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32分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月满
火法剑,第十三剑。
不被承认的火法剑。
只属于她的火法剑。
耳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嬴抱月站在窗边,怔怔看着擂台上的少年,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属于她的事。
“居然是第十三剑。”面对比之前更惊人的现实,陈子楚神情却没有之前那般愕然,他反而异常安静地站在窗边,静静看着擂台上的少年,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看错吧?”
“没有。”姬嘉树神情复杂,此时他们都明白各自心情的复杂。
眼前的事态已经超过了他们能评价的能力。
火法第十三剑,月满西楼。
这已经不是剑法稀少不稀少的问题,而是这一招火法剑,根本不会在火院里传授。甚至到底算不算火法剑,都存在很大的争议。
现在的人们都知道,火法剑只有十二剑。
但在七年前,火法剑,有十八剑。
一般修行者于其他剑派剑法最多就知道个名字罢了,顺序都不一定对的上。但火法剑不一样。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火法剑是十二剑,但几乎每个修行者都知道火法剑那被抛弃的“六剑”。
实在是和那两个女子相关的事,人们虽讳莫如深,却都难以忘记。
只因她们,实在是太特别了。
火法剑,因她们变得太特殊了。
一般剑派的剑法积攒多年才能多个一招两招,扩充到十招以上就濒临极限了。在四大剑派诞生之初,各剑派的势力和现在大相径庭。
在八兽神之首青龙神的庇护下,最强的剑派是水法剑,火法排在之后,花了很多年才赶上水法的剑招数量,不少修行者都认为这就是极限了,火法能当个万年老二也算是光荣了。
然而没人想到,就在十多年前,有一对师徒一气改变了这个排序。
这对师徒总共创造了六个剑法,总数都达到了原本火法剑的一半了。
姬嘉树抿紧嘴唇,火法第十三剑到第十八剑,原本都是她们的位置。火法十八剑,大司命林书白独创四剑,而她的徒弟,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也独创了两剑。
然而随着秦帝国的崩塌与两人造成的那些事情,即便人都死了修行界里高阶修行者们却耻于与之为伍,以火院的师长们为首,怒火中烧地从火法剑中去除了那两人独创的六剑,连名字都不准再提。
但说实话,姬嘉树小时候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曾经怀疑是那两人创造出的六招剑法太难了……莫不是后来的火法者们为了掩饰自己学不会的事实干脆删了吧……
不然的话作为一个剑客,他实在是觉得这种行为莫名其妙,只会导致修行不进反退。
虽然在火院上层中,那两个女子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妖女化身,但对于对强者有着天然好奇的年轻修行者而言,有些事情不是拼命掩盖他们这些后人就会不知道的。
姬嘉树就很清楚在稷下学宫里,火法剑被删掉的那六剑在学子们之间被偷偷称为“后六剑”,其名号和特征一直作为传说悄悄流传着。
但今时今日,那些听着传说长大的少年人,第一次看到传说在自己眼前变为了现实。
“哎?那是什么剑法?”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剑火……”
“我见过回马枪还是第一次见到回马剑,刚刚孟施那小子是不是说了什么?月满西楼?”
“后六剑……这是月满西楼?!”
少年人们的尖叫声险些将屋顶掀翻,御祷省三楼一间坐满稷下学宫师长的雅阁里,浩然先生猛然站起,脸色极为难看。
“浩然,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色也同样发青,“怎么现在还有火法者会月满西楼?”
“不是我教的!”浩然先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死死看着擂台上的孟施。
“此子当年好大喜功,在火院没修习多久就跑了,没想到居然入了邪道!果然北魏人不能与之同谋!”
“这真的是月满西楼么?”
“不是从哪来的邪术吧?”
就在擂台边,此时也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邪术么……
姬嘉树站在无一阁窗边,看着擂台上静静而立的孟施,和他的对面剑已脱手却不捡站着的嬴珣。
不管是不是邪术,现场的确没那个年轻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月满西楼。
毕竟没人亲眼看见过。
那位少司命死了快十年了,他们这些人当时才八九岁。换句话说他们和那个人不是一个时代的,师长不开口,就真的无从得知。
比起这神秘剑法,看着擂台上剑已脱手的嬴珣,人们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话说这场对战到底是谁赢了?”
“嬴珣公子剑都被打掉了,这应该是……”
“怎么孟施不补刀,嬴珣公子也不捡剑,这两人在干甚?”
擂台上,孟施还保持着刚刚回手剑的姿势,而嬴珣空手站在擂台上,只是死死看着嬴珣手里的剑。
满月的光华打在两人的身上。
那两人不说话,礼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敢上去打扰。
沉默后,孟施的剑意慢慢消散,他看向嬴珣静静开口,“要再来一次吗?”
嬴珣闻言看向地上他被挑飞的长剑,“刚刚是我输了。”
输给那个人的剑法,他也不亏。
“但是……”他死死看向孟施的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嬴珣蹲下身捡起剑,浑身浮现出可怕的杀意凝视着孟施,“如果你这次再不说,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不会知道。”然而面对嬴珣的威胁,孟施依旧冷硬如常。
他拄着剑缓缓站起,看向嬴珣,“火法者会这个剑法有什么不对么?”
孟施看向嬴珣,深灰色的眸子如同最坚硬的岩石,“火法剑是十八剑。”
就在嬴珣说完输字后,默认对战结束的礼官就解开了阵法,而听到擂台上两人对话,擂台下一片哗然。
只因这对话,几乎肯定了刚刚剑招的身份。
“这……嬴珣公子这说法……刚刚那真是月满西楼?”
“不然嬴珣公子也不会那么惊讶啊……”
“说起来嬴珣公子的话,如果认识那个剑法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创这个剑法的是他的……”
是他的……
嬴珣沉默了一瞬,看向孟施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孟施眸光一凝,侧身看了一眼嬴珣,“她是谁?”
“你……”嬴珣咬牙,“你别……”
“你如果连那声称呼都叫不出来,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孟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儿子,还是仇人?”
儿子?
无一阁窗边本来没什么代入感的嬴抱月闻言后背一凉。
“孟施这家伙……这是在逼嬴珣叫娘么?他和那个少司命有什么关系?”这时陈子楚忽的开口,让嬴抱月后背更凉。
但好在没人察觉,陈子楚皱眉继续道,“话说这小子刚刚用的真的是少司命的剑法?”
姬嘉树目光一凝,但下一刻他心头一动,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姬清远,正想询问却瞳孔一缩。
原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动如山的姬清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窗外,他身后是倒下的椅子,可见刚刚站起来的有多急。
刚刚那一招的真假,已经不用再问了。
“孟施怎么会少司命的剑法?”姬嘉树在一边喃喃开口。
陈子楚看他一眼耸肩,“这只能去地底下问少司命了。”
不不,就算你真能去地底,少司命她也不知道。
嬴抱月神情微妙。
她的确不认识这个少年啊。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再次响起一片惊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剑
就在擂台边人们的惊叫声炸裂的前瞬间,姬嘉树发现身边的少女就意识到了不对。今天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嬴抱月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一出,毕竟台上的是北魏人。
但这一出还是出现了。
在那个少女神色出现变化的下一瞬,姬嘉树听到了极细微的破空声,那声音太细微如果不是到了第三次他也无法察觉,在察觉到的瞬间少年瞳孔一缩。
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
毒针!
谁都没想到,当初在北魏小王子耶律齐攻击许义山时第一次出现的毒针,居然在同为北魏人的孟施下台之时,从人群中向孟施射去!
擂台上孟施瞳孔一缩,就在被那股杀意针对之时他也发现了,但吹箭的速度如此之快,几乎瞬息而至如果不是提前发现根本防不可防。
但到底是什么样人,能在被毒针瞄准之前事先发现?
真的被针对之时,才能意识到之前那个少女做到的瞬间躲避毒针到底有多难。
一切发生的太快。
孟施拔剑出鞘,但以他的境界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身后的嬴珣也发现了,他伸出手去,依旧没赶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对高阶修行者而言都只是一瞬的考虑时间,到了第三次姬嘉树虽然事先有察,但台上被针对的是北魏人还是那位继子,他不能立刻决定是否出手相救,而他身边的少女也没有开口……
开口……
姬嘉树眸光一怔,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眼角余光看见嬴抱月微启双唇,但就在开口的前一瞬她像是察觉到了一些别的微微一顿。
下一刻,就像是在响应她的感觉。
一道雪亮的剑光划过整个擂台!瞬间照亮整个南楚御祷省!
窗边的少年少女睁大眼睛,剑风吹灭台边的灯树,但就在夜色笼罩之时,那道雪白的剑光璀璨夺目,足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叮的一声轻响,两段只有修行者能看见的乌黑碎屑一般的物事落于擂台上。
姬嘉树聚力于目,在看到的瞬间心头一震。
就在那道剑光下,融于夜色中的毒针也被劈出两截。
能将射出的毒针在一瞬间劈出两半,只能证明这一剑的速度和准确度,都高到了骇人的程度。
“这……这是什么剑?”这时其他修行者才反应过来,陈子楚看着擂台上几乎将台面一分为二的剑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一道贯穿十丈见方擂台的剑痕,居然是用来劈一根小小毒针。
偏偏它还做到了,足以让所有人看懂这一剑的修行者心底发凉。
而且刚刚那个瞬间,那一剑其实是在毒针射出之后才发现的,毒针射出在前但却被追上了,证明这一剑的速度有多快!明明是威力如此之大的一剑,但速度却比一根针还要快!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剑并不是出自北魏继子孟施之手。
看着这一幕所有修行者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剑?这是谁的剑。
擂台上孟施手握剑柄看着地上的剑痕怔了怔,他目光意外却没有惊讶,而就在刚刚那杀气逼人的一剑袭来之时,他也不躲不避。
虽然没想到,但他对这一剑心中有数。
出剑的人是他认识的人。
姬嘉树捏紧窗框,却注意到身边嬴抱月凭栏远眺,看向擂台下一个方向,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
就在擂台下的东北侧,站着一个执剑的少年,他低着头身上也没有强大的气场。
他身边的人很少,这时离他稍微近一些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纷纷看去,但就在看到那个少年脸的瞬间却面露一丝厌恶,又退远了一些。
嬴抱月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
“这人是……”陈子楚这时也注意到了嬴抱月的目光。
“莫华?”
“刚刚那一剑难道是……”
姬嘉树看着角落那个执剑的少年开口道,“是他。”
之前虽然听说过北魏今年的队伍中有这样一个人物,但之前大陆上有名的少年天才里从未有叫这个名字的,他便没太留意。更听说因为相貌丑陋在北魏队伍都被嫌弃,每日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北魏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施的跟班。
刚刚争先战孟施准备让莫华出场还引的北魏圣女不满,可见在北魏队伍里都没人信任他的实力。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
居然就是如此惊人的一剑。
嬴抱月看着站在人群后面的莫华,就在北魏继子孟施被人群中不知是何处的黑手射出的毒针袭击之时,这少年挥出一剑抢在所有人之前护住了本国的继子。
擂台上孟施远远地看向莫华,眸中露出一丝歉意。
看着收剑分开人群走向擂台的莫华,孟施嘶哑着嗓子开口,“麻烦你了。”
莫华摇了摇头,“一开始让我来打这一场就好了,师兄你也不会有事。”
如果让他来打这一场,也许他也能赢。
无一阁内姬嘉树凝视着向擂台走去的少年,眼前浮现出刚刚那道剑光,目光微沉。
“居然是这个莫华……”陈子楚皱眉看着楼下,礼官正慌乱地指挥着宫人们重新点灯,在灯火下,那个少年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居然能使出那么强力的剑法。
偏偏这剑法他还没看过。
“刚刚那一剑到底是什么?”陈子楚看向姬嘉树,嬴抱月和许义山也一起看过去。
“雷法剑?我怎么没见过?”他疑惑地问道。
(防盗章,十五分钟后替换)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
居然就是如此惊人的一剑。
嬴抱月看着站在人群后面的莫华,就在北魏继子孟施被人群中不知是何处的黑手射出的毒针袭击之时,这少年挥出一剑抢在所有人之前护住了本国的继子。
擂台上孟施远远地看向莫华,眸中露出一丝歉意。
看着收剑分开人群走向擂台的莫华,孟施嘶哑着嗓子开口,“麻烦你了。”
莫华摇了摇头,“一开始让我来打这一场就好了,师兄你也不会有事。”
如果让他来打这一场,也许他也能赢。
无一阁内姬嘉树凝视着向擂台走去的少年,眼前浮现出刚刚那道剑光,目光微沉。
“居然是这个莫华……”陈子楚皱眉看着楼下,礼官正慌乱地指挥着宫人们重新点灯,在灯火下,那个少年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居然能使出那么强力的剑法。
偏偏这剑法他还没看过。
“刚刚那一剑到底是什么?”陈子楚看向姬嘉树,嬴抱月和许义山也一起看过去。
“雷法剑?我怎么没见过?”他疑惑地问道。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
居然就是如此惊人的一剑。
嬴抱月看着站在人群后面的莫华,就在北魏继子孟施被人群中不知是何处的黑手射出的毒针袭击之时,这少年挥出一剑抢在所有人之前护住了本国的继子。
擂台上孟施远远地看向莫华,眸中露出一丝歉意。
看着收剑分开人群走向擂台的莫华,孟施嘶哑着嗓子开口,“麻烦你了。”
莫华摇了摇头,“一开始让我来打这一场就好了,师兄你也不会有事。”
如果让他来打这一场,也许他也能赢。
无一阁内姬嘉树凝视着向擂台走去的少年,眼前浮现出刚刚那道剑光,目光微沉。
“居然是这个莫华……”陈子楚皱眉看着楼下,礼官正慌乱地指挥着宫人们重新点灯,在灯火下,那个少年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居然能使出那么强力的剑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结束
“又是毒针……”
陈子楚皱眉看着乱成一团的擂台边,“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这都第三次了都还没有师长察觉么?御祷省的……”
御祷省的仙官都是死了吗?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姬嘉树眸光微凝,不管是什么人下的黑手,吹箭射程不算远,能那么快那么准确地袭击擂台上的修行者,下手之人一定躲在擂台附近。
就混在擂台的人群之中。
但这光天化日下偷袭发生了三次,不但周围人群没有察觉,连楼上观望的师长和等阶四的大仙官居然都没能揪出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实在是显得南楚御祷省太无能了一些。
如果不是无能,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姬嘉树眸光微凉,但下一刻他否认了这个想法。
南楚默认这种事百害无一利。
从获利的角度来说,在这第三针之前,这毒针一直都是在帮助耶律齐,原本是北魏人下手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但这第三次偷袭却打翻了这个揣测。
“话说不管有没有人察觉,”陈子楚皱眉开口,“怎么北魏人也会被袭击?”
他之前也一直怀疑对许义山和嬴抱月下黑手的是北魏人,但刚刚第三针来得快准狠,孟施险些中招,莫华掩护的大招也心急如火,如果是装模作样也太大张旗鼓。
“刚刚那一针,不会真是北魏人在作戏吧……”陈子楚迟疑开口。
但就在这时嬴抱月看了他一眼轻声开口,“刚刚那针朝向的是孟施的脉门。”
换言之,瞄准的是孟施身为修行者的要害,是奔着直接废了他去的。如果是北魏为了洗清嫌疑的做戏,这成本代价也太大了。
陈子楚一惊,但下一刻他不依不饶问道,“可如果是北魏一直不服这个继子呢?”
想专门拿这个继子祭天呢?
“孟施如果这时倒下了什么人会落得好?”嬴抱月神色没什么变化,看着陈子楚道。
陈子楚一怔,姬嘉树目光一凝。
初阶大典在即,临阵换将是大忌。更何况孟施这次上台还是为北魏争夺进山的顺序,如果北魏人不领情还要把他当场弄死……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选,这只会让更多的北魏人死在初阶大典里。
当然有些不正常人就不从得知,嬴抱月看向在慌乱的北魏队伍里独树一帜的那个队伍,看了一眼一脸担忧但坐在椅子上没站起来的许冰清。
但不论如何,她依旧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别的国家和推手在。
有一件事她没能说出口。
那就是这种不知有谁在背后看着你,即便闹出大事仙官们也不管的感觉,她觉得有点熟悉。
“殿下?”姬嘉树看向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看向姬嘉树摇了摇头,而一边的陈子楚看向她神色忽然有一丝变化。
嬴抱月知道他恐怕也察觉到了点什么,但他和许义山还不够,因为他们当初只是和她经历了一部分。
能完全理解她此时察觉到的东西的,也许只有不在这里的那两人。
还有另外一个少年,能理解大半。
“二哥……你也看不出这毒针来自何处么?”
就在嬴抱月若有所思之时,坐在东边的赵光看向从看到孟施那一剑开始就一直静静而立一言不发的李稷,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李稷低头看了他一眼,深黑的眸子寒冷如冰,摇了摇头。
看着他这个样子赵光打了个哆嗦,“二哥,你还好么?”
虽然这么问但他也知道这是废话,任谁看到自己仇人的剑法忽然再次现世,也都好不到哪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李稷微微吸了口气看向他,“还好。”
“是么?”赵光反而一愣,“我还以为你……”
那可是月满西楼,怎么这人受的打击没他想的那么大?
李稷看他一眼,知道赵光在想什么,他淡淡开口道,“因为不够像。”
孟施的月满西楼,不是他记忆里的月满西楼。
这世上也许没有人比他看过更多次真正的月满西楼。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真好看。”
“是吗?”记忆中那个女子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叫月满西楼。”
李稷握紧了双拳。
每一日每一天,那一招一式都映衬在他的眼里刻在他的心里,他永远无法忘记。
当然他看到的,并不是那个少司命使出的月满西楼。
“不过你看到的也不是那个少司命使出来的吧?”赵光皱眉,“也许真正的月满西楼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说不准?”
“两人的招式是一样的,”李稷神情复杂地看向走下擂台的孟施的背影,“我也没想到真的会一样。”
他刚刚一时情绪失控,便是因为如此。
他没想到那个人当初每日练剑时,用的真的是少司命的剑法。
“孟施的剑意,不及她的三分之一,”他静静开口。
孟施的剑法和他以前每日所见的剑法差的远了。
“她啊……”赵光蹙起眉头,苦笑着开口,“我有的时候都在想,如果不是这些蛛丝马迹,你口中那个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那个当年改变兄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早已惨遭少司命毒手,赵光还真的想见一见。
“不过这毒针和在御祷省内肆无忌惮的架势,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赵光看着擂台上的剑痕若有所思。
御祷省……下一刻他瞳孔一缩,终于明白这既视感从何而来。
看着这南楚御祷省,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御祷省。
赵光忽然抬起头,远远看向对面楼上窗内露出的那个女子影影绰绰的身影。
还是李稷告诉他她就站在那里的。
“二哥,这下手方式……”
“你发现了。”李稷回过神来淡淡道。
“毕竟当初在前秦御祷省,也有刺客如此肆无忌惮。”赵光神情复杂地看向远处少女的身影。
不光是在御祷省,还有云梦泽,还有澜沧海,还有南楚国境的林间。
虽然手法各异,环境差别如此之大,但不知为何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所透露出的那股行事风格,却让赵光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而除了似曾相识的风格,这一切,如果说还有什么相同之处。
赵光心微微一沉。
那就是都有那个女子在场。
“初阶大典开幕式,争先战第三轮第一场,北魏胜!”
“第三轮第二场,南楚对东吴!”
不管怎么说,那一场高潮迭起足以被记录下来的对战已经结束,争先战虽然还没打完,但第一名和第二名已然决出。
北魏继子孟施战胜了前秦继子嬴珣。
争先战北魏最终获胜,前秦第二。
后辽中唐放弃第三轮,两国的名次分列第五位和第六位。
而这最后一场的三四名之争,也没有任何争议。
咚的一声钟响,叶思远战胜东吴代表。至此,初阶大典开幕式争先战的排名已全部决出。
北魏第一,前秦第二,南楚第三,东吴第四,后辽中唐垫底。
这个顺序也是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一轮各国的进山顺序。
至此,这个发生了无数个意外,波澜起伏的一天,终于要划上句号。
但这一切不是结束。
嬴抱月站在无一阁的窗内,静静凝望着下方嘈杂的人群。
初阶大典开幕式结束。
初阶大典,拉开帷幕。
一切,刚刚开始。
------题外话------
一切,刚刚开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在高悬的明月下,对所有要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而言过于漫长的一天终于走到了尽头。
争先战结束了,初阶大典开幕式也就落下了帷幕。
但作为开幕式,它落幕代表着那一场汇聚了整个山海大陆年轻英才的盛典正式拉开了帷幕。
然而对于不少见识深远的高阶修行者而言,这场帷幕的拉开不是在明天,而正是在今日。
订婚宴,稷下之宴,六国争先战。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作为初阶大典热身的这一天,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也给人们带来了太多震撼。
虽然姜元元和浩然先生宣布今日初阶大典开幕式圆满结束,各国修行者可以按序退场了,但南楚御祷省的大厅内依旧还聚集着许多修行者。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足以被铭刻在所有人记忆里的对战也太多,那些惊心动魄的对战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即便回顾都让人热血沸腾。
但就在人们热烈的讨论中,脸上时不时露出复杂微妙的神情,更有少年人们一边议论偷偷往上望去,偷眼看向二楼一扇已经关上的窗户。
来过南楚御祷省或者家里有仙官的修行者都知道,那里是无一阁。
那里是独属于春华君姬嘉树的雅阁。
曾几何时,年纪修行者远望着那扇窗户,都是想着要好好修行,憧憬嫉妒着那位少年天才。
但唯独今日人们看到那扇窗户,第一次想到的不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公子。
当然今日姬嘉树的表现也很亮眼,隔空挡毒针,筷子挡名剑,以十五岁之龄成为初阶大典考官,每个都是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喘气。而水院大师兄许义山和前秦继子嬴珣无疑也是今日最大的两匹黑马,在众人面前展示出了从未示人的高超剑术。
每年初阶大典都会产生不少黑马,每年六国继子都会给人们带来无数惊喜。
然而。
如果谈起今日给所有人留下最深印象的。
却是一位少女。
在今日之前,没有任何人能想到。
今年的稷下之宴和争先战的最大赢家,居然都和这片大陆以及消失了七年之久的女修有关。
在稷下之宴,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姿态破茧而出,当场连晋两阶,为师兄报仇甚至超过春华君姬嘉树连胜纪录的,是一个女子。
前秦长公主,嬴抱月。
在争先战,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情况下横空再现,击破前秦继子嬴珣攻势的,是一个女子的剑法。
前秦神子,少司命林抱月。
嬴抱月。
林抱月。
在深重的夜色里,有人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心底微寒。
少司命已死,女修已亡,但就在今日,人们却隐隐觉得自今日开始,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二殿下起驾!”
伴随着礼官的高喊,原本议论纷纷修行者们连忙回身行礼,齐声高呼。
“恭送二殿下!”
姜元元在陈子寒的护送和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离开,看着那双赤金云履在眼前一步步离开,修行者们偷偷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背影和他宽袖下依稀还能看见血痕的手指。
南楚二殿下,姜元元。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其中一件就是这位恶名远扬的王子,和那个女子打下了那样一个赌。
南楚王子姜元元和前秦公主嬴抱月结下血盟,而那个女子至此获得了参加初阶大典的机会。
“二殿下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这时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飘过,伴随着一阵香风,无数修行者响应。
北魏圣女许冰清带着北寒阁的人起身离开,而队伍最后还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耶律齐。
看到这一幕人们难免就会想到当初这个少年的嗜血疯狂,和伴随他第一次出现的毒针。
开幕式尚且如此,这没有抓到的黑手,还会不会出现在初阶大典里?
“今年的初阶大典,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连女人都能参加,这要乱成一团了哟!”
“不管怎么说,北魏这一次实力也太强了,北魏继子那剑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二楼无一阁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人们齐齐抬头,看向出现在窗边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嘶,都在看这边!”陈子楚一个冷战,随后随众人目光看向姬嘉树身边的嬴抱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姬嘉树在,有人还会看向其他人。
明明那个少女境界还如此低微,但她神情如常地站在那里,陈子楚不知为何居然真的有一种她和姬嘉树并肩的感觉。
“是那个女人……”
“她真打算参加初阶大典么?”
“不拿到魁首就要进宁古塔……还魁首……果然这女人痴心妄想都没边了……”
“本来以为就来当个摆设,没想到……”
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陈子楚眸光微凝,不光这些人没想到,他也没想到。
当初这女子说要参加初阶大典,这样一个他初次听到只觉得她痴心妄想的愿望,今天已经实现了。
而她又有了新的痴心妄想,那么她到底,会走到哪里呢?
在高手如云的初阶大典里,她连存活都如此困难,她到底要如何战胜那么多强大的对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惊呼,陡然分开的人群中出现了那个瘦小少年的身影。
(防盗章节)
开幕式尚且如此,这没有抓到的黑手,还会不会出现在初阶大典里?
“今年的初阶大典,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连女人都能参加,这要乱成一团了哟!”
“不管怎么说,北魏这一次实力也太强了,北魏继子那剑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二楼无一阁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人们齐齐抬头,看向出现在窗边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嘶,都在看这边!”陈子楚一个冷战,随后随众人目光看向姬嘉树身边的嬴抱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姬嘉树在,有人还会看向其他人。
明明那个少女境界还如此低微,但她神情如常地站在那里,陈子楚不知为何居然真的有一种她和姬嘉树并肩的感觉。
“是那个女人……”
“她真打算参加初阶大典么?”
“不拿到魁首就要进宁古塔……还魁首……果然这女人痴心妄想都没边了……”
“本来以为就来当个摆设,没想到……”
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陈子楚眸光微凝,不光这些人没想到,他也没想到。
当初这女子说要参加初阶大典,这样一个他初次听到只觉得她痴心妄想的愿望,今天已经实现了。
而她又有了新的痴心妄想,那么她到底,会走到哪里呢?
在高手如云的初阶大典里,她连存活都如此困难,她到底要如何战胜那么多强大的对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惊呼,陡然分开的人群中出现了那个瘦小少年的身影。
第一百六十章 月夜
在短暂的沉默后,因包厢中某个人的存在,陈子楚被迫改口。
“你以为谁都能看几眼就学会剑法的么?”
这句话是回答许义山的话,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她。
嬴抱月闻言苦笑,总觉得陈子楚恐怕误会了什么。
“殿下,你觉得我说的对么?”注意到她的笑意,陈子楚在心底叹了口气问道。
都是这人颠覆了世间的常识他才这么难办的好么!结果这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嗯……虽然我不太清楚那位隐居后的情况,”嬴抱月闻言看着他笑了笑,“但你推断的挺有道理的。”
她仅存的记忆里的确没收过徒弟。而正如陈子楚所说,在正常情况下一年教出个徒弟也的确不太可能。
不算徒弟,她上辈子也从没遇到过一位叫孟施的少年。这件事的确连她都想不通。
不光是剑招,还有一件事她不太明白。从穿回来之后她就很清楚,她过去的身份名声在现在的修行界堪称禁忌,那么怎么还有火法者会去学她当年的剑法?
虽然她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什么,但这显然是一件相当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孟施的剑术才能,即便不用她的剑法也能获胜,不和她扯上关系显然对他的修行前途更有利。
就如现在,嬴抱月静静凝视着楼下的人群,看着孟施的目光人们神情各异,不乏有人神情厌恶。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听到有人赞同他的推测陈子楚顿时兴奋,但下一刻看着楼下少年瘦小的背影,眉头又皱起。
“既然不是徒弟……为什么这小子非要用少司命的剑法?”陈子楚道,“我是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姬嘉树也看过来,“而且那位少司命的剑法……
“用起来挺麻烦的,”嬴抱月评价道。
什么都不记得以旁观者看自己剑法的话,平心而论刚刚孟施展现出来的剑意不算充分,但能看出来他已经尽力的,可想而知那一招剑法当初设计出来的时候使用难度应该挺反人类的。
她是很公正地评价了,但说完之后嬴抱月却发现姬清远神情无语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说,”然而这时姬嘉树闻言静静看向嬴抱月,“那么,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学会吗?”
嬴抱月闻言一怔,阁内其他人闻言一震。
“哈哈,春华,你说什么呢?你是糊涂了么?我们这位殿下可是……”
短暂的沉默后陈子楚打着哈哈打破死寂,虽然他多少也意识到了这女子对剑招观之难忘的能力,但不管怎么说少司命的剑法可是火法剑,而这女子现在可是……
“水法者,”没想到姬嘉树未曾回答,许义山却忽然顶上。
他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顿道,“她是水法者。”
“大家都知道。”
当然姬嘉树也知道,但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可不管四剑派剑法能不能换着用,就算有少许天赋异禀的修行者能使出几招他派剑法,但这也绝对不包括在水法和火法之间。
因为水法和火法是完全相克的,即便学会了招式,各自都使不出各自完整的效果。
然而明知道如此姬嘉树还是问了,陈子楚心底微凉,这人是发现了什么?
面对无一阁内想法各异的少年们,嬴抱月只是笑了笑看向姬嘉树。
“我现在还不会,”她认真道,“水法者应该无法使用火法剑,不过至于将来会不会,首先……”
嬴抱月神情认真,看向自己的手掌,“首先我要拿回一样东西。”
拿回什么了?无一阁内众人一愣,然而就在这时,阁们忽然被敲响,嬴抱月眼前一亮。
“是归辰吗?”
“嗯,明月,你的东西我拿回来了。”门外传来归辰的声音,姬清远起身拉开了阁门。
归辰抱着东西一进门却发现屋内众人纷纷看向他神情古怪。注意到他抱着的那个半长不短的布包后陈子楚等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谢谢你,”阁内唯一神色如常的嬴抱月走上前,接过他手上布包。
“殿下,这是……”
姬嘉树看着她手上长条状但长度明显不对的物事,微微一怔。
“这个?”嬴抱月笑了笑打开布包,姬嘉树瞳孔一缩。
这是所有人都见过的东西,但没有想到它还会出现,在这里出现。
“这不是……”陈子楚看着嬴抱月怀里断成两截的长剑,瞪大眼睛。
面前少女纤细的手指微微抚摸过锈迹斑斑的篆字,嬴抱月轻声念道。
“落日。”
正是之前在擂台上断掉的落日剑。
因为沾上了毒素,她之前麻烦归离帮忙清洗,此时断剑重回她的身边。
“为什么……”
姬嘉树看向少女怀中的断剑怔然无言。
之前落日剑断,但所有人都没怎么在意,毕竟这本就是一把锈剑,怎么说断成两截也该被抛弃了,但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却把断剑捡了回来,还清洗干净抱在了怀里。
结合嬴抱月之前的话,姬嘉树眸光一凝,“你难道想……”
难道在之后的初阶大典,她还想用这把剑吗?
“是我把它弄断的,自然我也要把它接上。”嬴抱月看向他道。
但谁会去想要接一把断剑呢?
“这能接的上吗?”陈子楚插进来道,“你要不干脆换一把吧!”
“能接上的。”然而姬嘉树看着面前的少女只是摇了摇头,粲然一笑。
“即使是断掉的剑,也可以接上。”
嬴抱月看向繁华落尽但明日一定会是一番新景象的窗外,抱着断剑走出无一阁,跨过门槛的时候回头看向阁内一笑,“我们回去吧。”
今日的战斗结束了,但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即使是断掉的剑,也可以接上。
正如王者。
永远都会归来。
……
……
即便是坐在辘辘行驶的马车里,姬嘉树的眼前不知为何依旧浮现着那个少女跨过门槛时的笑意。
在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气息,但下一刻回过神来,坐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等阶七的少女。
等阶七。
姬嘉树看向对面的嬴抱月。
今天早上他和她坐不同马车前来的时候,她还是等阶九。
但一路回去的时候,她却已经是等阶七了。
谁能想到。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目光,嬴抱月看过来,车内姬清远和姬安歌也一起看过来。
这辆车已经不是早上来的那辆车,车内很宽敞,足以容下四个人。
按照习俗,虽然早上来的时候姬嘉树和嬴抱月不能同车,但回去的时候两人一定要同车。
礼仪嬷嬷已经等在府内,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如何摆布,想到此姬嘉树都有些头皮发麻。
“没什么,”姬嘉树回过神看向嬴抱月道。
嬴抱月点点头,没再追问,姬嘉树微微呼出口气,不得不说和这少女相处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然而下一刻他只见车厢内嬴抱月看向窗外目光一顿,忽然开口。
“停车。”
“怎么了?”这下换姬嘉树一怔。
“有点事,”嬴抱月说完探身拉开了车帘,“我出去一下,抱歉如果等不了的话还请你们先走,我会马上追上。”
说完她就跳下了马车。
“殿……”姬嘉树愕然,马车刚好刚刚出宫,探出身他却只见嬴抱月沿着宫墙的外围往一个角落走去。
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话
明月高悬,南楚的内宫和外宫有着十分明确的界线,只要守好内宫便万事大吉,外部宫墙的守卫比较松。
南楚御祷省本就位于前朝外宫的位置,再加上今日有大量修行者进出,此时开幕式结束人员离开,外部宫墙正处于还未回复正常守卫但里面的人又走的差不多的情况。
在皎洁的月光下,嬴抱月沿着厚重的宫墙慢慢地行走,越往外走人烟越稀少。
她隐藏起气息,月色将她纤细的身影打在高高的宫墙上,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月色下人迹罕至的墙角另一个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瘦小身影。
嬴抱月顿了顿脚步,静静看着那个扶着墙的身影。
在墙角和黑暗的深处,那个身影面朝墙壁以手掩面,静静遏制着自己的呼吸,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那极度克制的气息十分轻微,仿佛要融入在月色之中,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藏的极好。
而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被人发觉。
“谁?”
站在墙角中的少年猛地回头,看着静静站在自家身后的少女瞳孔一缩,下一刻身上气息陡然提升!
嬴抱月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身上真元没有丝毫动用的痕迹。
“你……”
就在应激拔剑刺出寸前,孟施的手险而又险的停下来,愕然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少女。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嬴抱月看着这个站在墙角的少年笑了笑道。
伴随着他的拔剑,那个少年的身形显露在月光之下。
远远跟在嬴抱月身后将自己气息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姬嘉树收回险些出手的手,看着那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睁大眼睛。
北魏继子,孟施。
虽然习惯了这女子独自离开的情况,但经过姜元元那一遭,姬嘉树实在不放心在南楚王宫附近再单独放这女子出去溜。
所以在嬴抱月跳下车后,他微微一顿后叹了口气悄悄跟了上去。
倒也不算悄悄跟踪……姬嘉树看着嬴抱月背影,他知道她知道他跟在后面,不过却没有介意,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和意想不到的人。
嬴抱月说有点事,姬嘉树还以为是她自己有事,却没想到她是发现了别人有事。
月光下孟施脸色苍白,气息仔细察觉也有些不稳,他本该率领北魏的人马早早离开,却没想到留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
孟施的样子有些不对,但更让姬嘉树意外的是,为什么这个女子能感觉到这些?
看着嬴抱月安静的背影和面前被吓了一跳的孟施,姬嘉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孟施显然是想避人耳目,但就这样还能被这女子给找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察觉能力?
“你是……”孟施收剑入鞘,冷冷看着面前少女,刚刚还忍受着痛苦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他的慌乱只有极短的一瞬,正常情况下普通人被那么一吓半晌都会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看着嬴抱月,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静静开口,“这还真是偶遇,请问前秦的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吗?”
正常情况下这里对方也应该一句偶遇揭过去。
然而孟施却没想到在他展露出如此多敌意之时,这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少女却仿佛毫不在意,径直向他走来。
“你……”孟施以前从未见过这女子,但今日这一遭没人会不认识这个少女,但他完全想不到这女子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也不知她有没有撞破他的秘密,这黑灯瞎火之地难道他要灭口吗?
可这女子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别说杀气连其他的情绪都没有,他不能滥杀无辜,可这……
就在嬴抱月逼近,孟施握住剑柄的手一瞬颤抖,姬嘉树感受到孟施的杀气瞳孔一缩伸出手……
然而伴随着一只手的伸出,孟施和姬嘉树的手都僵住了。
“你……”在极近的距离里孟施愣愣看着眼前女子的脸,感受着额头的柔软触感僵在原地。
就在他就要险些拔剑劈了眼前这女子之时,一只温热的手却突然覆上了他的额头。
“果然,”嬴抱月看着眼前少年深灰色的眼睛,静静开口,“你发烧了。”
孟施一僵,这人怎么知道?
“那一招剑法,对人体的负担应该很大吧?”月色下嬴抱月看向他轻声开口,“你还没完全掌握真元的走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用法是什么样的,但建议你不要再真元不足的时候强行使用比较好。”
那一招剑法到底是指什么剑法不言而喻。
看着这一切姬嘉树睁大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孟施闻言身体猛地一震,死死盯着面前少女,下一刻唰的一声他退后一步再次拔剑出鞘,剑尖猛然指向嬴抱月的咽喉!
“你是谁?”黑暗中少年的眼眸灼灼发光,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就这样看着嬴抱月质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明……”姬嘉树眸光一凝正要向前,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不要再往前了。”
姬嘉树瞳孔一缩倏然回头,看着黑暗中浮现出那张脸上带着伤痕的少年其貌不扬的脸。
莫华。
这人隐藏气息的能力居然还在陈子寒之上,他一直就站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守着北魏继子的吗?
莫华并没有用剑抵着姬嘉树,但两人陷入了僵持,就在这时
(防盗章节,十五分钟后替换)
孟施一僵,这人怎么知道?
“那一招剑法,对人体的负担应该很大吧?”月色下嬴抱月看向他轻声开口,“你还没完全掌握真元的走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用法是什么样的,但建议你不要再真元不足的时候强行使用比较好。”
那一招剑法到底是指什么剑法不言而喻。
看着这一切姬嘉树睁大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孟施闻言身体猛地一震,死死盯着面前少女,下一刻唰的一声他退后一步再次拔剑出鞘,剑尖猛然指向嬴抱月的咽喉!
“你是谁?”黑暗中少年的眼眸灼灼发光,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就这样看着嬴抱月质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明……”姬嘉树眸光一凝正要向前,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不要再往前了。”
姬嘉树瞳孔一缩倏然回头,看着黑暗中浮现出那张脸上带着伤痕的少年其貌不扬的脸。
莫华。
这人隐藏气息的能力居然还在陈子寒之上,他一直就站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守着北魏继子的吗?
莫华并没有用剑抵着姬嘉树,但两人陷入了僵持,就在这时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守护
就在嬴抱月的手覆上孟施额头之时,姬嘉树一个激灵,但好在他身边的莫华也不太好浑身一震险些忘记自己位置就想冲上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师兄!”
但下一刻,莫华脚步一顿,姬嘉树也猛地一怔。
感受着那个少女身上真元流动,身后观望的少年人们意外地睁大双眼。而身处其中的孟施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额头本也是修行者仅次于脉门的要害,就在再次被碰到之时他本能地就想反击,然而下一刻他却僵立在原地。
她……
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那只手覆盖上他额头之时,向他袭来的不是攻击不是威胁,而是比泉水更温暖的暖流。属于那个女子的真元从她的手掌透骨而入,温热地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平抚着他滞涩逆流的筋脉。
孟施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猛地看向对面少女,“你……”
“别动。”
然而他面前的少女神情平静,“深呼吸。”
孟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听一个比他境界还低的人的话,但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照办了。
“嗯,就这样,吸气,呼气,放空自己。”
那个声音像是有魔力,伴随着那个女子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等孟施察觉到的时候,他的气息不知何时和那个女子重叠在了一起,同调协和。
而就在他的呼吸跟上之时,随着流入的真元,他原本涩滞的筋脉变得温暖起来,原本不知何处堵住的块垒瞬间消失,舒服又顺畅,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
“做得好。”
伴随着这一声低声和自身真元的恢复,孟施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伸出手抓住额头上那只手,一把拉开。
“住手!”孟施死死盯着眼前近在咫尺少女清澈的双眼,“谁要你的真元了!”
她是他的什么人!?什么时候轮到等阶低的修行者给等阶高的修行者疗伤了?!
“嗯?”那个女子被抓住手,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丝毫在意。
在那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目光中,孟施猛地一愣,回过神来愧疚地低下头。
下一刻他松开嬴抱月的手,退后一步低头行礼,“公主殿下,小子不知好歹,实在是冒犯了。”
他一时怒极攻心,却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就算刚刚事出突然,也真是没脸见人。
“没事,”嬴抱月知道他拉开她的手,其实是不想让她输出太多真元,“也差不多了,不过你最好再抱元守心,不要动怒比较好,不然容易前功尽弃。”
这个人……
孟施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说起来他刚刚说出如此过分的话,也是因为这女子举动太出人意料,居然都能逼得他一时忘了礼数,也算是厉害了。
“殿下,刚刚一举甚为感激,只是……”孟施正色道,“小子贱民出身,又和殿下素不相识,当不得殿下如此相待。”
何止当不得,他脑中简直一片混乱。他本以为这女子是来找他麻烦,却没想到这女子却忽然用自己的真元为他调整气息。
虽然境界低微,但这女子对内息运作流转的掌握程度极高,呼吸方式似乎有点……
但不管她的修行方式有多特别,这又是想拉拢他利用他什么?孟施心中叹息,偏偏他刚刚反应太慢,没能来得及阻止。
他贱命一条,很清楚这世上除了师父和妹妹再无人关心,而这女子忽然前来,恐怕看上的,不过是他现在那个身份。
既然他已经提到了贱民这样的身份,接下来这女子也该说出她真正的目的了。
“贱民?”眼前女子果然如他所料重复道,然而下一刻孟施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忽然皱起眉头。
“奴籍我记得在修行者中已经废除了,难道死灰复燃了?”
嬴抱月清楚记得,当年她师父倾尽一生,除了在修行界做出无数大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梦想。
那就是废除古来已久的奴籍制度。
山海大陆上人们原本被划分为“良人”与“贱人”。奴婢是地位最低的“贱民”。而她的师父一直想要废除这个原本的阶层划分。
然而冰冻非一日之寒,奴籍制度和世家传承一起扎根于这片大陆,她的师父抗争了一生尚未完全改变,但最终还是获得了一些成果,那就是至少在修行者中废除了奴籍制度。
修行者中至少不会再出现贱民。
虽然奴婢中出现修行者的概率极低,但还是有的。作为奴婢的修行者更容易被世家当做纯粹的武器利用,当年大司命林书白以得罪无数世家为代价,最终斩断了这一连锁。
可看着眼前少年,嬴抱月握紧双拳,难道师父的成果被人抹去?如果是真的,她绝对无法原谅!
看着那个一直平静的少女眼中第一次燃起怒火,孟施一愣连忙摇头。
“不,是小子讲差了,以前的确是,但成为修行者后我全家已经都除去了贱民的身份,只不过……”
“只不过?”
孟施皱眉,“虽有虚名,小子依旧不过一介草民而已……”
在世家子遑论王族的眼中,平民和贱民没什么区别,他才习惯这么开口,却没想到这女子居然一开始关注的是这个。
然而听到他的话,那女子的神情居然舒展开来,居然像是听到了好消息。
“那就好。”嬴抱月道。
好,哪里好?这人到底明白他在说什么么吗?
帮他这一个平民和帮贱民有什么区别?奴婢好歹还能攀上世家,他是真的一无所有。这女子有什么目的,到底哪里高看了他能赶紧说出来吗?
“不管是什么民,都要保重身体,”孟施听见面前少女笑了笑道,“孟公子气息还没完全平复,记住刚刚的感觉多加调息比较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嬴抱月转身准备离开。
孟施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就走了?
“等下,你……”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说出了口。
“嗯?”嬴抱月回过头。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孟施终于发现和这人说话只能直接问。
“殿下,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这句话直接问出了口。
说完孟施等着这女子的反应,也预估了好几个回答,然后……一个都没对上。
“刚刚经过的时候碰巧发现的,”嬴抱月笑了笑道,“刚刚你那个样子处理不好容易走火入魔,就走了过来。”
看着怔然看着她的孟施,嬴抱月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不过举手之劳,孟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这举手之劳的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孟施闭了闭眼睛,静静凝视着嬴抱月道,“殿下是如何得知我是……”
所以她到底是如何发现的他?怎么能帮助他调整气息?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那些又是什么?
但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孟施打住了自己的问题。
每个人的修炼方式都是秘密,修行界里打听别人的修行方式是大忌。
不管目的如何,这女子都帮了他,在她没提出过分要求前,他必须尊重她,她不说,他便不该问。
“殿下,孟施在这里谢过。”孟施低头行礼,看着面前少女抿了抿唇,“那么就如殿下所言,小子回去休息了。”
嬴抱月点头,“晚安。”
“晚……”孟施神色复杂,“天色已晚,殿下也请早日安歇。”
说完他一礼后离开。
嬴抱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姬嘉树注视着她的背影。
然而下一刻,他瞳孔一缩,就在孟施的身影消失后站在原地的少女身形忽然摇晃了一下。
“明……”他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
嬴抱月真元干枯脱力向后倒去,却没有倒到地上,轻微的一声碰撞声,她的后背却碰上了一个和墙差不多硬的东西上。
月色下,嬴抱月仰起头,看着差点磕到脑袋的青铜面具边缘。
“是你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谎言
月光下那个人的面具一如既往的冰冷沉默,静静地站在那里连手都没有抬起半分。
但他牢牢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堵墙怎么靠都不会移动。
当然在外人的目光下其实就像个突然出现的木桩子杵在那里,也就这女人心脏够强大,黑灯瞎火没被这人给吓死。赵光坐在宫墙上低头看着上一刻还坐在他身边下一刻就出现的墙角那少女身后的李稷心道。
“这人谁啊?”姬嘉树身边冷不防响起熟悉的男声,他皱眉看向身形气息隐藏在黑暗中但的确还在的莫华,“你怎么还在这?”
北魏继子都走了,这人却没跟上去,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知道我在旁边,”莫华淡淡看他一眼,看向孟施消失的方向静静道,“刚刚继子让我先回去,我答应了离开之后他才一人跑到这里来的。”
孟施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示他的软弱,哪怕是已经获得了信任的自己。
莫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但言语中有着只属于他的骄傲,“那是个要强的人。”
受伤时一个人离开的人么?姬嘉树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默默地抬起头看向面前气息有些微弱的少女,即便全身真元都有干枯的迹象,她的气息依旧没有紊乱,依旧保持着令人叹为观止的稳定,哪怕刚刚一时脚步不稳往后靠了一下,却立刻就想站回去。
但下一刻,一双手第一次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过只算接触并不是第一次,在初遇之时,也是这样一双手将她从地缝中捞出一把拉到了一副棺材板里。
虽然是棺材,却有着林间青雾般清新的气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人粗布的衣物碰到她后颈的肌肤,簌簌摩擦出声。
嬴抱月微微一怔,从那个仿佛有着山林气息的怀抱中抬起头,再次仰头看向头顶微微抬起的青铜面具。
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这样被从背后按住肩膀的姿势如果她猛地抬起头是一定会撞到这人面具的边缘。
但两次她抬头,却都没有撞上。
看着在她抬头的瞬间也微微抬头扬起面具边缘正好错过她头顶的李稷,嬴抱月静静凝视着那副看不到的面容,微微笑了笑。
“刚刚真是非常感谢。”她开口道谢。
只不过……
嬴抱月的目光落到李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上。
他并没有使很大的力,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而更重要的是,她没想到一直作为旁观者出现的这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怎么了吗?”嬴抱月仰头看着他。
她没有和他说她没事,也没逼他放手,对方是接近天阶的修行者,说也是白说。
她的额头再一次没有撞上面具,让她不想和他发生冲突,有的只有不解。
而就在这时,注意到她的目光,李稷静静开口。
“有件事,我不知有没有和你说过,”察觉到怀中少女想要挣脱的意图,李稷避开她的额头低下头来,漆黑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
“请问什么事?”
他根本就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好么,嬴抱月失笑。
李稷声音清淡,按住她肩膀的动作也察觉不出什么感情,只是静静看着她开口道。
“我这辈子,还从未说过一句谎言。”
这倒是难得的美德,尤其是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上,谁又能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呢?
不过这人的情况,肯定是不想说的东西干脆就不说了吧……嬴抱月看着头顶男人漆黑的眼睛心道。
只不过他冷不防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现在说过了,不过李公子,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是?”
“所以,”李稷漆黑的眼睛看着嬴抱月苍白的面庞淡淡开口,“所以能麻烦你至少活满一年么?”
嬴抱月微微一怔。
随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还能活多久?”
“一年。”
这是当初她和他第一次相遇时两人的对话,当初初次见面李稷就曾断言她只能活一年。
如果她没活满一年就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算是说了假话。
真是逻辑鬼才。
不过她如果活过了这一年,这人也算说谎了吧?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告诫她这些?
是担心她可能连这一年都撑不过去?
但这表达方式……
感受着身后宛如墙壁般坚硬的触感,看着这人一本正经的眼睛,嬴抱月突然很想笑。
但最后她没有笑,一切都化为认真的目光。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嬴抱月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道。
这还是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坐在墙头的赵光看着这一切心底一言难尽。正常人会这么来告诫人的吗?!
赵光一脸无语,这说法简直跟咒人似的,他这二哥不说话要命一说话还是要命。明明刚刚从墙头消失得快如一阵风,但好好一句关心人的话这人就不会说吗?!
在不知道内情的旁观者看来,这男子的确就像是在诅咒别人一般。
活满一年?什么情况?姬嘉树皱起眉头。
“这两人以前认识么?”就在这时莫华在他身边淡淡开口,姬嘉树蹙眉看他一眼。
“你也不知道?”看着他的目光,其貌不扬的少年睁大眼睛,随后眯起看着姬嘉树笑了一声,“这位不是你的未婚妻么?怎么她在那儿,你却在这里?”
“我在哪里不重要,”姬嘉树闻言目光冷下来,看了莫华一眼微微退后一步,冷冷凝视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少年,“重要的是……”
他盯着面前少年冷冷开口。
“你为什么居然在这里。”
莫华看着面前姬嘉树清算旧账和洞察一切的眼神,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松开看向姬嘉树耸了耸肩认命道。
“果然瞒不过你么?”
“雷法光明剑。”姬嘉树在严密的屏障中淡淡开口,“你当我瞎吗?”
“你这说法说的好像别人都是瞎子一般,”莫华无语地看他,“事实上到现在察觉到我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好么。”
哪怕碰上这人的父亲,莫华都有把握能瞒上一时,但果然还是瞒不过南楚春华君。
少年笑容无奈,“不愧是雷法剑现任剑主,当年大家抢不过你也不冤。”
“你的剑法不在我之下,”姬嘉树身侧双拳握紧,凝视着面前伪装到骨子里化名成另外一个人的少年,神情复杂地开口。
“初阶大典你早就参加过了,你如今到南楚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相
黑暗中,身份被揭露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在姬嘉树记忆里并不名唤莫华的少年却没有一丝慌乱,而是看着他静静地笑了。
“姬嘉树,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但是……”莫华看着他轻声开口,“我现在是莫华。”
在此时,此处,那个人的身边,北魏初阶大典的队伍里。
他只是莫华。
姬嘉树闻言微微一怔,莫华知道这个绝顶聪明的少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我现在是莫华,就只是莫华。”他看着姬嘉树一字一顿道。
“现在的我并不是春华君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的目的不涉及我原本的身份,我来此不过为的一些私事也不会危害到别人。”莫华看着姬嘉树道,“我并不是要参加初阶大典来南楚的,如果取得名次我之后也会辞退。”
黑暗中少年神情平淡而坦荡,“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所以能麻烦春华君保密么?”
姬嘉树闻言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如果你不找南楚麻烦,我自然也不去找你的麻烦。”
这人的麻烦可不好找。
况且和耶律齐那样容易失控的人不同,这人向来言出必行,既然他说他不会闹事,姬嘉树自然也不会嫌事不够多的与这人为敌。
听到他的回答,莫华笑了笑,“不愧是春华君,果然通情达理。”
“得了吧,”姬嘉树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年初阶大典形势已经够复杂了,他不过是不希望弄得更复杂而已。
但连此人都出现了,想起今日发生的那些事,姬嘉树目光更加复杂,总觉得今年的初阶大典不会那么平静。
“你刚刚说你的身份无人知晓,那么连北魏队伍的人都不知道么?”他紧紧盯住眼前少年。
莫华淡淡道,“那是当然。”
“毕竟许冰清的人都混在里面,”莫华耸了耸肩,“我肯定要藏好了。”
“那北魏继子呢?”姬嘉树看着他的眼睛。
莫华目光一凝,随后点头继续道,“我说了,没人知道,当然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会让孟施知道。
“是么,”姬嘉树皱起眉头,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么这人说是为了私事而来他倒也能信上几分。
“好吧,我会为你保密。”姬嘉树淡淡道。
“谢谢。”莫华收剑入鞘,低头一礼。
“只不过……”姬嘉树盯着他脸上的疤痕,“不过到底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隐藏身份瞒山过海,不为名不为利不为修行还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他原本的身份他什么做不到?要跑到这里来?
看着姬嘉树费解的眼神,莫华只是笑了笑。
“春华,我也是有想要保护的东西的,”他轻声开口。
其貌不扬的少年看向前方消失已久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姬嘉树看不懂的神情。
“那是……”姬嘉树一怔,然而面前的少年看着他突然笑出来。
莫华看向不远处墙角处的少女的身影,“春华君不也已经有了么?”
“我,她是……”姬嘉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语塞。
莫华看着他笑了一声,“好了,不逗你了,你就装作没看见我。”
看着墙角处刚刚帮助了孟施后自己却真元干枯的少女和她身边身份成谜的男子,莫华眸光微凝,“而我也就当作没看见这后面的事。”
姬嘉树神情复杂地点头。
“那么就此别过,今日什么都没发生,下次再见到春华君也不认识我。”莫华低头一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姬嘉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但很快离开看向嬴抱月。
背对这一切的莫华察觉笑了笑,但下一刻他猛地察觉到另一抹似乎只是往这边瞥了一眼的视线,他肩头一震。
那个女子能发现他?
莫华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但在脚步声中他眼前莫名浮现出那个女子真元枯竭的模样。
这女子今日连战那么多场,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浑身是伤,只要有丰富对战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无论是内在和外里应该都超过了极限。但她却还出现在了这里。
一开始看到莫华还不知这女子怎么看上去一切如常,直到他看到最后。
孟施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女子是在什么情况下对他出手相助。
即便自身如此,她却还是对境界明明比她高的孟施做出了那样的事。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
……
听到嬴抱月说会努力的答话,感受着另一位旁观者气息迅速离开,李稷松开了放在嬴抱月肩膀上的手。
嬴抱月站稳脚步稳住身,转身向李稷一礼。
“谢谢李公子的忠告,我会记在心上,那么今夜就此别过。”
“记在心上?”然而面前沉默的男人却忽然开口,“真的?”
这怀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李稷看着嬴抱月淡淡道,“就像刚刚那样,你自己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她也没到那么紧张的关头吧……
“真元枯竭并不会危及性命。”
嬴抱月看着面具下那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双眸,认真地开口。
“我总不能看着他走火入魔。”
还是因为她自己当年弄出来的剑法。
虽然她不记得就是了……
“那是个等阶六的修行者,不一定会走火入魔,”李稷淡淡道。
只不过缺少了一些实战经验一时慌乱没处理好罢了。
“处理不好的确很危险,”嬴抱月道。
好在孟施不愧他在年轻人中火法最强的名号,之前她只是疏导了一下那少年就迅速理解,调整好了呼吸。
不过现在看来,经过刚刚那一遭,嬴抱月觉得孟施应该并不是她的徒弟。陈子楚的猜测应该没有成真的可能。
虽然她记忆不全,做出抛徒弃子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毕竟是自己独创的剑法,如果是她收的徒弟,嬴抱月觉得她应该不会……教成那样。
虽然她没收过徒弟,但作为最为了解的自创剑法,她应该从里到外都很清楚,既然她知道,那么应该不至于教东西只教一半。
这点职业操守她大概还是有的。
而孟施的剑法……嬴抱月目光微深,她觉得更像是本身半懂不懂的人教的。
这么危险的事,也真亏这人的师父能做出来,这都什么人啊,嬴抱月腹诽道。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还真不是孟施师父的问题。
就在这时,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孟施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被他中途丢下,后来却说是迷路了刚刚冲上马车的莫华看向他,面上忧心忡忡,“师兄,你怎么了?”
“我没事,”孟施摇头,脑海中莫名回想起那个女子呼吸的节奏,胸口上涌的血气平复了不少。
“你师父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住你,让你不要用后面的剑法,”莫华看着孟施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我那是……”
孟施一僵,随后别过头看向窗外夜空上高悬的明月,深吸一口气。
“我就是想要试试看,想要告诉那些人,那个人的剑法还存在于世。”
“更何况对手是嬴珣,我就一时冲动了,”孟施淡淡道,“只想快点打倒他。”
“嬴珣公子本来也够不容易了,不知师兄怎么就一直看他不顺眼,”莫华摇头道,但观孟施脸色他还是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以后他们和前秦的冲突还多着。
北魏的马车一路摇晃着离开,而南楚国师府的马车也即将重新出发。
嬴抱月在墙角边送别了一瞬就消失的李稷,看向走出来的姬嘉树,两人各自都没追问什么,毕竟此时此地不是好的时间地点。
但等回到南楚国师府,看着和临走时不同张灯结彩的府邸,姬嘉树瞳孔一缩,发现这恐怕也不是好的时间地点了。
“春华君和公主殿下,你们总算回来了,让老奴一阵好等。”
而就在这时一个宫中女官模样的嬷嬷迎上来,看着从马车中走出的两人满脸堆笑。
“宫里刚刚传来消息,两位正式的婚期已经定了,今夜按规矩住同一间房罢。”
规矩?这都是什么规矩?
姬嘉树和嬴抱月两人都愣住了。
------题外话------
两脸懵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喜事
宫里老嬷嬷的话音落下,南楚国师府门前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
在大门口临时加上彩灯装饰的下人们和宫里来帮忙的宫人们也泾渭分明,宫里们的宫人们一脸喜气,而南楚国师府下人们却纷纷神情古怪。
听到老嬷嬷的话,姬嘉树沉默一瞬,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家门口多了许多人。
因为主人不在和叶氏对这门婚事的冷淡,原本早上他和嬴抱月离开的时候,府内只进行了最低限度的装饰。虽然他事先知晓今晚也会有宫里的嬷嬷来帮忙完成最后的一些古礼,但看今早离开时府内的清冷和宫人们的敷衍,姬嘉树原本以为一切的繁文缛节都会保持在最低限度。
毕竟这是一门临时的婚约订婚,因为他父亲南楚国师的缺席连婚期都没定下来,无论是宫里还是国师府都觉得面子能看过去就行了,早上的时候南楚王后也不过派了十个人过来罢了。
但此时看着在南楚国师府内忙前忙后的宫人们,很显然比早上要多了很多。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姬嘉树看向恭敬地站在门口的老嬷嬷,努力忽视掉她刚刚话语中同房的事情,只集中在前半句。
“婚期定下来了?但之前我并未听说,敢问嬷嬷这是……”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啊,这个呀,”老嬷嬷像是完全看不出门口少年们的尴尬,一脸喜气地道,“公子今日回来的晚了,公子们回来之前陛下派人送来了口谕,说是听二殿下说了今日公子和公主殿下琴瑟和鸣的订婚盛况,实乃天作之合,已经做主将婚期定在了初阶大典闭幕之时。”
二殿下……
姜元元……
姬嘉树内心无言,果然是那个人搞的鬼吗?
“哎呀,真是可喜可贺,”老嬷嬷笑道,“陛下王后都十分欣喜,二殿下更是为公子能觅得良媳高兴,听说公主殿下身边的嫁妆队伍都离散了,特地派了许多宫人来操持。”
“二公子的院子老奴已经带人重新布置过了,今夜两位好好休息,公子殿下快进来吧!”
老嬷嬷笑眯眯道,“老奴就是二殿下身边的人,今晚会好好服侍两位新人的。”
姜元元……
没想到那位南楚二殿下还有当媒婆的潜质,嬴抱月闻言咬牙,眼前浮现出那个王族少年笑眯眯的那张脸,有点后悔当初离开时候为什么不给他多下点毒。
看着身边姬嘉树闻言一言难尽的神情,嬴抱月深刻怀疑姜元元整这么一出,就是专门给姬嘉树添堵来着。
姬嘉树当时以未婚夫的身份为借口打断姜元元对她的阻拦,结果这位二殿下反过来就送来了大批宫人整出这个场面。
前未婚夫给现未婚夫送人操持婚事还强制把前未婚妻和现任送作堆,也真亏那个人能做出来。果然能在南楚王室活下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人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不过……开幕式的时候订婚,闭幕式的时候成亲吗?嬴抱月眯起眼睛,这安排听起来也非常有姜元元的手笔。
毕竟这日子选的也是非常巧妙了,毕竟按照她和姜元元的血盟,初阶大典之时也正是决定她在南楚结局之时。
如果没有成为魁首,她就要进宁古塔,当然这婚也就不用结了。
所以安排在初阶大典结束后可谓是刚刚好。她的这场婚约已经和初阶大典绑在了一起。
“这婚期……”姬嘉树看向嬴抱月,在看到他的目光之时,嬴抱月就知道他和她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这不也刚好么?”嬴抱月看向他一笑,“如果一切不如人意,也就不会发生了。”
被卷入的姬嘉树也能获得自由。
姬嘉树看着面前少女清澈的眼睛微微一怔,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和她身上的伤痕。他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不明的感觉。
“公主殿下?”门口的老嬷嬷闻言愕然,“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嬴抱月闻言一笑,随后看向老嬷嬷神情微妙,“话说婚期定下来了的确可喜可贺,可……为什么我今晚要和二公子住一起?”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她和姬嘉树又没成亲,却要同屋?这什么规矩?姜元元那人造出来的规矩?管的太宽了吧?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南楚特有的规矩,”老嬷嬷闻言脸色却没一丝变化,看着嬴抱月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是上门的新娘,订婚夜不住在娘家的话,那么为了吉利当晚未婚夫妻要一起同屋守夜,以求日后同甘共苦。”
守夜……
嬴抱月闻言看向姬嘉树,姬嘉树闻言扶额,“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但这种讨口彩的习俗一般商户和乙姓世家小门小户用的多,甲姓世家嫁女儿怎么可能让新娘直接上门,但偏偏这女子的情况……
“陛下和二殿下怜惜公主殿下娘家遥远,特地让公主殿下入乡随俗,”老嬷嬷满脸堆笑,“一切都安排好了,老奴也是奉命行事,二公子和公主殿下可别让老奴难办,喜事变恶事。”
……
(防盗章节)
姜元元的手笔。
毕竟这日子选的也是非常巧妙了,毕竟按照她和姜元元的血盟,初阶大典之时也正是决定她在南楚结局之时。
如果没有成为魁首,她就要进宁古塔,当然这婚也就不用结了。
所以安排在初阶大典结束后可谓是刚刚好。她的这场婚约已经和初阶大典绑在了一起。
“这婚期……”姬嘉树看向嬴抱月,在看到他的目光之时,嬴抱月就知道他和她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这不也刚好么?”嬴抱月看向他一笑,“如果一切不如人意,也就不会发生了。”
被卷入的姬嘉树也能获得自由。
姬嘉树看着面前少女清澈的眼睛微微一怔,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和她身上的伤痕。他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不明的感觉。
“公主殿下?”门口的老嬷嬷闻言愕然,“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嬴抱月闻言一笑,随后看向老嬷嬷神情微妙,“话说婚期定下来了的确可喜可贺,可……为什么我今晚要和二公子住一起?”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她和姬嘉树又没成亲,却要同屋?这什么规矩?姜元元那人造出来的规矩?管的太宽了吧?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南楚特有的规矩,”老嬷嬷闻言脸色却没一丝变化,看着嬴抱月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是上门的新娘,订婚夜不住在娘家的话,那么为了吉利当晚未婚夫妻要一起同屋守夜,以求日后同甘共苦。”
守夜……
嬴抱月闻言看向姬嘉树,姬嘉树闻言扶额,“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