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23分节

第二百二十一章亟需的胜利

    “我们……我们不会犯什么错误吧?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其中一个士兵脸上现出害怕迟疑之色。

    另一个道:“能犯什么错?他手中有令牌,还能不尊令牌不成?你就是太小心了。”

    “但愿不是我多想。”忧心忡忡。

    细微的说话声尽皆入耳,杨凌自然不会去搭理,敌军所占地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大略的布防也就出来了,他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直接去了慕南云的营帐。

    慕南云已经宽了外裳,只穿了一件中衣在灯下研究对阵形势,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什么人?”

    杨凌回答:“杨凌,通传一声,有要事要见慕监军。”

    护卫还没来得及去通传,里面就传出来慕南云的声音:“进来。”

    帐子门楣矮,杨凌一低头,进了帐子,看见慕南云未穿外衣的模样,不禁微微蹙眉。行军打仗,不说甲不离身,也不能衣裳脱得这般干净,这若是有敌军来犯,难道还有时间去穿衣裳?

    但杨凌没有多说什么,直奔他此来的目的:“穿好衣裳,去请兵吧。咱们夜袭,不能等到明天再出击。”

    慕南云诧异:“怎么突然想到了夜袭呢?咱们并不清楚敌营现在的状况,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些?”

    “已经有了大概的布防形势。”

    慕南云眉梢微微一挑:“你去审讯了肖楚邑?他都招了?”

    杨凌淡淡的:“不错。”

    慕南云大为惊讶:“审讯了他这么多日子,他都不肯招,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招的?”

    “这个有那么重要吗?你若是不想明日吕筱筱追到战场上,还是快点吧。”

    “好,我立马去找我爹。”

    慕南云行动力迅速,立马从一旁的墙上勾下了衣裳,边往身上套边往外走,“你和我一起去,若我爹问起情况来,你比我清楚些。”

    他匆匆在前面走,杨凌走在后面,并没有他那样脚步发急,“慕南云。”

    他在后面喊了一声。

    “什么?”慕南云回过头来看向他,“还不快走?你是有什么事吗?”

    杨凌缓步走上前,望住慕南云,深邃的眸光在他的脸上掠过,慕南云心中一凛,“什么事,快说。”

    杨凌眸光从他身上挪开,“没什么事,走吧。”

    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有事?但他既然不想说,慕南云便没有问,他现在脑子想的,就是尽快地躲开吕筱筱那个神经病女人。

    杨凌却是不怕遇上吕筱筱的,但他心里想的是,尽快结束这一场战事,他得去找曲小白。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哪怕是有辛青君在她身边,哪怕是他还调了一些曾经的暗卫在她周围,他都不放心。

    况,他想她。

    思念这东西,就像是有万蚁万虫噬心,滋味太过难捱。

    慕慈恩老将军的中军帐在一片矮灌木的后面,背靠着一大片光滑且高耸的山岩,可以称得上是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地。门口的守卫都认识慕南云,自然是顺利放行。

    中军帐里,慕家的大公子二公子都已经不在,只剩下了慕慈恩和一个贴身的谋士在。

    “怎么又回来了?”慕慈恩端坐在案前,抬眼扫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同时,也看见了跟在小儿子身边的杨凌,“这个,是那天去执行任务的新兵,叫什么来的?”

    “杨凌。见过元帅。”杨凌代为回答了。

    “哦,对,杨凌,杨校尉,你们这么晚了过来,所为何事?”

    “爹,哦,不,父帅,我跟杨校尉商量了一下,想着趁今晚,夜袭敌营。”谈公事的时候,称呼立即改了。慕南云还是很有分寸的。

    “夜袭敌营?突然夜袭,你们知道敌营的状况吗?若是不知,岂不是白白去送人头?简直胡闹!”慕慈恩压着火气,虽然声调不高,但是威仪却不减,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儿子,再想想山下那吕筱筱的作风,不由也是替儿子难受,心里的怒气便稍稍退去,化为语重心长的语气:“云儿啊,爹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这样躲出去也不是办法。你总是要面对的。”

    他知道杨凌在去追吕吾的时候遭遇了吕筱筱,这个聪明的青年,想来已经知道了吕筱筱和他儿子之间的那点事,因此,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避讳杨凌。

    慕南云神色晦暗,一提起吕筱筱,虽然已经不在乎那个女人,但毕竟是男人,这样的屈辱,不是想得开就可以的。

    杨凌道:“元帅,夜袭倒不关监军的事,是属下想出来的。监军原本的意思,是想做一个完善的作战计划出来再行动。”

    “你?”慕慈恩面色狐疑,虽然那件事这个青年办得不错,但带兵打仗,他可不怎么相信这个新兵,毕竟,他没什么经验。

    杨凌神色淡淡,不卑不亢:“属下审讯了肖楚邑,从他那里得到了敌军那边的地形图,根据这个地形图,大略估计了一下他们的布防,属下想,有了布防图,夜袭的胜算,就很大了。”

    慕慈恩和慕南云刚听说这件事时的表情一样,带着疑惑,“肖楚邑招了?他之前挨了那么多的刑讯,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让他招的?”

    “属下自有属下的办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属下观天色,月色不明,夜色浑浊,一会儿应该会阴天,这正是夜袭的好时机。还望元帅早做决断,莫误了时机。”

    慕南云狐疑地看向杨凌。为什么他觉得,这所谓的夜袭,是杨凌蓄谋已久的?“爹,杨校尉说的,也正是儿子所想的。此一战,儿子并非是只想着避开五公主。咱们被围了也有些日子了,倘若再不战,粮草都是问题。所以,儿子才请战的。”

    慕慈恩闻言,陷入一阵深思,须臾,他锐利的眸光看向杨凌,“你说你已经审出了敌军地形图,那你过来简单地画一画,本帅要确保这次行动能得胜,才会派兵给你们。”

    杨凌点点头,走上前,提起案几上的一管狼毫,就在案几上的纸上落笔,大略画了一个地图出来,“狄夷兵所在的这一块地方,是一片丘陵地带,元帅看,左侧,是一片坡势平缓地带,有几个起伏的小山包,可以埋伏少量的兵马,而中间,是一座较高的山,海拔三百尺,两边有山谷,若是属下布阵,势必就会把大本营驻扎在此。山坡和这座山的中间,是一片平原,适合大部队的驻扎。而右边,是一片滩涂,生长了茂盛的水草,不太适宜驻扎,但同时也不太适宜行军,因为里面容易有泥沼陷坑,一个不慎,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属下建议,派出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从左侧进攻,然后,让监军大人的雷霆战队从右面这片滩涂地进入,绕到山后大本营,直袭大本营,若能擒贼先擒王,拿下敌军主帅阿罗丘最好,若是不能,也可分散一下兵力。”

    慕南云低眉瞧着杨凌画的图,杨凌这他妈的不是夜袭,按他说的,这就是大举进攻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说的这个计划,他是挑不出毛病的。只是……他偷眼瞧了一眼他老爹,只以十万兵应战、强征新兵,这些举措,不过都是为了迷惑容氏的视线,让他们以为慕家已经无甚兵马可用,放松他们的警惕心,以获得喘息之机,使慕家偏安于一隅,倘或杨凌这一仗干赢了,那这一切的计划,不是白计划了吗?

    杨凌那般聪明的人,又在军中混了好些日子了,他不可能瞧不出慕家的想法,他这不是把慕家军往死路上撵吗?

    “这……这么大的阵仗,你能确保拿下吗?”

    见慕南云一直凝视他,杨凌淡淡一笑,“或者,慕监军确实如老元帅所说,只是想着去躲一躲五公主?”

    慕南云被他将住,一时无言,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杨凌眸色淡淡:“监军大人,没有谁能确保一场仗能稳赢,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的赢面。元帅,这不是什么大举进攻,咱们与狄夷兵已经对阵近一个月了,若是还不能取得一场大的胜利,恐也会引起朝廷不满与猜疑,何况五公主已经来了,她是个聪明人,可不比朝中那些高高在庙堂看不见实情的人。”

    杨凌话中有话,却又说得很隐晦,慕慈恩和慕南云父子不由眸光都变深,他是瞧出来什么了吗?还是,就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再不胜利朝廷会猜忌?

    慕慈恩不了解杨凌,不知杨凌是不是瞧出了什么,但慕南云却是知道杨凌的,他敢肯定,杨凌早已经看透一切。

    看透就看透,他相信杨凌不会与慕家为敌,而去站在容家那一边,毕竟,他和吕筱筱的纠葛,似乎也不浅呐。

    他那一身的伤,不就是拜吕筱筱所赐吗?

    还有曲小白,已经被吕筱筱给盯上,他不信杨凌不知道。

    想到这些,慕南云眸光由深变浅,“杨校尉说的很有道理,元帅,咱们的确需要一场胜利,来压制一下朝中那些沸沸扬扬的声音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雷霆夜袭

    慕慈恩思量再三,决定发兵。

    当夜,迅速召集了麾下的各路将领及参谋等,未再议夜行的可行性,直接分派了任务,由飞骑将军张翼、虎贲将军武勋各领一万兵,听从监军慕南云调遣,从敌营左侧偷袭。

    而杨凌则随同雷霆战队,走右侧滩涂,负责偷袭中军帐,这一路的行动严格保密,在召集众将领之前,已经出发。

    雷霆战队的队长是慕南云的亲信,姓黎名楚星,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五岁,生得一副魁梧身材,很精神,一看就是硬功夫很厉害的人。

    慕南云的命令是,由杨凌辅助黎楚星,并未给杨凌什么实权,更别说是雷霆战队的指挥权,杨凌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很从容地跟在黎楚星身后出了中军帐。

    指挥权或者别的什么权,对杨凌来说,根本也就没瞧得上,他只是来打仗的,并不是为功名来的。

    雷霆战队一共一百零七人,算上杨凌和黎楚星,共一百零九人,其中上次跟随杨凌出任务的几个人,也在队伍里。

    因为姚谦一被抓而与杨凌起了争执的李渡也在队伍里,黎楚星清点人数的时候,杨凌站在他的身后,并未入列。他能感受到这个战队浓烈的排外情绪,也能感受到每个人都对他不友善的目光。尤其是李渡。

    但他并不在意,也懒得在意。等黎楚星清点完了队伍,偏过头来,瞪着他:“你为什么不入列?”语气沉沉。

    杨凌看似动作缓慢,但实则用了不过眨眼的工夫,便站到了队列的一侧,“兵贵神速,你确定要在这里磨蹭吗?”

    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是讥讽还是沉重,总之,让人很不舒服,黎楚星却又没有话怼回去:他说的是对的!

    “虽然你不属于雷霆战队,但小将军既然把你安排了进来,希望你能服从命令,不要让你的散漫影响了大家!出发!”

    既然连队长都嫌弃他,下面的人哪有不跟着起哄的?何况都早就瞧他不顺眼了,尤其是在听说了他对姚谦一无情无义放弃之后,就更是对他心怀愤怒了。

    尤其李渡,已经不仅仅是愤怒,而是愤恨了。

    黎楚星翻身上马,不去看众人射向杨凌的不友善的目光,一拍马屁股:“驾!”马蹄腾空,直冲下山去。

    “操,不要被他连累了才好。”

    “连累倒不要紧,就怕会被他卖了呀。想想姚谦一,那就是前车之鉴呀!”

    咒骂声此起彼伏,在踏踏的马蹄声中依旧能清晰入耳,杨凌骑在马上,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都甩在了身后。

    军中亦有军中的内斗,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就叫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争斗,杨凌对于这样的争斗,十分不屑。

    这支被慕南云很看重的雷霆战队,他看过了,战斗力尚可,也知道服从上级的命令,而且是不惜命的,但他不觉得这支队伍有多值得称颂。

    一支铁一般的队伍,就连嘴巴也得严谨,否则,就是纪律不严明。

    当然,这和他无关,他只做好他分内的就好。

    一百多匹马,在夜色里如奔腾的洪水一般从山上一泻而下,到山下之后,是一望无际的荒草地,草地里没有路,那些马儿在草地里撒欢跑,在夜幕里瞧不清阵势,但也可以想象,是一种怎样宏大的阵势。

    离敌营不过二十里,绕了些道,也不过多走了五六里,不到两刻钟,便到了沼泽地。

    “大家放慢速度,要小心有泥沼。”黎楚星非常明白,荒原上的泥沼地,有很多地方会有深不可测的稀泥,一旦陷进去,想救都来不及。

    “黎队长。”杨凌勒马,停在离黎楚星三尺远的地方,黎楚星睨他一眼。

    此时的天已经是阴沉沉的,即便是近在咫尺,黎楚星也不太瞧得清杨凌的表情,但他能瞧见黑暗中他那双冷漠的眸子就像寒星一般发着光。

    “什么事?”

    杨凌依旧是温淡的声音,“往前走就是沼泽地了,很容易有稀泥,我建议头排的马都用绳索拴在辔头上,串联起来,若遇到稀泥地,可以减少损害,不至于有人伤亡。”

    这倒是个好办法。黎楚星觉得可行。

    但大多数的人都对杨凌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真当爷们儿是泥捏的?不过是稀泥,能难倒爷吗?爷们可都是雷霆战队的人!”

    “是啊,队长,赶紧走吧,别听他啰嗦!咱们的功夫,你还信不过吗?”

    黎楚星沉默了一瞬,犹疑着到底要不要听杨凌的话,就听又一个士兵道:“老大,你不会被这个小白脸子给拿捏住了吧?”

    “队长,快点做决定吧,这都亥时了,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黎楚星一咬牙,手一挥:“走!小心些!”

    马匹进入泥泞的沼泽地,不再发出踏踏的声音,杨凌看着一百多的人都进入了沼泽里,劝已经是来不及,只好也催马跟了进去。

    夜色深浓,几百尺高的山,黑洞洞的,横亘在眼前,山上有点点火光,目测距离也就二里地,但这也是最危险的二里地。

    若猜测不错,前面山体之后,就是敌营中军帐。往里进了半里地,没有看见岗哨,杨凌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连岗哨都没有,这说明前方是极危险之地,根本就用不上岗哨。杨凌忙催马走了几步,穿过马群,来到黎楚星身边,道:“这里不对劲,连一个岗哨都没有。”

    其实黎楚星也隐隐觉得情况不妙,似乎暗处隐藏着极度的危险。

    雷霆战队不是不出世的战队。相反,边境多战事,狄夷兵常常冒犯,雷霆战队每年能遇上二三十次大大小小的行动,都是血雨腥风里练出来的,对于危险的嗅觉,极其灵敏。

    但今晚因为有杨凌在,弟兄们心里都卯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儿,这就让他们对危险的感知下降了许多。

    “离山脚不过一里多地了,就算是有埋伏,又能埋伏几个人呢?”黎楚星身边的一个士兵不以为然地道。

    杨凌冷声道:“就怕前面不是埋伏,而是天险。”

    “天险?什么天险?这地方一马平川的,虽是沼泽,却连马蹄子都陷不住!”

    “不好!黎楚星,命令后撤!”他的话被杨凌打断,黑暗里,就见杨凌的身影似离弦之箭,眨眼便不见了!

    暗夜中,最前面的几个士兵连同座下马匹,疾速在视线里下沉,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便已经消失不见!紧邻着的士兵收势不及,也都跟着往下陷去,黎楚星吹响了撤退的口哨,后面的士兵都急忙勒住马缰绳。

    但前面已经陷下去了十几个人,还有五六个在泥沼里挣扎的,杨凌的身影疾如闪电,在刹那间,已经捞到了两个腰部以下都陷在泥沼里的人,奋力往外一拔,顺手一扔,扔到了走过的较硬的地上,他身影一闪,又抓住了另两个士兵的衣领子,同样一拔一扔,那两个士兵在空中划过两道长长的抛物线,落在远处,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好在是捡回了一条命。

    黎楚星感觉身下的马似乎在往下陷,忙命令:“再往后撤!”

    大批的人马都往后撤去。

    杨凌的速度已经是迅疾无比,却也只是拉出了六个人,看看已经没有可救之人,他身影一闪,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黎楚星心有余悸,呼吸声都有些急促,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喘着粗气,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清点人数!”

    黑夜里,响起了轻微的报数声。数字最后停在了九十六,不再有声音。

    一百零七,九十六,也就是,一下子折损了十一人。

    “就算是刚才像姓杨的小子说的,战马串联起来,又有个屁用啊!”

    “就是!”

    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几个人,定了定心神,其中一个问道:“是谁救了我?报个名,兄弟日后再报答救命之恩。”

    “没看着是谁,就看见一道黑影闪过。”

    “谁啊,怎么这么厉害的功夫?”

    “是杨校尉。”黎楚星沉闷的声音响起。

    夜空寂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半晌,只听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道:“救命之恩,不言谢,日后再报。”

    接连又有几个声音响起,说话的,都是被救的那几个人。

    杨凌端坐在马背上,语气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眼下,先要计划一下,这场仗怎么办。”

    “怎么办?前面过不去了!也不知道这泥沼地有多宽!”

    “自然不会窄了,不然,阿罗丘也不会不设一兵一卒巡逻了。他们是笃定咱们过不去的!奶奶的!”

    士兵们议论纷纷。

    黎楚星定下心来,脑子里还是很纷乱,理不出个头绪。他看向依旧沉静的杨凌,“杨校尉,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但有一件事,想来大家都明白,无论如何,得把他们的兵力吸引住。那边只派了两万士兵,若是阿罗丘的援兵一过去,两万人危矣。”杨凌的语气淡淡的,在黑暗的夜色里,这声音就像是冰冷的风丝,钻进人的耳膜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孤身闯营

    “屁话!这道理谁都知道,问题是,要怎么办!”有人暴躁地道。

    对于这个刚刚救下了六个人的青年,大多数的人虽然都觉得很敬佩他的好身手和好胆量,但也还是有一部分人对他是极排斥的。

    “办法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胆量去做。”

    “你说说,是什么办法?若说胆量,咱们雷霆战队的人,别的没有,就剩个胆子了!”粗嘎的调子。

    杨凌并不在意那些粗人的态度,依旧很沉静的道:“为今之计,弃了座下马匹,从正面摸进去。今晚月黑风高,倒是个杀人夜。”

    明明是很沉静平淡的语气,听来却叫人心生寒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队长以为如何?”

    黎楚星咬咬牙,“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原路返回,绕到正面!”

    他下了命令。

    这一次,都没有什么异议,情知是去送人头,但这个人头送的,都慷慨激昂。

    杨凌却没有动,在大家都掣马疾驰的时候,他端坐在马背上,一动没有动,而且,他把黎楚星叫住了。

    “杨校尉还有什么事?”黎楚星对他的态度,较之之前有所改观,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气罢了。

    杨凌道:“你们从正面摸进去,我从侧面,进去接应你们。”

    李渡一直在黎楚星身边,听了杨凌的话,不由嗤笑:“莫不是怕了,要先逃命去吧?”

    黎楚星未发一声,一双眼睛盯着杨凌的脸,夜色茫茫,他除了能看见杨凌那双如星子一般闪着寒光的眼睛,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黎队长若是没有异议,那我就先进去了。”

    黎楚星默了一瞬,杨凌已经从马上下来,足尖一点,朝着原定的方向掠了过去。

    李渡的声音充满着愤怒和不屑:“一直就是这样一意孤行,在白马镇,姚谦一落入吕筱筱手中,他不但无动于衷,还不准兄弟们去救,分明就是报姚谦一不听他号令的仇!”

    “但他这样孤身犯险勇气却叫人敬佩。”黎楚星对杨凌的印象,多少又有一些改观。

    “谁知道是不是障眼法,等咱们走了,他就临阵脱逃!”

    “我倒觉得他不会。”黎楚星顿了一顿,“他的武功是真的厉害,我还没有见过一个轻功如此好的人!”

    黎楚星也只是感叹了一句,低头看看还在地上惊魂未定的那六人,道:“你们没有马,慢慢跟来吧。”他握紧缰绳掣马,和李渡一起去追前面的兄弟去了。

    下面的泥潭对于寻常人来说,就是死亡之潭,对于雷霆战队的人,不至于是死亡之潭,但在这样的黑夜遇上,那也是跟死亡之潭差不多。

    对于杨凌来说,那跟一滩水没什么分别,施展轻功直掠而过,很快,就到了山脚。

    一队巡逻兵从小路上走了过来,杨凌一闪身,躲在了一丛灌木后面,待巡逻兵过去,他从灌木后面出来,身形一闪,朝山上奔去。

    一路上,绕过了十数个巡逻队,离山顶还有十几步之距的时候,杨凌看见,山顶上几乎是十步一哨,虽然有一些在打瞌睡,但大部分的兵,精神状态都很好。

    杨凌将方才在半山腰抓到的一只雉扔了出去,雉鸡在灌木丛里打了几个扑棱,岗哨立即有所警觉,喝问:“什么人?”

    五六个哨兵手执长缨枪朝着雉鸡扑棱的地方小心警惕地走过去,杨凌趁此机会,朝着山顶纵去,待那几个哨兵发现只是一只雉鸡,捉了雉鸡,回到岗上的时候,杨凌已经越过了山顶,朝着山下掠去。

    山的这一面,明显要比背面的岗哨和巡逻兵要多,几乎每走十几步,就能遇上巡逻的士兵和岗哨,幸而山上有灌木,那是再好不过的屏障。杨凌一路靠着这些灌木的遮掩,顺利到了山腰处。

    山腰处散布着一些零星的帐篷,帐篷外有岗哨,但比起山顶上,岗哨已经少了很多。帐篷里住的应该是哨兵,杨凌在一座帐篷旁边的灌木丛下略站了站,果然见山顶有一队哨兵下来,和帐篷里的士兵进行了交接。

    杨凌一闪身,朝山下掠去,动作快得闪电一般,经过岗哨的旁边,哨兵也只是觉得一阵微风吹过,是连发丝都没吹动的微风。

    往山下的帐篷便多了起来,星星点点,错落有致,几乎填满了山上所有能支帐篷的地方。

    山下火光炽盛,把夜空照成了一种红褐色,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见连绵不绝的帐篷,可见狄夷兵的人数应该不是虚言,这阵仗,三十万只多不少。

    慕慈恩当年来边关的时候,带的兵就是三十万,这些年大仗小仗没少打,即便折损些,也不会太多,况且他暗中又有征募兵丁。但这次却只是来了十万兵马拒敌,他打的什么算盘,杨凌其实在来到军营的那一天便了然了。

    慕家与容家的博弈他没有兴趣,慕慈恩虽然在算计,但没有让狄夷兵进到大凉的领土上对百姓造成伤害,所以,杨凌对慕家父子,倒也不是特别反感,对慕慈恩的安排,也是持了不赞同但理解的态度。

    一望无际的营帐,要从中找到阿罗丘的中军帐,不是那么容易的。杨凌也没有想过能一举拿下阿罗丘,毕竟是三十万兵马的主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的?

    夜色沉沉,天上的月只是一个蒙了厚厚纱布一般的光圈,散发着浑浊的光晕,但看位置可以断出,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正是士兵们警惕性最为薄弱的时候,很多站岗的士兵都在打瞌睡,偶有没打瞌睡的也是双眼迷蒙。

    杨凌在帐篷群中踩了踩点,根据帐篷的布局,反向推算了一下此地的地势。

    山谷是南北走向,在往山底走了百余步的距离之后,有清晰的流水声传入耳中,杨凌奔着水声,找到了山底的溪流。

    那是一条宽有三四丈的溪流,溪水潺潺,深不过两尺,在山中来说,这条溪流已经不算小。杨凌朔流而上,沿溪流而落的帐篷不在少数,士兵们都在沉睡之中,每个帐篷外都有两名士兵在轮值,但轮值的士兵也在打瞌睡。

    蓦地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都打起精神来!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敌人来抹了你们的脖子都不知道!”

    杨凌闪在一座营帐的侧面,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大汉从前面走过来,军人大汉的后面跟了两个随从,随从亦是身着盔甲,盔甲上有代表军衔的徽章,是两名牙门将。从军人大汉穿的盔甲可以看出,军阶不低,至少是在校尉之上。

    军人大汉操的是狄夷口音,自然是狄夷人了。

    站岗放哨的士兵们被声音惊醒,立刻都挺直了身子,把精神提到了最警醒的程度。

    杨凌从地上捡了几粒小石子,在那名军阶不低的军人大汉走进阴影处的时候,将石子朝着他身后的两名牙门将打去。

    石子正中眉心,直透眉心,鲜血蹿出来,有几滴喷在了军人大汉的脖颈上,军人大汉仰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没有下雨啊。怎么滴雨星儿了呢?还是热的!”

    一转头,却只见他带来的两名部下都直挺挺地往后栽去,眉心里有鲜血流出来,触目惊心,但因为那个位置特殊,流出的血并不多。

    军人大汉张嘴刚要喊,一柄凉凉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杨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你最好不要喊,不然,我这一刀下去,你的命就没了。”沉凉的声音,令人情不自禁就打内心里生出恐惧来。

    军人大汉的军阶不低,自然是打了不少的仗打出来的军阶,也见过些世面,但在匕首的威胁之下,到底是认了怂,“你……你是大凉那边的人?”

    他眸光打量杨凌,杨凌没有穿盔甲,只是墨蓝色的便装,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瞧不甚清,只感觉他的眸子似冰一样寒冷。

    军人大汉瞧不出他的身份,只是全凭猜测,觉得他应该是大凉的兵。但他身上丝毫没有一个军人该有的气质,军人大汉心底仍存有疑惑。

    杨凌压低了声音:“带我去你们的粮草营!”

    “休想!”军人大汉怒叱一声。

    原来是奔粮草来的,果然是大凉的兵!只是,他远近扫量,却只看见这一个人,这人该不会是一个人就想烧粮草吧?他一个人,又是怎么摸进来的?

    军人大汉心里一边思忖着杨凌的意图,一边想着脱身之计。杨凌心知这种军阶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诈出消息来的,留着是更不可能了,因此,只冷冷问了一句:“粮草营在什么方向,说!”

    冷厉的声音入耳,军人大汉只觉如寒风透骨,彻骨的寒凉,“休想!来……”刚要喊“来人”,脖子一凉,一股热泉从脖子里喷了出来,他眼睁睁看着那股血箭喷出去老远,脸上也被温热的血喷洒,“你……”

    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军人大汉哐当倒地,直到死,都不瞑目。

    杨凌拖了三个人的尸首,推进了一旁的溪流之中,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百二十四章火烧粮草营

    另一边,慕南云率领两万兵马,于子时时分,摸进了小山坳。

    那些山坳不过都是一个个的土丘,高的也就十余丈高,但藏身或者做埋伏,都足够了。

    这两万兵马进来的无声无息,山坳里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抹了脖子,等到剩余的士兵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去启动那些机关消息滚木礌石,只能是近身肉搏。

    但狄夷人向来骁勇野蛮,虽然落了下风,还是拼劲十足,与两万大凉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血流成河,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山坳的上空。

    杨凌沿溪流走了两里地,一路上又杀掉了数个狄夷兵,最后,终于在一个怕死的校尉口中问出了粮草营的位置。

    自然,那名校尉,最后也死在的了杨凌的匕首下,并未因为他说出了粮草营的位置而能逃过一死。

    粮草营落在山坳的最南面,正是杨凌一路走来的方向。夜幕下,杨凌身形如电,朝着粮草营的方向疾掠而去。

    杨凌知道,慕南云只有两万兵,而狄夷兵的大本营距离他袭击的那处山坳不过十多里之遥,一旦援兵到达,人数上的悬殊对比也能让那两万兵被碾压。所以,他必须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把狄夷兵力吸引住。

    而且,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一旦下雨,他烧粮草的计划就要泡汤。

    往南飞掠了五六里,一直出了山坳,在一片草木茂盛的荒野之中,杨凌才找到了狄夷兵的粮草营。

    黑压压的一片粮囤草垛,看这阵势,足够狄夷兵在这里过完这个冬天的。看来,狄夷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了。

    杨凌心下不由疑惑,大凉如今虽然被外戚干政,容家把持着朝中大权,百姓们生活都困苦不堪,但若说是到了可以一举拿下的地步,那还是不太现实的,狄夷大举进犯,大有想要吞下大凉的意图,仅仅是因为和江南的吕崇政权联手了吗?

    他属下得来的消息,江南那边并没有任何起兵的迹象,王府里一片安静祥和,甚至靖南王还因为新娶的小妾姿色过于美而沉溺美色,不大理政了。

    看来,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些暂时也找不出答案,况当务之急是完成今夜的任务,杨凌未多想,身形朝着那些黑暗里小山包一般的粮草垛掠去。

    耳边厢忽然有劲风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朝着杨凌靠近过来。杨凌手中的匕首握紧,身形一闪,躲入一处草木茂盛之地。

    劲风飒飒,忽然,草地里拔地而起十数条人影,那些人皆是身穿黑衣,还蒙了脸,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是寻常人在此,即便感觉到了劲风,恐怕也不会知道是危险来了,可能,他们更多的觉得就是起风了而已。

    杨凌刹那间做出反应,手中的匕首迎上了十几柄寒光烁烁的长剑,刀剑一晃,发出刺耳的争鸣声。

    十几人自成剑阵,训练有素地朝杨凌攻击,每一招,都是直奔杨凌的死穴,漫天的剑影下,杨凌看似根本避无可避,眼看剑就要招呼的他的身上,他的身形一拧,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躲开了,不但躲开了,他手中的匕首擦过一人的腋下,夜幕下,看不见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但有血腥气蔓延开来,黑衣人们知道,有伙伴受伤了。

    好诡异的步法!好厉害的功夫!

    十几名黑衣人都谨慎起来,以更凌厉的攻势朝着杨凌攻去。

    杨凌手中的匕首太短,和那些长剑比起来,劣势明显,但他却并未落于下风,反倒是很快便以匕首杀了三四个人,血腥气弥漫开来,黑衣人们没想到今晚袭营的这个人武功这样厉害,死了好几个人,阵便不成阵,剑法也凌乱起来。

    杨凌暗忖,这些人用的武功,都是江湖上的流派,根本就不是士兵们会用的招式。即便是慕南云训练起来的雷霆战队,武艺高强,也不过是训练的近身搏斗的肉搏术,这种以内力为根基的武功,士兵们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掌握的。

    只有江湖中人,从小开始习练内力,才能练得这种功夫。

    而且,这些人所使用的功夫,都是大凉的流派,根本就不是狄夷人擅用的硬功夫。

    大凉人?还是在大凉长大的狄夷人?或者,这些人拜的是大凉的师父?

    没有调查,杨凌不敢妄下结论,只是手中的招式更凌厉了,他必须尽快拿下这些人,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匕首在手中当成了飞刀,每从手中飞出一次,便有一人毙命于匕首的锋刃之下,黑衣人越来越少,剩下的几个,彻底慌了,杨凌则彻底占了上风,抓着个机会,杨凌飞出几颗石子,那些石子灌注了极强劲的内力,颗颗都打在黑衣人的穴位上,五六个黑衣人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了。

    杨凌上前,一刀一个,毙了其中的四个,还剩了两个,他又封了他们几处大穴,并没要他们的命,一纵身,朝着粮草垛掠去。

    守粮草的士兵虽然多,但不比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应付这些士兵,就容易的多。杨凌避过他们的耳目,摘了几盏风灯,直接飞上一座比较大的草垛,将风灯打开了,把油浇在草上,把灯往油上一扔,那火苗就一蹿而起,燃起多高的火苗。

    杨凌速度极快,很快就点燃了好几个草垛,士兵们发现草垛着了火,都从睡梦里惊醒,急忙救火,另有一部分士兵,开始追缉凶手。一时间粮草营人仰马翻,甚是热闹。

    杨凌高来高去,在粮囤与草垛之上飞纵,速度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士兵们又上哪里去追?

    待到有人一抬头,终于发现粮囤上站了个人影之时,几乎所有的粮草垛都燃着了,熊熊的火势烧红了半边天。这样大的火势,想要救下来,已经不可能。

    “人在那里,快抓住他!”士兵后知后觉地发出声音之后,杨凌已经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从粮草营离开,杨凌又回到了方才打斗的地方,准备寻那没死的两个人回去讯问,却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被人斩杀,杀人的手法十分狠辣,几乎将两人的头颅都给斩了下来。

    他离开这里不过一个时辰,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同伙灭口吗?那何至于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

    杨凌百思不得其解,点亮了火折子,查看了一番两个人的伤势,又将每个黑衣人的衣裳都解了查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些人身上除了他们的武器,竟没有任何缀物,连衣裳都是最普通的布衣,不过,在他们的牙齿缝里,杨凌发现了毒药囊。这说明,他们都是死士,完不成任务,会直接咬碎毒囊自尽。

    杨凌手上的火折子一倾,点着了身边的荒草。

    初秋的季节,草刚刚开始枯黄,其实不太易燃,但人体有脂肪,却是很易燃的,那火扑到人的尸体上,互相借势,不大一会儿,就燃得猛烈。

    杨凌身影一闪,朝着北方纵去。

    左侧的慕南云,很快就被援兵包围,正在苦苦鏖战之际,却见西南方向火光冲天,他立刻意识到,有人点了敌营的粮草。

    这个人,除了武功高绝手段又狠辣的杨凌,他自然不会做他人想。

    当下,心中一喜,便命人大喊:“狄夷粮草已烧,狄夷大营已被攻破!”

    “狄夷粮草已烧,狄夷大营已被攻破!”

    喊声此起彼伏,围上来的援军都开始心慌,尤其那冲天的火光入目,眼见得粮草已经付之一炬,大营的情况还不知道,便都急急回防大营,慕南云这边见敌军一少,急忙组织人突围。

    杨凌混在匆匆赶往粮草营救火的士兵中,只是两者的方向正好相反,狄夷兵往南,杨凌往北。

    飞掠了一阵,杨凌跃上山坡,站在高处,借着火光俯瞰,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帐,哪一座是主帅阿罗丘的,却实在看不出来。

    那些营帐,全都一个样,甚至连大小都是一样的,排列的方式也没有什么特点可循。看来,要在今晚寻到阿罗丘,是不太可能了。

    杨凌从山坡上下来,继续往北,在他最初进来的那个位置,终于找到了摸进来的黎楚星一队人。

    黎楚星望着南方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惊异自然是肯定的,“你点的火?”他问杨凌。

    杨凌只淡淡点了个头,探手拧断了一个杀上来的士兵的脖子,手法利落不亚于雷霆战队的杀人手法,黎楚星震惊得瞪大了眼。

    “赶紧撤出去,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想撤就休想了。”杨凌的语气冷冽,让人拒绝无能。

    况且,黎楚星也十分清楚,杨凌说的是事实。他带着九十六个人摸进来,这里驻扎的是泱泱几十万的大军,即便这九十六个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最后想落个全尸怕也是难。

    九十六个人杀了一个多时辰了,伤亡在半数以上,可以说是伤亡惨重,当下,黎楚星便命令:“撤!”

第二百二十五章公主安营

    狄夷兵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被烧的粮草营上,大半的士兵都赶去救火了。黎楚星带来的这几十人虽然骁勇,但在战了一阵子之后,狄夷兵发现这不过就几十人,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调兵去救火。

    赖以生存的粮草才是最重要的!

    借着这个空隙,黎楚星带着诸人,边杀边往外退。

    杨凌这回飞身掠到了最前方,给大家开路。几乎是一刀一个,一刀毙命,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快就多得不能数。

    雷霆战队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从前他们个个都认为自己是杀人修罗了,但今日和这个人比起来,那真的是修罗与小鬼的距离。

    有了杨凌开路,撤退算得上顺利,天亮之前,几十个人都撤出了敌营,黎楚星本欲回营,却被杨凌阻止了。

    黎楚星不解,问道:“为什么?”

    杨凌道:“等你见到慕监军,去问他,他会告诉你答案。”

    黎楚星心下疑惑,但今日杨凌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他臣服,他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无法坚持自我,除了听从命令,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杨凌带领着他们,往东疾驰。

    天亮时分,与撤出来的慕南云部会合,慕南云在见到杨凌之后,发出一句感叹:“丫挺的,杨凌,你可太狠了。”

    杨凌神色素淡:“慕监军莫要忘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然而,在慕南云目光瞥向别处的一瞬,杨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色。

    “丫挺的”,大凉并没有这样的说辞,有一个人倒是爱挂在嘴边上,那就是他的媳妇儿曲小白。她说,这叫“京骂”,独属于她那个世界。

    慕南云他……

    飞骑将军张翼道:“监军大人,这一仗打得真是过瘾!他娘的,这些天真是被困得窝火,老子早就想跟他们大干一场了!”

    虎贲将军武勋比张翼则稳重得多:“过瘾是过瘾,但倘或没有杨校尉点了敌军的粮草营,咱们恐怕是要全军覆灭了。”

    “就算是全军覆灭,也比窝在山上不敢出来的强!不过,杨校尉是真的厉害!兄弟,看你长得倾国倾城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胆色和本事!”

    杨凌:“……”倾国倾城这词真的是这么用的吗?

    黎楚星和他的雷霆战队队员都望了一眼杨凌,神色极其复杂。

    敬佩么?确实是敬佩的。但同时,为什么觉得心里不那么舒服?

    武勋和张翼都是老将军的直属军,他们言谈举止自然不会顾忌到小将军的,但他们作为小将军亲手训练出来的近身战队,自然是处处以小将军为重。而小将军身为监军,其实是个很尴尬的职位,当年老将军请旨来守边疆,容家信不过,要派一个监军来,小将军当时正好被赐婚,为了老将军,他是不顾脸面请旨做了这个监军。

    试问,这世上只有父为子纲,又哪有儿子做老子的监军的?可是当时境况很是那般艰难,小将军不得不做了那不孝的人,让整个慕氏家族为此事蒙羞。

    小将军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别人不心疼他,他们这些亲兵又怎能不心疼他?如今却被一个新来的小兵占尽了风头,他们如何能甘心?

    慕南云又哪里知道,他的亲兵们此时此刻心中所想?至于武勋和张翼毫不掩饰的对杨凌的赞赏,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那是杨凌凭自己本事得来的。

    他扫了一眼黎楚星身后形容狼狈的几十个人,见他们都是一脸的复杂神色,以为是雷霆战队折损人马太多,他们心中悲戚,便道:“大家先找个山谷休整,吃顿饱饭再说。”他大略看了一下,折损在一半以上。他心中其实也是心疼。那是他耗费了许多心血的特种兵。

    但战争总会有伤亡。他又不是第一天上战场,若是连这个都承受不住,又还谈什么打仗打胜仗?

    所以他脸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瞧着有点疲惫而已。

    张翼道:“咱们打了胜仗,不赶紧回营是什么道理?”

    慕南云沉声:“本监军自有道理,你们听命便是。”

    张翼武勋只是寻常武将,自然不知他和吕筱筱的纠葛,也不知道吕筱筱此时就在山背面。但雷霆战队的人却是知道的,他们负责特种行动,也负责刺探消息。

    小将军真是难啊。

    黎楚星催马,道:“张将军,武将军,再不走,狄夷兵就该追上来了。”

    军令如此,张翼和武勋有异议,也不得不服从,只好也策马往前走。

    影山往东,是一片连绵的小山峰,地形跟对面的狄夷兵阵营地形差不多,但这一片小山峰地貌更为差一些,沟沟壑壑,连一块平整的地方都没有,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块地势稍微平缓些的地方,士兵们忙着安营扎寨,伙夫兵自去搭灶做饭。

    慕南云昨夜就打定了主意要躲着吕筱筱,所以,这伙夫兵,还有粮草营帐等物,都是准备好了的,粮草营帐都由运输兵悄悄运了出来,早在山下等着会合了。

    慕慈恩了解儿子的心思,也心疼儿子,因此,即便知道慕南云这般干实在混账,但也还是默许了。

    杨凌一路上和慕南云讲了讲大致的经过,黑衣人那一段,也跟慕南云说了,说完之后,问他的意见:“你怎么看?觉得他们会是谁的人?”

    谁的人?吕吾的吗?慕南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若是吕吾的人,那肯定会和狄夷兵合兵一处的,而不是这样单打独斗,玩什么暗杀的游戏。

    而且,最后那灭口的举动,也让他想不通。

    吕吾都已经正面交锋过了,就差个把两方联手的消息公之于众了,又何必做出灭口的举动呢?

    慕南云沉默着思忖了一瞬,道:“我会着人去查一下的。”

    杨凌眸色清明,嘴角淡淡一挑:“我的任务完成了。累了,先告退了。”

    慕南云点点头,难掩眼眸中的疲惫之色:“好,等回营,我会给你请功的。”

    “不重要。”杨凌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在一棵老树前停了下来,轻轻一跃,飞到了树杈上,往树杈上一躺,闭目休息。

    慕南云远远地看着他,眸色晦暗不明,但从心底里由衷地觉得,自由真好。

    倘或他也能这般自由,该有多好。

    杨凌虽闭着眼,却没有睡着。脑子里想的,是曲小白。打仗的时候,想的是曲小白,睡觉的时候,想的是曲小白,吃饭的时候,想的是曲小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曲小白。

    她的温柔,她的泼辣,她的坚强,她的柔弱,她的古怪精灵……她一颦一笑都是印在他心上的。

    这样的日子真是难熬。按照他过往的性子,说不得会撂下所有的事务,快马加鞭飞去曲小白的身边。可是现在不能了。抛去责任不说,吕筱筱的出现,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不顾一切。

    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谁知道她会怎么对付小白?他必须在她出手对付小白之前,想办法把她弄死。

    她身边高手如云,他想要蛮干是不可能的,只能徐徐图之。一想到这里,就非常懊恼。

    他实在不想分一分一毫的时间在曲小白之外的人身上。

    人生苦短,过去的十几年他过得浑浑噩噩,仿佛不是自己的人生,被人操纵着,被人欺负着,在遇到曲小白之后,才有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标。

    而那个疯子一样的吕筱筱,一大清早,已经到了影山山脚下。吕浑问她,是悄悄上山,还是怎么办,她横了他一眼,不耐道:“让人上去通报一声,让慕南云下来接。”

    吕浑是真的不开窍,除了在床.上比别的男人强些,真是找不到一点好处了,当初怎么就瞧上他了的?

    真是眼瞎啊……

    吕浑差人上了山,很快,山上便下来了人。

    自然不是慕南云,而是慕南云的两个哥哥,慕南石和慕南铮。吕筱筱在见到下来的人后,眸色一暗,开门见山:“怎么是你们?”

    慕氏两兄弟行过礼之后,道:“南云昨夜带兵偷袭敌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公主,先请上山吧,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吕浑冷哼:“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这个时候出兵,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莫不是在躲着公主吧?”

    慕南铮眉心紧蹙,道:“若是吕护卫早些派人来通报一声,元帅早就派了别人领兵了,又怎么会让舍弟去冒险?况且,舍弟与五公主乃是圣上赐下的姻缘,舍弟一向珍惜,若是知道五公主来了,想来是会早早就去迎接的,吕护卫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吕浑又是一声冷哼,“公主昨夜就在十里之外扎营,你们会不知道?若是不知,也只能说明你们懈怠,连十里以内的情况都不能摸清,如果是有敌军来袭,只怕,你们会被团灭!”

    吕浑虽然在五公主面前受宠,但也不过是一介侍卫,却这般仗势欺人,慕家兄弟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慕南石面色铁青,道:“这里属于大凉的领土,敌人若是从这一面攻进来,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再者,昨夜的兵力都集中在夜袭上了,咱们这边的兵力本就已经捉襟见肘,朝廷又迟迟没有援兵到来,自然是分不出人手来到这边巡逻的!吕护卫若是想要拿这个来拿捏咱们戍边军,怕是想瞎了心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无奈的老将军

    吕浑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是没有话怼回去,只能磨牙。吕筱筱语气冷淡地道:“好了,都别说了,先上山吧。”

    慕家兄弟双双白了吕浑一眼,冷哼一声,头前带路,引着吕筱筱的人往山上走去。

    影山的这一面,山势险峻,慕慈恩在初初扎营之后,便命人在后山修了一条羊肠小道,用于运送粮草,吕浑看路实在难走,便道:“公主,属下背您上去吧。”

    慕家兄弟行在前面,听了这话,齐齐皱眉,拳头也握紧,恨不能立时就替小弟慕南云杀了这无耻之徒。

    吕筱筱做出的诸般离经叛道的事情已经不是秘闻,京中的皇亲国戚谁不知道她养了诸多男.宠的事?这吕浑也是男.宠之一,慕家人早就已经有了杀人之心,奈何如今式微,又一直被容家惦记着,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吕筱筱虽然荒诞,但却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荒诞,什么时候不能荒诞,现如今带了这么点儿人上山,若真惹怒了慕家的人,她也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退下。”她冷冷说了一句。

    吕浑心里别扭,却也不能不听命。

    前面的慕南铮道:“公主且坚持一下吧。这山路难行,车马轿子都没法子上来,不然,倒是可以让肩舆抬了公主上去。”

    吕筱筱道:“上个山而已,本宫这点苦还是吃得的。倒是边疆的战士们,为了守卫大凉的国土,吃苦了。”

    吕筱筱的荒诞出了名,八面玲珑也是出了名的,这会子说起人话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若不是早了解了她的为人,慕家兄弟怕是定要为这句话感动。

    慕家兄弟自然已经对吕筱筱有了免疫力,但边疆的这些战士却什么也不知道,听了她这话,心下都不由暖热以致激情澎湃,想着此一次定然要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

    慕慈恩一夜都没怎么睡,派人时刻注意着此次夜袭的状况。毕竟是以两万人马去搏三十万大军,如果真的出现意外,哪怕是冒着被容家人盯上的危险,也得出兵去救。

    慕南云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平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论及武功学识,他的这些个儿子里,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而且,他深知小儿子也不是表面上那样肤浅的人,那不过是皇权倾轧政治斗争下的保护色罢了。

    直到天亮时分,传回兵马已经寻了个稳妥处安营,慕小将军也安然无恙的消息,老将军才松了一口气,继而便做准备迎接吕筱筱的到来。

    吕筱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女娃子,但这个小女娃子会给慕家带来什么,他也十分清楚。

    他命人从墙上取过了盔甲,穿在了身上,这副盔甲陪伴了他半生岁月,南征北战,饮过不知多少敌人的鲜血,如今泛着铁红色的光泽,就像血的颜色一样。这是荣耀的象征。

    可笑的是,他如今要穿着它去应付一个小女娃子。

    吕筱筱经过后山的时候,见到只稀稀落落几个兵在镇守,寻常人若见了,怕是要以为首领不懂排兵布阵,或者就是兵力不足,但吕筱筱知道,这后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势,根本就不用排多少守兵。

    到了山顶,岗哨便突兀地多了起来。

    山顶视野开阔,又是能布置各种机关消息的重地,安排重兵是自然。山顶以下到军营驻地这一段,明显山势被人为休整过,吕筱筱不知道以前山势是怎么样的,但现在山势看起来十分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连点坡度也没有,若是有敌军想要攻上来,十分艰难。

    敌人攻上来费事,同样的,他们要下去,也费事。吕筱筱偏头看了慕氏兄弟一眼,目光里有询问之意。

    慕南铮从士兵的手上拿过来一条很粗的绳索,那绳索不知道有多长,反正盘在地上,很大的一堆,另一端是系在磐石上的。

    吕筱筱眉梢微挑。

    慕南铮眼里却有得意之色,道:“前面被敌军把守,没有办法上山,公主选了从后山过来,倒是极聪明的。不过,这后山也不好走,现在要系着绳索攀援而下,不知公主可能行否?若是不能,末将再想别的法子。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接公主下去了。”

    吕浑瞪眼斥责:“大胆!公主玉体乃是千金之重……”

    “吕浑!”吕筱筱对吕浑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从慕南铮手中接过了绳索,她也没有系在腰上,直接在手掌上挽了一圈,便飞身而下。

    那翩翩身姿宛若紫燕一般,在山体之上自由飞翔,丝毫没有拘束,吕浑看得两眼放光,其余士兵也都是两眼发直,唯有慕氏兄弟,对望一眼,眼睛里都有愁色。

    两兄弟也各拿了一条绳索,飞身而下。

    后面的吕浑也取了一条绳索,朝着前面的几人追了上去。

    吕筱筱带来的人都非是一般士兵可比,身手自是了得,很快便都攀着绳索下到了半山腰的营地。

    慕氏兄弟引了吕筱筱到中军帐外,慕慈恩身穿盔甲等在帐外,虽然已经五十开外,却是宝刀未老,身形站得笔直,瞧着比年轻的士兵还要健壮。

    “不知公主驾临,未曾远迎,公主恕罪。”

    慕慈恩说着客套话,脸上是极真诚的神色。

    好好的一位将军,愣是被逼成了一位心口不一的政斗高手。

    吕筱筱笑笑,“看老将军身体如此康健,本宫心下甚慰。远迎不远迎的,也倒没什么,老将军肩上担子毕竟不轻。”

    “多谢公主体恤,公主远道而来,想来是累了,快请营帐里休息。”

    吕筱筱随他进了营帐,分主次坐下,侍从上了茶水,慕慈恩道:“这战场非同儿戏,处处都是危险,公主怎么到了这里来了?”老将军的话里透着关心和轻微的责怪,倒像是长辈对待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虽然怪责,但到底是心疼的。

    吕筱筱心里冷笑,这表面的功夫,做的算是可以的,想当年慕慈恩在朝中势头正盛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圆滑的。

    “本宫本来是微服出行,想要看一看咱们大凉的大好河山的,走到了南平郡,就听说狄夷来犯,边境有危险,本宫心中记挂老将军和监军大人,没考虑那么多,就急急过来了。是本宫考虑不周,给老将军添麻烦了。”

    “麻烦倒不至于,老臣只是虑着公主的安危。公主千金之体,实在不该来战场这等凶险之地。要知道,昨夜南云与敌军一场大战,胜了敌军,那狄夷兵势必会报复,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公主还是早早下山的好。”慕慈恩一脸的忧色,“公主,稍后老臣便安排人送你先回南平郡。”

    慕慈恩语气虽然很温和,但话说的一点都不容置疑,颇有力道。

    吕筱筱一脸焦急之色,“什么?昨夜一场大战?监军大人呢?本宫过来的时候,一直就没有看见他的影子,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了?”

    “喔,这个公主可以放心,南云没有受伤。只是,这场仗还没有打完,他暂时还不能回营。”

    “什么叫还不能回营?狄夷兵要报复,他在外面岂不是要危险?”吕筱筱嚯地站了起来,“监军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行,本宫要去找他!”

    吕筱筱一副着急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紧张慕南云。

    慕慈恩自然是拦下,“公主!莫说老臣也不知道南云在什么地方,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送公主去见他的。他是在打仗,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老臣怎能让公主涉险?公主还是赶紧回京,不要让皇上和贵妃娘娘担忧。”

    “本宫偏不走!即便是不能立马见到他,本宫也得等他安全了之后再走!老将军,请你体谅本宫,本宫千里迢迢而来,总不能这样满心担忧而去!”

    慕慈恩又劝了几句,却是劝不动吕筱筱,又不能强行绑了送回去,只能暂且让步:“公主想要留下来等南云平安归来,那就得答应老臣,绝不可轻举妄动,就呆在这军营里,不要到处走动。”

    “这个本宫倒可以答应你。只是,本宫还是不放心,你要赶紧派人把监军大人寻回来。本宫瞧着这山上倒也安全,狄夷兵就算打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攻到山上来,你把他召回来,再计议个稳妥的计划打退狄夷兵的报复,不可让他在外面犯险!”

    慕慈恩叹了一声,道:“公主,老臣何尝不想赶紧把他找回来?他毕竟是老臣最疼爱的儿子。只是,昨夜一战之后,他被敌军追击,不知被追去了什么地方,老臣已经派了几拨人出去找,都还没有传回消息。”

    说着,又是沉沉一叹。

    慕南铮劝道:“父亲,小弟一向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您且宽心,儿子这就亲自去找他。”看吕筱筱在这里演戏,实在让人反胃啊。

    慕南石也道:“父帅,儿子也去,一定尽快把小弟给找回来!”他也不想看见吕筱筱这个女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杨凌在想她?

    慕慈恩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心里却是苦涩。想他慕慈恩一生英雄,杀了多少敌人又立下了多少功劳,换回了这当之无愧的荣耀,可膝下的这几个孩子,却又有几个能帮他守住这份家业的?

    除了小儿子,没有哪一个能帮他守业呀!

    “公主的安危才是大事,你们两个,增加人手,一定要看护好公主,至于南云,为父派车离将军去找,他对这里的地形较为熟悉。”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为保万一,还是再安排手底下的比较妥当。

    “来人。”

    进来一名侍卫。

    “给公主腾一个营帐出来,派人收拾好,请公主先过去歇息。”吩咐完了,他又和颜悦色地对吕筱筱道:“公主,战地困苦,不要说比不上皇宫的锦衣玉食,就连这寻常百姓家的日子也比不上,公主既然决定留下来了,老臣只能尽量给公主这战地最好的。不过,老臣还是希望,公主能够下山,哪怕是去南平郡先安顿也好。”

    吕筱筱手一挥,打断他:“本宫能吃得苦,老将军不必担心。老将军还是赶紧去主持大局吧。”

    “那老臣先去忙了。”

    慕慈恩出了中军帐,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空气里带着轻微的焦糊味和血腥味,这是从敌营那边飘过来的。到敌营有二十里地,这段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气味能飘到这里,足以说明昨夜的战斗有多激烈。

    慕慈恩已经得了昨夜战斗情况的汇报,基本算是全面。

    经了昨夜的战斗之后,他对一个名字充满了兴趣。

    杨凌。

    没错,杨凌。那个慕南云极力举荐的少年,他看见他几次,只觉得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孩子,南云说武功不错,心计也很深,出去办吕吾的事,回来也交了个令他比较满意的答卷。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少年昨夜一人就立下了比所有人都大的功劳。

    这对于如今站在刀刃上的慕家来说,是好还是坏……他不敢肯定,他亟需要见一见这个少年。

    “车离在哪里?”他问身边的侍卫。

    “回将军的话,车将军此时应该在训练营。”侍卫跟了他十年,算是家奴跟所有他身边的家臣一样,并不称他元帅,而是称他将军。

    慕慈恩闷声往训练营走去。侍卫赶忙跟上。

    到士兵训练营,一眼就看见车离在和一些士兵说话,慕慈恩示意侍卫去叫车离,侍卫很快把车离叫了过来。

    “将军。”车离给慕慈恩行礼,“您叫我?”

    “派人去寻找南云。”

    “好。末将马上去。”

    慕慈恩看看四下无人,士兵都离得远,压低了声音,与车离耳语了几句,车离点点头,离去的脚步很快。

    士兵们很快就收拾好了营帐,请了吕筱筱去营帐休息,吕筱筱很配合侍卫,二话没说便进了营帐,吕浑跟进帐里随侍,跟随吕筱筱而来的侍卫,站在营帐外随时候命,三丈之内,并没有慕慈恩的人能靠近。

    慕慈恩回中军帐的时候,路过吕筱筱的营帐,他的贴身侍卫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小声道:“将军,公主此来,到底是何意?”

    慕慈恩轻斥道:“你是第一天跟着本帅吗?猜疑公主,可知是何罪?”

    侍卫低头:“属下知错。”

    慕慈恩并没有罚他,他脸色沉沉地走向中军帐,离得吕筱筱的营帐远了,才沉声吐出四个字:“谨言慎行。”

    “是,属下明白。”

    吕筱筱究竟为何而来?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着慕慈恩。

    据京中传回的消息,她是偷溜出宫,既是偷溜出宫,便不是为了这场战事而来,而且,她溜出来的时候,战事还没有开始。但也不排除她是临时起意,为了战事而来。

    不管是为何而来,反正对于慕家军而言,不会是好事。

    “将军,要不要派人盯着?”

    “不用。”她身边的都是高手,这些侍卫即便武功不错,但怕是也不及那些人,盯梢,根本就不现实。

    吕筱筱的营帐里。

    吕浑一边服侍吕筱筱茶水,一边道:“公主,要不要让人去寻找慕南云?”

    吕筱筱嗤笑道:“找他做什么?你真是越来越愚蠢了。我看,我身边该换个人服侍了。”

    吕浑脸色发白,小心翼翼道:“属下愚蠢,请公主示下。”

    吕筱筱被他的愚蠢气得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找杨凌的行踪,不是找慕南云。第二,找一个叫凤二的人。”

    “是。”

    吕浑的脸色不太好看。找杨凌,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眸中一闪而过恨意。杨凌,不就长得比他好么?不过是个普通百姓,除了那张脸,他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那就毁了那张脸吧。吕浑恨恨地想。

    吕筱筱自然不知道吕浑在想什么。昨夜没有睡好,山下太多的秋蚊子,咬得人心烦意乱,她只想先补个眠。

    “你出去办事吧,本宫先睡一睡。”

    吕浑看她已经躺到了榻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要说什么,看吕筱筱不想搭理他,只好欲言又止,吕筱筱沉声:“你怎么还不出去?”

    “公主。”他鼓了鼓勇气,“属下想问一下,您此次出来,不是追那有着特殊来历的人的吗?那个人,不是曲小白吗?您为何总追着杨凌?杨凌不过是个兵罢了。”

    吕筱筱没有睁眼,凉声道:“你懂什么?曲小白,她是一只还没有长肥的羊,只有养肥了,杀了才会得到想要的肉。现下,只要养着她就好。”

    “那您追杨凌做什么?”吕浑的话里,透着委屈。

    吕筱筱:“滚出去。”

    吕浑什么意思,她岂会不知?但他不配,一个男.宠,在她的眼中,不过就是只猫狗,岂有资格过问她的意思?

    吕浑讪讪的,眸中的表情极为复杂,不敢再做停留,他急忙下去吩咐人做事。

    远在神川口郡的催肥中的羔羊曲小白,打了两个喷嚏。

    陈醉笑她:“主母,一定是主上在想你呢。”

    曲小白:“……”思忖了一瞬,“不是说,一想二骂吗?打两个喷嚏,难道是你主上在怨我了?”

    “那不能。”陈醉忙替自己的主上澄清,“莫不是那姓吕的妖女?”

    曲小白的心沉了沉。

    吕筱筱。

    到现在为止,她在神川口郡的事业都还算是顺利,没有人捣乱,也没有人对她实施什么绑架暗杀之类的,遇上的一点麻烦,都是创业中很正常的麻烦。

    吕筱筱不是应该针对她的么?怎么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出乎她的所料。

    但她也没有多想,不针对她更好,她可以把心力全都放到事业上来。最好,等吕筱筱想要干掉她的时候,她的力量已经发展到足够对抗她。

    这样想着,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整天曲小白都混在大院里培训这些新来的这些男女工,陈醉陪在她身边,也跟着那些人学习了一遍,可谓受益匪浅。他也做了几年的掌柜了,却不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倒是他这个掌柜,白做了这么几年了。

    曲小白在休息的间隙顺便教了陈醉一点调酒的知识,只是理论上的知识,具体操作,她打算多抽一点时间教。

    毕竟,味道是酒肆能不能一举成功的关键。

    陈醉异常兴奋,拿了纸笔来就要往纸上写,曲小白瞧着他:“你要做什么?”

    陈醉发懵:“记下来啊。”

    曲小白瞪了他好一阵子,瞪得他又懵又不自在,“怎么了?”

    “你是打算帮我宣扬出去吗?用心记,不用往纸上写!”

    陈醉恍悟,很是乖觉地认了错,然后用心去听,曲小白讲的很是详细,尽量让陈醉听起来没有障碍。一遍下来,陈醉其实已经将大部分都牢牢记住,有几个记忆模糊的点,都不是太重要的东西。

    他没想到的是,还没开始问,曲小白已经开始重复第二遍,“加深一下印象,这些东西是基础的东西,必须刻在你的脑子里,不能为外人道,除了将来要继承你衣钵的调酒师。”

    “好。”陈醉很郑重地答应。

    他们这厢学的认真教的用心,同一个院子里的绣娘们则正在忙活着缝制几件特殊的衣裳。

    衣裳的式样是曲小白亲自画出来的,单单只看图,辛青君就已经觉得,这衣裳实在是太好看了,莫说女人,他这个大男人都觉得好看。

    来自商人的第六感很浓烈:这些衣裳一旦做出来,将会很畅销!

    辛青君多年在商场浮沉中练就的一颗波澜不惊的心,竟然激动了很久!

    衣裳用了半天时间就缝制出来了,缝衣女工又用熨斗把衣裳给烫平了,才交给辛青君和杨春。

    辛青君和杨春拿着衣裳,过院子来找曲小白,曲小白看了衣裳之后,道:“我明天就去送礼。对了,杨春,你写信给曲俊,让他把那几个我训练出来的大闺女送到这里来,给铺子开业表演用。”

    杨春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办。”当日她是如何训练那些女子的,杨春并不知道,但他那天正好在县城里买纸笔,看见了那几个女子穿着漂亮的衣裳在锦衣坊门前走来走去,只觉那身姿步法,就像猫咪一样优雅,让人挪不开眼。

第二百二十八章人靠衣装

    天色已经不早,几人收工,顺道就去陈相的酒楼吃了晚饭,虽然曲小白强调只需几个简单菜色就够,但陈相还是让厨师给她烧了满满一桌子精致的菜,曲小白无奈地笑他:“剩下的是给珞珞和老胡准备打包回去的吗?”

    陈醉好奇:“你干嘛那么在意那两个下人?”

    曲小白横了他一鼻子,“下人也是人,和咱们唯一的不同是,从事的工作不同,可不是尊卑有别。”她顺势开始了说教:“陈醉,对待来咱们店里的客人也应该如此,咱们从事的行业让咱们不得不看人下菜碟,但咱们的眼中却不能势利,更不能瞧不起人。每一个进到店里来的人,都是潜在的顾客,能不能成为常客,才是看你本事的地方。”

    陈醉十分受教:“听主母一席话,胜做十年掌柜。”

    “你个巧嘴!”

    “干咱们这行不就得有张巧嘴嘛!”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曲小白笑了他一句。

    次日,曲小白和珞珞一起,出现在了广庆班戏园子。辛青君得到的情报说,今天肖睿的小妾周乔做东,请郡守夫人肖夫人来听戏,曲小白可是早早就来了。

    大略扫了一眼戏园子的格局,曲小白在二楼右侧的包厢找了个位置。

    珞珞不解:“夫人,咱们要见那郡守夫人,不是应该在楼下正中那个位置吗?那才是听戏的最好位置啊。”

    “珞珞,这你就不懂了吧,听戏,那个位置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想引起那唱戏人的注意,则是咱们这个位置最好。”

    “是?为什么?干嘛要引起唱戏人的注意啊?”

    “因为瞧上他了啊。你没听青君说吗,那个周乔,特别喜欢听广庆班一个叫楼墨的人唱的戏,今天啊,正好是楼墨的戏。”

    追星啊,尤其是这已婚的妇人追星,她可太了解了。

    从前她就是一个明星啊。

    珞珞还是不理解:“既然喜欢那个戏子,不是更应该在那个最好的位置坐吗?那里才能看的最清啊。”

    “傻丫头,喜欢一个人啊,不是想要看清他,而是想要他看清你。”

    “……”珞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是情窦未开,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去引起他的注意了。”她在右侧正对楼下戏台的位置坐了下来,“珞珞,这个位置呢,正对着上场门,楼墨一出来,抬眼皮瞧见的,必是这个位置。”

    珞珞居高临下,打量着上场门,夫人说的这个,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无条件相信夫人,是她现在做人做事的基本准则,“那,夫人坐在这个位置,是等着那周乔来找您?”

    “当然。送礼也是有技巧的。”

    珞珞觉得这里面的学问真高深。

    不过就是送个礼嘛,怎么还要这么多的说道?送上去不就完了吗?

    不懂,不懂。

    辰时末刻,大戏开场,在戏开始之前,客人陆续进了园子,曲小白端坐在那个据说是能被楼墨演员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闲闲地喝着茶。

    她今日淡施脂粉,将那张娃娃脸修饰得成熟了一些,风韵流转,介于熟与不熟之间,顿生魅力。穿了一件软银轻罗百合裙,腰身上做了改良,掐腰,腰线上提,立时将她的个子拔高了几公分一般,大长腿,小细腰,文胸中垫了软垫,显得胸脯很有料,珞珞从出门那一刻,目光就时不时地往她身上溜。

    这打扮,不要说男人,就是她一个女子,都挪不开眼了。

    珞珞瞧着她,忽然就开窍了,这副妖孽的身段,坐的这个位置,她不是要引起那楼墨的注意,她是要引起周乔的注意啊。

    果然,就在人快要上齐的时候,两名二十几岁的女子,款款上楼来了,她们身后跟着四名贴身的丫鬟,丫鬟的后面,还跟了两个小厮。

    略年长些的那个女子,生得很是艳丽,秀眉,大眼,红唇,身材高挑,按照这体形特征,应该就是肖夫人了。

    她身边的那个女子,个子比曲小白高不到哪里去,也是瘦削的身板,脸却轮廓鲜明,深眼窝,瑶鼻樱唇,很有特色。

    不用说,这个就是美冠神川口郡的周乔了。

    周乔一看见曲小白,眼中先是一亮。同样是矮个子女子,曲小白可是太会打扮了!她穿的那个衣裳,怎么那么衬腰身?

    亮过之后,又闪过一丝凉意。这样的女子,抢了她的位置,她如何能高兴?

    她贴身的丫鬟很了解自己主子的心思,立刻走上前,态度恶劣地道:“这位姑娘,麻烦你让一下,这个位置,是我们夫人的!”

    曲小白眸光清亮地瞥向她,很是无辜:“我坐这里的时候,伙计没说这里有人啊。”

    “这还用说吗?我们夫人每次来听戏,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那对不起,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夫人喜欢这个位置。”曲小白嘴角含笑,对上那丫鬟生怒的双眼,像是根本就瞧不出来人家生气了一般,笑得很真诚:“听说那个楼墨长得十分好,这个位置么,刚好能让他看见我,夫人喜欢坐这里,莫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周乔的脸色唰的黑了,小丫鬟替她开口斥责:“你这女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夫人的名誉,岂是你能污损的?”

    曲小白坦然地笑着,丝毫没被丫鬟的气势影响,“这位夫人,小女子很想看一看那楼墨公子。”说着,脸上还浮出两团羞涩的红晕,“既然夫人并没有喜欢那楼墨,能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小女子啊?小女子不胜感激。”

    她站起身来,不胜娇羞地福身一礼,她坐着的时候,已经很显得穿衣打扮之精致了,如今站起身来,周乔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小个子的女孩子也能这么有风韵!

    她自负有一张绝美的脸,但亏就亏在,身材太瘦削,看着就让人没什么欲.望。这一直是她的痛处。

    曲小白的话,狠狠将了她一军。她若坚持在这里坐,势必会传出个对楼墨有所图的名声去,肖睿的姐姐可就在身边呢,她自然不能让人瞧出来,她喜欢着楼墨!

    若是不坐这里,她又不甘心!

    心里正恼怒之际,楼下锣鼓点响起,戏已经开场。

    上场门露出一个武生的身形来,曲小白瞧他,端得好武生底子,一行一动之间,尽显功力,而油彩后面的脸,看轮廓是很精致的,尤其那一双眼睛,仿佛有星辰大海……卸了妆,一定是个美男子,也难怪会迷倒了周乔这样的美人。

    曲小白拿捏出一副为之神魂颠倒但又很克制的神情来,隔着二楼的栏杆,朝那楼墨摇了摇手,周乔眼睁睁看着,楼墨的眸子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他这是被这女子给吸引住了?

    周乔的眸中微微闪过不悦。

    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真实的想法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

    “小红,不要胡闹!”她轻斥了一句,转而笑看着曲小白,“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坐?我们能不能搭个坐?里面没有位置了。”

    里面当然没有位置了,因为曲小白已经命陈醉找来的一些人坐满了。

    曲小白也笑道:“夫人请坐吧。”

    那肖夫人虽有些不情愿,但无奈周乔拉着她的手坐下,温婉地笑着:“姐姐,咱们就将就一下吧,戏已经开场了。”

    肖夫人脸色不好看,但也给了她几分面子,没有拒绝。

    曲小白吩咐珞珞道:“珞珞,让伙计换一壶茶过来吧,这壶有些凉了。”

    “是,夫人。”珞珞福身一礼,往楼下去了。

    周乔略有惊讶:“她叫你夫人?可你这打扮……唔,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无疑探究你的私事……”

    曲小白笑道:“没什么的。我是到这边来探亲,刚好夫君不在身边,我一时怀念从前时光,才命侍女给我梳了这姑娘发型的。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哪里。夫人这身打扮,可真是好看。这衣裳,瞧着样式很新颖,是夫人自己做的吗?”

    “不是啊,这是我表哥家的成衣作坊里做出来的衣裳,昨天刚出的新样式,我瞧着好看,就先穿了出来。夫人也觉得好看吗?”曲小白一脸的被人夸奖后的兴奋,一双眼睛放着熠熠光芒。

    “好看。敢问,夫人表哥家的成衣铺,是城里的哪一家呀?”她转头看向正一心看戏的肖夫人,“姐姐,你看这衣裳,是不是很好看?”

    肖夫人目不斜视看着戏台,点点头:“嗯,好看。”

    “姐姐……”周乔的声音娇滴滴的,又柔又甜,“别光只顾看戏了,你得看看姐夫才行,姐夫一郡之守,身边觊觎他的女子,可是数都数不清的,你可得上点心。”

    曲小白闻言,慌忙起身行礼,“这位夫人竟是郡守大人的夫人吗?失敬失敬,小白这厢有礼了。”

    周乔忙拉了她一下,“你快坐下吧,别人都朝这边看呢。郡守夫人可是微服出来的,不想被人打扰。”

第二百二十九章都是套路

    曲小白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坐回座位上,但这回一言一行都收敛了许多,压低了声音,满脸欣喜:“我竟然和郡守夫人偶遇,还坐在同一张桌上看戏,真是三生有幸。我夫家姓杨,我小字小白,敢问二位夫人怎么称呼啊?”

    肖夫人不太热络,“萍水相逢罢了,戏散场,就散场了,问姓名做什么?”

    这肖夫人,却是个冷淡的性子。

    曲小白也不恼,“我只是觉得和二位夫人有缘,既然夫人无意结识,那也就罢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乔瞧着她的衣裳,心思全在她的衣裳上,也不管肖夫人是个什么态度,兀自微笑着:“杨夫人,我夫家姓肖,我姓周,看样子,应该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周姐姐。”

    周乔为了一身衣裳,套起了近乎。

    这和辛青君送上来的资料没有什么分叉,周乔作为一个爱美的女人,喜欢打扮,这精致的衣裳,自然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周姐姐。”曲小白从善如流。毕竟,她今日的着装,也显示她的身份不低,不必在人前人后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那我就叫你小白妹子了。”

    “好啊。”

    曲小白温婉而笑,知性大方,又不失了活泼,一看就招人喜爱。那肖夫人看戏的空当,也看过来几眼。

    嗯,不算太讨厌。

    “小白妹子,你表哥的衣裳铺子,开在什么地方呀?我以前怎么从不知道,神川口还有这样的衣裳铺子?”

    这神川口郡,要问哪家的东西最好吃,周乔或许不知道,但若问哪家的衣裳最好看,哪家的首饰最新颖,哪家的胭脂水粉颜色最亮丽,她若敢说不知道,那恐怕就没有人敢说知道了。

    曲小白道:“我表哥的衣裳铺子还没开起来呢。我穿的,也是样衣。”

    “没开起来?打算开在哪里呀?等开起来我去捧场。”

    有漂亮衣裳的诱惑,连楼墨公子都被抛在了脑后……

    曲小白眉梢一耷拉,“唉,别提了,表哥看上了一家门面,可人家偏偏不肯出让,表哥正愁着呢,说,实在不让的话,就去外地开。”

    周乔诧异:“什么样的地方,竟让你表哥非此不可?人家不肯出让,那就换个地方呗。”

    “周姐姐,你有所不知,我表哥这个人,他有强迫症,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他想要的东西也是一样,一定要心里认定的,要不到,他是宁缺毋滥的。他也不缺银子,这做衣裳呀,纯属他的个人爱好,他倒也没指望能赚多少银子呢。”

    “我听着这脾性,倒像是你。”肖夫人插了一嘴。

    周乔一笑:“我倒是也有那么点,叫什么,强迫症。原来这还有名字,强迫症,怪有意思的。唉,对了,小白妹子,你表哥看上的是哪里的铺子呀?郡守夫人在此,或许,她能帮你呢。”她朝着曲小白一挑眉,给了个暗示。

    肖夫人道:“你可别给我拉买卖,这事儿呀,我干不了。”

    曲小白淡淡一笑:“两位夫人不用纠结,那是男人们的事,我可不管,反正啊,有我的衣裳穿就行,他哪怕就是不开这个店,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周乔有些发急,“这么好看的衣裳,若是不能摆出来出售,那可太可惜了!”

    曲小白眼珠一转,“周姐姐,你是不是喜欢这衣裳啊?”

    周乔倒也不避讳,大方地承认:“好看的衣裳谁不爱啊?”

    “嗨,周姐姐,你早说呀。我看你身形跟我也差不多,正好,我今天去作坊的时候,多带了两件出来,准备带着回家的,我与周姐姐有缘分,就送一件给周姐姐做见面礼吧。”

    说着,便命珞珞拿了包袱出来,打开包袱,露出几件衣裳来,曲小白拿起一件薄罗长裙来,那长裙颜色是素雪色,上面缀着几枝笼烟梅,宛若是净白雪地上,凌寒梅花傲开,素净中透着几分高冷。

    “我觉得这件很衬周姐姐的美貌,周姐姐莫嫌弃才好。”

    “这……咱们素昧平生,怎好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啊?”这衣裳一看就价值不菲,周乔压根就不掩饰对它的喜欢,眉眼中全是惊喜,但客套话还是说了两句。

    肖夫人也把目光转过来,“你们这唧唧喳喳,戏是看还是不看了?这衣裳……倒还真不错。”

    哪有女人不爱漂亮衣裳的?尤其还是位有钱有地位的官夫人。曲小白脸上堆着笑,心里堆着算计,“夫人,我带了好几件出来,也送您一件吧。”

    她从中挑了一件蕾丝绣月华锦衫,“夫人生得贵气,这件很衬夫人。我与两位夫人一见如故,还望你们不要拒绝才好。”

    蕾丝绣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杨红霞的手笔,绣得很是精致,这种绣法,在大凉是前无来者的,肖夫人一见,眼前也是一亮,但她比不得周乔那种活络的性子,“这……素昧平生,怎好拿你的东西?”

    “嗐,两位夫人能喜欢我表哥做的衣裳,那可是他的造化,宝剑赠英雄,这衣裳,自然得送美人呀……”

    “小白!”曲小白正说的欢脱,就听一声沉稳的轻斥响起,肖夫人和周乔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书生缓步而来,月白的轻袍,墨发垂在肩上,头上插一只墨玉簪子,通身素净,却是长身玉立,宛若临风玉树一般。

    杨春打扮起来,真可以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曲小白忙站起身来,讪讪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嘿嘿,表哥,你怎么来了?”

    杨春走到她面前,佯怒道:“又拿表哥的东西乱送人是不是?这是你送出去的第几件衣裳了?你是做了好人结交了朋友了,但表哥这衣裳,可是价值不菲的你知道吗?”

    虽然在发火,但眼中却没有掩饰对曲小白的宠溺,看得两位夫人都心生羡慕嫉妒,这男人……真是好看。

    “表哥……”曲小白拖着软软糯糯的长腔,“不过就是两件衣裳嘛,你作坊里有的是,干嘛这么小气?我给你引荐啊,这位,是周夫人,周姐姐,这位夫人呢……”她沉吟了一下,讪讪而笑,“我还不知道夫人贵姓。”

    杨春:“……”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送衣服给人家?”

    肖夫人:“……”

    周乔:“……”

    “我跟两位夫人一见如故嘛!”曲小白噘嘴撒娇。

    杨春其实有一瞬的怔愣。虽然晓得她是在演戏,可还是禁不住……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好几拍。

    周乔道:“这位就是你那个要开成衣铺的表哥吗?”

    肖夫人白了她一眼。这乱搭讪,还是和陌生男子乱搭讪的毛病,真是让人生恼。

    杨春抱拳:“两位夫人有礼。舍妹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两位夫人之处,还请见谅。”

    周乔忙道:“没有没有,你表妹人很好,我们很谈得来的。”眼睛不住地往衣裳上瞟,大爱啊。

    杨春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沉着脸道:“跟我回家。”

    “表哥,戏还没看完呢。”

    “找你有事。”

    “有什么事啊?”

    “你夫君,我的妹婿来了。”

    “啊?”曲小白作势慌乱,“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我来逛戏园子了。走走走,我马上跟你走。”

    她把两件衣裳慌乱地往桌上一放,“两位夫人,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我家大醋缸来了。”

    周乔被她的形容逗得掩着嘴吃吃地笑,“哎,小白妹子,你表哥看上的铺面在哪里啊,我让我姐姐帮你们去问问,人家租不租。”

    “表哥,在哪里啊?”曲小白边收拾包袱边问。

    周乔:“……”敢情这么不关心她表哥?

    “秀林街陈记旁边。不过,并不需要夫人帮忙,在下并不是很需要开这间铺子。”

    杨春的语气很冷淡,都不拿正眼看周乔。

    “那这衣裳……小白妹子,看样子,你表哥并不想送我们,你还是拿回去吧。”

    曲小白道:“送出去的东西哪能往回收呀?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要走了,再会吧。”

    杨春淡淡道:“她既然送了出去,那在下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二位若不喜欢,可以扔了。”

    周乔脱口而出:“喜欢。干嘛要扔了?”

    杨春拉着曲小白,不由分说地往楼下走,边走还边斥责珞珞:“回去看你主子怎么罚你!”

    珞珞一脸的委屈,“是夫人要来,婢子哪里拦得住啊?”

    声音渐去渐远,周乔一直目送着人影不见了,才又坐下,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件衣裳,“这款式我以前没见过,穿身上一定很好看,姐姐,咱们回去试衣裳去吧。”

    肖夫人:“……”

    弟弟是怎么看上这个妖孽女人的?

    曲小白知道这件事有九成是成了的,她其实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本来还想着如何再搞出第二次偶遇,再送上点别的衣饰的,现在倒是省事的,全赖周乔的神助攻。

    事情既已妥当,于是让陈相去安排,宴请陈家的长兄,如今陈家的当家人陈璠。

    在下了帖子之后,她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开始画一些首饰的样子。

    但刚招呼了度娘一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三十章升级了?

    度娘不但应了她一声,语气似乎也比以前柔和了一些,她刚要打趣它几句,就听见有人敲门,曲小白去开门,却是杨春。

    “你回来了?还挺快的,到底是郡守大人家的关系户,办事情就是快。”

    那周乔做事确实是个利索的,回去了不过三四个时辰,就把铺子给要到了手,然后便来通知杨春去签契约。

    杨春去了才不过半个时辰,曲小白惊异于这办事速度。

    杨春进屋,“唔,我还没去呢,本来是要给曲俊去寄信的,却先收到了吴侃老先生的信,我看信加了密的,似乎很紧要,就先给你送来了。”

    “这么紧要的吗?”曲小白疑惑着接了信,信封是牛皮纸的,不但用蜡封封着,上面还加了一重标志,是一个黑色的墨印,印上三个字:德远印。

    曲小白自打上路游历,对大凉的风土人情和现状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知道这是一家在大凉很有名的镖局,一向皇家的东西都是由这家镖局代为运送的,可以说是御用镖局。

    竟然是请了御用镖局,不知道这里面能是什么,曲小白怀着浓烈的好奇心揭开了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沓纸。

    “银票?”

    都是面额一千两的银票,数一数,有三十多张,“怎么这么多银票?”曲小白纳闷,杨春拿过信封,又看了看,“这里还有一封信。”

    曲小白接了信,信是吴侃写的,大体介绍了一下这些银子的来历,其中有一半是来自作坊的利润,另有五千两是锦衣坊给的分红,余下则是杨树屯的小麦收割以后,当作军粮被运走,军方给的粮钱,也有五千两。

    在曲小白从吴侃家离开以后,吴侃就已经收拾行装,走马上任,暂时接管了她之前的所有业务。

    “这个吴侃,干嘛把银票都给我寄过来啊?”

    “大概是因为,怕你在外需要银子。”

    “想的还挺周到。”曲小白立马想通了,吴侃去了镇上之后,必然是对她家的状况都了解了一下,了解之后就会知道,她和杨凌没什么家产,出门在外,若是没有银子,千难万难。穷家富路嘛,虽然吴侃此举对她来说实属多余,但她还是觉得很暖心。她孤身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却有那么多关心她替她做打算,如何能不暖心?

    “回头写信告诉老吴,不用再给我寄银子了。”

    “好,没什么事,我先去和肖睿的妾室签契约了。”

    杨春走了,曲小白方才一直压着的兴奋霎时就压不住了,一跳三尺高,“哇,好多银子!我自己赚的银子!”

    门忽然被打开。

    曲小白落地,望着门口,压住兴奋。有点尴尬。

    “那个,忘了告诉你,店铺开始装修了,辛大哥说,请你得空去看一下,给一下意见。”

    杨春的笑挂在脸上,毫不掩饰,曲小白窘得脸颊发红,“知道了!”

    “那个,高兴不用藏着,我也挺替你高兴的。”

    “……”曲小白瞪着他。

    “晚上是不是给我们加个餐?”

    “……天天御厨给你们做饭,你还要加什么餐?”

    “那个……其实是想和凌寒香了。”

    “滚!”曲小白顺手拿起牛皮纸的信封砸了出去,信封落在杨春手上,杨春爽朗一笑,“好,我这回真的走了,你可以释放你的情绪了。”

    杨春出了门,曲小白的兴奋情绪倒也冷静了下来,将银票收拾好了,又对着银票美了一回,这才想起前面要干的事情。

    前面她想画一些首饰的样子,找度娘帮忙,度娘说什么来着?

    度娘似乎还没开始说。

    “度娘,帮我找一下我们那个世界比较流行的首饰样子。”

    “要视频吗?”度娘的声音还是挺柔和。

    “视频?”曲小白一怔,比得了银钱还要兴奋些,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能看视频了?我还没有攒够一万金啊!”

    “前面出现失误,是一万两银子,并非一万金。”

    “度娘你这不靠谱还真是一如既往……”曲小白已经无力吐槽,且今日因为系统的升级,她实在太高兴,顾不得去吐槽了,“那升级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新功能啊?”

    “可以看视频啊。”顿了一顿,补了一句:“不过都是短视频,时间太久,电量会不足。”

    短视频也可以了,曲小白已经知足,毕竟在这个世界,还能看到视频,太不可思议了!

    “那我该怎么看啊?”她有点不太明白,总不会视频会蹦出在她的脑子里吧?那样似乎不太能过眼瘾哦……

    曲小白脑子里一时间蹦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却只听度娘的声音透着些微的嘲笑:“你是不是傻?开关在手镯上啊!”

    度娘不说,曲小白还没觉得,它这般说,她忽然觉得手腕上的镯子有一点点发热,她忙将护腕取了下来,只见原本什么也没有手镯,不知何时起,在侧面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若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那里有一个红点。

    曲小白用指甲尖点了一下红点,默念出命令:“度娘,我想看一些首饰的款式,请播放视频。”

    她话音落,就只见那个红点倏然变成了绿色,绿色的光散开,在曲小白眼前形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投影,投影中,是和她那个世界看见的视频一样的光影,只是这个要略嫌模糊些,清晰度不够,但已经足够看清楚视频中的细节了。

    视频里出现了五六种首饰,都是黄金饰品,两对手镯,一套头饰,还有两副耳饰,一条项链。

    视频只持续了三十秒左右,就自动消失了。紧跟着,那红色的按钮也变暗,成了一个无色的小点,附在手镯上,不太看得出来印迹。

    手镯也凉了下来。估计是没有电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秒,但曲小白也知足了,“度娘,像这种视频,我每天能看几次?”早已经习惯了度娘没谱的曲小白,现在对度娘说话也没有那么刻薄了,一边问,她一边提笔在纸上画首饰图。

    度娘道:“每次只有三十秒,每两个时辰就可以有一次看视频的机会,其余时间都和以前一样,不过,系统已经更新过内容,现在有更多的资料可以供你查询。”

    曲小白很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度娘能帮上她的,其实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那些问题她费些时候也是能自己解决的,倒是她借了许多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势,比如杨凌,比如慕南云。他们才是她最大的帮手。

    度娘终于能提供更多的帮助给她了。这样的话,她前进的脚步,应该能更快一些,再快一些的。

    晚间陈醉过来回话,他长兄已经答应了赴约,时间定在次日的晚间,地点就在陈相的酒楼,曲小白想了一瞬,道:“我带上杨春,你再叫上秦八,届时一起赴宴。”

    杨春是主母的得力帮手,主母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上他,这点让陈醉很是羡慕杨春,但他并没因此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不能让她像信任杨春一样信任自己,那就一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陈醉暗暗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次日,曲小白仍旧是去给雇来的男女工们授课,陈醉也跟去听课了。虽然他急于想去把酒肆重装,但相比之下,主母的授课内容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他自觉先把她的经营诀窍学到手,再着手干会更好一些。

    曲小白忙得恨不能一个人十个八个的分身来用,一边要给新的员工做培训,一边要再画一些新的衣裳样式,还要兼顾酒肆和成衣坊的装修。

    白天授完课之后,她回到客栈略做休整,让珞珞帮忙重新梳了个整齐些的发髻,换了衣裳,略施了脂粉,把自己收拾妥当,这才上了马车,去往陈相的酒楼。

    秦八和陈相提前在酒楼候着,曲小白和杨春陈醉三人下了马车,看陈相的面色,曲小白便知那陈璠还没有到。

    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不到一刻钟,虽然她是外乡人,但客是她请的,所以,她作为主人,理当先到,以示对客人的尊敬。

    下车以后,她没有进酒楼,而是和陈相诸人一起在酒楼门口等着。

    陈相劝她:“主母还是先去包厢吧,家兄由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候即可。”

    曲小白笑说:“今天你们可是我这一边的,虽是你们的长兄,可也是你们的客人,你们要在心里先把他当成客人对待,一会儿的合作才好谈下去。”

    陈相和陈醉哥俩儿其实还不是太明白曲小白要和他们的长兄谈什么样的合作,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忐忑,但瞧着曲小白淡然从容又自信的微笑,他们又莫名觉得心安。

    陈相笑道:“今天我们兄弟就是主母手上的刀剑,主母指哪我们就打哪。不知主母打算让我们打哪呀?”

    曲小白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一笑,道:“你们就引荐一下就可以了,今晚没有什么涉及到双方利益的尖锐问题,就是互相认识一下,如果有合作意向,接下来就由杨春和辛青君两个人担纲谈判大使,他们再去磋商去,不会让你们兄弟难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