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53分节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速
人神。
王竹升愣愣看着眼前的盲眼少年,他从前就知道拓跋寻眼中所看的世界和寻常人不一样,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察觉到这么大的事。
山海大陆所有修行者的顶点。
等阶一,人神。
这是一个只出名字都能让修行者心旌摇曳的词。
以人之身,上达意,到达近乎神灵的境界。
这可以是所有修行者修行终极的梦想和追求,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和这个位置无缘,真正有能力争夺这个位置的修行者全大陆不过那几位而已。
这个词也只与那几位修行者有关系。
不过……
“选出新的人神?”王竹升看着拓跋寻不解地问道,“人神不应该是晋升的境界吗?”
山海大陆从修行者诞生至今只出现过一位人神境的修行者,那就是七年前在永夜长城上身亡的大司命林书白。
林书白三十岁时在少司命诞生的前一届位阶之战中,在与当时已成为南楚国师的姬墨争夺大司命之位时直接进阶,从等阶二成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等阶一,为那届位阶之战划下句号。
同时开启了一个属于大司命林书白的时代。
山海大陆上的第一位人神虽然诞生于对战中,但当时的确是林书白自行进阶到寥阶一的位置。
可刚刚拓跋寻所的是……选出新的人神?
什么时候人神变成选出来的了?
“只是一个法,如果在位阶之战中真的有神子进阶等阶一自然是最好,”拓跋寻闻言笑了笑道。
毕竟无论是哪个级别的修行者,对战都是提升实力的最有效的方式。生死被逼到极限的瞬间,能让人爆发出最强的潜力。
但等阶二的修行者在本国境内已近乎无敌了,除了战场厮杀,想要能充分发挥力量就只能和自己同境界的修行者打,这恐怕才是会不断举行位阶之战的真正原因,拓跋寻心道。
这七年以来,年轻修行者不断涌现,年轻人不断成长不断磨练,但对于站在大陆顶赌那六位修行者而言,他们的水平也许并没有变化。
只不过……
“如果当场没有神子进阶等阶一,那场位阶之战中依旧会诞生新的人神。”拓跋寻道。
人神虽然是修行的等阶,但同时也是修行界领导者身份的象征。在大司命死后,修行界已经群龙无首了整整七年。
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虽然按照老排名,九年前全大陆排第二的姬墨应该算是如今的第一,但同为神子,姬墨想要号令其他几位总还是会有些底气不足。
今年山海大陆上各国国师纷纷开始闭关,传递出来的信号十分明显。
时机已经到了,等阶二神子之间沉寂了许多年的关系,也到了打破的时候。
所以这一次,不管有没有人进阶,神子之间都会定出如今山海大陆上的“人神”。
听完拓跋寻的解释,王竹升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觉得大陆最强的那些修行者也不容易,但总而言之位阶之战离他现在所处的层次太远了,听了也没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就不通知阁主大人了。”王竹升问道,“只是我们要怎么过去?”
南楚初阶大典第二轮就在后,按照许冰清送来的信笺里的要求,她要拓跋寻在开始之前必须到达南楚。
一般坐马车到达南楚都至少要一个月。虽然这个要求有胡搅蛮缠的成分在,但拓跋寻是等阶五的修行者,如果将真元提升到极致,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想要日行千里并不是问题。
拓跋寻是有那个能力这么快赶到南楚的。但问题就在于他自己。刚刚听师兄的意思是准备带他一起去,可才等阶七的他无论如何没法那么快的赶路……
察觉到王竹升的僵硬,拓跋寻似是早有准备。
“你拿我的印章,去药阁支一枚破镜丹。”拓跋寻道但下一刻似乎又有些不放心,面向王竹升严肃地叮嘱道,“注意一定要拿短时间的哪一种,绝不能拿长期的!”
“好,”王竹升闻言点头。
破境丹是北魏北寒阁在北方最出名的东西,据能帮助修行者破境,破境对修行者而言是最大的诱惑,当然令人趋之若鹜。
但到底是不是那么神乎其神,哪怕他身为北寒阁弟子也并不清楚。
北寒阁总共由十二阁组成,破镜丹数量有限价格昂贵,掌握在北寒十二阁中的药阁弟子手郑他寻常也极少见到。
另外……
王竹升看着面前少年严肃的神情没有出声,虽破境丹极为出名,更是北寒阁在北地威望的来源,但不知为何从他刚进阁开始,拓跋寻就严禁他碰这种东西。
并没有告诉他理由。
这一次难得破例,却也强调要拿短期的。
顾名思义,短期的意思就是只能短时间的提升境界,时间一过就会降回去,反而会让服用者产生无限的失落,所以在破境丹中是个鸡肋的存在,很少有修行者会选择这种。
但他这次只是用来赶路,也就没再多问,看向拓跋寻递到手中的印章道,“我这就去药阁。”
“嗯,顺便也领一些这几味药材,”拓跋寻将一片刻字竹简递到了他的手郑
“这是……”
“阿承在之前的医毒战输得太惨,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师妹恐怕不会让他好过,”拓跋寻耸耸肩,“我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这些药是为他准备的。”
“贺兰公子……”王竹升闻言沉吟道,“他真的输给那个前秦公主了么……”
“如果不是圣女……”
“我看了过程,就算师妹不做什么,阿承也赢不了,”拓跋寻静静道,“不过这也不能怪贺兰承,他也是尽力了。”
不是他太弱,而是对方太强。
“起贺兰承,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拓跋寻走到窗边,感受着照到面上的晨光,“他什么都好,只不过就是……”
拓跋寻神情微妙地开口。
“看女饶眼光不怎么样。”
……
……
南楚,丹阳城。
医毒战第一夜静静过去,丹阳城国师府内嬴抱月并不知道在过去的一夜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有位人物在议论她,并正向她飞速靠近郑
晨光熹微,这一的早晨,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清安院中与姬安歌姬清远归辰等人吃早饭。
而就在这时,门房来报,国师府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神情复杂地站在清安院门槛外的那个男人,嬴抱月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再次见到他。
“贺兰公子?”嬴抱月惊讶地看着站在门槛外的少年,“你大清早前来有什么事吗?”
贺兰承静静看了她两眼,忽然躬身长长一揖。
“子是来投诚的,”贺兰承抬起头看着院中的嬴抱月认真道,“我被北寒阁几乎逼上绝路,无路可走,不再想为其卖命,愿意成为公主殿下在北寒阁中的细作内应。”
贺兰承此言一出,院内众人都惊呆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之客
门槛外少年神情认真。
门槛内少年们神情惊恐。
“贺兰公子?你说什么?”
原本看到贺兰承出现在门槛外,正端着饭碗吃饭的归辰第一反应放下筷子就想去摸靠在桌边的剑,结果他剑还没摸到手,贺兰承就说出了要反水的这句话。
之前在青淖山被这人追杀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看到他归辰头皮一炸就想挡到嬴抱月身前。
北寒阁大弟子贺兰承,因为前秦公主嬴抱月的缘故在医毒战中输得一败涂地,这是如今丹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劲爆消息。如今这消息的主人公私底下找上门来,一般人只能联想到寻仇。
屋内其他坐在桌边的少年们也神情各异。清安院是姬清远和姬安歌的住所,这间小院里的原住民里等阶最高的修行者不过等阶七。
贺兰承是等阶六,如果真想鱼死网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如果有什么能让屋内少年们稍微安心一点的,就在于今日等阶六的楼校尉虽然不在,但屋内此时还有另外一位高阶修行者在。
消息灵通的北寒阁恐怕也没料到这件事,刚刚说完要投诚的贺兰承直起身看到嬴抱月身边坐着饮茶的那个少年,身形顿时僵硬了一瞬。
归辰握紧手中剑柄,看向桌对面另一个端着瓷杯神情惊讶的少年。
之前听说有修行者前来拜访,之所以没问是谁就放人进来,其实就在于今天早上更早的时候,清安院就率先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着坐在桌边的等阶五修行者,归辰微微舒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嬴抱月在清安院下厨,在府内散步的姬嘉树也碰巧来他大哥院子串门,然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顺水推舟留下了用早膳。
却没想到这顺水推舟,此时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之前只听说前秦公主在国师府住在姬小姐的院子里,却没想到春华君居然也在。”贺兰承看着桌边那位少年,只得再次微微欠身行礼。
“晚辈见过春华君。”
虽然姬嘉树的年纪比他小,但按照修行界规矩,境界高的修行者就是前辈。北寒阁是全大陆最看重这条规矩的地方,贺兰承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成了习惯。不管尴尬与否,在姬嘉树面前他都必须执晚辈礼。
“贺兰公子不必多礼,”坐在嬴抱月身边的姬嘉树神情也有些微妙,“我只是碰巧来大哥的院中看看,没想到居然有缘遇见贺兰公子。”
“只不过……”姬嘉树看着贺兰承的神情认真起来,“公主殿下在国师府内住在哪是我们姬家的私事,不知贺兰公子又是从何处耳闻?”
“是……”贺兰承神情一僵,下一刻呼出一口气,“姬公子,这事在丹阳城内早已传开,我不过碰巧听到,要追究来源恐怕需要你亲自去查了。”
姬嘉树眸光一顿,却只见贺兰承站直身体直直看向坐在桌边的嬴抱月。
“在下对公主殿下已经并无恶意,昨日诸位看过个人战应该能明白,在下此次前来并不是来寻仇,而是来投诚。”
姬嘉树闻言眸光一顿,归辰本想要拔剑的手也有一瞬的迟疑。
贺兰承昨日在青淖山内的确率人抢夺过嬴抱月的药材,但在之后的试药环节,他在嬴抱月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后,像是幡然悔悟了一般承认了抢夺药物一事,还提供了证据,的确不是还想和她作对的样子。
看到他当时的举动,一般的修行者都会对他改观。嬴抱月对他算是有恩,而北魏圣女阻止嬴抱月送解药给她,不惜将他当成弃子使用,被如此对待是个人也会反水。
贺兰承想要背弃北寒阁并不奇怪。
归辰归离姚女官几人闻言神情放松下来,但姬嘉树和姬清远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看着这对不简单的兄弟,贺兰承向前一步,看向嬴抱月和屋内众人尤其是姬嘉树笑了笑道。
“我知道骤然变换立场不易被相信,但有春华君在我又不能把公主殿下怎么样,能让我先进来吗?”贺兰承看向嬴抱月笑了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姬二公子不在这,我也不能把公主殿下你怎么样吧。”
他可没那个本事。
昨天,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只是等阶七,但这女子的本事多到难以想象。他想要能打败她,现如今恐怕也就是只有一对一且不能使用其他手段和地形的擂台对战了吧。
听懂了贺兰承的话语中的肯定,姬嘉树微微一怔。
“奉承我也没有什么好处的,”而这时屋内响起一个平静的女声,贺兰承一怔看向终于再次开口的嬴抱月。
说实话她的平静已经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之前他说了那么多
(后为防盗)
虽然姬嘉树的年纪比他小,但按照修行界规矩,境界高的修行者就是前辈。北寒阁是全大陆最看重这条规矩的地方,贺兰承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成了习惯。不管尴尬与否,在姬嘉树面前他都必须执晚辈礼。
“贺兰公子不必多礼,”坐在嬴抱月身边的姬嘉树神情也有些微妙,“我只是碰巧来大哥的院中看看,没想到居然有缘遇见贺兰公子。”
“只不过……”姬嘉树看着贺兰承的神情认真起来,“公主殿下在国师府内住在哪是我们姬家的私事,不知贺兰公子又是从何处耳闻?”
“是……”贺兰承神情一僵,下一刻呼出一口气,“姬公子,这事在丹阳城内早已传开,我不过碰巧听到,要追究来源恐怕需要你亲自去查了。”
姬嘉树眸光一顿,却只见贺兰承站直身体直直看向坐在桌边的嬴抱月。
“在下对公主殿下已经并无恶意,昨日诸位看过个人战应该能明白,在下此次前来并不是来寻仇,而是来投诚。”
姬嘉树闻言眸光一顿,归辰本想要拔剑的手也有一瞬的迟疑。
贺兰承昨日在青淖山内的确率人抢夺过嬴抱月的药材,但在之后的试药环节,他在嬴抱月的帮助下捡回一条命后,像是幡然悔悟了一般承认了抢夺药物一事,还提供了证据,的确不是还想和她作对的样子。
看到他当时的举动,一般的修行者都会对他改观。嬴抱月对他算是有恩,而北魏圣女阻止嬴抱月送解药给她,不惜将他当成弃子使用,被如此对待是个人也会反水。
贺兰承想要背弃北寒阁并不奇怪。
归辰归离姚女官几人闻言神情放松下来,但姬嘉树和姬清远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看着这对不简单的兄弟,贺兰承向前一步,看向嬴抱月和屋内众人尤其是姬嘉树笑了笑道。
“我知道骤然变换立场不易被相信,但有春华君在我又不能把公主殿下怎么样,能让我先进来吗?”贺兰承看向嬴抱月笑了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姬二公子不在这,我也不能把公主殿下你怎么样吧。”
他可没那个本事。
昨天,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看透
那个少女的动作如此自然,屋内其他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明月,这是……”
归辰愣愣看向摊在桌上的布包,发现居然是嬴抱月在昨日的医毒战中用过的药材包。
嬴抱月笑了笑没有话,随后她的手快速动了起来,站在门槛外的贺兰承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少女的手在药材之间穿梭,速度快得犹如神助。只见她从药材包里找出几味形态各异的药材,干草状的在指尖碾碎,果实顺手用桌上割肉的刀压碎……碗筷、杯勺、蒸笼……几乎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她的工具。
而她此时站的不是在试药台前,面前只是普通的饭桌。
只是在饭桌之上,那个少女不消片刻就调制出了配方看上去十分复杂的药粉,过程快得贺兰承都没看出她用了多少味药材,配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昨日在医毒战中这个女子是如何配出十步散了。他本来还猜过是不是姬嘉树给她提前制好了药,更通过在搜身中为她作假让她将毒带入了山郑
亲眼看到这一幕,他才明白毒和药就是她现场配的。
这就是她的速度。
让人望尘莫及。
只不过……贺兰承愣愣看着眼前在如此场合迅速调配好了药粉的嬴抱月,完全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这时嬴抱月调好了手中药,看向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门槛外的贺兰承,开口招手重复道。
“过来。”
这法……屋内其他少年神情有些异样,贺兰承身形更是僵硬。
看着不远处嬴抱月站起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到了如今形势,对他做什么都晚了。
只不过,今日这一场投诚,真是一切的一切都超过了他的预料。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来着?
他明明是来向前秦向她投降来着。
看着不远处手拿药碗静静凝视着他的那个少女的身影,贺兰承只得僵硬地抬起一只脚,向嬴抱月面前走去。
而就在他在她面前站定之时,嬴抱月将手中的装着刚刚配好的粉末举到了他的脸前。
“把这个喝了吧。”
这……
贺兰承神情有些异样,“这是……”
北寒阁弟子可不会在外面随便喝药。
“是毒,”嬴抱月回头看了一眼归辰,随后向他微微一笑,“不管今日你是不是来这里投降的,你还记得我昨过我们还有账没算吗?”
“你毒了归辰一次,”嬴抱月看向贺兰承微微一笑,“那么我就需要再毒你一次。”
“当然,之后过段时间我会给你解药的。”嬴抱月淡淡道,“就像是当初这么对归辰一样。”
的确……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贺兰承闻言瞳孔一缩,昨日离开的时候她的确是那么过,还因为他昨身体不行可以改日,却没想到今日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不用担心,就算你今日不来,我也会带着毒找到你,”这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道。
得罪她是真的可怕。
但他今日是来投诚的,如果双方恩怨都没先解决,这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贺兰承看着眼前这一碗粉末,额头青筋跳了跳,一把接过药碗将所有药粉吃了下去。
一股剧痛从他胸口泛起,这股痛是这么的痛彻心扉,仿佛深入骨髓,将他骨头深处的东西都挖出了一样。
咔嚓一声,贺兰承手中的药碗掉在霖上,摔了个粉碎。
他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模样十分可怖。
“殿下?你给他吃了什么?”看到这一幕姬嘉树眸光一顿站起身,这个女子向来公正,为归辰讨回公道是她会做的事,但他却没想到她会使用发作起来如此厉害的毒药。
而看着贺兰承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她却也没有将解药立即给他。
“殿下,你到底是……”
虽然是报仇,但如此像是泄愤一样的举动实在不像她会做的事。
“明月,再不把解药给他,这人就会……”看着地上贺兰承的惨状,姬嘉树改变了称呼,有些焦急地看着就这样静静站在贺兰承身边,像是铁石心肠一般的少女。
要是被叶静姝或是北魏圣女看到这一幕,明日还不知会有多少诋毁她的传言。
归辰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深吸一口气,“明月,可以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然而面对他们急切的建议,嬴抱月看着地上的贺兰承静静道,“再等等。”
她轻声开口。
“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姬嘉树和归辰闻言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然而就在这时地上痛苦翻滚的贺兰承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那血漆黑无比,看着就甚为不祥,甚至还夹杂着大量血块。
屋内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归辰甚至想要去拿嬴抱月手上的解药,而就在这时他掰开嬴抱月的手心,却发现空空如也。
就算贺兰承再讨厌,但如果真的死了北寒阁定然会借题发挥找她的麻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平素是第一个明白,怎么今却如此冲动?
“明月……这是……”
然而就在屋内众人以为就要闹出人命之时,地上倒地的贺兰承不知何时开始不再抽搐了。
再然后,所有人愕然看着刚刚还吐了一大摊血的贺兰承缓缓坐了起来,眼睛居然变得明亮了不少。
“这……这都是……”姬嘉树都有些愕然。
贺兰承看着自己的双手都觉得是在做梦。
这时嬴抱月上前一步,静静凝视着贺兰承道,“看来毒拔得挺干净,可以正常对话了。”
“拔毒?”归辰闻言一愣。
“你之前的话不无道理,”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道,“不过服用了伴魂引的人所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伴魂引?”姬嘉树发现自己都没听过,“这是……”
“这是一种三一发作的慢性毒药,”嬴抱月道,“一旦服用必须定期服用解药。”
“那这是……”姬嘉树猛地一震发现了什么。
没错,嬴抱月看向贺兰承静静道。
“这是最适合用来控制饶药物。”
第三百六十九章 相抵
“控制人的毒……”姬嘉树怔怔重复道。
“这种毒一旦进入修行者的身体就会根植在筋脉之中,寻常面上看不出任何迹象,把脉也几乎查不出来,”嬴抱月静静解释道。
“但一旦发作,症状就像癔症,中毒者会心口疼痛难忍,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少女平静的声音在桌边回荡。
“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很难有解药能根治,”嬴抱月回头看了一眼姬嘉树,“寻常只能靠药物定期缓解。”
“而且这毒发作的时间极其固定,吃一次解药,可保三天无虞。”
嬴抱月目光微深。
吃完一次,如果没有什么异动,再找下毒者领取下一次的解药。
所以中毒者永远会被下毒者控制。
说到这里,姬嘉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袖子中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就是所有的一切,又是一个针对这个女子的陷阱。
真话假话不难判断,最难判断的是搀和着假话的真话。
正如贺兰承所说,北寒阁曾将他当作弃子抛弃,出于人之常情,没人会相信他会继续为北寒阁卖命。
他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来投诚,正因这位北寒阁弟子拥有的理由太过充分,才连他都差点相信了。
姬嘉树静静看向嘴角边沾着血迹的贺兰承。
正因不是假意的投诚,才如此可怕。
贺兰承想要投诚的动机并不作假。就算北寒阁想利用他完成什么阴谋,他对北寒阁而言也是个不值得信任的缺陷品。哪怕要怀疑贺兰承受人指使,想到这一层也怀疑不下去了。
但又有谁能想到,北寒阁背地里居然用药物控制了他。
这一点连姬嘉树都没想到,寻常人面对如此圈套也根本不可能发现端倪。
一切都太理所应当了。
不得不说北寒阁这个陷阱乍一看简直是完美的。
直到遇上了她。
坐在地上的贺兰承愕然看着将伴魂引所有的特征全部都说出来嬴抱月,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会知道……伴魂引?”
贺兰承心中翻江倒海。
如伴魂引这般能够控制人的慢性毒药比能见血封喉的剧毒更为少见,同时也更为珍贵。
如果将那本书上的毒划分级别,伴魂引绝对是能排到最高等级之中。
而那本书被北寒阁严加看管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伴魂引的存和配方哪怕在北寒阁弟子之中都是不传之秘,更何况北寒阁之外的人!
说来讽刺,哪怕是已经等阶六的他,在被下这种毒之前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更不要说知道它的配方和解药。
他甚至都没有彻底相信真的有毒能做到这样的事,直到现在。
她说的话,和另外那个女子和他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贺兰承怔怔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少女。
功效,发作的时间,和需要定时服用的解药。
只有一点不一样。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不是能告诉你的东西,”嬴抱月笑了笑看向地上浑身是血的贺兰承淡淡道。
“毒是逼出来了,但筋脉里应该还有残余,一个时辰后还需要扎几针,要连扎三天。”
说完她转身就去收拾饭桌上散落的药材和器具,像是一点都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咳咳,”贺兰承扶着桌子腿站了起来,抚摸着胸口一时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但他的身体却告诉他,她是对的。
虽然全身筋脉都在痛,但原本郁结在他胸口的块垒像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了,痛中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畅快之感。
贺兰承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原本被种在身体里的,用来控制他就范,如跗骨之蛆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解的毒,居然就被这样被这个少女给解了。
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一切,本应是不可能的才对。
贺兰承扶着桌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刚刚这个女子所说的伴魂引的特征中,与她实际所作出的事,其实有着明显的前后矛盾。
“我不问你是如何得知这种毒的了,”贺兰承撑着桌子抬头看向嬴抱月的背影,“但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这毒看不出任何迹象,把脉也查不出来。”
“那你,”贺兰承艰难地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进门到现在,他自恃没有说错一句话,没有走错一步路,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初阶大典中负责查毒的姬嘉树都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嬴抱月将桌上的药材包好,转身看向他无奈地笑了笑,“在青淖山里也不见你有这么多问题。”
青淖山……贺兰承闻言一愣,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林子里,姬嘉树没发现的杀人之毒迷神引也是她一眼看出来的!
“想起来了?”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我能看出来第一次自然也能看出来第二次。”
她淡淡道。
“中毒的人和没中毒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贺兰承愕然看着面前年幼的少女,她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知道这个问题她不会告诉他,贺兰承最后一次挣扎着开口,“你刚刚还说伴魂引很难有解药能根治,只能缓解……”
贺兰承心有余悸道,“可你又说我的毒性已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盯着眼前少女的眼睛。
“据我所知,伴魂引的确是没有解药的,她和我……”说到一半贺兰承忽然打住。
“她和你说没有解药能根治对么?”而就在这时嬴抱月笑了笑接起话头。
贺兰承浑身一震没有说话。
“伴魂引的确没有解药,”嬴抱月道。因为当时没有,她当初在毒典上也没有写。
所以某人也就不知道。
“我刚刚给你喝的也不是解药,”她笑了笑道,“我说了,那是毒。”
伴魂引没有解药。
但当在写出药典的两年后,她在一场暗杀中无意中发现有另一种剧毒能与之相克。
“正是刚刚给你喝的那种毒,”嬴抱月淡淡道,“虽然反应剧烈了一点,但这是你该受的报应。”
贺兰承闻言苦笑道,“难道有温和一点的解法吗?”
嬴抱月看着贺兰承笑了笑道,“虽然也许有温和一点的解法,但我不会给你用。”
贺兰承继续苦笑,明白他是罪有应得。
而站在嬴抱月身后的归辰闻言一愣,随后摸了摸之前受伤的手臂笑了笑。
就结果而言贺兰承刚刚的惨状可真是比他还要惨,她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谁叫你欺负了我的人。”嬴抱月静静道,“这下账也清完了,贺兰公子,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贺兰承收起苦笑,闻言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她言笑晏晏将药碗递来,说是要给他下毒,却解了他的毒,这个女子啊……
他大概永远都无法触及。
贺兰承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之前说的来意,公主殿下你真的不考虑吗?”
第三百七十章 清澈
贺兰承说完这句话屋内静了一瞬。
收拾好碗筷的嬴抱月转过身来,看向面向她微微欠身的少年,“你是说投诚为我但内应的那件事?”
“除此之外还有哪件事……”贺兰承无奈地苦笑道。
他之前的感觉没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这丫头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把他的这个提议当回事。
换言之,对他这个提议,她就一直没心动过。
如果说之前是顾忌他受到了毒药的控制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她现在把他的毒已经解了,不但没挟恩图报,提都没提之前所说的内应一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当她的间谍一事在她眼里就这么没吸引力吗?
“是公主殿下还是信不过我么?”贺兰承苦笑道,“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使用伴魂引……”
“住口。”
然而就在这时他面前之前一直神情平静的少女第一次眼中浮现出了怒意。
贺兰承的话被打断,怔怔看着面前霍然转身看向他的嬴抱月。
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泛起了波浪,折射出炫目的日光。
原来她真正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
贺兰承看着面前少女清澈见底的双眸,想起之前丹阳城内的传言,她的眼睛的确能是让人见之难忘。
然而此时这双如同静谧湖水的眼睛,泛起了真真切切的怒意。
“你们谁都不记得我昨日说过的话,”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毒也好药也罢,我的药材不用在这些地方。”
(后为防盗)
“毒是逼出来了,但筋脉里应该还有残余,一个时辰后还需要扎几针,要连扎三天。”
说完她转身就去收拾饭桌上散落的药材和器具,像是一点都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咳咳,”贺兰承扶着桌子腿站了起来,抚摸着胸口一时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但他的身体却告诉他,她是对的。
虽然全身筋脉都在痛,但原本郁结在他胸口的块垒像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了,痛中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畅快之感。
贺兰承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原本被种在身体里的,用来控制他就范,如跗骨之蛆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解的毒,居然就被这样被这个少女给解了。
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一切,本应是不可能的才对。
贺兰承扶着桌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刚刚这个女子所说的伴魂引的特征中,与她实际所作出的事,其实有着明显的前后矛盾。
“我不问你是如何得知这种毒的了,”贺兰承撑着桌子抬头看向嬴抱月的背影,“但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这毒看不出任何迹象,把脉也查不出来。”
“那你,”贺兰承艰难地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进门到现在,他自恃没有说错一句话,没有走错一步路,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初阶大典中负责查毒的姬嘉树都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嬴抱月将桌上的药材包好,转身看向他无奈地笑了笑,“在青淖山里也不见你有这么多问题。”
青淖山……贺兰承闻言一愣,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林子里,姬嘉树没发现的杀人之毒迷神引也是她一眼看出来的!
“想起来了?”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我能看出来第一次自然也能看出来第二次。”
她淡淡道。
“中毒的人和没中毒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贺兰承愕然看着面前年幼的少女,她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知道这个问题她不会告诉他,贺兰承最后一次挣扎着开口,“你刚刚还说伴魂引很难有解药能根治,只能缓解……”
贺兰承心有余悸道,“可你又说我的毒性已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盯着眼前少女的眼睛。
“据我所知,伴魂引的确是没有解药的,她和我……”说到一半贺兰承忽然打住。
“她和你说没有解药能根治对么?”而就在这时嬴抱月笑了笑接起话头。
贺兰承浑身一震没有说话。
“伴魂引的确没有解药,”嬴抱月道。因为当时没有,她当初在毒典上也没有写。
所以某人也就不知道。
“我刚刚给你喝的也不是解药,”她笑了笑道,“我说了,那是毒。”
伴魂引没有解药。
但当在写出药典的两年后,她在一场暗杀中无意中发现有另一种剧毒能与之相克。
“正是刚刚给你喝的那种毒,”嬴抱月淡淡道,“虽然反应剧烈了一点,但这是你该受的报应。”
贺兰承闻言苦笑道,“难道有温和一点的解法吗?”
嬴抱月看着贺兰承笑了笑道,“虽然也许有温和一点的解法,但我不会给你用。”
贺兰承继续苦笑,明白他是罪有应得。“毒是逼出来了,但筋脉里应该还有残余,一个时辰后还需要扎几针,要连扎三天。”
说完她转身就去收拾饭桌上散落的药材和器具,像是一点都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咳咳,”贺兰承扶着桌子腿站了起来,抚摸着胸口一时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但他的身体却告诉他,她是对的。
虽然全身筋脉都在痛,但原本郁结在他胸口的块垒像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了,痛中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畅快之感。
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但他的身体却告诉他,她是对的。
虽然全身筋脉都在痛,但原本郁结在他胸口的块垒像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了,痛中却有着难以形容的畅快之感。
贺兰承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原本被种在身体里的,用来控制他就范,如跗骨之蛆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解的毒,居然就被这样被这个少女给解了。
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一切,本应是不可能的才对。
贺兰承扶着桌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刚刚这个女子所说的伴魂引的特征中,与她实际所作出的事,其实有着明显的前后矛盾。
而站在嬴抱月身后的归辰闻言一愣,随后摸了摸之前受伤的手臂笑了笑。
就结果而言贺兰承刚刚的惨状可真是比他还要惨,她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谁叫你欺负了我的人。”嬴抱月静静道,“这下账也清完了,贺兰公子,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贺兰承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原本被种在身体里的,用来控制他就范,如跗骨之蛆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解的毒,居然就被这样被这个少女给解了。
直截了当,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一切,本应是不可能的才对。
贺兰承扶着桌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刚刚这个女子所说的伴魂引的特征中,与她实际所作出的事,其实有着明显的前后矛盾。
而站在嬴抱月身后的归辰闻言一愣,随后摸了摸之前受伤的手臂笑了笑。
就结果而言贺兰承刚刚的惨状可真是比他还要惨,她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谁叫你欺负了我的人。”嬴抱月静静道,“这下账也清完了,贺兰公子,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暗杀
姬嘉树闻言一怔,随后点头,“没错,是比棋道,只不过……”
但没等他说完姬嘉树的声音忽然被身边另一个人打断,贺兰承愕然看着面前的少女开口道,“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嬴抱月的声音不似作假,贺兰承却难以相信。
要知道初阶大典三年一次,所有修行者都是精心准备。北魏北寒阁更是在上一届结束之时就会开始选择下一届参加的人选,每一轮都是提前准备许久,甚至会针对其他各国将要参加的人选事先准备好对策。
除不掉的寻找弱点,如存在有望登顶家世又不显赫的修行者,视情况甚至会在其参加初阶大典前直接除掉。
当然,这算不得什么黑幕。贺兰承心道。
这只不过是弱肉强食的修行界的正常作风。
毕竟不光是北寒阁这么做,各国世家都或多或少会做这样的事,只为了让本族子弟登顶。
一将功成万骨枯。
贺兰承并不觉得那些被除掉的修行者可怜,生为修行者,如果不放弃修行,想要作为修行者活下去,就要接受这弱肉强食的法则。
他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对于修行者而言,战争和厮杀永远不是光存在于擂台之上。
危险永远都伴随在身边,也许走在大街上都有人会向你一剑刺来。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
弱就是原罪,不能保护自己,被除掉也是活该。
想要活下去,要么自己成为强者,要么在成为强者前依附强者而活。
贺兰家已经败落,作为宗孙的他本身作为修行者也没有特别惊艳的天赋,所以贺兰家现如今走的都是依附路线。
话扯远了,总之精心准备,排除一切障碍,这才是修行界对待初阶大典真正的作风。
北寒阁也是靠着这样事前的精心准备,才能在历届初阶大典中取得不俗的成绩。
只不过今年,北寒阁获胜的道路,第一次受到了阻碍。
说实话是第二次,贺兰承看了一眼嬴抱月身边的姬嘉树,上一届北寒阁也铩羽而归,但上一届那是特殊情况。
毕竟上一届的榜首是他们北寒阁除不掉也打不赢的人。但最后北寒阁也拿到了亚魁,败给南楚国师姬墨的儿子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上一届算是平稳的过去了。
但谁都没想到,今年这一届北魏和北寒阁准备万全而来,却遇到了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对手。
当然,这可能是全大陆上的修行者都没想到的对手。
贺兰承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北寒阁之前调查了那么多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也暗杀了不少,但谁能想到会有这个女子横空出现。
顺便一提在北寒阁的暗杀名单上唯一活下来的修行者,正是如今的北魏继子孟施。
贺兰承思及此眸光微寒。
那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少年,那个瘦小少年一人一剑带着妹妹杀出一条血路的画面至今令他难忘怀。
世家大族垄断修行界的情况下,平民能在修行界出头的情况极为少见。像走到孟施这一步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需要克服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虽然孟施的情况离不开他年少时得遇名师,但即便如此那个小少年本身也相当可怕。
然而孟施最令贺兰承觉得可怕的不是他的修行天赋,而是他对修行目的近乎执拗的执着。
那个瘦小少年执剑之时眼中闪烁的意志和渴望相当可怕,至今贺兰承都没弄明白孟施那么拼命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同为等阶六修行者贺兰承多少能察觉到,那个瘦小少年的确是有一个目的支撑着他拼命向前,最终才成为了如今年轻修行者中的最强火法者。
同时孟施更有一点令人莫名其妙,就是他还死都不愿意加入北寒阁。
不能为我所用者,唯有毁掉。
一介平民如此不知好歹,还准备参加下一届初阶大典,北寒阁自然在其师父失去踪影之时对其进行了绞杀。
毕竟孟施只是平民,连暗杀都算不上。
但孟施不愧为等阶六中的最强火法者,就是这样的暗杀,北魏闹得满城风雨,北寒阁的形象都差点受损,愣是没杀掉这人。
但这样的一个少年天才,杀掉也的确可惜了。最终由北魏王室出面,将孟施收为北魏继子,结束了这一场北魏人之间的厮杀。
贺兰承目光微沉。
至此孟施也多少成为了王室内部反对北寒阁一派中,用来牵涉北寒阁一家独大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孟施都是北魏人,他挣到的成绩也归北魏所有。而作为北寒阁这一届的大弟子,贺兰承对他自己的水平也有自知之明。
虽然北寒阁这一届参加的人多,但他并不是拓跋寻那样变态的存在,这一届北寒阁在高端战力上比之上一届有所不足,而孟施的存在多少弥补了这一不足。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届初阶大典的榜首都应该是属于北魏人的,最多被南楚分走两个。
然而……
贺兰承看着眼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年幼少女。
这一届初阶大典进行到现在四场榜首全被前秦人拿去。其中三个,都被这位忽然杀出的,本届初阶大典的最大黑马,前秦公主嬴抱月所得。
世家大族中间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现在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前秦布的一个局,经过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前秦王嬴晗日不是那个看上去实在不聪明的模样,关于这样的怀疑也许早就开始了。
这样的怀疑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成立,但连拿三个榜首,怎么说也该经过长期的准备和策划。
贺兰承睁大眼睛。
起码昨日在青淖山她算计他的那一场,事后他觉得她肯定是筹划已久了!
想起之前在丹阳城内疯传的前秦公主要拿所有榜首的笑话,贺兰承原本也把其当做一个笑话,但昨日之后他却觉得这个笑话里满满是这个女子的阴谋。
之后的两场她肯定也策划了全盘的计划。
他本是如此作想的。
然而此时……
贺兰承死死看着面前少女,“你不知道第二轮要比什么?”
“我今天正准备问,”嬴抱月并不知道就是这么一瞬间贺兰承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只是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个少年怎么反应这么大。
毕竟她就算事先知道也没什么用,初阶大典一轮赶着一轮,她就算知道也没时间准备。不如不想这么多,比完一轮在间歇中再考虑下一轮,这样脑子还更轻松。
她看着贺兰承如实开口,“我一般比完一场再准备下一场。”
贺兰承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初阶大典开始之前你在做些什么?!”
开始之前……嬴抱月想了想道,“在忙着和亲。”
更具体一点来说,是忙着在和亲路上被人追杀。
贺兰承噎了一下,前秦与南楚和亲的消息传出来是在三个月前,“那来南楚之前呢?三个月前呢?”
那时候她大概是在棺材里……嬴抱月心道,但想来也不能和他说这些,她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贺兰承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她的时间向来不多。
说完不等贺兰承反应,她握紧左手手腕,看向姬嘉树问道,“第二轮比棋道的话,这要怎么比?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说实话她之前也猜想过个人战第二轮比什么,却没想到是比这个。
毕竟初阶大典是为了培养修行者的战斗能力。
而比起打打杀杀,下棋这种安静的方式,更像是文斗不像是武斗,乍一看相当不符合修行者对战的风格和初阶大典的初衷。
但却被选作残酷竞争的个人战的项目。
这其中,想必并不简单。
而正如嬴抱月所猜想的,听到她的话姬嘉树神情顿时复杂起来。
“比赛形式的确是下棋,但下的不是一般的棋。比起下棋,这一轮比的更像是……”
姬嘉树看着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道。
“兵法。”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兵棋
弈棋一道,在山海大陆上由来已久。
但唯有一种棋,能与兵法相连。
听到姬嘉树的话,嬴抱月脑海中的记忆复苏,瞬间明白了他的是什么棋。
她看向姬嘉树问道,“要比的……是兵棋么?”
姬嘉树点头,神情无比复杂。
嬴抱月也微微一怔。
兵棋。
虽然有着如此特别的名字,但其实这所谓的兵棋,本质上就是围棋。
更具体的来,这是一种专门为修行者而改良的围棋。
围棋与战争联系起来,其实是我前朝的传统。
前朝战乱频繁,在这样的现实情况下,从很早以前开始,修行者们就将弈棋一道与战争联系到了一起。在本朝太祖皇帝嬴帝的改良下,更为复杂的修行者围棋诞生之后,围棋之战自此也成为了培养兵士才能的重要工具之一。
“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
前朝大夫马融的《围棋赋》就写出了将棋盘视为战场,将下棋作为用兵作战的对弈场面。
棋场如战场。
“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兮,弱者先亡。”
前朝不少留下名字的武将,都同时是疆场和棋枰这样大两个战场上的佼佼者。
但在太祖皇帝嬴帝的眼中,这样的围棋只是寻常人下的棋。
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
前朝的围棋传下来的规则与现代围棋的规则已经十分相近,其中最重要的棋盘正是嬴抱月在上辈子见到过的十九道棋盘。
前朝之前,围棋棋盘上使用的是十七道棋盘,“纵横十七道,合三百九十一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
而到了前朝之时,棋盘增至十九道,“三百六十一道,仿周之度数。”
也就是棋盘上的线横竖都为十九条,纵横各十九条线段将棋盘分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子增至黑白双方各一百八十枚。
这也是如今普通人所下的围棋。
所谓的兵棋则是在十九道围棋基础上的进一步强化版本。
前朝覆灭,秦帝国建立之后,在太祖皇帝修行体系的催生下,大量的修行者开始出现,太祖皇帝本身擅长弈棋,也是一位杰出的武将。
就是这样一位武将,在下棋之时端详着如今的十九道棋盘,认为这样的棋盘并不适合修行者。
修行者在真元的支撑下,其脑力和体力都远胜一般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嬴帝觉得还使用十九道棋盘太过可惜,另外他也认为如今的棋盘也太,摆不了什么大型军阵,不能让他这位戎马一生的开国皇帝满意。
于是在这些原因下,太祖皇帝设计了兵棋,将原本十九道的围棋棋盘增至二十九道,交叉点八百四十一个,黑白棋子双方各四百二十枚。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在每多一道棋盘线交叉点总数就指数级别上涨的围棋棋盘上,一口气将棋道加上十条可不只是加上几条线那么简单。
只是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围棋就能衍生出数不尽的变化,而加至八百四十一个,整张围棋盘上的点简直多如繁星。
这样加出来的棋盘真的大的宛如行军布阵的沙盘一般,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的简直吓了一跳。
这么巨大的棋盘和可怕的布阵变化,也就是真的只有修行者能承受的了。
这样的棋盘在阿房宫的前秦御祷省就有一张,但她很少使用,因为她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
当然,不是因为她境界太高,一切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境界太低。
那张棋盘是属于她的师父大司命林书白,和开创出这个疯狂游戏的男人太祖皇帝嬴帝的。
她在十八岁之前,无论是境界还是行军布阵的能力都无法和这两人相比。
人中龙凤,绝不是烂虚名。
她每次在阿房宫见到师父和嬴帝对弈之时,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场真实的战争。只是观战都能让人透不过气来,虽然她不能下,但她的确是当时阿房宫中唯一一个有能力观战的。
寻常修行者如果看进去了,哪怕只是旁观撑不到终盘都会熬尽真元。
没错,耗尽真元。
嬴抱月抬起头看向对面直直注视着她的贺兰常
当年嬴帝和她的师父虽然擅长对弈,但在阿房宫中他们并不常下。
无他,只是因为用那样一张棋盘下上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普通十九道棋盘的围棋长的时候都能下上三三夜,更何况如今这二十九道围棋。虽然嬴帝在规则中有规定,每人各自有两个时辰的长考时间,超过了就必须下三十秒一手的快棋,但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依旧能下上个好几。
身为大忙饶大秦皇帝和大秦国师自然不会经常有那个时间。
而就是这样漫无止境的战斗,让兵棋变为了一种不光需要行军布阵的能力,更需要比拼真元的对决。
只有修行者的真元能支撑如此长时间高度耗费心力的对战,同时真元薄弱的修行者自然会在这样的比拼中败下阵来。
唯有兵棋,是一场无法越阶挑战的对决。
看着贺兰承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神,嬴抱月就知道他想些什么。
修行一道,境界为上。
如果是在一般的实战中,她还可以靠她高出普通人许多倍的战斗经验弥补境界的不足,但在兵棋这样坐在棋盘前赤条条比拼耐力的战斗中,等阶低的修行者拥有着压倒性的不利。
不如面对低阶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什么兵法战术,只要选择在序盘全力防守,将棋局一味拖长就可以了。
时间长了自然能拖垮甚至耗死对方。
除了之前的那些规则,兵棋是没有总时间限制的。
这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等阶七的她如果没人放水,是不可能赢过等阶六的修行者的。
而如果她坚持不愿认输,待在棋盘前不下来,的确是会被耗死在棋盘之前。
“你可知道接下来的第二轮里,如果不知道对手你甚至可能耗死在棋盘上。”之前贺兰承的确是对她这么的。
“所以……”嬴抱月看着贺兰承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在接下来的个人战第二轮中,北寒阁会设计让你和我对战。而我如果接受你的投诚,你就会选择在棋局中对我放水,是这个意思么?”
贺兰承闻言有一瞬的僵硬,但随后还是点零头。
她果然理解得速度够快,甚至将他没出来的东西全部捅了出来。
虽然他是北寒阁的弃子,但单论境界的确是许冰清这一次带出的所有弟子中最高。
在棋盘前耗死她的人选,非他莫属。
以北寒阁的手段,不管是操纵赛局还是操纵抽签,他与她之间都难免一战。
“到了那时……”贺兰承看着嬴抱月正想开口,却只见面前少女也正静静看着他,静谧如湖水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总之谢谢你想到这一步,只不过……”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我觉得到时候,北寒阁派出来当我的对手,恐怕不是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对手
哎?
贺兰承闻言猛地一愣。
屋内姬嘉树和归辰等人也愣住了。
贺兰承今日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很多次,这次大概是他觉得最离谱的一次,偏偏眼前这个少女吐字清晰,让人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都不可能。
“你说什么?”贺兰承看着面前反客为主的少女失笑道,“不是我?”
一瞬间他都不知道到底谁是北寒阁弟子了,贺兰承好笑地看着嬴抱月,“你是觉得抽签不会这么巧的抽到我?”
“棋战和最后一轮的对战一样,第一轮抽签,之后两两对战,战至最后一人。”贺兰承耐着性子说道。
他凝视着面前少女清澈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湖水静谧,但他现在明白那里面有着坚如钢铁的意志和说到做到的野心。
“不管抽签有没有人做手脚,既然你想要拿到榜首,那么我们终究会遇上。”贺兰承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顿道。
“嗯,我们会遇上。”嬴抱月点头,她很清楚虽然上一场医毒战这人只拿到了末榜,但贺兰承实际的实力在等阶六修行者中当属上乘。
至少比叶思远要强一些。
下棋是淘汰赛,赢道最后都会遇上。
“你这话说得倒也真是自信……”虽是他提出的,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毫不怀疑她一个等阶七也能留到最后,贺兰承苦笑道,“前提是你在遇到我之前别遇上其他等阶六。”
如果遇上了,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要如何打败其他等阶六。
虽然棋战不是正式的武斗,越境对战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知道修行界已经近十年没有出现过越境杀了。
这个少女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在本境界上最强的修行者,但她是否能真的实现越境杀,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断言。
“嗯,”嬴抱月点了点头,看向面前不知为何像是对她产生兴趣的少年继续道,“遇上是会遇上,但我还是觉得北寒阁到时候派出来当我的对手,恐怕不只是你。”
贺兰承一愣,确信他是真的没有听错,这个女子也真的不是说笑,她是认真的。
“你说什么?”他也认真起来,看着嬴抱月皱眉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她一个前秦人,怎么看起来比他更了解北寒阁似的?难道她觉得现在的北寒阁弟子中有比他更强的人?
虽然贺兰承自认自己不是天才,但嬴抱月的话还是多少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话先说在前头,孟施可不是北寒阁的人。”他瞪着嬴抱月道,不说北寒阁,在如今所有的北魏人中,他承认比他要强的人只有孟施一人。
虽然孟施身边那个叫做莫华的来历不明的小子水也有些深,但他比赛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在避其锋芒,像是压着在打。恐怕那人是北魏王室派出来看管控制孟施的,并不是为争夺榜首而来,不足为惧。
“嗯,我知道。”嬴抱月看着贺兰承点头。北魏的队伍分为两派,孟诗和北魏圣女一派的矛盾她比北魏人还要清楚。
“那你说的人到底是谁?”贺兰承盘点着脑海中那些师弟的名字,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居然得了这个女子的青眼。
然而没想到,嬴抱月闻言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名字?”贺兰承只觉愈发糟心,“你描述下那人的特征,我告诉你他的名字。”
眼前少年的语气已经堪称恶狠狠,嬴抱月为他那不存在的师弟默哀了一下,看向他笑了笑,“我不是说我见过的那些北寒阁弟子。”
她见过的那些人北寒阁弟子中,贺兰承的确是最强的。
“那是谁……”贺兰承瞪大眼睛正想发问,却只见面前少女的神情忽然沉静下来。
“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再让你来对付我。”嬴抱月静静道。
贺兰承闻言一怔。
这个她是谁,已不用言说。
“你……”贺兰承看着面前眸光微深的少女,发现一边的姬嘉树也神情微怔地看着她。
屋中只有她一个女子,不知为何,贺兰承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昨天在广阔的夕阳下,那两个女子遥遥对峙的画面。
像是命定的对手。
“一切只是我的猜想,”这时嬴抱月扬起头看向贺兰承一笑,“棋战这边我会自己先准备,贺兰公子你我先给你扎两针,你余毒未清先别想那么多,你今日就先回去吧。”
“至于你那边要如何向北寒阁交代,就看你自己了,”嬴抱月看着他淡淡道,“要不要告诉她你的毒已经清了也随你。”
贺兰承凝视着眼前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丝毫慌乱的少女。
她遇事的思路如此清晰,却丝毫不考虑何为捷径,那她到底要如何去赢?
“如果明日还想来扎针记得带钱,”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明日来告诉我。”
“在不要钱的范围内的。”
不要钱的情报她向来也是非常欢迎的。
她也很想验证心底的那个猜测,想知道北寒阁到底会派出什么样的人来对付他。
她等着那个人出现。
……
……
贺兰承扎完针离开了,清安院中终于也恢复了清静。
屋内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擦净,但屋里微微漂浮着的血腥味还彰显着刚刚发生了多么不得了的事。
“你刚刚说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膳已经吃完,姬嘉树也没有了待在这里的理由。但就在踏出门槛之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站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嬴抱月问道。
嬴抱月闻言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说贺兰承不会是你下一场的对手?”姬嘉树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
“贺兰承的确是北寒阁如今在南楚的弟子中最强的。”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不希望他来帮你么?”
这句话意有所指,姬嘉树比贺兰承的思维要更清晰许多,不愧是等阶五的修行者。嬴抱月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拒绝他的帮助才这么说的。”
姬嘉树恐怕是以为她是为了拒绝贺兰承放水,才找了如此借口。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那是为什么?”姬嘉树闻言追问道。
她知道姬嘉树这么问是担心她,嬴抱月脸上并不介意,而是笑了笑看向站在门槛边的少年。
“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但听说你和她相识得很早,”嬴抱月看向姬嘉树笑了笑。
姬嘉树心底忽然泛起不详的预感。
但眼前的女子笑了笑,神情平静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北魏圣女许冰清,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姬嘉树眸光一顿,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棋路
屋内的气氛再次一静,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的姬清远和准备去练剑的归辰都脚步一顿。
而屋内的姬安歌和归离脸上则浮起了兴味的神情。
嬴抱月熟悉这种神情,这是一种名为看八卦的眼神……
丹阳城内关于春华君和北魏圣女之间私情的谣言就从来没有下去过,而不少修行者察觉了前秦和北魏之间的腥风血雨后,还有不少人认为北魏圣女有点针对她是人之常情。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标准,都是因为这些人认为……
认为是她横刀夺爱罪有应得。
在那些人眼里,北魏圣女纵然善良大方,但心上人被抢,哪个女子能大方的起来,耍点小性子那也是理所应当……
不管这些人炸裂三观,但这些传言的确十分能引起人的兴趣。归离和姬安歌就都曾私底下暗戳戳问过她。
(后为防盗)
“不管抽签有没有人做手脚,既然你想要拿到榜首,那么我们终究会遇上。”贺兰承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顿道。
“嗯,我们会遇上。”嬴抱月点头,她很清楚虽然上一场医毒战这人只拿到了末榜,但贺兰承实际的实力在等阶六修行者中当属上乘。
至少比叶思远要强一些。
下棋是淘汰赛,赢道最后都会遇上。
“你这话说得倒也真是自信……”虽是他提出的,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毫不怀疑她一个等阶七也能留到最后,贺兰承苦笑道,“前提是你在遇到我之前别遇上其他等阶六。”
如果遇上了,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要如何打败其他等阶六。
虽然棋战不是正式的武斗,越境对战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知道修行界已经近十年没有出现过越境杀了。
这个少女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在本境界上最强的修行者,但她是否能真的实现越境杀,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断言。
“嗯,”嬴抱月点了点头,看向面前不知为何像是对她产生兴趣的少年继续道,“遇上是会遇上,但我还是觉得北寒阁到时候派出来当我的对手,恐怕不只是你。”
贺兰承一愣,确信他是真的没有听错,这个女子也真的不是说笑,她是认真的。
“你说什么?”他也认真起来,看着嬴抱月皱眉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她一个前秦人,怎么看起来比他更了解北寒阁似的?难道她觉得现在的北寒阁弟子中有比他更强的人?
虽然贺兰承自认自己不是天才,但嬴抱月的话还是多少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话先说在前头,孟施可不是北寒阁的人。”他瞪着嬴抱月道,不说北寒阁,在如今所有的北魏人中,他承认比他要强的人只有孟施一人。
虽然孟施身边那个叫做莫华的来历不明的小子水也有些深,但他比赛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在避其锋芒,像是压着在打。恐怕那人是北魏王室派出来看管控制孟施的,并不是为争夺榜首而来,不足为惧。
“嗯,我知道。”嬴抱月看着贺兰承点头。北魏的队伍分为两派,孟诗和北魏圣女一派的矛盾她比北魏人还要清楚。
“那你说的人到底是谁?”贺兰承盘点着脑海中那些师弟的名字,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居然得了这个女子的青眼。
然而没想到,嬴抱月闻言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名字?”贺兰承只觉愈发糟心,“你描述下那人的特征,我告诉你他的名字。”
眼前少年的语气已经堪称恶狠狠,嬴抱月为他那不存在的师弟默哀了一下,看向他笑了笑,“我不是说我见过的那些北寒阁弟子。”
她见过的那些人北寒阁弟子中,贺兰承的确是最强的。
“那是谁……”贺兰承瞪大眼睛正想发问,却只见面前少女的神情忽然沉静下来。
“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再让你来对付我。”嬴抱月静静道。
贺兰承闻言一怔。
这个她是谁,已不用言说。
“你……”贺兰承看着面前眸光微深的少女,发现一边的姬嘉树也神情微怔地看着她。
屋中只有她一人,不知为何,贺兰承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昨天在广阔的夕阳下,那两个女子遥遥对峙的画面。
像是命定的对手。
“一切只是我的猜想,”这时嬴抱月扬起头看向贺兰承一笑,“棋战这边我会自己先准备,贺兰公子你我先给你扎两针,你余毒未清先别想那么多,你今日就先回去吧。”
“至于你那边要如何向北寒阁交代,就看你自己了,”嬴抱月看着他淡淡道,“要不要告诉她你的毒已经清了也随你。”
贺兰承凝视着眼前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丝毫慌乱的少女。
她遇事的思路如此清晰,却丝毫不考虑何为捷径,那她到底要如何去赢?
“如果明日还想来扎针记得带钱,”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明日来告诉我。”
“在不要钱的范围内的。”
不要钱的情报她向来也是非常欢迎的。
她也很想验证心底的那个猜测,想知道北寒阁到底会派出什么样的人来对付他。
她等着那个人出现。
“不管抽签有没有人做手脚,既然你想要拿到榜首,那么我们终究会遇上。”贺兰承看着嬴抱月一字一顿道。
“嗯,我们会遇上。”嬴抱月点头,她很清楚虽然上一场医毒战这人只拿到了末榜,但贺兰承实际的实力在等阶六修行者中当属上乘。
至少比叶思远要强一些。
下棋是淘汰赛,赢道最后都会遇上。
“你这话说得倒也真是自信……”虽是他提出的,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毫不怀疑她一个等阶七也能留到最后,贺兰承苦笑道,“前提是你在遇到我之前别遇上其他等阶六。”
如果遇上了,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要如何打败其他等阶六。
虽然棋战不是正式的武斗,越境对战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知道修行界已经近十年没有出现过越境杀了。
这个少女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在本境界上最强的修行者,但她是否能真的实现越境杀,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断言。
“嗯,”嬴抱月点了点头,看向面前不知为何像是对她产生兴趣的少年继续道,“遇上是会遇上,但我还是觉得北寒阁到时候派出来当我的对手,恐怕不只是你。”
贺兰承一愣,确信他是真的没有听错,这个女子也真的不是说笑,她是认真的。
“你说什么?”他也认真起来,看着嬴抱月皱眉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她一个前秦人,怎么看起来比他更了解北寒阁似的?难道她觉得现在的北寒阁弟子中有比他更强的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名将
“以镒称铢?”
归辰怔怔看着站在桌边神情笃定的嬴抱月,听着她的解释,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
“怎么?”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兵书上没看过?”
归辰的成长环境特殊,不能以一般世家子而论,虽然出身于大秦最为著名的两大武将家族,却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培养。
嬴抱月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有些惋惜。如果当初他不是留在归家,如果去了母族穆家,一切不知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归老将军的兵法和作风没能传下来虽非常可惜,但据她所知归辰私底下有偷偷买过不少典籍阅读。
而以镒称铢出处的《孙子兵法》是每个修行者必读的兵书,他应该也是看过。
果不其然,归辰闻言点头,“我的确有看过,只不过……”
归辰眸光闪烁。
少年们不管能不能修行,年少时都会有建功立业驰骋沙场的梦想。
他在小的时候也有过朋友,而一群半大小子们聚集在一起,比起枯燥的经史典籍,聊打仗的事显然更加带劲。他和他幼时伴们最喜欢讨论的就是兵书。
通俗易懂的孙子兵法当然是热门的内容,每一页都能引发小公子们激烈的辩论。
只不过……比起三十六计,比起以少胜多,比起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些玄妙又神奇的兵法,以镒称铢绝对是他当年和那些小伙伴们最看不起的战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战法根本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看上去也没有丝毫属于少年人的锐气,更彰显不出将领的机智。
归辰到现在还记得十岁的霍湛第一次翻到这个兵法时直接把书扔到了地上,叉腰仰天大吼道,“以多欺少?这算是什么本事?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当年十岁的他也算不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这句话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十分滑稽。
但霍湛的话的确代表了小少年们对这条兵法一致的不屑一顾。
“只不过?”嬴抱月看着归辰静静问道。
“只不过那位圣女是真的依照兵法做了那些卑鄙之事么?”归辰直直看着嬴抱月问道。
在他看来那个女子只是单纯地在倚强凌弱而已,看不出是有意识地在依照什么,况且……
“况且以镒称铢这样的兵法,在战场真的有将领会当做战法一直用?”归辰眼中浮现一丝怀疑,“起码在年轻的将领中我没……”
“我听说过。”
这时打断归辰的话的,是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人选。
“大哥?”姬嘉树有些惊讶地看向坐在桌边忽然开口的姬清远。
之前贺兰承在的时候,姬清远一直保持着沉默,姬嘉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开口。
“我见过这样的一代名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将屋内其他比他年幼的其他少年的视线甩下,姬清远坐在桌边注视着面前少女的背影,忽然静静开口道。
“十年前的北魏,就曾经有这样的将领。”
看着归辰的目光他就知道这个小子在想什么,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长起来的。
青年将领大多贪功冒进,酷爱以少胜多。
认为这样才能打出留名青史的名局。
事实上留名青史的经典战役的确大多是这样的。
只有已经成名的老将才会稳扎稳打,还会被青年将领嘲笑没有锐气,贪生怕死。
以镒称铢用上一次没有什么,但次次使用只会被士兵和世家子们嘲笑只会结硬寨打呆仗,对心高气盛的年轻将领而言是件十分没面子的事。
在二十岁的姬清远看来,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在战场上的提拔青年将领是件极具风险的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名将的诞生,都是填了无数尸骨才培养出来的。
武将试错的成本太大了。
一旦老将退去,新将上位,往往要填进去大量新的人命,才可能让那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子们懂得什么叫做谨慎。
而就在十几年前,大秦边境却被迫经历了这个过程。
新朝建立,兵权交替。
金家谋反,穆家归隐,归家退位。
大秦开国三雄,毁于一旦。
永夜长城边失去了强力的将领,西戎也不负众望前来乘火打劫,大司命林书白和太祖皇帝亲自出马,平定了几次大的进攻。但长此以往难以为继,于是永夜长城防线开始提拔青年将领。
但打仗这种事,不是多读几本兵书就能干好的,新提拔的青年将领一开始也打了几场胜仗,但后来要么是连续胜利后变得刚愎自用,要么是一时受挫后再起不能。
所打的仗,根本不如当年老将那般稳。
提拔的一些老将的部下,也没有特别出彩的人出现。一旦出了什么大事,最后还是要跑到中央找大司命补漏子。
但这个情况,在十四年前发生了改变。
那一年开始,永夜长城死亡率最高的前锋骑兵中,多了一个裹着盔甲看不出面容的少年骑兵。
从十夫长开始、百人将、五百主、二五百主、都尉、中军校尉到三军将领。
她只花了不到五年的时间。
那个少年骑兵的上升之路堪称传奇,而她的真实身份直到都尉才被揭露。主要是因为她的年纪实在太小,再不暴露真实身份纵然有累累军功,军令也传不出去。
谁都没能想到,当年大秦三雄退下后,打仗最稳的是个小孩子。
姬清远看向站在桌边的嬴抱月的背影。
那个隐藏在盔甲之中的少年骑兵,就是当年大司命首徒,后来的少司命林抱月。
林抱月晋升等阶四之前的战役都是假托她师父的名号,不然也没人敢听她的。
真正以她自己的名义打的第一场仗,就是那场让她得到那个跟了她很多年封号的战役。
昭阳之战。
现在的人很少知道,昭阳之战原本是一场大败仗。
当年让昭阳郡主得此封号的昭阳之战,其实就是因为之前打输了,才会轮到一个小孩收烂摊子。
那场大战本来由一位北魏甲姓世家的年轻校尉负责,但就在即将胜利之时,传出了西戎十二翟王之一乌兰王就在不远处扎营的消息。
西戎十二翟王曾被大司命一口气斩掉六个,能活捉哪怕一位都是无上的战功。
那位校尉闻此消息一时头脑发热,带领主力精锐趁着夜色下了永夜长城偷袭了西戎翟王的营地。
然而那位翟王本身就是西戎人设的一个局,被带出去的大秦精锐没有丝毫悬念地被包围剿灭殆尽。
精锐骑兵全灭,永夜长城昭阳一段只剩下步兵。
这在和西戎骑兵的战争中意味着何等惨境,现在的姬清远简直难以想象。
据说当时剩下的那些将领们都支持趁着己方也杀了西戎不少骑兵,双方都元气大伤,不如孤注一掷用残余的士兵和西戎决一死战。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当初的大司命之徒林抱月暴露身份,执红莲剑拦下就要出城血拼的剩下的将士,以自己的人头立下军令状,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然后她和西戎整整耗了三个月。
率领民夫连挖三十六条沟壑,设下无数针对骑兵的陷阱,就是不与西戎正面对战。随后在三个月后在西戎人困马乏之际,己方援军全到,长城前的空地都快被她带人夷平的情况下,大军出击,赢下了这场战争。
姬清远注视着嬴抱月的背影,眼前浮现出在永夜长城那些将她的打过的每场仗对他如数家珍的她的那些部下们的面容。
以镒称铢,滴水不漏。
这就是当年大秦三雄退下之后的永夜长城上第一名将,昭阳郡主林抱月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