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45分节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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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唐的祭舞跳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划过一阵金光,仿佛隐约能看见淡淡的光晕,那便是属于庇护中唐的八兽神,勾陈的神启。
光芒晕目却没有什么压迫感,反而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不愧是中唐,神启也这么金光闪闪的感觉,”嬴抱月感叹道。
给人感觉真的好有钱。
虽然她说的很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贴切的形容,但这么形容庄严的神启真的好吗?嬴珣和归辰在一边忍不住扶额。
虽然神启规模不大也不壮观,就像是神灵注意到这边一群卖力跳舞的人类,来了一句“知道了”一般。不过这也就是中唐正常的水平了,比起真神的反应,周围百姓的反应反而更加剧烈。
中唐修行者一舞结束,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就像真的看了一场歌舞一般,也是对中唐的祭乐的赞美。
“祭乐是真的很重要啊,”归辰在一边大开眼界,不由得感叹道。
嬴抱月点头,有的时候高水平的乐师甚至能左右输赢。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乐是公子六艺之一,由此可见乐的重要性。
没有攻击性的中唐给众人战第三轮来了一个热闹愉快的开场,而之后的后辽也这样普通地将祭舞跳了下去。
和马球不同,国土境内不是草原就是雪山的后辽在礼乐上都比较原始,伴随着风法者的清风,一阵仿佛还夹杂着片片冰雪的风拂过全场,这便是后辽的守护神,白虎神的神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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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后辽、东吴、南楚、北魏、前秦。
这就是众人战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祭礼,各国的出场顺序。
“这顺序实在是……”
伴随着考官报出这样的顺序,周围民众一静之后又瞬间爆发。
“前秦是最后一个?”
“这可不是压轴而是出丑吧……”
“这顺序还真有意思……”
“接在南楚北魏后面……这前秦人会不会被吓得腿软根本跳不动了哈哈哈……”
在四周的一片窃窃私语里,站在高台上的嬴珣死死握紧了双拳,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和悔恨。
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没了运气?
“二哥,这顺序……”赵光对抽签的顺序本无所谓,在抽签后就跳下了台回到了李稷身边,此时看着嬴珣的反应,他看向身边的李稷。
“嗯,对前秦而言简直糟糕透顶。”李稷淡淡开口。男人古井无波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台上的李稷,和他身后的那个少女。
祭舞的表演时间极长,对于这种按照顺序上场的比试,并不是压轴者最有利,而是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最有利。
而在这种情况下,最糟糕的上场顺序莫过于被夹在强国的中间。尤其是前秦这样,排在南楚和北魏两大强国之后,民众和考官的情绪会直接沉浸在前面两个国家震撼的祭舞之中,不会对前秦留下任何印象。
南楚这一次虽然没有了姬嘉树这样逆天的存在,但想夺走所有人的视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北魏虽然没有祭舞的传统曲目,谁都不知道会跳出什么来,但李稷看向看台上嘴角含笑的北魏圣女,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不祥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排在最后,还有和前面跳的祭舞重叠的风险啊,”赵光闻言点头,“前秦这次还真是背到家了。”
这些天在丹阳城内,关于前秦想拿三场众人战第一的传言不胫而走,于是诸多百姓连带着赵光也破天荒第一次关注起了前秦的抽签结果。
“看来上次在马球场上的那次抽签用光了所有运气啊,”赵光看着远处咬牙站在高台上的嬴珣那个方向台下神情灰暗的前秦修行者。
运气啊。
“等等,不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光耳边忽然响起李稷怔然的声音。
“什么不对?”赵光一愣看向身边李稷,却发现李稷面具下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一个方向,他随着看去却发现是那个站在台下的少女。
而那个少女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嬴珣,而是同样静静地看着高台上的一个物事。
听着周围民众的冷嘲热讽,嬴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步伐沉重地往台下走去,他甚至不是很想面对队伍里的其他人,连头都不想抬起。
他低着头都能看到台下其他前秦修行者的脸色有多难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嬴珣猛地一怔。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少女。中唐、后辽、东吴、南楚、北魏、前秦。
这就是众人战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祭礼,各国的出场顺序。
“这顺序实在是……”
伴随着考官报出这样的顺序,周围民众一静之后又瞬间爆发。
“前秦是最后一个?”
“这可不是压轴而是出丑吧……”
“这顺序还真有意思……”
“接在南楚北魏后面……这前秦人会不会被吓得腿软根本跳不动了哈哈哈……”
在四周的一片窃窃私语里,站在高台上的嬴珣死死握紧了双拳,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和悔恨。
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没了运气?
“二哥,这顺序……”赵光对抽签的顺序本无所谓,在抽签后就跳下了台回到了李稷身边,此时看着嬴珣的反应,他看向身边的李稷。
“嗯,对前秦而言简直糟糕透顶。”李稷淡淡开口。男人古井无波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台上的李稷,和他身后的那个少女。
祭舞的表演时间极长,对于这种按照顺序上场的比试,并不是压轴者最有利,而是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最有利。
而在这种情况下,最糟糕的上场顺序莫过于被夹在强国的中间。尤其是前秦这样,排在南楚和北魏两大强国之后,民众和考官的情绪会直接沉浸在前面两个国家震撼的祭舞之中,不会对前秦留下任何印象。
南楚这一次虽然没有了姬嘉树这样逆天的存在,但想夺走所有人的视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北魏虽然没有祭舞的传统曲目,谁都不知道会跳出什么来,但李稷看向看台上嘴角含笑的北魏圣女,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不祥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排在最后,还有和前面跳的祭舞重叠的风险啊,”赵光闻言点头,“前秦这次还真是背到家了。”
这些天在丹阳城内,关于前秦想拿三场众人战第一的传言不胫而走,于是诸多百姓连带着赵光也破天荒第一次关注起了前秦的抽签结果。
“看来上次在马球场上的那次抽签用光了所有运气啊,”赵光看着远处咬牙站在高台上的嬴珣那个方向台下神情灰暗的前秦修行者。
运气啊。
“等等,不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光耳边忽然响起李稷怔然的声音。
“什么不对?”赵光一愣看向身边李稷,却发现李稷面具下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一个方向,他随着看去却发现是那个站在台下的少女。
而那个少女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嬴珣,而是同样静静地看着高台上的一个物事。
听着周围民众的冷嘲热讽,嬴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步伐沉重地往台下走去,他甚至不是很想面对队伍里的其他人,连头都不想抬起。
他低着头都能看到台下其他前秦修行者的脸色有多难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嬴珣猛地一怔。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少女。
第二百八十七章 神乐
“换乐师?”
叶思远此言一出,场间瞬时一静。所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在以往的初阶大典上,还从未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南楚修行者虽未带乐师进场,但也不至于没有乐师。
一般而言,每个参加众人战的国家在祭礼开始前都是自己找好乐师,毕竟想要演奏出最好的效果,往往都要找各国的专业人士。乐舞相依,这是各个国家各拼本事的时刻,重要度仅次于跳舞的修行者。
但按照传统,南楚作为主办国也会安排一些乐师在乐棚里坐镇。以防有些不上心的国家不带乐师或是乐师出事的情况。
当然这个安排一般用不上,毕竟没哪个国家会这么消极备战,主要只是一个形式。而这些乐师都是南楚的宫廷乐师,一般只会奏耳熟能详的名乐,肯定是不会根据每个国家的情况特殊调整。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南楚本国的乐师,对南楚的乐了解肯定最深刻,说是为南楚人专门准备的乐师也没什么问题。
之前众人看南楚跳祭舞的修行者们不带乐师进场,理所当然地以为南楚人这次就是要用乐棚里这些本来当摆设的乐师。
而这显然也并不是其他国家的人自作多情,乐棚里那些南楚乐师们也纷纷打起了精神,握紧了手中的乐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叶思远却说,要换乐师?
旁观众人顿起骚动,纷纷看向身边的南楚人。
但叶思远这个举动,猝不及防到连南楚人都不知道缘由。
“怎么回事?”高台上的姜元元蹙起眉头,看向身边的姬嘉树,“这是要做什么?思远和子楚事先有和你说过什么么?”
姬嘉树静看向高台上人群中胸有成竹的叶思远和他身边神色复杂的陈子楚,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过。”
他和姬家的情报网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一切宛如这群参加初阶大典的南楚少年们的临时起意。但端看陈子楚的神情,姬嘉树猜测这些参加祭舞的修行者内部事先是知道的。
“连你都没有听说过?”姜元元惊奇地看了姬嘉树一眼,“以姬家的情报网,这可真是难得。”
“小子有说过,我从未能真正接触姬家的情报网,”姬嘉树无奈重复道。
不过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参加初阶大典的百名修行者都提前准备好的这一出,他却真的没听到任何风声。
叶家这一次的保密做得这么好了吗?
然而下一刻姬嘉树眸光一顿,只因眼前刚刚还在开玩笑的姜元元,神情已经变了。
“换乐师?”王族少年眸光微寒,“他们想换什么人?”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虽然南楚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王室一般不会干预参加初阶大典修行者的行为,但祭舞这种事事关一个国家的颜面,这乐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有他在,不可能放任这一群小子胡来。
但同时,叶思远等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换乐师?这是要换什么人?”
“问题是人来了没有?既然要用专门的乐师一开始带来不就行了么?作甚要来这么一出?”
此时祭台边其他旁观者也纷纷发现了南楚提出的这一要求的奇怪之处。
“南楚人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时嬴抱月她身边归辰也一脸无语地开口,“想找别的乐师直接带来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卖关子的?”
这要是前秦来这么一出,早就被周围人骂没事找事了。
“南楚人这是做什么?”看着南楚迟迟不让要换的乐师出场,周围其他前秦修行者冷笑,“哗众取宠吗?”
不,这不是哗众取宠。
高台下,嬴抱月凝视着祭台上许义山和陈子楚复杂的神情,伸手缓缓握住了左手的手腕。
正如周围其他修行者所质疑的,不想用官方的师直接带其他人来就好了,实在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除非。
嬴抱月看着祭台上叶思远向礼官躬身一礼,说完要换乐师那句话的嘴边后噙着笑直起身,遥遥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她心底咯噔一声。
如此大庭广众下提出要换乐师,却迟迟不让乐师出场,只有一个可能。
除非。
他们想换的那个乐师。
就在场中。
而如此大张旗鼓说出这件事,在她看来简直像是在先入为主,强迫某人就范一般。
看着祭台上叶思远身边的其他南楚修行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忐忑,嬴抱月心底忽的一沉。
“要换乐师?怎么不早带来?”而就在这时,祭台上的礼官蹙眉地看向叶思远,“要换就快些,赶紧把人带上来!”
“小子可不敢将那位带上来,”叶思远闻言却似笑非笑道,“我们这次南楚要换的乐师可非同凡响,非得现场来请不可。”
要现场来请。
除非。
那个乐师,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甚至可能,会拒绝奏乐这件事。
嬴抱月注视着这一幕,心越发往下沉。
“什么?现场请?”
“谁啊?这么神秘?”
“难道是哪位乐坛大家么?人来了么?”
听到这话,祭台下的修行者和外围的百姓们再一次炸开。
“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可是祭礼之中,还不快快报来!”哪怕台上礼官是南楚人,看着绕圈子的叶思远也都忍不了了,催促着眼前的叶思远。
“是啊!到底是谁啊!”
所有人都被吊起了兴趣。众人皆知南楚叶氏极好面子,能让叶氏长公子叶思远卖这么久关子,那位乐师的身份想必不同凡响。
只不过丹阳城内,什么时候来了居然能让眼高于顶的叶思远高看一眼的乐师么?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
高台上姬嘉树闻言也蹙起眉头,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后背一凉。他一愣看去,却发现是在高台侧下方,贵女女眷们所坐的位置中,一个女子正直直看着他。
而那个女子是,叶静姝。
看到他的目光看过来,叶静姝脸上露出一个惊喜兴奋的笑。
姬嘉树猛地一愣。
而就在这时,远处祭台上另一道属于男子的视线投来。
“我们南楚这一次要请的乐师是……”祭台上传来叶思远拉长的声音。
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听着耳边传来那个名字。
“我们南楚大名鼎鼎的春华君,”叶思远满面笑容地一拍手。
“姬二公子,姬嘉树。”
……
……
南楚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三轮,请来伴奏的乐师是。
春华君,姬嘉树。
叶思远终于说完了,周围却一片死寂。
所有人愕然看着这一幕,下一刻倒吸一口凉气。
“谁?”
“春华君?姬二公子?”
“等等,我有点乱,春华君不是考官吗?这样也可以?”
“但春华君是南楚人,好像也没说不行吧?”
“不过春华君奏乐的确比任何一个乐师都要强。不过让一届的魁首奏乐,这……是不是有点犯规?”
这哪里是有点犯规。
嬴抱月闻言扶额,看向她身边周围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都僵硬了的其他前秦修行者。
真是千想万想,没想到南楚来了这么一波操作。
居然以这样一种形式,把上一届的王者就这么拉入了战局。
姬嘉树是等阶五神舞境的修行者,更是上一届初阶大典全场的魁首,而更重要的是。
“姬二公子奏出的乐……”
她的耳边传来醒过神来的修行者们有些颤抖的声音。
“这还怎么比?!”
“姬二公子,可是能奏出神乐的啊!”
------题外话------
来了,那个男人终于来了。
姬嘉树正式参战。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九歌
神乐?
嬴抱月闻言一怔。
这是对修行者所奏之乐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她以前虽然不止一次听过姬嘉树吹笛,但那时只是奏乐自娱,却不是拼尽全力地奏乐。
她还从未见过,那个少年的全力。
还不是祭舞,只是听到那个少年可能为之伴奏,嬴抱月就瞬间感觉到周围其他修行者的战意消失了大半。
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
南楚春华君,姬嘉树。
在来到南楚之前是听到他的名声,而来到南楚这么多天了,嬴抱月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那个少年在年轻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高山仰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恐惧。
当然之前感受不到,只是因为这个少年已经脱离了现在他们还在竞争的这个层次。
现在想来,当年姬嘉树参加初阶大典的时候,场面一定非常精彩。
毕竟哪怕三年后,还不断地被人提起。
嬴抱月看向祭台上的叶思远,不光是叶思远,其实这一届参加初阶大典的世家子们实际年龄都偏大,而究其原因,是因为大部分的世家子……都避开了上一届。
甚至没有人,敢与他同台竞礼。
而到了这一届,他们还是考生,而那个当年十三岁成为魁首的少年,已然成了他们的考官。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高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年,想起那些还不知他是谁的时候从树中传来的那个少年的声音。
他对修行的痴迷,和其他人对他的恐惧。
他是真的很强大,强大到甚至能让人忽视他的年纪。
站在考官所在高台上的姬嘉树,和那些祭台上的少年们的年纪,其实相差无几甚至更年轻。
他不过十五岁而已。
当然对嬴抱月而言,这年纪算不了什么,据说她上辈子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天阶了……
只不过这辈子,姬嘉树的加入,影响是真的很大。
而这份影响,足以左右战局。
“怎么办……”
“南楚居然让春华君奏乐……”
“这下南楚赢定了……”
听着周围修行者们慌乱的议论声,祭台上叶思远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就在这时祭台下也响起另一种声音。
“等等,春华君还没回应呢!”
“春华君可是考官,这般要求,真的会同意吗?”
嬴抱月闻声一怔,看向高台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姬嘉树。
围绕着春华君的诸多传言中,除了强大还有一点非常有名。
君子端方。
那就是在其他修行者口中那该死的正直。
嬴抱月对于这一点也很熟悉。
世家子大多以本家族利益为准则,而修行者逐强逐利,但姬嘉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在某些修行者眼里看来是个十分难办的人。
现在这个场面,换作任何一个南楚修行者都不会拒绝。毕竟能钻规则空子帮本国获胜,哪个南楚人会拒绝?
但有一个人会。
就在这时,高台上姬嘉树抬起头,看向祭台上的叶思远。
“抱歉,”少年静静道,“叶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小子是本届初阶大典的考官,本不该介入考生们的争斗中。”
“这请求,难以从命。”
少年的声音不卑不亢,而台下台下的南楚人听着险些闪腰。
虽然站的很远,但姬嘉树的声音中融入了真元,宛如响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边,每个人闻言神情各异。
“我早说了会这样……他不会同意的……”
祭台上陈子楚在叶思远身后喃喃道,许义山沉默地看向身边一直左右为难的好友。
他和陈子楚事先都知道这件事,但叶思远以南楚的本国利益相逼,陈子楚不能给自己的家族,他不能给他的学宫和师父带来麻烦,都无法说出口。
不是谁都有姬嘉树这样拒绝的底气和勇气。
在年少的时候,也许谁都有这样想要永远坚持正义的梦想,但他们终究要成为大人,接受现实。
“春华君,”而此时听到姬嘉树的回答,叶思远眸光微沉看向姬嘉树冷笑道。
“姬二公子高风亮节,堪称我辈楷模,但你还记得,你是个南楚人吗?”
姬嘉树袖子下拳头缓缓握紧。
“南楚修行者可都曾发誓永远为南楚献出一切。”
叶思远缓缓道。
“区区奏乐而已,可没有哪项规定说考官不能在众人战为考生伴奏,”叶思远微笑道,“既然没有,就不算违规,而姬二公子你身为南楚人居然不愿意为南楚的祭舞奏乐吗?”
道德绑架。
这恐怕就是叶思远选择在如此大庭广众下当场提出要换乐师的缘由了。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叶思远或者说南楚叶氏很清楚,如果事先对姬嘉树提起,以姬嘉树的性格绝不会接受,于是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下,以所谓的大义名分逼他就范。
君子欺之以方,这句话果然没错。
高台边,所有南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姬嘉树身上,有仰慕有担忧有不解有失望,不知此时那个少年到底承受了多大压力。
高台上,姜元元看着身边沉默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暂时还未开口。
但嬴抱月很清楚,如果姬嘉树继续拒绝,为了南楚的胜利这个少年也会开口。
“此事没有先例,”而就在这时,姬嘉树再次开口。
少年的目光清亮,没有看众人,抬起头只是直视着高台上咄咄逼人的叶思远,“没有主考和国师的命令,请恕小子不能这么做。”
主考……
所有人闻言一愣,看向高台上原本闭目养神的梦阳先生。
但其实这句话重点不在主考,而在国师。
嬴抱月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其实初阶大典原本是要南楚国师主持的,李梦阳为人圆滑,以姬嘉树的身份名望,这个老人不可能明确表态引火上身。
但所幸南楚国师姬墨如今在闭关,一时给不出什么决定,姬嘉树恐怕就是打算借此推辞此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嬴抱月眼角忽然捕捉到祭台上叶思远嘴角一丝得意的笑。
嬴抱月心底再次咯噔一声。
高台边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关于这件事,二公子,老爷已经同意了。”
闻声望去,坐在包厢中的姬清远姬安歌兄妹瞳孔一缩。
“季……季二叔?”高台上,姬嘉树睁大,愕然看着忽然出现在高台边的自家老仆。
虽然只是个下人,但这个老者的面容诸多世家贵人却都认识。
只因这人正是南楚国师姬墨的贴身仆人,季二。
季二手中捧着一个卷轴,缓缓走上高台递到姬嘉树手中,声音有些低沉,“昨夜老爷传来了消息,说他允许这件事,考官奏个乐没什么大不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姬嘉树攥紧手中带着他父亲笔迹的卷轴。
如果是他的父亲封锁了情报,他的确什么都收不到。
南楚叶氏,居然做到如此的程度。居然事先去询问了姬墨。
而南楚国师姬墨,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不同意。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嬴抱月看向高台上已无路可退的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和姬嘉树相处太久,她都险些忘记。
她怎么能忘呢。
姬墨,一直以来都是南楚的利益为准的,最标准的国师。
所谓的正义规矩在那个男人的眼里一文不值。
“既然国师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叶思远看着高台上拿着卷轴的姬嘉树得意一笑,“那么姬二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我事先并未和诸位一起演练过,这不知你们选的是哪一门祭舞,”姬嘉树抬起头,脸上已看不出喜怒,看向叶思远淡淡道,“恐怕无法和诸位配合。”
“这一点大可放心,”叶思远笑道,拍了拍身边陈子楚的肩膀,“继子带我们事先练过九歌每一章的祭舞,跳哪一门都可以。”
只要是南楚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九歌。
而姬嘉树,也不可能不会奏九歌。
“是吗?”而就在这时姬嘉树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小子可以奏乐,但我有一个条件,曲目必须由我来选择。”
叶思远一愣,话都说到这里他无理由拒绝,勉强点头,“这自然可以,不过姬二公子,要奏什么?”
换言之,南楚这次,会跳什么?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紧张起来。
“我只会奏……”
而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少年露出了迄今为止第一个笑容。
嬴抱月微微一怔。
只听耳边传来那个少年清隽的声音。
说出那个乐曲的名字。
“九歌。”
“少司命。”
------题外话------
《九歌》是《楚辞》的篇名,原为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一种远古歌曲的名称,战国楚人屈原在楚地民间祭神乐歌的基础上改作加工而成,诗中创造了大量神的形象,大多是人神恋歌。《九歌》共十一篇:《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神子
因未知原因,今天搜狗突然无法搜索到本站,请各位书友牢记本站域名(书海阁全拼)找到回家的路!
(内含防盗章节,半小时后替换)
“事已至此,如果要我演奏也不是不可以,”身着宽衣大袖的少年静静站在高台上,面对无数双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如此开口。
“但我现在只想演奏一个曲子,”姬嘉树轻轻捏住袖中的短笛开口道,“那就是九歌第六章,少司命。”
楚辞九歌共十一篇,《少司命》排在第六,也是千古名篇,在祭舞中也是常见的曲目,但此时听到姬嘉树提出的曲名,台上台下修行者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少司命?”
“那我们南楚的儿郎们这一次要跳少司命?”
听到姬嘉树的话,台下修行者和百姓们中忽然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圣女大人在北寒阁常常跳,但上一次在南楚的土地上有人跳少司命……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吧?”
“对对,是九年前,我听我叔公说过……在位阶之战的时候……”
“位阶之战……那真是久违的盛事啊……”
《少司命》这一篇虽然是南楚的传统曲目,但因为一场对战和一个人的存在,在南楚众人心中,稍稍有些特别。
《楚辞·九歌》作为祭舞一般来说都是南楚的修行者才会跳,除了许冰清那样的特别兴趣,还有一种情况,其他国家的修行者会跳。
那就是在等阶二位阶之战的时候。
位阶是只有等阶二及以上神子才能拥有的东西的,位阶之战是山海大陆最顶点的修行者们决出排名的顶上之战。
每当有新的一位修行者成为等阶二之时,位阶之战就会召开。
通过位阶之战,八人神之间的地位会重新洗牌,而新出现那位神子会获得相应称号,也就是位阶名。
而八人神的位阶名正是也出自于楚辞九歌,诸如东皇太一、大司命、少司命、东君等。
也正因如此每当有修行者升到等阶二获得神子的身份,并通过等阶二位阶之战获得封号后,那位神子就会在众人的祝福下跳相应篇章的祭舞,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下宣告成为八人神之一。
和初阶大典这些有固定举行日期的盛事不同,位阶之战只有在新神子诞生时才会举行。
姬嘉树静静听着周围其他修行者的议论,眸光微微闪动,他很清楚他们是想起了谁神情才如此古怪。
山海大陆上距今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发生在九年前,诞生的新神子获得了八人神中位列第三顺位的封号。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新诞生的等阶二居然就能打败其他进阶已久的神子,只能被称为违背常识的存在。
而更别提当时有能力旁观了那一场史无前例的顶上之战的高阶修行者都知道,那位新诞生的神子之所以只位列第三,只是因为她没有挑战当时第一位和第二位。
她只挑战了五个等阶二,然后就全赢了,晋升到了第三位。
获得了那个封号。
获得了。
少司命的称号。
没错,姬嘉树握紧手中短笛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诞生的不是神子而是神女。
八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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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神子
“事已至此,如果要我演奏也不是不可以,”身着宽衣大袖的少年静静站在高台上,面对无数双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如此开口。
“但我现在只想演奏一个曲子,”姬嘉树轻轻捏住袖中的短笛开口道,“那就是九歌第六章,少司命。”
楚辞九歌共十一篇,《少司命》排在第六,也是千古名篇,在祭舞中也是常见的曲目,但此时听到姬嘉树提出的曲名,台上台下修行者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少司命?”
“那我们南楚的儿郎们这一次要跳少司命?”
听到姬嘉树的话,台下修行者和百姓们中忽然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圣女大人在北寒阁常常跳,但上一次在南楚的土地上有人跳少司命……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吧?”
“对对,是九年前,我听我叔公说过……在位阶之战的时候……”
“位阶之战……那真是久违的盛事啊……”
《少司命》这一篇虽然是南楚的传统曲目,但因为一场对战和一个人的存在,在南楚众人心中,稍稍有些特别。
《楚辞·九歌》作为祭舞一般来说都是南楚的修行者才会跳,除了许冰清那样的特别兴趣,还有一种情况,其他国家的修行者会跳。
那就是在等阶二位阶之战的时候。
位阶是只有等阶二及以上神子才能拥有的东西的,位阶之战是山海大陆最顶点的修行者们决出排名的顶上之战。
每当有新的一位修行者成为等阶二之时,位阶之战就会召开。
通过位阶之战,八人神之间的地位会重新洗牌,而新出现那位神子会获得相应称号,也就是位阶名。
而八人神的位阶名正是也出自于楚辞九歌,诸如东皇太一、大司命、少司命、东君等。
也正因如此每当有修行者升到等阶二获得神子的身份,并通过等阶二位阶之战获得封号后,那位神子就会在众人的祝福下跳相应篇章的祭舞,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下宣告成为八人神之一。
和初阶大典这些有固定举行日期的盛事不同,位阶之战只有在新神子诞生时才会举行。
姬嘉树静静听着周围其他修行者的议论,眸光微微闪动,他很清楚他们是想起了谁神情才如此古怪。
山海大陆上距今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发生在九年前,诞生的新神子获得了八人神中位列第三顺位的封号。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新诞生的等阶二居然就能打败其他进阶已久的神子,只能被称为违背常识的存在。
而更别提当时有能力旁观了那一场史无前例的顶上之战的高阶修行者都知道,那位新诞生的神子之所以只位列第三,只是因为她没有挑战当时第一位和第二位。
她只挑战了五个等阶二,然后就全赢了,晋升到了第三位。
获得了那个封号。
获得了。
少司命的称号。
没错,姬嘉树握紧手中短笛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诞生的不是神子而是神女。初阶大典这些有固定举行日期的盛事不同,位阶之战只有在新神子诞生时才会举行。
姬嘉树静静听着周围其他修行者的议论,眸光微微闪动,他很清楚他们是想起了谁神情才如此古怪。
山海大陆上距今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发生在九年前,诞生的新神子获得了八人神中位列第三顺位的封号。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新诞生的等阶二居然就能打败其他进阶已久的神子,只能被称为违背常识的存在。
而更别提当时有能力旁观了那一场史无前例的顶上之战的高阶修行者都知道,那位新诞生的神子之所以只位列第三,只是因为她没有挑战当时第一位和第二位。
她只挑战了五个等阶二,然后就全赢了,晋升到了第三位。
获得了那个封号。
获得了。
少司命的称号。
没错,姬嘉树握紧手中短笛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最近的一场位阶之战诞生的不是神子而是神女。
八人神
八人神
第二百九十章 乐兮
而就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再一次停止。
嬴抱月握紧手腕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乐棚中那个看不清身影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姬嘉树手中所拿的,仅仅只是一支短笛。
“黄帝使伶伦伐竹于昆豀,斩而作笛,吹作凤鸣。”这便是笛的起源,但纵然笛的历史和礼乐一样久远,可在庄重的礼乐之中,占据主导的一般不是笛,而是钟与罄。
也就是金石之音。
向天之神灵献上的祭乐,其礼乐要求顺天地之诚,达神明之德,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需要的是厚重的乐音。
在山海大陆,王室及贵族子弟从五岁开始,就要逐渐学习掌握各种礼仪乐舞。在贵族阶层,乐舞是必不可少的修养,每个世家子都有自己擅长的乐器,可一般学的都是钟罄与琴。
其中琴是最多的,因为不仅风雅,还有钟罄的金石之音。
像姬嘉树一般,将笛当做最擅长演奏的乐器的,真的是十分少见。
在人们以往的认知中,柔远悠扬的笛音,根本无法驾驭庄严厚重的祭乐。
一切本该如此。
就在姬嘉树的笛音响起的之前,整个祭台之上有一阵短暂的寂静。
融入寂静的空气,在山林树叶的窸窣声,泛着淡青微甜的透明光华。
南楚少年们穿着赤红的祭服,鲜冠组缨,绛衣博袍,列队在祭台边寂静而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但这一次更多的目光不是投向祭台中央即将跳舞的少年,反而是投向一边乐棚里另一个只是身着普通衣裳的身影。
在寂静甘甜的空气里,嬴抱月看着姬嘉树横起短笛,将唇轻轻贴于吹孔之上,她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但她知道那也一定极宁静。
而下一刻,围绕在他身边的乐师率先起奏,既然是祭乐,自然钟鼓先行。
而在钟鼓齐鸣之后,笛音响起,冲破厚重的钟鼓声,直上云霄。
笛音是所有人记忆中笛子的声音。
但从听到第一个音开始,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少年纤细的手指在短笛上飞舞,气息绵长,笛音是笛子特有的悠扬,但如咏唱一般反复重叠的旋律中,却是所有人从未听过的力度,坚韧的,重叠的,细致的,纤细的,一层层,冲天而上的。
层层叠加,层层递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叠成所有人无法承受的厚度。
炙热又庄严,庞大的感情仿佛被细致的笛声压缩到极致,浓缩到极致后,一下子绽放出压倒一切的气势。
连空气都好像一下子被压倒,而就在这样的笛声中,南楚身着绛衣博袍的少年人们动了。
一长段的鼓声和悠扬强大的笛音,构成舞蹈的前奏,下一刻,少年们齐齐踏步,徐缓悠长地歌唱。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这是楚辞少司命的第一句,也是一切的开始。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华美的乐音和祭台上少年们红衣飘飘的祭舞中,乐棚中的姬嘉树一边吹奏,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星空。
那一天,在国师府后山的星空下,但他手扶树干念出这一句楚辞之时,他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声音。
她问,“汝何人?”
他说他叫姬嘉树,问她是谁。
而她说,“吾乃,腾蛇。”
真是奇怪,明明是前秦神灵,却会在他无意中念叨起楚辞少司命之时,与他相遇。
姬嘉树静静吹着手中的短笛,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时光,但和那个远方的女子聊天真的非常愉快。他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问,她什么都会回答,什么时候都愿意聆听他的笛音。
“你吹笛那么好听,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后山吹?”
“八岁之时,我吹笛无意中感悟了音杀,险些杀死一众堂兄。”
自此之后,他便极少在人前吹笛。乐音可以杀人,这本该是极为复杂的技巧,很多人终其一生想学都学不会,但他不知为何无师自通就能做到。救人和杀人,往往就在一线之间,人们越是夸奖他的笛音,他却越能感觉到对方的恐惧。
虽然他现在早就可以控制自如,不会再出现下意识伤人的情况,但当时的自责悔恨永远存在于他心中。
“在我面前你不用在意,”而那个树中的女子只是笑起来道,“因为我也会。”
她说她也精通音杀之术,不会被他伤到。
他可以尽情地吹奏。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在南楚少年们吟诵声中,笛音陡然拔高。
在那饱含着不知多少感情的笛音里,旁观众人只觉脑袋一阵阵发晕,连目光都恍惚起来。
目眩神迷。
钟声鼓声和琴声此时都已经响起了,但这些原本的主角却已经完全成为了陪衬,金石之音此时已经黯然失色,所有人耳边只剩下那一抹笛音。
嬴抱月视线也变得模糊,攥紧了胸前的衣服,心中有微微的叹息,为这少年的成就,也为他居然是她在此地的竞争敌手而感怀。
就在这一刻,南楚春华君姬嘉树,用一根短笛塑造了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明明是奏给神灵的乐音,但所有在听的人们的胸口却都能感受到一片苦楚。
“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祭台上南楚少年们再舞,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司命在云端,少司命尚在人间受祭。
无论是神与人,都有求之不得的东西。
姬嘉树越吹越快,笛音在悠扬之中,如同出鞘的利剑,吹破风雪,刺破星空,笛音中魄力越来越强大,仿佛刺入每个人的心底。
就在这个时刻,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叩问神灵的身影。
一阶一阶,一阶又一阶。
一步一问,一问又一答。
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一首呢?
姬嘉树一开始也并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直到在吹奏的过程中,他想起了那个和他通过树谈话的女子和他最初的那些感受。
原来是这样啊。
他为的不是那个他不认识的少司命,却是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却交谈过许多的,另一个女子。
他也许再也无法见到的,那个自称为“腾蛇”的少女。
再也无法相见,无法得到回应。
只能以此作为告别。
乐棚中姬嘉树不停歇地吹奏,汗水从他的额角边大颗大颗地滚下。
“这……真的是不得了……”嬴抱月听见身边的归辰嬴珣等人喃喃开口,耳边如同无形的鼓锤在敲打,直让人阵阵心悸,连全身的意识和感情都要被那声音吸引过去。
不光是旁观者的感情,还有祭台上舞者们的感情,乐棚里其他奏者的感情。
所有人都着了魔一般地舞蹈,着了魔一般地演奏。
笛声如一只飞鸟,盘旋直上。
下一刻,啪的一声琴弦断裂,钟罄失声,笛声冲向最高潮,留下最后一句亘古不灭的低吟。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姬嘉树轻轻吟唱道。
笛声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
嘣的一声。
周围一片寂静。
------题外话------
文中所跳的诗句均出自《楚辞·九歌·少司命》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悲伤啊莫过于活生生的别离,再快乐啊莫过于新相交的知己。
《史记》记载:“黄帝使伶伦伐竹于昆豀、斩而作笛,吹作凤鸣” 第二百九十一章 降临
音符,将所有人紧紧相连。
周围静极了,直到随着啪嗒一声,噗通跌倒声音响成一片。祭台上跳舞的南楚少年们纷纷精疲力竭地倒下,所有人倒下的时候还维持着收尾的最后一个动作,整个场面有一种别样的震撼。
乐棚中姬嘉树放下了手中的短笛,原本横在脸庞边的手臂静静垂下,他的脸上看不见精疲力竭的神情,但少年的前发因为汗水粘在了额头上,让他看上去比平常沉稳的模样要年幼了许多。
周围静极了。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震撼人心的乐曲中,下一刻观众中爆发起暴风骤雨的掌声,但就在又下一刻……
所有人又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太静了。
如果说刚刚的那一片死寂是人们被太过震撼的乐声夺去了心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此时人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一片寂静的不是单纯的安静。
周围静极了,连夏虫的鸣叫声都一声不闻,人们的掌声和惊呼声仿佛被空气吞噬,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宛如狂风骤雨前的寂静。
在这样的寂静中,不少等阶较高对天地元气敏感的修行者的呼吸开始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人们终于发现他们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
“招神!”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所有人如梦初醒。
前秦修行者中嬴抱月瞳孔一缩,刚刚姬嘉树的奏乐太过扣人心弦,所有人酣畅淋漓地听到最后甚至都忘记了这一场奏乐,或者说这一场祭舞的初衷。
这一场乐舞可不是让他们纯粹欣赏姬嘉树的笛音而来的啊!这是初阶大典众人战,跳这么一场舞可是为了招来神灵的啊!
所有反应过来的修行者都不由得在心中呐喊,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震惊不已。
某种意义上这也侧面反应出了姬嘉树的强大,在其他国家跳祭舞的时候,人们也就是时不时看看台上祭舞,最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天上,都分神去关注有没有神启了。
但在就在刚刚姬嘉树奏乐之时,身为旁观者的他们却把这最开始的目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个少年实在太可怕了。
直到乐舞结束好一阵,回过神的人们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现在乐已完舞已毕,那么最重要的招神呢?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就在南楚刚刚这么一场精彩的祭舞之中,居然没有……丝毫神启的迹象!?
安静的不光是观众席,还有无限广袤的天空。
宛如神灵都想静静听完那一场舞乐,不忍心打断。
嬴抱月握紧左手的手腕。
南楚修行者跳祭舞的时候没有出现神启,但祭台上每一个南楚修行者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慌乱。
高台下旁观的民众中有一瞬间的骚动,但下一刻骚动的人群却渐渐安静下来,随后纷纷睁大眼睛,无限敬畏地看向天空,有胆小的人甚至已经跪了下来。
哪怕是没有一丝境界的普通人此时也终于能感觉到了。
场间一片死寂,连一丝风声也无。
整个空间像是被囊括进了一个庞然大物之中,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正在隔空渐渐靠近。
祭台上的叶思远陈子楚等人累瘫在地,但嘴角上却缓缓地扬起。
南楚祭舞结束没有出现任何神启,那么精彩的祭乐结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没有人会认为是南楚输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南楚的守护神尚且健在,且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大。
他们的神灵一定会响应他们的呼喊。
不是南楚输了。
而是他们带来的奇迹,太过强大。
那个少年所奏之乐,的的确确称的上是神乐。
就在祭乐结束的三息之后,那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一瞬间,狂风起!
“那是……”
嬴抱月在身边众人的惊叫声中顶着风抬起头,怔怔看远处祭台上的天空。
变得一片赤红的天空。
大风起,云飞扬。
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那是……”
“大善!”高台上姜元元不自觉地站起身,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传来老者的抚掌感叹。
他侧过头,只见永远都坐在椅子中的梦阳先生居然也已经起身,眼中含着一丝敬畏看向远处的天空,下一刻老者枯瘦的老手轻抚胸口,向远处微微鞠躬。
“许久不见。”
老者郑重地呼出一口气,“天地之主,引道长生。”
天地之主!
周围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修行者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远处被染红的天空猛地低下头。
废话,连天阶都低头了,他们谁还敢抬头?
南楚初阶大典主考,梦阳先生的举动无疑告诉了众人,此时天空那一片红云的真身。
梦阳先生是火法的天阶,而天阶的修行者在进阶过程中需要八兽神的指引,这意味着凡进阶成功的天阶修行者,必定听到过八兽神的声音至少在极近的距离下感受过八兽神的气息。
那么,在场者中只有这个老人绝不会认错。
连贵为天阶的那个老者都低下头,那么远处的那一片红云就绝不是单纯的神启!
而是……
“朱雀神!”
伴随着一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惊叫声,高台下修行者和民众跪倒一片,但除了南楚人之外的人没有跪,只是愕然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灼灼燃烧的火烧云。
祭台上的一片天空已经被彻底染红,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居高临下隔着厚厚的云层瞥来。
这一幕宏大震撼,但除了主动跪倒的南楚人,其他修行者却也没有被强制压倒。
“不是……全部?”嬴抱月身边,嬴珣眼角流血但却大睁着双眼喃喃开口道。
春华君姬嘉树的确名不虚传,三年前他就唤起了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场神启,三年后这个少年的功力居然又再次加深,唤来甚至不光是神启,居然还有神灵的真身。
但嬴珣虽然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神灵,但他也知道,神灵不能被直视,如果是真的朱雀神真身驾临,他们这些没有及时低头的异国人恐怕早就瞎了。
但看梦阳先生和南楚高阶修行者的反应,那火烧云的背后应该的确是真身的气息无误,那么这到底是……
“只来了一半?”嬴珣喘着气自言自语道。
“不,这只是三分气息,”但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一个女声,嬴抱月的手背虚虚挡在眼眶上静静开口。嬴珣猜的没错,那片火烧云后的确不是朱雀神的真身,如果朱雀神的真身真的驾临这里此时大概已经没了……
被那个少年的神乐唤来的只是朱雀神的三分气息,但即便如此能得李梦阳如此礼遇,那么此时出现的不光是单纯的气息……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声直上云霄的鸣叫!
下一刻仿佛有一双眼睛,从云后缓缓出现。
缓缓移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嬴珣仰头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但下一刻他浑身一僵,因为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
属于女子的气息拂过他的下巴,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嬴珣忽然浑身僵硬。
“堂哥,不好意思帮我个忙。”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
“帮我遮一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危险
遮?怎么遮?
外面庞大的气息已经降临,四周传来阵阵修行者的惊呼声,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树荫下嬴珣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他还是第一次距离这个女子那么近,虽然嬴抱月的身体控制着和他间隔了正好一寸的距离,但从周围人的角度看来,在他看来,她简直就像是撞进了他的怀里。
但明明是这样亲密的场景,却无关任何的风月。
那个少女永远是那么的冷静,嬴珣微微低下,能看到那个女子甚至有些严峻的目光。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遮……需要我做什么?”他低声快速地问道。
在南楚的这些时日里,他发现之前从未弄懂过这个堂妹。但有一件事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也终于明白,那就是在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的判断往往都是正确的。
嬴抱月听到嬴珣迅速的回答有些意外,恐怕他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对前秦不利的事,不过这一次嬴珣是有些误会了,此时发生的这件事和前秦无关,只是牵涉到她一个人而已。
八兽神中实力排行第二的朱雀神的气息已经笼罩了整个祭台,属于神灵的气息不断扩散。
不光是神灵本身,朱雀是姬墨的眼睛。
虽然嬴抱月不知道仅仅三分气息能察觉到什么,但如果朱雀真的想要搜寻一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麻烦将你的真元,覆盖到我的身上。”在嬴珣身体的阴影中,嬴抱月轻声开口。
嬴珣不知缘由,但深吸了一口气立即照办,同时他微微弓起身,将嬴抱月笼罩其中。
同一时间,嬴抱月闭上眼睛,屏蔽五感。
神灵的确无比强大,腾蛇当初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朱雀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发现她的身份,不过她现在不过是等阶七,想把自己藏起来也十分容易。
只要找一个境界比她高的修行者,让他释放真元,就可以轻而易举掩盖起她的气息。
嬴珣等阶六,且是太祖皇帝的血脉,他们家的人对八兽神而言还是有些特别的,是最合适的人选,另外她找他还有别的原因。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嬴抱月感到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睛,五感回复。
“差不多走了。”嬴珣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她仰起头,看着头顶上那个少年有些泛红的下颚。
这时笼罩天地间的那个强大的气息已经变淡了许多,没有了那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嬴抱月回头看先祭台上的天空,原本几乎如同融于夕阳一般的火红烧云也已经散去。
朱雀神的气息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祭台上激动感恩的南楚修行者们。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离开面前少年的怀抱,看向他笑了笑,“刚刚谢谢你,堂哥。”
虽然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贴上,但嬴珣的身躯依然是僵硬的。
他咯吱咯吱转动脖子,看向周围其他注视着他们神情各异的前秦修行者,尤其是原本站在嬴抱月身后的那个护卫,看着他的眼神宛如杀人。
“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嬴珣不自在地问道。
“刚刚不是朱雀神的气息降临了么,”嬴抱月眯眼一笑,“堂哥难道忘了,我只是个等阶七的修行者,实在难以承受那股威压,只得借堂哥的真元躲避一二。”
她无法承受神灵的威压……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李稷心道,这绝对是他听过的最扯淡的鬼话。
虽然心知哪里有点不对,不过嬴珣还是勉强相信了,只不过看着周围少年们古怪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但你刚刚也不能离得……”
刚刚那个姿势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当然他也不是说不能……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的那个少女笑了笑,“抱歉,刚刚情况一时紧急,不过你说离的距离?”
她没有真的和嬴珣贴上,况且就算碰到了……
“堂哥,我们是兄妹,”嬴抱月看着嬴珣笑了笑道,“关系好点也没什么罢。”
兄妹。
嬴珣一愣,周围其他神情古怪的前秦修行者闻言也一愣,随后忽的像是想通什么,纷纷收回了目光。
好的。
嬴珣觉得他刚刚内心翻江倒海和无端的担忧蠢到极点。
他和嬴抱月是堂兄妹,离得近点当然没什么问题,她恐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心找他帮忙,南楚民风自由淳朴,他就不知多少次看到有哥哥背着妹妹四处闲逛。
“不过我们之前的关系是真挺糟糕,”嬴抱月看着嬴珣笑了笑道,“大家那么惊讶也难怪。”
周围其他前秦修行者闻言撇过头去。
嬴珣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所幸就在这时,众人的耳边传来一声钟声。
“到下一个了!”
“北魏要上场了!”
所有人的注意终于再一次回到了祭台上。
南楚的祭舞结束了,以这样一种光辉灿烂的形式结束。
南楚修行者在本国民众的欢呼声中走下了祭台,在刚刚那一场宏大的祭舞和前所未有的神启下,南楚的胜利几乎已经板上钉钉。那么唯一有可能挑战南楚的国家,在其他修行者眼里,就只剩下来一个。
那就是北魏。
“南楚这一次太强了……无人能及……”
“如果是放在平常北魏是没什么赢面,但这一次你们是不是忘了,有圣女大人在啊!”
“对啊,圣女大人擅长祭舞,也许圣女大人也会来奏乐?”
“就算是北魏想赶上,也只能出奇招了吧?真让人期待,北魏到底会跳什么?”
各种议论甚嚣尘上,在北魏修行者准备上场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在激烈讨论猜测着北魏会选择什么样的祭舞。
时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高台下女眷座位里一脸含笑的许冰清。
北魏不像南楚一般有固定的曲目,所以每一届北魏会选择什么样的祭舞都难以预测。
“不过今年有圣女大人在,果然也会选九歌吗?不会也选少司命吧?”
“等等,如果是重了话,这北魏没跳就已经输了啊!”
“是啊是啊,这曲目可不能重啊!”
就在民众们的议论声中,北魏修行者上场的准备已经完成。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三轮!”
“第五场,北魏!”
来了!
人们睁大眼睛翘首以盼,但就在看到走出更衣棚的北魏修行者之时,所有人为之一怔。
“那是什么?”
“拿在手上的是……长戟?”
“还有长矛?”
和之前的每个国家不同,每个登上祭台的北魏修行者手中都拿着一柄兵器,而就在这时礼官大声报出了北魏修行者刚刚告知的祭舞名称。
“北魏祭舞!”
“古周六舞武舞,大武!”
居然是六舞中的武舞?祭台下旁观的人们惊喜地睁大眼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中前秦修行者的队伍里,却有少年人愕然一声惊叫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嬴珣和嬴抱月瞳孔一缩,所有知道前秦等下要跳的祭舞的前秦修行者们如同置身冰窖。
只因。
古周六舞武舞,大武。
这本是前秦准备要跳的,祭舞。
------题外话------
会这样前面也是有伏笔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泄密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三轮,北魏将跳古周六舞武舞。
林中前秦人的崩溃之声尚未传出,面对北魏意想不到的大胆选择,祭台下旁观的民众和修行者先炸成了一团。
“北魏居然跳武舞?还是大武篇?”
“这可真是稀奇,果然是针对南楚出了奇招啊……”
“不过武舞也太野蛮了,这要被世家文官骂死了吧!?”
这意想不到的发展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对北魏这个选择旁观者们毁誉参半。世家出身的修行者们皱起眉头,但碍于北魏的强大没有开口,其他从未听说过的普通百姓却都惊奇不已。
“嗨!那些文人让他们说去,要我说啊,祭舞选择武舞这还真是匠心独运!”
“是啊,之前古周六舞就算有国家跳也是跳文舞,早看腻味了。”
“拿着兵器跳祭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意思!”
“不愧是圣女大人,大胆有新意啊!”
周围这些声音渐渐主导了民众们的声音,而看着手执长戟长矛列队走上祭台的北魏修行者,再高傲的修行者眼中都不由得泛起兴味。
“有一说一,许冰清这一次的创意居然还真不错……”
祭台下观看着这一幕的东吴修行者中,赵光看着祭台上的北魏修行者感慨道。
“拿着兵器跳武舞,这可真是绝了!。”听着周围其他修行者对北魏圣女许冰清的溢美之词,他难以置信地摇头,“简直难以想象是许冰清能想出来的主意,二哥你说……”
赵光感叹到一半却无人回应,这才侧目看向身边的李稷,却发现身边人一言不发盯着祭台上。
“二哥你看什么呢?”赵光疑惑了一瞬继续感叹,“北魏这次的准备还挺充分的,许冰清她……”
“不对。”
但他的话忽然被身边响起的男声打断。
“哎?”赵光眨眨眼看向身边忽然开口的李稷,“什么不对?”
身边男人的声音如同冰下流水,从青铜面具中倾泻而出。
“这不是许冰清的主意。”李稷静静道。
“不是?”赵光闻言一愣,下一刻恍然大悟道,“二哥你是说,这点子其实是北魏队伍里其他人想出来的?”
“这也正常,搞不好是孟施想出来的也说不准,”赵光耸肩道,“反正北魏现在做出什么好事都扣到许冰清头上,出事才轮得到他……”
“不对。”
然而他滔滔不绝的感叹再一次被身前那个冷静的男声打断。
赵光一怔。
下一刻他放下手臂垂到身侧,看向面前再次重复了这一句话的兄长,“二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武舞。”李稷静静注视着另一个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北魏人想出来的。”
“什么?”赵光瞳孔一缩,而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钟声,宣告这一场比试的正式开始。
下一刻祭台上响起鼓声。
大武是武舞,此时响起的正是战前的鼓声。
但就在这样激越的鼓声中,赵光怔怔看向身边的李稷,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正在看的方向。
咚。
咚。
咚。
战鼓一声比一声紧。
北魏的祭舞开始了。
祭台下的民众欢呼雀跃心潮澎湃。
所有人都看着祭台上的北魏修行者和高台边的北魏圣女,唯独他身边的男人却看着另外的一群人。
“前秦?”赵光看到李稷所看的方向一愣,看着林中不知为何起了骚动的前秦队伍蹙起眉头。
“等等,”下一刻他疑惑地开口,“前秦人这是怎么了?”
之前是一直没关注,但这么一看去赵光却也骤然发现前秦人的不对劲。
所有国家修行者的目光此时都被北魏人吸引,但却唯独没有前秦人。明明下一场就要上场,怎么说都该看看自己对手的祭舞,但前秦人愣是每一个抬头,就算有也被队伍中的骚乱裹挟了进去。
而前秦的队伍中此时正在……争吵?
能看到好几个高阶修行者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周围其他修行者闻言面露绝望。
“这是怎么了?都要上场了还吵什么?”赵光不解道,“难道是看北魏太强自暴自弃了?”
“正是因为要上场了,”李稷注视着远处林间恼怒绝望的前秦人和那个面沉如水的少女淡淡道,“那就只可能存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赵光困惑问道但下一刻他猛地一愣,“二哥你是说……”
“古周六舞,本是秦人习惯跳的曲目。”李稷静静道。
赵光闻言瞳孔一缩,下一刻他猛地回头看向祭台上正执戟矛而舞的北魏少年们。
“你是说……”赵光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稷,“前秦和北魏的曲目重了?”
临上场前,一切已成定数,除了紧张以外修行者本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但正如李稷所说,的确就只有那么一件。
按照初阶大典的传统,各国所跳祭舞的曲目不能撞上。
一旦撞上,靠后出场的那个国家将无地自容。
在上场前,也就是只有得知这一件事,能让修行者们瞬间崩溃。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之前一切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
而就在这时听到赵光的话,李稷闭了闭眼睛,随之点头。
“这……”赵光简直说不出话来,“那这前秦也太倒霉了吧?这都能撞上?简直是……”
但说到这他却忽然卡住,更加愕然地看向面前的李稷。
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这场对话的开端。他说许冰清和北魏修行者匠心独运居然想出跳武舞,而李稷说,不对。
不对。
跳武舞的点子不是北魏人想的。
不是北魏人相处的点子,曲目却和前秦要跳的舞重了。
“我之前一直没想通,”看着面前被事实惊愕道说不出话来的赵光,李稷静静开口道,“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刚开始的抽签上做手脚。”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想通了。
之所以要在抽签上做手脚,是因为要确保前秦上场的顺序排在北魏之后。
而之所以要确保这个,就是因为有人知道北魏和前秦要跳一样的舞蹈。
古周六舞虽然是前秦的传统曲目,但一直以来跳的都是文舞。
祭舞上执兵器跳武舞这样天马行空豪迈豁达的主意,不是最讲究规矩一昧模仿少司命的北魏圣女许冰清能想出的主意。
(后为防盗,十分钟后替换)
在上场前,也就是只有得知这一件事,能让修行者们瞬间崩溃。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之前一切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
而就在这时听到赵光的话,李稷闭了闭眼睛,随之点头。
“这……”赵光简直说不出话来,“那这前秦也太倒霉了吧?这都能撞上?简直是……”
但说到这他却忽然卡住,更加愕然地看向面前的李稷。
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这场对话的开端。他说许冰清和北魏修行者匠心独运居然想出跳武舞,而李稷说,不对。
不对。
跳武舞的点子不是北魏人想的。
不是北魏人相处的点子,曲目却和前秦要跳的舞重了。
“我之前一直没想通,”看着面前被事实惊愕道说不出话来的赵光,李稷静静开口道,“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刚开始的抽签上做手脚。”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想通了。
之所以要在抽签上做手脚,是因为要确保前秦上场的顺序排在北魏之后。
而之所以要确保这个,就是因为有人知道北魏和前秦要跳一样的舞蹈。
古周六舞虽然是前秦的传统曲目,但一直以来跳的都是文舞。
祭舞上执兵器跳武舞这样天马行空豪迈豁达的主意,不是最讲究规矩一昧模仿少司命的北魏圣女许冰清能想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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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破局
不言则已,语出惊人。
嬴抱月完这句话,前秦修行者所在的林间有一瞬的寂静。
众饶耳边传来北魏修行者的歌唱声。
而他们不看都知道祭台上的祭舞进行到了哪一步。
古周乐武舞《大武》共六段,歌颂的是武王伐纣的丰功伟业,在一段长长的鼓声作引子结束后,开始的是第一段出兵的舞蹈。修行者们从四个方向上场,手执武器列队而立,放声歌唱来抒发出兵的决心。
修行者们豪迈的歌声让祭台下的民众们热血沸腾,听在前秦修行者的耳中却格外刺耳。
只因一切,都和他们准备的一模一样。
他们花费三无数次排练排出的舞蹈,和北魏饶一模一样。
如果是第一遍是惊喜,那第二遍就是无聊。
前秦原本准备好的能在祭礼上大放异彩的祭舞彻底变成一个笑话,因为他们是第二个上场,甚至可能被诋毁成模仿北魏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前秦的败局可以一句注定。
还是以这样一种屈辱的形式。
之前其他修行者只能绝望地将这一切归为那该死的运气,但这个女子却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那就是此事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指控可不是事!
霍湛愕然看着不知为何居然直直看向他的那个少女,瞳孔微缩握紧双拳。
“公主殿下请慎言!”他捏紧拳头,“此事非同可,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证据啊,”嬴抱月静静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祭舞已经进行到第二段炽热战斗的北魏修行者们。
“虽然古周舞这种都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哪个国家跳都不意外,”她淡淡道,“但连拿着兵器的形式和编排的方式都和我们当初和队长们在院中商议的一模一样……”
嬴抱月静静地看着霍湛,“霍公子不觉得也太巧了一些吗?”
“这……”霍湛一时语塞,祭台上北魏修行者越舞越快,而舞蹈祭乐的细节和当初只有他们这些队长知道的嬴抱月和他们讨论出的内容居然越来越像。
像到连他都心悸的程度。
而就在这时知道同样细节的其他队长们也面色发白,怀疑地看向身边人。
“可……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当时留在院中的这些人!”霍湛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我们都是前秦甲姓世家的世家子!出卖消息给北魏人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是啊……”周围其他被怀疑地看着其他队长连忙慌乱地重复。
嬴抱月有人泄露消息,在他们看来就是冲他们这些队长而来。普通修行者只知道自己跳的那部分,不知道祭舞编排整体的细节,知道的就只有当时最后留下讨论的队长们。
但正如霍湛所,在前秦的队伍中当上队长的修行者以霍湛为首,都是前秦甲姓世家出身的世家子。他们的家族和前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前秦的情报泄露给北魏人背叛自己的国家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好处。
“等等,”而就在这时被周围怀疑的视线看的额头流汗的霍湛瞳孔一缩,猛地看向面前的嬴抱月。
“起来我们这些饶确都是秦人,”少年眸光血红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但当时在院中还有一个人不是纯粹的秦人!”
“什么?”
“谁啊?”
众人闻言一愣纷纷窃窃私语。
“那就是公主殿下你!”霍湛猛地指向嬴抱月,“殿下你是要嫁给南楚饶女人,你马上就是楚人了,你根本不是纯粹的秦人!”
“起来一开始提议要跳武舞的人不就是公主殿下你么?”霍湛眸光灼灼地看着嬴抱月,“提出那么奇怪的主意,许是就是为了要卖给北魏人打前秦一个措手不及!”
“阿湛,你……”嬴珣闻言瞳孔一缩,眼中腾起怒火看向面前的霍湛,但不管嬴珣多么愤怒,周围其他的前秦修行者却都怀疑地看向嬴抱月。
“这的也是啊……”
“嫁夫随夫……公主殿下其实根本不是秦人了……”
“我就好好的为什么提出要跳什么武舞……”
刚刚被怀疑的其他队长立马开口议论道。
“你们都……”嬴珣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发作,然而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少女却举起了一只手阻止了他。
“抱月?”嬴珣一怔,看向到了这个时候神情居然依旧平静的少女。
“谢谢你,堂哥,”嬴抱月看向他莞尔一笑,“实话你到这时候还没怀疑我,我还挺意外的,毕竟……”
“霍公子这话得的确也有道理,”她看向霍湛淡淡道。
霍湛浑身一震,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而在周围人如针刺一般怀疑的目光中,嬴抱月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不过霍公子,你何必如此紧张?”嬴抱月淡淡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泄露消息的人一定是当时留在院子里的人。”
霍湛一愣。
“当时我们话的时候虽然设置了屏障,但那不过能防防等阶六以下的人罢了,”嬴抱月淡淡道,“如果真有人想从院外窃听,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当时嬴珣院外还有叶家看守的护卫,眼线不少,她并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敢铤而走险做如此蠢事。
况且就算有护卫窃听到了,以区区护卫的身份北魏人会不会相信还另,搞不好会以为是前秦来诈他们的。
这个泄密人,要么是北魏自己人,要么至少要是个有分量的人。
嬴抱月不认为叶家会无能到让北魏的探子进入自家府中,那么泄密饶身份就只剩下有分量的前秦人一种。
换言之,得是个等阶不低的前秦贵族。
而嬴抱月能想到的泄密饶身份,对前秦世家和叶家能力了解更多的霍湛不是想不到,只是……
“世家子谁会去窃听泄……”霍湛胸口起伏大声开口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忽然梗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那个晚上出现嬴珣院外正准备离开却被他撞见的王土生。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一直在外面等霍公子出来……”
“话霍公子,这一次前秦要跳什么祭舞?”
……
昨日王土生送信来身体有碍无法上台,因他本身不是什么重要位置,祭舞少他一个不少,霍湛也就帮他向嬴珣告了假。
但此时那晚他和王土生的对话响在耳边,这一切的一切结合起来,霍湛的脸色逐渐发起白来。
下一刻一个激灵他正想竭力维持正常,耳边却传来那个少女犹如鬼魅般的声音。
“看来霍大公子好像知道什么。”
那么短的失神居然都无法逃过那个女子的眼睛吗?
霍湛怔怔抬起头,看向面前静静凝视着他的少女,后背汗毛竖起。
“不,我只是……”然而他辩解的话尚未完,嬴抱月却已经移开了视线。
“到底是谁泄的密,现在追究也没用,”嬴抱月道,“泄密之事之后再,现在要做的不是这个
高台上北魏的祭舞如火如荼走向尾声,所有前秦修行者心跳如鼓仿佛看到地狱在逐渐靠近。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
“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登场。”
第二百九十五章 她说
就在嬴抱月说完这句话,祭台下响起旁观民众们潮水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只因祭台上北魏修行者的武舞,已经进行到了高潮。
鼓声钟鸣越走越高,北魏修行者们边舞边进,幅度极大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戟长矛,有条不紊地变换着各种军阵队形。
虽然除了最前方的孟诗莫华,其他修行者挥舞长武器的气势都有所不足,但在祭台下民众的眼中,这么多修行者一起做出如此宏大的画面,就称的上气势恢宏。
北魏修行者虽然不少人上过战场,但大多都是马上使用刀剑轻武器的骑兵,乍一使用步兵的重武器,大部分人其实挥得有些有气无力。
毕竟舞蹈和真实的战斗还是有所不同,祭台上孟诗心道。偏偏许冰清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动作编排,还全都是大开大阖的动作。
有晶莹的汗水从孟诗洁白的下颚滴落,她死死握住手中因为汗水变得滑腻的长戟。
要跳古周武舞是许冰清一意孤行的主意,孟诗本来是反对的,毕竟武舞是北魏修行者不熟悉的曲目。但她没想到许冰清居然拿出了完整了舞蹈编排,而在看完了那些构思后,她不由得沉默了。
用又长又沉重的长武器做出幅度这么大的动作是非常困难的,但一旦能做出,在视觉上能带来极大的震撼。
而那许冰清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舞蹈编排,的确非常震撼。
不知为何,孟诗对这种极度挑战修行者极限的动作编排的构思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就如同她第一次从她师父口中听到少司命林抱月自创的火法剑剑招时一般。
孟诗咬紧牙关,死死撑住手中的动作,整个北魏修行者中,能达到这个舞蹈编排标准的人就只有她和莫华了,其他人虽然只做到了五分意思,整个场面却依旧震撼人心。
不得不说这舞蹈编排者心思的巧妙。
能想出这些的修行者想必是个绝对的天才,孟诗心中叹道。而正因如此她无比确认这不是许冰清自己想出来的。
但北寒阁网罗天下奇人异士,被许冰清笼络的人才不少,有人能想出也不是不可能,她也就没多想。
只不过她还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如此的舞蹈。
不过想来许冰清既然拢到了自己手中,孟诗就很清楚北寒阁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耳边传来最后的鼓声,孟诗深深地吸气。
纵然北魏修行者的动作和那个人设想的相比还不到位,但在那个人详尽的设计下,他们用舞蹈还原了大武乐章所描述的周武王灭商的全部故事。
发扬蹈厉,武王灭商,凯旋南归,小国臣服,所有的情节一一跳完。
随后舞队一分为二化作两列,象征周公在左,召公在右,武王治世,国泰民安。
伴随着最后一声钟罄之声,祭台上北魏的修行者们重新集结,排列整齐,全舞终于进入了大武乐章的最后一段第六段。
而大武乐章的第六首歌诗是《桓》。
孟诗深吸一口气,高声唱道。
“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土,于以四方!”
大武是对周武王的颂歌,而这位君主承受天命,征战天下,保有中土,又巡视四方。
取代殷商,君临天下。
伴随着孟诗最后这一声高歌,所有北魏修行者啪的一声原位站定,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而就在这时天上猛地劈下一道惊雷,所有民众们瞪大眼睛。
“玄武神的神启!”
祭台下的嬴抱月等人抬起头,看向天地间降临的电闪雷鸣。
不同于中唐后辽那样只是一道光的神启,也不同于南楚傲然降临的火烧云,雷法者的故乡北魏的神灵,降临得惊心动魄。
“玄武……”
高台上姬嘉树攥紧胸口的衣服,腰边的春雷剑发出阵阵蜂鸣。
北魏修行者的祭舞并没有迎来玄武神真神的驾临,然而天上让所有人闻之色变的惊雷足以彰显这份神启的与众不同。
“和上一届的南楚一般大规模的神启……”
看着祭台上手执兵器静静而立的北魏修行者们,人们不由得赞叹道。
曳练驰千马,惊雷走万车。
这一幕是不输南楚的光辉灿烂。
“壮哉!”
“好一场武舞!”
“接在这么精彩的武舞后,还有哪个国家还敢跳……”
“这前秦接下来也不用跳了……”
在人们此起彼伏的感叹声中,周围其他修行者激动得满脸发红,前秦的修行者们却面白如纸。
这时众人耳畔传来一声悠扬的罄声,象征着军队的鸣金收兵。
祭台上北魏修行者齐刷刷地收起长戟长矛,向远方鞠躬示意,象征着对周武王和古周将士最后的崇敬。
六成复缀,以崇天子。久立于缀,以使诸侯之至也。所有舞者长久地站立,来表现等待诸侯来朝。
最后鸣金收兵。古周武舞,大武乐章,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着祭台上庄严肃穆的北魏修行者,嬴珣的心一阵阵发疼。
这样的荣光,本是属于他们的,是他身边这个少女想出的,最完美的胜利。
然而他们准备的一切还没展示出来,就已经结束了。
一切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北魏跳完了……”
“一切都完了,都给他们跳了,我们还跳什么跳!”
前秦修行者们垂头丧气,眼含绝望。
“北魏祭舞结束!下一场,前秦!”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另一声钟声,北魏修行者有说有笑地走下场,礼官看向前秦修行者的所在。
北魏跳完,终究还是轮到了前秦。
“前秦修行者,上前来!”
礼官看向嬴珣等人大声问道。
“报上尔等要跳的舞目!”
原本聚集在北魏修行者们身上的目光顿时从四面八方投到了前秦这边,嬴珣只觉肩上重担有千斤重,嗓子如塞了一团麻,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还能说些什么?
“前秦继子?”久久没等到回答礼官眉头一皱,“你们到底要跳什么?还不快点说出来!”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包厢里许冰清嘴角腾起一丝笑意,远处高台上姬嘉树微微蹙起眉头。
“嬴珣又不是哑巴,前秦这是出什么事了?”姜元元皱眉问道。
面对考官质问前秦修行者们脸上纷纷露出畏缩之色,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冷静的女声忽然响起。
“我等前秦原本准备跳古周武舞之大武一章。”
原本语塞的嬴珣一愣,猛地看向身边的少女。
他完全没想到明明知道重了,这女子居然还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一言激起千重浪,听到嬴抱月的话,礼官和周围其他民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武舞?大武篇?我是听错了吗?”
“这不是北魏刚刚才跳的吗?”
“等等,那前秦这是……和北魏重了吗?”
“重了还敢说出来?”
“这是两国重了?”高台上姜元元闻言意外地睁大眼睛,“居然这么巧?还真发生了这样的事?”
姬嘉树闻言一怔,下一刻他看向高台下北魏圣女等人所在的位置,袖子双拳握紧。
巧合?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过明知重了还说出来……”姜元元饶有兴趣地看向祭台下的嬴抱月等人,“前秦这是,准备做什么?”
前秦准备做什么?
高台下的民众们也议论纷纷。
“前秦这是自暴自弃了么?”
“毕竟重了可没法跳,不过前秦真的是准备的武舞么?莫不是被北魏吓破了胆不敢跳了吧?”
“想借此推辞不是自家水平不济而是和别国重了,讹北魏一把?”
“毕竟怎么跳都招不来神哈哈哈!”
“说的假话吧?前秦哪有那个本事跳武舞……”
在周围的议论声中,嬴珣的指甲扎入掌心的,而就在这时祭台上传来了礼官冷淡中暗含嘲讽的声音。
“大武篇下官记得已经有国家跳过了,如果不是贵国记错要跳什么的话,“礼官看着嬴抱月等人眯起眼睛,”前秦人理应知道,这重复的舞嘛,还真没国家跳过。”
“但也没说不能跳不是吗?”嬴抱月注视着皮笑肉不笑的礼官淡淡道。
“公主殿下,您这话说的。贵国又招不来神灵,这重复的舞跳起来有什么意义?不是在浪费我等的时间么?”礼官不禁冷笑道,“下官建议前秦还是不要跳了,请恕下官不能接受重复的……”
“不是重复的。”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忽然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前秦要跳重复的舞了?”
祭台下的少女静静开口,台上台下所有人闻言一怔。
“嗯?殿下,您说什么?”祭台上的礼官瞪大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是说前秦之前准备的曲目的确和北魏重复了,”嬴抱月淡淡道,“但我没说我们要跳这个。”
礼官愕然睁大眼睛,“这……”
但下一刻嬴抱月看向身边的嬴珣,忽然一笑。
“堂哥,我们换一门舞来跳吧。”
那个少女的声音稀松平常,但四周或窃喜或轻蔑或得意所有的人们所有的脸色闻声都僵在了脸上。
这个女子,在说些什么?
嬴珣的后背泛起凉意,怔怔开口,“可这,这是不可能的……”
临场换舞,怎么可能做到?
“没关系,相信我。”
然而他的面前少女凝视着他的眼睛,眸光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跃。
“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做。而主舞,”那个少女的身躯站得笔直,轻声开口。
“我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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