灾乐祸的模样。

    杨凌眼中染上笑意:“不敢。”

    治外伤的药,十分难闻,也不知是加了什么在里面,一股臭味,曲小白闻着都想要吐,但为了给杨凌喝下,她忽然道:“要不,咱们直接用终极法子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能不能赶紧赚钱?

    杨凌纳闷:“什么终极法子?”

    “就是最洒狗血那种法子。”

    “洒狗血又是什么法子?”杨凌更迷茫了。

    曲小白忽然猛灌一口药,对着杨凌的嘴唇亲了上去,药汁缓缓流向杨凌口中,杨凌怔怔,木然地吞咽下去。

    腥臭难闻的药汁,他自然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样的药材。

    一口喝完,曲小白咬着牙,又要喂第二口,杨凌道:“你这是蹭药喝吗?”

    “嗯?”曲小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

    杨凌从她手中拿了一枚送药的蜜饯,塞在她嘴里,扯了扯嘴角:“这种喝药的法子的确太狗血了,你堵得我鼻孔不能喘气,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扶一下我的头。”杨凌活学活用,深觉“狗血”一词用得很是贴切。

    终究是心疼她,不舍她为他受一点苦。

    曲小白瞪大了眼睛,“我堵到你鼻孔了吗?没有吧?”不记得曾碰到他鼻子啊。

    “一点点喝太苦了,扶着我,药得一口气灌下去。”

    “也是哦。我就是怕你受不住这苦。”曲小白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脑勺,扶他慢慢抬起头来。

    身上的伤口撕扯得疼入骨髓,杨凌咬牙,忍着。

    “慢点,别呛着。”

    杨凌咕咚咚一口气把药喝下,曲小白赶忙把他放平了,拿蜜饯搁在他嘴里,“吃颗蜜饯甜一甜嘴巴。”

    有了蜜饯,嘴里才不至于那么腥苦,曲小白把药碗也收拾了,拧了个毛巾,来给杨凌擦了脸和手,自己也去洗了一把脸。

    杨凌一直瞧着,她收拾完了,到床前来,杨凌温声道:“衣裳都是血,还不去换了?”饭也吃了,药也喝了,他说话多少有了点力气。

    曲小白低头一看,可不么,身上全是血,都发硬了,散发着令人头疼的血腥味儿。这些都是杨凌流的血啊,她想想就心疼。

    赶忙去找了件干净衣裳换了,才回到杨凌身边来。

    杨凌伸出胳膊,示意她躺下,她顺从地在他臂弯里躺好了,尽量不去触碰到他的身体,免得弄疼他。

    “怎么办,咱们现在好像藏不住身份了。吕筱筱已经开始怀疑了。吕吾也似乎在怀疑什么,他傍晚过来试探了,让杨春给打发了。”心绪静下来,曲小白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处境。

    杨凌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顺其自然吧。横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曲小白的头发,那药里有止疼的药,他喝完有一阵儿了,药已经起作用,伤口没那么疼了,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今天我本想揭露吕筱筱是案件的参与者,结果被她反杀。她对我大概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我就是慕南云派来的。”

    曲小白疑惑道:“她和慕南云不是未婚夫妻吗?为什么好像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爱鸟谁,还都互相憎恨着对方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因为家族关系,也或许别的原因。那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自不必去过问。”

    “那吕筱筱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啊?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其实她连杨凌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都不知道,吕吾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也不知道。

    她混在其中,看似是与案件很有关系,其实最没有关系的就是她了。

    她更不知道,其实是她搅浑了一池水,让所有人的眼前都一抹黑,看不到真相。诚然,杨凌是除外的。

    由始至终,杨凌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个。

    可她没有问过杨凌,一则耳目众多,不好开口,二则,她其实不太想卷入这一场纷争里。只是现在不卷进来也不行了,杨凌受了伤,她必须得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其实,吕筱筱出现在这里,纯属是意外。她本来是奔着慕南云去的。中途她得到战事的消息,她起了疑心,怀疑并非是真的战事吃紧,而是慕老将军故意夸大其词,借机私募军队扩充自己的力量。”杨凌的眸子里若有风云卷集。曲小白从他的眼神里便明白了,吕筱筱的怀疑,并非是空穴来风。

    “你慢慢说,嗓子会不舒服的。”

    “嗯。吕吾亦是来此刺探消息的,混入军中之后,本来,我们只是暗中监视他,但……”他看着曲小白,“你和吕吾意外认识之后,又与吕筱筱意外相遇,吕筱筱起了疑心,令人跟踪到军中,惊扰了吕吾,吕吾不得已,逃出军中。”

    “他在这边势孤,不得已联系了狄夷求助。靖南王与狄夷早有勾结,狄夷王子肖楚邑为了帮助吕吾,混入大凉境内。我一路追踪而来,本为擒拿他们两个,没想到,掺和进来一个吕筱筱。”

    “吕筱筱身为大凉的公主,不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吗?缘何你们势同水火了?那天师庙的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杨凌道:“现在看来,死的是吕筱筱的人和肖楚邑的人。吕筱筱毕竟是大凉的公主,自然和吕吾肖楚邑不共戴天。但是几方人马都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导致这桩案子成了无头公案。只是,不知道这吕吾掌握到了吕筱筱什么把柄,以致于吕筱筱即便是已经将他的命握在手心里,也没有去动他一根汗毛。”

    曲小白看他说话气力不济,忙又下床倒了水,喂他喝了几口水,帮他擦了擦额上沁出的冷汗,心疼地道:“咱也不急在今晚,我看你痛得很,要不,还是睡会儿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无妨。我昏睡了一天,想多看看你。”

    杨凌不肯睡,曲小白只好陪着他,慢慢悠悠地说着话。

    杨凌继续道:“肖楚邑很容易就拿下了,但吕吾……吕筱筱的人在护着他,我一时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等。”

    曲小白也糊涂了,“吕筱筱那个妖女到底想干什么?靖南王都要把她吕氏江山给吞了,她竟然还要护着吕吾?”

    “所以我才说,吕吾必然是掌握了她不能杀他的王牌。”

    “她竟然为此不惜杀了你。”

    “她怀疑我是慕南云的人,她与慕南云彼此憎恨着,杀我也不奇怪。”

    “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凌哥哥,你不觉得,她很针对我们吗?我是说,她针对我们原本的身份。”

    曲小白微微蹙着眉心。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我和她虽有过接触,但也不算什么深交,可我总觉得,她太在意我的存在了。是因为我和慕南云走得近吗?我总觉得,她在意你我,和慕南云并无关系。”

    杨凌深吸了一口气,不想扯动伤口,疼得他一颤,咬住牙,才没有喊出声来。

    曲小白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她一直在注视着杨凌,深怕他会有不舒服,“疼了吗?你别乱动。”她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你能不能不要忍着啊?疼就喊出声来,你这样我很心疼。”

    “我没事。哪能一点都不疼,不过,我能受得住。小白,我也不知道吕筱筱为什么会盯上你我。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想来,她也只是猜测吧。别担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曲小白望着杨凌的脸,时不时地给他擦一擦额上的冷汗,“你说的对。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凌哥哥,你好好休息好不好,少说话,说话太耗费体力。”她看着他惨白的脸,心一阵阵地揪疼。

    杨凌亦不忍她跟着心疼,于是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憩。

    曲小白也不再说话,在他耳边哼起了一支绵甜柔和的催眠曲,哄他入睡。

    都说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身体里就会生出母性来,看来还真不假,她从前是一个清高孤傲的人,唱歌也只是当作事业和爱好,从不曾这样为一个人用心唱一首催眠曲。

    杨凌把她潜藏在身体里的所有可能都给挖掘了出来。

    杨凌在她的催眠曲中渐渐入睡,虽然还是疼得皱眉头,但她的催眠曲太过轻柔,缓解了他不少的疼痛,他睡得还算是稳。

    曲小白却是迟迟也睡不着。

    有些问题困扰着她。

    她又不认识吕筱筱,也没有得罪过她,就算是和慕南云有一点点关系,也不至于引起她那么大的注意吧?

    她到底有哪里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杨凌曾经说过,吕筱筱的人在很久之前就跟踪过他们,被他给杀了。难道,她也是为了她的镯子而来?

    曲小白试着和度娘沟通了一下这件事,“度娘,吕筱筱是为你而来吗?”

    度娘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一般不会的问题,她就保持沉默,或者就显示一行搜索无结果。

    算了,既然你也不知道,不为难你了,小白哥自己去查就是。半晌,她已经打算不再依赖度娘的时候,度娘那边显示一句话:你能不能赶紧赚钱?钱赚够了,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用你说?我不是困在这儿呢么?我爷们儿躺在这里不能动,我哪有心思赚钱去?曲小白怼了度娘几句,度娘再无声息。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曲小白渐渐也沉入梦乡。这是她有史以来睡得最不安稳的一夜,时不时地要睁眼看看杨凌身上的伤如何了,有没有伤口挣开,是不是发烧了。

    她虽没学过医,但也懂得身上有伤口是很容易有炎症,炎症会引起发烧的。

    后半夜,杨凌果然是低烧起来。

    她下去拧了个毛巾,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又用毛巾敷在他额上,下去寻找云不闲留下的退热的药。

    云不闲留的退热药是一颗丸药,比花生米略大,杨凌还睡着,牙关咬得很紧,她叫了几声,也没叫得醒,试着用.嘴巴.去撬开他的齿关,发现他竟然很配合,于是将药先嗑碎了,再嘴对.嘴喂进了他嘴里,又吞了一口水喂尽他嘴里,把药送下去。

    昏睡中的他很配合。

    曲小白喂完了,方松了一口气,又下去把毛巾过了一遍水,回来仍给他敷着额头,然后找了一块新的纱布,纱布蘸酒,给他擦拭腋窝脚底等处,进行物理降温。

    她小的时候,生病发烧,妈妈不愿意给她吃抗生素,就是用这样的法子给她降温的。

    说起来,她最近已经很少想家,很少想爸爸妈妈了,此时想起来,除了心酸,更多的却是坚强。

    人家是为母则刚,她是因为有了爱才变得刚强。

    她给杨凌擦拭完,已经是到了卯时,曦光乍现,天色如蒙了尘似的,渐渐变成灰色,她擦擦额上的汗珠,揉揉酸痛的肩膀,轻轻开门走出去,站在廊上透气。

    依稀可见旁边的房间被毁得不像样子,掌柜没有敢派人来收拾,血腥味还没有散尽,闻着让人头疼。

    曲小白撇开脸,不想看,仰头望天。

    天上晨星寥落。

    她觉得,每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都是爸爸妈妈在看着她。

    爸爸妈妈,我会过得很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不能因为我不在,就活不下去。我们虽然互相见不着面,但我们都记挂着彼此呢,所以,你们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对着星星轻声念叨着。

    晨风轻微,吹得她的月白中衣轻轻摇摆,显得她本就瘦小的身躯更弱不禁风了。

    屋里忽然传出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急忙跑回屋里,却原来是杨凌醒了,没有看见她,以为她出事了,挣扎着要起来,没有起得来,滚落地上了。

    “傻子,你不能动不知道吗?”曲小白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又迸裂,有几处渗出血来,一急,眼泪又啪嗒啪嗒掉。

    她没有力气把他扶到床.上去,只好去下面找杨春,匆忙中连自己没有化妆也忘了。但好在天还没有亮,院子里没有人,无人看见她的模样。

    杨春披了外衣赶紧往楼上跑,虽然是个书生,但毕竟是个大小伙子,力气还是有的,他托着杨凌上半身,曲小白抬着腿,两人合力把杨凌抬到了床.上。

    杨凌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

    曲小白明白他的意思,等把他抬到了床.上,杨春去请大夫,曲小白坐在床头安抚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杨凌撇过脸去,不睁眼看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

    曲小白握住他的手,语气温和:“杨凌,那你就赶快好起来。你得赶快好了,才能保护我啊。我的身份也瞒不了太久了,如果你不好起来,没人护得了我,没人镇得住吕筱筱那个妖女的。”

    杨凌抿紧了嘴唇,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方才其实也不是真的就颓了,他只是受不住自己现在连一个书生都不如。

    他反握住曲小白的手,“去把妆容化了,在我没好以前,你还得先顶着另一张脸。”

    “嗯,我知道。你先躺着,我这就去把妆上了。”

    曲小白俯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深情无限地道:“凌,我爱你。”

    情话她信口就来,比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在行。

    杨凌深觉有压力啊。他该说的话,全被她抢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杨凌忽然攒力将曲小白的脖子给勾住了,把她的脑袋往下一拉,攫住了她的嘴唇,猛然深吻,但只是瞬间的时间,就把她给放开了,挑嘴角一笑:“我也爱你。”

    曲小白:“……”想要说狠话,但看见他的样子,所有的狠话就都憋了回去。

    “我赶紧去上妆,一会儿大夫该来了。”

    曲小白两颊绯红着跑开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妆化好了,然后换上了男式的衣裳,刚好杨春把大夫请来。杨春离开的时候是看见她没有上妆的,所以回来的时候故意敲了敲门,给她警示。

    曲小白略整了整衣衫,开了门,杨春的后面,站着云不闲,曲小白作揖深深一礼:“一大早就把云大夫请来,深感抱歉。辛苦您了。”

    “不必客气,先看病人吧。”

    云不闲只打量了曲小白一眼,便走进房中,径直走到杨凌面前,二话没说,先检视杨凌的伤口。

    曲小白和杨春都跟进来,站在床尾,尽量不挡着云不闲的光线。

    云不闲埋首处理伤口,嘴巴紧闭着一言不发,曲小白和杨春偶尔对望一眼,也不敢说话。

    杨凌的伤口只是有几处挣开脱线,云不闲重新处理了,包扎好了,杨春端了洗手的水,他洗过手,这才把愠怒的目光对着杨凌,“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不配合的病人。如果你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下次就不要请我来了。”

    曲小白连忙替他解释:“云大夫,他只是担心我,我当时离开了一下下,都怪我都怪我,您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不过是个大夫,可命是你们自己的,治不好我顶多落个庸医的名声,但他可就没命了。”

    云不闲收拾药箱子,曲小白忙上去帮忙,剪子刀子拢到一起,双手托着递给他,“您说的是。不会有下次了。”

    杨凌忽然道:“若是名声落上了污点,以后谁还敢找云大夫看病?云氏五代的名声也会毁在你的手上吧?”

    云不闲被他问了个怔愣,杨春本来递了毛巾给他擦手,他怔愣在那里连毛巾都忘了接了,等到回过神来,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你这是说的人话吗?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过来给你治伤,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曲小白连忙安抚:“云大夫莫气,他呀,不会说话,特别傻的一个人,您就当治的是个傻子成不成?坐下坐下,我给您倒杯水,您喝了压压火气。”

    杨春把他搀去凳子上坐着,曲小白倒了杯热茶给他,“云大夫喝茶。”她转过脸来,瞪着杨凌,佯怒道:“还不快给云大夫认错?你昨天晕着,不知道云大夫为了救你,费了多大的力气!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既然现在醒了,赶紧跟恩人道谢!”

    这家伙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没事儿说这样的话干嘛?曲小白很是不解。

    杨凌淡声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并没有说他的不好吧?”

    曲小白和云不闲都是一愣。

    仔细想想杨凌的话,还真是,人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真没有说半句大夫不好的话。

    杨凌道:“在下并非不尊重云大夫,只是心中挂念着表弟,情急之下才伤了自己。云大夫放心,我不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他看向曲小白,想说出口的话,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答应了她,要护她一辈子。她在,他必在。他想说的,就是这一句。

    他虽没说,但曲小白已经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这句话。

    她眼眶一热,差点又要掉泪。但云不闲在这里,她忍住了,回过头来,对云不闲道:“云大夫,真的特别感谢您,要不是您,他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小镇上。昨天看您累了,就没有多留您,今天既是又把您请来了,务必请您留下,我想好好招待您。”

    “别,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尽了我的本分,我也该走了。让你的表哥好好养伤,莫要再因为同样的原因去叫我就成。”云不闲把医药箱背到肩上,起身要走。

    曲小白再次相拦:“云大夫且慢。”

    “怎么?”

    “云大夫,看您也是个直爽人,我就不跟您藏着掖着了,我很佩服您的医术,您的治疗手法,跟我一个故交很相像,我和那位故交已经不能见面,所以,我就是想跟您说说话。”

    床上躺着的杨凌很淡漠,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杨春到底是有些惊讶,曲小白是杨树屯的小媳妇,哪里来的什么故交?莫不是在唬人吧?

    瞧着又不像是唬人。

    云不闲也很惊讶:“我这是祖传的手法,密不外传的。怎么可能有和我相像的治疗手法?”

    在现代最为普遍的治疗刀剑伤的手法,在这闭塞的古代却是密不外传的祖传手法,曲小白觉得有一点不是滋味。

    “我昨天给云大夫麻沸散配方,是做什么用的,云大夫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你是给了又后悔了?那我不夺人所爱,还给你就是。”

    这人也是够大智若愚的,曲小白些许无奈,“还给我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已经记心里了?我的意思是,那个配方就是在治疗他这种外伤的时候用的,那说明什么?说明有人也在用同样的法子治疗这种伤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所谓忘年交

    云不闲这才恍悟,“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岂止是有点道理?曲小白都想翻白眼了,但还是忍住了。这个时代里,有人有这种技艺,已经是难能可贵,她对这位云大夫,很是敬重,只是觉得他性子有些执拗罢了。

    诚然,有才华的人性子总难免会有些个色。云不闲不是个世故的人,这点上说,他就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我那位故交,我曾经见过他给人治伤,和云大夫的法子大同小异。我知道会这种技艺的人不多,所以才觉得和云大夫有缘。再则呢,云大夫帮我表哥治伤,我们的确是该感谢的。”曲小白十分诚挚,“云大夫,我是很诚心诚意的。”

    云不闲被她的话绕得头晕,“唉,我是个大夫,我是给人治病,但我收了银子了,你就无需再这样了嘛。得得得,既然你想要和我聊聊,那就聊聊吧。”

    云不闲到底没能拒绝,留了下来。

    曲小白背着他的时候,冲杨凌做了个鬼脸。

    杨凌心中好笑。这鬼灵精的丫头。是不是有点才能的人她都想网罗到自己麾下?看这样子是啊。

    杨春却不知道曲小白为什么非要想结交这位云大夫,在他看来,一个大夫,纵然医术好一些,也不用这么上赶着吧?

    搞不懂就不搞吧。曲小白让他去订一桌丰盛午餐,他便先去找客栈掌柜了。

    走的时候,他想起老胡的事情来,道:“对了,跟你说一声,老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用不用出去找一找?”

    “不用了。”曲小白语气很淡。

    但她心里却是不大淡定。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人给弄走了。杨凌这个样子,她也没有可用之人,无法去查老胡的下落,只能是希望老胡聪明点,别让自己吃太多苦。

    杨凌道:“到他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忧。”

    曲小白看向杨凌。杨凌眸中很淡然,甚至,还冲她笑了一下。这分明是在跟她暗示,老胡安全。

    她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午宴就安排在房间里,掌柜亲自把饭菜送了上来,恰好郭久泰与这位云大夫一向交好,杨春顺便把郭久泰也邀请了过来。

    横竖在吕筱筱那里,郭久泰也已经是拉入黑名单的人了。只是郭久泰正在和崔坚研究案情,顺带,把崔坚也带来了。

    曲小白略有无语,但来都来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这一场款待云不闲的酒,最后变成了款待大家。

    曲小白想要跟云不闲说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口。倒是郭久泰,一直追问杨凌,为什么会和吕筱筱起冲突,他和吕浑动手,是不是想揭露什么,杨凌借着受伤,只说了一句:“谁动我的人都不行。”之后,便昏睡过去。

    诚然,昏睡是假,懒得搭理是真。

    郭久泰告诉曲小白,吕筱筱不计较影卫被打死,不递诉状,所以,这个案子衙门暂不作凶杀案处理,两家先协商,如若吕筱筱上告,还是会再提到衙堂审理的。

    曲小白心道,吕筱筱又不是傻子,会去衙门里告状吗?

    才怪。

    一顿大酒喝完,郭久泰和崔坚告辞,云不闲也要告辞,杨凌忽然就醒了,有气无力地道:“云大夫留步,我肋下的伤口似乎挣开了,烦请帮我看一下。”

    郭久泰和崔坚已经走出了房间,便没有再回头,郭久泰叮嘱云不闲好生给杨凌治伤,叮嘱完了,才和崔坚一起离开。

    云不闲已经一脚踏出房门,扭头回来,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要你不要乱动吗?怎么人还在这儿,就这么不老实?”

    曲小白端坐在桌前,隔着满桌的残羹剩炙,淡声道:“不是他要留云大夫,是我要留云大夫。”

    她也跟着喝了不少的酒,已经有些醉意。

    云不闲愣了一下,“你留我做什么?”

    曲小白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云不闲的面前,眼见得尽管走得很慢,步履还是有些摇晃,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我觉得,云大夫是个很纯粹的大夫,所以,想要把我故交交在我手上一样东西,赠予云大夫。”

    云不闲惑道:“什么东西?”

    “哥哥,拿纸笔来。”

    杨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快地拿了纸笔来,把床头的小桌搬了过来,纸张铺在小桌上,桌子小,砚台便只能放在了地上。

    曲小白踉跄了一步,走到桌前,席地一坐,提笔挥毫,写的是《本草纲目》中的前半部分。

    她不可能把整本书都给他抄下来,暂时没那个时间,所以只能抄一部分。

    “云大夫是外科圣手,但作为一个大夫,能多掌握一些药方,总是好的。今日我写给云大夫的这些东西,是那个人的心血,他既不在了,他的医术,总不能跟着他去。救人的东西,总该给能救人的人。”

    云不闲站在她的身后,早瞧见了她写的内容,一时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药方是一个大夫的命.根.子,作为医者世家,他深谙此理,他祖上传下来的医术,都是不能传外的。这个只见了两面的小少年,却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了他!

    是他年少无知?瞧着可不像。

    是他有别的图谋?亦瞧不出来。

    可就凭这些个药方药理,他图什么都图得!

    云不闲不会拐弯抹角:“你把这些都送我,是想得到什么?”

    曲小白搁下笔,令杨春把几十张纸都整理了,站起身来,揉揉酸痛的膝盖,站直了身体,很正色地面对云不闲,道:“我有一心上人,想要托付云大夫,请云大夫帮忙照料他的身体。只是此一去,怕是会有凶险。”

    当是为什么呢,原来就是想雇他去做他的私人大夫。

    “我若不愿意呢?”云不闲问道。

    “我不强求云大夫。”

    云不闲看看杨春手上的那些珍贵的纸张,再看看一脸坚定的曲小白,“我若不去,是不是这些东西就不是我的了?”

    曲小白从杨春手上把写满了本草的纸张都拿了过来,郑重地递在了云不闲的手上,温和笑了笑,道:“我说过,救人的东西,总该给能救人的人。这些东西既已赠予云大夫,断无收回的道理。”

    虽说是借花献佛,但她始终觉得,这些东西只有发挥它们该有的作用,才是最伟大的东西。而创造了这些东西出来的人,也才能成其为伟大的人。

    云不闲疑惑地打量着曲小白,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写这些方子的人,怕是有些年纪的,且应该是这方面的天才才行,你一个小小少年,是如何认识这等人物的?”

    曲小白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是忘年交。”

    “我可没有听说过世上有这号人物。”

    “世界之大,云大夫又岂能全都见识到?”

    云不闲很迟疑。曲小白写的东西对他诱.惑太大了。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把自己卖给她使唤。

    曲小白瞧着他,道:“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今日我有些醉了,改天,一定把剩下都写下来,送给云大夫。”

    云不闲愕住。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你想要托付于我的人,是哪位?”云不闲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问了一句。

    曲小白指了指床.上的人,一笑:“就是他,我表哥。”她一笑,眸中尽是温柔,仿佛春花一起绽放。杨凌也望向她,两人的目光相遇,恰如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云不闲一怔,“他?他是男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心上人?”

    曲小白笑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太方便跟云大夫说。反正,这就是我想托付的人,云大夫要觉得合适,就应了我。要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我。”

    云不闲陷入沉思之中。

    他倒不是怕跟着床.上这个被人砍得跟碎布似的男子去受苦,他只是自打出生起,没有离开过青山县范围内。

    要离开家远行,这需要勇气。

    曲小白看出他的犹豫,笑笑,道:“云大夫不妨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我也不急,横竖,他这几日重伤,也下不来床,我们还不能离开。云大夫多考虑几日。”

    云不闲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他眼睛里还是泛着渴望的。

    曲小白自然明白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的诱.惑力。若是没有诱.惑,这也不能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她点点头,“好。”

    云不闲告辞要走,杨春忙把那些纸张叠好了,双手奉给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

    这东西,他知道拿了以后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他心底里太渴望了,他潜意识里,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

    只是,正如曲小白所说,他需要家人的支持。曲小白相信会有人支持他的。这个世界上,总不缺乏上进的人。为名为利为理想,为什么都好,只要肯上进。

    杨春送云不闲出去,曲小白令店里的伙计来把房间收拾了,自己也去洗漱了换了身衣裳,端了杨凌的饭菜,坐到杨凌身边来。

    杨凌静静地躺着,对她的作法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温声道:“其实你没必要留那个大夫在我身边的,我自己就懂医术,一般的伤也能自己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家有河东狮

    曲小白端着粥碗,一勺一勺给他喂粥,一边喂,一边道:“能医不自医。你看这一回,你自己医自己能行吗?”

    杨凌不语了。的确是不行的。

    半晌,他嘟囔道:“也不是每次都伤这样重的。这次是意外嘛。”

    曲小白凝着他,“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杨凌:“……”倒好,自己挖坑自己埋。

    “你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我瞧着他很激动,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曲小白默了一下,才道:“给的不过是一些医书上抄来的东西,没什么要紧。”她看着杨凌,很郑重,但语气却轻柔中带点坚韧:“这世上,除了你,余外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杨凌深深凝着她,若星子般的眸子里氤氲了万千种色彩一般。

    “怎么?”曲小白瞧他一直不说话,疑惑。

    杨凌忽然叹了一声,开口道:“你这几天,还是少说这样的话吧。”

    “为什么啊?”曲小白十分不解。真心话还不让说了?就算病人为大也不能剥夺人言论自由吧?

    杨凌很无奈地撇开脸,侧向一旁,“你看看我的身体。”

    “不就是受了伤吗?这和我说话有关系吗?”

    曲小白打量他缠满了白纱布的身体,她确是心疼,但这和说话有什么关系嘛!

    “你看看下面。”

    曲小白下意识地朝下面看去。

    他大腿上挨了一剑,还是比较重的一剑,纱布包得厚厚的,很高,但有一处地方比纱布还高出了许多。

    曲小白咬住了下嘴唇,牙齿也咬住了,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

    杨凌的小表情很无辜:“不怪我,是你拿话引.诱我的。”

    曲小白:“……”合着还是她的错了?

    “小白……”杨凌声音暗哑,一双眼放射出极尽魅惑的目光,缠绕着曲小白,“我现在很难受……你能不能……”

    “难受就往北受!”曲小白气得哭笑不得,把碗往床头桌上“嗒”地一搁,“饿着吧!”

    她羞恼地跑到了妆台前坐下。这个邪恶的人!他脑子里除了这个就没装别的吗?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到这个?

    太煞风景了!她明明说的那么明月清风,可他干的那叫个人事儿吗?跟个禽.兽似的!

    “禽.兽不如!”她愤了一句。镜子里的脸虽然涂了厚厚的妆,还是能看见红了。耳根子更不消说,简直红成红苹果。

    杨凌很冤枉:“我怎么就禽.兽不如了?我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好吗?你勾.引一个受伤的人,你才禽.兽不如!”

    曲小白心头烈火腾腾燃烧:“你是不是想死啊?”

    “不想。哎呀,腿上的伤口又迸开了,好像流血了……”

    曲小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怎么了?哪儿又流血了?”

    忽然勾过来一条修长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低,嘴唇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嘴唇。

    曲小白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下跌在他身上,只听得闷.哼一声,亲吻却未停止,反而是愈发激烈用力。

    曲小白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下面是个受了重伤的人,她此时正压.在他的伤口之上。

    良久,杨凌贴着她的耳鬓边,声音暗哑魅惑地道:“打碎一个你,打碎一个我,重塑一个人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曲小白神思略回拢,发现自己窝在他伤口上,忙要爬起来,却被杨凌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曲小白哭笑不得:“快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没有?都跟你说了,受伤的人不要乱想乱动,你就是不听!”

    “别动。我没事。听我说完。”

    曲小白不敢再动。

    “我此生无以为报,人是你的,心是你的,所有都是你的。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杨凌贴着她的耳际,语声暗哑,“小白,我爱你。”

    曲小白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点燃,灼灼燃烧起来。

    她知道自己也是爱他的,并且这爱已经超过了她能想象,甚至是放弃了回家的想法,但和他对她的爱比起来,还是不够。

    杨凌看着她的眼睛,似看透了她的想法,道:“不要胡思乱想。还有,你真的压到我的伤口了。”

    曲小白忙挪开了身子,紧张道:“哪里?快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傻?受伤了还要逞能!”

    杨凌胸前的一道伤口,果然是渗出了血,将纱布都已经染透了,曲小白真的急了,“怎么办,刚把云大夫送走!你忍一忍,我赶紧去叫他,或许还没有走远。”

    曲小白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跑。杨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没事,不用去请他。伤口出血是很正常的,没有抻开伤口。”

    “那也不行!”

    “小白……听我的,真没事。”

    曲小白回过头来,不大相信他的话:“真的没有事吗?可是已经流血了?”

    “没事。我饿了。你们都吃饱了,我还饿着呢。”方才还是霸道总裁的模样,马上又是一副可怜小兽的模样,曲小白哭笑不得地瞧着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我喂你吃饭。”

    她坐下来,重新端起粥碗,试试温度还好,盛了一勺喂到他嘴里,看着他吞咽,一扭头,泪流满面。

    杨凌凝望着她,蹙眉:“怎么哭了?”

    “还不是你勾的?赶紧吃饭,赶紧好起来。”曲小白抹了一把泪,又盛了一勺粥给他,“也省得我跟着你受累。”最后一句纯属给自己找平衡,不然这泪怕是止不住的。

    杨凌抬起手,用指腹抹去她颊上的泪水,柔声:“好。那你也赶紧喂啊,半天一勺是什么节奏?”

    成功把曲小白给逗笑了。

    “你神经病呀。”

    杨凌吃了两碗粥,曲小白把粥碗收拾了,回到床前,却只见他幽幽望着她,像个小可怜,“怎么了?”曲小白不解地看着他。

    这情绪就像是六月天,随时变化啊。

    杨凌幽幽道:“要小解。”

    “嗐,这你难为情啥,都老夫老妻了,还跟我这儿害羞,等着,我去拿夜壶。”

    曲小白转身就走,去屏风后面找了夜壶——她早就准备好了的。拿到前面来,掀开了杨凌身上的中衣,杨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又怎么了?我的祖宗!”曲小白哭笑不得地扭头看着他。

    杨凌的脸忽然就胀得通红,小声幽幽:“你的手,不要碰。”

    “为什么啊?不碰怎么帮你嘛!”曲小白蓦然就明白,她说句话他都会有反应,她要是上手,那他岂会自甘寂寞啊!“那要不,我叫兄长帮你。”

    “算了,还是你来吧。”杨春自然是不能用的。他的心思他也不是没瞧出来。要不是曲小白高看他一眼,他早就撵他走了。才不能让他看他狼狈的样子。

    “给我憋着!”

    曲小白说的,自然不是让他憋着尿,是让他憋着流.氓行径。

    但两种都不是能憋得住的。

    伺候完他,曲小白去处理了尿壶,回来把桌子挪到了床前,拿出笔墨纸砚,坐在床沿,开始写东西。

    杨凌偷偷地把身子往外挪了挪,离她更近一些,手搭在她腰间,静静凝着她,不说话。

    “不要打扰我写东西哦。”曲小白被他的手摸得不自在,警告他。

    “在写什么?”

    “当然是画我的宏图。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让那个妖女想要动我都动不了。”

    杨凌挑了挑嘴角,“我不会让她动你的。”

    “嗯,我信你。可我不是米虫啊,我要和你并肩作战。哎呀,不要打扰我的思路啦,闭嘴!”

    “放手!”

    “流.氓!”

    曲小白不得不搁笔了,转回头瞪着他,“再敢做小动作,我就把你丢到我兄长的屋子里去!”

    杨凌默默缩回了爪子。

    家有河东狮,奈何,奈何。

    杨凌不敢再言语,但一只手在床沿做蟹爪爬运动,爬来爬去,不敢爬到曲小白身上去。

    曲小白写写画画大半天,累了,把笔墨一推,想要往床.上躺一躺,一回头,就见杨凌已经躺到了床沿,只给她留了个坐的位置。

    “……”曲小白炸毛地瞪着他,发火又不忍心,不发火他太气人,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要再敢动,我就把你扔我兄长房里去!”

    这是眼下能说得出来的最狠的话了。虽然力度不够,但恐吓床.上的杨凌还是足够的。

    “我……我往里挪一挪,给你腾个地方躺一躺。”

    曲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没好气地道:“你别动,我去里边躺着。”

    她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翻过去,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在他里侧躺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你有什么需要就招呼我,我闭会儿眼睛。”

    昨天到现在,她很累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杨凌知道。把胳膊穿过了她的颈下,“睡会儿吧。”

    他柔声道。

    曲小白枕着他手臂,觉得很安心,一忽儿就沉入梦乡。

    杨凌身体失血过多,其实弱得很,一直在强撑罢了,此时曲小白睡去,他再也撑不住,不久也沉沉入睡。

    楼下,吕筱筱的房间里,鬼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抱拳一礼:“见过主子。”

    吕筱筱歪在躺椅上,脸色沉如水,猛然睁开美丽的大眼睛,睨向鬼手,“只有你一人,人没带回来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奇的女人

    鬼手,乃是江湖人送他的别号,真实姓名已经无可考据,经年无人能唤出他真正的名字,大概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叫什么。

    人们之所以称他为鬼手,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手长得丑陋,干枯似鬼爪一般,还因为,这双手做什么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果鬼魅无影踪。

    鬼手善偷、善取活人命、善验死尸,轻功绝顶,来去无影踪。

    吕筱筱语气沉怒,鬼手慌忙单膝跪地,“主子恕罪,属下没能找到那个马车夫。褚芝人太会藏人了。不过,属下有别的发现。”

    若不是这最后一句,吕筱筱恐就一巴掌扇下去了。

    “什么发现?说!”

    “褚芝人。”

    吕筱筱猛然坐直了身子,一双眼锐利如鹰,“褚芝人怎样?”

    鬼手道:“我和江湖中的朋友了解过了,这个人老家东疏郡,家有一老母亲,后迁居京中,迁到京中一年以后,因病身亡。褚芝人几年前经常在南平郡一带活动,但不知什么原因,三年前就消失得无影踪。我着人查了,这个褚芝人,曾经和慕氏军中一个叫凤二的人走得很近,为什么会消失,无人得知。”

    鬼手抬起头来,目光在吕筱筱那张绝美的脸上无痕迹地停留了一瞬,道:“据见过的人说,褚芝人起码在三十岁以上,根本就不是少年,也没有一副倾世容颜。”

    “假的?”吕筱筱站起身来,目光凝向窗外杨凌房间的方向,眼睛眯了起来,“继续查褚芝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和那个混蛋又有什么关系。”

    “是。”

    顿了一顿,鬼手又道:“对了,主子,还有一件事。”

    “说。”吕筱筱的眼睛一直凝着窗外,眉心紧锁,凤眸微眯。

    “南平郡的人报说,几个月前,咱们设在南平郡的暗桩丢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暗桩在虎岭镇一带活动,是个老暗桩。报的人说,有人曾经在林村湖里捞起过一具死尸,但已经被水泡得识不出本来模样,不敢断定是什么人,但不排除是那个暗桩的可能。”

    吕筱筱眯着眸子,语气冷得似冰霜:“看来,在这南平郡,发生了不少故事哪。鬼手,木家兄弟和褚芝人的来历查到了吗?”

    “去了好几拨人,也传了书信给当地的暗桩,但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是有人在暗中搅扰吗?”

    鬼手道:“现在还不知道。”

    吕筱筱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里的冷光愈发透着危险,“鬼手,你不必跟着我了,现在就去南平郡,给我查!统统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就如同来时的无声无息,鬼手去得也无声无息。

    对面小楼上沉睡的两个人,一无所知。一直睡到了近戌时,杨春上来叩门,曲小白才被吵醒了。看看身边的杨凌,依旧沉睡,探手摸一摸他的额头,还有些发烫,额上有细密汗珠,眉心蹙着,显然是疼的。

    曲小白心里又是一阵揪扯般的疼,蹑手蹑脚爬起来,先去开了门,小声道:“你等我一会儿,别吵醒了他。”

    她回身,拿了湿毛巾给杨凌擦了擦汗珠,给他做了冷敷,这才又蹑手蹑脚出了门,站在门外和杨春说话。

    “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睡着了都疼得冒汗。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熬过去就好了。你吃饭了吗?”曲小白一说起他的伤,都觉得心尖疼得发颤。

    杨春瞧了一眼她发颤的手,很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伸出的手也无处安放,脸上却拿捏得平静的模样,“好好照顾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让客栈厨子炖了药膳,一会儿你和他一起吃一点。”

    “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对了,我写了一些东西,是建仓廪的规划图,我其实也不太擅长这个,你拿去帮我看看,等以后啊,咱们遇到擅长这方面的人才,一定要留住才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有才华有能力、又志同道合的同伴。

    她蹑手蹑脚回到屋里,去收拾下午写的东西,到床前却发现杨凌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柔柔一笑,“醒了?”

    “你不在,就睡不着了。”杨凌幽幽。

    “你先稍等一会儿,我拿东西给兄长,马上就回来。”

    曲小白把纸张都收拾好了,抱给杨春,并道:“他醒了,我得回去守着他了,你自己先看看。”

    杨春抱着纸张,想要说些劝慰的话,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苍白,说了也没意思,到最后就只是温和一笑,道:“你去照顾他吧。有什么需要叫我。”

    “好。”曲小白匆匆回了房间,赶紧地把桌子又挪走,床前收拾妥当了,“要小解吗?要喝水吗?”

    杨凌:“……”丫头,这说话方式犯规。

    但他不舍得斥责她,“要小解。”

    “我去拿夜壶。”曲小白行动迅速,小跑着把夜壶就给拿了来,一边掀杨凌中衣,一边警告:“先跟你说,不许耍流氓!”

    “不耍。”

    杨凌信誓旦旦。

    曲小白撩起中衣,一杆长枪雄赳赳气昂昂。

    “流氓!你就等着尿床吧!”曲小白拿着尿壶走了。

    杨凌冤唧唧:我能怎么办?我受不住你啊。这玩意儿我也不能控制。

    曲小白咬了半天的牙,又不得不回来,红着脸,“好点儿了没有?好点儿就继续。”

    杨凌也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没忍住。”

    曲小白:“……”她能怎么办?自己的男人,还得自己心疼自己伺候。

    鼓捣了大半天,尚未进行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褚公子,木小公子,饭给您二位送上来了,现在拿进去吗?”

    “放在外面,一会儿我自己去拿。”

    “行,二位公子,我就放门口了,一会儿你们自己拿进去。快些啊,别凉了。”

    伙计叨叨念着走了,曲小白道:“不急,你慢慢来。”

    杨凌脸色已经红透,平时那么流氓的一个人,也不知今天怎么就会知道害羞了。真是神奇。

    曲小白心下好笑。

    忽然觉得头发一松,她刚要问杨凌为什么又拔她簪子,却只听破空之声。

    那支簪子,自杨凌手中飞出,直奔门外,曲小白回头时,只看见门上的茜纱露了一个洞,一道人影站在了门外。

    “什么人?”曲小白厉声问道。

    “是我,吕筱筱。你这屋子还来不得了?竟然拿暗器招呼我!”

    “妖女,你还敢来?不要以为我表哥受伤了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了,小爷还活着呢!小爷不怕你!”

    曲小白咬牙切齿,也不管杨凌有没有完事儿,拎着夜壶就出来了,吕筱筱站在门外,手里捏着曲小白的发簪,刚要说话,曲小白举起夜壶,对着她的头就浇了下去。

    吕筱筱完全没防备,被浇了一头一脸,黄色的液体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滴答,曲小白冷冷地瞧着,嘴角抿出一点危险的意味,“伤我的人,你就得付出代价,妖女,咱们慢慢来,走着瞧。”

    曲小白往回一退,门猛地一关,把吕筱筱给关在了门外。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响彻客栈内外。

    杨凌愣愣地看着曲小白,嘴巴张开着,说不上话来。

    曲小白拎着夜壶走到床前,还在生着气,“还有尿吗?”口气很硬。

    杨凌愣愣地摇头:“没,没了。”

    “便宜她了!”一转身,又开了门,“没有了,你走吧,想要再来一次的话,明天一早。”

    门“啪”地一关。

    “木易凌!”

    “别喊了,赶紧去洗洗吧。”曲小白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一句。

    杨凌看着她手中的夜壶,倒提着,里面空空的了,嘴角狠狠一抽,太妖孽了。

    简直就是泼妇行为!

    是啊,当初就是这个小泼妇带着他这个大傻子,赤手空拳杀去杨兴茂的家里,夺了粮食分了家,这才有了后来艰辛又幸福的生活。

    杨树屯的苦日子困不住她,阴险狠辣的吕筱筱她也不带怕的!这就是他放在掌心里的“小泼妇”。

    曲小白冷哼了一声,很从容地处理了夜壶,去把手洗了,到外面把伙计送来的砂锅煲给端了进来,放到饭桌上。

    揭开砂锅,一股鲜香挟着药香扑鼻而来。

    曲小白刚要拿碗盛粥,脑子里忽然一道念头闪过,她看向杨凌,“她刚才不会往粥里下毒吧?”

    杨凌扯了扯嘴角:“她要杀我们,不必用这么下.流的手段,也不必亲自动手的。”

    曲小白歪头想想,“也是。要杀昨天就趁势杀了,不用留着咱们俩的小命了。唉,想来你我的命对她来说还有点用啊,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呢。”

    她一边盛粥,一边念叨:“你说,她那么疯的一个人,昨天怎么在最后关头把持住没杀我们的?真是神奇的人啊。”

    “可不嘛。”杨凌顺嘴搭音儿,“昨天她要是再派几个人下场,我们铁定玩儿完。不过,今天晚上可不一定能把持住。”

    “小爷等着她。看她今晚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挡箭牌

    杨凌目光温柔地凝着她,本想劝她几句,这几日且收敛一下,莫要在他无法护着她的时候惹怒那个疯女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做都做了,害什么怕。

    曲小白盛好了两碗粥,搁在床前小桌上,因为云大夫嘱咐这两日千万不能给他吃不容易消化的食物,曲小白干脆吩咐杨春只要粥,粥里加各种补药就可。所以,饭就只有粥。

    怕杨凌喝粥会觉得嘴巴淡,怕她吃别的他会馋,她干脆也陪着他一起喝粥。

    横竖她对吃的也不挑嘴,饭量也不大。

    “我喂你吃饭。”曲小白坐到了床头,端起了粥碗,尝了尝,太烫,又搁下了,“先凉一凉,一会儿再吃。”

    杨凌瞥她一眼,“你吹一吹不就得了?”

    曲小白七巧玲珑心,笑道:“你这是饿了吧?好,我吹吹。”

    杨凌幽幽:“不是,我是怕一会儿吕筱筱洗完澡上来闹,我就没有机会吃了。”

    曲小白:“……”

    默默地端起了粥碗,舀一勺粥,吹一吹,不烫了才往他嘴里喂。他却是闭着嘴不肯吃。

    “你这又是怎么了嘛!”

    “你先吃。”

    “快点好不好?”

    “不好。”

    曲小白把牙齿磨得咯吱响,到底无奈,先吃了一口,才又吹凉了一勺喂他,这回他乖顺地张开嘴巴把粥吞了。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在两碗粥将将都下肚,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的时候,吕筱筱上来了。

    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是湿的,未施脂粉,却愈显得那张脸明媚张扬,娇艳无比。一双善睐明眸,此时却是氤氲着阴狠,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后退。

    曲小白也不急于收拾碗勺了,把碗推在桌上,站起身来,“正好,我也想和你好好算算账。”

    “算账?对我来说,碾死你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吕筱筱语气挺淡,但眼睛里的阴狠却一点也没有变淡。

    曲小白睨着她。说起来吕筱筱的个子高挑,比曲小白高出了起码五公分,曲小白瞧她,都是要略微仰视的,气势上就输了几分。

    但好在曲小白这个打扮显小,也就十二三的模样,十二三岁比她矮,也不算丢人。

    “不来找我算账,难不成你还是来找我议和的?”曲小白冷冷一瞥,“我信你才有鬼。”

    吕筱筱嘴角一挑,明媚里挟了一抹阴森,瞧着比阴森更瘆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当然,我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今日之辱,我会铭记于心的。木易凌,我迟早会和你算这笔账的。”

    “那我就恭候了。”曲小白冷冷瞥她一眼,便转过头不再看她,“如果今天不想和我算账,那就请你出去吧。我看着你碍眼。”

    曲小白对她的厌恶毫不隐藏。

    诚然,这无关乎她的人品,她是不是给她的未婚夫戴绿帽子,她到底和多少人干下了那种下.流的勾当,曲小白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差点伤了杨凌的性命。

    彼此立场是有不同,但杨凌没有伤害过她,她却出手如此狠辣,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幸而是杨凌没有生命危险,否则的话,就不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这么简单了,她会让她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

    “你都不问问我来是为了什么,就要把我往外赶吗?”吕筱筱一双大眼直视着她,抛却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恨意不看,她这双眼睛,便是女人也要为之一动。

    “你能为了什么?为什么也和我无关,还是出去吧。”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曲小白才不想听她的花言巧语。

    “那日在绿怡居弹的《渔樵问答》不错。”吕筱筱忽然道。

    曲小白心里咯噔一下。

    《渔樵问答》,她那个世界的十大名古曲之一。她其实一直弄不明白所来的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的世界有什么联系,文字、话语、世界观,都和她那个世界的古代相仿,但又不尽相同。有很多东西,她那个世界有的,这个世界却没有。

    譬如《渔樵问答》。她问过杨凌,是否知道这个曲子,杨凌说不知。不知即没有。

    可是吕筱筱却能准确说出曲名。

    曲小白不能不多想。吕筱筱会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可是吕筱筱这蛇蝎心性,即便是来自同意个地方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她就得容忍她的嗜杀、她的疯癫、她的无耻?

    不可能!

    “咦,原来那个曲子叫《渔樵问答》吗?我弹了好几次,竟然不知道!吕筱筱,你怎么知道的?”

    论演戏,谁有她在行?

    吕筱筱眯起眼眸,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双目直看到她的心里去,可她从曲小白的眼睛里瞧不出任何伪装。

    她一撇嘴,“你自己弹的曲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骗鬼呢?”

    “曲子呢,是我从一个老琴师那里学来的,名字呢,我没听他提起,哎,不对,也不是没提起,他似乎提过一句,说这个叫什么,什么来着?表哥,你当时也在场,还记得老琴师说的是什么吗?”

    她把问题推给了杨凌。

    杨凌一直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并且似乎也没有插言的准备,曲小白把问题抛过来,他只冷淡地接了一句:“不记得。年代久远,谁记那劳什子?”他忽然把眸光瞥向吕筱筱,道:“吕筱筱,其实,藏着掖着,更显得欲盖弥彰,你说是不是?”

    吕筱筱眯起双眸,深深朝他打量去。

    曲小白也朝他看去。

    这话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里的人,有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谁都没有亮出真实的身份好吗?杨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小白也瞧不透,看他的眼睛,又看不出什么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扛不住有的人在窗户上糊了层纸啊。

    她其实一直知道杨凌心计很深,深到难以揣测,她也懒得揣测。自己的男人,干嘛要去揣测?

    她索性走到杨凌身边,问:“你现在需不需要小解?”

    吕筱筱一听“小解”二字,再能隐忍,也扛不住了,当时就炸毛,“你……木易凌你个混蛋!”吕筱筱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曲小白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兀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吕姑娘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的人。脸红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拿夜壶去。”

    曲小白说着,真就去拿夜壶了,回来还特意从吕筱筱面前经过,顺便撇撇嘴,说了一句:“噫,这个味儿呀,表哥你要多喝水,多喝水尿.液才不会味道这么大。”

    杨凌:“……”我去你的曲小白,过分了啊。我是你男人!

    吕筱筱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曲小白给吃了的样子,曲小白并不怕她,反倒是冷冷一嘲:“怎么,气疯了又要召你的影卫出来啊?召吧,我们两个现在也抵抗不了,让他们来弄死我们吧。”

    “你别以为我不能!”

    “能是能的。就只怕你想知道那曲子的来历却是不能了。”

    吕筱筱的眼眸里黑云滚滚,一只手已经呈鹰爪状,缓缓地抬起,眼看就要抬到胸口处,再抬高一点,就会朝着曲小白的脸抓下来。

    曲小白指指自己的脖子,无畏地笑道:“来,抓这儿,抓死我,你就永远不用知道那曲子是谁教我的了。”

    吕筱筱到底是把手给垂了下去,睨着曲小白,不甘心地问道:“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曲子?”

    曲小白道:“现在不能告诉你。看来你是很想知道这曲子是谁作的,那我就只能把它当做是我的挡箭牌了。等到什么时候它也救不了我和我表哥的命了,我就告诉你。”

    曲小白说着,嘴角一挑,露出一点看似明媚的笑。

    但其实一点也不明媚,甚至和吕筱筱一样阴森。

    这其实也算不上是在演戏了。

    自来这个世界,她受尽了世人的恶意,杨兴茂一家的,村里那些闲杂人等的,朱长柏一家的,还有陈九,张敬林,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不知道是谁的黑手……甚至还有更多她都记不起来的恶意。因为有了杨凌,她其实不太愿意计较那些人对她的恶,所以她从来没有赶尽杀绝过。

    但是吕筱筱不同。

    这个女人,蛇蝎一般,且是个疯子,她能将杨凌置于死地,那她就不能再对她姑息了。

    吕筱筱恨恨地看着她,咬着牙,“木易凌,算你狠!最好,你能永远有法子护着你和他的狗命!”

    曲小白晃了晃手中的夜壶,“放心,我有的是法子。快走吧,我表哥要小解,你看着他不好意思。”

    说的好像杨凌是受害者,她是那个无耻的窥伺者。

    吕筱筱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有办法立时下手杀了她,曲小白将杨凌的中衣一撩,已经准备下手了,吕筱筱咬咬牙,一头奔了出去,把门摔得哐哐一响。

    曲小白看着她摔门而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正欲把夜壶往屏风后送,却听得杨凌温淡的声音:“等等。我要小解。”

第一百九十章 我是个傻子

    曲小白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杨凌他老人家了,竟惹得他要拿小解来折腾人。

    她拿了夜壶来,杨凌又说忽然又不想尿了,她只能把夜壶又送回去。洗了手,把桌子收拾了招呼伙计来拿下去,她自觉地躺到杨凌身边,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很疼?云大夫是留了止疼的药的,要是疼得受不住,我拿药给你吃。”

    杨凌最是能隐忍的,摇摇头:“止疼药对人体有伤害,还是不吃了。”

    “嗯。”曲小白枕着他的胳膊,略有幽怨:“你刚才是不是在整我啊?说要小解又不小解。”

    “嗯。”杨凌竟然很大方地承认了。

    不要脸。

    “为什么啊?”

    曲小白不解。

    “你在吕筱筱面前害我出丑。”

    曲小白侧过身去,面对着他,看见他那张隽秀的脸因为生气而鼓着,他只有十九岁,即便心机再怎么深沉,也还是掩盖不了脸上的稚气未脱,这样一张青春飞扬的脸,其实是很容易让人沉沦的。

    看了他一阵,他心烦意乱地扭过头去,不让她看,曲小白便又支起上半身,把脸凑过去,“是啊。我利用了你。怎样啊,你咬我啊。”

    “等我一会儿。”曲小白忽然又跳下床去,杨凌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他躺在床上,什么也瞧不见,只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不大会儿工夫,曲小白就又颠儿了回来,却原来只是去卸了个妆,此时露出她本来的模样,清清爽爽的一张小圆脸儿,秀气得很,把脸往杨凌面前一凑,“这样应该会比较好下口一点。”

    杨凌:“……”这丫头脑子里有毒。

    杨凌苦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就不怕吕筱筱去而复返?”

    “横竖方才若是没有我岔开了,你也是想摊牌的不是吗?”虽然姿势不是那么正经,但曲小白的眸色正经起来,很严肃地看着杨凌。

    杨凌对吕筱筱说,藏着掖着,其实更显得欲盖弥彰,曲小白起初不解他的意思,但后来就想明白了,他是想要跟吕筱筱摊牌的。当时吕筱筱提到了曲子的事,杨凌知道那是不能外泄的秘密,所以想以此来引开吕筱筱的注意力。

    杨凌大手胡撸了一下脑门儿,“瞒不过你。不错,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不还是被你又给岔过去了嘛。”

    曲小白眉心微微蹙起来,嘴巴也嘟着:“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杨凌凝着她。

    姣好的肌肤,圆圆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小小的嘴唇,算不上是绝色,但瞧着就跟初生婴儿一般可爱,怎么瞧,也不像是一张心机脸。

    但其实她还是蛮有心机的。

    “你觉不觉得,吕筱筱这回其实是为你而来?”杨凌忽然问。他声音压得很小,几乎是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大小。

    曲小白凝重地点点头,“在今晚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为了慕南云而来。但在她说出那首曲子的名字之后,我就想,她可能不是为了慕南云而来。”

    她看着杨凌的眼睛,那双俊美的眼睛里装着疑问,但他没有把疑问问出口。似乎是在等着曲小白自己向他澄清。

    这也算是对曲小白的尊重吧。

    曲小白忖了一瞬,道:“有些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实直到现在,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这其中的一些事情。”

    杨凌道:“若不清楚怎么说,那就先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现在吕筱筱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不说都不行了。反正,我尽量地让你能听懂吧。”

    杨凌点点头。他看起来很像是傻子吗?竟让她以为连个话都听不懂。

    “我先问问你,在你心里,以为我是什么人?”曲小白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村子里的人都传说她是妖孽,邪祟,诚然,杨凌不会这样认为,但他也不会比他们高明到哪里去。这个社会,人们的认知也就大同小异吧。

    杨凌也凝着她,四目相对,都很深沉,“模样还是以前的模样。”杨凌一直凝视着她的脸,马上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也不对,你会保养多了,把这张脸养得白白嫩嫩的。”

    曲小白:“……”

    “说正事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能怎么想?不就是曲小白的壳子里,住进了别人的灵魂?”

    曲小白愕住。

    他竟然猜得全中!

    “那你,对着这样的人,没觉得害怕过吗?”

    杨凌撇撇嘴,“怕什么?你和我,和别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两个人都很小声,两尺之外的距离都听不见他二人的声音。

    曲小白道:“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跨越空间、跨越时间的地方。”曲小白的眸子里浮出一点虚空,“稀里糊涂就来了。我都没来得及跟我的爸爸妈妈说一声,也不知道他们会伤心着急成什么样子。”

    提起爸爸妈妈,眼眶里就汪着泪。

    杨凌用指腹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她的难过,他感同身受一般,心尖跟着抽疼。至于她的来历,他早有猜测,此时她说出来,他也没有多少惊讶。

    曲小白抽了一声,“正如你所见,那曲子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曲子,吕筱筱既然能听出曲子的名字,就说明,要么她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要么,她身边有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人家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吕筱筱,似乎是存在着别的目的的。我和她,可没什么老乡情谊。”

    杨凌握着她的手,她往上略抬了抬,便露出了一截手腕。腕上本来是戴着那只镯子的,但是她也怕被人惦记,所以让人缝了个漂亮的护腕,她一直就戴着护腕,遮着那只摘不下来的镯子。

    “是为这个而来吗?”杨凌问。

    “可能是。”曲小白眉心微蹙,“但我不确定。这东西,摘也摘不下来,即便是想办法摘下来了,可它是属于我的东西,别人拿去也没有用的。”

    “怎么说?”

    “它是和我的脑电波相连的,如果我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题,问它,它就会把答案显示在我的脑子里。唔,脑电波是什么你可能不知道,就是……”

    她在想一个可以让杨凌比较容易理解的解释,杨凌看着她,温温一笑,道:“大体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不用解释了。”

    曲小白感叹:“你是个天才。天赋异禀啊!”

    杨凌挑唇角一笑,“我是个傻子。”

    “我可去你的吧。”

    杨凌笑笑,把问题扯回到正题上来:“也就是说,这个劳什子,是只有你才能使用的,是吗?”杨凌把她腕子上的护腕给往上拨了拨,露出那只银色的镯子,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镯子,看样子,是在找什么机关。但很明显没有找到,他脸上写着不悦。

    曲小白道:“应该是这样。我问过度娘,它说,它是属于我一人的。唔,度娘是它的名字。”

    “度娘?还有名有姓。真想把这劳什子砸了,这样,就没有那么多人惦记了。”

    曲小白:“……”

    “其实它还是帮了我许多的。”

    杨凌不高兴:“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你带来了危险。”

    “这倒是。”曲小白不得不承认。

    杨凌那眼神,充满着对手镯的敌视,曲小白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给他能毁掉手镯的能力,他会毫不犹豫地毁掉它。

    曲小白恶作剧地想,如果告诉他,他也是手镯送给她的大奖,不知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但她不敢试探。

    杨凌道:“这镯子上定然是有什么机密,你仍旧把它藏好了吧。等我找到办法把它给打开,到时候,咱不要,谁爱要谁要去。”

    “嗯。”曲小白朝他的身体贴了贴。

    她知道,杨凌不是怕危险怕麻烦,他只是怕她有危险。这个看似沉稳冷酷的小男人,心里是真的爱惨了她。

    曲小白偎着他,“你睡吧,多睡一睡,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好。”分析出来吕筱筱暂时不会要曲小白的命,他其实心里安了不少,虽然还是为以后她的处境忧虑,但那毕竟不是眼前事,无需现在就绷紧了神经。他把曲小白往臂弯里拢了拢,闭上了眼睛。

    他也实在是太虚弱,亟需睡眠来恢复力量。

    曲小白也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睡不着。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她的同类人,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显然,她们虽来自同一个世界却没有同一个梦想。

    这劳什子镯子,很显然,秘密不仅止于度娘的功能,不能吕筱筱不会大老远从京都来找她。

    “度娘啊度娘,你说你还有什么功能呢?”曲小白不由自言自语。她其实没有问度娘。但度娘竟然回答了:“时机未到,不能告诉你。”

    “我去你的十八代祖宗。”曲小白当场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