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58分节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全力

    姬嘉树说出这句话,在一瞬的死寂后,场间迅速炸开,所有人都神情愕然。

    “怎么回事?让考官帮忙猜先?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种做法啊!”

    “猜的一方也没法让考官代劳啊?那就是帮忙抓白子?”

    “姬二公子这是……想为抱月公主抓子?”

    按照猜先的步骤,能让人代劳的最多就只有抓白子这个环节。

    人们一开始难以相信,但看着姬嘉树真的向棋盘走去,众人猜测纷纷成真。人们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春华君要帮那个女人猜先?难道是想私底下做什么手段?”

    “怎么可能!别瞎说!那可是春华君,你都在乱怀疑些什么!”

    “可是这时候突然跑出来力排众议也要帮未婚妻抓子,这明明就是任人唯亲……”被吼的人委屈道。

    人们议论纷纷,但最终都汇聚成一句话。

    “春华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考官帮忙猜先虽然规矩里没说不行,但显然是多此一举。毕竟这种本来就是由运气决定的事,考官插手对结果会有什么影响?

    姬嘉树此时这么做,激起百姓们的怀疑,反而会影响他自己的名声。

    一个人的清誉,建立起来需要数十年的努力,但想让其崩塌却是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名声对世家子而言,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姬嘉树此举可以说相当吃力不讨好。

    就在他走到最后一阶台阶之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春华。”

    高台上,梦阳先生睁开眼睛,眯眼看向走到台阶下少年的背影。

    姬嘉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先生,猜先战本就是抽签的一种形式,既然抽签可以由考官代而进行,那么猜先自然应该也可以。”

    姬嘉树静静道,“我所作之事并未违规。”

    “没错,并不违规。”梦阳先生淡淡开口,“只不过……”

    “春华君,你是连你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周围民众被这句话吓得安静不敢说话。但就在这片寂静里,姬嘉树眸光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迈出一步。

    “谢谢先生担心。”姬嘉树认真道,“但晚辈更想要公平。”

    说完他径直向棋盘走去。

    ‘’二公子他……”观星台下归离情不自禁地开口,一边的姬安歌皱紧眉头看向身边的兄长,“二弟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姬清远注视着姬嘉树的身影,下一刻静静开口道,“我曾经听说过一种说法,等阶高的修行者能够凭借真元左右抽签结果。”

    “什么?”姬安歌闻言一惊,“那这不就是……”

    “当然,不是说所有抽签都行,像是写在纸上模样都一样的纸签就不行。”姬清远道。

    毕竟修行者的真元还没强大到认得字的程度。

    “但如果是有形状的东西,仔细练过后,是可以透过遮盖的东西提前感觉到。”姬清远深吸了一口气道。

    就像是这一次猜先这种形式的抽签。

    “当然,这要境界相当高的修行者才能做到,但一旦有人这么做,也只有境界相当的修行者能防备。”

    “大哥你的意思是……”姬安歌闻言难以置信道。

    “嘉树是担心如果是明月自己猜先的话,有修行者能穿过她的手,直接看到她手里有几枚棋子?”

    “没错。”姬清远点头。

    如果是这种情况,贺兰承猜先必赢无疑,这就根本不是靠运气,也更没有所谓的公平。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姬安歌怔怔看着走到棋盘边的姬嘉树,“只是……”

    只是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姬安歌心道,对姬嘉树而言这付出的代价不小。

    要是之后被他们的父亲和他的母亲知道了,国师府还不知道要怎么腥风血雨。

    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响在耳边,姬嘉树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的脚步没有停留。

    既然她要战,他就要给她一个最公平的环境。

    哪怕是相对的公平。

    他走到了棋盘边。

    看着走到棋盘边伸手去抓白子的姬嘉树,贺兰承坐在棋盘边虚虚掩住棋盒,眼中浮现一丝玩味。

    他抬头看向那个少年勉强一笑,“没想到春华君不惜自污也要做到这种地步,难道都是为了她……”

    “闭嘴。”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忽然被人冷冷打断。贺兰承瞪大眼睛第一次看到那个平素温和少年如此冷肃的模样。

    姬嘉树冷冷看他一眼,“闭嘴,你没资格说这些话。”

    贺兰承瞳孔一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肤浅。

    这个少年知道所有一切,包括他背后被操纵的真相。

    但姬嘉树知道不就等于嬴抱月也知道么?贺兰承愕然看向对面少女,明知真相她为什么还会来?

    “你……”看着伸手要去抓白子的姬嘉树,嬴抱月微微抬起手,这时姬嘉树刚好看向她,“你答应过我,不会阻止我。”

    “这是考官该维护的公平。”

    嬴抱月手微顿,姬嘉树已经抓起了一把白子。

    “好了,”他淡淡瞥了贺兰承一眼,“贺兰公子,你可以猜了。”

    贺兰承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边装满黑子的棋盒。就在他一边留意耳边声音一边伸手去拿之时,一股寒意忽然蹿上他的脊梁,让他打了个寒战。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这时台下的归离忽然开口问道。

    赵光闻言一怔,“你也感觉到了?”

    修行者们神色都有些精彩,这里就归离一个人不是修行者,但此时却连她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意。

    归离环视四周,发现周围修行者脸色都有些不对。

    而不光是她,此时周围的民众也都觉得气温降低,头皮发麻。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归离只觉愕然,毕竟现在还是夏日之中。

    “这一切到底是……”但这时她忽然发现四周的修行者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站在嬴抱月身边的姬嘉树。

    陈子楚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做到这种程度。”

    “怎么回事?”归辰看过去,注意到他的目光,赵光解释道,“南楚的这位春华君,此时真元全开了。”

    周围民众觉得气温降低,头皮发麻,都是因为姬嘉树全开的真元。

    而就在这时,北魏人的边缘,坐在轮椅上的拓跋寻猛地咯出一口血来。

    “师兄!“王竹升惊恐地叫道。

    “没事,”拓跋寻擦掉嘴角血迹,居然微微笑了。

    “春华看来这是动了真格了,动了真火。”

    高台上,姜元元开口道。

    “就不知道运气,会站在哪一边。”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运气

    那个少年手握棋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就如一柄剑,锋利,强大,重若千钧。

    坐在棋盘前的贺兰承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虽然事到如今还要为南楚春华君的强大而震撼显得十分愚蠢,但他还是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三年过去,这个少年居然变得更强大了。

    三年前,在见到姬嘉树之前,他从未觉得等阶六和等阶七之间的鸿沟有如此之广。

    三年前,当时还等阶七的他还是挤在人群中看他和拓跋寻下棋的毛头小子。

    那一年等阶尚且低微的他没有被选入来南楚参加初阶大典的北寒阁弟子队伍之中,是他求着拓跋寻说要当他的眼睛,才被特别许可作为拓跋寻的侍从跟来。

    差不多就是现在王竹升所担当的那个位置。

    不过不比王竹升的低调,他当时虽然是等阶七但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他自知虽然比不上拓跋寻,但三年后拓跋寻晋升后,北寒阁的年轻弟子里能作为大弟子前来南楚的人只有他一人。

    在北寒阁内,虽然也有其他等阶六的弟子,但除了拓跋寻他谁都不服。

    他觉得他要是升了等阶六肯定都比这些人强。

    当他得知代表南楚出战的南楚继子只有十三岁的时候,还曾经为拓跋寻不值过。

    但这年少无知的一切,以他见到姬嘉树为止。在见到那个少年后,他的所有骄傲自负都在一瞬之间被吹得烟消云散。

    那个时候的姬嘉树尚为等阶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登临等阶五只是时间问题。

    当年因为眉眼犹清稚,再加上他气度温润,不争不抢,那个时候的姬嘉树看上去只是个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丝毫没有铁血之气。

    但在对战场上,在这个少年拔剑出鞘之时。

    所有人才知道,在白玉所作的温润剑鞘之下,隐藏着的是世间至为强大的利刃。

    锋锐,凛冽,君子世无双。

    就在那之后,姬嘉树以十三岁之龄夺魁,创下初阶大典魁首的最年少记录。

    而就在初阶大典结束后不久,那个少年在众望所归中登临等阶五,成为最年轻的神舞境修行者。

    在见到姬嘉树之前,贺兰承从未见到过如此强大的等阶六。这让他知道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所以从南楚回去后他拼命用功,终于成为了等阶六。

    但那个时候,姬嘉树已经成为了等阶五。

    他又重新成为了最强的等阶五修行者。

    三年后,在见到现在的姬嘉树之前,贺兰承从未觉得等阶五和等阶六之间的天堑有如此之深。

    在姬嘉树真元全开之时,贺兰承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前的震撼。

    甚至比三年前更甚。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修行者的真元居然会有如此之庞大。

    即便等阶五再强,但也终究是地阶的修行者,只有天阶修行者才能呼风唤雨。可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在神舞境就能做到这样大范围的影响周围环境。

    高台上姜元元注视着这一幕。这一次并没有发生之前在台上姬嘉树和贺兰承真元碰撞的激烈场面。因为姬嘉树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守护之上。

    那个少年的真元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棋盘周边的环境彻底覆盖,像是一面坚盾又像是一层厚厚的大衣,不容任何其他人真元的穿透。

    贺兰承坐在棋盘前和姬嘉树微微僵持着,最终确认他的耳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这也是当然。贺兰承看向神情平静地站在嬴抱月身边的少年。

    拓跋寻再强,但他终究只是亚魁。

    一人之下的亚魁。

    初阶大典魁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的挑战。

    拓跋寻不可能打破姬嘉树真元全开的屏障,

    远处北寒阁弟子队伍里,拓跋寻放下捏住轮椅扶手的手,慢慢擦干嘴角血迹没有开口。一边的北魏圣女死死咬紧嘴唇,其他弟子束手无策不敢开口。

    “怎么?时间就要到了,”姬嘉树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向贺兰承淡淡开口,“贺兰公子你再不猜,就只能判你猜输了。”

    “我这就猜。”贺兰承看着眼前这个刀枪不入的拳头,心情忽然有些释然。

    姬嘉树支付了代价,而他们也不用再挣扎,一切就由运气决定。

    贺兰承手伸入棋盒去抓黑子,台下所有人睁大眼睛。

    “要猜了要猜了!”归离一叠声道,死死攥紧身边兄长的胳膊,期待出个好结果。

    所有人也都好奇这场特别的猜先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心纷纷提起。

    众人眼中贺兰承的手像是带着慢动作,从众人眼前穿过,所有人紧张不已,全场神情最平静的大概就只有嬴抱月。

    贺兰承的拳头放在棋盘上,在众目睽睽下,松开。

    两枚黑子赫然出现在棋盘之上。

    他猜的是偶数。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这两颗黑子,而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姬嘉树瞳孔一缩。

    感受到身边少年气息的变化,嬴抱月微微一怔,随后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啊。

    (后为防盗,十五分钟后替换)

    在见到姬嘉树之前,贺兰承从未见到过如此强大的等阶六。这让他知道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所以从南楚回去后他拼命用功,终于成为了等阶六。

    但那个时候,姬嘉树已经成为了等阶五。

    他又重新成为了最强的等阶五修行者。

    三年后,在见到现在的姬嘉树之前,贺兰承从未觉得等阶五和等阶六之间的天堑有如此之深。

    在姬嘉树真元全开之时,贺兰承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前的震撼。

    甚至比三年前更甚。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修行者的真元居然会有如此之庞大。

    即便等阶五再强,但也终究是地阶的修行者,只有天阶修行者才能呼风唤雨。可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在神舞境就能做到这样大范围的影响周围环境。

    高台上姜元元注视着这一幕。这一次并没有发生之前在台上姬嘉树和贺兰承真元碰撞的激烈场面。因为姬嘉树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守护之上。

    那个少年的真元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棋盘周边的环境彻底覆盖,像是一面坚盾又像是一层厚厚的大衣,不容任何其他人真元的穿透。

    贺兰承坐在棋盘前和姬嘉树微微僵持着,最终确认他的耳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这也是当然。贺兰承看向神情平静地站在嬴抱月身边的少年。

    拓跋寻再强,但他终究只是亚魁。

    一人之下的亚魁。

    初阶大典魁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的挑战。

    拓跋寻不可能打破姬嘉树真元全开的屏障,

    远处北寒阁弟子队伍里,拓跋寻放下捏住轮椅扶手的手,慢慢擦干嘴角血迹没有开口。一边的北魏圣女死死咬紧嘴唇,其他弟子束手无策不敢开口。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两军

    山顶的空气多少有些稀薄,温度也比山底要低。

    高处不胜寒。

    此时山林寂静极了,唯能听见一声声棋子敲击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原本人群中还有窃窃私语,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山顶上就只剩下棋子落盘的声音。

    在这座山峰最高的高台上,民众的视线大都集中对弈的两个人身上,无声地评头论足。

    之前被淘汰的其他修行者的目光却都集中在那张立在考官高台上的,实时展出这两人所下每步棋的竖立大棋盘上。

    对这最后剩下的两个人,有人不服气,有人想偷师,更多人想要看看这两人的棋到底有什么不同凡响,

    但在嬴抱月和贺兰承在各自下出最初的十手之后,不少修行者都有些失望。

    嬴抱月和贺兰承的前十手都十分中规中矩,甚至连之前八强战时不时会出现的让人惊艳的妙招都没有。

    “这两人……”然而随着逐渐展开的棋局,高台上姜元元神情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而姬嘉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表情。

    因为……

    “这两人居然选择了同样的战法啊……”

    一边旁观的其他考官中响起窃窃私语。

    没错,战法。

    姬嘉树定定注视着二人的棋局。

    战法是棋手选择的用来获得胜利的手段,通过战法布出的阵型就是所谓的布局。

    但凡是对战,一般就会有两种类型,那就是攻击和防御。

    下棋自然也不例外。初学者的棋谱中都会有相关基本布局方式的介绍。

    面对进攻猛烈的对手,一般用经典的防御阵型防御,随后静待最后对方失误,逆风翻盘;而面对防御坚实的对手,一般采用进攻阵型,也可采用诱攻和陷阱,引诱对方上当,突破重围。

    具体的操作方式虽有所不同,但这就是最常见也最有效的两种战法,且需要彻底贯彻下去才能获得成功。

    但正如之前所说,战法是要随着对手的风格而变化的,在序盘时尤其如此。

    比如你的对手是进攻型的棋手,只要修行者不想标新立异,都会选择防守的战法。

    曾有人对这样用烂了的应对手段嗤之以鼻,但在输了几盘棋后却都会知道老祖宗的智慧。

    毕竟对方进攻你也盲目进攻,很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手防御你也防御,那你俩可以下到天荒地老。

    这是任何一个围棋学了三天以上初学者都知道的道理。

    然而……

    台下的修行者们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台上,这场初阶大典兵棋战中的顶上之战,嬴抱月和贺兰承的序盘,居然就用了同样的战法。

    “怎么回事?”台下陈子楚愕然道,“两人都是防守?”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了解对方风格,战法撞上还情有可原。但此时已经下到第十手,场下的修行者都能看出端倪,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众人之中厮杀出来的修行者会看不出来。

    棋盘上的黑棋和白棋泾渭分明,慢吞吞地构筑着自己的阵型,却完全看不出进攻的行迹,也看不出接下来棋局的走向。

    “这都是什么布局?”陈子楚愕然道。

    “这是角力。”而就在这时,他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冰凉的声音。

    一边的许义山归辰姬清远等人都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声音出现的方向,只见陈子寒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陈子楚背后。

    “你……你是想吓死我吗?”

    被吓得险些跳起来的陈子楚瞪向自从第一轮众人战结束后走路就越发没有声音,像是要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庶弟,但不等他发火,周围却响起别的问话声。

    “陈二公子,你说的这个角力是指?”

    看到陈子寒出现,众人纷纷眼前一亮。众所周知,陈子寒是在场最擅长布局的棋手,看到他出现归辰连忙问道。

    原本要发火的陈子楚也瞬间回到之前的疑惑,同样看向陈子寒。

    “角力是指先守后攻的战法。”陈子寒道。

    角力本来指徒手相搏,但在兵棋战中却获得了完全相反的意义,那就是在双方准备好了之后,再比较力气。

    前期序盘的守势是漫长的积蓄力量的过程,中盘是全方位争夺盘面支配权的漫长战斗,终盘则是战斗厮杀的高潮,就如同真的角力一般,倾尽全力,战个痛快。

    前期缓缓加热,后期一触即发。

    这就是角力的布局。

    然而这样的布局,对修行者的棋力要求十分严苛,基本上不会在初阶大典中见到,连陈子寒自己也很少会用。

    “终盘都收不好尾,还想和人比角力?”

    只因他偷学过两场课的师父说过,没有经验的小子们,没资格碰角力。

    “没有经验?什么经验?”听到陈子寒缓缓的介绍,一边的归离好奇地问出其他人的心神。

    陈子寒定定看了一眼观星台上的棋盘,缓缓开口道。

    “上战场的经验。”

    “战场?”一边的归离归辰姬安歌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想不明白这下棋就算依据了一些兵法,但又怎么扯到了真实的战场。

    “因为这角力,很像真实的战争不是吗?”这时姬清远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一怔。

    先收兵买马准备战争的开始,随后占据有利地形打几场胜仗,最后集中力量去主力间厮杀。

    这正是一场完整的战争。

    姬嘉树仰头看着大棋盘上不断拓展的两支棋路。

    此时棋盘上的黑白子,正是两支正在不断形成规模的军队。

    但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发起进攻。

    “这两人的行棋风格……”高台上姜元元沉吟道,“好像有点像啊……”

    姬嘉树闻言一怔,但比起风格相似,看着一点点开始争夺棋盘的黑白两棋,他心中其实有更隐秘的担忧。

    只因比起短期的攻防,最后才决出胜负的角力,时间远比一般棋局布局的时间要长。

    角力所角的是最终的终盘能力,然而棋子能漫无止境地争斗下去,人不可以。

    日头越来越炎热,伴随着耳边逐渐沁出汗珠,人们意识到时间居然快要到中午了。

    然而棋盘上依旧一片焦灼,依旧没有什么激烈的冲突,与其说是没有激烈的冲突……

    “等等,”在众人的昏昏欲睡中,在极少有人注意到的另一波北魏人的队伍里,一个瘦小的少年忽然开口,“这序盘不对。”

    莫华若有所思地看向发觉了不对的孟施。

    此时高阶修行者渐渐品出了这盘棋的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高台上姬嘉树瞳孔一缩。

    角力虽然前期准备时间长,却没有那么长过。

    棋盘上的黑子像是在一味躲避白子一般。

    姬嘉树看向远方那个隐藏在树下的身影,他猜到了一些,但更多的没有想到,没能想到。

    拓跋寻居然在序盘开始,就开始故意拖长棋局!

第四百一十九章 恶战

    完整的围棋对战,分为序盘,中盘,和终盘。

    当然因为棋手棋力之间的差距,往往下不满这些步骤就能获胜。

    高台上的姬嘉树注视着棋盘前少女的身影。

    比如在这一次的初阶大典中,嬴抱月就只和陈子寒与莫华两人进入了终盘,下到了官子的阶段。

    围棋官子,又叫作收官,是围棋对战三个阶段中终盘的最后一个阶段。指双方经过中盘的厮杀,地盘及死活已经大致确定之后,进入确立竞逐边界的阶段。

    但即便走到了终盘的阶段,嬴抱月和这两人的棋局总共只走了三四百手,分别在七十手和九十七手的时候进入中盘,在下到了三百手左右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官子的阶段。

    但此时嬴抱月和被拓跋寻控制的贺兰承已经下到了一百八十手,却连中盘的厮杀都还未开始。

    棋局,快两百手了,棋局居然还停在序盘。

    两百手,放在任何一场普通的围棋比赛中都是胜负快要决定的时候了。毕竟在普通的围棋战中,棋子只有三百六十一颗。

    也就是兵棋战的棋子数量能够让这两人如此这般地下下去。

    而兵棋棋盘比普通的围棋棋盘要大,棋子总共是八百四十一枚。

    但迄今为止,这些棋子全部用完的兵棋战在修行界的历史上也极为少见,不说棋力差距,光这庞大的计算量和脑力体力消耗一般人就撑不住,下到一半就会有棋手投子认输了。

    况且想下出这么大的场面,也需要一开始做好准备,毕竟围棋这种讲究全盘的棋类,不是临时想拖延时间就能做到的,有一个足够大的框架,后面才能填入更多的内容。

    但又有谁会一开始就预估自己要下一场巨长无比的棋战?

    正常人谁都会冲着速战速决而去。

    起码双方中实力较强的一方肯定会想要速战速决。

    然而此时嬴抱月和贺兰承之间的对局却恰巧相反。

    “这序盘铺开的摊子也太大了吧?”姜元元看着大棋盘上的棋局,“这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到中盘啊?”

    中盘是围棋比赛中国时间最长的一轮厮杀,一般这个阶段的手数需要的也是最多的,但眼前这两人还没到这过程最长的阶段就已经下了快两百手。

    而从棋路上能看到白子已经有进入中盘的意图,但黑子却缠斗不休,似乎想要再准备一会儿,谨慎地简直过了头。

    “怎么回事?”姜元元皱起眉头,看向姬嘉树,“你不是和我说和她下棋的人另有其人吗?”

    如果是贺兰承下倒也罢了,兵棋战进行到现在,姜元元也说不清楚等阶六和她到底哪个强了,但如果如姬嘉树所说,嬴抱月实际面对的对手是拓跋寻,那拓跋寻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即便这个少女的棋力再强,面对拓跋寻也是以卵击石。

    以拓跋寻的实力大可以速战速决,选择角力这种拼终盘的费时战法就算了,怎么序盘还如此磨磨蹭蹭。

    面对姜元元的问题,姬嘉树只是摇了摇没有细说,神情愈发严峻死死盯着棋盘。看他这个模样姜元元忍住没有再问。

    “这到底是想下多久啊?”

    然而在又过去一个时辰后,姜元元终于再次忍不住了。

    原本升高的日头又一寸寸西移。

    棋局迄今为止已经进行了四个时辰,序盘才将将结束,进入了最为漫长磨人的中盘。

    一边看棋的民众昏昏欲睡,而就在这时,在棋落棋盘的清脆声中,出现了别的声音。

    坐在棋盘边的少女下颚下流下点滴汗水。

    啪嗒,啪嗒,滴于棋盘之上。

    看着嬴抱月这个模样,原本坐在高台上让宫女打扇的姜元元眸光微凝,看向一边脸色愈发苍白的姬嘉树。

    他身边少年的脸色和棋盘边的少女一样的苍白。

    看到姬嘉树如此的模样,一个想法忽然从姜元元脑海中浮现,“拓跋寻不会是想拖垮她吧?”

    兵棋战毫不停歇地一场场战到最后,对场上不断对弈的棋手而言是脑力体力的地狱,也就只有修行者能凭借真元撑到现在。

    但修行者,尤其是低阶修行者,真元和筋脉的强度都是有限的。

    仔细想起来,从兵棋战开始到现在,这个女子已经下了七盘以上,不眠不休了三个昼夜。

    (后为防盗)

    如果是贺兰承下倒也罢了,兵棋战进行到现在,姜元元也说不清楚等阶六和她到底哪个强了,但如果如姬嘉树所说,嬴抱月实际面对的对手是拓跋寻,那拓跋寻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即便这个少女的棋力再强,面对拓跋寻也是以卵击石。

    以拓跋寻的实力大可以速战速决,选择角力这种拼终盘的费时战法就算了,怎么序盘还如此磨磨蹭蹭。

    面对姜元元的问题,姬嘉树只是摇了摇没有细说,神情愈发严峻死死盯着棋盘。看他这个模样姜元元忍住没有再问。

    “这到底是想下多久啊?”

    然而在又过去一个时辰后,姜元元终于再次忍不住了。

    原本升高的日头又一寸寸西移。

    棋局迄今为止已经进行了四个时辰,序盘才将将结束,进入了最为漫长磨人的中盘。

    一边看棋的民众昏昏欲睡,而就在这时,在棋落棋盘的清脆声中,出现了别的声音。

    坐在棋盘边的少女下颚下流下点滴汗水。

    啪嗒,啪嗒,滴于棋盘之上。

    看着嬴抱月这个模样,原本坐在高台上让宫女打扇的姜元元眸光微凝,看向一边脸色愈发苍白的姬嘉树。

    他身边少年的脸色和棋盘边的少女一样的苍白。

    看到姬嘉树如此的模样,一个想法忽然从姜元元脑海中浮现,“拓跋寻不会是想拖垮她吧?”他身边少年的脸色和棋盘边的少女一样的苍白。

    看到姬嘉树如此的模样,一个想法忽然从姜元元脑海中浮现,“拓跋寻不会是想拖垮她吧?”

    兵棋战毫不停歇地一场场战到最后,对场上不断对弈的棋手而言是脑力体力的地狱,也就只有修行者能凭借真元撑到现在。

    但修行者,尤其是低阶修行者,真元和筋脉的强度都是有限的。

    仔细想起来,从兵棋战开始到现在,这个女子已经下了七盘以上,不眠不休了三个昼夜。

    兵棋战毫不停歇地一场场战到最后,对场上不断对弈的棋手而言是脑力体力的地狱,也就只有修行者能凭借真元撑到现在。

    但修行者,尤其是低阶修行者,真元和筋脉的强度都是有限的。

    仔细想起来,从兵棋战开始到现在,这个女子已经下了七盘以上,不眠不休了三个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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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战场

    这一切,都是针对那个少女的阴谋。

    姬嘉树注视着嬴抱月和贺兰承之间那张逐渐被棋子占满的棋局。

    决赛的棋局只有一场,但针对这个女子的一场更大的棋局其实很早就开始了。

    “就为了对付一个等阶七的修行者……许冰清她至于吗?”听完姬嘉树的话,反应过来的姜元元愕然开口道。

    以嬴抱月的等阶,在兵棋战开始前一般人都会以为她会很快败退,别提想到决赛的比法。

    “以己方能拿出的最大力量碾压对手,”姬嘉树静静道,“她很擅长这种事。”

    那个北魏女子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之前医毒战,许冰清当时也是倾北寒阁之力,也要嬴抱月当不成那个榜首。

    结果上次没成功,这次她直接叫来了拓跋寻。

    抛开所行之事的善恶,许冰清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这个女子模仿少司命林抱月学来的唯一一个优点,以铢称镒地对待对手,就足以为她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在叫来拓跋寻出手的情况下,还让弟子去试探嬴抱月的实力,将试探出的棋路告诉拓跋寻,以便其在决赛上封锁嬴抱月的棋路。

    可以说这一计划严密到了极点。

    严密到了……

    赤条条地想要那个少女的命。

    姬嘉树的指尖扎入掌心之中。

    许冰清设计这一整串计划,并不只是为了取胜。在那个北魏女子的脑海里,姬嘉树很难想象初阶大典此时对她而言占了多少。

    毕竟不惜牺牲那么多弟子的成绩,甚至强逼上一届亚魁的拓跋寻来控制这一届的参加者贺兰承。

    实在是过于出格。

    比起初阶大典中,北寒阁取得一席之地的目的,现在的许冰清可能满脑子只是如何将嬴抱月拽下来。

    当然,把嬴抱月拉下来,北寒阁弟子也的确有一个能拿到榜首。

    此时这个当初无人看好的少女,以成初阶大典上想要拿到榜首的势力眼中最大的障碍。

    “那……棋路被摸透了,她该怎么办?”姜元元看着中盘上举步维艰的白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嬴抱月之前声名不显没有传出来的棋谱,这是她作为黑马拥有的优势。但此时在北寒阁弟子试探了那么多盘后,想必北寒阁内部已经掌握了不少她的手段。

    “她的棋路不只这些,”姬嘉树静静道。

    之前嬴抱月无一场不是速战速决,普通北寒阁弟子能搜集到她的棋路特点,至多只占那个少女本事的十分之一。

    话是这么说,但姬嘉树微微抿紧了嘴唇。

    虽然情报只有十分之一,可以拓跋寻的才华,却能将其发挥到十分之五以上。

    之前嬴抱月都是在序盘就打败了那些北寒阁弟子,所以她在序盘阶段的棋路是被摸得最透的。

    刚刚拓跋寻就巧妙地利用这些,灵活地避开了想要展开厮杀的白子,大大拖长了序盘时间。

    汗水浸润棋子,棋盘边嬴抱月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高台下姬清远姬安歌赵光归辰等人的脸色也越发不好看起来。懂行的修行者都能看出,此时嬴抱月已经接近真元枯竭的状态了。

    而赵光知道的比寻常人更多,因为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在离开前曾和他说过。

    “如果她的情况不对能被人看出来,她的实际情况一定比看起来的更糟。”

    那个少女的伤痛不会给人看见,而能被人看出来的枯竭,实际上已经是相当枯竭。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依旧没有叫停,也没有认输。

    此时黑白子厮杀到中盘,棋局正是最复杂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在躲避和白子纠缠的黑子,忽然下出了极为锐利的一手。

    “超大飞!”

    看到这一手一直昏昏欲睡的修行者们精神起来,纷纷擦亮了眼睛,“嘿,好锐利的一手!”

    超大飞,围棋中的棋招之一。

    黑子在原有棋子的呈“目”字形的对角交叉点处更向前一格处行棋,直直插入白棋边角之中。

    角空两子一目边,金角银边草肚皮。

    边角是围棋棋盘上最重要的位置,套用在战场上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此时贺兰承所执的黑棋打入白棋边角,就如同一支锐利的骑兵趁着夜色冲杀了白方的大营。

    “抱月!”

    “姐姐!”

    高台下,连不太懂棋的归离都意识到了嬴抱月的危险。能看懂更多的姬嘉树嘴中品到了一丝血腥味。

    就在她真元即将枯竭之际,来如此强势一手,这让她想喘口气恢复真元都恢复不了,要么崩溃,要么强行接上。

    但就在这时,所有人以为那个女子束手无策之时,原本被阻断的白棋棋路,接上了。

    “象步飞?”

    看着白棋的应对有人喃喃道,“还能那么下?”

    “真是有意思的想法……”

    面对黑子的超大飞,嬴抱月选择使用原有棋子的呈“田“字形状的对角空交叉点处行棋的象步飞。

    白子截断了孤军深入的那一支黑棋小分队的后路,边守住边角边夺去棋盘东边尚无人问津的区域,将原本涩滞的局面盘活。

    白子和黑子的第一次冲突被化解,看上去是棋手在巅峰时刻才能想出的妙招。

    然而贺兰承很清楚,坐在他前面才不是什么准备充分的修行者,而是一个勉力坚持到现在的少女。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对面的女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你……”贺兰承没有拿棋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嬴抱月问道,“你还是认输吧。”

    再这么下下去你会没命的。

    这句越线的话他没有讲出来。

    “认输?”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抬起头,疑惑地打量着面前棋盘笑了笑道,“恕我直言,贺兰公子你还没有将我逼到输的程度。”

    棋局上的确是如此,可是……

    “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嬴抱月笑了笑开口道,“只是被切断了一次攻击,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下了吗?”

    贺兰承闻言一怔,下一刻他的耳边再次传来那个那个的声音,不知为何拓跋寻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了许多。

    贺兰承收起思绪,下出那人指示的那一步棋,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看到这一招连他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棋。

    再一次锐不可当的进攻!

    周围修行者再一次叫好。

    面对黑棋这一招众人直呼妙招的一手后,白棋再落一子,位置十分普通。

    “能应对是能应对,但这一招太普通的了吧……对手可是那位贺兰承……”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时,高台上看懂了的姬嘉树睁大了眼睛,北寒阁弟子所在的树下,拓跋寻微微抬头。

    白棋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实际上这单纯的一招面对黑子入侵时却是宛如磐石般坚韧。

    固若金汤。

    棋盘上黑白棋相争越来越激烈,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能看到的不只是棋子棋盘,一幅战争的宏大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不会认输,”这时嬴抱月看向贺兰承笑了笑道。

    她不会在战场上放弃。

    “继续下吧,长城门都还没开呢,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胜负。”

    棋盘对面的贺兰承听不懂这句话。

    这句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听到这句话,树下的拓跋寻微微一怔。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巨大的石墙。那是北魏人最骄傲的建筑,是边疆的防线。

    永夜长城。

    在拓跋寻年幼的记忆里,没有失明的时候,他经常躲在长城的角落看着那一队队兵马演兵时的身影。

    他和永夜长城的缘分结于此时,而终结于那一天。

    那一天,在他失明之后,他的父亲想要把他从永夜长城上扔下摔死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他。

第四百二十一章 记得

    (内含防盗章节,四十分钟后替换)

    拓跋家的子孙,都是在战场边长大的孩子。

    拓跋家为了能世世代代保住家族的荣光,从小就十分注重对子孙的严苛训练。这一点哪怕成为后族也不曾有丝毫。

    北魏靠近西戎,北魏儿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射自然也是拓跋家对子孙的培养中最看重的一环。

    在与前朝的争霸战争中,太祖皇帝嬴帝和大司命林书白开启了将修行者大量投入战场的先河。

    自此之后,驰骋沙场,剑平山河,就成为每个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修行者的梦想。

    这一点,拓跋寻也不例外。

    如果稍微有什么与其他修行者不同,恐怕就只有他渴望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年纪,比普通修行者还要稍微早上那么一点。

    拓跋家为了让子孙时刻都有忧患意识,将别府就建在了永夜长城的关城之中。关城是长城上的城,更是极为重要上的关卡,大名鼎鼎的山海关就是永夜长城上最大的一座莞城。

    每个拓跋家的子孙在十岁之前都要在这样位于关城之中的别府里生活。

    而他当年生活的别府,据说就建立在永夜长城北段最为凶险的一段的关城之中。

    虽然关城不是第一线抵挡西戎的战场,但老百姓都全民皆兵,城里的小孩子无论贵贱,平素里最爱玩的就是打仗的游戏。

    他也是如此。

    但区区几根竹竿几座土堆并不能满足他,

    (后为防盗)

    子截断了孤军深入的那一支黑棋小分队的后路,边守住边角边夺去棋盘东边尚无人问津的区域,将原本涩滞的局面盘活。

    白子和黑子的第一次冲突被化解,看上去是棋手在巅峰时刻才能想出的妙招。

    然而贺兰承很清楚,坐在他前面才不是什么准备充分的修行者,而是一个勉力坚持到现在的少女。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对面的女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你……”贺兰承没有拿棋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嬴抱月问道,“你还是认输吧。”

    再这么下下去你会没命的。

    这句越线的话他没有讲出来。

    “认输?”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抬起头,疑惑地打量着面前棋盘笑了笑道,“恕我直言,贺兰公子你还没有将我逼到输的程度。”

    棋局上的确是如此,可是……

    “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嬴抱月笑了笑开口道,“只是被切断了一次攻击,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下了吗?”

    贺兰承闻言一怔,下一刻他的耳边再次传来那个那个的声音,不知为何拓跋寻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了许多。

    贺兰承收起思绪,下出那人指示的那一步棋,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看到这一招连他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棋。

    再一次锐不可当的进攻!

    周围修行者再一次叫好。

    面对黑棋这一招众人直呼妙招的一手后,白棋再落一子,位置十分普通。

    “能应对是能应对,但这一招太普通的了吧……对手可是那位贺兰承……”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时,高台上看懂了的姬嘉树睁大了眼睛,北寒阁弟子所在的树下,拓跋寻微微抬头。

    白棋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实际上这单纯的一招面对黑子入侵时却是宛如磐石般坚韧。

    固若金汤。

    棋盘上黑白棋相争越来越激烈,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能看到的不只是棋子棋盘,一幅战争的宏大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不会认输,”这时嬴抱月看向贺兰承笑了笑道。

    她不会在战场上放弃。

    “继续下吧,长城门都还没开呢,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胜负。”

    棋盘对面的贺兰承听不懂这句话。

    这句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听到这句话,树下的拓跋寻微微一怔,眼前忽然浮现出巨大的石墙。那是北魏人最骄傲的建筑,是边疆的防线。

    永夜长城。子截断了孤军深入的那一支黑棋小分队的后路,边守住边角边夺去棋盘东边尚无人问津的区域,将原本涩滞的局面盘活。

    白子和黑子的第一次冲突被化解,看上去是棋手在巅峰时刻才能想出的妙招。

    然而贺兰承很清楚,坐在他前面才不是什么准备充分的修行者,而是一个勉力坚持到现在的少女。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对面的女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你……”贺兰承没有拿棋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嬴抱月问道,“你还是认输吧。”

    再这么下下去你会没命的。

    这句越线的话他没有讲出来。

    “认输?”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抬起头,疑惑地打量着面前棋盘笑了笑道,“恕我直言,贺兰公子你还没有将我逼到输的程度。”

    棋局上的确是如此,可是……

    “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嬴抱月笑了笑开口道,“只是被切断了一次攻击,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下了吗?”

    贺兰承闻言一怔,下一刻他的耳边再次传来那个那个的声音,不知为何拓跋寻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了许多。

    贺兰承收起思绪,下出那人指示的那一步棋,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看到这一招连他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棋。

    再一次锐不可当的进攻!

    周围修行者再一次叫好。

    面对黑棋这一招众人直呼妙招的一手后,白棋再落一子,位置十分普通。

    “能应对是能应对,但这一招太普通的了吧……对手可是那位贺兰承……”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时,高台上看懂了的姬嘉树睁大了眼睛,北寒阁弟子所在的树下,拓跋寻微微抬头。

    白棋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实际上这单纯的一招面对黑子入侵时却是宛如磐石般坚韧。

    固若金汤。

    棋盘上黑白棋相争越来越激烈,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能看到的不只是棋子棋盘,一幅战争的宏大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不会认输,”这时嬴抱月看向贺兰承笑了笑道。

    她不会在战场上放弃。

    “继续下吧,长城门都还没开呢,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胜负。”

    棋盘对面的贺兰承听不懂这句话。

    这句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听到这句话,树下的拓跋寻微微一怔,眼前忽然浮现出巨大的石墙。那是北魏人最骄傲的建筑,是边疆的防线。

    永夜长城。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没有失明的时候,曾躲在角落看着那一队队人演兵的身影。

    直到后来父亲想要把他摔死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他。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没有失明的时候,曾躲在角落看着那一队队人演兵的身影。

    直到后来父亲想要把他摔死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指尖

    瞬间的攻防战精彩无比,但实际的棋局漫长而充满险恶。

    黑了。

    站在高台上,姜元元注视着那个坐在棋盘前的少女的身影。

    “她到底是靠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他的声音中再也不是看热闹的好奇,也不再是调侃的话语,而是出自他的本心,他情不自禁出的话语。

    此时此刻,有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中盘的厮杀磨人而漫长,一子一地的争夺,一口气一夹冲的摩擦,对棋手而言,是庞大细致又容不得丝毫误差的计算和苦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质疑那个女子实力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中盘比的是硬功夫。

    中盘每一点优势,都需要大量的心血和实力换来,只有打过大量棋谱,背过无数定式,无数次用自己的指尖下过这一招一式的局面,才能下出如次水不漏的棋局。

    下到现在,这两饶实力都足以折服能看懂的所有人。

    “贺兰公子的棋力……居然这么强的吗?”

    “之前的鬼手简直是绝了,简直像是得到了拓跋公子的真传啊……”

    可不是真传么……

    高台上的姬嘉树听到周围饶议论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大部分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在跟什么样的对手对战。

    坐在那的贺兰承已不是那个贺兰承,三年后的拓跋寻却依旧是那个拓跋寻。

    下的步数越多反而会越强的拓跋寻。

    “多少手了?”姜元元问道。

    “三百七十二。”姬嘉树答道。

    兵棋战的总子数是八百多枚,此时两人已经下到了一半,棋局也已经快持续了一个白。

    中途虽然有礼官送水,但两人都粒米未进。

    贺兰承不必,姬嘉树一直在观察远处隐藏在北魏人聚集的树下的拓跋寻,发现他也粒米未进。

    可就在这对寻常人而言十分极限的境况下,拓跋寻依旧能下出让人拍手称赞的好棋。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拓跋寻的棋风,那就是大胆。

    这个词乍一看和喜欢拖长棋局的拓跋寻似乎格格不入,但事实上,即便是在拖长的棋局里,拓跋寻也常有惊人之举。

    他下的有些棋,往往是普通修行者死个两三次都不会下出的一手。在没有被摆上棋盘上前没有任何人能领会到其价值。

    但摆上棋盘后,却都是惊饶妙手。

    因此才被其他人修行者称之为“鬼手”。

    每次看到这个下法,姬嘉树都会在想这人一到晚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学来的这神出鬼没的风格。

    拓跋寻的棋到底师从何人,在修行界一直是个迷。

    没人知道,独此一家。

    起码在遇见拓跋寻之前,姬嘉树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虽然对这个男人他无甚好感,但还是会觉得惋惜。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身体,以这个少年的眼界和兵法,他本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而不是只能在棋盘上,施展他的才能。

    即便能用真元像寻常人那般行走,但骑马和征战,对拓跋寻来难度还是太大。也许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所有的心血都寄托于棋盘之上。

    他是最好的棋手,同时也是,最糟糕的对手。

    “白棋又落后了。”

    在漫长的中盘战中偶尔有两句窃窃私语。

    “但她的话,还会赶上来的吧……”

    “面对那样的鬼手还脸不红心不跳,这女饶师父到底是谁?”

    坐在棋盘前贺兰承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明明身处在激战之中,他却是最闲的一个人。

    甚至有时间来看对弈之中的那个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的神情,的确没什么变化。

    认真,仔细,平静,始终如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围观的民众也开始接受这份平静的坚持,不管遇见什么阻碍,白棋一定会向前走。

    那个女子,不会放弃。

    和时常有惊人妙招的拓跋寻不同,嬴抱月的棋很少有能让人非常惊奇的一手的出现。她的棋往往需要好几步才能看见效果。

    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棋招,却和拓跋寻的妙棋实现了拉锯。

    初阶大典兵棋战最后一盘棋的中盘,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拉锯战。

    “我的,又赶上了,这都是什么劲头啊!”

    看着依旧在胶着的黑白两棋,人们不得不感叹道。

    每当他们以为哪一方就要赢的时候,另一方就会把局面再拉回去。

    “但就这么下,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管怎么,能看到贺兰公子的妙招也是不错啊。”

    此时的局面很难形容,看到了现在,外围的民众也换了几波,外围的民众乐观地谈笑着。

    夜色越来越深的,大部分的人此时还并未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等人们意识到的时候。

    ……

    ……

    已经亮了。

    “这一招双虎漂亮啊!黑子居然敢插到那个位置。”

    “面对双虎居然用夹冲?这能有个什么用……”

    “好吧,我错了,还真有用……”

    伴随着时间流逝,棋盘上的棋局再一次变得激烈起来,棋盘上大部分的位置都已经划分好了黑白阵营。

    大营搭好,摩擦结束,仗也打得差不多了。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抓棋盒中的白子。棋盒已经空了大半,面对她依旧平平无奇的棋招,贺兰承落下一枚黑子。

    “你的确是能次次化解他制造的危机,但反复重复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贺兰承抬头看向嬴抱月道。

    “一味地防守可是赢不聊。”

    他承认这个女子很厉害,以拓跋寻为对手还能纠缠到现在。哪怕拓跋寻下一手,她要用好几手去化解,却也撑到了现在。

    但能撑住是能撑住,赢是另一回事。

    至今无人看到她的赢面在哪里,所有饶注意力都时不时放在拓跋寻的妙招上,不然早支撑不住了,更何况到了现在已经……

    一抹晨曦照入林间,所有人如梦初醒。

    “什么?亮了?”

    “居然就亮了?”

    “这两人又下了整整一夜……”

    谁都没想到,中盘居然持续了如此之久。

    “这老是看不出输赢,老子实在是等够……”有反应过来的民众开口道。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进攻了……”

    “什么进攻了?”看了一夜的民众挂着黑眼圈不满道。

    “白子……”

    这时更多的声音响起。

    “白子进攻了!”

    坐在嬴抱月对面的贺兰承愕然看着面前的棋局,看着嬴抱月第一次没有化解拓跋寻的招数,下出别的味道的棋眨

    “这是……”高台上姜元元愕然开口,姬嘉树闭了闭眼睛轻声开口。

    “中盘结束了。”

    漫长的一夜厮杀走到终点,等在前方的,是最后的风暴。

    “来吧。”

    贺兰承怔怔看着一直低头下棋的少女抬头看向他笑了笑。

    “让我们开始终盘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全力

    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星子落去,晨光中唯有那个少女的眼睛明亮如星。

    贺兰承怔怔看着对面的少女,她的手紧紧攥紧在胸前,连衣服都已经皱了,谁以为不知道真元干枯的她此时承受了什么。听到她的话,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应战,而是脱口而出。

    “你还好吗?”

    嬴抱月闻言一怔,随后无奈地笑起来,“你这个时候关心我的身体?”

    “这话不是在这个场合该说的吧?”

    贺兰承一怔,他知道他此举甚为虚伪,但话没经过他脑袋就已经出口了。

    当初虽然有许冰清授意和威胁的成分,但他的确是想过投奔眼前这个少女。后来她帮他解了毒,却也没想利用他。

    再后来……也不知许冰清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将他再一次叫去。这一次没有威胁他,只是看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这一次你只要乖乖听话即可。

    许冰清说她找了个他绝对无法反抗,而那个女子绝对无法击败的人来。

    他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直到在兵棋战开始的前夜在北寒阁看到拓跋寻,他就知道万事休矣。

    拓跋寻是他在北寒阁内除了阁主之外唯一一个不得不服的人,拓跋寻真元一出,他就只能乖乖听话。

    他都不是拓跋寻的对手更何况那个才等阶七的少女。

    虽然他别无选择,但的确是他和拓跋寻一起将这个少女逼到如此境地。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真没办法。除非作为最强打手的拓跋寻敢于和北寒阁决裂,他这个小虾米才有反抗的余地。

    可偏偏贺兰承凡事看得太透,身家性命和北寒阁绑的太紧,不可能将一切置之度外与北寒阁决裂。

    “怎么了你这个表情?”这时坐在对面的嬴抱月笑了笑放下一子,“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了罪恶感?下棋就下棋,不需要想别的。你这方面倒还真要和他学学。”

    这个他指的是谁,坐在棋盘边的两人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贺兰承耳边再一次传来拓跋寻对黑棋下一步的指示。一整夜过去那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哑,却依旧很稳定,棋路一如既往的锐利,仿佛没有丝毫愧疚和动摇。

    没错,这就是贺兰承被指挥着下到现在不明白的一点。

    那就是……这一盘棋局进行到现在,拓跋寻没有丝毫的留手和放水。

    之前拓跋寻被许冰清强逼的那一幕贺兰承也看到了,虽然对拓跋寻他一直怒其不争,虽然他看女人眼光不行,但贺兰承心里清楚,拓跋寻并非存心作恶和恃强凌弱之人。

    可被逼无奈以这种卑鄙的方式和这个少女对弈就算了,贺兰承不理解为什么拓跋寻居然还真的拿出全部实力来,将这个少女逼到这个地步。

    要么随便下几下敷衍一下,要么速战速决给她个痛快不好么?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拓跋寻面对嬴抱月就像和姬嘉树对弈时一般认真。

    他耳边传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永远平静如初。

    “我不明白。”贺兰承放下一子深吸一口气。

    ‘’不明白什么?”嬴抱月执子抬头看他。

    “你为什么能一直这么平静?遭遇如此暗算,那个人那么冷酷无情,如此过分你就不会生气吗?”贺兰承皱紧眉头。

    “暗算?”然而坐在他面前的少女闻言笑了笑,“暗算的确是暗算,但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的对手不可能是你。”

    “我的对手另有其人这件事我一早就猜到了,”嬴抱月道,“所以我也尽力地准备了。”

    尽全力准备了。

    高台下归辰闻言瞳孔微缩,眼前浮现出那两天两夜,静静坐在院中棋盘前那个少女的背影。

    他虽然棋力一般,但第一眼看到她的棋他就知道她水平不凡。

    和医毒不同,棋就是这么直接的东西。

    没错,在兵棋战开始之前,在所有人还没见到她瞬杀对手的时候,归辰就知道她一定能赢过绝大多数人。

    在棋盘上,她的技巧能最大程度的弥补她真元的不足,因为她能在真元不足前结束战斗。

    哪怕是等阶六的修行者,她也能赢。

    所以他不明白,明明已经拥有了如此实力,在兵棋战开始之前,她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尽全力如履薄冰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时间去研究棋局。

    虽然贺兰承如此自信,但和她一路走来的,归辰相信,贺兰承不是她的对手。

    不是前秦公主嬴抱月的对手。

    她所预想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对手又真的会出现吗?北魏圣女真的会那么兴师动众?起码如果让他来对付她,他最多找一个等阶六的修行者。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考虑对手的举动,必须把自己代入到对手身上。”他质疑她的举动,本以为她会生气,嬴抱月却只是笑了笑看着他道。

    至于她说的对手是谁,他们都知道指的不是贺兰承,而是那位在背后调兵遣将的北魏圣女。

    但在归辰眼中,北魏圣女的品性已经存在问题,实在想不出那个感情用事的女子会做出什么来。

    “绝不可以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将品行代入对手身上感情用事是大忌讳。”然而面对他的话,嬴抱月眸光认真而凝重。

    她坐在棋盘前向他细细地解释,让归辰仿佛回到了黎山之上她教他跳绳时的场景。

    他本不明白,为什么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公,她怎么还能静下心来去准备之后注定会不公的战斗。

    直到听到她的话。

    “恶有恶报,不代表你能在一边睡觉。”摆着棋谱的少女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开口,“不准备,然后呢?”

    “老天并不会降下个雷将恶人劈死。”在国师府的院中,那个少女在他面前淡淡开口。

    此时当湖山上,嬴抱月看向棋盘对面神情复杂的贺兰承,伸出手落下一子。

    她只认一件事,那就是凡事事在人为。

    归辰注视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恶意,都直面而上的少女的背影,耳边响起她平静的声音。

    “如果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遇上恶人却指望天来收。”

    贺兰承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少女坐在棋盘前对他笑了笑。

    “那么老天也挺可怜的。”

    知道对方耍诈自己却不尽全力。

    这是一种傲慢,更是偷懒。

    那个少女坐在棋盘前,眸光锐利。

    “如果想要赢,就得克制自己的感情。”

    盘外的事是盘外的事,盘上的事是盘上的事,既然是修行者,即便不尊重对手,也要尊重这一张棋盘。

    修行者到底是什么呢?

    嬴抱月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是棋手,是医者,是剑客。

    也许修行者就是永远的战士。

    哪一场战斗,都要全力以赴

    她是如此,而拓跋寻也是如此。

    不管这场棋局如何开始,他们两人都会全力以赴。

    “我全力地对待他,所以也很希望他全力地对待我。”嬴抱月看着贺兰承道,“我会全力地打败他。”

    这就是,她的棋,她的战争。

    啪的一声,她下出了这一场棋局的,第六百手。

第四百二十四章 终盘

    居然已经六百手了!”

    “这手数都超过当春华君和拓跋公子的那一战了啊!”

    看着布满棋子的巨大棋盘,围观的所有民众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天爷,这真是小老儿见过的最长的一盘棋了!”

    “不管怎么说这前秦公主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看着两人继续对决的画面,观星台边骚动起来。

    “这两人还能下啊!这真是十年难遇的场面,快回去叫阿元他们也过来看看,快!”

    “上次的祭舞三弟他们错过了后悔成了什么样子,这次还不赶紧叫他们过来,睡什么觉啊!”

    “快去叫四妹她们来看着前秦公主下棋!”

    在民众的呼声中,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地静静地睁大眼睛。

    不光是人,林中穿梭着无数鸽子和飞鸟,他知道这是世家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更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事,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

    这一切宛如一场奇迹。

    他站在山顶之上抬头极目远眺,看着远处黑压压一条长龙向当湖山而来的人流。

    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战,为了他们,为了她而来。

    丹阳城再一次发生了震动。

    国师府内,正在清安院的厨房中揉面的姚女官微微一怔,擦了擦手走出了院外,怔怔看着墙外不少行色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跑去的人们。

    “这是怎么了?”她喃喃开口,“殿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国师府外,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扛着草把随着兴奋的人们出了城。

    “走啊!”

    “再不去人家搞不好都下完了!”

    城门附近熙熙攘攘,大量的民众往城外涌去。

    而就在这时丹阳城的大门前,一个刚刚进城腰挎长剑身着粗衣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出城的人潮中,唯有他一人逆流而行。

    (后为防盗)

    “居然已经六百手了!”

    “这手数都超过当春华君和拓跋公子的那一战了啊!”

    看着布满棋子的巨大棋盘,围观的所有民众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天爷,这真是小老儿见过的最长的一盘棋了!”

    “不管怎么说这前秦公主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看着两人继续对决的画面,观星台边骚动起来。

    “这两人还能下啊!这真是十年难遇的场面,快回去叫阿元他们也过来看看,快!”

    “上次的祭舞三弟他们错过了后悔成了什么样子,这次还不赶紧叫他们过来,睡什么觉啊!”

    “快去叫四妹她们来看着前秦公主下棋!”

    在民众的呼声中,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地静静地睁大眼睛。

    不光是人,林中穿梭着无数鸽子和飞鸟,他知道这是世家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更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事,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

    这一切宛如一场奇迹。

    他站在山顶之上抬头极目远眺,看着远处黑压压一条长龙向当湖山而来的人流。

    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战,为了他们,为了她而来。

    丹阳城再一次发生了震动。

    国师府内,正在清安院的厨房中揉面的姚女官微微一怔,擦了擦手走出了院外,怔怔看着墙外不少行色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跑去的人们。

    “这是怎么了?”她喃喃开口,“殿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国师府外,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扛着草把随着兴奋的人们出了城。

    “走啊!”“居然已经六百手了!”

    “这手数都超过当春华君和拓跋公子的那一战了啊!”

    看着布满棋子的巨大棋盘,围观的所有民众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天爷,这真是小老儿见过的最长的一盘棋了!”

    “不管怎么说这前秦公主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看着两人继续对决的画面,观星台边骚动起来。

    “这两人还能下啊!这真是十年难遇的场面,快回去叫阿元他们也过来看看,快!”

    “上次的祭舞三弟他们错过了后悔成了什么样子,这次还不赶紧叫他们过来,睡什么觉啊!”

    “快去叫四妹她们来看着前秦公主下棋!”

    在民众的呼声中,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地静静地睁大眼睛。

    不光是人,林中穿梭着无数鸽子和飞鸟,他知道这是世家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更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事,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

    这一切宛如一场奇迹。

    他站在山顶之上抬头极目远眺,看着远处黑压压一条长龙向当湖山而来的人流。

    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战,为了他们,为了她而来。

    丹阳城再一次发生了震动。

    国师府内,正在清安院的厨房中揉面的姚女官微微一怔,擦了擦手走出了院外,怔怔看着墙外不少行色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跑去的人们。

    “这是怎么了?”她喃喃开口,“殿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国师府外,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扛着草把随着兴奋的人们出了城。

    “走啊!”“居然已经六百手了!”

    “这手数都超过当春华君和拓跋公子的那一战了啊!”

    看着布满棋子的巨大棋盘,围观的所有民众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天爷,这真是小老儿见过的最长的一盘棋了!”

    “不管怎么说这前秦公主居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看着两人继续对决的画面,观星台边骚动起来。

    “这两人还能下啊!这真是十年难遇的场面,快回去叫阿元他们也过来看看,快!”

    “上次的祭舞三弟他们错过了后悔成了什么样子,这次还不赶紧叫他们过来,睡什么觉啊!”

    “快去叫四妹她们来看着前秦公主下棋!”

    在民众的呼声中,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地静静地睁大眼睛。

    不光是人,林中穿梭着无数鸽子和飞鸟,他知道这是世家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更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发生的事,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

    这一切宛如一场奇迹。

    他站在山顶之上抬头极目远眺,看着远处黑压压一条长龙向当湖山而来的人流。

    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战,为了他们,为了她而来。

    丹阳城再一次发生了震动。

    国师府内,正在清安院的厨房中揉面的姚女官微微一怔,擦了擦手走出了院外,怔怔看着墙外不少行色匆匆往同一个方向跑去的人们。

    “这是怎么了?”她喃喃开口,“殿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国师府外,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扛着草把随着兴奋的人们出了城。

    “走啊!”

    “再不去人家搞不好都下完了!”

    城门附近熙熙攘攘,大量的民众往城外涌去。

    而就在这时丹阳城的大门前,一个刚刚进城腰挎长剑身着粗衣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出城的人潮中,唯有他一人逆流而行。

    “再不去人家搞不好都下完了!”

    城门附近熙熙攘攘,大量的民众往城外涌去。

    而就在这时丹阳城的大门前,一个刚刚进城腰挎长剑身着粗衣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出城的人潮中,唯有他一人逆流而行。

    “再不去人家搞不好都下完了!”

    城门附近熙熙攘攘,大量的民众往城外涌去。

    而就在这时丹阳城的大门前,一个刚刚进城腰挎长剑身着粗衣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出城的人潮中,唯有他一人逆流而行。

第四百二十五章 琉璃

    啪嗒一声,宛如琉璃碎裂。

    站在高台上的姬嘉树怔怔看着这一幕。

    棋盘前的贺兰承愕然抬起头。

    原本兴奋的民众们的喧闹声有一瞬的停滞,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那个坐在棋盘前的少女。

    看着棋子就这样,从那个像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少女手中滑落。

    从兵棋战开始……不,从初阶大典最初的一轮开始,这个少女就从未慌乱过,从未动摇过,从未停下过。

    人们从质疑道,从愤怒,从不信,到知道有这样一个永不服输的女子的存在。

    但此时,那个像是永远都有办法解决问题,永远都能稳稳当当面对对手的少女,每一步棋都走的坚实从棋战的女子,却没有拿住手上的棋子。

    棋子滴溜溜地滚到一处空荡停下,这随机滚落的位置,如果当真自然是一步臭棋。

    “什么情况?失误?手滑了吗?”

    外围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没拿住棋子?那这要怎么算?”

    “按照规则,棋子只要落下,不管落到那都得认……”

    “不过前秦公主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在不解的质疑声中,所有人神情复杂又疑惑地看向坐在棋盘前的那个少女。

    兵棋战进行到,嬴抱月是唯一没有出现过失误的棋手,但此时却没拿住棋子,还犯了大忌让棋子掉落到了棋盘上面。

    这实在不像是她会犯的失误。

    而这一切,并不是失误。

    贺兰承怔愣地睁大眼睛,目光从坠落的棋子处抬起,顺着那个少女的手臂看向她的指尖,下一刻,他瞳孔一缩。

    这一切,并不是失误。

    那个少女的手臂静静悬空在棋盘上方,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僵硬的难以聚拢。

    下一刻注意到他的目光,嬴抱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臂。

    但贺兰承注意到了她手臂的无力凝滞,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迅速抽手,在收回盘下时险些撞到放在边缘的棋子。

    贺兰承怔怔看着这一切,抬头看着嬴抱月的脸色。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注意到?

    在众人的质疑声,疑惑声中,刚刚的失误像是没有丝毫影响到她,那个少女的神情依旧平静,但她的脸庞却早已失去了血色。

    “抱歉,没有拿住棋子。”嬴抱月道,“就按这个掉下的位置来吧。”

    就按这个位置来。

    贺兰承定定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女。

    你可知道……不,你这么聪明你一定知道,掉错位置的这个棋子的失误,需要后面十几手甚至几十手来弥补。

    而你明明已经……

    “还要下吗?”

    贺兰承看着垂下视线不看他的年轻女子,轻声开口。

    “殿下,你已经没有力气拿起棋子了不是吗?”

    少年的声音很轻,听在一些人的耳中却如一声惊雷。

    观星台下的归辰宛如置身冰窖。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当初在黎山中刚刚捡到这个女子的时候。

    高台上,姬嘉树闭了闭眼睛,死死握住腰边剑柄,像是这样才能压住他心中的情绪和冲动。

    她坚韧,她永不放弃,她永不让人看见她的伤痛,用技术意志和睿智弥补境界的不足,让人们逐渐忘记她真正的等阶。

    但她依旧只是一个等阶七的修行者。

    谁又能记得,她依旧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极限。

    真元枯竭不是一个轻飘飘的话语,换作一般修行者,在枯竭的情况下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完全脱力,而她已经维持了一天一夜,甚至还在最后的时刻下出了如此带有反转势头的一招!

    让人怀疑真元枯竭在她身上是不是一句假话。

    但。

    这就是极限了。

    她的存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已经超过五天没有好好睡觉超过两天没有好好吃饭,却还是下出了如此棋局。

    姬嘉树看着大棋盘上由白棋所化的异军突起的银甲骑兵,静静闭上眼睛,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多给她一些时间呢?

    如果她是等阶六的修行者,她早就已经赢了。

    哪怕还有一个时辰,哪怕她还有一丝普通修行者的真元,哪怕只让她休息一刻钟,她也许真的就能赢下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姬嘉树从未像这样痛恨他是一个冰冷无情的神舞境修行者,不然他就不会如此清醒地感觉到现实。

    那就是那个女子身上,已经没有丝毫真元的波动了。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掏空了。

    如果说真元是修行者的血,那么她已经一滴血都没有了。

    以寻常人的肉体,根本无法再进行接下来的棋局。

    放弃吧。

    姬嘉树闭上了眼睛,眼前划过那个少女曾对他绽放过的笑容,在心中静静地祈愿。

    如果她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想这么和她说,他就是不想看到这一幕,才在这一场棋局开始前去找她。

    比起她胜利,他更想看到她活着。

    她已经很好很好,很努力很努力了。

    “认输吧。”这时坐在棋盘前的贺兰承语气沉重地开口道。他低头看着棋盘上白子反扑的势头刚刚开始的棋局,心中有一丝苦痛。

    他能看见她胜利曙光,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棋盘的少女伸出一只手扶住棋盘,抬头向他笑了笑。

    “我不认输。”

    高台上姬嘉树睁开眼睛,神情复杂难辨,因为他知道,她会这么说。

    心如琉璃,血若铁骨。

    琉璃不染纤尘,铁骨宁折不弯。

    这就是她。

    “你……”贺兰承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她一只手扶着棋盘,一只手缓缓探入棋盘,缓缓地缓缓地,一寸寸放上棋盘。

    一切宛如慢动作,在少年的眼前定格。

    “谁说我拿不动棋子了?”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我下完了,到你了。”

    贺兰承愕然睁大眼睛,而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再次传来拓跋寻的声音。但这一次,拓跋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第一次的颤抖。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棋局居然进行了下去。

    看着那个少女颤抖的指尖,观星台下的归辰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明月!你会死的,放弃吧!”

    放弃吧,抱月。姬清远在心中如此念道,但他知道,这个女子不会放弃,因为她是她。

    “我放弃的时候是我死的时候。”贺兰承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少女闻言摇了摇头,笑了笑道。

    看着她,他终于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明明有……”

    明明有更轻松的路可以走。

    “也许在你看来我就像一个傻瓜。永远都走在吃力不讨好的道路。”嬴抱月静静道。

    “但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有人愿意追寻,愿意将他们的性命押在我的身上。”

    “这张棋盘上,对你们而言这些都是一个个棋子。”

    但对我而言,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会输,我要永远将胜利带回去。

    北魏长城,瘦小的校尉忽然抬起头。

    你怎么了?高大的民夫低头悄悄问。

    刚刚,我好像忽然听见了将军的声音。

    远方,响起了号角声。西戎又在冲击长城了。

    我们走吧,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踏过这片长城。

    瘦小的校尉抬起头。

    世有亘古长夜,但长夜之上,有朗朗明月。

    我们出征!

    每个棋手开棋前会写一句话,在最后打开。

    卷轴拉下,那句话是。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