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也曾笑我全文阅读 第12分节

111.网

    我刚开始以为他并不会把这件事情交个我做,可我没想到他还是派给我做了,当时我接到工作任务后,坐在办公室内望着那张任务单看了许久。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全数看清楚。看完后,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一字不漏背下来。

    我从小成绩虽然不是特别差,但也不是特别好,从来没有出现过看一遍,就可以全数记下的东西。

    如果问我什么感受,其实没有什么感受。这个世界上就是如此,情爱早已经排在利益后面,沈世林是如此,而我自然也是如此,我们谁都没有例外,两个人又非常清楚双方这段感情。

    我不带个人感情为他操办婚礼上一些琐碎的事情,沈家和顾家两家联姻。婚礼场面自然是极其壮观的,这个婚礼一开始便提前两三个月准备。我开始确认沈家和顾家来参加婚礼宾客的名单,又加上婚庆策划公司的人时不时来问我婚礼上需要注意的一些细节,对于这场婚礼,除了按照顾莹灯先前所说,中西结合这点,基本上之后的事情便全是我们自由发挥。

    沈家和顾家是从来不插手管,也从来不过问,好像这场婚礼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举足轻重的仪式,并没有多少神圣感。

    那天我和婚礼策划师交涉回来,在公司遇见了向恒,我们两人再次聊了几句,他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

    我一脸无奈说忙死了。

    向恒也说,最近孩子一天一天大,夜夜啼哭。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我笑了两声说让他耐心的。

    在我们两人进入电梯后,我问他是否查到放出照片的人,向恒说:“没有查到,东西是直接举报到沈总那里,要想查到很难。”

    我想到那天疯狂的邱泽,问:“会不会是你手下的副经理?邱泽干的?”

    向恒问:“你为什么认为会是他。”

    我说:“他似乎是误会了我们两人什么,以为我们两人之间存在感情关系。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在后面放你冷箭?”

    向恒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说:“邱泽?喜欢你的邱泽?”

    我说:“谈不上喜欢,我就觉得他精神上有问题。”

    向恒皱眉说:“他在工作上几度与我为难,我当时以为他是看不惯我直接空降,坐了他的位置才导致的。”

    电梯门开了后,说:“总要找到在背后放冷箭的人才好,不然你在明他在暗,这事情就很难办了。”

    向恒说:“我知道,我会注意他的。”估土丰号。

    我从电梯出来,正好遇见手捧文件的姜婷,她唤了一句纪秘书,又看向即将要关上电梯门内的向恒,唤了一句:“向经理。”

    向恒对她微笑说:“姜助理,要下楼吗?“

    姜婷说:“不是,我是要上楼。”

    向恒说:“哦,那可能不顺路,那我先走了。”

    姜婷腼腆的点点头,电梯门关上后,向恒坐上电梯离开了,我看向姜婷问:“上楼干什么?”

    姜婷说:“有几份文件需要交给沈总。”

    我听了,点点头便往前走。我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看向正在等电梯的姜婷问:“是滕州公司负责的有关项目文件吗?”

    姜婷侧过身看向我,她说:“不是,并不是滕州的。”

    我朝她走近说:“把文件给我看一下。”

    她抱着文件犹豫了一下,我挑眉问:“怎么了?”

    她咬唇说:“没什么,不是一些什么重要的文件。”

    她将怀中的文件递给了我,我放在手中翻了两下,发现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也不是滕州负责那块项目的文件,我盯着她看了许久,发现刚开始来应聘时,清汤直面大学生模样的姜婷,在短短期间,穿衣打扮上竟然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目光定在她涂着嫣红口红的唇上,半晌,笑着说:“你今天好漂亮。”

    她有些不自然挽了挽头发,说:“谢谢。”

    我将文件交给了她,电梯门开了,她要走时,我在后面提醒说:“以后这种文件,不用麻烦沈总,拿给我签就好了。”

    我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到她回答,便径直朝着行政办走去。

    下午我到顾家征询顾莹灯对于婚礼上的要求,刚到顾家门外便看见顾宗祠的车从里面开了出来,我往一旁让了让,他车正好经过我身边,也没有停下来,径直朝马路那端开走。我来到顾家大门口时,是顾家的保姆为我开的门,她带我径直到达一处练琴房,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那保姆笑着告诉我说:“今天我家小姐的钢琴课时间到了,纪秘书就在这里稍等一下。”

    我笑着说:“好的。”

    那保姆离开后,我站在练琴房外看向坐在一架黑色三脚架钢琴前,优雅弹琴的顾莹灯,她弹的钢琴曲是莫扎特的梦中的婚礼,指法和拍子都非常准确无比,她反复练习了几遍后,终于弹完,从三脚架钢琴前起身,看到站在门外的我,朝我走过来,微笑说:“精微,你来啦?”

    我说:“是的,顾小姐,我来时想征询一下您对于婚礼有哪些要求与特色。”

    大约是练了很久,她双手相互按了一下手指,穿着简便的家居服说:“走吧,我们去楼下谈。”

    我们到达楼下时,保姆很热情端了水果和奶茶来,顾莹灯和我说了几点她对婚礼的要求,我都用本子一一记录下,我们聊了半个小时,顾莹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站在一旁侯着的仆人说:“杨妈,你去我房间把我的相册拿过来。”

    那杨妈听到顾莹灯的吩咐,转身上了楼,没多久便拿了一份相册过来,顾莹灯开心的接过,放在手中翻了一下,她递到我面前说:“我想在婚礼上放一个短片。”

    她放在桌上翻开里面的照片说:“这是我和世林从认识起到现在所有的照片。”

    她翻开的第一张,是他和沈世林的合照,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将她相册做成短片的要求给记下,我一边写一边问:“那还有底片吗?”

    顾莹灯回忆了一下,她说:“有,但是这些照片因为是不同时段照的,很多照片都是分几个相机装的。”

    我说:“可以,我到时候会和婚礼策划师说一下这件事情。”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对于这短片想要什么风格的内容时,顾莹灯对我说:“精微,你知道我和世林是怎么样在一起的吗?”

    对于她这样的话,我并不怎么感兴趣,可显然,我也没有什么机会拒绝,我笑着说:“应该很自然而然?”

    顾莹灯说:“不,刚开始我们两人是在宴会上见过一面,当时我还在读大学,对于他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怎么喜欢。”她朝我眨眨眼说:“以前我喜欢阳光型的男孩子,我觉得和那种男孩子在一起应该很开心,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往往阳光型的男孩子,思想上比女孩子要幼稚,我必须要时刻注意他的心情,如果他不开心了,我要哄他,如果我们吵架了,我不肯低头的话,不成熟的人肯定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尊严,而等待着对方先向自己低头,好像这样就是赢家了一般。相爱的时候,可以忍耐对方千般万般的缺点与幼稚,可后来,累了,忽然又觉得,如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是不是要陪他一起成长一辈子?

    我在认识世林后的那一年里,陆陆续续交往了很多这样类型的男孩子,最后分手了,无一例外大吵大闹,而世林始终也没说什么,只要我失恋了,打电话给他,虽然只是不咸不淡几句开导的话,可莫名的,我就觉得很安心,这是任何一个男孩子都给不了我的感觉,那种感情不知道是不是爱,后来,我们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然后就订婚。”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很快的,真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一般,我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向不咸不淡。有时候一个月不见一面,都没觉得奇怪,可反而是这种模式让我觉得很轻松,我喜欢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父母觉得这段婚姻有利可图,沈家觉得有利可图,我也觉得轻松自在,无关爱情,所以我们最终决定结婚。”

    她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问我们之间是否存在爱情这个问题,在船上我就告诉了你,他也许不爱我,但我分量一定比你在他心目中重要,他是商人,他非常明白利弊的区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情爱沉迷的庸俗男人,他时刻都在冷静的分析利与弊,我从来不担心他会做错什么事情。”顾莹灯看向我说:“所以,我明知道你和他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扯不尽的干系,可我不会动,我也不稀罕他什么爱情,我要的是沈太太这个位置,我要的是他沈家能够给我父母所带来的利益,而我只要不去戳破你和世林之间的一切,因为这样你永远没办法从这张无形的网中挣扎出来,而他也不会将你从这张无形的网中牵出来,最后被困死在这张网中的只是你。”

    ...

    ...

112.放虎归山

    顾莹灯说完这段话,我仍旧保持端正的坐姿,目光安静的看向她,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悲伤。我想这是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中伤,我很平静的微笑凝视她,我说:“顾小姐,婚礼细节还有什么要求吗?”

    她笑容渐渐扩大,说:“不用。我相信你会很了解我和世林的品味。”

    我说:“那之后一些事宜,我便按照自己的要求来了。”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说:“精微,谢谢你为我们操办婚礼。”

    我从顾家出来后,走了好远,嘴角的笑容才缓慢消失。我觉得我嘴角几乎要僵掉了,第一次觉得原来勉强自己笑,会这么艰难。我开车回到公司后,姜婷来到我办公室,她嘴唇上口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擦掉了,现出健康粉嫩的颜色。

    她将一些资料放于我桌上,转身要出去时,我喊住了她,她转过身看向我,我指着面前那条椅子,笑着说:“小婷,坐吧。”

    她看了我一眼,毕竟还太年轻,脸上竟然有些发白,她缓慢坐到椅子上,脸色忐忑看向我。我笑着问:“今年多大啦?”

    姜婷小声说:“23了。”

    我听了,感叹了一句:“好年轻啊,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碌碌无为,懵懂无知呢。”

    她咬着唇不说话。

    我又说:“对了,你有男朋友了吗?”

    她看向我,犹豫许久。缓慢摇头。

    我说:“二十三岁不是恋爱的年纪吗?为什么没有?”

    她声音蚊子一般小,她说:“没有遇到觉得合适的。”

    我听了点点头,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宁缺毋滥。”

    我说完这句话后,便没再开口,她坐在我面前更加没有话说,我知道这一刻的她心内一定是煎熬的,我让她在这沉默中保持煎熬许久,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急切了,隐约带着泪水,似乎是想像我解释什么,在她即将开口时,我笑着说:“行了,去工作吧。”

    我从抽屉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说:“顺带将我这把这份文件交给沈总。”

    她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接,我带笑静静看向她,过了好久,她终于从我手中接过那份文件,一步三回头从我办公室内离开。

    之后几天时间,我都没有上过沈世林的办公室,全部让姜婷代劳,刚开始几天,她或许还时刻注意我的神色行事,可慢慢地,她开始连我神色都开始不顾了,我派给她文件去给沈世林她也不会在推脱,每每从他办公室出来后,她脸上总是带着喜悦,那模样,真是青葱少年,让人赏心悦目。

    张楚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跑来我办公室问我过我几次,问我为什么总是将姜婷派上楼,她问我难道不怕自己的位置遭遇威胁吗?她甚至还和我说,姜婷每次上去的神色都有些不正常,就跟吃了春药似的,脸红扑扑的。

    我只是笑着回答:“现在的小女孩,都是这样。”

    张楚见我一点也不急,她反倒是急了,甚至在工作上因为我的缘故,对姜婷越来越看不顺眼了,并且行政办都察觉到了姜婷的异样,都是女人,都明白她脸上的神色代表什么,久而久之,行政部内的人都很少再去和姜婷接触,除非是不必要的时候,万不得已需要和她接触一下,才会找她说话。

    可姜婷对于这样的转变,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我们的态度在她心里似乎并没那么重要。我也乐得悠闲,开始在这些空闲时间整理我舅舅那间工厂的业务,还有新财务给我邮件的一些账单,发现自从益康和我舅舅那间工厂开始合作后,盛东的业绩便开始比往年好转了,甚至超过了盛东业绩最高峰阶段,看完这些资料后,我心里渐渐了有了一些底。

    如果现在的盛东股份转售出去的话,价格也应该不低,大约是在七八百万左右,如果按照现在的趋势涨,很有可能上涨成千万,我细细算了一下,发现盛东如果一直和益康制药合作下去,未来一定不可估计,问题是舅舅会善罢甘休,一直任由我白和他分红下去吗?

    不过,益康制药的程总是因为沈世林的缘故才会和盛东合作,我舅舅应该会明白,如果没有我,益康和盛东合作简直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暂时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甚至还会很好的靠着我,一直靠到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靠益康的时候,那时候才将是我的危机。

    下午时分,我刚用邮件和我新请的财务联系完,楼上的电话便直接打到我办公室,前台说:“纪秘书,沈总让你上来一趟。”

    我握住电话问:“有没有说什么事吗?”

    前台说:“没有,只是让你上来一趟。”

    我说:“我现在有点忙,我让我的助理上来好吗?”

    前台沉默了一会儿,她没说话,她没说话,我就当做她默认了。

    挂断电话后,我从办公室内出来,对正在电脑前工作的姜婷说:“小婷,沈总让你上去一趟,你去看看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

    所有人被都抬脸看向我,又看向姜婷,姜婷立马放下手中的鼠标,她感觉到大家的视线,虽然有些不自然,可明显眼睛内浮现一丝喜悦,她说:“好的,我现在就去。”

    姜婷从行政办离开后,张楚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我一眼说:“精微,她现在心内的想法昭然若揭,谁不知道她那点狼子野心啊?你总是放虎归山,真的好吗?”

    我对张楚笑着说:“年轻女孩都比较单纯,你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坏。”估役广弟。

    办公内有一位大姐说:“就是年轻女孩单纯,才会异想天开,以为自己可以一飞登天,可这世界上哪里有一飞登天,就算登天了,也必定狠狠摔落。”

    又是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一飞登天?果然,年龄大阅历丰富的人,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一飞登天的事情,可年轻的人们,总将这个世界想象的太过容易,以为自己攀上一颗大树,就以为到了云端,摔下来才发现,那是地狱。

    我笑了笑,说了一句:“大家都工作吧。”

    所有人只能叹气开始着手手中的工作。

    姜婷这次上去后,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下来,而谁都不知道这两个小时她在沈世林办公室做了什么,直到她下来后,脸上有些红,面对我们时神色闪躲,身上套了一件男士西装,她用那件西装死死裹住自己身体,谁都不知道那件西装外套下的她是怎么了。

    她看到我们的视线后,便脸大红的入了洗手间。

    张楚第一个愤愤不平了,她来到我面前说:“精微,刚才那女的要是没勾引沈总,我真不信张,我他妈倒过来姓楚!”

    又有人说:“整整两个小时,够上床的时间了吧?如果不上床,谈情说爱总够吧?不然孤男寡女两个小时,难道是在办公室内玩过家家?”

    张楚冷笑说:“你没看见那女人身上的西装?我敢打赌一定是沈总的。”

    “肯定是沈总的,我在想,她刚才用外套紧裹着自己,难道战况太猛?里面的衣服全部撕烂了?”

    她们越想越歪,越想越暴力,我觉得我应该适时阻止她们这种不好的思想,拍了拍手,笑着说:“好了,我的小伙伴们,不管人家在楼上两个小时是干嘛了,咱们还是好好工作吧,议论老板的八卦,你们是想年底后,没年终奖拿吗?”

    所有人都白了我一眼,张楚哀嚎着说:“精微,你怎么就这么淡定?你就不怕那小妖精在沈总耳边吹点耳旁风,一转眼就将你刮不见了吗?职场就是这样啊,女人的职场不就是靠男人睡上去吗?谁段数最高,谁就可以靠着男人轻而易举,将自己对手打走,男人的职场靠实力,女人的职场,不靠实力,没有规则,讲的便是魅惑男人的段数。”

    我说:“我相信,我运气应该没那么差。”

    回到办公室后,里面的座机便响了,我拿起话筒接听,里面传来沈世林的声音,他说:“你最近似乎很忙。”

    我看向电脑上的ppt文档,说:“最近婚礼上很多事情要准备,所以很忙啊。”

    电话内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内的沈世林说:“今天让你助理早点下班。”

    我看了一眼我堆积如山的一些资料,说:“可是沈总,她的工作还没……”

    沈世林说:“你处理好。”

    我说:“好,没问题。”

    他:“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了。

    我让姜婷提前下班后,因为还要加班自己去楼下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回来后,正好看见姜婷跟在沈世林身后从大堂经过,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没有穿职业装,而是一件颜色清新草绿色的裙子,在到达门外后,陈哥拉开车门,沈世林非常绅士让姜婷先上车,然后才弯身坐了进去。

    之后,这辆车便消失在大门口。

    我回到行政部内,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叹了一口气,开始加班。

    ...

    ...

113.变态

    我连着将姜婷的工作也一并处理完,抬头一看时,发现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觉得有些口渴边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紫you阁喝了两口后。从茶水间走出来,本来是要径直入办公室的,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身体有些发麻,侧过身看过去,发现行政部大门口站了一个人,看不见他脸。只隐隐感觉有个人影轮廓站在那儿。

    我吓了一跳,问了一句:“谁啊?”

    那人没有回答,我走到开关处,将灯开启,看到的人便是邱泽,我整个吓傻了,自从经历过上次在电梯门口的事情后。我一直躲着他,他来找我,我也避而不见,现在他就那样笔直站在我门口,并且还不说话,我连端住杯子的手都有些发软,却还是自我镇定,让自己显得很平静说:“邱经理,你怎么来了?”

    他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提了一盒东西,来到我面前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加班,怕你饿,所以给你送夜宵来了。”

    看到他脸色正常,说话也正常,我才稍稍安心一点,可心里还是忐忑万分说:“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我怕吓到你。”

    我说:“你不开口。反而更吓我。”

    他眼睛内满是歉意说:“不好意思,以后我不这样了。”

    我说:“没事,没事。”

    他将手中的夜宵拿了出来,全部摆好在一张办公桌上,我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脸上虽然平静一片。可心里想着的是,到时候怎么把这神经病打发走。

    他见我站在那儿不动,以为我是在讲客气,他立马拉过来一条椅子放于我身后说:“精微,你坐,不用讲客气的。”

    他手便来按住我肩膀,我身体一惊,却只能按照他的方式去做,缓缓坐在那条椅子上,他将一次性筷子拆开,将连在一起的木筷掰开成两根递到我面前,说:“趁热吃吧,不然都凉了。”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说:“谢谢。”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胃口吃夜宵,而且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行政部现在是四十九层楼,如果稍微有点不对劲,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保安知道,我只能尽量按照他的意思,用筷子夹着那些夜宵吃完。

    最后实在塞不下了,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我吃饱了。”

    邱泽问:“那你还要工作吗?”

    我说:“还要,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回去吧。”

    邱泽说:“不行,这大晚上的,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觉得很不安全,我等你下班。”

    他这样说我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可只要想到自己还要在行政部和他相处这么久,我心里就发毛,转念想了想,如果现在下楼的话,说不定还有保安,反而在楼上待久了,保安肯定都不在了,我立马说:“不用你等,反正也不是一些紧急的事情,我先下班,你送我到楼下好吗?”

    他眼睛内扬起一丝兴奋说:“好啊,我送你下楼。”

    他说完,便将办公桌上剩下的饭盒收好,然后装入塑料袋内,我立马转过身去办公室收拾东西,正想打个电话找谁来接我时,我才发现自己一个可打的电话都没有,打给向恒现在肯定不现实,他家里有妻子有儿子,这么晚打给他,肯定会让他妻子误会,可我应该打给谁?

    我想了一会儿,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我侧过脸去看,邱泽站在门口说:“收拾好了吗?”

    我握着手机提起桌上的公文包,笑着说:“走吧。”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到达电梯门口,等了差不多几分钟,电梯门应声而开后,里面空无一人,我走了进去,邱泽走了进来,我们两人共处在这间电梯内谁都没说话。我不知道是这个电梯内太安静了,还是我心跳声和呼吸声太重,总觉自己呼吸声显示处自己现在正处在极度紧张中。

    我看向不断往下的电梯楼层,在心里祈祷着再快点,再快点,希望下一秒就到达楼下大厅。

    到达第十层时,站在我身边的邱泽忽然悄悄向朝我伸过手,一把将我握住,我小幅度挣扎了一下,邱泽又移过来点握住,我感觉他手心的冰冷让人觉得很森然,他假装不懂问:“精微,你手心怎么那么多汗?”

    他转过身看向我,我用力从他手心中抽回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哦,没事,我手向来出汗。”估役引巴。

    他站在灯光地下笑了两声,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忽然伸出手一把按住我,我身体撞在电梯内壁上,他脸上满是急切说:“精微,和我在一起好吗?”

    我在他手下死命挣扎说:“你放开我!”

    他没有松手,依旧将我按在电梯内壁上,神情激动说:“精微,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每天夜晚有多想你,也许你并没有办法理解我对你的感情,可没关系,我自己理解就好了,你和我在一起好吗?我求你了,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爱你一辈子。”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脸朝我压过来便要亲吻我颈脖,我感觉一阵恶心,伸手便拿起手中的公文包朝着他狠狠砸过去,一边狂呼着救命,慌乱中伸出手便在电梯上按了报警铃。

    就当我慌乱中做完这些事情时,电梯门忽然应声而开,终于到达楼下了,我将压在我身上的邱泽推开,他纹丝不动,我忽然抱住他脑袋在他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他感觉到疼痛忽然尖叫了一声,我抬脚便踹向他!

    他倒在了里面,我什么都不顾从他身上踩踏而过,狂奔出去后,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有人拽住我,我以为是邱泽,大声尖叫了一句:“死变态!放开我!”

    我刚吼往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男声,他说:“是我。”

    他这句话刚到达我耳边,我彻底就安静下来,侧过脸身去看他,才发现居然是沈世林,他身旁站着的人是一脸惊讶的姜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我踹倒在地的邱泽已经从电梯内追了出来,看到拉住我的沈世林后,他动作立马一僵。

    沈世林拧眉看向因为惊慌而大口喘着气的我,又看向捂着额角淤青的邱泽,姜婷在一旁瞪大眼睛问:“纪秘书,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捂着胸口喘着气,根本没办法解释刚才那一切,邱泽立马接话说:“刚才是我吓到纪秘书了,我是她回家的。”

    沈世林看向我,我捂着胸口说:“邱泽,你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

    邱泽疑惑的问:“我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不是送你下楼吗?是你自己听不了鬼故事所以才吓成这样。”

    我瞪向他,过了半晌我才缓过神来,闭嘴不说话。

    沈世林目光看向邱泽,许久说:“什么鬼故事,说来听听。”

    邱泽大约没想到沈世林会让他说他随口捏来的所谓鬼故事,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又特意看了我一眼说:“还是不说了,不然免得纪秘书又吓到了。”

    沈世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向他,只简短说了一个字:“说。”

    邱泽愣了一下,在这短时间内,他根本捏造不出什么恐怖的鬼故事,沈世林笑了一声,抬起我手臂,将我紧握住手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从我手心中拿出,看向邱泽说:“不说我就报警了,电梯里面有录像,警察来了似乎就不好了。”

    沈世林拿着我手机正要按数字时,邱泽忽然一把跪在沈世林面前,说:“沈总,没有什么大事,您别打。”

    沈世林嘴角带着笑意看向他,轻声问:“哪只手碰了。”

    邱泽脸色惨白,他说:“我没……”

    沈世林长腿一抬,便将他人直接踹翻在地下,大堂内有保安听到后,闻声跑来。邱泽被踹翻后,便想从地下挣扎而起,沈世林一把踩住他撑在地下的手,缓缓蹲下,邱泽惨叫了出来,沈世林笑着问:“是这只手吗?”

    邱泽因为疼痛面无扭曲,直摇着头,含含糊糊说:“不不不!不是!”

    沈世林起身,又踩住他另外一只手,淡淡问:“那就是这只了。”

    邱泽疼得直接嚎叫了出来,沈世林用力在他手指上朝地下拧了几下,抬脚再次朝他胸口踹过去,在他抬第二脚时,我立马走过去拽住他说:“别打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目光停留在我凌乱的衣襟上,手指在我颈脖上的皮肤处碰了碰,问:“还碰了这里,嗯?”

    我怕闹出人命,下意识否认说:“没有,他只碰了我手,并没有碰这里。”

    他听了,明显不信,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慢条斯理帮我理了理衣襟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几天没管你,你反而比平时胆大了。”

    他将我衣领的纽扣一直扣到颈脖处,我从来没这么扣过,觉得有些不舒服,正想松开一颗时,他手将我按住,笑着说:“怎么,还想诱惑男人?”

    ...

    ...

114.原因

    第二天我来上班后,行政办的人都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看到我从门外走进来后,立马围了上来关切问我昨晚有没有事情。对于她们的关心我反而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一一对他们说:“昨晚没事,只不过是一场惊吓,后来保安来了,就没事了。”

    张楚从人群内挤了进来,一脸后怕的模样说:“我还没想到邱泽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恨我以前还撮合你们呢。没想到他这么猥琐这么无耻!”

    张楚挽住我手臂,脸上满是关切又愧疚的神色问:“精微,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他和你牵线,差一点就害了你。”

    我安慰张楚说:“没事的,没事的,别多想。不关你事。”

    张楚愤怒的说:“我今天早上还看见邱泽来上班了!难道没有报警吗?”

    我说:“本来就没发生多大的事情,没必要报警。”

    我们正说着话,张楚忽然视线从我身上略过看向我身后,她脸色一变,满脸嘲讽说:“哎呦,我当谁来了,原来是咱们的姜助理呀。”

    所有人全部看向从门外进来的姜婷,她穿着黑色的职业装,手中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又不敢看我们的模样。张楚朝她走了过去问:“怎么?今天来这么晚?以为勾搭上个男人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干了吗?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那么不学好?”

    张楚口无遮拦阴阳怪气的说着姜婷,姜婷在我印象中一向不多话,现在更加,只是眼睛内有闪闪烁烁的水光,脸色发白。我走过去拽住张楚说:“好了,大家都是同事。少说点。”

    张楚将我手甩开说:“如果昨天不是她勾引沈总,将她本应该做的事情全部推给你,你至于加班到那么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吗?”她斜瞟了姜婷一眼说:“现在的人啊,以为搔首弄姿几下就觉得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姜婷彻底哭了出来,脸上流下两行眼泪,她一句话都没说。捂着唇从行政办小跑着离开,张楚抱着手,切了一声说:“来这里装什么白莲花。”

    姜婷从行政办离开后,便一上午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打了她的电话,她没接。正担心她是不是被张楚刺激太过,想不通出什么了事情的时候,楼上再次打来一通电话下来,我接听了。

    前台还是那句:“纪秘书,沈总让您上来一趟。”

    姜婷不在,我也没什么好借口可找,只能在电话内说:“好的,我现在立马就上来。”

    挂断电话后,我来到沈世林办公室,他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我站在他办公桌前问:“沈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他头都没抬,而是换了一份文件,问:“听说你们行政办最近不是很团结。”

    他很少过问过行政办的事情,我说:“有一点。”

    “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何必。”

    我没听懂他的话,但我很明白她说的小姑娘是谁,看来姜婷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一转身便来他这里告我状。

    我笑着说:“沈总对于小姑娘的定义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只要具备工作能力,有手段,会逗男人开心,并且会打小报告的人,应该不算是小姑娘。”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看向我说:“她并没和我打小报告。”他似笑非笑说:“你好像很讨厌她,不然为什么花这么多功夫,让她在行政办越来越难以立足呢?”

    我笑了出来说:“沈总,您会不会太高估我了?我每天特别忙,根本没时间去花这些功夫,而且不是您待她非常特殊吗?她之所以在行政办难以立足,是您对她青睐,才导致成现在这样,而且她也乐此不疲,怪不了别人。”

    “看来我还是太纵容你了。”沈世林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

    我静默了半响,说:”您可以选择不纵容。”

    他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打的不就是这主意吗?”

    我从沈世林办公室内出来,姜婷已经回来了行政办,她站在我面前蚊子一般小声唤了一句:“纪秘书。”

    我打量了她几眼说:“去哪里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我笑看了她一眼说:“小婷,刚才确实是张楚的错,我在这里向她代你道歉。”

    她有些受宠若惊看向我,张楚听见了,立即从办公桌前起身来到我们面前说:“凭什么我们要道歉?难道刚才我哪句话有说错吗?”

    我使了个眼色给张楚,张楚根本不管不顾,她拽住姜婷说:“喂,姑娘,你好好的一个人装什么林黛玉?少恶心巴拉给我这样一副脸面好吗?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对我说,你是不是跑去告状了?”

    姜婷立马摇晃着脸,她说:“我没,我没有告状。”

    张楚冷笑一声说:“你这鬼样子,谁信?”

    我拽住张楚说:“张楚!别说了!她没有告状!”

    张楚说:“如果她没有告状,那为什么她走后不久,你就被沈总喊去了办公室?而且一回来就和她道歉,难道不是和她和沈总告状,说我们行政部的人欺负她吗?!”

    姜婷来行政部这么久,同事之间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从来没有破开嗓子大吵过,或许因为她真的太年轻了,对于这样的变化有些无法接受,她大哭了出来对张楚说:“楚姐,我真没有,你相信我。”

    张楚似乎很讨厌她流泪,她语气依旧毫不客气说:“你少在这恶心巴拉了,你想让我和你道歉?有本事你让沈总去炒了我呀,如果没炒掉我,我告诉你姜婷,你就休想我道歉!”

    张楚放完狠话后,姜婷哭得更凶了,行政部的一些同事上来劝她说:“算了,少说两句,都是同事,以和为贵啦。”

    姜婷哭了一会儿,抹掉眼泪,一句话都没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红着眼睛开始工作。

    我叹了一口气对张楚说:“你这样让我真的很难办,张楚,你这脾气能不能收一点?”

    张楚含沙射影说:“我最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白莲花,明明是心机婊,还装得自己多么单纯的模样,恶不恶心?”

    张楚和姜婷吵完架的第三天,人事部主管来找我,她是负责部门与部门间针锋调节的,她来找我确实让我很惊讶,我让姜婷倒了一杯水给她,人事部主管看了一眼递水给他的姜婷后,没有说话。

    等她离开后,她才开口说:“纪秘书,最近听闻你们办公室内摩擦不断,同事与同事之间不是很和谐,我想来询问一下是因为哪些缘由而起的。”

    我没想到人事部主管会将这样的事情管到我们行政部来了,我笑着说:“没有,只是一点小摩擦,你知道的,一起工作,难免都会有些脾气。”

    人事部主管说:“不,这次的小摩擦不同往日,我听人说张楚这个人在办事情上能力一般,可刁难人这方面有些刻薄,和你助理姜婷一直有摩擦对吗?”

    我嘴角的笑容收了收,看向人事部主管问:“谁说的?”

    人事部主管说:“你别管谁说的,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如果张楚的脾气还不能改,并且在公事上面带有私人恩怨,无法调节的话,公司可能会对她采与劝退或者开除。”

    我说:“这是谁的意思?”估吗何划。

    人事部主管说:“没有谁的意思,我们只是实事求是来办。”

    我放下手中一次性水杯说:“方主管,我真的很想知道告密的人是谁,为什么我们行政办的事情,作为人事主管的你,比我还清楚?我承认在处理团队团结这事情上,我很失败,可我也不希望我们部门的事情,需要借助您的手来管理,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张楚一个人的错,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只是果断的对张楚进行处罚,我觉得你这样的做法让人很难服众。”

    过了许久,人事部主管叹了一口气说:“纪秘书,你难道还不明白?上头吩咐下来的事情,谁会去分析这件事情到底是谁错的原因?”

    ...

    ...

115.监视

    我送走人事部主管后,进入办公室时看了一眼行政办正在认真工作的每一个人,她们脸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这中间必定有一个是向沈世林告密之人。我甚至怀疑向恒和评标团见面的事情都有可能是我们行政部的人传出去的。而这个到底是谁?

    下班后,我约了向恒在一间川菜馆吃饭,我和他说了一些我们行政部最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和他说完,便问他有没有揪出在沈世林面前举报他的人。向恒很遗憾说:“我查了很久,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我听了。沉默半响说:“也许不是你们项目部的,有可能是行政部的人。”估吗每划。

    向恒问我:“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说:“我怀疑我们行政部有汉奸。”

    向恒放下手中塑料水杯,明显是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说:“刚才我也告诉了你,最近我们行政部发生的一些事情,昨天张楚和我助理姜婷大吵一架后,今天早上人事部主管为了这事来找我,并且是沈总授意的。”

    向恒皱眉。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办公室内有人和沈总告密?”

    我说:“对,肯定有人。”

    向恒说:“会不会是那姜婷为了报复张楚,故意去沈总面前告状,沈总才会出手管的?”

    我说:“第一次她和张楚吵完架后,我便因为这事被沈总喊了上去,当时我或许会怀疑是姜婷告的状,可第二次后,我发现并不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事不过三,姜婷没道理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不断和沈总告状,这并不是一个聪明女人该做的事情。”

    向恒说:“所以,你认为告密者另有其人?”

    我点点头说:“对,而且就是我们行政部的人,因为我们发生了什么,对方总是第一时间告了状。别的部门的人根本不会对我们行政部这么清楚。”

    向恒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他说:“很有这个可能。”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你觉得会是谁?”

    我说:“我还不知道,藏得太深,现在还只是猜测的阶段。”

    向恒说:“别打草惊蛇了,别让对方知道你已经知道告密的人就在行政部。”

    我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向恒吃了一碗饭后,喝了一口大麦茶,似乎是想起什么,他说:“邱泽最近被调走了。”

    我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他问:“调去哪里了?”

    向恒笑着说:“那地方方圆三十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出去买包烟都要坐上几个小时的汽车才有地方买,而且那边气候特别冷,我估计他一年半会是回不来。”

    我说:“他是去管工程吗?”

    向恒说:“可不是,当然是管工程,那块地方根本没有人想接手,听说包头和工人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去那地儿管工程,估计要给他们当孙子。”

    向恒眼里隐隐有着幸灾乐祸。

    我说:“什么时候出来的消息?”

    向恒说:“就是昨天出的消息。”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了一会儿,向恒见我沉默,他说:“人调走了,你以后就不用躲他了,我很奇怪,为什么当时你们没有报警,不过报警他最多在里面坐上几个月牢房,根本不痛不痒,现在就不同了,他去那地儿管工程一管就是一年多,包头工人都还不是好惹的主儿,回不回得来,还真不一定。”

    向恒笑着说:“我真怀疑沈总在为你出气,不然怎么这么巧,才发生你的事情,他就被派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尴尬笑了两声,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来上班后,张楚一脚便将姜婷的办公桌给踹掉,并且还将她桌上所有文件全部推倒在地上,砸着她摆放在桌上一些日常用品,并且朝张楚桌子上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婊子,气冲冲说:“有本事你他妈再去告状!”她说完这句话,觉得还不解气,紧接着又踹了一脚。

    姜婷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张楚看到她不说话,忽然冲上去便给她一巴掌,姜婷捂着脸,不敢置信看向她。

    张楚指着她说:“我根本不怕你告状,有本事你就开除我!”

    其中有一位和张楚关系还算可以的蕾姐走上来,立马拦住她说:“张楚,你这脾气怎么就不收一收?就算姜婷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打人啊!”

    张楚将蕾姐推开说:“我还怕吗?我就不信她还敢去告状。”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观察每一个人表情,我们办公室内只有五个人,姜婷张楚和蕾姐还有小霞,另外一位小爱。

    姜婷和张楚两个人排除,那就只有小霞和小爱蕾姐。

    我看向蕾姐,她正劝着张楚不要太生气,而小爱正蹲在地下为姜婷收拾着刚才张楚踹乱的文件,小霞起身安慰着姜婷。

    等小爱将地下东西全部收拾好,也跟着蕾姐一起去劝张楚,我站在那儿观察了每一个人的神色,发现都没什么异样,我缓慢走过来便对着张楚臭骂一顿,她被我骂的眼睛都红了,却始终不敢说什么。

    我指着地下的东西让她全部捡起来,张楚不肯,大概是气不过,便从办公室内冲了出去。

    我也跟着跑了出去,出了行政办后,张楚在四十八楼等我,她看了一眼我身后,问我:“人应该没来吧?”

    我说:“没来。”

    正好电梯门开,我们两人一起进入电梯,然后到达保安部监控室内,便让技术人员将画面调到行政办,我们两人在保安部内坐了一会儿,行政部内并没有什么异常,蕾姐小爱还有小霞都坐在办公桌前工作,而姜婷却趴在桌上大哭。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估计一时半会儿这个人是不会有行动的,便让张楚这几天一直在监控室守着,又打了一个电话让向恒到公司技术部将小爱还有蕾姐小霞与姜婷的所有通讯工具全部监控住。

    一直过了两天,在监控室待了差不多两天的张楚终于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当时我正在办公室内处理工作,张楚说:“精微,你接一下截图。”

    我用通讯工具接受了张楚发来的截图,发现姜婷时常在沈世林办公室内进进出出,每次出来,她脸上都满是笑意,我看到后面,忽然接收到小霞站在沈世林办公室门口徘徊的图片。

    张楚打了一行字说:“她没有进去。”

    我又打了一行字过去问:“然后呢?”

    张楚说:“刚才一个小时前在门口转悠了几分钟,最后又离开了。”

    我说:“好的,我知道了。”

    之后张楚在那儿又守了一下午,没发现什么,下班后,我刚到家,向恒便打来电话给我,他说让我开电脑。

    我知道肯定是他那边有情况,很快向恒发给我一个文件包,我点开后,里面全部都是一些邮件的内容,有些是关于工作的,有些是一些日常文件,之后一个文件夹我再次点开,里面密密麻麻冒出三十几封邮件,全部都是我工作日常,还有在工作期间见了过什么人,和谁联系了,出去了几次,还有几封我和向恒还有我舅舅见面的邮件,还用红色线条给标记了。

    我越看到后面,心内越发发冷,直到看到后面才找到关于姜婷的事情,里面清清楚楚描述了前几天张楚和姜婷争吵的经过,就连今天上午张楚打了姜婷一个耳光这样的事情都记得非常详细。

    看到后面我看了一下发这些邮件的账号,我问向恒说:“这个账号谁的?”

    向恒说:“是你们公司小霞另一个号子。”许久,向恒说:“精微,你被沈总监视了。”

    ...

    ...

116.公平

    我说:“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

    向恒说:“也许,他早已经知道你和我帮滕州和评标咨询公司打招呼的事情。”

    我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向恒在电话内说:“小霞,应该是沈总的眼线。所以。你以后行事需要谨慎了。”

    我说:“如果他知道我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那他为什么不说?”

    向恒说:“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你帮助滕州的事情,而且这个账号内并没有我和评标团吃饭的照片。”

    我说:“所以小霞只是单纯是沈世林的眼线,我和你的事情并不是她爆出去的?”

    向恒说:“我觉得可能是这样。”

    我沉默了半晌都没说话,向恒安慰我说:“你别觉得灰心。不仅你身边有眼线,就连我们部门都有,这么大一个公司,你以为身为老板半点眼线没有吗?这决不可能,而且你身为沈总身边属于接触公司机密的人物,小霞也不是你坐上这个位置之时才进公司的,以前的江铃。不同样被沈总的人监视吗?”

    向恒说:“这只是大股东中一种生存手段,这样的大公司最怕的就是被身边人背叛,你身边才一个小霞,我告诉你,那些高层身边可不只一个小霞那么简单。”

    我听了半晌没有说话,一直缓过来许久,说:“我知道了,我没有灰心,也没有难过,我只是没想到公司里面的人会这么错综复杂。”

    向恒说:“我当初任职的公司,大股东在第二股东手下埋了两三个人,第二股东想上位好多年,私下里和身边的人紧锣密鼓准备好多年,才刚开始打算篡位,就被大股东被拿个正着,到最后他才发现。背叛他的人,居然都是大股东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那才叫可悲呢。”估吗呆划。

    向恒说:“以后你多防着点那小霞就好了。”

    我说:“好了,我知道了。”

    我和向恒挂断电话后,我坐在那发呆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我想起顾莹灯的话。果然,我在他们这些富家子弟面前还是太过年轻,我竟然荒唐的认为自己在他心目中应该算是有点特殊的,可到最后才发现,这特殊竟然是以监视防备为前提,也就是说如果我背叛了他,他便随时可以将我除掉。

    轻而易举,毫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我去上班,人事部直接通知我张楚不要来上班了,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张楚还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人事部等着我和张楚去协商,可是我没有,张楚是为了帮我才会被开除,我肯定不能对于这样的决定撒手不管。

    我看了一眼办公室内的人,姜婷不在,这段时间根本不用我吩咐她上楼去做什么了,上面直接有人吩咐她做什么,虽然我是她上司,可最近我的工作不知不觉已经全部被她代替。

    而反过来她的事情全部都是我在处理。

    我上楼去找沈世林,刚到他办公室门口,前台便告知我,沈世林下午出去开会了,我问他是和谁,前台告诉我,是陈哥和我助理。

    我得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真是半点意外也没有。

    原来他不纵容我的后果竟然是连见他一面都难,对啊,我本来就是依附着他生存,没有他其实我什么都不是。现在有人代替了我,我更加什么都不如了,一切都在按照我计划走,他终于对我放手。

    这是一个好迹象,我可以好好工作,再也不被那些不必要的事情扰乱,等一切都足够成熟了,便可以离开了。

    我在他办公室外面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为他在这两个小时内就会回来,可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回来,直到前台接了一个电话后,对坐在大厅内的我说:“纪秘书,您助理刚才打电话来说漏了一份文件在办公室,说让您帮她送过去,可以吗?”

    我回过神来,回答前台说:“可以。”

    她将文件名称写给了我,我回到行政办在姜婷办公桌上找到她要的文件,便开着车往他们所在开会公司赶,到达那里时,我在会议室门外被拦住,保安问我找谁。

    我说:“我是沈总的秘书,我姓纪。”

    那保安说:“沈总的秘书不是姓姜吗?刚才跟着沈总进去的,你是不是别的公司混进来的?”

    我说:“刚才您所说的姜秘书是我助理,难道她刚才没有和你交代我会送文件过来吗?”

    保安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鬼话,把你工作牌交过来。”

    我将手中的工作牌从公文包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才确认我身份,对我放行,我刚要进去时,会议室的门便打开了,里面陆陆续续出来一些人,为首的是沈世林和公司的老总,姜婷抱着文件跟随在沈世林身边,隔着沈世林对那老总说着什么,那中年男人见姜婷年轻漂亮,被她几句话说得眉开眼笑。

    还止不住对沈世林说:“姜小姐肯定深得沈总喜欢,不仅聪明还漂亮,最重要是嘴甜。”

    他们正说着话,沈世林脚步停下,那中年男人见沈世林停下了脚步,自然也随着他停下,我拿着文件来到他身边说:“沈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他侧脸看向身边的姜婷问:“几点通知的。”

    姜婷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沈世林,她犹豫的说:“一个小时以前通知的。”

    沈世林没有太多情绪,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从我身边别过继续往前行,我跟在他身后说:“刚才路上有点堵车,所以……”

    沈世林说:“别为自己工作上的失责找借口。”

    姜婷跟在他身旁解释说:“沈总……是我通知纪秘书晚了,我应该早点通知的……”

    我站在那儿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基本上散空的会议室,只能抱着文件朝他们追了过去。到达公司楼下后,沈世林已经坐在车内,姜婷要随着坐进去时,我握住车门对车内的他说:“沈总,我们聊聊。”

    车内的人没有回答,陈哥看了我一眼,没有强行关车门,姜婷也在一旁等着。我见他没有回答我,又再一次说:“沈总,我有事情必须需要和你聊聊,请给我时间。”

    车内许久才传来他一句:“上车。”

    我得了他的允许,弯身坐入车内,姜婷转身坐入了副驾驶位置上,车子一路开到公司门口,姜婷从车内下车,看了我一眼,我坐在车内没有动,她站在车门外对沈世林说:“那沈总,我回公司了……”

    沈世林嗯了一声。

    车子重新发动,从公司重新开走,一直开到一处静谧的大街处,车子停下,陈哥从车内下来,我和沈世林都没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口说:“我来是想和沈总谈谈张楚的事情。”

    沈世林轻笑问:“以什么身份。”

    我说:“您的秘书。”

    他说:“很遗憾,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

    我说:“如果是为了张楚打了姜婷一耳光的事情而将她开除的话,我觉得您在里面带了私人恩怨的因素,这对于张楚很不公平。”

    “公平?你和我谈公平?”沈世林嘴角带着笑意看向我。

    我说:“对,我来和您谈公平。”

    沈世林抬手别了别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语气温柔说:“精微,原来你还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想要公平,可你至少也必须给我一点我需要对你公平的理由。”

    我任由他为我温柔别着耳边的发丝,问:“沈总,难道在您心里真的没有除去感**彩的公平吗?”

    他抚摸着我脸说:“我喜欢你时,给你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我从他手间垂下脸苦笑问:“所以,现在这一切不公平了,代表了什么。”

    他反问:“你觉得代表了什么。”

    我笑着说:“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和您谈公平的事情,可这一次,这唯一次,我求您再对我公平一次,别开除张楚。”

    他坐在我身边没说话,良久,他说:“好。”

    我回到办公室后,张楚坐在办公桌上发愣,行政办气氛有些奇怪,我走了进去后,小爱和蕾姐围了过来,只有张楚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动,蕾姐说:“人事部的人说张楚没有团队精神,还有动手打了姜婷被开除了。”

    姜婷正好坐在办公桌听到蕾姐这样说,立马站起来说:“我和沈总去解释,我想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不用去解释了,张楚没有被开除。”

    所有人都看向我,张楚也同样,我走到张楚面前说:“安心工作吧,没有的事情。”

    张楚脸上满是惊讶问:“真的吗?”

    我说:“真的。”

    办公室内的人全部都欢呼了出来,张楚抱着大笑说:“精微,我以为咱们以后就要兵分两路了,没想到还能够一起上班,简直太开心了!”

    我笑了两声,侧脸看向站在一旁的姜婷,她朝我笑了笑。

    ...

    ...

117.因果轮回

    之后的日子姜婷彻底代替了我的位置,虽然没有带有秘书的头衔,可行事作风反而是秘书的模样,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她。zi幽阁本分做着自己的事情。行政办内的人都细微察觉到了什么,很多次张楚在私下里问我,是不是自己已经开始被姜婷端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可沈世林待姜婷的一切已经全部讲明,我确实被姜婷端了。

    有时候我难免会想笑,这个世界因果轮回。当初利用手段将江铃从这个位置踢下去,最终我又被当初自己亲手挑选的助理给踢下位。

    这个世界果然讲究一报还一报,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虽然这样的结果是我自己造成的,可就像顾莹灯所说,我必须从那张网内挣扎出来,既然没有任何人救我。那我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爬,总有一天,总会挣破。估吗扔亡。

    私下里很多人已经将姜助理改成了姜秘书,虽然面对我时,仍旧客客气气喊我一句纪秘书,可有什么都变了,因为他们眼神里再也不是当初那种巴结奉承的表情,反而变成了**裸现实的嘲讽。

    下面的人都在等待那靠近权利中心的人跌落,只有到那一天,那些得不到的人,好拍手痛快一番,那些准备许久的人,好大干一场。

    可我没有输,我知道,我并没有输,如果我想。姜婷手中这一切还是我的,只不过现在让她在这张网中一点一点沉沦,对于我来说,也挺好,因为我会看到她几年后的后果,那时候我会庆幸现在的自己,足够理智。

    向恒曾找我聊过几次。他大概也听了公司的传言以为我失宠了,很多次都旁敲侧击问我是否打算一直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他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内带着无法理解。

    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这样沉沦下去,伤害到的也是他的利益,他好不容易利用投标那次事件让我对他信任,可我才对他信任没多久,我便从权利中心掉落,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午,我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无用了,而他又要花费精力去寻找那新的踩踏板。

    我很诚实对向恒说:“向恒,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我要的是全身而退,也许以后我没有以前那种实力去帮助你,可我想之后的自己应该也不会差很多,总会报答你帮我投标的那次。”

    向恒似乎觉得我看出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脸上有些尴尬,嘴里却还极力掩饰说:“哪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忧你,毕竟你爬上这个位置也很不容易。”

    我笑着说:“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切,看以后自己的造化吧。”

    向恒为我鼓励打气说:“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我们两人在咖啡馆内坐了一会儿,我便回了公司工作,我刚到行政办,张楚眼睛红红的坐在那里,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

    我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我,笑着说:“走吧,去趟我办公室。”

    张楚跟着我走进来后,我将门关住,指着凳子说:“你坐。”然后为她倒了一杯水,问她为什么眼睛这么红。

    张楚握住我手说:“刚才我听别人说,你的位置很快就要被姜婷给顶了,精微,你告诉我真是这样吗?”

    我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张楚眼睛越来越红了,她说:“你当初在江铃手下吃了多少苦啊,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竟然就这两三下被姜婷顶了,凭什么?”张楚又斜眼看了一眼门外说:“而且我们公司的人太见风使舵,前几天还背地里和我议论姜婷如何作风不正,今天就开始巴结她了。”她狠狠跺了跺脚说:“亏你以前还对他们这么好呢!”

    面对张楚的激动,我反而很淡定,喝了一口水后,我说:“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啊,别人又不是傻子,你干嘛这么生气。”

    张楚说:“我只是气不过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假。”

    我大笑了出来,张楚恨铁不成钢说:“精微,你笑什么!”

    我笑到停不下来说:“张楚好歹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今年都二十五了,成人世界的规则还不懂吗?职场上还有谁会特别真?能进到万有来的人,都不傻。”

    张楚叹了口气说:“还是以前在小公司好,没有竞争力,毫无戒备相处多好啊。”

    我说:“所以那间小公司永远只能是小公司。”

    我以为我的职业生涯将永远这样下去,我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等待自己最终被姜婷给顶替的时候,可我没等来自己被姜婷顶替的消息,却等来我舅舅的电话,他在电话焦急问我,益康制药怎么了,忽然就在前天毫无预兆和盛东停止了合作。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完全是毫无预兆,我一时间根本回答不上来,我舅舅在电话内急得直跳脚说:“精微,前一个月我们才答应为盛东赶制几万吨的医用明胶,现在东西都粉碎包装好放在仓库了,只等着最后一批出来就出货了,可现在对方居然直接莫名其妙和我们中断了合作,这是为什么吗?你可别吓舅舅。”

    我问:“当初没签合同吗?他们这算毁约。”

    我舅舅在电话内说:“之前一批签了,这是追加的,本来打算在下一个星期签合同,可今天事情忽然就成了这样。”

    我在电话内尖叫说:“舅舅!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追加合同居然不签!你到底怎么做生意的?!”

    我舅舅在电话内说:“我不是以为你在万有吗?想着合同迟一点签肯定也没事,毕竟益康制药厂这么大一个集团,还有沈世林罩着,他们肯定不敢毁约的。”

    听了他这天真的回答,我冷笑了出来,说:“舅舅,我老实告诉你,沈世林已经不罩咱们了,而你这批货没有合同,简直死无对证。”

    我舅舅在电话内尖叫声比我还大,他说:“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不罩咱们了?!我千多万的货你现在才和我说这件事情!纪精微,你是不是来坑我的!”

    我揉了揉眉心说:“好了,我们先别吵,吵了也没有什么结果,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不是去争论谁对谁错,而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舅舅明显乱了阵脚,这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所有资金全部投在这批货内,如果对方不接收,这些货暂时输不去,堵死在家门口,没有资金周转,不出一个月,这厂子必倒。

    他说:“那你和我说,现在到底该怎办?”

    我说:“你先把这段时间输入益康的货单全部留着,近期的也要留,到时候如果真没办法了,打官司好歹也是留证了,然后你现在立马去联系益康制药的程总,夜晚一起吃个饭,我等下立马就过来。”

    舅舅在电话内问:“你和沈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以前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怎么转眼成这样了?”

    我说:“别人结完婚五十年的,白头到老后还要离婚呢?何况是我们?”

    舅舅焦急说:“好了,好了,我现在打电话给程总。”

    他挂断电话后,我坐在那儿许久都没动,手都是软的,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没有预料,我以为沈世林给我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放过我了,可我没想到后面他还留了这一招。

    利用他的关系织下这张网,想要挣扎出来,似乎真有些困难。

    十分钟后,我舅舅再次打电话过来,他告诉我程总根本不接电话,就连今天中午运过去的货,还没到达他那里,就在半路被退了回来。

    我问他是否打了他秘书的电话,我舅舅说:“她秘书电话也没人接。”

    我们两人都同一时间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我说:“我去益康制药找程总。”

    我说完这句话,便将电话挂断,甚至来不及请假,拿着公文包从办公室出来后,对张楚打了一声招呼,便出了公司。

    到达益康制药集团楼下,我在大厅内和前台说想要见程总一面,前台问我有没有预约,我说没有预约,只是有急事找程总。

    那秘书说必须要有预约。

    我做过这一行,明白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便没再和前台浪费时间,趁她没再注意我,径直坐上电梯来到程总的办公室,前台以为我是有预约的,端了一杯水过来,笑容满面告诉我,说程总现在没再公司,不过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回来了。

    我对她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在程总办公室外面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果然如前台所说从外面回到公司,在看到他从电梯内出来那一刻,我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微笑朝他走去。

    他看到我后,眉心一皱,看向前台问:“纪小姐怎么在这里?”

    前台说:“纪小姐?不是金小姐吗?”

    明显前台把我和别人搞错了,因为没多久那位金小姐便从电梯出来了,走上来非常热情和程总打着招呼,程总也和对方打着招呼,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便带着金小姐去了会议室。

    ...

    ...

118.破产

    我在他的办公室外面等到傍晚,益康制药的程总终于将金小姐从会议室内送了出来,他看到我还坐在办公室外面,眼神带着责备看向前台。前台满是无奈回看了他一眼。

    他将金小姐送走后再次折了回来,我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他。

    程总叹了一口气说:“纪小姐。并不是我们益康不帮你们盛东,而是上次你们给我的货,各项质量指标根本就没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之所以和你们盛东合作完全是看沈总的面子。”

    我说:“程总,您能和我们说说盛东的货哪些指标和我质量存在问题吗?如果其中有问题的货您退还给盛东,我们帮您重新赶制一批货出来,我只希望您能再给我们盛东一次机会,虽然我们合同没签,可这批货确确实实是答应您益康赶制的,希望您能够将到处承诺的,继续到底。”

    程总有些汗颜的看了我一眼,他也说不出货物出了哪些问题的,那刚才说盛东指标和质量不过关只是一个借口。

    我看了好半晌,我继续说:“程总。在商场上讲的就是信誉问题。虽然盛东没有和您签订合约。可您益康制药的人,都清楚我们的货是为你们赶制的,也是您益康要求追加的,如果您在中途否定了我们的货物,甚至以没签合同为缘由而拒收,我相信事情闹大了,对你们益康的信誉不是特别好,我请求您认真思考思考。”

    我来并没有打算求他,毕竟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理亏,可如果一开始就以求人的嘴脸,对方会以为捏住了你七寸对于你低三下四的祈求反而看不起,我需要让他认识到是他益康赖账,需要他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我们盛东走投无路在求他施舍。

    果然他脸色比刚看到我在他办公室内时柔和了一点,甚至还隐约带了内疚,他声音诚恳说:“我知道这次是我们益康理亏。你们有权利责怪我们益康不守信用,可是那又能怎样?这些货物全部都是以合同来做准则,你们要是没有合同,就算打官司我们益康也不一定能够承担得了大部分责任,纪小姐,你也知道我们益康现在也是靠着别人吃口饭,我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可现在我真的只能对你对你舅舅说声对不住了。”

    程总这句话刚说完,前台便接了一个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对程志鹏说:“程总,千灯酒会的负责人打来电话问您,现在是否准备出发了?”

    程志鹏说:“告诉他们,我现在就来了。”

    秘书立即说了一声好,有在电话内说着什么。

    程志鹏看了我许久,他说:“纪小姐,刚才我话也和您挑明了,您回家好好想想。”他看了我一眼,忽然朝我靠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人啊,不要太聪明,要会装傻才好,尤其是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便招来前台好好招呼我,他带着秘书助理从办公室内离开。

    我站在那里一会,前台也不敢催我,笑容尴尬问我还需不需一杯咖啡,我对她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谢谢你的招待。”

    我说完这句话,便从益康离开,到达楼下后,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张楚打来电话问我我现在在哪里,我四处看了两眼,和她说了个地址。

    张楚在电话内问我说那里干嘛,今天我无辜旷工被姜婷知道了。

    我冷笑了一声问:“被她知道又能怎样?”

    张楚在电话内说:“虽然她没有怎样,可现在的形式你也应该知道,能够少被抓住一些把柄,就少抓一点。”

    我对张楚说:“别忘了,我才是她上司,张楚,把我桌上属于她的文件全部拿给姜婷处理。”

    张楚犹豫说:“这……样不敢吧?”

    我说:“既然她还没有彻底顶替我位置那一天,那她在这期间就要接受我派给她的所有任务。”

    张楚沉默了半晌,许久才说:“好吧,但是你今天还回公司吗?”

    我揉了揉眉心说:“不会回公司了。”

    我回到家后,首先第一件事情便是脱掉高跟鞋,紧接着松掉领口的扣子,然后以大字型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我舅舅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按了接听键,他在电话内我有没有见到益康制药的程总,我说见到了。

    他在电话没焦急问:“既然见到了!程总怎么说的?”

    我说:“程总说一切以合同为准则,也就是我们没有签合同,这批货他就不打算要,就算我们才去法律途径他也不会接手。”

    我舅舅急了,他说:“可他总该告诉我们一个不接收我们货的理由吧!这莫名其妙忽然就和我们终止了合作关系,这不是逼着我往死路走吧!”

    我说:“对啊,他现在就是逼着我往死路走。”

    我舅舅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怪异,他像是猜到了什么,有些迟疑问我:“精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淡淡说:“是沈世林的意思。”

    “什么是沈世林的意思?”

    我说:“益康忽然间停止合作就是沈世林的意思。”

    我舅舅自己电话那端瞬间炸开了,他说:“纪精微!你们男女之间的感情事实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拿我的全部身家来开玩笑!纪精微!要是我闯不过这关,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有好日子的过!”

    听到我电话内我舅舅甚至有威胁意味的声音,我对着电话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没有我,你以为益康会和你们合作?舅舅,你别做梦了,而且也别来威胁我,盛东里面也有我的股份难道我是故意让盛东出问题吗?”

    他被我问的哑口无言,大约也明白关键时刻不是争论谁是谁非,而是找出解决办法,他说:“精微,如果这是你和沈总感情上的问题,这就比别的问题好办多了,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精微,要不你现在和他去道个歉,男女事情都是这样,吵吵就过去了,没必要拿各自的利益来闹呀,”

    我冷笑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决裂。”

    我说完这句话,便将我舅舅的电话给挂断了。

    第二天去上班后,我来到行政办,没看到姜婷,我看向张楚问:“她人呢?”

    张楚说:“他在会议室做会议记录。”

    我说:“让她开完会来一趟我办公室。”张楚见我脸色有变并不敢多说什么,说了一句好后,我便径直入了办公室。

    等姜婷来完会下来,我看着电脑,姜婷站在我对面看向我,我从电脑面前抬起脸看向她问:“把沈总今天的行程表给我。”

    姜婷听了,回身从我办公室出去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给我,将沈世林的行程表翻了出来放到我面前,我接过拿在手中翻了翻,一边看一边问:“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跟在沈总身边,想必你应该也学了很多东西吧。”

    姜婷谦虚说:“我知道的还只皮毛,闯了很多祸,不过还好沈总没有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眉梢带着喜色,我放下手中的电脑靠在椅子上问:“你很喜欢沈总。”

    姜婷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她神色凝滞了一番,随即否认说:“并不是纪秘书想的那样……”

    我笑了出来说,打断她想要解释的话说:“好了,不管你是怎样想的,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来通知你,这段时间把你本职工作做好,至于和沈总出去应酬的事情我会来处理。”

    姜婷没有立即答应,她似乎刚想说什么,看到我神色后,又将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过了半晌,她才心不甘情不愿说了一句:“好。”

    她从我办公室内出去后,我从桌上随便拿了一份文件出了行政办,直接到达沈世林办公室门外,正在接电话的前台看到我有一丝惊讶,我对她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问她能否进去,前台朝我轻轻点了点头,我抬手在门外敲了两下,里面许久传来一句:“进来。”

    我抱着文件推门而入,并没有说话,而沈世林也没有抬头看我,而是一直低头处理文件,过了好久,他大约是没听到有人说话,皱眉说了一句:“怎么不说话。”然后从文件中抬起脸,看到是我后,眼睛内闪过一丝意外,大约没想到来他办公室内的人居然会是我。

    我对他微笑说:“沈总,我有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他看到是我,又低下头,问了一句:“姜助理呢。”

    我将那份文件摊在他面前,说:“她在行政办处理别的事情。”

    他看到那份文件后,手上的钢笔笔尖并没有落在那份文件上,而是放下钢笔看向我说:“听说昨晚你让她加班到很晚。”

    我笑着说:“难道不应该吗?”

    他笑容散漫说:“旷工一天的你,难道应该吗?”

    我说:“沈总可以选择扣我工工资,或者开除我。”

    沈世林忽然将手中的钢笔往文件上一拍,办公桌发出沉闷的回声,他面无表情看向我,眉间是不悦。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办公室内是短暂的沉默。

    许久他开口说:“聪明的女人应该懂适可而止。”

    我说:“我很想适可而止,可是沈总欺人太甚。”

    我目光毫不示弱看向他说:“沈总,您应该也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益康制药的程总忽然终止了和我舅舅的合作。”

    沈世林说:“没错,我的意思。”

    我说:“如果您是对我不满,可以朝我来,我没有一句怨言,可您现在是在攻击我家人!”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我,说:“你现在是和我争论我是否该这样做吗?”

    我说:“对,虽然程总是因为您的关系才和盛东合作的,可如果现在你因为我的关系而让益康制药的程总对盛东进行耍赖和违约的行为,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商人该做的事情。”

    他似乎是觉得我刚才的话有点可笑,他说:“你认为商人是怎样。”

    我低着头说:“至少要有最起码得诚信。”

    他听了觉得似乎很有意思,指着靠近他办公桌的一处窗户口,他说:“你站这里。”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还是按照他所说的,站在他指定位置,沈世林手支着下颌,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他说:“脱掉你身上衣服。”

    我皱眉看向他,没有动。

    他看了一会,起身来到我面前,我感觉到面前一股压迫感,再次后退才发现身后是透明的落地窗,身下是仿若万丈悬崖,我有恐高症,闭了闭眼。

    沈世林撅住我侧对他的脸,强迫我看向他,他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欣赏着,他淡淡说“对,商人讲究诚信,可诚信的前提是一物换一物,如果做不到双赢,那就干脆毁了,谁也别想得到,你见过有合作的商人在明知道没有利益可得的情况下,还源源不断往里面投吗?或者说你现在很有资格值得我这样为你,嗯?”台节序技。

    他看向我惨白的脸,轻笑了一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拿的馅饼,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我身体死死贴着透明玻璃墙,根本不管回头,仿佛能够听到外面有呼啸而过的声音,我仰起头说:“第一呢。”

    他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他将我的手抬了起来放于我衣领处,他笑着说:“在我面前将身上这件衣服一件不留全部脱掉。”他话停了停,手法轻柔的抚摸着我耳侧的发丝说:“在我面前仔细反省自己的过错。”

    我再次问:“第二呢。”

    他弯下腰看向我,在我唇角吻了吻,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说:“什么都不用说,带着你的尊严从我面前离开。”他手指轻挑的挑了一下我耳垂,低下声音说:“在家里静静等着盛东破产吧。”

    我紧握住拳头,他垂下眼眸静静观赏我的脸色,我们两人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挨这么近,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

    ...

119.海边

    我们两人静静对视着,我没有动,他更加没有动,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姜婷的声音,她在门外轻声说了一句:“沈总,是我。”

    我看了一眼沈世林。可他还是没有动,仿佛门外根本没有人敲门,我手抵在他胸口说:“沈总,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他听我这样说,似乎很感兴趣一般,挑眉说:“哦?”

    我说:“我会在盛东破产之前找出拯救盛东的办法,如果在盛东即将破产的最后一天,我没有想出办法拯救,到那时再您面前脱下这件衣服,和您认错,您觉得怎么样?这样谁都不亏,你要到你想要的,而我至少自己也努力了一把,如果真不能跳出你手掌心。那就从此老老实实待着。您觉得行吗?”台亩私亡。

    他听了。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兴趣,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唇挨着我脸颊低笑说:“我对你一直很有耐心。”

    我说:“这算答应了?”

    他说:“嗯。”

    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促了,我嘴角勾起一丝笑,说:“我的助理迫不及待想要进来了,难道沈总这么狠心让人家在外面等久吗?”

    他没有从我面前离开,反而是靠我更加,他捧住我的脸,手揽住我腰,我身体不得不被迫靠经他,他狠狠咬住我唇,便和我纠缠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最终口腔内是谁的血腥,很纷杂,谁也分不清彼此。

    他吻了我很久,直到我们两人都感觉身体起了一丝变化。我手及时捂住他还想我吻住我的唇,在他深沉的眼眸下我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伸出手为我理了理领口,薄唇还带有水光,他说:“还真是贪心又两全呢,不过,我喜欢。”

    他放开了我,我脚着地,便感觉有些虚软,稳了许久,最终才站直。

    他朝着门外说了一句:“进来。”

    沈世林这句话刚落音,门外的人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看到房间内的我后,她脸色有一瞬间凝固,随后才迟疑又意外说了一句:“纪秘书……”

    我手在领口理了理,她目光不敢明目张胆落,但却还是飘忽不定看了一眼沈世林,又看了一眼我领口,我回身从沈世林桌上拿起那份他并没有签好的文件,对他笑了一声说:“那沈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带笑嗯了一声。

    我看了一眼姜婷,朝她若无其事笑了笑,便从沈世林办公室离开。

    到达电梯门口时,我嘴角的笑容收了收,化成无表情。

    之后那几天我舅舅打来电话,反复劝说让我和沈世林道歉,并且求他不要对我们盛东赶尽杀绝,我都没有理会他,我说:“舅舅,这件事情我自会有解决方法,你不用急。”

    我舅舅在电话内简直暴躁如雷,他说:“纪精微!你当然不急!可我玩不起你知道吗?!而且滕州公司我正在和杨岱合作,那边万有的项目款暂时才打了一小半款,没有付全款,基本上有一半要我们先垫,杨岱催着我要钱,我去哪里拿钱出来去垫万有的?!这真不是开玩笑的,精微,就当舅舅求你,你一定要和沈世林认错和好,这是我全部身家,如果这个厂子没有了,你舅舅大半辈子心血就毁于一旦了。”

    他说到后面,竟然开始哀求我,他说:“我一直知道你恨我当初没有借钱给你救你父亲,可是精微,那时候不是舅舅不肯救,那时候我的厂子也是艰难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去救你父亲,如果你还恨我,我舅舅明天来给你跪下道歉好吗?”

    我听到电话内的他,声音内满是疲惫与苍老,我没有说话,说实在话,我确实实实在在恨过他,可过了这么久,当初心内的恨也消散了不少。我还记得当年我爸死后,我寄居在他家,徐婉怡和徐毓都有零花钱买自己想要的发饰和零食,可我没有,我每次都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她两姐妹相互炫耀着今天的她们在商场内买了什么,吃了什么。

    我舅舅看到后,总会背着舅妈偷偷塞零花钱给我,可久而久之后,他这样的行为被舅妈发现了,当即便和他大吵了一架,并且还吵闹着要和他离婚,自从他在舅妈面前发誓再也不私下给我钱后,他甚至连和我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看我舅妈的脸色。

    我叹了口气和他保证说:“舅舅,你相信我,我不会让盛东破产的。”

    可他始终不信,我也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

    之后那段时间我都在想拯救益康的法子,甚至和向恒介绍的几家银行的处长吃过几顿饭,和他们商量贷款给我们,银行在听到是我们盛东后,连饭都不肯吃,便直接离开了。剩下我后向恒面面相觑。

    我坐在那儿沉默了许久,向恒说:“银行这些地方肯定不用打主意,既然沈总要逼盛东进死胡同,必然就会将死胡同路过的人清掉。”

    我说:“如果连银行都不肯贷款给我们的话,那还有谁会愿意借钱给我们盛东?”

    向恒沉默了半晌,他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可是这个方法比较冒险。”

    我看向向恒说:“你先说来听听。”

    向恒说:“现在肯搭救你,肯定是沈家的对手。”

    我说:“怎么说?”

    向恒说:“你不妨去找万有的对手请求帮助,不过,这样的方法也不行,就算对方是万有的对家,没有利益可图肯定也不会白白帮你的。”

    我们两人都同时沉默下来。

    我说:“为今之计之际,只能在短时间搜索出几家急于要货的制药厂和对方谈谈了。”

    向恒也赞同这个办法,他说:“现在只能这样,只有急于要货的人才会接手这样急于输出的货,不过对方如果知道盛东的情况,肯定会死命打压价钱,到时候有没有利润可赚,是赚是亏,还说不定呢。”

    我说:“可总比让这批货把整个厂子堵死好,到那时候才是所有本钱打水漂,而且这种用在药物内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标准的,我必须快点行动,货留越久,就越难弄出去。”

    向恒说:“是的,你必须尽快。”

    和向恒从饭店出来后的第二天,我便开始大幅度搜索本市的制药厂,搜出五十多家,然后一家一家筛选下来,最终选定十家急于要货的制药厂。

    头一天便和三家的厂长联系了,可对方在听到我们是盛东后,连面都不肯见,直接回绝了我们并不需要货。我没有就此放弃,第二天一早再次一早和新联系的一家小厂谈,可谈了大半天,对方竟然将价钱打压到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而且对方和我谈业务的人态度还不是特别好。

    坐在茶馆内一边喝茶,还一脸轻蔑的说:“现在敢接手你们盛东的货和万有为难的也只有我们了,这个货你们要是卖不出去就必死无疑,也只有我们才会帮你们。”

    言语间完全一副是我们盛东占了他们便宜,让我有一种想拿起面前茶杯砸他脸的冲动。

    谈到后面,我们自然没有谈拢,紧接着我下午再去和另一家约好的制药厂见面,谈了两个小时,双方都没有谈好,便各自散场。我回到家后,便全身疲惫躺在那儿,什么都没想,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最后一天,也是十家里面最后的一家制药厂,也是唯一一家答应我们以合理的价格和我们谈的厂子,那天我特意化了个淡妆,信心满满去了约好的地方和对方谈。来和我见面的人是一个长相貌不惊人,但好在气质儒雅,让人舒心,说话也非常有礼。

    我们聊了十分钟,他刚开始还对我们满口夸赞,还说非常急切需要大量的货,问我们现成的是否有那么多,我们现货的数量达到他的要求,就在即将腰谈妥后,和我谈业务的人中途接了一通电话,他起身和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起身离开。

    打完电话出来后,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没有之前的热情,神色带了闪躲,我坐在那儿笑看着他一会儿,他继续坐在我对面,为我倒了一杯茶,他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说:“并没有多久。”

    他又笑了几声,我当做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从口袋内拿出一份合同说:“对了,成先生,刚才您说要和我们立即签合同,我这边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双方都签一下吧,签完后,我带您去盛东看货。”

    他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满脸歉意看向我说:“纪小姐,我们厂子对于你们盛东非常满意,可刚才我们厂长打电话来说,说是就在刚才和另一家明胶场签订了合同,所以您们这批货,我想我们可能……这个合同我们可能不能签了。”

    我惊讶的说:“成先生,怎么会是这样?刚才您不是还和我们说要签合同吗?您告诉我,刚才我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啊?我在这里和您道歉好吗?”

    他从椅子上起身说:“纪小姐,对不起,这个合同我做不了主,您还是另外找人吧。”

    他说完,便提着手中的公文包便匆匆离开,连多余的话都不敢和我说,我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无力的坐在那儿叹了一口气想,难道天要亡我也?

    我从饭店离开,正想回公司时,下午我便接到姜婷的电话,她在电话内焦急的说:“纪秘书,你快来!你舅舅出事了!”

    我听了她这句话,愣了愣,在电话内问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会打这个电话给我。

    姜婷说:“我们现在正在海边,你过来就知道了,必须快点,不然真会出事!”

    我感觉到姜婷的语气似乎真不是开玩笑的,便按照她给的地址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便往海边赶,到达那里时,姜婷便站在海边的码头等我,她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我站在她面前问怎么回事。

    姜婷说:“刚才您舅舅来找沈总,为了求沈总放盛东一条活路,竟然跳到海里冲浪,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么大年纪了,哪里经的住海浪的折腾啊!”

    姜婷说这些话时,眉间的焦急之色是真实存在,我刚开始还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直到她将我带到另一处码头,指着远处开过来的一艘大帆船,她指着船后面正随着晃荡的水面漂浮的黑点说:“你看到了吗?!你舅舅就在那里!”

    我仔细看着大帆船后面的黑影,刚开始可能因为距离远没有看清楚,可当那艘船靠近我们后,我才看清楚随着水面飘荡的人真是我舅舅。

    我当即抓住姜婷的手臂说:“沈世林呢!他人现在正在哪里?!”

    姜婷被我神色吓到了,她愣愣的指了指那艘正在绕圈的船说:“在那艘帆船上。”

    我把手中公文包扔掉,大声骂了一句:“妈的!沈世林这混蛋!”

    我转身便四处观望着什么,看到码头处停了一辆小型的水上漂,什么都没管,便冲了上去让正在收绳的船夫说:“追上那艘大船!”

    那开船的人看了我一眼,我立即上岸捡起那只公文包返回那艘水上漂,然后从包内掏出一手的钱递给他说:“给我开!追到了我还给你!”

    那人被我神色吓到了,当即也没有说什么,便发动那艘水上漂,船便快速发动着,朝着那艘大船追了过去。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逐渐靠近后,那艘大帆船停了下来,船上有人跳下海里打捞着什么,没过多久便捞上一个人。我像是意识到什么,站在那搜水上漂大叫着说:“沈世林!”

    喊了两句,我们的船已经靠近了那艘大船,我看到船上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手中正端了一只高脚杯,杯内是亮红的液体,他正带着笑意看向捞上来的人。

    我再次大喊了一句:“沈世林!”

    他终于侧过脸看向我,看到真的是他后,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了一句:“沈世林!我舅舅要是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

    ...

    ...

120.心寒

    我的船靠近帆船后,我立马爬到那艘大船上,什么都来不及顾,第一时间便冲到那些穿着救生衣的人中间。%d7%cf%d3%c4%b8%f3

    他们将我舅舅从还海内捞了上来。放平在甲板上,他脸色发青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我扑在他身上摇晃了他几下,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鼻子,发现呼吸非常微弱。

    我起身冲到沈世林身边,一把揪住他衣襟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沈世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说完后,转身便要走,沈世林一把将我后背按住说:“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会有人救他。”

    我激动的说:“那是我舅舅!”

    他平静的说:“那是你舅舅又怎样?你懂救人吗?”

    我没在挣扎,因为船上有人提着急救箱走向躺在甲板上的舅舅,每个人都有条不紊进行抢救,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没过多久,进行压胸的医生非常淡定收起抢救的仪器,没多久我舅舅从甲板上挣扎了起来。我将按住我的沈世林狠狠推开。一把冲到那些人中间。我舅舅醒来后,在人群中四处看了一眼,最终视线定在我身后的沈世林,他从甲板上爬了上来,一把抱住沈世林的腿,他说:“沈总,我活着上来了,我求您放过我们盛东,给我一天活路,以后我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看到他仿佛像条狗一般哀求着沈世林,我心内的怒火像是要将自己给吞噬了一般,我怒吼了一句:“舅舅!你何必这样去求他!你到底懂不懂自尊这两字怎么写?!”

    我伸出手便要将他从沈世林腿上拉开,我舅舅忽然像是疯我一般将扯住他的我狠狠一推,他脸色发青说:“尊严算什么?!尊严能够拯救盛东吗?尊严能够保住我半辈子心血吗?纪精微,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像条狗一样去求别人。谁不想要尊严?可现在尊严对于我来说狗屁都不如!”

    他说完这些话,便再次哀求着沈世林,而沈世林始终像个主宰者一般,居高临望着这一切像是看一出好戏一般,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手臂,红着眼睛说:“好了,笑话也看完了,现在你满意了吧?看到我们狼狈像条狗一般在你面前你高兴了?”

    面对我抓狂,他只是轻轻握住我手将我放到一旁,他手刚从我手上离开,我刚想动,便有一个人将我钳住,我动弹不得。

    他看了一眼抱住他腿的舅舅,缓缓蹲在他面前,目光和他平视,笑着问:“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谈的条件是什么吗?”

    舅舅急切的说:“我记得,我记得,只要您放过盛东。”

    沈世林非常满意的笑了笑,说:“把你刚才和我谈的条件当面对你侄女说一遍。”

    他听了沈世林的话,神色有些迟疑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沈世林,明显有些犹豫。

    沈世林淡淡说:“怎么?不肯说?”

    他赶忙回答:“没有没有,我说我说。”

    他将脸移向我,良久才开口说:“精微,只要你和沈总在一起十年,沈总说就放过我们盛东。”

    沈世林听了似乎不是很满意,在一旁漫不经心提醒:“原话好像不是这样。”

    我舅舅满头大汗,他想了一会,又开口:“精微,沈总说了,只要你在他身边十年,他一定会让益康和我们重新合作的。”

    沈世林眉间已然不悦,他没有了耐心,对身边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说:“好像这还不算原话,付博,你说。”

    叫付博的男人说:“徐总主动提出,愿意将纪小姐卖给沈总十年。”

    我冷冷看向我舅舅,他不敢看我,将视线移开,许久,想了想,又看向我说:“精微,这对你,对我,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你也不亏。”

    我说:“舅舅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这比你去求人的方法好太多,而且和沈总在一起是你的荣幸,很多人想都不敢想。”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失望将脸别过,其实我本来不应该对他奢望什么,现在他手上可以和沈世林谈的筹码只有我,上一次他不就是利用我和益康合作吗?这一次只不过是故技重施。

    沈世林嘴角的笑容扩得越大,他略带嘲讽说:“这就是你一心要帮助的家人?他们可以为了利益把你卖给我,现在有没有觉得很失望。”

    我没有说话。

    甲板上只有海风声,有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我舅舅再次看向沈世林,视线内满是小心翼翼,他轻声问:“沈总,您考虑的怎么样?”

    沈世林来到我面前:“这就要看你侄女的意思了。”他握住我有些冰凉的手,似乎是想暖热我,将我的手包裹在他手掌心中,他眼眸含笑问:“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事到如今沈总还要我说什么。”

    他说:“嗯,你不说也好,那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好了,陪你玩这场游戏也无妨,只是事实对于你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我面无表情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残忍,这样的事实我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

    他听了,忽然在众人视线中将我抱在怀中,海风有电点大。我头发被风吹散纠缠在他胸口,他抚了抚我头发,半开玩笑说:“怎么办,现在的你让我有些心疼。”

    我们下船后,码头上只剩下我和我舅舅,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管他,正想转身走,我舅舅一把抓住我手腕说:“精微,这对于我和你都是一笔好买卖!你以为你一家一家制药厂和别人谈,他们真会接收我们的货吗?你别太天真了!只要沈家一天不松口,这些制药厂的人一天就不敢和我们合作,没有谁会愿意得罪沈家的!”

    我冷笑说:“所以,我在你眼里只是你手中可以卖出的筹码?舅舅,你真是让我对你大开眼界。”

    他焦急说:“你听我解释,和沈总在一起你真的没有吃亏,他给你的好处会比你这份工作带来的收入还要丰富,,你为什么就不听我劝呢。”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在和他纠缠下去,抱着手中的公文包一身狼狈从这码头离开。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后,姜婷看到了我,她立即走上来问:“纪秘书?您舅舅应该没事吧?”

    面对她这关怀的话,我简短说:“没事。”

    她说:“昨天沈总确实过分了,徐先生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让被帆船在海里拖着走了这么久,会不会……”

    我看向姜婷,冷笑说:“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姜婷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我说:“既然不够聪明就别在这里耍小心眼。”

    姜婷脸色有些发白,我没有管她,径直入了办公室。

    之后我没在管盛东的事情,我确实已经寒心,当初这么努力帮盛东度过困境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为自己手中的股份,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我舅舅,就算我没有股份在里面,我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可现在看来,盛东根本不值得我这样费心费力去管。

    我舅舅大概是也感觉到了我对盛东的倦怠,见我对盛东不上心,比之前更加着急,他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我都直接拒绝,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他给我打了及几时通电话未果后,终于再次发来一条信息给我,他说:“精微,只要你帮舅舅这最后一次,我愿意再次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看了这条信息许久,过了半晌,回了几个字:“百分之二十。”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手机便没有动静,第二早上才收到回复,他说:“成交。”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盛东根本不会怎样,就算最终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沈世林也不会不管,他如果一早就知道我和沈世林早已经有了约定,肯定连杀了我的心都会有。

    我没在坐以待毙,如果能够自己解决的话,那便皆大欢喜,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再被打回原型,

    我又开始冥思苦想的为盛东想办法,可眼看着盛东被这批货堵的腾不开手,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来找我了,而这个人我怎么都没想到会与他有交集,这个人居然会是顾宗祠。

    那天我正好下班出了公司,刚走了两步,便有一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我面前询问我是不是顾小姐。

    我当时以为是公司内的同事,可又觉得对方陌生,不过还是看向对方说了一句:“对,我是。”

    那人说:“我是顾先生的助理,是专门来找纪小姐的。”

    我疑惑看向他,说:“找我什么事?”

    顾宗祠的助理说:“纪小姐跟我来,就明白了。”他见我眼里带着警惕,又补充了一句说:“顾先生说,一定不会让纪小姐空手而归的。”

    他这句话内话里有话,我看了顾宗祠的助理一眼,犹豫了一秒,我说:“好,麻烦带路。”

    他直接将我带到一辆车前,为我将门拉开,他说:“请。”

    我提着包的手紧了紧,不过还是弯身上了车。台亩系亡。

    顾宗祠的助理将我带到一处会所内,然后领着我进入一间包间,里面很安静,等我走进去后,才看到顾宗祠现在包间在的阳台上,背对着我,正望着天边的一处彩霞。

    我来到他身后,站了许久,最终开口唤了一句:“顾先生。”

    他转过身看向我,笑着说:“纪小姐,您来了。”

    我说:“对。”

    他提起桌上一盏白色描金的茶壶问:“红茶喝的惯吗?”

    我说:“都可以。”

    他为我倒了一杯红茶递到我面前,我双手接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