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59分节

第四百二十六章 热血

    原本喧闹的人群在看到那副卷轴之时,有一瞬的寂静。

    兴奋也好,质疑也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热闹的人也好。

    所有人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静静注视着那个卷轴上的字,说不出话来。

    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和棋战有些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在说下棋的事。但看着这八个字,有年纪大经历过战争的人,忽然眼眶有些微热。

    就在嬴抱月所写的卷轴拉下之后,一边败者贺兰承的卷轴也拉了开来。

    贺兰承所写的话要多一些,当也是能看懂的。

    “学成九章开方诀,诵得一行乘除诗,自然天性晓绝艺,可敌国手应吾师。”

    用的正是说棋的诗句,可以说也十分应景,但放在嬴抱月所写的那句话旁边,连重量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尤其是这三天全部看全了的民众,再看嬴抱月所写的那句话,在被触动的瞬间,只觉。

    热血沸腾。

    三天三夜。

    天边照入第三日的朝阳,人们才恍然发现,这一局棋,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明明这个女子写的这句话,说的明明是战场,却忽然间让人感同身受。

    从最开始的拼运气猜先,再到之后来者不善的序盘和无比漫长的中盘,从终盘的白棋逆转,但那个少女突然变得不对劲,再到她被无数人劝说却没有放弃,下完全场拿到最后的胜利。

    太长,又太远的一条路。

    但她终于到达了这里,克服了数不清的困难与艰辛,其中冷暖自知,但她。

    没有放弃。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这是所有人见过的最震撼的兵棋战卷轴。

    包括他。

    坐在棋盘对面的贺兰承闭上眼睛,下一刻睁开看着静静坐在棋局对面的少女,真心诚意地说道。

    “恭喜。”

    “是你赢了。”

    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的心服口服。

    更没想到这一切有朝一日还居然还发生在一个比他等阶还要低的修行者身上。

    但他不得不服,因为这个等阶七的修行者所打败的。

    不是他,而是上一届的兵棋战榜首,此时等阶五的修行者拓跋寻。

    嬴的人是她,输的人,是他们两个人。

    北魏人所在的树林下,拓跋寻静静抓着轮椅的扶手,一时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竹升忧心地看着他,本以为他是输棋后难过。但眼前眼缚白绫的男人更像是怔愣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就在这时拓跋寻开口问道,“她写了什么?”

    王竹升一愣,随后开口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十年……”拓跋寻愣愣地重复道。

    啊,的确是有十年了。

    从他失去眼睛,被父亲差点摔死在永夜长城脚下的那一年,也差不多有十年了。

    她的十年想必不是指的他的十年,却直击他的心脏。

    他正如此作想,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变强了呢。”

    拓跋寻一怔,愣愣抬起头。

    这个声音不是从他身边,而是从远处的观星台上传来的。

    贺兰承愣愣看着坐在棋盘对面忽然开口的少女,不知道嬴抱月在说些什么。

    因为这句话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对控制他的那个人。

    你真的,变强了呢。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但其中的语音语调和说话的口气,却似曾相识。

    拓跋寻愣愣地目视前方,一瞬间的无数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但首先出现的,是那个于黑暗中响起的声音。

    那一天,就在他的父亲准备要把他从永夜长成上扔下,他双脚悬空万念俱灰之时,一个声音闯入了他的生命之中。

    “拓跋家主,能不要专挑我监管的这段长城来扔儿子吗?”

    那是一个女子。

    “我的儿子的性命由我处置,”他听见他的父亲浑身一震后冷冷道,“还不劳烦郡主操心。”

    他闻言一怔。

    永夜长城上,只有一个郡主。

    那就是昭阳郡主。

    “虎毒不食子,作甚拓跋大人要杀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女子继续说道。

    “拓跋家不需要废人。”他的父亲如此怒吼道,让他也顿时万念俱灰。

    纵使今日活了下来,也会为明日感到绝望。

    因为他,是个废物。

    “废物?”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那个年轻女子一声轻笑,“谁这么定义的?”

    有一双温热的手将他从城墙上拉了上来。

    “我是……”他想说为什么要救他一个废人。

    “你不是废人,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比谁都要强大的修行者。”那个女子俯下身,对年幼的他如此说道。

    “看不见的人也可以修行。”

    “只是要比寻常人多花一些功夫。”

    那一些功夫,是无数次真元枯竭又恢复,是无数次跌倒鼻青脸肿,是无数次黑暗中孤身一人的爬起。

    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与付出。

    但他也只想让一个人知道而已。

    “你真的,变得很强了。”

    而如今那个女子下完棋对他如此说道。

    忽然有大颗的泪珠从拓跋寻脸上流下,浸透了白绫,跌在轮椅之上。

    长城外,世为永夜,他的世界也一直为永夜。如果说有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奔跑,他则是一直在黑暗中奔跑。

    永远不见光明。

    但十年前在永夜长城之上,他在他的永夜中,遇见了一轮明月。

    那个人手把手教会他兵法,教会他如何用真元探路,教会他不放弃,让他知道他不是废物。

    而是强大的修行者。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吗?”

    拓跋寻忽然笑起来,“真是敌不过她。”

    这世上最不放弃的人,果然是她。

    连死了都能活过来继续拼杀,她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师兄?”听到拓跋寻的笑声,王竹升愣愣正想发问,却只见面前之人推着轮椅,忽然往北寒阁弟子所聚集的反方向而去。

    “拓跋师兄!圣女大怒正要你过去呢!”

    他们身后传来小弟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王竹升却看见眼前平素最擅长应付这些的这个男人没有回头。

    “拓跋师兄!圣女要问罪于你,你还不快快前来!”

    回复小弟子歇斯底里的,是等阶五修行者的真元隔开他的屏障。

    “师兄?”王竹升愕然看着身边的拓跋寻。

    “我偶尔,也想热血一次。”就在这时嬴抱月笑了笑开口道。

    随后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弟子。

    “拓跋寻今日起与北魏圣女决裂,你去通报一下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回来

    北寒阁这边因为拓跋寻的一句话陷入鸡飞狗跳,但这一次观星台边的民众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北寒阁这边的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观星台中间的那一对男女。

    “兵棋战榜首!”

    “抱月公主!”

    “贺兰公子!”

    兵棋战最后一战拖的时间实在太长,民众压抑许久的热情爆发出还是非常惊人。看着那被填的满满当当的棋盘,看着大棋盘边悬挂着的两幅字,人们难掩心中的激动和震撼,此时于寂静中响起一个少年的掌声。

    在一片死寂中从一个站在台下之前在六十四人战中淘汰的少年伸出手鼓掌开始,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淹没了整个高台。

    “真是了不起。”高台上姜元元也情不自禁伸手鼓起掌来。

    台下观众们的掌上是给两个人的,因为虽然贺兰承输了,但他在决赛中的这场棋局的水平也相当高,足以然人惊艳。

    但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掌声,就只是献给那个女子的。

    姜元元看向身边早他一步伸出手的姬嘉树,正想开口,“她……”

    这时他眸光一定,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只因他发现姬嘉树的目光早就不在高台上,而是只停留在观星台上的那一个人身上。

    人群之中的,唯一一个人。

    棋局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嬴抱月和贺兰承却还坐在棋盘前。

    如此重要的掏空心血的棋局,以前也有棋手不愿离开想回味一番,外围民众下山也不是一会儿两会儿能解决的,考官和礼官自然也不会急着逼他们离开。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可不像是在回味胜利。

    贺兰承之所以没有离开,并不是为了回味失败,只是因为棋盘的嬴抱月还没有离开。

    看着静静坐在棋盘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女,贺兰承的目光逐渐焦急起来,台下归辰等人的目光也愈发担忧起来。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这个女子平素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的干脆利落。

    这一次,她却没能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也许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你……”贺兰承看着棋盘对面的少女,微微吞咽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需要……”

    他想问,你需要扶一下吗?

    以嬴抱月此时真元枯竭的程度,扶都算是轻的,找个人背她或者找个架子抬她都不为过。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少女伸出手扶了一把棋盘,缓缓站了起来。

    “既然下完了,我就先告辞了,我们最后一场对战时再见吧。”

    (后为防盗)

    北寒阁这边因为拓跋寻的一句话陷入鸡飞狗跳,但这一次观星台边的民众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北寒阁这边的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观星台中间的那一对男女。

    “兵棋战榜首!”

    “抱月公主!”

    “贺兰公子!”

    兵棋战最后一战拖的时间实在太长,民众压抑许久的热情爆发出还是非常惊人。看着那被填的满满当当的棋盘,看着大棋盘边悬挂着的两幅字,人们难掩心中的激动和震撼,此时于寂静中响起一个少年的掌声。

    在一片死寂中从一个站在台下之前在六十四人战中淘汰的少年伸出手鼓掌开始,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淹没了整个高台。

    “真是了不起。”高台上姜元元也情不自禁伸手鼓起掌来。

    台下观众们的掌上是给两个人的,因为虽然贺兰承输了,但他在决赛中的这场棋局的水平也相当高,足以然人惊艳。

    但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掌声,就只是献给那个女子的。

    姜元元看向身边早他一步伸出手的姬嘉树,正想开口,“她……”

    这时他眸光一定,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只因他发现姬嘉树的目光早就不在高台上,而是只停留在观星台上的那一个人身上。

    人群之中的,唯一一个人。

    棋局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嬴抱月和贺兰承却还坐在棋盘前。

    如此重要的掏空心血的棋局,以前也有棋手不愿离开想回味一番,外围民众下山也不是一会儿两会儿能解决的,考官和礼官自然也不会急着逼他们离开。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可不像是在回味胜利。

    贺兰承之所以没有离开,并不是为了回味失败,只是因为棋盘的嬴抱月还没有离开。

    看着静静坐在棋盘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女,贺兰承的目光逐渐焦急起来,台下归辰等人的目光也愈发担忧起来。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这个女子平素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的干脆利落。

    这一次,她却没能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也许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你……”贺兰承看着棋盘对面的少女,微微吞咽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需要……”

    他想问,你需要扶一下吗?北寒阁这边因为拓跋寻的一句话陷入鸡飞狗跳,但这一次观星台边的民众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北寒阁这边的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观星台中间的那一对男女。

    “兵棋战榜首!”

    “抱月公主!”

    “贺兰公子!”

    兵棋战最后一战拖的时间实在太长,民众压抑许久的热情爆发出还是非常惊人。看着那被填的满满当当的棋盘,看着大棋盘边悬挂着的两幅字,人们难掩心中的激动和震撼,此时于寂静中响起一个少年的掌声。

    在一片死寂中从一个站在台下之前在六十四人战中淘汰的少年伸出手鼓掌开始,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淹没了整个高台。

    “真是了不起。”高台上姜元元也情不自禁伸手鼓起掌来。

    台下观众们的掌上是给两个人的,因为虽然贺兰承输了,但他在决赛中的这场棋局的水平也相当高,足以然人惊艳。

    但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掌声,就只是献给那个女子的。

    姜元元看向身边早他一步伸出手的姬嘉树,正想开口,“她……”

    这时他眸光一定,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只因他发现姬嘉树的目光早就不在高台上,而是只停留在观星台上的那一个人身上。

    人群之中的,唯一一个人。

    以嬴抱月此时真元枯竭的程度,扶都算是轻的,找个人背她或者找个架子抬她都不为过。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少女伸出手扶了一把棋盘,缓缓站了起来。

    “既然下完了,我就先告辞了,我们最后一场对战时再见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收留

    你回来了啊。

    那个少女轻声开口。

    正想伸手去抓她的赵光一愣,看着眼前忽然出现在那个少女身后的男人,瞳孔一缩。

    “二……二哥?”

    晨光下李稷静静站在嬴抱月身后,不论是认得他不认得他的人,谁都没看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人……”

    其他少年们尚在怔愣,一时没缓过神来,被接住的那个少女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惊讶,像是知道他会出现一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南楚?”嬴抱月仰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问道。

    李稷低下头看她,脸上的青铜面具一如既往在她抬头的瞬间扬起,绝不会碰到她的脑袋。

    男人漆黑的眼睛定在少女苍白的脸色上,静静开口。

    “今天。”

    嬴抱月笑了笑,“那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个过来自然是在问他什么时候登上的山顶。

    “刚刚。”李稷答道。

    身着粗衣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但看着嬴抱月的眼睛,李稷补充道。

    “你的卷轴落下之时。”

    嬴抱月闻言一怔,笑了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

    没想到能得到如此直白的回答,嬴抱月笑起来,“我赢了。”

    “嗯,”李稷点头应道。

    “而且也没死。”嬴抱月仰头笑了笑道。

    李稷低头静静凝视着了她两秒,忽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周围其他少年看到他的这个举动都瞬间一惊,归辰差点再次拔剑出鞘,但就在这时,却只听李稷盯着被他盖住眼睛的少女认真地开口。

    “你再不睡就要死了。”

    男人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静静开口。

    “你在发烧。”

    归辰一愣,顾不得想其他,连忙看向嬴抱月。

    “我知道。”听到李稷的话,被盖着眼睛的嬴抱月也没乱动,笑了笑如此答道。

    “知道就赶紧去睡觉。”李稷静静道,“你自己睡和别人用真元让你睡着,你要选哪个。”

    “我自己来。”嬴抱月闻言笑起来,微微抬了抬他的手,李稷松开去,看着嬴抱月向身边的归辰伸出手,“又得麻烦你把我搬回去了。”

    归辰松了口气,只觉这一天心情简直是大起大落,他伸出手抓住嬴抱月的手,“没问题,你赶紧睡吧。”

    看着那个少女收敛起所有气息,像是终于安心下来地闭上眼睛,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分开人群走到了归辰等人身边。

    “姬……”看着出现的姬嘉树赵光反而一个激灵,偷眼看了一眼他和李稷。

    但姬嘉树和李稷两人间并没有那么他那么大反应,看到姬嘉树看过来,此时身份依旧是东吴继子护卫的李稷低头一礼。

    “李护卫有些天没见,原来今天才回来。”姬嘉树道。

    李稷闻言点头,“去处理了一些私事。”

    姬嘉树点了点头,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落到男人腰边裹着层层布条的长剑时,他眸光忽然一凝。

    “这剑……”他想要问什么,最后凝了凝神却没再问。

    看着轻手轻脚将已经睡着的嬴抱月背到背上的归辰,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马车已经候在山下了,我们走吧。”

    虽然少年们还有许多话,但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没有什么比让她好好睡一觉更重要。

    ……

    ……

    但当时的归辰并没想到,嬴抱月的这一觉会这么长。

    整整一天一夜。

    兵棋战结束两天后,初阶大典最后一轮开始的两天前的清晨,归辰从清安院东院爬起身,走出房门穿过院子,看向依旧屋门紧闭的清安院西院的主屋。

    那正是姬安歌的房间。

    前天他把嬴抱月背回了国师府,她就一直在这个屋子里睡觉,姬安歌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她。既然此时房门未开,就证明那个少女还在睡。

    在之前的兵棋战,她实在是损耗过多。

    想起之前她在棋盘边拼尽全力的支撑模样,和真元干枯的痛苦,归辰对她的那些对手就恨得有些牙根痒痒。

    而尤其要恨的,正是那个他后来才知道的罪魁祸首。

    在昨日姬清远告诉他,嬴抱月在最后一战真正对局的对手是北寒阁三年前的大师兄拓跋寻。

    听到的瞬间他和归离都惊呆了,简直难以相信她居然是战胜了如此可怕的对手。

    在感到震惊和为她骄傲的同时,他对那个在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拓跋寻却是彻底记在了心底,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为她报这一箭之仇。

    但不管怎么说,想要教训那些曾经害过和想要害她的人,他自己首先要变强。

    归辰收回看向西院的目光,走到院中,拔剑出鞘准备晨练。

    但就在这个时刻,清安院院外,忽然传来了木轮子碾压着地面的辘辘声。

    “那位公主殿下就住在这里吗?”

    “没错,这位公子,我们二公子马上就来了,会过来招待你,你还是等一下别乱跑……别……”

    国师府下人忙不迭的阻挡声像阵风跟在后面,却显然赶不上身前那人。

    轮椅滚动的声音最终还是停在了清安院的门前。

    归辰闻声走到院门边,看着院外的一幕,他瞳孔微缩。

    “你怎么会在这……”

    归辰瞪大眼睛看着大清早出现在清安院院外的男人。

    门槛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额发上还带清晨的露水,听到归辰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眼上所缚的白绫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我记得这个气息是……”男人闻声笑了笑道,“原来是前秦公主身边的那位护卫。”

    “你是……”归辰注视着门槛外的男人握紧腰边剑柄,咬牙切齿道,“拓跋寻。”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清安院外看到这个男人。

    更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这时听到动静,东院的门打开姬清远也走出房门,看到院门外的男人他也猛地一怔。

    “你……”

    但不等他开口,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之前一直紧闭的西院的门忽然打开了。

    “早上好,等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着那个睡眼惺忪走出房门的少女,归辰睁大眼睛。

    “这是……整的哪一出?”

    注意到众人的沉默,睡了一天一夜的嬴抱月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向门槛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疑惑地问道,“拓跋公子你怎么在这?”

    拓跋寻面向她笑起来,神情苦恼但语气愉快。

    “因为输给了公主殿下,我被圣女扫地出门了。”

    “所以呢?”嬴抱月疑惑地看着大清早堵在门口的人。

    感觉着向他走了过来,拓跋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以……”

    男人面向她微微一笑。

    “求收留。”

    ------题外话------

    卖萌可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吸引

    这……”

    看着门槛外笑得人畜无害的某前北寒阁大弟子,清安院内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众人都惊呆了。

    最惊讶的某过于归辰。要知道他上一秒还把这人记入了他的仇人名单,决心要保护嬴抱月不再受这人的伤害,下一秒这人就出现在了清安院外。

    还说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这人说什么?

    求……收留?

    清安院中众人,除了嬴抱月外,全员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

    拓跋寻还坐在轮椅上,他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归辰的目光移动到拓跋寻身后推着他轮椅的某位眼熟的北寒阁弟子脸上,发现他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唯一还能保持平静的嬴抱月向前走了一步。

    “收留?”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少女站在门槛外,静静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空气中有一瞬的死寂。

    扶着拓跋寻轮椅的王竹升神情非常尴尬。

    他也不知道平素向来理智的师兄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这送上门来不给人打死就不错了,但前秦公主的反应也出乎他的意料。难道她不知道前天和她下棋的人其实是拓跋寻?

    等等……刚刚拓跋寻好像说了他是因为输给她才被北魏圣女赶了出来。

    这……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王竹升额角的冷汗瞬间落下。

    然而他身前的男人似乎是一点都察觉不到去气氛不对和他行为的诡异,面向门槛内少女,拓跋寻轻轻笑了笑。

    “不愿意吗?”

    师兄啊……这哪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人家不找你寻仇已经脾气很好了好么……

    “先不谈收不收留……”嬴抱月微微蹙起眉头,“我也是借住在这里。”

    前一天还在棋盘上杀得你死我活的这两人居然还真的在大清早认真地探讨起了这个问题!

    王竹升站在轮椅后瞪大了眼睛。

    “的确,是我失礼了。”拓跋寻闻言一怔,微微伸出手感觉了一下方向,向嬴抱月身后的姬清远探出了头。

    “是姬大公子吗?没送帖子就过来,还没和主人家打招呼,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原谅。”

    姬清远神情也是一言难尽,但看着礼数尽到的拓跋寻,淡淡开口,“无妨。”

    下一刻出于礼数,他不得又违心地加了一句话,“要进来坐坐吗?”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拓跋寻迅速答道。

    不是……你恭敬就好……

    姬清远闻言在这男人感知不到的地方扶额。

    清安院冷清了十几年,但自从这个少女来了之后,姬清远只觉得院中人口简直是急剧上升……

    “总之有话进来说吧。”他在心中叹口气,视线在拓跋寻和嬴抱月之间逡巡了一下,只觉无奈。

    这是又来了一个么……

    姬清远打开结界,下一刻他发现门槛外的男人在一瞬间就感知到了,敏锐地让人心惊。

    姬清远瞬间提起警惕,即便收起爪子老虎还是老虎,这个男人可没有他的外表这么文质彬彬。

    “竹升,帮我抬……算了你只抬轮椅就好。”说完门槛外的

    大清早被赶出北寒阁还在门槛外笑得一脸愉悦的

    (后为防盗)

    “这……”

    看着门槛外笑得人畜无害的某前北寒阁大弟子,清安院内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众人都惊呆了。

    最惊讶的某过于归辰。要知道他上一秒还把这人记入了他的仇人名单,决心要保护嬴抱月不再受这人的伤害,下一秒这人就出现在了清安院外。

    还说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这人说什么?

    求……收留?

    清安院中众人,除了嬴抱月外,全员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

    拓跋寻还坐在轮椅上,他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归辰的目光移动到拓跋寻身后推着他轮椅的某位眼熟的北寒阁弟子脸上,发现他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唯一还能保持平静的嬴抱月向前走了一步。

    “收留?”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少女站在门槛外,静静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空气中有一瞬的死寂。

    扶着拓跋寻轮椅的王竹升神情非常尴尬。

    他也不知道平素向来理智的师兄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这送上门来不给人打死就不错了,但前秦公主的反应也出乎他的意料。难道她不知道前天和她下棋的人其实是拓跋寻?

    等等……刚刚拓跋寻好像说了他是因为输给她才被北魏圣女赶了出来。

    这……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王竹升额角的冷汗瞬间落下。

    然而他身前的男人似乎是一点都察觉不到去气氛不对和他行为的诡异,面向门槛内少女,拓跋寻轻轻笑了笑。

    “不愿意吗?”

    师兄啊……这哪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人家不找你寻仇已经脾气很好了好么……

    “先不谈收不收留……”嬴抱月微微蹙起眉头,“我也是借住在这里。”

    前一天还在棋盘上杀得你死我活的这两人居然还真的在大清早认真地探讨起了这个问题!

    王竹升站在轮椅后瞪大了眼睛。

    “的确,是我失礼了。”拓跋寻闻言一怔,微微伸出手感觉了一下方向,向嬴抱月身后的姬清远探出了头。

    “是姬大公子吗?没送帖子就过来,还没和主人家打招呼,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原谅。”

    姬清远神情也是一言难尽,但看着礼数尽到的拓跋寻,淡淡开口,“无妨。”

    下一刻出于礼数,他不得又违心地加了一句话,“要进来坐坐吗?”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拓跋寻迅速答道。

    不是……你恭敬就好……

    姬清远闻言在这男人感知不到的地方扶额。

    清安院冷清了十几年,但自从这个少女来了之后,姬清远只觉得院中人口简直是急剧上升……

    “总之有话进来说吧。”他在心中叹口气,视线在拓跋寻和嬴抱月之间逡巡了一下,只觉无奈。

    这是又来了一个么……

    姬清远打开结界,下一刻他发现门槛外的男人在一瞬间就感知到了,敏锐地让人心惊。

    姬清远瞬间提起警惕,即便收起爪子老虎还是老虎,这个男人可没有他的外表这么文质彬彬。姬清远神情也是一言难尽,但看着礼数尽到的拓跋寻,淡淡开口,“无妨。”

    下一刻出于礼数,他不得又违心地加了一句话,“要进来坐坐吗?”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拓跋寻迅速答道。

    不是……你恭敬就好……

    姬清远闻言在这男人感知不到的地方扶额。

    清安院冷清了十几年,但自从这个少女来了之后,姬清远只觉得院中人口简直是急剧上升……

    “总之有话进来说吧。”他在心中叹口气,视线在拓跋寻和嬴抱月之间逡巡了一下,只觉无奈。

    这是又来了一个么……

    姬清远打开结界,下一刻他发现门槛外的男人在一瞬间就感知到了,敏锐地让人心惊。

    姬清远瞬间提起警惕,即便收起爪子老虎还是老虎,这个男人可没有他的外表这么文质彬彬。

    “竹升,帮我抬……算了你只抬轮椅就好。”说完门槛外的

    大清早被赶出北寒阁还在门槛外笑得一脸愉悦的

    “竹升,帮我抬……算了你只抬轮椅就好。”说完门槛外的

    大清早被赶出北寒阁还在门槛外笑得一脸愉悦的

第四百三十章 内幕

    听到嬴抱月的话,先惊讶却是院中的其他人和王竹升。

    “师兄……这……”

    将拓跋寻赶出北寒阁的决定的确是北魏圣女做的,之前拓跋寻输棋之后许冰清本就暴怒不已,而拓跋寻一反之前温和以对的常态,不管她的威胁直接说要和北寒阁决裂后。

    “好啊,那你就马上滚出去吧。”

    “现在踏出这一步,之后不管你如何哀求,都别想回来。”

    “不管是北寒阁,还是拓跋家。”

    许冰清掷地有声。

    但就在她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拓跋寻却仍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然静静转身,顶着许冰清和其他弟子惊恐的目光离开了。

    王竹升当时被吓坏了,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但是经过那个场面,他从没想过拓跋寻还能回来。

    “许冰清她一人说的话不算,“嬴抱月看着拓跋寻淡淡道,”虽然你现在被赶了出去,但等你师父闭关出来了自然会将你重新招回去,你不用太担心。”

    院中其他人闻言瞪大眼睛,在南楚的这些日子,北魏圣女许冰清在北寒阁的事情上表现出了绝对的权威和自信,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许冰清说话会不算的事。

    拓跋寻闻言神情有一瞬的惊讶,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殿下,似乎很了解我的师父。”

    嬴抱月目光一顿,下一刻她笑了笑道。

    “我和他不熟。”她注视着面前的少年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出于情理。”

    高阶修行者的确有些方面十分疯狂,但除了她和她的师父,大部分的人都信奉力量至上。

    而能升到等阶二的神子,不管性格怎样,都不可能是个傻子,更不可能在涉及高阶修行者的事上感情用事。

    乍一看许冰清是许沧海的独生女,更是娇生惯养长大,但嬴抱月就敢断言,许沧海并不会纵容许冰清在这件事上的任性。

    “你不用把自己看的那么低,”嬴抱月看着拓跋寻道,“你现在已经是等阶五的修行者了。”

    虽然有些功利,但这的确是世上的真实。

    当你有力量了之后,就没那么容易被抛弃。更何况拓跋寻还不是普通的等阶五,还是二十岁前就成为等阶五的前途可期的修行者。

    正常人都不会随便将这样修行者赶出去,毕竟……

    当等阶五是大白菜吗?

    如果真的到了非得抛弃这样的修行者的时候,以嬴抱月对那位北魏国师的理解……

    “况且如果你师父真的要抛弃你,”她静静注视着拓跋寻道,“他不会把你赶出去,而是会直接杀了你吧。”

    院中其他人打了个寒战,站在拓跋寻身后的王竹升更是瞪大眼睛。

    “虽然不熟,但殿下你还是真的很了解家师,”唯一脸上没有意外神情的拓跋寻笑着道,“连这一层都能预估到。”

    “只是大部分位高权重者都会这么做罢了,”嬴抱月看着他道。

    像是拓跋寻这样潜力巨大不知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当权者一定会选择毁掉。

    毕竟不能把这样的人留给敌人。

    换言之,只要拓跋寻犯的不是北魏国师眼中的死罪,理论上也不会出太大的事。

    拓跋寻这次虽然的确在这次初阶大典输了棋,也算是逆了许冰清的意,但他并非故意而是的确下输了,这一点只要许沧海看到棋谱就知道,所以算不上什么背叛。

    那位北魏国师最厌恶的是背叛。

    “你输棋不是因为别的,”嬴抱月看着拓跋寻笑了笑,“不过是水平不够罢了。”

    这人说话的方式还是那么直接……

    拓跋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固,下一刻笑起来道,“的确。”

    技不如人没得可说。

    “所以你在外面随便逛逛即可,等你师父出关自然会把你招回去,”嬴抱月笑了笑道,“就算他一时半会出不来,东吴中阶大典的时候一定也会传消息让你去的。”

    “反而如果你待在我身边,难免会被你师父认为成背叛,”她看着拓跋寻道,“这对你不太好。”

    拓跋寻闻言一怔。

    没有考虑他是不是诈降还是间谍,而是对他好不好吗?

    少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笑了笑道,“殿下分析的很有道理,谢谢您这么为我着想。”

    “明白就请拓跋公子快请回吧,”这时归辰板起脸向前一步。

    听完嬴抱月的话他自然知道拓跋寻之前列出的那些理由牵强了,此时当然不愿看着这个居心莫测的男人靠近她。

    “师兄……”王竹升搞清楚这些事也没那么害怕了,看向拓跋寻迟疑地问道,“我们还是回北魏吧,回……”

    “不用回去了,”然而这时拓跋寻笑了笑道,“到时候我们直接从南楚过去东吴即可,还节省时间。”

    节省时间……

    从南楚去东吴?

    拓跋寻这话乍一听没头没尾,但仔细一听王竹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东吴……这显然说的是中阶大典啊!

    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男人,这人是想要直到中阶大典开始前都待在南楚,然后和这些人一起去东吴吗?

    他……他……

    院中的姬清远也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唤拓跋寻的男人。

    这人难道是想要一直待在这里?

    “你……”嬴抱月看着拓跋寻神情第一次有些惊讶。

    “之前那些不过是借口,”这时拓跋寻面向她一笑,“是我低估了殿下的分析能力。”

    现在想来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小伎俩,面对她就应该一开始就说实话。

    “那句求收留,并不是单纯因为我被北寒阁赶了出来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拓跋寻认真道,“只是在被赶出之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地方。”

    “不是被迫,而是我想要你收留我,一切只是因为……”白绫缚面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轻声开口。

    “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院中众人再次惊呆,这次是为拓跋寻这过于直白的话。

    这也太直白了吧?

    嬴抱月也有一瞬的微怔。

    “怎么?不愿意吗?”

    拓跋寻笑了笑向前一步,伸手碰到了嬴抱月手,微微牵起低头一礼,“殿下能够答应吗?”

    这是世家子向王室请求的礼节,但一般……不会向公主这么做,毕竟这动作有些……

    众人都被他的动作怔住,但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院门外。门槛外站着个手里托着托盘的小厮。看着院中的这一幕小厮瞪大眼睛手中拿的东西重重落下,众人认出这人正是姬嘉树身边的书童季四。

    等等,季四在这意味着……

    “公子,你别……”季四结巴开口但已经晚了

    下一刻,和他一同前来姬嘉树正好走到了他身边。

    此时正站在……门槛之外。

    ------题外话------

    姬嘉树:乃们是都当我是死了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关心

    姬嘉树静静站在门槛外。

    就在季四声音响起之时,他正好出现在了门槛外。看着院中的这一幕,少年愣了愣顿住了脚步。

    而看着站在门槛外默默望向他们这边的少年,清安院中众人只感到一阵窒息。

    姬清远扶额,想说凡事需要这么巧的吗?

    就在拓跋寻伸手牵过嬴抱月的手之时,姬嘉树刚好拐过墙角,刚好将这一幕撞了个正着。

    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

    “公……公子……”

    刚刚没拦住的季四头皮发麻,一边蹲下身捡掉在地上东西,一边偷偷抬眼看着身边少年的表情。

    姬嘉树站在门槛外,神情平静,不如说更接近于面无表情,只是静静注视着院中央的嬴抱月和拓跋寻,谁都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门槛外少年的目光从院中两人的身影上滑落到拓跋寻正牵着的嬴抱月手上,不知为何季四觉得身边的温度忽然降了几分。

    “公子?”季四哆哆嗦嗦地再一次唤道。

    下一刻,他听见姬嘉树微微呼出一口气,身边的寒意忽然消失,一切像是季四的错觉。

    “你果然跑这来了,”姬嘉树看向拓跋寻淡淡道,“门房说刚把你领进来,正想向我通报,一个转身你人就没影儿了。”

    “怎么?”他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国师府的主屋难道不够招待你吗?”

    嬴抱月身边归辰闻言一怔,耳边忽然响起拓跋寻出现在院门前时所听到的门房的叫唤声。

    “这位公子,我们二公子马上就来了,会过来招待你,你还是等一下别乱跑……别……”

    看来姬嘉树是提前就知道拓跋寻来了,来清安院也是为了来找他,不是来抓什么……

    等等自己都在想什么……归辰猛地一拍脑袋停止自己奇怪的联想。院中其他人也保持了沉默,看着院外院内的两男一女,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竹升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兄从前天下完棋开始就变得奇怪起来。简直是不怕死到了一定境界,平日的眼力见和圆滑都不知去了哪里。

    “春华吗?”

    而今日拓跋寻的确像是破除了什么束缚,闻声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只是脸朝向了院外笑了笑,“抱歉,我一时心急,没有等你。”

    “不过我本也不是来国师府做客的,也就不麻烦你招待我了。”男人开口静静道。

    嬴抱月闻言看向站在门槛外的姬嘉树,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姬嘉树会出现在这里。

    许冰清显然还没来得及将拓跋寻赶出北寒阁的事公之于众,那么在门房看来这人就依旧是北寒阁的大弟子,自然是国师府的贵客要好好招待。

    这人之所以能大清早进的了国师府,纯靠刷脸。

    但他既然靠刷脸进了国师府,门房自然要通报主子招待。姬墨不在,姬清远作为私生子没有资格待客,那么这事自然找到了姬嘉树。

    嬴抱月看向站在门槛外不得入内的少年。

    姬清远是姬墨的长子,而姬嘉树则是这座国师府的长子。

    姬嘉树在得到嫡长子身份地位的同时,也拥有了更多的束缚与责任。

    “你不需要我招待你,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姬嘉树看着拓跋寻问道。

    “我来这儿,是对借住在这里的人有所求,”拓跋寻笑了笑道。

    “是吗?”姬嘉树问道,“什么所求?”

    拓跋寻闻言笑了笑,“难道事关前秦公主的事,需要先得到春华君的同意吗?”

    嘶……归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直待在嬴抱月身边,自然知道嬴抱月和姬嘉树的婚约两人各有约定私底下都没有当真,但在外面他们婚约关系一直密切,两人姑且维护得是滴水不漏。

    拓跋寻的脸上没有丝毫敌意,但他问出这句话,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像是一早就看穿了这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

    这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姬嘉树闻言定定看了他两眼,神情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会承认什么吗?”

    “当然不会,”拓跋寻闻言笑了笑,“但我相信以春华君的人品,就算情比金坚也不会干预身边人的意愿,不是吗?”

    “是,”姬嘉树点头,“所以不需要什么人的同意。”

    “她的事是她的事,”他静静道。

    “那就……”拓跋寻闻言一笑,但就在这时姬嘉树的目光落到他手上。

    “但我的事是我的事,”姬嘉树道,“拓跋寻,你能先放开我的未婚妻么?”

    拓跋寻闻言一愣,却只听姬嘉树向姬清远道,“大哥,能开下结界,让我进去下么?”

    姬清远点头,姬嘉树跨过门槛,走向嬴抱月和拓跋寻面前,在两人面前站定。

    谁也不知道这个平素温和的少年是要做什么,嬴抱月也有些意外。

    姬嘉树的神情也没有变化,依旧平静温和,站在嬴抱月面前他微微呼了口气轻声开口,“殿下,我不干预你的决定,只不过在那之前……”

    姬嘉树伸手牵过嬴抱月的手,“能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事想要问你。”

    院内其他人再次为这幅画面受了一次冲击。

    嬴抱月看着他微微一怔,但下一刻看着面前少年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

    拓跋寻松开手笑了笑,“那在下就在这等两位说完。”

    嬴抱月向他一礼,便被姬嘉树牵到了屋后。

    在一棵枣树下站定,姬嘉树松开手,张开了屏障。

    “有什么事吗?”嬴抱月看着树下的少年问道。

    “刚刚冒犯了,”姬嘉树看向她,笑了笑道。

    嬴抱月看向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冒犯。”

    毕竟她在现代穿了一遭,并不在意这些。

    “那你还经常担心会冒犯到我,”姬嘉树无奈地笑道。

    嬴抱月知道他是指之前在兵棋战间歇的那个拥抱,笑了笑道,“毕竟我们俩的标准不一样。”

    姬嘉树毕竟是个古代人,虽然山海大陆的男女大防没严苛到夸张的程度,但她并不希望让其他人觉得不快。

    毕竟他们有约定在先。

    “标准啊……”又是不常听到的词,姬嘉树闻言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后就都不要在这些上纠结了。”

    嬴抱月点头,“所以,你是想问什么呢?”

    “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少年神情严肃起来,静静看着嬴抱月道。

    “殿下你在兵棋战之前,和拓跋寻认识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相识

    嬴抱月闻言怔了怔,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问道。

    “这个认识是指……”

    “不是指一面之缘的那种认识,”姬嘉树道,“而是指有交情的那种认识。”

    嬴抱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嬴抱月笑了笑道。

    以她这个身体公主的身份,应该很少有人会去猜和千里之外的北寒阁弟子会有什么深交。

    “因为拓跋寻这个人……”姬嘉树凝视着面前少女的眼睛道,“不要看他外表上那么八面玲珑,其实他极少与人深交。”

    外表看上去跟谁都会上两句话,但内心深处却十分冷淡。白了就是不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感兴趣。

    虽然之前那人行为鲁莽,但姬嘉树很清楚,实际上拓跋寻不但不是个轻佻的人,反而是个极难被打动走进他心中的冷淡之人。

    拓跋寻心中的铁壁到底有多厚,当年他们这些一起参加初阶大典的人都感同身受。

    姬嘉树实在不觉得那个拓跋寻会只因为输了一盘棋就这么性情大变。

    “你认识他吗?”他看着嬴抱月问道,“拓跋寻不会随便对人感兴趣。”

    嬴抱月看着面前少年笃定的目光,思索了一下,“大概算是认识吧。”

    “算是认识?”姬嘉树闻言一愣。

    “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了,”嬴抱月笑了笑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认识。”

    姬嘉树怔怔看着面前少女,难道这两人是时候有什么因缘?

    但他也知道再追问下去十分失礼,闻言点零头,“原来是这样。”

    “想问的事只有这个吗?”嬴抱月问道。

    姬嘉树摇了摇头,“自然不只这些。”

    不如拓跋寻的事只是顺便,他已经想好怎么对待那个人。

    他抬头注视着面前脸色尚且有些苍白的少女,“你今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了很多,”嬴抱月道,“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

    “是吗?”姬嘉树闻言看向她的手,“可你的手很凉。”

    嬴抱月一怔,将手背到了身后,随后笑了笑道,“果然,你刚刚查探了吧。”

    姬嘉树并不是无缘无故去握她的手。

    “抱歉,”姬嘉树一愣立刻道,但下一刻他顿了顿开口,“不过我没去看太深的地方。”

    虽然他很想知道也很想这么做,因为眼前这个少女关于自己的情况从来不会对他实话。但如果他真的趁机用真元检查她的身体,等于枉顾她的意愿,实非君子所为。

    刚刚他更像是本能反应,在碰到她的手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冰凉。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就知道她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在她和拓跋寻最后一局棋之前,她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凉。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差不多了,”嬴抱月笑了笑道,“最多到了明,真元就能完全恢复了。”

    只是真元恢复,但肉体上的伤呢?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少女,“你刚刚为什么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以她损耗的程度,他本以为她会睡更长的时间,却没想到在拓跋寻来的时候她居然醒了过来。

    “听到了动静就起来了,”嬴抱月笑了笑道,“也不能一次性睡太多。”

    果然还是为了那个人,姬嘉树顿时觉得他刚刚已经在心底做下的那个决定无比正确。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的女子,“我刚刚听你对拓跋寻不要太看轻自己。”

    姬嘉树看着嬴抱月轻声开口,“但你什么时候能更重视你自己一点?”

    “我……”嬴抱月闻言一怔。

    “我还是很重视的,”下一刻她笑了笑道。

    姬嘉树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话,下一刻他闭了闭眼睛开口道,“如果拓跋寻是等阶五的修行者不用妄自菲薄,但你也很快就能升上等阶六了不是吗?”

    嬴抱月再次一怔,看向他笑了笑,“果然你能感觉到?”

    姬嘉树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面前少女。从真元量上,这个女子已经逼近寥阶六,不光是真元量,她真元恢复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在前的兵棋战中,她在真元干枯的情况下还能撑那么久,很大一层原因就在于那么极限的情况下她的真元还在不断恢复。

    但同时身为等阶五的修行者姬嘉树很清楚,这样的体质不太可能生就有,这让他神情愈发复杂。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形成现在这个体质呢?”少年轻声开口。

    嬴抱月微怔,“嗯?”

    “没什么,”姬嘉树摇了摇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少女,“不过你应该知道,至少在半年内,你不能再提升等阶了。”

    嬴抱月目光微凝。

    姬嘉树静静注视着面前女子。

    太快了。

    她等阶提升的速度太快了。

    此时距离她在稷下之宴上连升两阶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她已经走到了下一个等阶的关口。

    虽然有初阶大典的磨炼这一层因素在,但这个速度实在过于骇人。

    可即便真元能够达到那个层次,但筋脉的长成和拓宽是需要时间的。

    姬嘉树看着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忧虑。

    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等筋脉长成,再一次提升等阶,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嬴抱月目光顿了顿,看向他笑了笑道,“嗯,我知道。”

    “毕竟这件事之前也有人和我过,”她笑着道。

    “有人过……”姬嘉树微微一愣,“那人是……”

    但转念一想他也没心思追究是谁,看着面前女子神情愈发担忧。

    她的确不能再提升等阶了,但在后开始的初阶大典最后一轮的对战上,她现在的等阶实在过于吃亏。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找到她对她这些,就是担心她为了之后的胜利强行提升等阶。

    如果兵棋战还能靠绝对的技巧和棋力弥补真元的不足,但初阶大典最后也最重要的一轮,比拼的就是真刀真枪的实力。

    在对战上,山海大陆上已经十年没有出现过越阶战胜对手的越境杀。

    姬嘉树握紧腰间剑柄,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面前女子。

    她已经不能再提升境界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她要如何在对战中取得胜利。

第四百三十三章 暖意

    看着面前担忧地注视着她的少年,嬴抱月怔了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会在保住自己的性命的前提下去取得胜利的,”她看着姬嘉树笑了笑道,“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担心,”嬴抱月看着他笑着道,“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不提升境界也能打败比她境界要高的对手的办法?

    姬嘉树迟疑道,“可是……”

    他可作为一个神舞境的修行者都看不出有什么办法。为了不让她冒险,他已经思索了许多天,但却一无所获。

    站在这个少女的处境上能看到的世界只有绝境。

    “总会有办法的。”嬴抱月注视着他的眼睛加重了语气,下一刻她粲然一笑,“如果没有,我也会找出来。”

    “相信我,我会找到的。”

    这个少女的眼睛像是有魔力。

    姬嘉树看着面前在如此绝境下,脸上也没有丝毫绝望的少女。

    时间仿佛回到了兵棋战决战开始前的那个时刻。

    她抱住他告诉他不要害怕,说她最终会活着取得胜利。

    而她最终说到做到,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沉重和负罪感。

    “好,”姬嘉树注视着嬴抱月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尽管可以和我说。”他认真道。下一刻他握紧腰边剑柄又加了一句,“当时我是说在……”

    “在不违背比赛公平的情况下。”嬴抱月笑着接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姬嘉树闻言笑道。

    就像她知道他也会这么想一般。

    树下面对面的少年少女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对了,等这次……”看着面前笑颜中永远没有丝毫阴霾的少女,姬嘉树身侧手指微动开口道,说到一般却忽然停下来。

    “嗯?”嬴抱月问道,“等什么?”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姬嘉树笑了笑,将心中的话忍下。“好了,先回去吧,拓跋寻那家伙的真元都快把我的屏障撞破了。”

    “嗯,”嬴抱月点头。

    姬嘉树看了一眼她的手,微微笑了笑压下所有心情,转身向盯着他们这边看的院中其他人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唤道,“姬公子。”

    姬嘉树顿住脚步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少女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开口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作多情,但你不用……对我那么上心。”

    姬嘉树闻言一怔。下一刻他转过身,再一次加强了屏障。

    “我……”他顿了顿看着嬴抱月无奈道,“我对你都不见得能比的上你对你身边的那位护卫。”

    毕竟,他至今没有帮上她任何的忙。

    “哪怕只是一个路人,”姬嘉树道,“做的举手之劳也许都比我多。”

    这说法倒也有些过谦了……嬴抱月心道。

    但她明白姬嘉树想表达的意思,毕竟他们约定过互不干预,他此举是不想让她有什么负担,只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嬴抱月笑了笑道,“只是……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

    姬嘉树目光微凝,定定看着面前永远干脆利落不遮遮掩掩的女子。

    她不会留在这里,只是在国师府借住,所以她想说,她不值得那么多关心。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不知道。

    他的关心不多,而她值得更多。

    姬嘉树微微垂下目光,笑了笑道,“我知道。”

    “你所追逐的东西,应该在初阶大典之上吧。”少年静静开口。

    嬴抱月一怔。

    “看了这么久,原本不明白也该明白了,”姬嘉树看着嬴抱月笑了笑道。

    她如此的拼搏,如此的努力,初阶大典对她而言只是开始,她所想要战斗的东西,应该要巨大的多,艰难的多。

    如果在以前,这个女子说她想要参加高阶大典,他只觉得是妄想。但现在,在看见她做出如此多的事的现在,他早已明白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知道你终究有一天是会离开的,”姬嘉树看着嬴抱月道,“但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走。”

    “今年应该能举办中阶大典了。”

    姜元元和拓跋寻之前说过的话姬嘉树耳边回响,他静静注视着面前少女。

    他也不会只待在这个地方,而要走向更宽广的世界。

    嬴抱月闻言笑了笑点头,“希望到时候,我们都能一起走。”

    说完她走到他身边,“我们回去吧。”

    “嗯,”姬嘉树看着面前女子清澈见底的眼睛,微微笑了笑,说出了刚刚没能说出的话。

    “抱月。”

    在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嬴抱月微微一怔。下一刻,她看向他轻声开口,“什么事?”

    “抱月,等到这次初阶大典结束,我们重新约定一下关于婚约的事吧。”姬嘉树道。

    少年神情平静,袖子的手指却微微攥紧。

    “好,”嬴抱月顿了顿笑道,“那我可要加油了。”

    他现在倒也能听懂这加油的意思,姬嘉树笑道,“在你不勉强自己的前提下加油,毕竟我可没法去宁古塔和你谈婚约的事。”

    如果嬴抱月输了这次的初阶大典,按照她和姜元元的血盟,她将入宁古塔幽禁终生。

    当然,他不会允许事情走到这一步。

    “好,”嬴抱月闻言一笑,明白这是这个少年别样的鼓劲方式。

    她和姬嘉树一起并肩走向院中。

    原本冰凉的手心,正微微泛起暖意。

    ……

    ……

    “你们这是说什么去了,说了这么久。”

    拓跋寻站在院中央面向走回来的两人问道。

    “说要怎么对待你这个不速之客。”姬嘉树在他面前站定,面无表情说道。

    嬴抱月闻言一愣看向身边少年。

    “真的?不可能吧?”拓跋寻闻言怀疑地皱眉。

    “开玩笑的,”姬嘉树淡淡道,“不过怎么安排你,我的确已经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拓跋寻一愣,“什么安排?”

    “你不是说北寒阁将你赶出来没地方去,想要抱月收留你么。”姬嘉树淡淡道。

    听前半句拓跋寻没什么反应,但就在听到后半句姬嘉树改口的那个称呼之时,年轻男人身侧手指微微动了动。

    “没错,”他笑了笑道。

    “我大哥这个院子人已经够多了,你就别再来添乱了,”姬嘉树看向拓跋寻一笑,“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个好去处。”

    看着眼前年轻俊美的公子的笑容,一边的王竹升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什么去处?”拓跋寻皱起眉头。

    “当然是我那里了,”姬嘉树灿然一笑,忽然一把抓住了拓跋寻的手臂。

    “我们三年未见,小弟一直也想和你把酒言欢,探讨棋局,”姬嘉树笑道,下一刻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拓跋寻往院外拉去。

    “什……”拓跋寻一愣,却发现姬嘉树的手如铁铸般,不容他反抗。

    “抱月还要准备对战,你就在我那将就几天,走吧,拓跋兄。”

    平素温和的人一旦做下什么决定,反而很难反抗。

    嬴抱月和众人站在院中,看着姬嘉树就这样将拓跋寻拖出了清安院,门槛外推着那个男人的后背,姬嘉树向她回过头来,无声地开口。

    嬴抱月认识那个嘴型,他向她说的是。

    “你好好休息。”

    ……

    ……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谜团

    拓跋寻离开了,清安院中也安静下来,众人平白无故看了一场热闹。

    但也有住在这座院子里的人错过了这场热闹。

    那就是清晨为了不打扰嬴抱月睡觉,轻手轻脚离开去参加东吴修行者庆祝宴席的赵光和李稷。

    东吴人似乎生就热爱庆祝,直到傍晚两人才同样轻手轻脚地回到院郑

    就在月色洒满院落之中时,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屋子,进入了梦乡。

    夜色渐深。

    白又睡了一嬴抱月静静起身,走到院中那棵熟悉枣树下。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屋顶上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看向坐在屋顶上的那个人。

    “你回来了啊。”嬴抱月笑了笑道。

    虽然姬清远喜欢爬屋顶,但这一次坐在屋顶上的人却不是姬清远。

    皎洁的月光打在那人厚重的面具之上,李稷坐在屋顶上静静低下头,漆黑的眸子看向站在枣树下的少女。

    坐在屋顶上的人看向她,眸光平静而认真。

    “上来吗?”李稷问道,“我有事想和你。”

    怎么最近都有事想和她?嬴抱月闻言心道,下一刻她伸手翻上了屋顶。

    踩着瓦片走到李稷身边坐下,她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丹阳城,轻声问道,“什么事?”

    李稷低头看向自己怀中,这时嬴抱月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个纸包。

    “这是……”

    李稷打开纸包,嬴抱月发现里面装着十几枚枣子大的药丸。

    浓郁的药味瞬间扑面而来。

    “这是……”嬴抱月疑惑地问道,却只见面前的男人托着纸包递到她的面前,言简意赅道。

    “吃吧。”

    “这药是做什么的?”嬴抱月问道。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人只是话少,还真会被面前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一跳。

    嬴抱月看着纸包里数量不少的黑色药丸,猜想是和他之前分给过她的那些药材一般,是他自己用来治内外赡药。

    然而面对她的问题,李稷顿了顿开口道。

    “这是我师父教我配的药,”他漆黑的眼睛看向她的手腕,“是能让你的手……不再那么疼。”

    嬴抱月闻言一怔。

    她手腕上疼痛,就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一直以疤痕的状态存在的诅咒。

    嬴抱月握紧自己的手腕,没想到这药是专门为她配的。

    “当然,这只能短时间缓解诅咒带来的疼痛,”下一刻李稷顿了顿道,“不可能根治。”

    “即便如此,也真是谢谢你和你的师父,”嬴抱月认真地道谢道。

    下一刻她伸手拿起一枚药丸,正要放入口中时,李稷忽然看向她道,“你就不怕这药有什么问题么?”

    药丸比不得药材,只要调配得当,剧毒也能伪装成良药。

    他只是简单这么一,也没他师父是谁,这个女子就不担心他对她下毒吗?

    他对他行为的突兀还是有自觉的,但她却从始至终都没质疑过一句。

    实话他不觉得她是个那么没防备的人,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为何……

    “虽然这话有些自负,但这世上大部分的毒我都能看出来,况且……”听到他的话眼前少女付之一笑,下一刻看向他的眼睛,“况且你不是你从不谎,希望我至少活满这一年吗?”

    李稷闻言一怔,点零头。

    他曾对她下过断言,她手上的这个诅咒,会让她只能再活一年。

    他也曾在她乱来之时对她过,他从未过谎言,所以希望她至少活满一年,不要让他这句话变成假话。

    嬴抱月笑了笑,将药丸放入口郑

    “唔!”下一刻她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这药丸的确是没有毒……

    可这味道实在是太苦了吧……

    嬴抱月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下一刻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身边的人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抱歉,那饶方子味道都不怎么样。”

    他和赵光时候第一次吃,他记得赵光险些苦的晕过去。

    看到她把药咽下,眼角泛起泪珠,他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有点后悔没有将药丸做得更一点。

    这何止是不怎么样,简直是太不怎么样了。

    嬴抱月咽下药丸,呼出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她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枚枣子,隔着油纸包躺在眼前人宽厚的掌心,静静递到了她的面前。

    就像当初在稷下之宴的前夜,他递给她的那枚枣子。

    但这一次,这枚枣子是蜜渍的。

    “上次的枣子摘得太多,”注意到她的目光,李稷移开目光,“就做了一些。”

    嬴抱月笑了笑,接过他手上的蜜饯放入口中,“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和这饶形象可以相当不符了。

    “我曾独自生活很久,会的东西比你能想到的应该要多。”李稷淡淡道。

    独自生活?

    嬴抱月想到这人上树和找药材的技能,心想这个独自生活难道是指……

    一般来,如果一个人要在远离集市的地方生活,就需要掌握很多的生活技能。

    采摘和做饭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但以李稷的境界,无论到何处都会被奉为上宾,很难想象他在什么情况下需要事事自己动手。

    不过奉为上宾……嬴抱月的目光落到眼前男人身上的粗葛布衣和束发的草绳。实话从她见到这个人开始,他的打扮就一直如此,某种意义上比国师府的下人还要朴素。

    他身上谜团太多,他到底是谁呢?

    这时就在她吃完蜜饯后,伴随着血液流动,她忽然感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凉意。

    嬴抱月微微一怔,明白是药效发作了,原本如火般灼烧的疼痛,的确缓解了一些。

    “怎么样?”李稷静静注视着她的脸庞,“有效果吗?”

    嬴抱月点头。

    李稷微微松了口气,“好在他没骗我。”

    嬴抱月知道他是在他口中的那个师父,她看向他手中的药丸,“你要和我的事,就是指这个么?”

    李稷闻言一怔,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注视着眼前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开口道。

    “我帮你问过了,你手上这个诅咒解开的方法。”

    嬴抱月闻言一愣,随后回忆道,“我记得你之前,等阶二的神子有可能解开?”

    “没错,”李稷点头,“但不是所有的神子都能解开。”

    月光下,男人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

    “据这世上,能解开这个诅咒的神子,活着的只有一位。”

    嬴抱月一怔,“是谁?”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交织

    第四百三十五章交织

    月华如水。

    嬴抱月抱膝坐在清安院的屋顶上,闻言看向身边的少年。

    只有一位神子能解开她手上的诅咒?

    看着青铜面具深处李稷漆黑的眸子,她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苦笑道,“你别跟我说是姬墨啊。”

    要是的话这也太可怕。

    “不是。”李稷闻言一愣,神情有些异样,“是另一位。”

    的确乍一听有神子能解诅咒都会猜姬墨,因为东皇太一姬墨是现在的山海大陆上最强的神子。越是强力的诅咒,按理说也该是越强的神子最能解。

    但事实却偏偏并非如此。

    显示反而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都难以相信的那位。

    李稷想起他第一次听说那个人选时的惊讶,如果不是是东方仪告诉他的话,他恐怕都不会相信。

    真是让人做梦都猜不到。

    山海大陆上现存的最强级别的诅咒,红玉之诅咒。

    李稷看向身边少女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腕。

    又有谁能想到能破解它的,不是这世上最强的神子,反而是这世上最弱的神子呢?

    “能解开你手上红玉诅咒的神子,这世上只有一人,”李稷看向嬴抱月道,“正是这片大陆的观测者。”

    “观测者……”嬴抱月怔怔开口,她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称呼。

    “观测者,”李稷看着嬴抱月道,“也就是后辽国师,山鬼。”

    “山鬼?”嬴抱月闻言瞳孔一缩。

    能千里之外洞察万物的最强风法者,又被称为观测者。

    这时嬴抱月终于想起了观测者这个名号的由来。

    她上上辈子关于修行的记忆丢了个干干净净,但却还记得一些和修行者相关的事。而在这辈子穿回来后,为了调查师父的死因,她曾仔细调查过这位观测者相关的情报。

    山海大陆最强的风法者,整片大陆的观测者,白虎神子,八人神最下位位阶八。

    后辽国师,山鬼。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位神子的名号该有这么长,但就在这些官方资料之外,她之所以调查他,是因为这位神子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嬴抱月静静看着天上的明月,神情复杂起来。

    那就是她的师父,大司命林书白最后一位婚约者。

    大司命和山鬼订婚不久后,她和师父就相继去世,嬴抱月并未见过师父和这位神子在一起的样子,对这位险些成为她的“师娘”的神子也所知甚少。

    虽然知之甚少,师父和山鬼的婚约出现的突然,和她们死亡的时间离得也太近,难免会让人觉得蹊跷,

    所以这辈子重生后,回忆起上上辈子的那些疑点,嬴抱月曾经调查过这位神子的事,但所获得的有用情报却少得可怜。

    只因这位大陆最弱的神子,同时也是全大陆最为低调的一位神子。

    山鬼长年隐居在人烟罕至的西岭雪山,据说已经二十年都没有下过山。因为风法者的能力,这位神子足不出户也能洞察天下事,再加上他与世无争,安于八人神最下位这个位置从不参加位阶之战,也根本不需要下山。

    在八人神作为修行者的顶点,被修订者奉为奋斗目标和人间神祗的山海大陆,这位神子居然连一副画像都没有。

    甚至……连成为神子前的名字都没有。

    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

    上辈子嬴抱月一直听师父叫他山鬼山鬼,从没提过他的名字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她也问过这位山鬼到底叫什么,但她的师父只是笑而不语,告诉她以后会知道的。

    她以为只是因为他们不熟,等那两人结为夫妻,迟早会知道。

    但她们的故事在八年前结束,没有了以后。

    而到了这辈子,查了那么多情报,她还是不知道这位白虎神子叫什么。没有任何文献有记载,就如同……被人为消除了一般。

    嬴抱月眸光微凝。

    她师父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位关系密切的故人。

    却是她在师父留下的故人中最不了解的一位。

    她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人。

    她本以为这辈子她和那位山鬼不会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此时却忽然产生了联系。

    世界线和谜团在这一刻交织。

    她握紧手腕,感受着那道疤痕的存在,谁能想到在解咒一事上,居然出现了这位大陆最神秘的神子的名字。

    嬴抱月看向一边眸光认真不似作伪的李稷,神情一时十分复杂。

    “后辽国师……”嬴抱月自然不能和他说她和山鬼的那些因缘,听到李稷的话她闭了闭眼睛有些疑惑地开口,“我记得这位神子是八人神中……”

    “最弱的一个。”李稷道。

    他自然知道面前女子在疑惑什么。

    (后为防盗)

    能千里之外洞察万物的最强风法者,又被称为观测者。

    这时嬴抱月终于想起了观测者这个名号的由来。

    她上上辈子关于修行的记忆丢了个干干净净,但却还记得一些和修行者相关的事。而在这辈子穿回来后,为了调查师父的死因,她曾仔细调查过这位观测者相关的情报。

    山海大陆最强的风法者,整片大陆的观测者,白虎神子,八人神最下位位阶八。

    后辽国师,山鬼。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位神子的名号该有这么长,但就在这些官方资料之外,她之所以调查他,是因为这位神子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嬴抱月静静看着天上的明月,神情复杂起来。

    那就是她的师父,大司命林书白最后一位婚约者。

    大司命和山鬼订婚不久后,她和师父就相继去世,嬴抱月并未见过师父和这位神子在一起的样子,对这位险些成为她的“师娘”的神子也所知甚少。

    虽然知之甚少,师父和山鬼的婚约出现的突然,和她们死亡的时间离得也太近,难免会让人觉得蹊跷,

    所以这辈子重生后,回忆起上上辈子的那些疑点,嬴抱月曾经调查过这位神子的事,但所获得的有用情报却少得可怜。

    只因这位大陆最弱的神子,同时也是全大陆最为低调的一位神子。

    山鬼长年隐居在人烟罕至的西岭雪山,据说已经二十年都没有下过山。因为风法者的能力,这位神子足不出户也能洞察天下事,再加上他与世无争,安于八人神最下位这个位置从不参加位阶之战,也根本不需要下山。

    在八人神作为修行者的顶点,被修订者奉为奋斗目标和人间神祗的山海大陆,这位神子居然连一副画像都没有。

    甚至……连成为神子前的名字都没有。

    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

    上辈子嬴抱月一直听师父叫他山鬼山鬼,从没提过他的名字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她也问过这位山鬼到底叫什么,但她的师父只是笑而不语,告诉她以后会知道的。

    她以为只是因为他们不熟,等那两人结为夫妻,迟早会知道。

    但她们的故事在八年前结束,没有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