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80分节

第三十五章 警告

    手术?

    姬嘉树看向李稷,只见身为天阶的男子也双眼迷茫,显然也没听过这个词。

    但他们身前的少女显然没时间解释,不等他们反应,归离拿着药袋从屋里跑了出来。

    “姐姐,药袋来了!”

    嬴抱月点头,下一刻就在归离靠近屏障边时喝道,“先站住。”

    归离一愣猛地站住,只见嬴抱月看向李稷,“开个口。”

    李稷点头,嬴抱月向屏障外的少女的伸出一只手,归离只觉有一股水流从她身上经过,却没有沾湿衣裳。

    “这是……”小女孩愣愣问道。

    “消毒。”嬴抱月道,她自己李稷拉开屏障时已经自己来了一次。

    不得不说水法者这技能是真的实用。

    消毒完她看向归离点头,“进来吧。”

    归离抱着药袋进来,只听嬴抱月道,“阿离,把编号三的竹筒拿出来。”

    小女孩点头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她知道嬴抱月药袋里的竹筒虽然极多,但每个上面都写有她特殊的记号,她管那个叫“阿拉伯数字”,而嬴抱月以前教过她认这个数字。

    就在归离找药的间隙,嬴抱月又分别看向归辰和姚女官。

    “姚姨,烦请去厨房烧开水,越多越好。然后用开水烫我们之前备的那些白纱布,之后找这位李公子给你弄干,用我之前教你的药布的作法。”

    “哎、好。”姚女官闻声快步而去。

    嬴抱月向归辰扬起手中雪亮的小猎刀,“归辰,点个火。”

    “好!”归辰以前在林子里逃亡的时候,见过她处理伤口。之前嬴抱月是点火用柴火烧刀,但现在亏她能想起他这个火法者。

    归辰拔剑,剑火从少女手上的小猎刀上燎过,嬴抱月点头,“谢谢。”

    “公主殿下……”赵光愣愣看着这个少女有条不紊地下达一系列指令,只觉眼前目不暇接,而下一刻嬴抱月回头看向了他和姬清远。

    “清远,中唐的继子还在外面么?”

    姬清远猛地一愣,“对,中唐继子还等在外面呢!”

    楼校尉的重伤让他们这群人都险些忘了,居然把中唐继子就这么晾在外面!

    没想到居然还是她想起来的。

    “赵公子,麻烦你出去看看,和那位聊聊天吧,”嬴抱月看向赵光道,“那位现在是不能进来了,但一时间也别让他走。”

    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能中唐人能搞到。

    “好。”赵光闻言点头,心中感慨。

    他发现她自己不愿意麻烦别人,但为了救别人却能指挥得有条不紊,真是能让人人都各司其职。

    安排到他这的,居然是外交的活计啊……

    “姐姐,找到了!”

    赵光快步离开,这时归离从药袋中找到了一个深青色蜡封的小竹筒,在嬴抱月示意下启开蜡封,只见里面是黑乎乎的汤药。

    “喂给他喝。”嬴抱月道。

    “这是……”姬嘉树看着屏障内的少女将竹筒凑到地上男人的嘴边。

    “麻沸散。”嬴抱月言简意赅道。

    然而此时地上的男人牙关紧闭,归离喂不进去正在着急,只见嬴抱月将手覆盖在男人的额上。

    下一刻有冰凉的水滴滴落在楼小楼染血的额头上。

    “小楼,快醒醒了,张嘴。”

    嬴抱月蹲下身,紧紧注视着褥子上的人唤道。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睁大眼睛,看着地上人真的再一次颤动了一下,下一刻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眼前少女离他极近的脸庞,男人瞳孔一缩。

    “殿……下,你怎么……”

    “张嘴,”嬴抱月劝哄道,“不然等下你会很疼。”

    “疼……”楼小楼看着眼前的少女从怀里掏出针线,他并不害怕针线,但看着那个少女拿着针线靠近,他忽然伸手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声音恐惧。

    “殿下,快跑!”

    嬴抱月闻言猛地怔住。

    站在外围的姬嘉树和李稷看着眼前这一幕也猛地一愣。

    趴在褥子上的男人是战场上磨砺出的铁血男儿,之前如此重伤没有吭一声,但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在他身边忙来忙去的模样,眼中却流露难以抑制的害怕。

    男人眼神恍惚,好像还身处于那刀山血海的地狱,看着眼前少女只是猛地往外推她。

    “殿……下,你快走……”

    浑身浴血的男人断断续续的开口,只言片语却听出他对嬴抱月安危的无比担心和对她处境满满的恐惧。

    这个人……

    姬嘉树紧紧盯着地上的男人,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伤他如此?

    谁也不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看着嬴抱月被推搡依然不离开,楼小楼眼中弥漫着巨大恐惧低吼道。

    “殿下、你快走……有人要害你!”

    “往南跑,别往北,你、你……你千万不能去东吴!”

    男人声音嘶哑,却充满着浓浓的恐惧和颤抖。

    浑身是血的男人攥紧少女的手臂,声嘶力竭。

    “殿下,你不能去东吴!”

    李稷闻言瞳孔一缩。

    不能去东吴?

    去东吴的路上,有什么?

    有什么在等待这个少女?

    谁都能听出这个濒死之际男人言语中的警告,或者说此时重伤的他本身就是个警告。

    对即将启程前往东吴的前秦公主的警告。

    听到楼校尉的话,连一边拿着麻沸散瓶子的归离都愣住,愕然看向一边的嬴抱月。

    然而她身边深处危机漩涡中心的那个少女却依旧面容平静,像是没有听见地上男人所说的话。

    “殿下、你别管我!”

    楼小楼固执地把拿着针线的嬴抱月的手往外推。

    “我知道我这伤……是不行了,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谁说的。”然而就在这时,半跪在男人身边的少女静静开口,“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

    楼小楼闻言一愣,而趁着他愣住的时机,嬴抱月夺过归离手上的竹筒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这是……”男人本能地吞咽下去,看着眼前开始穿针引线的少女瞪大眼睛。

    “麻沸散,”嬴抱月静静道,“你上过战场就应该听过。”

    他是听过,但懂得使用这种药的人……

    “只不过这药效果有限,接下来就靠你忍了,”嬴抱月拿起猎刀,割开地上男人背上的衣服,等了一息后,手起刀落。

第三十六章 痕迹

    清安院里弥漫起浓厚的血腥味,看着嬴抱月手下的动作,众人难掩心惊。zjq

    只见眼前少女速度极快地将男人后背刀口边缘的腐肉割掉,下一刻拿起了针线。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归离捂住嘴,不明白嬴抱月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四号竹筒。”嬴抱月道。

    “好,”有了经验归离立刻从药袋中摸出打开,只见从竹筒中箭一般窜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姬嘉树瞪大眼睛。

    是极烈的白酒。

    嬴抱月拿来给手和针线再一次消毒,剩下又给险些痛晕过去的楼小楼灌了一口。

    “我要给你缝合伤口了,撑住。”

    “缝、缝人?”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的归离在一边彻底愣住,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事,没想到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然而这时归离愕然发现趴在地上的男人居然在笑,下一刻他看向她道。

    “别哭啊,小姑娘,这针线可比烙铁要好多了。”

    “烙铁?”归离闻言彻底吓住,“那……那是用来干什么?”

    “那是战场上用来止血的法子,”嬴抱月看她一眼道。

    用烙铁去烙伤口?

    仿佛能闻到烧红的铁块烧焦皮肉的气味,听到血肉滋滋作响的声音,归离难以抑制心中的惊恐。她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场面,不知为什么她眼前的女子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我要下针了,别再说话了,咬住。”这时她看着嬴抱月将一根树枝塞入楼小楼的口中,平静地注视着男人背上狰狞的伤口,开始缝合。

    归离捂住嘴,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以为会很可怕,却没想到嬴抱月的手快得更可怕。

    站在外围的姬嘉树也怔怔看着这一幕,他以前听说过这种异想天开的治疗方法,但这种方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哪怕郎中有这样的胆量,但不是在缝合过程中不断犹豫失手有缝不下去的,就是未曾缝完对方就痛死甚至咬舌而亡的,甚至就算勉强合上伤口对方却继续高烧失血而死。

    久而久之这种方式也没人敢采用。

    而从未用过的手法,也就没郎中敢这么做,毕竟就算有那个心,手也做不到。

    然而眼前少女的手法却异常熟练,下针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原本被她切割过的伤口被完整地缝合上,下一刻她割断线头,撒上药粉,包上姚女官准备好的药布。

    全程用时不到一刻钟。

    后为防盗

    清安院里弥漫起浓厚的血腥味,看着嬴抱月手下的动作,众人难掩心惊。

    只见眼前少女速度极快地将男人后背刀口边缘的腐肉割掉,下一刻拿起了针线。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归离捂住嘴,不明白嬴抱月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四号竹筒。”嬴抱月道。

    “好,”有了经验归离立刻从药袋中摸出打开,只见从竹筒中箭一般窜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姬嘉树瞪大眼睛。

    是极烈的白酒。

    嬴抱月拿来给手和针线再一次消毒,剩下又给险些痛晕过去的楼小楼灌了一口。

    “我要给你缝合伤口了,撑住。”

    “缝、缝人?”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的归离在一边彻底愣住,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事,没想到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然而这时归离愕然发现趴在地上的男人居然在笑,下一刻他看向她道。

    “别哭啊,小姑娘,这针线可比烙铁要好多了。”

    “烙铁?”归离闻言彻底吓住,“那……那是用来干什么?”

    “那是战场上用来止血的法子,”嬴抱月看她一眼道。

    用烙铁去烙伤口?

    仿佛能闻到烧红的铁块烧焦皮肉的气味,听到血肉滋滋作响的声音,归离难以抑制心中的惊恐。她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场面,不知为什么她眼前的女子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我要下针了,别再说话了,咬住。”这时她看着嬴抱月将一根树枝塞入楼小楼的口中,平静地注视着男人背上狰狞的伤口,开始缝合。

    归离捂住嘴,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以为会很可怕,却没想到嬴抱月的手快得更可怕。

    站在外围的姬嘉树也怔怔看着这一幕,他以前听说过这种异想天开的治疗方法,但这种方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清安院里弥漫起浓厚的血腥味,看着嬴抱月手下的动作,众人难掩心惊。

    只见眼前少女速度极快地将男人后背刀口边缘的腐肉割掉,下一刻拿起了针线。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归离捂住嘴,不明白嬴抱月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四号竹筒。”嬴抱月道。

    “好,”有了经验归离立刻从药袋中摸出打开,只见从竹筒中箭一般窜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姬嘉树瞪大眼睛。

    是极烈的白酒。

    嬴抱月拿来给手和针线再一次消毒,剩下又给险些痛晕过去的楼小楼灌了一口。

    “我要给你缝合伤口了,撑住。”

    “缝、缝人?”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的归离在一边彻底愣住,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事,没想到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然而这时归离愕然发现趴在地上的男人居然在笑,下一刻他看向她道。

    “别哭啊,小姑娘,这针线可比烙铁要好多了。”

    “烙铁?”归离闻言彻底吓住,“那……那是用来干什么?”

    “那是战场上用来止血的法子,”嬴抱月看她一眼道。

    用烙铁去烙伤口?

    仿佛能闻到烧红的铁块烧焦皮肉的气味,听到血肉滋滋作响的声音,归离难以抑制心中的惊恐。她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场面,不知为什么她眼前的女子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我要下针了,别再说话了,咬住。”这时她看着嬴抱月将一根树枝塞入楼小楼的口中,平静地注视着男人背上狰狞的伤口,开始缝合。

    归离捂住嘴,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以为会很可怕,却没想到嬴抱月的手快得更可怕。

    站在外围的姬嘉树也怔怔看着这一幕,他以前听说过这种异想天开的治疗方法,但这种方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哪怕郎中有这样的胆量,但不是在缝合过程中不断犹豫失手有缝不下去的,就是未曾缝完对方就痛死甚至咬舌而亡的,甚至就算勉强合上伤口对方却继续高烧失血而死。

    久而久之这种方式也没人敢采用。

    而从未用过的手法,也就没郎中敢这么做,毕竟就算有那个心,手也做不到。

    然而眼前少女的手法却异常熟练,下针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原本被她切割过的伤口被完整地缝合上,下一刻她割断线头,撒上药粉,包上姚女官准备好的药布。

    全程用时不到一刻钟。

    哪怕郎中有这样的胆量,但不是在缝合过程中不断犹豫失手有缝不下去的,就是未曾缝完对方就痛死甚至咬舌而亡的,甚至就算勉强合上伤口对方却继续高烧失血而死。

    久而久之这种方式也没人敢采用。

    而从未用过的手法,也就没郎中敢这么做,毕竟就算有那个心,手也做不到。

    然而眼前少女的手法却异常熟练,下针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原本被她切割过的伤口被完整地缝合上,下一刻她割断线头,撒上药粉,包上姚女官准备好的药布。

    全程用时不到一刻钟。

第三十七章 前路

    楼小楼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温暖房间的床上。

    趴在床上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弓身想要爬起,但下一刻后背传来剧痛,闷哼一声又趴回了床上。

    “你三天内都不能动弹。”

    这时他身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崩裂了伤口我还得再缝一次。烦请你可别动了。”

    楼小楼闻言一怔,扭头看向床边安静地坐着的那个少女,惊得睁大眼睛险些又翻过去。

    “殿、殿下……”

    “嗯,”坐在他床边的嬴抱月转身从身边托盘拿起一杯水,凑到他唇边,“喝吧,你嗓子都快冒烟了。”

    “我……下臣……”

    楼小楼趴在床上不知所措,听了她刚才的话他是不敢动了,此时只能用眼睛在屋内搜寻。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除了嬴抱月外没有其他人,自然也没有适合照顾他这种人的下人。

    “别找了,”嬴抱月手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屋里没有其他人。”

    “可是……”楼小楼看着递到嘴边的水杯神情僵硬,“下臣不值得……”

    “我缝都缝了,你喝我一杯水怎么了?”嬴抱月看着趴在床上的男人,督促着他喝光杯中的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就当是在战场上。”

    战场上事急从权,元帅为身边护卫喂水裹药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这种一般适用于收买人心的场合。

    “你不用在意,不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嬴抱月回头看向门外,“我们有换班,只是刚好这个时候轮到我了而已。”

    “换……换班……”楼小楼勉强理解了嬴抱月的意思。不过如果他没记错整个清安院都没有什么下人,他不会是那群公子小姐轮流照顾的吧?

    即便是归辰和归离,他都没忘记原本是前秦大司马的嫡公子和嫡长女。

    “下臣真的不配这样的对待,”楼小楼低声开口,“殿下真是折煞下臣了。”

    “你这话没有道理,”嬴抱月道,“你是因为我受的伤。其他人是担心你主动想来照顾你,这是我欠他们的人情,和你无关。”

    “按理说我应该一直待在你身边,”嬴抱月苦笑,“是我不好。”

    不是她不好。

    她要是真这样,南楚国师嫡子和她身边的那些少年人们恐怕会想暗杀他吧……

    楼小楼半开玩笑地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他能预料到,她恐怕是想一直守着他,但被其他人拖回去了。

    他费力地仰起头看着坐在他床边的少女苍白的脸色,她的身体情况本就不乐观,却还为他消耗了如此多的心神。

    “殿下,救命之恩,下臣没齿难忘。”他诚心开口。

    然而坐在他床边的少女闻言却依旧摇头,“不是我救了你的命,而是我差点害死你。你应该恨我,而不是谢我。”

    楼小楼闻言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让别人恨她的人。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走那么危险的路,”嬴抱月看着床上的人轻声开口,“对不起。”

    “没……是我……是下臣自己不小心……”楼小楼瞳孔一缩,他握紧了双拳道,“殿下你给的路线很安全,是……是……”

    “不是前秦人对么?”嬴抱月看向他背上的刀口,轻声开口。

    楼小楼浑身一震,随后点头。

    嬴抱月交给他的任务是阻拦南楚到前秦的情报线,初阶大典结束后再探探从南楚到东吴的路。

    虽说是探路,但探的都是一些官道和山民都知道的一些小路。

    本该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没想到,在他向山民问路时无意中暴露了前秦口音后,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受到了一群黑衣人和“前秦官兵”的袭击。

    在来南楚的路上也被黑衣人追杀过,所以他事先就提起了警惕躲过了黑衣人,但却没想到最终却被一群“前秦官兵”所伤。

    这群人打着的旗号上赫然写着前秦军队的番号,他本想靠近一探究竟,却遭到了围攻。

    因为担心自己没法活着回到国师府,这件事在来的路上楼小楼就告诉了归辰。他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嬴抱月应该找归辰了解过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少女一口就道出了那群人不是前秦人。

    想起遇到的眼熟又陌生的那群人,楼小楼咬牙看向嬴抱月,“殿下,你是怎么知道……”

    “看你背上的刀口,”嬴抱月看向他的后背,“南人用剑,北人用刀。”

    前秦虽然处于不南不北的位置,但因为靠近南楚,大部分的生活习惯靠近南人,本土的军队习惯于用重剑。

    可楼小楼背上的刀口却很明显是被弯刀所伤。

    甚至不是一般的弯刀。

    “你背上刀口长一尺有三,宽一寸有四,”嬴抱月看着楼小楼静静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一种叫做断崖刀的马刀。”

    不光是马刀,还是重马刀,重达三十余斤,一般身材的兵士是提不起来的。

    “能用这种刀的人,一般是北魏人中身材高大的将领,或者是……”

    嬴抱月的目光穿透纸窗看向遥远的北方,在暮色中她眸光微暗,轻声开口,“或者是,城外人。”

    听到这三个字,楼小楼瞳孔一缩。

    城外人在山海大陆上,代表着不同寻常的意思。

    “对不起。”

    他正想开口,却只听面前少女再一次郑重地低头向他道歉。

    “是我低估了这一趟任务的危险性,让你重伤如此。”嬴抱月看着他后背的刀口,“你背上这伤,要留下疤痕了。”

    楼小楼闻言一怔,下一刻看着面前少女的眼睛,他忽然静静开口。

    “殿下,下臣曾有一位兄长。”

    嬴抱月闻言眸光一顿。

    “他的背上也有一道伤痕,来自于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一道致命伤。”楼小楼注视着眼前少女的眼睛。

    “但下臣的兄长没有下臣的好运气,他的那道疤更为狰狞,当初是用烙铁烙上的。”

    嬴抱月静静看着床上男人的眼睛。

    “我之前说过在,只有我们几人的时候,你不用自称下臣。”

    “好,”楼小楼点头,“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比起我大哥我已经幸运很多了。”

    他比战场上大部分的兵士都要幸运。

    因为他遇到了她。

    楼小楼扭头看向自己后背缝得整整齐齐的刀口,眼前浮现出记忆中长兄背后的那道伤疤。

    男人的眸光有一丝怔忡和复杂。

    被烙铁烙上的皮肉多年之后看着都格外惨烈,但兄长向他露出那道的伤疤之时的神情他却永不能忘。

    “十五年前,军中治疗外伤出血只能用烙铁,”楼小楼静静道,“不知痛死了多少个人,事后又高烧烧死了多少个人。”

    他看到那道伤疤之时也被吓了一跳,急忙问他大哥当时的情景,却惊讶地发现他大哥的嘴角却露出了安静的笑意。

    “我的兄长说,当时他被烙铁烙上皮肉时,曾被被一位姑娘看见。”楼小楼轻声开口,“后来那位姑娘就去学缝合伤口,军中伙房宰杀的猪牛羊都用遍,直到把十指都磨破,最终学会了缝合伤口。”

    楼小楼注视着坐在他床边少女的眼睛,神情无比复杂。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

    “是吗?”嬴抱月轻声开口,“原来你兄长和你说过这样的事。”

    “没错,”楼小楼仰起头,伸出一只手反手在后肩上摸索着,“我记得我大哥的那道疤是在……”

    就在这时他身前的少女俯身,伸手触上他肩胛外侧的一个位置,轻声开口,“在这。”

    楼小楼愣住,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记得。”嬴抱月注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那是我烙的。”

第三十八章 何方

    是我。

    楼小楼听到身前少女清晰地说道。

    是她。

    感受着背上她精准地摸到的位置,楼小楼怔怔地怔怔地睁大眼睛。

    虽之前早有猜测,但他没想到会亲耳从这个少女口中听到这句话,他更没想到她会愿意将秘密告诉他。

    一瞬间的心神震撼,让楼小楼无法判断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楼小楼愣愣凝视着坐在他床前神情沉静的少女,半天无法回过神来,“你是……”

    “你之前应该是有所察觉吧?”嬴抱月收回手,看着床上男人的眼睛笑了,“现在这么惊讶做什么?”

    楼小楼闻言眸光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失言猛地昂起头,“但殿下,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下臣是……”

    “我知道,”嬴抱月打断他慌乱的话语,“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怀疑你的忠诚。”

    楼小楼作为前秦公主送嫁队伍的统领,他忠于她这具身体的身份,并承认她是前秦的公主。

    但正因了解前秦公主原本的模样,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中年将领,这个男人不可能察觉不出她的不对劲。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护送着她到达了南楚,并没有公主送到了就返回前秦。虽然嬴晗日最近大概是没时间分心召回他,但他如果主动返回,嬴抱月相信那位恨不得所有将领都留下来保护他自己的前秦王一定是非常欢迎的。

    但楼小楼并没有离开。

    而她当初让他去拦截前秦的情报线,其实和这个校尉本身的立场相悖,但这个男人却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并完成得十分漂亮。

    这个时候嬴抱月就知道,他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注意到床头的人的目光,楼小楼也看向她的脸庞,下一刻目光下移看向嬴抱月放在膝头的手。

    那双手原本细嫩洁白,也正是他所熟悉的公主和世家贵女们的手。

    也正是因为这一双手,当初在嬴抱月解散送嫁队伍之时,他虽然震惊于公主的大胆,但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没有选择和其他护卫官兵一起逃回南楚,一方面是因为对前秦的忠诚,一方面是因为他被那个少女那个时候的决然所震慑。

    前秦王室已经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不该死去。

    但随着他们一路前往南楚,楼小楼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是他护送她前往南楚,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是这个少女在率领他们前往南楚。

    率领,这是一个几乎从未出现在公主身上的词。

    就像是这个少女如今的双手。

    楼小楼注视着嬴抱月膝头的手,只是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那个少女的的手掌已经起了茧子。

    那是无数血泡溃烂磨出的剑茧。

    这不是深宫的公主能养出的手,同时这双手做出的事,更不是普通公主能做到的事。

    在一个月前,就是这双手画出了南楚通往前秦十二条情报线分布的地图。

    楼小楼眼前浮现出那张地图的模样,上面不但有清晰的位置,甚至还有换防的时间和布防的常用遮蔽物和机关。

    详细得……令人心惊。

    楼小楼长久地注视着坐在他床边的少女。

    长居深宫的公主,不可能对地形和军中秘辛那么熟悉。

    但就在她将这张图递给他之时,令他心惊的还有这个少女对他的信任。只因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看到这张图时定会产生怀疑。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甚至没有对他威逼利诱,只是叮嘱了一句。

    “如果御敌太多就撤退保命,记得平安归来。”

    记得平安归来。

    没错,就是这样一句话。

    楼小楼凝视着眼前少女清澈如湖水的眼睛,就在那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他很熟悉却从没有见过的人。

    一个他的兄长几乎在每一封家书里都会提到的人。

    楼小楼神情有些怔忡。

    他们家是军户。不是将门,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军户。

    他的父亲祖父曾祖,三代都战死在沙场上。他也好兄长也好,从小就知道,平安这两个字不属于他。

    他们的作用就是留个后,好一点就是用自己的命给后代搏个爵位,倒霉一点就是没立下军功就当做野草的肥料死在战场上。

    老军户都知道,在战场上,新兵基本上大半撑不过第一场战斗。

    他们祖辈三代,就是都死在了第一场战事上,没有留下一功半职。到了他们这一辈,家里穷困潦倒到他们两兄长服役之前连媳妇都娶不起。

    十五年前,他十四,大哥十五,征兵的乡长带着人来讨人,他们本就重病的母亲绝望之中跑到山上想采药换点钱,结果坠崖而亡。

    从此他和他的兄长只剩下彼此,也不计较留什么后了。关上他们那个破烂的家门,楼小楼记得他和兄长对上一眼,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家乡的一切被付之一炬,他们各自奔赴属于各自的兵役。

    没错,各自。

    那个时候他们家分到当兵的名额位于两个不同的地方,一南一北。

    当时的军户都知道,去南边当兵多为清剿流寇,官兵装备精良占优势,能立功又不危险,是个肥差。

    而去北边……

    楼小楼被子下的手攥紧。

    去北边,就是去永夜长城,去抵抗西戎人。

    不光是十几年前,直到现在,去北边当兵都是中原内地军户最害怕的事。

    军户之间代代相传,西戎人是吃人的怪物,在永夜长城内可止小儿夜啼。

    在战场上,和西戎人的战斗伤亡总是最为巨大,每一战都惨烈异常。

    况且北方军队的主力是出身北魏的兵士,北魏人的体质远强于南方人,南人去北边当兵,基本上是捞不着功劳,白白当了填沟壑的血肉。

    而十五年前,他的兄长楼大楼将去南边的名额给了他。

    等于是将唯一一个生的机会给了他。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村子里去北边当兵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全都死了。

    去北边,对南人而言,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是长兄,但当年那个少年也不过十五岁而已,却将生机留给了弟弟,将危险留给了自己。

    他当时反抗不从,他大哥就打晕了他把他捆在了牛车上让乡长带走。

    而那个十五岁就扛起一切的少年。

    就这样孤身一人,去了北边的永夜长城。

第三十九章 地图

    军中传递消息总是要快一些。

    在被带到南方大营还在作为新兵蛋子操练之时,楼小楼就听说永夜长城附近又爆发了一场战斗。因主力在别的战线战斗,北方大营连新兵营都投入了。

    果不其然,刚上战场的新兵,在战场上能活下来的,十个人中最多只有三个。

    北方大营新兵营死在战场上的有五成,后重伤而死的加起来达到了七成。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楼小楼正在吃饭,顿时将所有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七成,连死亡的名册都没有留下。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正如他大哥的名字,他兄长楼大楼天生身材要高于常人。虽然是个南人,但看上去像是个北人。

    老军户都知道,在战场上身材过高,如果不是将领就是个靶子。

    当年村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军户看到他兄长的时候就常指指点点,说这孩子长这么高将来上了战场肯定是个活不下来的。

    他们这些小兵因为没什么资格得到医治。在当时的情况下,哪怕在战场被砍深了一刀都会毙命,楼小楼很清楚他大哥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他也没有报任何希望。

    他和他的兄长在分开前曾约定,发生了大战后每一场战斗结束一定要互通家书报平安。

    然而就在他准备在一个月后没有收到兄长消息就服丧祭拜之时,他收到了从北边来的家书。

    收到家书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信封上他兄长歪歪扭扭的字,他喜极而泣。

    当初他们母亲曾用一只鸡作代价托族中的老人教他们认字,他们兄弟二人多少会写点字,当然算不上好看但在他眼里这就是最美的画。

    他着急地拆开信封,而就在那堆歪歪扭扭的字中,楼小楼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称呼。

    郡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傻大个兄长居然会和郡主扯上关系。他原本以为是他兄长写错了或者认错了人,但只要大哥活着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他抱着那封信乐了好几个月,随后愈发刻苦训练,想要立功在军中得到地位,以求将来能把他大哥调回南方。

    但出人头地不容易,他们一点点从新兵变为老兵,之间互通的家书也越来越多。

    他大哥的字也变得越来越好看起来,唯一不变的。

    是信中一定会提到的“郡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郡主逐渐变为校尉、参将、副将,最后定格为他大哥口中心心念念的“将军。”

    而那个时候,即便相隔千里,那个女子的故事也从北方大营传到了南方大营。

    楼小楼才知道,那位郡主,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他才知道,他的大哥进入了一个多么特别的队伍。

    那个队伍,名为银蝉卫。

    他的大哥也从一名小兵,成为那位郡主旗下的将军。

    但楼小楼并不觉得嫉妒,因为那是他大哥九死一生换来的。他曾经通过军中情报得知,在一次立功后他大哥曾经获得了回南方的机会,但他的兄长却放弃了那个机会。

    那个时候家乡和他一起来南方当兵的人都无法理解,所有人都嘲笑他大哥是个傻子,但唯有他知道。

    他的大哥,是想留在那个郡主的身边。

    留在他的将军身边。

    然而再然后……

    七年前,北方剧变,帝国崩裂,整个山海大陆都天翻地覆。

    楼小楼闭上眼睛。

    他至此,再也没有收到过他大哥的家书。

    当初收到护送公主去南楚的命令之时,他只当做是一个寻常的任务,如果不是他爬到了军中如此的位置,他也接不到这样的命令。

    七年足以让他忘记很多事。他不再是那个小村子里的赤脚少年楼小楼,他是南方大营的楼校尉,他在他这一代获得了爵位,他会一直向前秦朝廷效力,只管往上爬,只管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本以为他将很多事都忘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看着那个奔跑的少女的背影,他眼前却一点点浮现出那些写的歪歪扭扭的家书。

    “郡主今日送了我一把刀,她说只有我能举起来。”

    “这一战手臂受伤,是郡主帮我缝上的,她说以后不用烙铁了。”

    “郡主的眼睛真好看。”

    “郡主怎么就知道西戎人埋伏在那个山包呢?她怎么那么厉害呢?”

    “郡主当上将军了。”

    “我见到大皇子殿下了,他来长城向郡主求亲,郡主答应他了。”

    “郡主……”

    下一刻楼小楼静静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床前的少女。

    谁能想到一个只通过书信认识的女子,会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他看着嬴抱月轻声唤道,“郡主?”

    嬴抱月微微一怔。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她笑了笑道,手指轻轻贴上唇,“可不能让别人听见。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叫的。”

    “那什么人可以叫?”楼小楼深深注视着眼前少女的眼睛。

    “一般只有我的兵会这么叫,”嬴抱月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楼小楼眸光一顿,下一刻看着她认真地问道,“那我,可以成为你的兵吗?”

    嬴抱月闻言一愣,没有立即回答。她看向趴在床上男人的后背上的刀口轻声,“你这伤,是在探路的时候受的对吗?”

    楼小楼一怔,随后点头。

    “六条路,都不通是吗?”她静静问道。

    床上的男人神情严峻起来,目光沉重地点头。

    当初嬴抱月给他画了六张地图,上面有三条是通往东吴的官道,三条是山间的小路。但经过他的探查,都有一些人在明里暗里地埋伏和检查过路的人,尤其关注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他甚至因在最后一条路上暴露了自己的前秦口音遭到了袭击。

    而袭击他的人,比他们在前往南楚之时遇到的杀手更加狠毒,更加来路不明,也更加的,深不可测。

    想起那些人旗子上的前秦军队番号、打扮、武器还有眼神,楼小楼只觉心底发凉。

    那绝不是一般的杀手。

    “所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嬴抱月看着床上男人的眼睛道,“我之后的路,会越来越危险。”

    楼小楼闻言一愣,看着面前少女的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挣扎起来想要起身,“殿下,你难道还想要……”

    他在昏过去唯一的意识就是劝这个少女快逃,然而她……

    “没错,我不会逃。”嬴抱月看着他的眼睛,少女的眸光坚定,磐石般没有转移。

    “我走的路,是一条修罗道。”她伸手按下他问道,“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她轻声开口。

    “我要去东吴。”

第四十章 惊闻

    楼小楼怔怔看着坐在他床前的少女,惊讶又不惊讶。

    这个少女的意志坚定得难以想象,每一次都打破他的预料。

    更打破其他人对她的预估。

    就像当初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预料到她居然能在南楚初阶大典中走到最后一般。

    “对了,殿下,我还没有恭喜您,”楼小楼深吸一口气,向床边的嬴抱月行了一个军礼,“恭喜您成为今年初阶大典的魁首。”

    “谢谢,”嬴抱月笑了笑,向他还礼。

    楼小楼注视着床边的少女,她的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唯有双眼明亮如星。

    这个女子从前秦走出的时候才不过是等阶十,现在却已经是等阶六的修行者,更打败了那么多等阶六甚至最后也在姬墨的逼迫下和姬嘉树对战。。

    他虽没有亲眼目睹在初阶大典上发生了什么,但只是从战报上的只言片语就能察觉出其中凶险。

    这个少女拿到这个魁首,几乎是在逆境之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

    但正因如此他才想要阻拦她。

    这个少女得到参加中阶大典的机会实属不易,楼小楼知道去东吴参加中阶大典对嬴抱月很重要,如果只是寻常的风险,他一定自己做好准备,哪怕是肉身作盾他也不忍心阻拦她。

    但问题就在于如今她面临的风险根本不是他作肉盾就能解决的。

    “殿下,”楼小楼撑起双臂想要爬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情,明白您不会轻易退缩,但如今形势对你真的太过不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还那么年轻,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如此强大,她还可以参加以后的中阶大典,没必要急着在风口浪尖上赶去。

    “殿下,你听我一句劝,中阶大典还会有的,”楼小楼咬牙道,“你看春华君,他不也是等了三年才参加的中阶大典么?”

    男人注视着面前真元的亏空至今没有补上的少女。

    虽然姬嘉树他们那一届有中阶没能举行的意外,但许多志向高远或者惜命的修行者本就不会在初阶大典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参加中阶大典。

    尤其是等阶六的修行者,在参加完初阶大典后基本上积攒了不少经验却伤了元气,此时正是修养破境的好时机,与其急着参加中阶,不如好好蓄积真元破境。

    勉力去参加也讨不到什么好,毕竟山海大陆上的修行者都知道。

    中阶大典基本上就是神舞境的斗场了。

    “嗯,我知道,”嬴抱月点头,“中阶大典的确还会有。”

    “只不过,”她看着楼小楼笑了笑,“我只能参加今年一年的。”

    她根本没有岁岁年年。

    看着面前男人瞪大眼睛,不等他询问,嬴抱月立即道,“不过理由我不能告诉你。”

    楼小楼看着眼前人决绝的目光,心中忽然泛起寒意。

    “殿下,你……”

    “别猜了,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嬴抱月伸手将再一次想从床上爬起的男人按了下去,“总之无论如何,这东吴我是一定要去的。”

    “不管发生什么。”她补充了一句。

    “不,殿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小楼挣扎地躬身,将额头贴在自己平放的手背之上,低头满怀愧疚地开口,“属下无用,没能拦住所有的情报!”

    嬴抱月闻言一怔,楼小楼感受到她气息的停顿神情顿时更加自责。

    他反对嬴抱月前往东吴的理由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才是因为刺杀,第一个原因就是南楚通往前秦的情报拦不住了。

    南楚初阶大典上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人,连东吴的郡王都出面了,大量的情报从南方向北方流动,更有北方世家多方打听。

    在骤然暴增的情报量下,前秦如今掌管情报线的官员终于发现了前秦拿到情报量的不对劲,加强了守备。

    而他最终在一次失手中,导致情报泄露了出去。

    “都是属下无用,”楼小楼简直不敢抬头看床边的女子,“初阶大典上发的事应该已经传到陛下耳边了。”

    传到这个女子的兄长,那个藏在阿房宫中喜怒无常的少年君王耳中。

    和尚且受国与国之间关系桎梏的南楚国师姬墨不同,对自己的亲妹妹,嬴晗日可是想怎么处置都行。

    男人注视着面前真元的亏空至今没有补上的少女。

    虽然姬嘉树他们那一届有中阶没能举行的意外,但许多志向高远或者惜命的修行者本就不会在初阶大典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参加中阶大典。

    尤其是等阶六的修行者,在参加完初阶大典后基本上积攒了不少经验却伤了元气,此时正是修养破境的好时机,与其急着参加中阶,不如好好蓄积真元破境。

    勉力去参加也讨不到什么好,毕竟山海大陆上的修行者都知道。

    中阶大典基本上就是神舞境的斗场了。

    “嗯,我知道,”嬴抱月点头,“中阶大典的确还会有。”

    “只不过,”她看着楼小楼笑了笑,“我只能参加今年一年的。”

    她根本没有岁岁年年。

    看着面前男人瞪大眼睛,不等他询问,嬴抱月立即道,“不过理由我不能告诉你。”

    楼小楼看着眼前人决绝的目光,心中忽然泛起寒意。

    “殿下,你……”

    “别猜了,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嬴抱月伸手将再一次想从床上爬起的男人按了下去,“总之无论如何,这东吴我是一定要去的。”

    “不管发生什么。”她补充了一句。

    “不,殿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小楼挣扎地躬身,将额头贴在自己平放的手背之上,低头满怀愧疚地开口,“属下无用,没能拦住所有的情报!”

    嬴抱月闻言一怔,楼小楼感受到她气息的停顿神情顿时更加自责。

    他反对嬴抱月前往东吴的理由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才是因为刺杀,第一个原因就是南楚通往前秦的情报拦不住了。

    南楚初阶大典上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人,连东吴的郡王都出面了,大量的情报从南方向北方流动,更有北方世家多方打听。

    在骤然暴增的情报量下,前秦如今掌管情报线的官员终于发现了前秦拿到情报量的不对劲,加强了守备。

    而他最终在一次失手中,导致情报泄露了出去。

    “都是属下无用,”楼小楼简直不敢抬头看床边的女子,“初阶大典上发的事应该已经传到陛下耳边了。”

    传到这个女子的兄长,那个藏在阿房宫中喜怒无常的少年君王耳中。

    和尚且受国与国之间关系桎梏的南楚国师姬墨不同,对自己的亲妹妹,嬴晗日可是想怎么处置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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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有孕

    少年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原本在院子里的姬嘉树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怔在原地。

    只因这个消息影响巨大,也格外让人意外。

    “王后娘娘……有孕了?”

    屋内的楼小楼听到这个消息,浑身一震,下一刻他忽然想起嬴抱月刚刚说的话,猛地抬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少女。

    嬴抱月的神情有些复杂,下一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趴在床上的楼小楼道,“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王兄目前无暇顾及我们了。”

    嬴晗日根本没心思管别的了。

    嬴抱月神情微深。

    要是别的国家,王后有孕是喜事却不至于让人如此震惊。但在前秦,王后有孕却不同凡响。

    只因嬴晗日上位以来至今无子,后宫嫔妃甚至无一人怀过孕。

    对一个王朝而言,这显然是极其危险的。前秦王室人丁不旺,当初太祖皇帝的兄弟们多在秦国的王位之争中就已经被杀,秦宗室人丁衰微,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宗室子都没有几个。

    也正因如此,嬴晗日才愈发忌惮远在南楚的嬴珣,同时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后宫,想要拥有自己的后代。

    但就在离开阿房宫之前,嬴抱月记得后宫依旧没有传来好消息。

    嬴晗日虽然还年轻,但生不出儿女这件事在山海大陆上已经非常有名。如今的山海大陆上,没有亲生子的君王只有两位,就是前秦王和东吴王。

    可要知道,虽然隔壁的东吴王虽没有后代,但那是因为赵暮人的后宫空置无一人。

    嬴晗日在阿房宫的后宫塞满了女子,却至今无一人有所出。

    同时东吴王赵暮人虽死活不肯立后,但他已经早早收养了宗室子,更把自己的弟弟封为了郡王,即便没有亲生儿子,但东吴也算是后继有人。

    可前秦不一样,嬴晗日以自己尚且年轻为由拒绝收养宗室子。而和他平辈的兄弟里,血缘关系最近的是嬴珣,至于嬴珣的下场……

    全山海大陆的人都知道。

    别说郡王了,嬴晗日恨不得将他这个堂弟废为庶人。

    但能他会如此做,也并不让人意外。

    只因在前秦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只有太祖后代才有资格继承王位。或者说,继承那曾经的皇位。

    如今前秦虽然败落,但太祖皇帝毕竟曾经一统天下,建立起了庞大的秦帝国。如今的秦已经不是过去的秦,非太祖一脉的宗室于情于理并没有资格继承太祖的功业。

    但如今太祖一脉,就只剩下嬴晗日和嬴珣两人。嬴珣更是太祖长子之子,某种意义上比嬴晗日更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所以嬴抱月很清楚嬴晗日心中的恐惧。

    即便他选择收养宗室子,但只要不是他的亲子,在他驾崩之后,前秦众臣也会优先选择将嬴珣推上王位。

    而唯有这一点是嬴晗日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前秦王后有孕,对前秦王室的重要性难以比拟。

    更何况这还不是寻常妃子有孕,是王后有孕,生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嬴抱月不用想都知道嬴晗日如今是何等的欣喜若狂,整个前秦如今的注意力都在王后娘娘的肚子上,没人会再关心外嫁的公主。

    趴在床上的楼小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一时间神情也有些复杂。

    作为前秦的将领,看到前秦江山后继有人,他当然也是无比欣慰的。然而这个后继人出现的时机和继承人的母亲,却让他心底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没想到王后娘娘这么快就有孕了,”楼小楼闭了闭眼睛,看向坐在窗边的嬴抱月,勉强笑了笑,“真是要恭喜陛下了。”

    “是啊,”嬴抱月静静,“王兄努力多年没什么动静,北魏公主和亲一个多月就传来喜讯,实在令人惊喜。”

    惊喜……对于除了嬴晗日之外的其他人,大概心中只有惊没有喜吧。

    楼小楼目光微沉。

    北魏公主嫁给嬴晗日不到一个多月就有孕,且不说这个孩子的诞生时机有多么巧合,就算这个孩子的身世没有问题顺利降生被封为太子,那么这就意味着前秦王未来的继承人有了一半北魏的血统。

    同时,目前在南楚流亡的嬴珣和追随他等他回国继承大宝的前秦遗老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

    盼望着前秦在王位继承中发生意外的其他国家之人也会蠢蠢欲动。

    如今前秦王后有孕,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将引发各方力量格局的再一次变幻。

    “这个消息属实么?”站在院子里的姬嘉树看向满头大汗的陈子楚问道。

    因为一直守在她身边和父亲的归来,他已经多日没有出门更没有接触姬家的情报线。

    “一个多月,这月份也太早了一点,”姬清远在一边皱眉问道,“就算能诊断出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捅出来吧?”

    “应该是属实的,丹阳城里都传遍了,”陈子楚抹着脑门的汗。

    “听说一开始是从前秦的一位给王后看病的太医口中泄露出来的,前秦王室也没打算公布,打杀了那位太医。但不知怎的这消息被住在那位太医家中的一个中唐商人听见了。”

    这事真是够巧。

    姬清远闻言一怔,随后露出了然神情。

    什么事被中唐人知道了,等于就被全大陆的人知道了。

    “那位中唐富商随后贿赂了太医院的其他人,最终得知一个多月前嫁给前秦王的北魏公主耶律静,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消息传开了,前秦王室眼看着瞒不住,今日已经昭告天下了。”陈子楚继续道。

    “居然是真的,”姬清远闻言神情复杂,看向不远处姬安歌院内厢房内坐在床边的嬴抱月的背影。

    “虽说是真的,但没想到这前秦王一直无子,这北魏公主一嫁过去就有孕了,北魏这和亲和得也太成功了吧?”

    陈子楚啧啧称奇,正想多八卦几句,却注意到了姬清远视线所及的嬴抱月,少年猛地瞪大眼捂住了嘴。

    他险些忘记了,这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位和亲公主在……

    而就在这时,某另一位和亲公主从床边起身,转身看向院内的少年们。

    看到她的目光,姬清远一怔。

    “清远,”嬴抱月看向姬清远问道,“能借我点东西吗?”

    “好,”姬清远一怔后立即点头问道,“你想借什么?”

第四十二章 秋风

    在山海大陆上,天凉下来只是一场秋风的事。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凉,南楚丹阳城内也发生了很多改变。有些是好的变化,而有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没想到初阶大典结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姬嘉树坐在清安院里和姬清远对坐饮菊花酒,放下手中酒杯环视四周有些萧瑟的院落,有些感慨道。

    “的确是过的很快,”姬清远道,“不少北方的修行者都已经离开南楚了。”

    东吴位于山海大陆东南的位置,从南楚前秦中唐三国前往都是一个月左右的车程。而后辽和北魏距离遥远,这两国的修行者基本上无论是想参加中阶大典还是想要观战的,基本上都不再回本国,而是直接从南楚走。

    “听说中阶大典举行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姬清远看向桌子对面的弟弟,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没有参加的资格,更没有获得这些讯息的渠道。

    “定下来了,”姬嘉树看向对面的兄长道,“开幕仪式定在十一月初十。”

    今日是十月初九。

    姬清远闻言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那你出发的日子定下来了么?”

    “嗯,”姬嘉树点头,“就在明天。”

    “怪不得你今日来找我喝酒,”姬清远闻言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的酒杯举至唇边。

    “我这些天不是经常来么?”姬嘉树闻言笑了笑,说完他环视着身边的院落,在西院墙角边树下的地面上,还能见到些许血迹。

    这是那一天那个女子在院中为那个男人手术之时留下的。

    在那之后,清安院中还发生了不少事,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一个月过的如此之快吧。

    嗅着酒杯中菊花的香气,姬嘉树深吸了一口气,

    和其他在丹阳城中养精蓄锐的修行者比起来,清安院众人这一个月依旧是过得惊心动魄,而他因此也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

    姬嘉树静静看向对面一手执一书卷,一手执酒杯喝酒的兄长。

    这些天来,他身上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他开始每日造访清安院。他的兄长也开始允许他进门。

    思及此姬嘉树神情有些复杂。

    这一变化也不知对他而言是好还是坏。

    但他们开始像一对正常的兄弟一般相处。刚开始各自还有些拘谨,但之后同时面对某种处境习惯后,两人忽然有了默契,哪怕是对坐也能各干各的。

    “你是经常来,”姬清远的目光从书卷上挪开,看向对面一只手端酒杯一只手捻着剑诀的弟弟,“但你又不是来看我的。”

    只不过是他想找的人不在,这小子才二十几天如一日和自己一起在院子中干等。

    听到兄长的话姬嘉树笑了笑,目光穿过东院看向西院某件紧闭的厢房,“她又跑了吧?”

    “是啊,上午还在看地图,但就在你来的前一刻钟,气息消失了。”

    看向天边一寸寸沉下的夕阳,院中的光线暗了下来,姬清远合上了书卷,看向姬嘉树无奈地开口。

    “地图……”姬嘉树闻言眸光微顿,看向姬清远问道,“大哥,你的那些图……她难道都看完了?”

    姬清远闻言点头,“不光看完了,还画了二十几张。”

    少年闻言难掩震惊,毕竟他还记得那一天姬清远抱给她的地图和地理志足足有十二卷,寻常人哪怕三个月都看不完,她居然全都看完了?

    姬嘉树还记得,就在二十多天前,楼小楼重伤后第一次醒来的那一天,清安院中同时收到了前秦王后有孕的这个大消息。他还在担忧嬴抱月会如何面对着这个对前秦王室意义非凡的消息,却没想到那个少女从房中走出,第一件做的事是向姬清远借东西。

    院子里的人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还以为她要借什么,却没想到嬴抱月看着姬清远认真道。

    “清远,我想要借你有的秦楚吴三界附近的所有地图和地理志。”

    在山海大陆上,前秦南楚东吴三国接壤。这三国本身的地形不算复杂,但偏偏三国交界的地方地形却十分复杂。

    诸如云梦泽澜沧海云雾森林这样的绝境,都位于这三国的交界处。

    姬嘉树大概能猜到嬴抱月要这些地图干什么,但一般修行者要查去东吴的路,可以直接查官道图。当年秦太祖皇帝建立秦帝国之后,实行了车同轨书同文制度,修建了大量官道,并将其绘制成册。

    这一施政可谓是菏泽后代,即便如今秦帝国不在了,那些官道却依旧保留着,官道图更是家家都有,出行查询十分方便。

    但嬴抱月开口要的却不是官道图,却是三国交界区域的所有地图和地理志。

    姬嘉树听到的第一次反应就是……她能看到完吗?

    要知道姬清远的院子里什么不多,就是书多。

    虽然他们的父亲从小不允许姬清远和姬安歌两人出门,但吃穿用度上没有苛待,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只要发话都有专人为他们购买送进清安院。

    而姬嘉树从小就知道他这个大哥的不爱奢侈,最大的爱好就是买书。又因不能亲自出门挑选,姬清远买书基本上都是让家仆一车一车的运。书局新出多少,季二就会给他搬回来多少。

    因为不被允许修行,姬清远从小就一直泡在书卷之中。而不知是不是很少有机会出门,家仆给他搬回来的那些书里,姬清远最爱收集地图和地理志,可以说是在书卷中游遍了山海大陆的河山。

    姬嘉树小时候见过他大哥的那些地图和地理志,足足塞满了十八个大书箱,令人叹为观止。嬴抱月要的虽然只是三国交界地区的,但他相信量也不会少。

    果不其然,听到嬴抱月的话姬清远愣了愣,但还是听话地带着书童去了自己的书房,一刻钟抱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足足十二卷书册。

    而更让姬嘉树意想不到的是,嬴抱月没有被这些书量吓到,而是将所有图册照单全收。吩咐归离归辰照顾好楼小楼后,抱着这口书箱进了姬安歌的书房,随后三天三夜没有从里面出来。

    姬嘉树担心她看地图再看得心神受损昏倒在书房里,就每日来清安院报道,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练剑诀。

    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他还有原本还有几位茶友。

    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位少女所作之事不光是在屋里看地图。

    那件事是从第四天开始的。

    那一天看着看着姬嘉树忽然发现……屋子里的那个少女不见了。

    “话说今天天又黑了,”姬嘉树看向太阳落下后,正忙着在院子里四处点灯的季三和姬安歌的侍女们,微微叹了一口气,“昭华应该已经抓到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发现的及时,昭华君的脚程又快,”姬清远借着点亮的灯笼,看向桌上一本摊开的地图。上面靠西的一条荒郊野岭上用朱砂笔画了一朵小红花。

    这独特的笔法一看就知道是谁画的。

    “今天就只剩西河这最后一条路了,她也差不多该死心了吧,”姬清远望着那朵小红花叹了一口气道。

    “死心吗?”姬嘉树闻言看向天上升起的下弦月。

    某种意义上,那名少女是他见过的和这个词最没关系的修行者。

    ……

    ……

    此时丹阳城城西外三十里,一片名为西河的山岭之下,也有人在仰望初升的月亮。

    月色很美,但少女缓缓将视线往下移,却只见月色打在一张青铜面具上,发出幽幽的光。

    嬴抱月收回目光,看向挡在她前路上的青衣男人。

    “路探完了?”

    李稷站在前方,面具中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淡淡道,“回去吧。”

第四十三章 路线

    嬴抱月注视着道路前方的男人身影,这幅景象她这个月是第十七次次见了。

    不管她去的是哪一条路线,在道路的前方,都会有他在等待着她。

    “探完了,”嬴抱月看着站在月下的男人笑了笑道,“但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来接我。”

    “我不是来接你,”李稷摇头道,“我是来拦你。”

    少女眸光一顿,下一刻无奈地笑道,“我也说过,我不是要跑……”

    李稷默默看着她,随后开口道。

    “上周在北条岭,你一直跑出了三十里,离南楚国境就只剩下四十里了。”

    如果不是被他拦下,真的让人毫不怀疑她会一个人去闯关,不顾前方还有的埋伏一路跑到东吴。

    男人的声音平静,但漆黑的眸子却紧紧注视着她,不知为何嬴抱月只觉这双眼睛隐含控诉之意。

    “那天……我是想探探前面还有没有埋伏,”嬴抱月笑了笑道。

    “那天你所站之地的三里外,就有埋伏,”李稷看着嬴抱月道,“不要告诉你感觉不到,哪怕是五里你都能察觉。”

    “这个……”嬴抱月有些语塞。

    在皎洁的月光下,李稷静静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脸色如玉一般洁白,但眼下却有着缺乏睡眠的青黑。

    这些天来她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地图,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寻找能够安全前往东吴的路线。

    只不过。

    是她一个人能安全前往东吴的路线。

    其实在得知楼小楼是在为她探路的过程中受伤之时,李稷就听见姬嘉树对嬴抱月提出了要她和他一起出发去东吴的邀请。

    姬墨已经再一次进入紫华山中闭关。对于他的嫡子接下来要去东吴参加中阶大典一事表现的极为冷漠。

    国师夫人叶氏和叶静姝倒是哭着喊着要和姬嘉树一起去,但却被那个少年拒绝了。

    姬嘉树准备搭稷下学宫的便车,和许义山陈子楚陈子寒等人一起出发,随后邀请嬴抱月同行。

    作为未婚夫妻,同行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听到这个邀请,虽心情复杂李稷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楼小楼的受伤,让人对她一路上会遇到的危险不免担忧。和姬嘉树许义山等人同行,别的不说,等于一下子拥有了不少强手来保护她,对于一般修行者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会有不同意的理。

    然而……

    然而他眼前这个女子就拒绝了。

    不光是拒绝了姬嘉树的邀请,她甚至不想带归家兄妹同行。

    李稷注视着眼前孤身一人站在月色下的少女,看向她身后那黑黝黝的林间小路,也不知她是怎么有胆量一个人来探路。

    没错,探路。

    就在研读地图三天之后,嬴抱月开始不断从清安院中消失。

    也不知她是怎么能那么精通偷溜和翻墙之术,总之这个女子之后每天都会离开清安院,一个人去探从南楚前往东吴的路。

    但说是探路,在李稷看来更像是偷跑……那一日她跑得最远的那一次,如果不是他拦下她,那个少女应该是想尝试自己能不能通过那些埋伏。

    然后自己一人冲到东吴去。

    想到这里李稷看着嬴抱月眼神严峻起来,她这么反常的举动,让人不禁猜测她到底是预料到了什么危险。

    毕竟之前她前往南楚之时也一直被人追杀,但他记得那一次她至少没有抛下归家兄妹和楼校尉姚女官他们。

    但这一次她居然想要背着他们这些人独自离开。

    她在担忧什么?

    同时……到底是什么人在埋伏她?

    这些天来,从南楚前往东吴的官道上不断有十四五岁的少女被袭击的传闻传来。但只要细究这些消息官兵最后一定会以山贼流寇这样结果搪塞过去。导致南楚边境四处的乡郡人人自危,官府让女子不要再上官道,让前往东吴的修行者先行。

    但山海大陆上,还有一位同为女子和修行者的人在。

    李稷通过赵光的情报线得知,埋伏十四五岁少女的道路并不仅仅是官道,如今连这样在少数地图上才有名姓的林间小道也多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

    “不提那一天的事,但今日的路探到这里够了么?”

    李稷转身看向他自己身后的大路,深吸了一口气道,“神舞境三个,等阶六五个,这股寒气……大概是弓弩。”

    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你过不去的。”

    嬴抱月闭了闭眼睛,随后点头,“我知道。”

    今日的西河岭,是她从姬清远的那堆地图中搜寻的最后一条能通往东吴的道路了。

    但前方却依旧埋伏着未知的危险。

    时间却已经不容她再寻找新路了。

    “回去吧,”李稷看着面前的女子,“回去和姬二公子商量一下,明日找条相对安全的路线一起走。”

    “他不和我一起走,所有路对他而言都是安全的。”嬴抱月笑了笑道。

    果然是因为如此。

    李稷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永远不愿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他们因为她受到伤害。

    “这话你不该和我说,”李稷淡淡道,“你可以自己回去拒绝他。”

    “你不在这拦着我,我也不用回去,”嬴抱月看着面前杵在月下的男人,下一刻苦笑道,“话说你明明不回东吴,为什么要搀和这些事。”

    李稷眸光一顿,注视着面前少女的眼睛轻声开口,“你知道了?”

    “嗯,”嬴抱月点头,“赵光说你要留在南楚找寻自己的仇人。”

    李稷点头。

    从那一次收到少司命混在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之中的消息后,他就没有再收到新的消息。没有任何消息表明少司命已经离开南楚,他自然会留在南楚寻找。

    毕竟他不用参加初阶大典,并没有回去的理由。

    赵光已经表明了自己郡王的身份,东吴王十天前下旨重新将他封为中阶大典的继子,以他目前的身份很少有人再敢对他不利,所以李稷放心他一人回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唯一不放心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注视着站在月下的少女,李稷深吸一口气。

    他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不想看着她一个人冒风险前往东吴。

    “其实还有一条路。”男人顿了顿开口道。

    嬴抱月闻言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从南楚前往东吴,还有一条路,而这条路上,一般不会有埋伏。”李稷道。

    “什么路?”嬴抱月一愣,她确认已经搜寻了所有的地图和地理志,却没有发现有这样一条路。

    “因为那条路本身已经足够危险,所以应该不会有埋伏。”李稷静静道。

    “你是说……”嬴抱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李稷深深注视着面前少女的眼睛,“就是取道三大绝境之一的那个地方,穿过……”

    他一字一顿开口。

    “云雾森林。”

    ------题外话------

    对了,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如果有QQ阅读号的话能麻烦去评一下分吗?不知为何评分被拉到9分以下了,但昨日还是9.5,应该是忽然有一个人打了低分……这本书虽不说多好,但目前这评分应该不至于……

第四十四章 楚夜

    什么?你要从云雾森林里走?”

    南楚静悄悄的夜晚,国师府清安院里却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清安院东院,姬清远平素所住的主屋灯火通明。屋内的大案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桌案边站立着赵光姬嘉树李稷等人。

    姬清远盯着桌案的地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桌案另一边刚被李稷拎回来的少女问道。

    “嗯,”嬴抱月点头,“你没有听错,我准备穿过云雾森林去东吴。”

    姬清远倒是希望他听错了。

    “不是……”姬清远看着桌的那堆地图,“你知道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想从那里过,”嬴抱月点头,“毕竟那里曾经是我……”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姬清远目光一怔,知道她想说什么。

    毕竟那里是她曾经的封地。

    更是……她被他母亲捡到的地方。

    那一片森林可以说和这个少女关系匪浅,但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该靠近。

    只因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如果嬴抱月留有死前一年的记忆,他还勉强敢信她,但如今她曾经在云雾森林里居住的记忆都丢了,姬清远都怀疑她认不认得走出去的路。

    男人恩低头看向桌子的地图,在三国交界的地方能看见绘有一大团的阴影。

    没有路线,没有备注,没有地名。

    那个地方在所有的地图都是这般模样,但所有修行者都知道,这一大团阴影,就是云雾森林。

    而就在这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地图记录了进入和出去的路。

    很多民间传言说,这是一片走不出的森林。“什么?你要从云雾森林里走?”

    南楚静悄悄的夜晚,国师府清安院里却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清安院东院,姬清远平素所住的主屋灯火通明。屋内的大案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桌案边站立着赵光姬嘉树李稷等人。

    姬清远盯着桌案的地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桌案另一边刚被李稷拎回来的少女问道。

    “嗯,”嬴抱月点头,“你没有听错,我准备穿过云雾森林去东吴。”

    姬清远倒是希望他听错了。

    “不是……”姬清远看着桌的那堆地图,“你知道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想从那里过,”嬴抱月点头,“毕竟那里曾经是我……”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姬清远目光一怔,知道她想说什么。

    毕竟那里是她曾经的封地。

    更是……她被他母亲捡到的地方。

    那一片森林可以说和这个少女关系匪浅,但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该靠近。

    只因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如果嬴抱月留有死前一年的记忆,他还勉强敢信她,但如今她曾经在云雾森林里居住的记忆都丢了,姬清远都怀疑她认不认得走出去的路。

    男人恩低头看向桌子的地图,在三国交界的地方能看见绘有一大团的阴影。

    没有路线,没有备注,没有地名。

    那个地方在所有的地图都是这般模样,但所有修行者都知道,这一大团阴影,就是云雾森林。

    而就在这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地图记录了进入和出去的路。

    很多民间传言说,这是一片走不出的森林。“什么?你要从云雾森林里走?”

    南楚静悄悄的夜晚,国师府清安院里却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清安院东院,姬清远平素所住的主屋灯火通明。屋内的大案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桌案边站立着赵光姬嘉树李稷等人。

    姬清远盯着桌案的地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桌案另一边刚被李稷拎回来的少女问道。

    “嗯,”嬴抱月点头,“你没有听错,我准备穿过云雾森林去东吴。”

    姬清远倒是希望他听错了。

    “不是……”姬清远看着桌的那堆地图,“你知道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想从那里过,”嬴抱月点头,“毕竟那里曾经是我……”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姬清远目光一怔,知道她想说什么。

    毕竟那里是她曾经的封地。

    更是……她被他母亲捡到的地方。

    那一片森林可以说和这个少女关系匪浅,但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该靠近。

    只因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如果嬴抱月留有死前一年的记忆,他还勉强敢信她,但如今她曾经在云雾森林里居住的记忆都丢了,姬清远都怀疑她认不认得走出去的路。

    男人恩低头看向桌子的地图,在三国交界的地方能看见绘有一大团的阴影。

    没有路线,没有备注,没有地名。

    那个地方在所有的地图都是这般模样,但所有修行者都知道,这一大团阴影,就是云雾森林。

    而就在这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地图记录了进入和出去的路。

    很多民间传言说,这是一片走不出的森林。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取道云雾森林,从其中穿过去,姬清远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办法,”嬴抱月摊手。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取道云雾森林,从其中穿过去,姬清远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办法,”嬴抱月摊手。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取道云雾森林,从其中穿过去,姬清远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办法,”嬴抱月摊手。

    (后为防盗)

    “什么?你要从云雾森林里走?”

    南楚静悄悄的夜晚,国师府清安院里却传来了不平静的声音。

    清安院东院,姬清远平素所住的主屋灯火通明。屋内的大案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桌案边站立着赵光姬嘉树李稷等人。

    姬清远盯着桌案的地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桌案另一边刚被李稷拎回来的少女问道。

    “嗯,”嬴抱月点头,“你没有听错,我准备穿过云雾森林去东吴。”

    姬清远倒是希望他听错了。

    “不是……”姬清远看着桌的那堆地图,“你知道云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想从那里过,”嬴抱月点头,“毕竟那里曾经是我……”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姬清远目光一怔,知道她想说什么。

    毕竟那里是她曾经的封地。

    更是……她被他母亲捡到的地方。

    那一片森林可以说和这个少女关系匪浅,但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该靠近。

    只因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如果嬴抱月留有死前一年的记忆,他还勉强敢信她,但如今她曾经在云雾森林里居住的记忆都丢了,姬清远都怀疑她认不认得走出去的路。

    男人恩低头看向桌子的地图,在三国交界的地方能看见绘有一大团的阴影。

    没有路线,没有备注,没有地名。

    那个地方在所有的地图都是这般模样,但所有修行者都知道,这一大团阴影,就是云雾森林。

    而就在这阴影之中,没有任何地图记录了进入和出去的路。

    很多民间传言说,这是一片走不出的森林。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取道云雾森林,从其中穿过去,姬清远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办法,”嬴抱月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