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63分节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杀招
当年北齐从百姓中招募能人异士,组成技击之士。
能人异士并不一定是修行者,为了与秦国的修行者大军对抗,技击之士想出了习之不易但能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谓之技击。
但千万般手段,终究不敌秦国的虎狼之军。
前朝有大儒感慨,“齐之技击不能当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遇秦之锐士。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亡国之兵也。”
齐之技击至此被当作“亡国之军”看待,因为这不详的名声,技击被修行界视之为奇技淫巧,伴随着北齐的灭国一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唯一有记载的掌握技击之术的就只剩下秦国国师,据说那位大司命为了能在对北齐的战斗中万无一失,特地自己去学了技击之术。
林书白死后,修行界再无人展示过技击之术。
“那个丫头是从哪学的技击之术?”姜元元惊道,“听说连那位大司命的徒弟少司命都不会这些呢!”
哦,这个是假的。
会战台上的嬴抱月恍惚听见了外围有人提起了少司命的名号,但她并不怕暴露了什么。
她上辈子曾有无数人向她挑战,修行界都自以为将她的老底都摸得透透的。
但她并没有展示过技击的技巧。
因为这一招在高阶修行者的对战中其实风险很大,在中低阶中才比较实用。而她上辈子刺杀她的人最低都是神舞境,也就很少用上这一招。
更何况她如今使用的,并不是纯粹的技击。
这一招,她也是前不久才想起来。
她的记忆……
嬴抱月微微晃了晃脑袋,随着境界的增长,她的记忆有了一些恢复。
技击是百姓想出的技术,并不被修行者当作一种修行,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想起来一点。
然而和正统修行相关的以及死之前一年的记忆,依然如同一个禁区,没有丝毫想起来的迹象。
但不管她想起来多少,以她如今的身体状态,也难以发挥出技击的全部力量,她只能加入了另外一些抵消剑劲的方法。
所幸现在她能理解那些方法了。
“这技击之术到底……”台上姜元元还在疑惑,一边的姬嘉树看了他一眼道,“她能挡住杜思齐的剑,应该不是全靠技击。”
“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我们出生前的事了,”姬嘉树道,“她用的还是和典籍上记载的不太一样。”
传说技击之术能四两拨千斤,抵消修行者的剑势。
但杜思齐如此剑势,能一步不退做到如此,单靠技击之术真的可能吗?
除了这些似乎还有别的原因,但剩下的这些姬嘉树发现居然连他都看不透。
“这都是什么剑法……”
“莫不是妖法吧……”
“不然比她等阶高的剑怎么可能挡得住……”
台下有民众窃窃私语。
“你这到底是什么妖术!”就在这时嬴抱月面前也传来一声暴喝。
“妖术?”她抬起头看向面前脸色变幻的小少年,目光微微下落看向他们的剑相抵的位置。
“数院难道没有教过这些吗?”她问道。
“教过什么?”杜思齐皱眉问道。
嬴抱月看向面前少年的眼睛笑了笑道,“杠杆原理。”
看见面前小少年一瞬间睁大的眼睛,她像是看到了二十年的自己。
“师父……你说啥子原理?”
“哈哈哈,你不懂也没关系,只要记好落点就行了。在遇到对方比你力气大的时候,按照各自的剑长,记住击打这个比例的位置。”
那个女子爽朗的笑声在林中飞扬,告诉她只要能找准位置。
那么她手中的剑就是省力杠杆。
故人音容笑貌依犹在,嬴抱月静静握紧手中的剑柄,身上真元提升。
如今她已经明这些稀奇古怪的原理。
杜思齐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大力,额角滴下冷汗。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力气?
“位置……”就在这时,高台上姜元元听到身边姬嘉树忽然喃喃开口。
“什么?”姜元元一愣。而一边的姬嘉树目光怔然。
因为杜思齐劈出了第二剑,他也终于看出了那个少女剑法中的蹊跷。
杜思齐刺出的两剑角度完全不同,那个少女接的位置也不同,然后前后两剑,她手中的落日剑和杜思齐佩剑相切的位置,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剑法不是一条线,而是一个点。
她从始至终击打的,都是杜思齐剑上的一个特定位置。
但这比直接抬剑格挡不知要难多少倍。
就如同与人对战每次都要击打在对方刀尖之上一般,能做到这样的事,需要比对方剑技要不知高上多少。
姬嘉树不知道杜思齐有没有看出这一点,然而接连受挫,那个少年脸上只有熊熊怒火,却没有绝望。
能走到这里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质。
“我不管你用的什么法子,但你除了躲避和抵挡,还能做些什么?”杜思齐撤回一步,下一刻缓缓拔出了腰边的另一把剑,看向嬴抱月。
“你准备要怎么打败我?”
说出这句话杜思齐就明白了他之前被震慑的那一瞬间有多么愚蠢。
就算这个女子真能够躲过他的攻击,但她又有什么手段能赢过他这个等阶六的修行者?
守城永远比攻城易。
躲过不等于能赢。
少年的清喝声在台上的回荡,看着终于拔出双剑的杜思齐,台下民众顿时骚动起来。
“杜公子终于要动真格了吗?”
“这场对战也要结束了吗!”
“糟了,杜思齐这是准备下一招结束这场对战?”台上姜元元看着双剑在手的少年愕然道。
“但他就算用双剑,也有可能被她躲过。”姬嘉树道。
台下的陈子楚看着杜思齐拔出双剑反应也不大,拓跋寻感受到身边人的沉默忽然开口,“听声音杜思齐拔出双剑了,怎么,你就不担心她?”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陈子楚道,“她的确是挺能逃命的,”
就在杜思齐两剑不中后,陈子楚才意识到他忘记了什么。
当初在密林之中被杀手追杀中,那个少女可是连等阶五的杀手的攻击都能躲过。
一边赵光也知道陈子楚在说些什么。
众人看她止住杜思齐两剑就这么惊讶,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台上这位女子,可是一个当初在阿房宫连等阶五修行者的孤身追杀都躲过的女人。
拓跋寻自然知道这个女子的本事。
只不过他们同样看不出嬴抱月在此等境界下有什么能打败杜思齐的手段。
也许……
拓跋寻面向台上两人道。
“公主殿下是想把这场对战拖到最后,让考官靠抽签定输赢?” 第四百六十七章 骨气
拓跋寻的话一出,陈子楚和赵光归辰等人一怔。
众人抬头看向台上针锋相对的少年少女。
此时也有其他民众和修行者在一边纷纷做出了如此猜测。
姜元元也听到了。
要是搁在一刻钟之前,所有人连这个可能都不会想,此时却都勉强做出了如此猜测。
“这想法……说的也有道理,”姜元元看向台上稳立如山的女子,“我一开始还想不到任何她能获胜的法子,现在看来原来还是有一条生路。”
得亏她是在第第一天第二轮遇上了杜思齐这样的对手。因为第一天的对战是有时间限制的。
到了现在只要是不瞎的修行者都能看出这个女子的反应速度和心理承受力远超常人。虽然谁也解释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防守住那些攻击,但如果她一直能躲开,搞不好这场对战还真能给她拖到最后。
拖到时间用尽让考官抽签,她就有一半获胜的可能。
虽然以初阶大典目前的这抽签,有没有人做手脚很难说,但……姜元元看了一眼身边神情凝重的少年,到时候姬嘉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抽签的公平。
就像之前兵棋战时那样。
所以……
“看来,”姜元元看着台上的嬴抱月笃定道,“这女子是将一切都压到了这一半的可能上啊。”
不然他是真的不理解她有什么能坚持的。
然而听到这话,在这一半的可能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姬嘉树却沉默不语。
“春华?”姜元元意外地看向他,“你难道不这么想?”
姬嘉树也想不到这个女子该如何获胜,但说她是在押抽签,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台下的陈子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她觉得不对的是最先提出这个猜测的拓跋寻的语气。
与其说是恍然大悟,他反而觉得拓跋寻说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在试探。
陈子楚静静看向之前嬴抱月躲避杜思齐剑法时一直沉默的盲眼少年,眯了眯眼睛,“拓跋公子原来是这么猜她的?”
“大家不都这么猜吗?”拓跋寻笑笑,“陈公子不这么想?”
陈子楚闻言语塞,他心中虽有怀疑,却无法肯定。
因为形势如此,那个女子的境界如此,她面对的残酷的真实如此。
赵光闻言也神情复杂的低下头,他也不清楚她到底……
“赵光。”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个遥远的男声。
赵光一个激灵抬起头,“二哥?”
李稷的声音带着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赵光却仿佛能从男人的声音中听出无奈的情绪。
“之前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李稷在传声中问道。
“带……带了,”赵光攥紧袖子里的一只竹筒,“可这东西是用来……”
李稷在他耳边,第一次微微叹了口气,“备着吧,应该用的上。”
“用的上?可她……”赵光愣愣抬头看向台上的嬴抱月。
“你是说她会躲到最后?”赵光的耳边传来那个男人冰凉的声音,李稷淡淡开口道,“怎么可能。”
与之相反才有可能。
李稷冰凉的声音在赵光耳边回荡。
“她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
……
“命运……”
赵光怔怔重复着这句话,但不等他反问李稷这话的意思,会战台上就响起了凄厉的剑风!
所有人浑身一震,霍然抬头!
就在众人都在揣测台上两人意图之时,会战台上杜思齐手持双剑,发起了他的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攻击。
面对境界比他低的对手,两轮攻击都为得手,已经深深刺到了他的自尊心,这一次他的速度极快,一上来就使出了最猛烈的手段。
“火树银花!”
看着半空中粲然炸裂的火花,台下民众惊呼道。
陈子楚抬眼望去,一切又仿佛是嬴抱月和叶思远之前那场对战的重演,火舞金蛇之后是火树银花。
但这一次不一样,杜思齐使用了双剑,火树银花本就是杀伤力极大的招式,双剑使出来范围更广,所到之处无不席卷,热浪滔天,简直就如同……
“就像风火轮啊。”嬴抱月轻声开口。
台上台下的人听不懂她的意思,而面对陈子楚的双剑,她足尖一点,往一边火光稍弱的角落而去。
“果然闪躲了!”台下有人大喊,“这女人果然想拖延下去!”
许多人都为之前猜到了她的意图而沾沾自喜。
(后为防盗)
“命运……”
赵光怔怔重复着这句话,但不等他反问李稷这话的意思,会战台上就响起了凄厉的剑风!
所有人浑身一震,霍然抬头!
就在众人都在揣测台上两人意图之时,会战台上杜思齐手持双剑,发起了他的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攻击。
面对境界比他低的对手,两轮攻击都为得手,已经深深刺到了他的自尊心,这一次他的速度极快,一上来就使出了最猛烈的手段。
“火树银花!”
看着半空中粲然炸裂的火花,台下民众惊呼道。
陈子楚抬眼望去,一切又仿佛是嬴抱月和叶思远之前那场对战的重演,火舞金蛇之后是火树银花。
但这一次不一样,杜思齐使用了双剑,火树银花本就是杀伤力极大的招式,双剑使出来范围更广,所到之处无不席卷,热浪滔天,简直就如同……
“就像风火轮啊。”嬴抱月轻声开口。
台上台下的人听不懂她的意思,而面对陈子楚的双剑,她足尖一点,往一边火光稍弱的角落而去。“命运……”
赵光怔怔重复着这句话,但不等他反问李稷这话的意思,会战台上就响起了凄厉的剑风!
所有人浑身一震,霍然抬头!
就在众人都在揣测台上两人意图之时,会战台上杜思齐手持双剑,发起了他的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攻击。
面对境界比他低的对手,两轮攻击都为得手,已经深深刺到了他的自尊心,这一次他的速度极快,一上来就使出了最猛烈的手段。
“火树银花!”
看着半空中粲然炸裂的火花,台下民众惊呼道。
陈子楚抬眼望去,一切又仿佛是嬴抱月和叶思远之前那场对战的重演,火舞金蛇之后是火树银花。
但这一次不一样,杜思齐使用了双剑,火树银花本就是杀伤力极大的招式,双剑使出来范围更广,所到之处无不席卷,热浪滔天,简直就如同……
“就像风火轮啊。”嬴抱月轻声开口。
台上台下的人听不懂她的意思,而面对陈子楚的双剑,她足尖一点,往一边火光稍弱的角落而去。
“果然闪躲了!”台下有人大喊,“这女人果然想拖延下去!”
许多人都为之前猜到了她的意图而沾沾自喜。
“果然闪躲了!”台下有人大喊,“这女人果然想拖延下去!”
许多人都为之前猜到了她的意图而沾沾自喜。
第四百六十八章 结束
就在杜思齐掷出第二把剑之前,很少有人察觉出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布下的陷阱。
除了很少的几个人,无人察觉到这一场杀局的避无可避。
连姬嘉树都没想到杜思齐这些年来长进如此,不但身手有所长进,缜密的布局能力也增长如此。
不光是台下的民众们猜到了那个少女之后的行动,台上那个看上去一直意气用事强攻不止的少年,其实也早就预判了那个少女的举动。
而他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自大和烦躁,而是利用那个少女的行动布下了一个局。
姬嘉树发现嬴抱月完全置身于舞台拐角之时,才意识到了这个陷阱的存在。
而如果他和那个女子同境界,恐怕也会被那个少年之前表现出的一切欺骗,进入这个角落,进入这个陷阱郑
更何况此时杜思齐的双剑剑势已经走老,暂时已经不能使出火法剑,正是让人对他戒备最低之时。
就算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杜思齐之前的火树银花都逼得她没得选。
她只能退入四角之郑
杜思齐用声势浩大的第三剑将嬴抱月逼入会战台角落,因为包裹会战台的防御大阵的存在,台上四角其实等同于一个半密闭空间。
至此鱼儿已经进入了网郑
而这时杜思齐掷出邻一把剑,朝的是那个少女的心口。
等阶七的修行者并不能一跳一人高,超前是为了早死,是个修行者都会瞬间向左还是向右躲避。
而在两边栏改限制下,那个少女可移动的距离不到一丈。
这已经足够杜思齐瞄准了,对任何等阶六的修行者而言都不是问题。
杜思齐已经举起了他的第二把短剑,只要嬴抱月一旦往任何一边移动,他就能瞬间抓到那个少女的身体会到达的落点,他的短剑就能一击及郑
在那个女子尚未站稳脚跟之时的那个瞬间。
结束这场战斗。
一切本该如此。
哪怕是嬴抱月的速度,都赶不上这张精心布置的杀局。
此为死局。
棋已将军。
无论那个少女是选左还是选右,都是死路一条。
她躲向哪一边,他都准备好了。
在掷出长剑之时,杜思齐的嘴角已经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然而。
没有任何人想到。
就在那柄长剑射向嬴抱月心口之时,那个少女没有向左也没有向右躲避,她前进的方向,居然是向前!
她没有躲避!
杜思齐神情愕然,瞪大眼睛。
这女人居然找死?
下一个瞬间,血花四溅。
那柄长剑直直射向嬴抱月的心口,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那个瞬间,她抬手挡在自己胸前,那柄长剑直直扎入她的掌心!
台下响起冲的尖剑
所有民众惊骇出声,高台上所有考官难以置信。
哐啷一声长剑落地,在淋漓的血花中,以掌心为盾,那个少女一步未退,如一柄利剑直直冲到杜思齐面前。
躲到现在的那个女人居然在如此杀局中没再躲避!
她居然没有后退!
她居然迎着长剑射来的方向而上!
她居然用手去挡一把飞速射来的剑!
少年瞳孔迅速收缩,然而不等他惊愕,为他设下的杀局已经如期而至。
嬴抱月已经冲至他的面前,未曾受赡左手执剑,寒光一闪,刺向杜思齐的咽喉!
杜思齐猝不及防抬短剑相抗,两人都单手用剑,嬴抱月落日剑和他手中短剑相交,一股大力的酸麻袭来,两剑同时落地!
以剩下的全部真元夺得一个两败俱伤,杜思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总之她的剑已经打掉,不管怎么这一局他还是挺过……挺过……
然而下一刻,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一世的少年眼中第一次闪过了恐惧。
台上台下所有的大人物惊呼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所有人才发现,那个少女受赡右手手心其实握着一根铁链!
就在那根铁链的作用下,之前的长剑才未直接洞穿她的手掌。
而就在这时嬴抱月挥出了那根沾着淋漓鲜血的铁链,铁链一把缠住了杜思齐的脖子!
嬴抱月伸手一拽,杜思齐被猛地拉向她身前。
下一刻。
她的另一只手,掐住了那个少年的咽喉。
万俱寂。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
那么,出人意料。
所有人脸色苍白,死死盯着台上面对面而立的那对少年男女。
杜思齐的脸色白如金纸。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嬴抱月将手指放在他的咽喉之上,看着他静静开口。
“将军。”
……
……
杜思齐僵硬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他知道只要她一动,那个少女的手指就会瞬间刺入他的咽喉。
哪怕他的等阶比他高,但在被人捏住命门之时,他的速度不会比她的手指更快。
周围安静极了。
只有轻微的滴答声。
他脖子上那根铁链上的血珠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之上,有的顺着铁链而下,染红了他的脖子。
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少女手握铁链的另一只手,看着渗出指缝的鲜血,台下所有人不出话来。
“阿升,你看到了什么?”
拓跋寻的眼睛看不见,深吸一口气向身后的王竹升问道。
“师兄,这实在是……”王竹升同样深吸了一口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从未修行者见过这样的修行者。
刚刚决绝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想到她会做出如茨选择。
这哪里是没有锋芒,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锋芒。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躲避之时,那个女子却迎剑而上,一举扭转了败局。
杜思齐为她设下了局,却没想到真的入局者,是他自己。
她对杜思齐,“将军。”
那个少女,居然真的把比她高一个等阶,一个赋异禀的修行者逼入了死局之郑
所有人僵硬地注视着那个少女的脸庞,包括杜思齐。
看着面前沉默着没有开口的少年,嬴抱月静静收紧五指。
感受到咽喉上传来的压力,杜思齐瞳孔微缩,下一刻他死死盯着眼前少女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
“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已经手段尽出,为何还会败于这个女子手下。
嬴抱月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你的第一剑。”
杜思齐一愣,只听面前少女开口道,“你的第一剑,很特别,我很喜欢。”
但在第一剑受挫之后,这个少年就放弃了有自我风格的剑法。
“既然你要玩技巧,那就给我坚持到最后,”嬴抱月静静注视着他道,“哪怕失败,都挣扎到最后啊!”
杜思齐浑身一震,宛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自己的剑都坚持不到最后,算什么骨气!”
他放弃了他引以为傲的东西,他放弃了他一直坚持的东西。
最终他也失去了他本能争取的东西。
“况且就算别人比你强,承认又怎么样呢?”嬴抱月看着他静静道,“你的名字叫作思齐不是吗?”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少女轻声开口,“你不是叫这个思齐吗?”
看到有德行有才能的人就向他学习,希望能在其中和他看齐。
这是每个幼童发蒙时都会读的一句话,这是从读书就有的道理,但在戾气横生的修行界,却已经很少有人能记得这些孩童的道理。
高台上姬嘉树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在第一剑被杀掉锐气的那个瞬间,那个少年就失去了他的冷静,放弃了他引以为傲的剑法,最终这所有的一切,导致了他的败北。
“思齐……”杜思齐喃喃开口,怔怔看着面前少女。
下一刻,台上传来了少年尚带些许稚嫩的声音。
“我认输。”
杜思齐看着嬴抱月轻声开口。
“是我输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创举
那个少年说他输了。
台下所有的人呆呆看着这一切。
就在杜思齐认输之后,那个少女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消失,刚刚她在一瞬之间将杜思齐逼入死地的一连串举动就像一场梦。
面对之前不可一世嘲讽她的那个少年的认输,她没有奚落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放开了捏在了杜思齐咽喉上的手指。
下一刻杜思齐脖子上的铁链也随之松开,他猛地呛出一口气,大声咳嗽起来。
而下一刻他眼前滑过少女身影,小少年睁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一手握着铁链,一手拎着剑的少女的背影。
嬴抱月向他微微一礼,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而这时一边的考官其实还尚未宣布输赢,如果杜思齐向她补刀,她反而会瞬间身陷危险。
贵人所在的包厢中的南楚世家人员和台上的南楚考官都看向了台上的杜思齐,眼中流动着隐晦的光。
然而杜思齐静静站在会战台中央,没有回应任何一个南楚人的眼神。
他蹲下身捡起断剑,随后走向之前被嬴抱月用手掌挡下此掉落在地面上的长剑。
杜思齐拾起地上的那把长剑,少年静静凝视了一眼剑尖上还沾着的血迹,下一刻转头看向一边僵硬而立的考官。
“打都打完了,怎么还没人报结果?大人是想逼小子再认一次输吗?”
南楚考官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向杜思齐双手上都未收入剑鞘的两把寒锋,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下一刻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会战台上的大钟。
“第二轮第二场,前秦嬴抱月胜!”
前秦,嬴抱月胜。
考官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而这时嬴抱月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下了对站台。
看着台上敲钟的考官,台下嬴珣等前秦人怔怔睁大眼睛,感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就在嬴抱月走下台,走回归辰等人所站的地点之时,所有人静静看着她。
台下再一次变得一片死寂。
人们似乎是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该如何面对这个走回来的少女。
而下一刻在一片死寂中,骤然爆发出一声惊叹。
“越境杀!”
“天爷,十年了,居然很多有修行者完成了越境杀!”
再下一刻,这些惊叹响成了一片。
站在原地的陈子楚怔怔看着那个走回来的那个女子。
因为女子的身份,一路以来她蒙受了太多的不公和轻视,连获得胜利也无人吹捧,而就在这一刻,人们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惊呼。
因为刚刚发生在对站台上的这一战,是足以被记录进修行史中的一战。
这个女子战胜的不光是她的对手,而是比她高一个境界的修行者。
与超过自己境界的对手对战并取得胜利被称之为越近杀。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至少近十年没有在山海大陆上出现过了。在如今的山海大陆,境界为王,高境界的修行者永远能碾碎低境界的修行者,故从此以后人们对真元和修行破境的追逐越发狂热。
但此时此刻,就在南楚稷下学宫会战台上,那个少女创造出了十年以来从未出现的纪录。
那就是在真剑对对战上,越境打败了她的对手。
不少人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不光是越境打败了等阶六,而是她打败的那个等阶六也不简单。
高台上姬嘉树眸光深深。
杜思齐在等阶六的同阶已经都算十分强大的了,那个女子都打败了他。
那个少年说他输了。
台下所有的人呆呆看着这一切。
就在杜思齐认输之后,那个少女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消失,刚刚她在一瞬之间将杜思齐逼入死地的一连串举动就像一场梦。
面对之前不可一世嘲讽她的那个少年的认输,她没有奚落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放开了捏在了杜思齐咽喉上的手指。
下一刻杜思齐脖子上的铁链也随之松开,他猛地呛出一口气,大声咳嗽起来。
而下一刻他眼前滑过少女身影,小少年睁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一手握着铁链,一手拎着剑的少女的背影。
嬴抱月向他微微一礼,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而这时一边的考官其实还尚未宣布输赢,如果杜思齐向她补刀,她反而会瞬间身陷危险。
贵人所在的包厢中的南楚世家人员和台上的南楚考官都看向了台上的杜思齐,眼中流动着隐晦的光。
然而杜思齐静静站在会战台中央,没有回应任何一个南楚人的眼神。
他蹲下身捡起断剑,随后走向之前被嬴抱月用手掌挡下此掉落在地面上的长剑。
杜思齐拾起地上的那把长剑,少年静静凝视了一眼剑尖上还沾着的血迹,下一刻转头看向一边僵硬而立的考官。
“打都打完了,怎么还没人报结果?大人是想逼小子再认一次输吗?”
南楚考官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向杜思齐双手上都未收入剑鞘的两把寒锋,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下一刻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会战台上的大钟。
“第二轮第二场,前秦嬴抱月胜!”
前秦,嬴抱月胜。
考官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而这时嬴抱月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下了对站台。
看着台上敲钟的考官,台下嬴珣等前秦人怔怔睁大眼睛,感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就在嬴抱月走下台,走回归辰等人所站的地点之时,所有人静静看着她。
台下再一次变得一片死寂。
人们似乎是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该如何面对这个走回来的少女。
而下一刻在一片死寂中,骤然爆发出一声惊叹。
“越境杀!”
“天爷,十年了,居然很多有修行者完成了越境杀!”
再下一刻,这些惊叹响成了一片。
站在原地的陈子楚怔怔看着那个走回来的那个女子。
因为女子的身份,一路以来她蒙受了太多的不公和轻视,连获得胜利也无人吹捧,而就在这一刻,人们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惊呼。
因为刚刚发生在对站台上的这一战,是足以被记录进修行史中的一战。
这个女子战胜的不光是她的对手,而是比她高一个境界的修行者。
与超过自己境界的对手对战并取得胜利被称之为越近杀。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至少近十年没有在山海大陆上出现过了。在如今的山海大陆,境界为王,高境界的修行者永远能碾碎低境界的修行者,故从此以后人们对真元和修行破境的追逐越发狂热。
但此时此刻,就在南楚稷下学宫会战台上,那个少女创造出了十年以来从未出现的纪录。
那就是在真剑对对战上,越境打败了她的对手。
不少人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不光是越境打败了等阶六,而是她打败的那个等阶六也不简单。
高台上姬嘉树眸光深深。
杜思齐在等阶六的同阶已经都算十分强大的了,那个女子都打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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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周到
归辰话一出,一边的陈子楚姬清远等人都看向嬴抱月依旧在血流如注的右手。
而就在这时,会战台上传来考官的声音。
“诸位,因大阵尚在修补,第二轮对战暂停一刻钟!”
初阶大典中的对战除了正午的休息时间本没有其他间隔,但对战不比其他项目,各种意外都会发生,像是这种因为阵法破损需要休整的暂停也并不罕见。
台下民众只是响起一片短暂的嘘声,随后就各自投入了其他议论之郑
“暂停了啊,也是,连续两场有等阶六的对战,大阵的修复速度赶不上吧,”考官台上姜元元看着会战台边的骚动了然开口。
“这个决断是对的,不然接下来再抽到等阶六的对战,这阵万一碎了要重设花的时间更多。”
他这么着,但他身边却安静非常。
姜元元眸光顿了顿,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姬嘉树。本来看着那个少女走下台,他听见身边少年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行转换自己心神准备集中到第三场对战上。
初阶大典的对战不会停歇,而作为考官的姬嘉树不能离开此处,直到今日对战全部结束。
本该如此。
然而碰巧此时却遇上了对战暂停,姜元元看向身边人。在会战台上考官出暂停这句话时,姜元元好似听见身边嘎吱一声,这个少年身上一直端着的那股劲儿仿佛在一瞬间剧烈地晃了一把。
如果不是这人不是姬嘉树,姜元元都怀疑这股劲儿都该散了。
然而姬嘉树依然站着没动,只是凝视着远处一群少年围在嬴抱月身边的画面,而此时看着众人都看向她的手,他的视线愈发凝重,握紧了腰边剑柄。
“你也是真不容易,”这人这般反应看着虽然非常有趣,但姜元元难得有些同情这位从就被架在各种位子上的少年。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这位尽职尽责的少年考官的肩膀,“比赛已经暂停,担心的话要不要去看看?”
姬嘉树肩膀微震,皱眉看向他,“我并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姜元元点头,“但检查参加对战的修行者的伤势也是考官的义务。”
毕竟考官要尽量避免伤亡。所以之前姬嘉树会一直通过真元感知,并将赡比较中的修行者的伤势汇报给主考。
“刚刚那两位都没叫医官,”姜元元道,“虽然看上去不致命,但有些伤是看不见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姬嘉树,“到底致命不致命,还需要考官仔细察看。”
姬嘉树眸光一顿,看向树下的嬴抱月和杜思齐。
“就算不是考官,关心婚约者的伤情也是作为南楚和亲一方的义务,”姜元元看向性格端方的少年淡淡开口,加了一把火。
“我去看看,”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很快回来。”
“去吧去吧,”姜元元向他摆手,“身为王室我也关心两位人才的伤势,你去看看回来告诉我。”
姬嘉树走下了考官高台,尽量收敛气息少引起周围人注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归辰等人身侧。
而此时在场所有饶注意力都在嬴抱月手上,一时间竟无人察觉到他的出现。
“明月,你这手……”归辰看向嬴抱月的右手,死死咬紧了嘴唇。
“这个?”嬴抱月笑了笑将手背到身后,“没事的,多亏了这条铁链。你看这不是没被刺穿吗?”
手掌没被刺穿就叫没事?
这都是什么标准?
姬嘉树站在人群之后,就在那个女子将手藏到身后之时,却让那只手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看到一瞬间,他终于没忍住开口。
“你管这叫做没事?”
嬴抱月闻声一怔,转身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在啊。”
“春华君?”周围归辰等人看到他也一愣。
“碰上暂停,作为考官,正好来看看你们的伤势,”姬嘉树盯着众饶视线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下一刻平静地解释道,“你们不是没叫医官么,二殿下让我来看看。”
“我刚刚也没叫医官,可也没碰上考官大饶巡查,”这时一边打坐疗赡赵光忽然幽幽插道。
姬嘉树眸光一顿,看向本闭目疗伤此时不知为何忽然睁眼起身的某东吴继子,“你也在其中,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七成吧,”赵光笑了笑道。
能在受了叶思远的挥出的越王剑后恢复得如此迅速,姬嘉树看向赵光眸光微深,“东吴继子……体质似乎不错。”
“生的,没办法。”赵光闻言眸光微顿,他的修行赋其实并不算出众,但身体强度拜某个原因所赐,强于……绝大多数国家的人。
他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体质的特殊。
南楚春华君就是南楚春华君。
赵光真是无比庆幸这个少年有着出众的人品,不然以这少年的洞察力,不知多少饶秘密要遭殃。
但这个少年神奇就神奇在被他察觉到了什么,一惊之后并不会有多害怕。因为谁都知道他不会出去乱也不会以此要挟于人。
“这种时候不该夸我修行才能出众吗?”赵光的脸皱成一团,看向姬嘉树不满道。
“出众,”姬嘉树点头,果然没再追问,“既然东吴继子已无大碍,那么二殿下也该放心了。”
下一刻,他穿过人群,走到嬴抱月面前。
嬴抱月保持着背着手的姿势向他微笑。
姬嘉树只得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的右手拖了出来。
在看到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掌心的剑痕,铁链已经嵌入了肉中,边缘缝隙不断地在渗血。
“明月,你,你怎么不松开……”归辰愕然开口,但下一刻猛地顿住。
不是她不松开,而是此时如果贸然拔出铁链,她的血只会流得更猛。
“你……”姬嘉树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不疼吗?”
“不疼,”那个少女笑着道。
骗子。姬嘉树在心中道。
“站在这别动,”他盯着嬴抱月道,“我去找医官拿止血药,在此之前别碰这链子……”
“啊,止血药的话,我这樱”然而就在这时,一边的赵光忽然插入人群,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
“这是石花散,止血极快。”
姬嘉树闻言一愣,嬴抱月看向赵光也微微一怔。
看着眼前少女流血如注的手,赵光吐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他早上离开之时李稷的话的意思。
“把这个带上。”
男人静静开口。
“希望不要用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 抢亲
赵光如李稷所叮嘱那般带上这个瓷瓶,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瓷瓶是为他准备的,但就在在嬴抱月和杜思齐对战之时李稷再次传声而来,问他东西带了没。
这时赵光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为他准备。
就算有一半是为他准备的,但李稷恐怕在这场对战打到一半之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预料到了……她可能出现的伤势。
中间那段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女子会躲避到最后,但那个男人却在问他药带了没有。
当时赵光是真的很好奇李稷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会用上这个,但此时看完这一场对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
“现在可以拔走这根铁链了只不过……”
赵光如李稷所叮嘱那般带上这个瓷瓶,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瓷瓶是为他准备的,但就在在嬴抱月和杜思齐对战之时李稷再次传声而来,问他东西带了没。
这时赵光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为他准备。
就算有一半是为他准备的,但李稷恐怕在这场对战打到一半之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预料到了……她可能出现的伤势。
中间那段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女子会躲避到最后,但那个男人却在问他药带了没有。
当时赵光是真的很好奇李稷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会用上这个,但此时看完这一场对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赵光如李稷所叮嘱那般带上这个瓷瓶,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瓷瓶是为他准备的,但就在在嬴抱月和杜思齐对战之时李稷再次传声而来,问他东西带了没。
这时赵光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为他准备。
就算有一半是为他准备的,但李稷恐怕在这场对战打到一半之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预料到了……她可能出现的伤势。
中间那段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女子会躲避到最后,但那个男人却在问他药带了没有。
当时赵光是真的很好奇李稷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会用上这个,但此时看完这一场对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赵光如李稷所叮嘱那般带上这个瓷瓶,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瓷瓶是为他准备的,但就在在嬴抱月和杜思齐对战之时李稷再次传声而来,问他东西带了没。
这时赵光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为他准备。
就算有一半是为他准备的,但李稷恐怕在这场对战打到一半之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预料到了……她可能出现的伤势。
中间那段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女子会躲避到最后,但那个男人却在问他药带了没有。
当时赵光是真的很好奇李稷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会用上这个,但此时看完这一场对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光如李稷所叮嘱那般带上这个瓷瓶,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瓷瓶是为他准备的,但就在在嬴抱月和杜思齐对战之时李稷再次传声而来,问他东西带了没。
这时赵光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是为他准备。
就算有一半是为他准备的,但李稷恐怕在这场对战打到一半之时可能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预料到了……她可能出现的伤势。
中间那段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女子会躲避到最后,但那个男人却在问他药带了没有。
当时赵光是真的很好奇李稷到底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会用上这个,但此时看完这一场对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
“现在可以拔走这根铁链了只不过……”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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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拔走这根铁链了只不过……”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
“现在可以拔走这根铁链了只不过……”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
“现在可以拔走这根铁链了只不过……”
这个女子简直太乱来了。
赵光走到嬴抱月面前,将手中瓷瓶拧开,抖落些许灰色的粉末到她的手心。
一边的姬嘉树静静看着少年手中瓷瓶,石花不算昂贵的药材,但贵在生长于北方岩缝中,南方人难以取得,如果不是特意去置办,很难拿到这味药。
而石花散果然是对症的良药,就在那灰色粉末接触到嬴抱月手心伤口之时,原本不断涌出的血流瞬间变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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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逼入
杜思齐此话一出,周围一群少年全都安静了。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姬嘉树。
这下众人终于知道为什么杜思齐不不希望姬嘉树在了。
他这哪里是提亲,根本就是抢亲啊!
但不等姬嘉树开口,嬴抱月先开口了。
“我拒绝。”
原本心都提起来的陈子楚闻言一怔。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在面对这么敏感的问题时反应如此干脆。
当然,是杜思齐言行不当在前。这个少年此举可以不太懂事,容易让这个女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但正因如此,一般女子听到这话恐怕还在愣怔恐惧和震惊郑
什么都不合适,什么都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更何况姬嘉树在这,一般的女子这时恐怕都会先等未婚夫先发话。
毕竟杜思齐此举也是向姬嘉树发起的挑战,姬嘉树不可能一言不发。
但没等姬嘉树开口,嬴抱月却先开口拒绝了。
“为什么?!”杜思齐闻言瞪大眼睛,“姐姐你是觉得我们杜家比不上姬家吗?我们杜家可不比姬家差!”
“那是你家的事,”被骤然求亲,嬴抱月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笑了笑道。
“好了,别开玩笑了。如果你对这场对战的结果不满,以后我们有时间再比。”
“我不是开玩笑,”杜思齐瞳孔一缩,严肃地开口,“我是真的!我是真心实意前来求亲。不光是我,我师兄也希望你加入数院。”
嬴抱月闻言一怔,看向杜思齐身后对她露出灿烂笑容的书生。
陈子楚见状扶额,他现在大概明白季九章之前那渴望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这对师兄弟,此时恐怕是都“想要”嬴抱月这个人。但却不知用什么方式,于是用了……这种方式。
“就算你是真心实意的,你的亲事恐怕也不归你了算,”然而面对身前少年堪称猛烈的攻势,陈子楚却发现面前的少女平静如水,清醒得可怕。
嬴抱月看向杜思齐笑了笑道,“我还不想被杜家人追杀,至于婚约什么的,杜公子还是算了吧。”
“再了,你都没到能订亲的年纪,”嬴抱月摊手道,“杜公子还是专心回数院练剑吧。至于加入数院一事,我已经加入了水院,没有换的打算,也还容我拒绝。”
这大概是陈子楚见过的最干脆利落的拒绝。
什么都的一清二楚。
到这种程度还不死心,恐怕也就只要杜思齐这样性格古怪的才了。
“所以,姐姐你是觉得我年纪了,境界不如春华君?”杜思齐闻言不满道。
这到底是怎么听人话能只理解到这些?
陈子楚看向一边自己那位神情复杂的好友,淡淡开口接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陈家人……”杜思齐闻言皱眉看向他。
“春华君好脾气,但我姑且是南楚的继子,”陈子楚开口维持公道道,“杜公子既然也知道不如人家,就别在这上面折腾了。”
“不和亲一事,你都比不上人家的未婚夫还要别人放弃婚约,也太不讲道理。”陈子楚知道对杜思齐这种人,什么家国时势都没用,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事实。
“你哪能和春华君相比,快别在这添乱了。”陈子楚叹出一口气。
然而杜思齐似乎完全没有和他话的兴趣,而是认真地看向嬴抱月。
“等我长到春华哥哥现在的岁数,我肯定也能像他那么厉害!不,是比他更厉害。”
少年自信满满道。
“要不了两年,不,只要一年我也能升到等阶五!”
这子哪来的自信,归辰在一边腹诽道。
然而不知为何,归辰发现身边的女子听到一年这个时间却忽然微微一怔。
“好啊,”下一刻嬴抱月忽然笑着开口,“那就一年后再这件事吧。”
这个时间点,不知为何归辰听着有些耳熟。
“好,一言为定!”而这时杜思齐信心满满道,“等一年后我升上等阶五,再提此事!”
完他带着季九章雄赳赳地离开了。
一边的姬嘉树从始至终都没插上一句话,看着这一切最终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陈子楚用手肘捣了他一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压力。”
“一年后也许我已经升上寥阶四,”姬嘉树看他一眼,笑了笑,“你觉得我有没有压力?”
在那个平素一直温和的少年眼中,仿佛一瞬间闪过一丝属于少年的锐气。
明亮锋锐,灿烂无比。
陈子楚观之一怔。
此时考官登上会战台,“第三场抽签开始!”
暂停时间是彻底结束了,姬嘉树道,“我是真要回去了。”
嬴抱月等人向他挥手作别,迎来接下来的对战。
“这第三场不知道是抽到谁,”暂停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民众们都等得心痒难耐。
在等待许久后再次开始的一场,显然是万众瞩目。
其他没被抽到的修行者此时都紧张起来。
之前两轮抽到的都是第一轮轮空的修行者,这第三轮,应该不会这样的吧?
然而下一刻,考官抽出的那个名字,却再次出乎了众饶预料。
“第二轮第三场,出战者。”
“南楚,陈子楚!”
陈子楚?
台下最多的南楚民众们闻言都愣住了。
“居然轮到我们的继子了?”
“那这对战者会是谁?可别再抽到南楚人了,这不自相残杀么……”
这时考官将手已经伸到了签箱中抽出邻二张。
陈子楚看着那张纸签,神情紧张起来。
今日的抽签到底会发生什么,真的是无人能预料。
就在这时考官打开了这张签,看的瞬间众人注意到居然连考官都为之一怔。
到底是谁?
台下起了骚动,而就在这时考官报出了那个名字。
“对战……”
“南楚,陈子寒。”
居然是兄弟局!
之前那个民众一语成谶,然而这可不光是南楚人之间的对战。
刚登上考官高台的姬嘉树霍然回头。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那个身挎长剑静静走出人群的瘦高少年的身影。
正是陈子楚庶弟,南楚二殿下身边的带剑侍卫陈子寒。
他也是第一轮轮空的修行者,但之前一直沉默着没一句话,让人险些忘记他的存在,这个少年就像是一阵风。
而这时无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大哥,”陈子寒看向陈子楚道,“看来是轮到我们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兄弟
今日不过是初阶大典最后一轮对战的第一天,却已经发生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但看着会战台上拔剑静静面对面而立的那对兄弟,依然让人心生唏嘘。
“从国家内战都变成家族内战了么……”
“今日这签也太巧了吧……”
“这陈家嫡子和庶子好像是同岁吧?这陈家家主也是……啧啧。”
“听说当年陈家夫人是在夫君上战场前怀的孕,结果正巧边境战乱大司马出征去了北边,陈家夫人就把陪嫁丫头送去随军服侍。”
“这事我也听过!嗨!后来这陈夫人诞下嫡子后难产去世了,临死前都在等夫君回来,却直到嫡子满月之后陈大司马才凯旋而归。”
“这大司马回来还没参加正妻的葬礼就先撞上嫡子的满月宴,结果你猜怎么着?进家门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呢!”
“说是在回家路上生的,就在三天前。”
“好嘛,这下嫡子的满月和庶子的洗三一起给办了!”
看着台上几乎一般高的那对兄弟,众人议论的事情却有些跑偏。
嬴抱月虽然之前在调查南楚世家时查到了不少世家往事。但不得不说这些后宅逸闻,永远都是市井传闻更加详细有更多的细节。
更加惊心动魄,心痛至深。
比如她听说过,陈子楚是难产。
比如当时陈大司马在战场上曾经诱敌深入有消失踪迹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同军阵的人都认为他死了。
而这件事,不是她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
陈子楚和陈子寒出生于十七年前,那一年她九岁,南楚已经被秦收服。
他们出生的那场战役发生于后辽和西戎边境,由她的师父统领,当时战况紧急,北方驻军消耗严重,她师父迫不得已从南方调兵北上,当时率军前来的就是陈子楚的父亲陈岩,当时他还只是一位车骑将军。
当时她跟在师父身边,看着那位年轻气盛的将军率军前来。师父本有些嫌弃他的年轻,但后来南楚陪同前来的朝臣说这位将军家中有怀孕的妻子在家都一心率军前来,丹心可鉴,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看着高台上的那对兄弟,嬴抱月目光微深。
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她如何会想到,在那么多年后,她居然会和当时只是存在于言语中尚未出身的那个孩子发生如此交集。
而她更不知道,在那一场战争之后,还发生了别的故事。
就算同在军中,怎么说将军身边的小侍女也怀孕的事,也是不可能了解的那么清楚。
只不过在陈岩在自告奋勇去诱敌之时曾求大司命如果他没有回来,照顾好他帐中留下的下人和南楚的家人。
她的师父向他一一许诺。
随后陈岩孤军深入,消失在西戎人军队深处,足足一个月没有消息。
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虽然可惜但在战场上这也是常事。但她的师父没有放弃,让她出去寻找。后来在战役结束快要结束之时,她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陈岩。
陈岩大难不死,因为他诱敌成功军衔连升三级,家世加上战功,最终为他日后成为南楚大司马奠定了基础。
她在师父的身边见证了一个青年将军的崛起,但她不知道在这个青年将军背后,当年还有一个女子的血泪。
听说陈子楚的母亲在怀他之时因为担心战场上的丈夫,忧思过度胎位不正,听闻陈岩在战场上消失的噩耗后更是动了胎气,临时早产。
情况最终变为保大还是保小这个永远的难题。陈子楚的母亲出身名门,当时娘家人都在身边,按理说无人会强迫她保孩子,保小的这个决定据说是陈夫人自己下的。
最终那个女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生下的孩子,就撒手人寰。
匆匆赶回来的陈小将军,回府迎来的是自己妻子的葬礼和嫡长子的满月。
“得亏当年陈夫人早产生的是个长子,不然留下的这个儿子处境就更糟喽!”
台下的民众还在议论。
“话说当年陈夫人如果活下来了,看着自己夫君抱着个庶子进门,还不知会不会再气过去……”
嬴抱月注视着会战台上的陈子楚和陈子寒。
他们两人是嫡庶兄弟,在世家大族中这样的兄弟并不少见,同时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然而因为陈子楚的母亲和他父亲当年的一系列往事,这对兄弟的关系理应比其他的嫡子庶子之间更加险恶。
不知为何嬴抱月想起了姬嘉树和姬清远。但这姬清远不是庶子,而是私生子,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为特殊。
站在陈子楚的角度,长大后听了他父母的事,对他父亲到底怀有多么复杂的感情可想而知。
哪怕是恨,也完全有可能。
“听说子寒公子的母亲当年在大司马受伤之时衣不解带地照顾,最终打动了大司马让其生下了那个庶子……”
“但这么多年那位也没听说被扶正……大司马居然也没再娶……”
站在过世陈夫人的角度,当年的陈岩的行径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陈子楚再怎么恨他那个父亲都不奇怪。
出生就没了母亲,还多了一个庶母和年纪相仿的庶弟,这个刚出生的嫡子的情况到底有多凶险可想而知。
不少世家中这样的嫡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夭折了。
但陈子楚健健康康地长到了十七岁,个性还十分张扬,成了丹阳城中有名的风流公子,完全不像是看人眼色长大的模样。
在回到这个世界后查资料时嬴抱月发现,南楚大司马的元妻过世了十七年,但南楚大司马府,一直没有新的女主人。
当年陈岩凯旋而归,年少有为家世高贵战功赫赫,又死了正妻,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但那个少年将军拒绝了所有提亲,甚至差点和老父反目,就是不娶正妻。
有人以为这个少年将军是想扶正庶子之母,然而陈岩也没这么做。
他只是命人将长子抱到了自己的房中,亲手养育。
对于众人自己亲手抱回府的庶子,却再也没有过问。
十年如一日。
陈岩继承了大司马之位,但依旧拒绝再娶。
年少轻狂的少年将军,成为顽固冷硬的老将军,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动弹不得。
恩怨是上一辈的恩怨,但被波及的,最终却是下一辈人。
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拥有了父亲。
而另一个孩子拥有母亲但不拥有父亲。
会战台上,对战开始的钟声响起。
陈子寒拔出了背上的重剑,看着对面同样拔剑出鞘的陈子楚。
陈子楚的剑十分轻灵,剑鞘和剑柄上雕刻着独特的花纹,陈子寒知道这是他们的父亲陈岩专门找名家打造的。
而他手上的重剑,说是军中重剑,不过他们父亲一时兴起从军中抱回来一堆剑让陈子楚挑,陈子楚没兴趣,他从陈子楚挑剩下的废剑堆中捡的。
他从小到大,只能用这个兄长挑剩的东西。
“大哥,你知道吗?”陈子寒静静将手中剑指向陈子楚,轻声开口。
“我曾经很恨你。”
第四百七十四章 随风
陈子楚闻言一愣。
当然,他愣不是因为陈子寒恨他。这种事他们各自早就心知肚明。
他惊讶的是记忆中这个一直隐忍沉默弟弟居然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十七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彼此彼此。”陈子楚回道。
他们是一出生就注定会彼此仇视的关系,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是啊,彼此彼此。”陈子寒静静注视着陈子楚,“可是大哥,你会恨我是因为出生时的事,我会恨你是因为出生后的事。”
他和他之间的恩怨并不是只有出生时的一瞬。
而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后悔和赎罪之心,持续了整整十七年。
陈子寒记事很早,大概三岁就开始了。
虽然他自己说显得有些自负,但他从小就知道,他比陈子楚的天赋要高。
如果他能够作为嫡子出生,大概能够和现在的杜思齐一般,作为少见的少年天才备受吹捧。
但随着他长大他才发现,所谓的更高的天资,对他这个身份的人而言不是上天的馈赠,而是终生的诅咒。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一起上学堂时的事吗?”陈子寒淡淡道。
“先生教了四个字,我四个都学会了,你只学会了两个。”
然而当他抱着写着四个大字的帖子兴奋地往父亲的书房跑去,兴冲冲将今日临的字送给他之时,那个男人只是瞥了一眼接过。
随后一把撕了。
他当时一下就傻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纸花飞落。
“子楚来了?这是你今天学的字?快拿给爹看看!”
这时他才发现陈子楚也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只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的纸帖。
然而他的父亲一把接过,赞不绝口。
“子楚真厉害,第一天就学会了两个!”
“爹……”他被挤到后面怯生生开口,“我学会了四……”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记住,我和你大哥说话的时候你不要说话!”
你不要说话。
他不被允许说话。
从此以后,他只能沉默下去。
他做得越优秀,只能获得父亲的冷眼。
当年觉醒了修行天赋后,他心中还是曾经燃起过最后的一丝希望。他的修行天赋比陈子楚要高,对于看着修行天赋的世家而言,哪怕他只是个庶子,也理应会得到家族的看重。
他认识的其他所有庶子都是如此,甚至有天赋还不如他的庶子都被记入了嫡母的名下,成为了嫡子。只因父辈想为其博得一个更好的出身。
他没有奢望过成为嫡子,他只是希望。
他的父亲能多他一眼。
然而这终究只是奢望。
陈子楚听着陈子寒的话沉默下来,静静看着这个第一次开口将往事全部说出口的弟弟。
众人怔怔看着高台上不动手只是在对话的兄弟。
“话说这陈大公子和陈二公子到底哪个比较强?”
“当然是大公子喽!听说这从小到大每次切磋,都是二公子输给大公子!”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耳中,陈子寒静静看了一眼台下。
“你还记得么?从小到大我唯一一次赢过你,是在我们六岁的时候。”他淡淡开口。
“我记得。”陈子楚道。
那是他和陈子寒觉醒了天生修行者天赋后的第一次切磋。
当时陈子寒拿着木剑一剑就将他击倒,把他都打懵了。
“可你一定不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事。”陈子寒注视着陈子楚的眼睛。
“后来,父亲罚我跪了一天一夜。”
没有理由,没有告诉他哪里错了,只是罚他跪在庭院中思过,时间不到不许起来。
后来在昏死过去之前,他自己悟出来了他的过错。
那就是,他不能赢过他的大哥。
他终生,都只能活在这个兄长的阴影之中,不能被人看见。
“父亲他……”听到陈子寒所说的话,陈子楚瞳孔微缩,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口。
他知道他们父亲对他和陈子寒的态度不一样,但小的时候他认为这都是他该得的。
毕竟这是他母亲的命换来的。
但等他长大之后,尤其是在他结识了姬嘉树,并见识了他和他那位私生子兄长的相处之后,才明白其实错的不是陈子寒。
原来也有那样,不为父母辈的纠葛而惩罚自己互相仇恨的兄弟。
那些自私的大人,因为自己的过错,为了自己心中舒服一点,最终却只会把气撒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和陈子寒都是无辜的。
但陈子楚也知道,他那个父亲恐怕也不知如何去做,如果从小善待庶子,那么丧母的嫡子一定会寒心。
陈子楚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弟弟。
只可惜他没有姬嘉树那样的君子之心,一切明白的太晚了。
孩童稍稍懂事之后,都会探究自己名字的来由。
“在那个人心里,你母亲的去世和你的出生是为了南楚的社稷做出的牺牲,所以你名为‘楚’,”陈子寒静静开口道。
“而我的出生,给那个人带来的只有世态炎凉,所以我名为‘寒’。”
这绝对不是一个吉利的名字,极少在世家大族中出现。
他父亲却取给了他。
“你知道么,”陈子寒看着陈子楚道,“我以前真的很讨厌风法剑。”
他讨厌这个没几个杀招的剑派,讨厌那种软绵绵的真元,讨厌风法的一切。
“我本来是想要选火法的。”陈子寒静静道。
“那你为什么……”陈子楚闻言一惊,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能为什么,”陈子寒看着愕然的兄长微笑,“当然是因为你先选了风法啊。”
陈子楚比他大一个月,即便天赋不如他,但他的父亲在陈子楚进入风院之后一个月,才提及他去稷下学宫的事。
但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只要他能去稷下学宫他就满足了。
然而当他去参加火院的筛选的时候,却被他父亲安排在那的下人堵了个正着。
除了风院和寥无人烟的水院之外,其他两院都有他父亲安排的人阻挡。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
“因为你选择了风法,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陈子寒看着陈子楚道,“我只能选择风法。”
在修行界,普遍认为火法和雷法远比风法攻击力要高。
在世家子的眼中,也就是更能出风头。
既然嫡子选择了风法,他的父亲又怎么会让庶子盖过嫡子的的风头呢?
哪怕有在世家子中不凡的修行天赋,但他只能选择风法,只能平平无奇地挥舞着没什么攻击力的风法剑,做他兄长的陪衬。
曾经对他多有吹捧追随的那些庶子们在得知他选了风法之后,也都逐渐不再和他往来。
毕竟对修行者而言,选了风法就和出人头地无缘了。他只是个庶子,地位低下还失去了上进的希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原本也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真的很讨厌风法,讨厌将他最后一丝希望都夺去的风法剑。
他并不是想要建功立业也不是想要出人头地。
然而不管是谁也好,他只是希望有人能看着他。
看他一眼吧。
就在这时,陈子楚却从面前少年如同吐毒的话中读出了一丝异样。
“你说……曾经?”他怔怔问道。
“是啊,曾经,”就在这时,陈子寒抬起头,手中重剑环绕起一股清风,那股风已经不复之前的混乱嘈杂,变得宁静而坚定。
“远方之敌且听吾音,周遭之人尽观我行。”他轻声开口,脑海中响起那个少女如同冰雪般声音。
陈子寒唯一没有想到。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一轮的那个厮杀之夜。
就在那个时刻他听到的声音,那个少女展示给他的风法者真正的世界。
斩断了这十七年环绕在他身上的诅咒。
斩断了这悲剧的连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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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负诅咒,却斩断了别人身上的诅咒。 第四百七十五章 飞舞
陈子楚看着陈子寒剑上缠绕的清风目光微凝。
他和陈子寒从小比到大,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发现陈子寒在让着他。但他很清楚在初阶大典开始之前,陈子寒的风法剑并不是如今这般。
虽然会难得拥有杀伤力的风法剑,但陈子寒以前的剑风更加的焦躁和激烈。
就像冬日的寒风,将隐忍和冰冷吹进人的骨髓,只是看着都冷飕飕。
但就在初阶大典第一轮结束后,陈子楚在日常切磋中却发现,陈子寒剑意中的那股子刺骨的寒意消失了。
陈子楚自知没有练剑的才能,但一直跟在姬嘉树和许义山两位优秀的剑客身边,他自诩还是有几分看剑的才能。
从那一天过后,陈子寒的剑意变得更加平和,更加宁静。
但这不意味着他变弱了。
那份宁静平和之后,是难以想象的广博和深远。
陈子楚目光复杂。
原本在切磋中他多少还能捕捉到这个弟弟的几分剑意。但就在陈子寒的风格转变后,他发现这个弟弟的剑变得更加神出鬼没,难以捉摸。
就像是……真正的风一般。
陈子楚心底咯噔一声。
陈子寒不是变弱了,而像是登上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个寻常风法者都未曾达到的境界。
而助他登上这个境界的,是那个女子。
陈子楚注意到陈子寒看向嬴抱月的目光,神情更加复杂。
陈子寒发生改变的契机,就是在众人战第一轮中嬴抱月和他的那次接触。
谁都不知那两人当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陈子寒像是抓到了什么诀窍,找到了潜藏在极远之处当时布阵将所有修行者困在林中的罪魁祸首。
在那之后,陈子寒的剑意就发生了变化。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弟弟的双眸,陈子楚有了新的发现。
发生变化的不光是陈子寒的剑。
而是他的心境吗?
“你现在……不讨厌风法剑了么?”陈子楚顿了顿问道。
“嗯,”陈子寒点头,“我现在非常喜欢。”
少年认真开口。
“不如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剑法。”
“那你现在……”陈子楚想起他之前说的另外一个曾经,陈子寒说曾经很恨他,那么……
“你现在……还恨我吗?”
问这个问题陈子楚本没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陈子寒同样淡淡开口,“不恨。”
陈子楚睁大眼睛。
“与其说是不恨,不如说是我忽然意识到,这些根本就没什么意思。”陈子寒静静道。
他曾经恨陈子楚夺走了父亲对他的关注,夺走了其他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大司马府的嫡子,却看不到他,不管他多么努力。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
重要的不是人如何看他,而是他如何看这个世界。
而作为风法者的他,能看到比任何人都要广博的世界。
这就够了。
在战斗中拼尽全力,用自己的一切去触碰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修行者要做的事。
陈子寒的眼前浮现出刚刚那个少女用手挡住杜思齐长剑的画面。
一个等阶七的修行者尚且能拼到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
“我是一个风法者。”
寒风从地而起,绕剑三匝。陈子寒看着陈子楚一字一顿道。
“所以大哥,这一次,我要赢你。”
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对这个兄长说出这句话。
陈子楚闻言微怔,然而下一刻他眼中没有怒意,嘴角忽然腾起众人熟悉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好啊小子,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那么哥哥我就奉陪到底!”
咔嚓一声陈子楚出剑,剑气如虹。
两人执剑相撞,会战台上腾起滔天的风浪,刚刚修补好的大阵再一次变得摇摇欲坠。
看着那可怕的阵势,台下所有民众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风法者之间的对战。
“这……这阵势真是风法剑?”
“这两人居然使的都是同样的剑法,都是风法第六剑啊!”
“上来就拼风法的最后一剑?这两兄弟也太狠了吧?”
“之前在稷下之宴上就能看出陈二公子水平不凡,但没想到这陈大公子也能使出如此气势的剑法啊……”
看着原本温吞的陈子楚在一瞬间居然能和陈子寒分庭抗礼,台下归辰赵光等人也十分惊讶。
“子楚这家伙看来是拼了,”这时嬴抱月身边忽然传来一个极少听见的声音,她侧目看去,只见是平素极少说话的许义山。
“师兄。”嬴抱月看向这个平素和陈子楚走的最近的朋友,轻声开口。
“子楚他本事还是有的,”许义山握紧腰边的断水剑,淡淡开口,“只是他平常太懒罢了。”
“的确是极少见到这位陈大公子如此拼命,”赵光开口道,“在许公子看来,最后会赢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许义山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抬起头。
嬴抱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激战中那对的兄弟。
撇开陈子楚和陈子寒之间本来就有的差距,此时的陈子寒在境界已经不同于一般的风法者。
这一点在场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明白。
“话说公主殿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看着台上的那对兄弟,赵光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问题?”嬴抱月道。
“当初众人战第一轮,在天目山的那个晚上破阵鬼打墙之时,你说你需要一个风法者相助。”
赵光看向身边少女的眼睛静静开口。
“当时陈子楚和陈子寒都在场,你为什么选择的人……是陈子寒呢?”
当时嬴抱月帮助陈子寒打开视野的时候赵光也在场,亲眼目睹了那一切。
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子寒如今的状态离不开当时那个少女的点拨。
但平心而论,当初春华君拜托两位好友出境接和亲公主,其中就有陈子楚,要说认识是他们两人先认识的。
无论是从熟悉度还是从陈子楚作为嫡子和司马府继承人的身份带来的助力,于情于理当时这个女子都应该选择陈子楚。
但最终她却选择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
“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嬴抱月看着身边少年的眼睛就知道他心中肯定在衡量各种利益关系。
“只是当时能理解那句话,能看到远方敌人的风法者,只有陈子寒一人。”她轻声开口。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风法,但那个少年却将风法剑磨炼到了极致。
在稷下之宴上第一次看到那个少年的风法剑之时,她就知道这绝不是敷衍父亲和师长练出来的剑法。
在不懂何为真正风法者的情况下,将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绵软剑法练成那种程度,背后是无人看见的磅礴汗水。
别人也许看不见,但她能够看见。
有人在棍棒逼迫下尚且忍耐不了枯燥的练剑。
而面对不是自己选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要求他要做到的东西,不被任何人期待的东西,却还能练成如此。
即便不喜欢,却依旧拼命练习自己手上能抓住的一切,对于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勤奋与坚持的人,”嬴抱月看着台上的少年轻声开口,“上天会有福报。”
就在这时,会战台上冲起巨大的气流,狂风大作,风声鹤唳。
狂风吹卷,在庞大的压力背后,有着一股广博无垠的力量在翻卷。
在奔涌的天地元气中,所有修行者睁大眼睛,有体弱者被这磅礴的气势所压倒,所有都惊叹于这两个少年的力量。
宛如自然的力量,在方寸之间的重现。
原来风法,也有如此强大力量。
所有人都沉浸于震撼之中,而就在下一刻,只见狂风之中剑光一闪。
原本仿佛有着毁天灭地力量的风浪,终于停了下来。
在被吹得乱七八糟的青石台上,露出两个相对而立的少年的身影。
剑势已收,尘埃落定。
场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睁大眼睛,心中的那个问题呼之欲出。
到底是……
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