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挖矿指南全文阅读 第13分节
Chapter 52 梦
她坠入梦里。
汽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道路上,和她的梦一样绵长。
沐鸢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她醒来,弗罗尔和洛文德已经把卡尔维特送往路过的市政厅,顺带拿到了那三千赏金。
天空已经变黑,但是这辆车还行使在一望无际的路上。
“我们本想多开一段路,直接赶往下一个城镇的。”洛文德解释道。
弗罗尔接上:“谁能想到,居然能一下开了这么久!早知道就在上一个城镇歇脚了!”
“我预估下一个城镇不会太远的……”
“不会太远!”弗罗尔哀怨地说道,“小伙子,你的预估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准!”
“你觉得呢?”
洛文德问沐鸢飞。
“你说呢?”
“看来你赞同我。”
“我从不怀疑你。”沐鸢飞舒出一口气,“盾总是可靠的。”
她话音刚落,洛文德明显愣了一下,而弗罗尔则是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加入进来:“停停停,打住。你们两个年轻人这一来一回,在打什么哑谜呢?”
洛文德却没有回应他,他继续询问着沐鸢飞:“是全速前进,还是立刻停下?”
“都行。”沐鸢飞说,“算了,你还是停下吧,休息一会。”
洛文德应声将车停下。弗罗尔一头雾水,他正想大声发表一些意见时,一个奇异的画面在他面前浮现。
他们的车刚停下,登时白雾弥漫,遮蔽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几个瘦长高挑的人在迷雾中行走,坐在车里的他们只看到了他们细瘦的腿绕着他们的车在移动。当那些人靠近时,弗罗尔看到他们近乎全黑的手在半空中舒展,像是在抓握什么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
弗罗尔惊呼起来,饶是博闻如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物种。
“一些长着兔子头的生物。”沐鸢飞平静地回答道,“放心,它们不会伤人的,长相也不可怖。请不要害怕。”
“它们在抓什么东西?”弗罗尔盯着它们不停抓握的手。
“在抓这些白雾。它们要拿这些白雾,放在纺织机上,织成又柔软又舒适的布匹,然后做成衣服。”
“它们真的无害吗?”
弗罗尔望着那锋利似剪刀的黑手,不免有些担心。
“无害。请您放心。”
弗罗尔靠着他的椅子躺下,无边的寂静包裹住了他,没多久,他又局促不安地问道:“什么时候能走?”
“您想走,便能走。”
沐鸢飞幽幽的声音从车后座传来。弗罗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哈?什么意思?”
“我说,您想走,就能走。”
沐鸢飞的声音越来越大。
“您没有发现——”
弗罗尔扭过头,一张巨大无比却又模糊得看不清五官的脸立在他的面前。同时,耳畔传来沐鸢飞巨大的声音——
“其实您正在做梦吗?”
“啊!!!!!”
弗罗尔大叫一声,登时从那个怪梦中苏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不在车里,正躺在一张床上。洛文德和沐鸢飞都不在旁边。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没走几步,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沐鸢飞和洛文德走进来,弗罗尔看到他们后,没有迎上去,反倒后退了几步。
“前辈?”
洛文德看着弗罗尔对他们摆出戒备的姿态,表示不解。
“不会还是梦吧?”
沐鸢飞听到他喃喃自语。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地越窗而出。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弗罗尔。
“前辈!窗户——”
“哎呀!”
弗罗尔摔倒在平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窗户离地面没多少距离的……” Chapter 53 梦(下)
“前辈为什么突然跳出去了?”
洛文德疑惑,他看到沐鸢飞脸上的神情,心下顿时了然。他柔声问道:“是你弄的?”
“嗐……我只是想,让他起床罢了。”
沐鸢飞一面走,一面同洛文德走出门去。她嘀咕着:“可能方法用的不太对。”
洛文德将弗罗尔背进来。他的身体像羽毛一样轻,因此搬进来毫不费力。
“我们出去弄些吃的吧……”洛文德提议,“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方才在车上你怎么不吃?还说不饿。”
“我不喜欢嚼干面包……”
“有水呀。”沐鸢飞倒了一杯房间里的水,她快渴死了,将那杯水一饮而尽。“那吐司又软又香,赫纳还涂了果酱,新鲜草莓制成的,酸酸甜甜,还能咬到草莓籽!”
“那,我就是不太喜欢吃面包么……”
“那你想吃什么呀?”
洛文德想了想,说:“不知道。”
“……算了,有什么吃什么罢,我们去问问。”
一记轻柔的关门声,床上的人留心听着,待到脚步声渐渐远了,弗罗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了下来。原来他一直在假装自己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
弗罗尔自言自语道。他绕着房间团团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房间。
他走出房门,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房间是个搭建在平地上的房子,难怪刚才自己跳窗出去,直接摔了个屁股蹲。房子是普通的砖房,屋顶上铺了很多编好的干草,有的还在顶的两端各加了一束狗尾巴草,看起来很有些俏皮。
弗罗尔对此却不屑一顾。
“统统都是要枯萎的!”他绕到一座房子前,站在门前不远处,踱步走来走去。这家人用的是风铃草,有紫的、白的还有粉红的,煞是好看,而弗罗尔却嘀咕着:“哼,很快就会变得干巴巴的,还会招各式各样的小虫子,嗡嗡乱飞的小蝇、尖眼的蚊子都要飞过来,钻你的花心,啃你的花瓣,吃你的花蕊,哼,烦得很,烦得很!”
许是他的动静实在太大,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后探出一个矮小的身体,他的头发是褐色的,耳朵是尖尖的。这是一个精灵,应该还是个孩子。
他怯生生地望向弗罗尔,张开嘴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一道响亮而温柔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亚历西斯,我亲爱的孩子,是谁来了?可是来自远方的客人?”
不是。亚历西斯心里说,他想回答妈妈,他看到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人。他比玛拉西娅姐姐童话书里的怪物还要可怕。
“怎么不说话,我的孩子。”苏扎娜走过来,她把自己羞怯的儿子拨到身后,满脸微笑地招呼着弗罗尔,“这位先生,看您风尘仆仆的样子,是来自远方的旅人吗?您可是饿了,渴了还是累了?进来歇歇脚吧!”
“妈妈!”亚历西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他不想妈妈把这个怪物领进家里来,虽然他知道能进这个村子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不,不用了。”弗罗尔的心里生出一丝后悔,“我只是路过……看风铃草很好看。”
事实上,上一秒他还在批判这些鲜花的不是,他的声音应该不大,但愿他们没有听到!
“哈哈哈,多谢您。”苏扎娜爽朗地笑起来,“您喜欢吗?我们家里还有很多,我可以给您拿一束。”
“额,额,额……不用了,女士,我其实——”
“亚历西斯,让客人稍等一下!”
她的声音里有股令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啊哈,谢谢。”弗罗尔面带窘迫地接受了一大束风铃草,苏扎娜的热情超乎了他的想象,那束花几乎要埋住他的脸。
“愿神明祝福您!”
他抛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走到一个水塘的旁边,没人高的芦苇将其团团围住。他觉得这里是那户人家应该看不到的地方。他打算把花处理掉,他并没准备把它带回到落脚的房子里,他没想过——花朵被分开后,落下一个被纸裹住的包来,里面是一块柔软的白面包,内里被涂上了香甜的奶油。
弗罗尔愣住了,明亮的水塘波光粼粼,映照出他的面庞。他看着自己的脸,第一次为自己丑陋和可怖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 Chapter 54 兔子头的赠礼
洛文德同沐鸢飞回来的时候,感受到房子里弥漫着一股低沉的忧伤。
他感受到弗罗尔的情绪有些低落,尽管在面上看不出什么。
“前辈。”
他走过去,放下食物。“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您一定饿坏了……”
弗罗尔抬眼瞥了一眼,出人意料地没有出言嘲讽。他哼了一声,从斗篷下拿出一个纸包,在桌子上滑了过去:“你们吃吧。”
随后他又躺回到床上,丢下一句“我累了,先睡了”便不再动弹了。
“前辈可能是累到了。”
洛文德一面说着,一面打开纸包,他看到里面是一大块涂了奶油的白面包。
前辈也在为我们担忧着啊。他如是想,将纸包又完完整整地包好,小心地放在一边。
“我们下一站去哪儿?”沐鸢飞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还有几天可以到哇?”
“可能还要好几天吧。”洛文德回忆着方才询问来的讯息,“直达下一个城镇的路上有个村落,但是这里的居民都不建议我们去那里歇脚,最好绕过去,这样一来,可能要多加半天的路程。”
“什么不能去的村落?唔……他们宰人很凶吗?”
“……差不多。”洛文德收拾起桌上的残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后天吧。车也开了很久了,大家都很辛苦,休息一天再走。再说我们还要找一些礼物奉送给这里的守护者才能离开,不是吗?”
“也对。我们三个人,得一人一件。”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上水塘那里采点芦苇,我们编点小蚱蜢什么的,再去后山摘点野果子……”
两人交谈的声音逐渐小下去,接着被一阵细小的鼾声取而代之。月亮低垂,启明星拉着太阳从山顶来到天上,朝霞笼罩着公鸡的面庞,随着一声响亮的啼鸣,沐鸢飞的眼如幕布般被拉开,展示在她面前的,是新一天的场景。
她朝着其他两张床看去,洛文德还在熟睡,他实在太累了,那中气十足的叫声没能打搅他的梦境。她又往弗罗尔的床铺上看去,只见一个隆起的黑色小包在那里。
沐鸢飞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打算先出去给汽车加满油,然后带几份早餐回来,这个小村落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应有尽有。
等做完前两件事,她打算去寻找制作礼物的材料。只是,她刚走出门,就被门口一大片的芦苇和野果惊讶到了。她弯腰摸了摸芦苇那长长的白穗,好像知道了什么,紧接着她去检查了下油箱,当然,没有加满,因为弗罗尔不会开车。
沐鸢飞掀开弗罗尔的被铺,果不其然,那里是空的。
前辈啊。
她在心里感叹着。
桌子上也已经放好了几份食物,沐鸢飞用手指画上保温的图案,跟着坐在门口编起芦苇条来。
太阳下,弗罗尔披着他的斗篷,带着墨镜在后山行走。他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便在后山漫无目的地走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走着走着,他竟然看到几条近乎全黑的长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弗罗尔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兔子头也正在看着他。这正是他梦里的生物,只是此刻他并没有梦里的恐惧。
兔子头向他递过一根手指头来,那锋利得好像可以划破一切的指尖握起来竟然如此柔软。
“喔……你们是这里的守护神吗?现在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走吧。”
兔子头点点头,它用手掌将弗罗尔托起来,大概在山里走了几步,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治疗受伤的动物?不,我可不行。这事你得找那个小姑娘,而不是找我。”
兔子头没说话,它蹲下来,用没有五官的大脑袋对着弗罗尔。弗罗尔感受到一股殷切的期盼和信任,还有一份认定你了的执拗。他无奈,把那只受了伤的动物托起来。
“看起来并不是很重的伤,你们找点草药给它敷上就行。嗯?你们不认识?好吧,等我一会。”
弗罗尔处理好了动物的伤口,不多时,那只虚弱的动物哼哼唧唧地恢复过来,一旁围观的兔子头们举起手臂欢呼起来,它们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像是鲸鱼在鸣叫似的。
为首的一个兔子头往弗罗尔的手心里塞了一件东西,作为他救治动物的谢礼。弗罗尔展掌一看,是一个玻璃的尖底瓶,里面灌了三分之二浓稠的橙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吃的吗?好吧,我到时候会尝尝看的。那么,没有其他的事,我就继续散步了。”
兔子头点点头,又将他送回了原来的位子。弗罗尔继续他的漫步,他的手指在摩挲着那个尖底瓶。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下意识将其高举过头顶,不想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个瓶子焕发出耀目的光芒,弗罗尔一时不防,竟跌了一跤。
“啊呀,我的墨镜!”
他有些心疼地捡起裂了一条细缝的眼镜。“小姑娘应该能修好这个吧。我的墨镜……”
那个瓶子已经被摔碎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登时在树林里弥漫开来。里面的液体已经洒了,只留下一些在还完好的部分,弗罗尔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是浆果的味道,还有点酸,没有气味上闻起来的那般诱人可口。
于是他便更加心疼起他的墨镜来,期盼着沐鸢飞能修好它。因为他真的不太喜欢阳光照射到他脸上的那种感觉。
不过说来也奇怪,尽管没有云彩,但现在的阳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一些。于是弗罗尔便不再用斗篷遮着脸,而是让它和自己银白色的头发一起松散地披在肩上。
啧,说到头发,弗罗尔摸着自己的长发,他觉得到下一个城镇时,第一件事便要找一间理发店来修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它摸起来实在是太长了,噫,尾端还有些分叉。
他皱了皱眉头。
不过现在么,只好先找一根缎带把它扎起来。
他想起昨天那户好心的人家,好吧,再去叨扰一下那家人吧。 Chapter 55 掳掠(上)
玛拉西娅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忙碌着,她翻土,埋肥,跟着移苗浇水。她计划在这里种植一片月季。亚历西斯,她的弟弟,正听从她的指挥,一趟又一趟地往返着。
“劳驾!”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玛拉西娅抬起头,很快她娇嫩的面庞上浮起一层红晕。也许是因为劳作而发起热来,亚历西斯想,他有些懊恼刚刚没能再多帮姐姐一些。
“您有什么事吗?”
玛拉西娅用从未有过的轻柔的声音询问道。亚历西斯觉得姐姐一定是累坏了,累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小姑娘,您家里有缎带吗?”
“啊……我不确定有没有……可以容我找找吗?”
玛拉西娅凝视着那位上门寻求缎带的年轻人,虽然他说话有些奇怪,但并不妨碍她一脸羞涩地扎进了房子里。
缎带其实就在她左手边不远处,但她好像没看见似的。她希望这寻找缎带的时间能久一些。
“你在找什么,姐姐?”
“哦哦。亚历西斯,嗯……你看到缎带了吗?”
“不就在你的手边吗?就在左手那里。”
亚历西斯觉得姐姐真的是累昏头了。
“啊。我看看,这是红色的,你觉得红色的缎带给那位客人合适吗?”
“我怎么知道……”亚历西斯嘟囔着,“你就直接给他么,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嫌东嫌西的人。”
“啊,是吗?他确实是一个优良的人。直接给他吗?会不会……”
“我来给你送吧!姐姐,你一定累坏了,在家里休息会吧。”
亚历西斯在玛拉西娅的惊呼中,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缎带,干脆利落地交到了门口等候之人的手里。
“喔,谢谢你,小伙子。来,这个送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尖底瓶。之前它被摔破了,但他觉得这个瓶子还挺好看的,又小巧,顶部还系了根绳,可以拿来当个挂坠戴着玩,于是他便用自己的能力让它复原了。橙红色的液体依旧静置在那个小瓶中,亚历西斯拿起来,对着太阳,那玻璃瓶登时焕发出五彩的光来。
“哇——”
亚历西斯惊呼起来,他又为自己不够礼貌而感到懊恼,同时,他想向那个赠送他礼物的客人致谢。只是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
弗罗尔像一阵风似的回到他们的屋子。屋里头,洛文德和沐鸢飞都不见了,剩下三件被制作好的礼物放在角落。桌子上摆放了一瓶酒,底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尊敬的前辈,我们购买了这瓶此地特产的果酒给您,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您尝尝看吧。”
“不错不错。”弗罗尔倒了一杯出来,“很上道嘛,这些小后生们。”
果酒喝起来很柔和,伴随着一股浆果的酸甜香气,不知不觉半瓶已经下肚。弗罗尔伸了个懒腰,他打算小憩一会,于是便又钻回了被铺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弗罗尔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下床,把门打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看到我弟弟了……哎,是您?”
门口站着的是玛拉西娅,一丝惊喜在她面上闪过,很快又被忧愁和焦虑所取代。
“那个,您有见过我弟弟吗?”
“没有,我一直在房子里睡觉。怎么,那个小家伙不见了吗?”
“是的,我和妈妈找遍了整个村庄都没看到他,所以才挨家挨户地上门询问……要是他跑出去就糟糕了!”
“怎么,你们有不能出去的规定吗?”
“准确说是最好不要出去……您知道这附近有个村落吗?它就坐落于去往最近城镇的路上,但一般我们都建议旅客们绕过它,因为那个村落……真的很可怕。”
玛拉西娅皱了皱眉头。“那个村落的头领经常带着手下出来洗劫附近的村庄,所幸我们有守护神的保护,他们进不来。但守护神的保护是有范围的,一旦出了村庄,就很有可能遇上那个村落的人。要是碰上了,那可就完了……”
“只怕那小家伙已经跑出去了。”弗罗尔用了他能一望千里的能力,“你要是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捞他回来。”
“真的吗?他在哪儿,先生!”
“在守护范围的边界,好吧,他已经跑出去了。”
“那可怎么办!”玛拉西娅捂住了自己的嘴。
“抓住我的斗篷,小姑娘。我们马上就能到那里。”
看在你们一家人都挺不错的份上,弗罗尔在飞过去的时候想,这次就帮帮你们吧。 Chapter 56 潜入
此刻,亚历西斯的母亲苏扎娜也正在寻求帮助。村庄里的人看到亚历西斯被那个可怕城镇的人捉走了,便马上赶来通知苏扎娜。村庄的首领召集起全村的人,商讨营救亚历西斯的方法。
“哈勒,你确定亚历西斯是被巴尔达的人抓走了吗?”村长向目击者哈勒再三确认,“如果被巴尔达的人抓走了,那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是的,村长……我看得很清楚。”哈勒的脸被痛苦所取代,“幸亏玛拉西娅不在这里,不然……她一定会痛苦得昏过去!”
“对了,玛拉西娅呢?”苏扎娜闻言寻找起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不在这里?”
哈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嘴上还是说:“可能在后山找亚历西斯吧。玛拉西娅不会跑出去的。”
“但愿如此。”苏扎娜满面愁容,“这可怎么办啊……”
“劳驾。”沐鸢飞和洛文德站在人群里,他们目睹了整个过程。沐鸢飞向旁边的人询问道:“为什么说被巴尔达的人抓走,就无法生还了?”
“您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我们是路过的旅客。”
那人叹气,“巴达尔生性残暴,派遣手下四处打劫,抓人去做奴隶。他在那城里有个城中城,那座城中城错综复杂,宛若迷宫,守卫如林,如铁桶一般,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根本进不去!逃也不能逃,救也不能救,你说,你说……哎……”
“怎么说。”洛文德拉住沐鸢飞私语,“帮不帮忙?”
沐鸢飞沉思道:“帮一把吧。住的还是苏扎娜女士家的房子。再说,那座城镇的人现在在四处打劫,我们也没办法顺利到达下一座城。”
“好。我去和苏扎娜女士商议商议。对了,还得通知前辈一声。”洛文德上前一步,“你先回房子一趟,和前辈说一声,然后再与我们汇合。”
“行。”
沐鸢飞转身回到房子,却不见弗罗尔的踪影。许是在后山散步吧。她想着,拿过一张纸来,给弗罗尔留了言,便又出门同洛文德汇合去了。
村长见有人肯出手帮忙,自然是喜不自胜,当下将沐鸢飞和洛文德一起请进了村中的会议室。一众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洛文德、沐鸢飞和哈勒一起找机会潜入进城镇,村长、苏扎娜和其他几位年轻人在城外接应。
“所以,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巴扎尔的城中城,也就是内城,另一个则是外城。”沐鸢飞沉思,“那这样,我去内城,你们俩在外城打探消息,准备接应。”
洛文德正想点头,一旁的哈勒却大呼起来:“这怎么行!内城凶险无比,就让你一个女孩子前去,这怎么行?!”
“哈勒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悄无声息地潜进外城比较好吧。”沐鸢飞伸了个懒腰,“我先走了!到时候见!”
话音刚落,她便窜进了密林之中。
“我们走吧。”洛文德拍了拍哈勒。
哈勒很是不解:“洛文德先生!就这么放任她……”
“哈勒先生。”
洛文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微微一笑:“我们还是想想,如何顺利潜入的事吧。”
……
“走了那么久,一个人都没有。”沐鸢飞行走在路上,她感觉自己都快走到那座城镇的入城口了,结果连一个巴尔达的手下都没看见。
“不会变成我顺利潜外城了吧。”
她调笑了一句,耳畔旋即传来一阵风声。她从物品栏中抽出自己的小镰刀,瞬间挡住了敲闷棍人的突袭。
来人正是巴尔达的手下,他被沐鸢飞的敏捷震惊到了。他迅速飞起一脚,想要将沐鸢飞踹到,却被沐鸢快速闪过,一个转身,他的脖子便架在了镰刀上。
……我去。
沐鸢飞的本意是想直接被这帮手下们抓走,没想到他们抓人的方式不是直抢,而是偷袭敲闷棍,她下意识就来了个格挡,且三两下就扭转了局势。
这可咋整。
就在沐鸢飞思考着如何下台的同时,这个被镰刀威胁着的手下甲,正汗如雨下,他本想趁着沐鸢飞走神之际,给她一把制服,却不料想,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她,还眼看着那镰刀的尖刃离自己的喉头越来越近……
“好汉饶命啊!我,我就是个小喽啰……上有老,下有小,一切事都是那巴达尔逼我干的,呜呜呜,求求你,放了我呜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沐鸢飞决定将计就计,“你说你是巴达尔的手下?”
“是的是的,英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我有眼不识泰山,未曾想在奶奶您头上动土……”
“好了,别废话!”沐鸢飞故作凶恶,“你说是巴达尔的手下……哼哼,那就好办了。听说巴达尔那里遍地是黄金,我有心借几个来花花,你带我去!”
“呜呜呜姑奶奶啊,这可不敢!要是带您去了我们首领的珍宝库,那我一家老小,就要人头落地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谅你们这种小喽啰也没有这般胆色!你只要带我混进内城就行了。”
“嗯……这……”
“由不得你不干!”
沐鸢飞从物品栏里又拿出一样东西,迅速丢进了这个手下甲的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东西便已经顺着他的喉咙咕噜噜滚进肚子了。
“这可是我的宝贝,用了九种毒虫,九种毒花,还有九种不同的毒液,在毒王鼎里炼制了七七四十九才制成,可谓奇毒无比。全世界只有我有解药,你若不带我进去,哼哼,你就待在这里毒发身亡罢!”
“我去!我去!”手下甲泪流满面,“好姑奶奶,跟我来吧。”
“算你小子识相!”
沐鸢飞露出满意的笑容,跟在那手下甲的身后。她喂他吃的倒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她在路边看到的一种橙红色的果子,数据显示叫什么“雪果”的,没有毒,闻起来有股异香,第一次闻的人会被催眠,不过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尝了一个,酸甜口的,味道还行,就都摘了下来。等事情完结了,请洛文德和前辈也尝尝。
哎,不知道现在前辈身在何方。等他看到纸条,会不会又急又气,大骂她和洛文德两个人过于莽撞呢…… Chapter 57 会面(上)
弗罗尔从昏迷中醒来。
迎接他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极度精致的床幔,通身雕花的家具,珐琅花瓶里放着的是满满当当的一价难求的鲜花。一堆繁复的花纹盘踞在墙体上,经过太阳的照射,焕发出金色的光。那是用一片片的金子贴附上去的。被褥上也满是复杂精致的刺绣,直逼人的眼。
弗罗尔被这个房间满溢的铜臭味恶心得有些想吐。
太花了,这个房间!
他想,恨不得每个地方都拿最好的铜子贴上去!贴,贴,贴,贴给全世界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富贵!
弗罗尔足足吐槽了十五分钟,才想起来问,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他走到房间的露台往下看去,一个偌大的如同迷宫般的花园映入他的眼帘。
“乌诺树和芨芨草,从陆上走,恐怕难逃。”
他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天空,天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弗罗尔隐隐地觉得,这正常的天,也正常得有些出奇。
罢了。先别轻举妄动吧。
弗罗尔踱步在房间里走了一会,接着一屁股坐到了镂空雕花的木椅上,那个木椅上还放着一个满绣的软垫,坐上去倒还是挺舒服的。
不过他实在不能忍,这个花里胡哨的装潢风格!
紧接着,他去摸了摸脑袋,一下摸到了后脑勺的凸起,想必是那个敲闷棍的人留下的。弗罗尔忍不住学着沐鸢飞生气时的口头禅,大声咒骂道:“捏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一个脑袋颤颤巍巍地伸了进来,他哆哆嗦嗦的,还不忘恭敬地询问道:“您醒了?”
“废话!你没有眼睛吗?!”弗罗尔大声呵斥道,“捏鱼!谁给你们胆子把我绑这里来的?!”
“您,您,您别生气……”门外的人抖若筛糠,“我去叫大人过来。”
“少废话,快点滚去!”
“您稍安勿躁!”来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同时还不忘叮嘱同伴,“给房间里的贵客快沏壶茶,要上好的,上好的!再送去一份茶点!快!”
茶和点心很快摆了上来,弗罗尔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弗罗尔想,大概是他们的“大人”到了。
来人身着华丽,背后跟随着一队侍从。见到正大吃大嚼的弗罗尔,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嘴角一勾,露出赞美的神色:“不愧是弗罗尔大人,不管身处何地,都能如此泰然自若,潇洒如初啊。”
哈?
弗罗尔看看一嘴碎屑还来不及抹去的自己,心说这家伙还真夸得下去口。
“小子,我可不认识你。”
“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会把我这种蝼蚁之辈放在眼里呢?”
弗罗尔对他的恭维不为所动,他用帕子拂去了碎屑,接着端起茶杯:“有屁快放,别拐弯抹角了。”
“既然您如此要求了,我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了。”来人笑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乃巴达尔·普洛斯,是这座城镇唯一的主人。”
“哦——”
弗罗尔若有所思地拖长声音,巴达尔见状,满脸期待。
“不认识,没印象。” Chapter 58 交流
此刻,另一边。
“好姑奶奶,我们到了。”
那个被沐鸢飞挟持的喽啰看上去像是个头目,这一路上倒也畅行无阻。他把沐鸢飞带至一个僻静处,小心赔笑道:“您看,解药可否给我了呢?”
“先不急,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沐鸢飞上下打量着这偌大的珍宝库大门,想必里头必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如果今天我没拦住你,被你们打昏了,你们会送我去哪?”
“好姑奶奶,我们怎么可能打昏您呢?你看我,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少废话,快回答我的问题。”
“一般被掳劫来的人,都会先送去城堡二楼的房间,等主管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再流散到庄园的各处。”
“那房间在哪?”
“就在走廊的尽头。”
那喽啰再一次赔笑道,“好姑奶奶,那解药……”
“行了行了,看你还算安分。”沐鸢飞伸向物品栏,“这解药,便赏了你吧!”
她取出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下柄敲昏了那个喽啰,跟着连接他的意识,修改了他意图敲闷棍后的一切记忆。做完这些,沐鸢飞的精神力又有些撑不住了,眼下最好是能去哪里睡上一觉,只是……哪里比较安全呢?
她抬眼看了看珍宝库,还有哪里比一个守护珍宝的地方更安全的呢?
沐鸢飞强撑着精神力,修改了一下墙体数据,直接穿墙而入。灯光昏暗,她跌跌撞撞地向里面摸索着前进,在支撑不住之前,她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躺在那里呼呼大睡起来。
“您又来了。”
一闭眼,果然又是回到了那个小空间。系统迎上去,笑眯眯地询问:“这次又想了解过去的什么呢?”
“……什么也不想,谢谢。”
沐鸢飞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自从这个小空间被激活后,隐居其中的系统就开始对其进行了一番改造,现在的这里,已然不是当初的纯白空间了,变得富有生机活力,像个温馨非常的处所。
“你收拾得还挺不错的。”
沐鸢飞环绕了一周后评价道。
“多谢夸奖。”
系统带着她的新脸来到她的身边坐下。这是上次沐鸢飞来这个小空间后的改变。系统朝她抱怨说可不可以换张脸,她想用自己喜欢的容貌,而不是被沐鸢飞统一设置的面容。
沐鸢飞并不知道这脸居然是因为自己懒于捏脸,故而统一批发的,待听到系统的请求后,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马上同意了。
“怎么样?好看吗?”
系统骄傲地仰起脸,向沐鸢飞展示起来。沐鸢飞端详了一会,直言:“挺好看的。好精致啊。”
“那是自然。”系统很是得意,“我的手艺不比你差吧。”
沐鸢飞只会点头:“很好。”
“嘿嘿,这可真是最高的赞扬。”
系统满意极了。
沐鸢飞笑笑,转而看着上空飘扬着的精神值。它正在一点一点被加满。
“精神力很不够用吧。”系统也抬起头,“这就是小世界里的限制。如果是在你自己的世界,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你的精神犹如浩瀚星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沐鸢飞不知道接什么话,她只是冲系统笑笑。
“其实我很好奇,你干嘛要来这个小世界里生活。”
“嗯?”
“你不知道吗?这个小世界是你制作的最糟糕、最简陋、最不完全的小世界了。”
系统望着她充斥疑惑的眼睛,“但是你却在这个世界来来返返了好多次。让我数数。一,二,三……六十八次!你来了整整六十八次!我不懂,你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我来了六十八次?”沐鸢飞愣住了,疏忽她又挂上笑容,“真的有那么多次吗?我不会六十八次都没同意你换脸吧?”
“你别不信呀!”
系统有些不开心。“因为你每次一出去,除了这个小空间以外的所有东西,也就是这个世界,包括我!都自动刷新了……一切又是从头开始。我好不容易改完的脸,就又没了。”
“如果我每次出去,这个世界就自动刷新了,一切从头来过。那现在世界里的繁荣景象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不清楚。”
系统摇摇头,“我只知道,从你第六十八次离开后,这个世界就沉寂了下来。然后有一天突然又骚动起来,我困在这个小空间里,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我逐渐感应到你又回来了,再然后我像以前一样和你进行无声的连接,我才感知到外面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你这次回来,倒是和以往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你这次来,没有带记忆回来。”
“记忆?”
“是的。”系统肯定地点头,“之前的六十八次,你每次都会把你的记忆交给我,让我帮你保管。你说,万一有一天你要是突然失忆了,就可以翻看留在这里的记忆,然后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不过,我觉得你很有趣!你要真失忆了,你肯定也把这个小世界给忘了,到时候你怎么找回记忆呢?”
“我把记忆……交给了你。”
“是的。”
“那你,把记忆保管在哪里了?”
“嗯……我把它们整理好,并进行了备份。备份留在我这里。至于原始的记忆,我把它埋在了精灵族的圣地里。”
“精灵族的圣地……为什么埋在哪儿?”
“是你说的呀!”
系统歪头看她。“你走遍了这个世界,最后觉得精灵族的圣地最适合埋藏你的记忆。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精灵族呢!我想,大概是因为埋了你的记忆,所以那里才会变成现在精灵族的圣地吧!”
“这样……”
“现在,那里有一架可以连接坎特伯雷和地面的‘梯子’。”
“梯子?!”
沐鸢飞突然想起洛文德说过,通过那面梯子,就可以上到那座天空之城,然后……
“杀了她。”
“杀了谁?”系统被沐鸢飞不知觉脱口而出的字眼惊到。
“马塞勒斯告诉我,只有上了那梯子,去往坎特伯雷,找到女王,用女王想要拿来杀我的东西杀了她,我就能真正地离开这里。你知道马塞勒斯吧?”
“我当然知道呀,他是‘智者’,在这里和现实世界里都一样。”系统突然有些兴奋起来,“那么,这次的剧情主线是被女王追杀,然后反杀女王吗?”
“你在说什么?”
“你忘了吗?这里是你创造的游戏世界,不过是最简陋的一个。你来过的六十八次,你每一次都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应该安一个什么样的剧情主线,你试了六十八条都不满意,倒是带来储存的记忆越来越多,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把这儿彻底当成一个记忆球了!没想到——”
系统拍了拍她。“这次你倒是想了一个还不错的剧情。”
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要这一次按照剧情走向老老实实地走完……哦,也不用完全一致,只要达到结局就好了。”
“啊——”她一拍掌,“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就定型了。哪怕你离开,也不会被刷新了。我的脸——可以保住了!嘿嘿嘿嘿嘿……”
“所以说,不止是杀死女王一条路?”
沐鸢飞的脸漠然得可怕。然而系统沉浸在保住脸蛋的喜悦中,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
“当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做主,你可以选择打通结局,也可以不打通,甚至于你想毁灭它都可以。哦,不,还是不要毁灭了。我还想和你多聊两句呢——你的脸怎么黑?”
“哦,我有点儿,不舒服。”
“嗯~也许你需要一杯来自帕特丽夏的甘爽青柠水。”
“帕特里夏?这又是谁?”
“是我给我自己取的名字。”系统帕特里夏端过来一杯放满冰块的青柠水,“请用,我亲爱的意志大人。”
“呵,呵,谢谢。”沐鸢飞看着突然谄媚了不少的帕特里夏,“我感觉你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是我的错觉吗?”
“哦——当然不是了,我亲爱的大人。”帕特里夏起来给她转了个圈圈,“你看不出我现在很快乐吗?你终于决定了这个世界的主线!”
她像个快活的小兽,一下子又蹿回到沐鸢飞的身边,“这一次我能够保住我的脸,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终于可以成为一个正式的系统~~~”
“其实……”沐鸢飞有点儿不想打破她的快乐,“我还是没有决定好。”
“哦……”她看到帕特里夏像一朵被浇了热水的花,迅速得蔫萎下去,“好吧。”
“但是,也许,我会按着结局走。”沐鸢飞摸摸她。
“哦……”
“额,不管怎么样,你都会保持不变的。我向你保证,你不会被刷新。”
“真的——吗?”
帕特里夏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我不会被刷新吗?”
“不会,我现在就给你设置。”沐鸢飞开始修改起帕特里夏的数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小世界不变,而你会变……可能是我的疏漏吧,对不起。”
帕特里夏看起来开心些了。
“话说回来,我来了六十八次,没有一次帮你解决过这个问题吗?”
“你每次来都心事重重的。我和你提过,但你总是忘记。”
“啊……抱歉。”
“没事!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每一次再回来,你就都会向这样和我道歉。”帕特里夏回忆着,“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来,总是很忧郁。”
“是么……我忘记了。”沐鸢飞结束了对帕特里夏的修改,“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帕特里夏摸着自己的脸,“这可是我最满意的一张脸了!”
她抬起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旋即一脸抱歉地对沐鸢飞说——
“因为我,你的精神值,又清零了。” Chapter 59 帕特里夏
“没事。”
沐鸢飞抬眼看了下,她不是很在乎。“它自己过会又会补充满的。”
帕特里夏看起来很有些不好意思:“是吗?你不着急使用吗?”
“着急用也没办法呀……”沐鸢飞笑起来,“它已经空了,不是只能等么?”
她拉帕特里夏坐下:“坐一会吧。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聊聊。”
“好哦!”帕特里夏欢快地坐下,“你想聊什么呢?”
“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比如——”
沐鸢飞在想要不要直白些,直接询问另一条离开这个世界的路。她看了看一脸纯真的帕特里夏,似乎单刀直入,也没什么不可以。但稳妥些,也没什么。
“嗯……谈谈精灵族的那部梯子吧?我有些好奇它是怎么来的。”
“哈!那架梯子!”
帕特里夏以为她是要走向结局了,显得非常兴奋,一下开口说了许多。
“那架梯子位于精灵族的圣地!我们刚刚提到过。其实,说是梯子,倒不如说是一棵参天的大树。它是金色的树身,长着银色的叶子,风吹过,还会有钻石响动的声音。哦,我刚刚是不是还说了,这个世界会随着你的离去而刷新?但那颗树不会,我想,它应该是从你的记忆里生长出来的。因此才不会被刷新。它就一直伫立在那里,像这个纯白空间里永恒的记忆一样,在这世界里交相辉映……”
“嗯。我了解了,然后我该怎么用它去位处在空中的坎特伯雷?”
“很简单!爬上去就行了。”帕特里夏抓过空间里的一个悬浮窗口,给她进行影像演示。“你看,这棵树一直通向坎特伯雷的中心,它的树梢正位于皇城中央广场的正中心。也就是说,如果你能顺利爬到顶端,你就能直接来到女王所在之处。当然,你还得找机会潜入她的城堡。不过,这已经很近了。”
“唔,我看看。”沐鸢飞倒也认真看了起来,“那么,这棵树,好爬吗?”
“既然直连坎特伯雷的腹要之地,那肯定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上去的。不过,我相信以意志大人的能力,肯定可以的!”
“是么……我倒是不怎么有信心。唔,对了。”沐鸢飞话题一转,“你之前说,除了达成结局,还有另一种方法能够离开这个世界,是什么办法?”
“唔,这个么……”
“你别担心,我只是想,万一我死活也爬不上去,我就退出这个世界,定个简单的主线,先把这个世界确定下来,这样,你也好早点成为系统。”
“真的吗?”帕特里夏睁大了双眼,“你居然会选择随意糊弄一下,这是我没想到的。”
“个人资质有限嘛……”沐鸢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都搞了六十八次,算上这次是六十九次了吧,还没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就简简单单开始,让这个世界发展起来先。”
“嗯,很有道理。我现在都心动让你直接退出重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现在的所处的位子很尴尬,正在中间,去圣地也行,回文斯杜也行……”
“等会?和文斯杜又有什么关系?莫非………”
“其实你来到文斯杜的第一天就能回去。”
沐鸢飞既震惊又期待,她正等着帕特里夏说下一句,“叮”地一声,打乱了整个谈话的节奏。
“哦!我烤的小面包好了,你稍等,我去拿。”
帕特里夏起身,不多时端过来一盘香喷喷的面包:“你要来点吗?”
“……不了。”
你看我像吃得下的样子么……
沐鸢飞无力吐槽着。
“你还是说说,什么叫‘来到文斯杜的第一天就能回去’吧……”
“你来文斯杜的第一天,落脚点在哪?”
帕特里夏用手帕拿起一块面包,一口咬下。
“第一天。”沐鸢飞想了想,“矿场啊。”
“矿场上不是立了牌子么?你第一天应该看到了。”
“牌子?”
沐鸢飞仔细回忆起来,她来到矿场的第一天,在拿到黄金镐的地方,确实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道——
“挖穿矿场,掉出地面,就能回家?”
她凝住了。
满嘴面包的帕特里夏点点头。
“所以,只要我挖穿矿场,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努力咽下面包企图说话的帕特里夏用力地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帕特里夏坚定地对她说。
“每次你要是想走了,就回到那个地方,也就是现在文斯杜的那个矿场。你打个洞跳进去就走了。至于为什么选在那里,那是因为每次进来你都降生在那个地方,所以你干脆把那里定成了出生点,还立了块牌子,写的是什么‘挖穿就能走’,反正就是拿来提醒你的。”
“……我现在脑子很乱。”沐鸢飞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我好像刚降生在这里的第一天,还记得这件事,后来……不知不觉就忘了……”
算了算了,她觉得还是实际些。问问怎么挖穿吧。
“我以前都是用什么挖穿的?这把镰刀吗?”
“嚯!”帕特里夏看着被缩小成真正镰刀的死亡镰刀不由惊呼出声,“这镰刀怎么小成这样了?”
“……我改的,因为我不会使。”
“确实是你的风格。”帕特里夏围着那柄小镰刀转了一圈,“毕竟你也不擅长战斗,这镰刀还是玻利维亚小姐的呢!”
“这样么……哎,你还是说说,我以前是不是用这个出去的吧?”
“你看起来好像很想离开这里。”
帕特里夏终于感受到了沐鸢飞的目的。
“留在这儿不好吗?可以暂时远离你不想要面对的现实,这是你创造的世界,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这一切就不是真的。”
沐鸢飞收回了镰刀。“从第一天起,我就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应该要回去。”
“可,可回去有什么呢?”帕特里夏走到她身边,“你的朋友,你的妹妹,还有你的盾,全都不在那边那个世界了。留在这里,你还能看到他们,回去了,迎接你的只有孤独和虚无!”
沐鸢飞沉默了。良久,她说:“帕特里夏。”
“嗯?”
“你好像,很熟知我原来世界的事。”
她的目光灼灼,滚烫地落在帕特里夏身上,仿佛要把一切烧落,露出事物原本的模样来。
她听到帕特里夏轻叹了一口气。
“每年,我是说,这个世界里的每年,当银色叶间生出一簇簇白色的花时,我都会走到那棵树下,去捡拾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记忆之花。
“作为记忆球的储存核心,这是我的使命。” Chapter 60 离去
“您是一个浪漫的人,您给我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您也不介意我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您说,哪一天我想出来的时候,可以从记忆球里来到您的世界,和他们一样,成为您的朋友,您的知己,您的家人。
“您说,人的逝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忘记,只要记忆还在,就好像他们还在一样。
“现在,真的只剩下记忆在陪着您了。”
沐鸢飞看着帕特里夏,她看到她的眼睛里缀满了泪水。她沉默良久,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
“不,不是我。”帕特里夏颤抖着声线,“我没有这个能力,这个世界本来是您的记忆球,可能是有您气息的缘故,它开始自我发展,最终变成现在的样子,而我只是,只是在了解您那边发生的一切后,试图,试图把您的好友们添加进这个世界,想要形成一个可以供您逃避现实的,小小乌托邦罢了……”
帕特里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喷涌而出的情感如同巨大的旋涡,一下子将其吞噬。她跪倒在地上,双肩颤抖着,泪水如珍珠般落在纯白的地上。
沐鸢飞看着她。
“帕特里夏。
“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没有告诉我的?”
帕特里夏没有回答,她只是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
良久。
她终于平复了情绪,缓缓地答道:“全部。
“您的全部记忆都在我这里。
“因为您不想记起,不愿意面对孤独的现实。宁可将记忆舍弃在这个记忆球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会这样,帕特里夏。”
“因为他们嫉妒您!”
帕特里夏带着几近癫狂的情绪嘶吼出了这句话。
“他们是谁?”
“其他世界的意志。”帕特里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脸上带着轻蔑和不屑。
“再说下去,帕特里夏。”
沐鸢飞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疲惫。她感觉有些累了,身躯反倒和先前的帕特里夏一般缓缓地沉下去了。
“把我忘了的记忆,同我说上一说。”
帕特里夏颤抖的嘴唇中吐出一个字:“好。”
她的精神似乎因此振奋起来。帕特里夏深吸一口气:“您是神明指定的下一任继承者。”
“……猜到了。”
“哈?”
“不必在意我,继续吧。”
“因为是继任者,所以您拥有和神明一样的创造力。一般的世界意志,只有修改世界的能力。唯有继任者,拥有创造的能力。”
“你提过。这里就不必赘述了。我想知道……马塞勒斯他们……”
“他们都是在您所在世界里的胜出者。您知道您的世界里有过‘十圣’游戏吧?”
“我知道。一般来说,胜出者编写完世界种子就会被消除,但是他们没有,因为我的缘故,我去向神明申请,让他们留在世界里。其实,其实,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
沐鸢飞忽然哽住了。她发觉自己难以说出那个字,明明自己向帕特里夏说的那样,为了逃避那份现实,把记忆都取出存放在外面,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有这样的情绪……
“帕特里夏,你说,即便是遗忘当时的场景,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是不是还会留在心里,流淌在血脉里,奔涌在身体的每个部分?”
“意志大人……”
“呵。”
帕特里夏听到沐鸢飞一声叹息,很轻,却像风吹过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其实。”她感觉到沐鸢飞似乎是稳定了心绪,“我想问的是,洛文德,还有珊迪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帕特里夏快速而有力地回答道:“因为,其他的意志嫉妒您,嫉妒您所拥有创造的能力。他们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您一诞生就是被选中的继任者。于是他们想要加害您,神明知道了这些事,但那时其已经有心无力。”
“什么?神明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
“彼时神明已是微末之时,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力了,那些意志还联合起来,用毒令象征神明生命的金树枯萎了。一时风雨动摇,整个神明掌控的空间里,一切都在走向衰亡。在神明死亡的最后一刻,其向您的世界发送了最后一条指令,让您参与到您世界的十圣游戏里,借数据者的躯壳诞生。除此之外,其还留下了另外一样物品——死亡镰刀。它能够收割这世间所有事物的生命,包括世界意志的。”
什么?
沐鸢飞不知道镰刀竟还有这等功效。她继续听帕特里夏说了下去。
“镰刀后来您给了同您一起诞生的妹妹玻利维亚,原本的120号数据者。不过您放心,镰刀只会收割别人的生命,不管落到谁的手里,它都绝对不会来对付您,它是绝对效忠于您的。”
“然后呢?”
“也因此……造就了洛文德以及珊迪他们的死亡。”
帕特里夏观察着沐鸢飞的神色,她知道这肯定令沐鸢飞难以接受,毕竟,她知道意志是个重情义的人。
“……没事,你继续说。横竖,都已经发生了。”
“因为死亡镰刀的存在,其他意志无法再直接加害您了。于是他们想了一个阴毒的办法,就是从珊迪他们下手,逼迫您交出‘创造’的能力。”
“这份能力,还能取出来?”
“可以……至少您做到了。”
“那,珊迪他们……是怎么……”
“作为数据者,您应该注意到了他们脖颈上的一圈数字吧?那是他们的出生代码,也是他们存在的根本。那些意志没法在您的身上下手,便动用他们修改的能力,想尽一切办法特制的‘定时死亡’病毒传输到了他们的这串出生代码上。他们威胁您,只要您能够将创造的能力交出来,他们就会消除病毒。
“您照做了。不过您也留了个心眼,您将‘创造’抛掷到只有您知道的地方,除非您给他们公布坐标,不然他们是找不到的。
“于是,他们只好清除了病毒,在确认过病毒消失以后,您公布了坐标。您不是虚伪的君子,但他们却是真切的小人。那个病毒只是被隐藏起来,而非真的被清除!在那帮小人发现,哪怕是得到了‘创造’的能力,也无法使用它以后,恼羞成怒的他们集体向您的世界发起了进攻,为了保护您,您的盾,尊敬的洛文德大人牺牲在了那场战役中。
“之后,这群嗜血的豺狼仍不满足,他们,重新启动了病毒。您的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
“饶是如此,他们还要最后诛您的心,设计让死亡镰刀杀死了……玻利维亚。”
帕特里夏停住了,她似乎感受到巨大的痛苦缠绕在沐鸢飞的身边,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尽管她已经把最主要的部分说完了。
“这便是,我过去的故事。”
还是沐鸢飞打破了宁静。
“是的。那么,饶是如此,您还要……继续回去么?”
“帕特里夏。”
她喊她,她看到她似乎流下了一滴泪。
“我想,我始终,不是属于这里的。”
“那么,您还是决定要回去?”
“我不清楚。尽管你讲述了我的故事,可我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我想,让我回去,看一看现实,再考虑待在哪儿的问题吧。”
“如果您已经决定了,我不会拦着您。”
“不过,现在转头回文斯杜……”
“我可以直接带您去。”
“什么?”
“我说,我可以直接带您去。”帕特里夏朝着沐鸢飞微微一笑,“如果没有这等本领,我每年是如何去往精灵族的圣地,捡拾记忆之花呢?”
“那……我走了以后,这个世界会不会刷新?毕竟它似乎有了自己的发展方向……”
“那要看您的态度。”帕特里夏看着她,“您想让它留着,它就会留着;想让它被刷新,它就会被刷新。”
她抬手,一个悬浮框来到沐鸢飞的面前。
“写下您的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是您的。”
沐鸢飞看着那个光框。
她想了想。
写下一行字。
“好了,我们走吧。”
沐鸢飞说。
她们来到那片矿地。文斯杜的夜晚星光璀璨。沐鸢飞下意识望向珊迪他们居所的方向,帕特里夏看着她的举动,便小心翼翼地询问:“您要不要去同他们告别?”
“……不了。”
她们走到她最初挖出的那个洞口前,沐鸢飞将镰刀放下,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同镰刀建立连接后,约莫30秒后,她睁开眼,一个黑洞显露在她们俩面前。
“对了,帕特里夏。”沐鸢飞站在那个黑洞前。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什,什么?”帕特里夏感到很震惊。
“反正回去也只是我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她的请求在风里,听起来好像叹息。
“你能过来的吧?”
“只,只,只要您同意!”帕特里夏欣喜若狂,“一切自然都可以。”
“我同意。”
沐鸢飞向帕特里夏伸出手。
“一起走吧。” Chapter 1 第一日
今天是她们回到现世的第一天。
帕特里夏很早地爬起来,她想给沐鸢飞留下个好印象,不料起身叫人时却扑了个空。她的意志大人看来早就起床了,她从露台向下望去,看到沐鸢飞正坐在门前的一块凸起的孤石上。
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正以她为圆心进行着公转运动。那是帕特里夏原本寄居的记忆球,她还没有从外面见过它——她曾经想象过它的样子,各种形状的,有规则的,不规则的,只是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
像是一颗泪珠。帕特里夏想。她看到沐鸢飞一把抓住了它。
天空照旧是灰暗的,有没有云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早已经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亮大地。因先前的战役而变作废墟的土壤,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黑色尘埃的气息,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
虚无之地——帕特里夏如此称呼它。
想到意志大人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数十年,帕特里夏的心便一阵一阵地揪着疼。这已经不是生活了,这是放逐,是对自我的囚禁。
不过现在不同了。
至少……意志大人还有帕特里夏不是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坐在石头上的沐鸢飞站起来,转身看到了她。她朝她打了招呼。
“早上好,帕特里夏。”
早上好。或者是中午,又亦或是晚上。谁知道呢?这片世界只剩下沐鸢飞的时候,时间便停止了。那些刽子手般的世界意志们在神明陨落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没有创造的能力,只能跟着一起去死,尽管他们将怒火尽数发泄在了这个世界里,但活到最后的,不还是——
我敬爱的意志大人。
帕特里夏笑了。
她忽地庆幸起继任者拥有永恒的生命,只要其不开始创造世界,其的寿命就不会缩短,其也不会衰弱,能一直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意志大人也不会创造世界……因为她再也不能了。
那份被取出的创造能力被无法据为己有而恼羞成怒的豺狼们毁灭了。
于是,世界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今天要待在房子里吗?”沐鸢飞喊她,“还是说和我一起去走走?”
“当然是同您一起走走。”
帕特里夏怎么会待在房子里?她恨不得马上去往沐鸢飞的身边,于是她连楼梯都不屑于走,直接便从露台上一跃而下。
沐鸢飞倒也没多惊讶,她知道帕特里夏确实能做到。
“这个世界太沉闷了。”
走了一段,她听到沐鸢飞如是评价道。
“是的,意志大人。毕竟什么都死光了。”
“倒也不用如此。”
沐鸢飞停了下来。帕特里夏顿时紧张起来,她赶紧检讨自己方才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我是说,倒也不必如此拘束。我们不是朋友么?叫我名字就好。”
什么?
帕特里夏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妨就同琪琪他们那样,叫我阿鸢即可。”
“阿,阿鸢?”
帕特里夏的舌头一下子打不过弯来。她的脑袋是一片浆糊。
“帕特里夏。”
“意……阿,阿鸢。”
巨大的狂喜涌变她的全身,她没想过能同意志成为朋友。
“你觉得这里还会有幸存的东西吗?”
沐鸢飞的手指摩挲着记忆球,如同触电般的冰凉感觉蔓及全身。她的脚底下,砂石被鞋子摩擦得嘎吱作响,像极了什么生物想要破土而出的声音。
“绝无可能。”
帕特里夏坚定地说:“全部都死光了。”
“哦……”沐鸢飞发出若有所思的长音,“我倒是很希望有。这里太荒芜了。要是能有什么东西长一长,种一种,会好很多。”
“我也这么觉得。”帕特里夏附和,不过听起来倒也不怎么情愿。
沐鸢飞笑笑,她们又走了一段。望着无边无际的荒凉景色,沐鸢飞有些看腻了:“回去了。”
“好。”
“哦,对了,帕特里夏。”沐鸢飞捏着记忆球,“现在几点了?”
“您问这个做什么?这里早就没有时间了。什么都是一成不变的,知道时间,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习惯按着时间过日子。”沐鸢飞将记忆球轻轻捏了捏,“我记得,房子里是不是有个袋表?那还能用吗?”
“有吗?我不知道。”
帕特里夏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她在撒谎,因为早上她刚把这个袋表埋在房子的后面。那是琪琪被病毒侵蚀后幻化成的,用物件的方式继续陪伴着沐鸢飞。其余几人也是如此。
但她看到后却有些不舒服,甚至觉得刺眼。她有点儿嫉妒,他们能陪沐鸢飞那么久。
如果她能早一些诞生的话,是不是也能早点成为意志的挚友?
她怀着这样的心思,在夜里偷偷处理掉了这些东西。
珊迪和米尔顿的遗留最难处理,这对恩爱的夫妻,变作了两棵树——一棵菩提树,一棵橡树,缠连伫立在房子外花园的门口。所幸她们从记忆球中出来时,是落在屋内的,若是降落在屋外,这两棵树要是突然没了可不好交代。
帕特里夏连夜铲走了它们,将其种在了很远的地方。走之前,她还有些惴惴不安,朝着这对恩爱的树鞠了一躬,并送上诚挚的歉意,和对他们爱情的祝福。
“这样吗?”
沐鸢飞忽地松开了那个晶莹的记忆球,它又开始绕着她做公转运动。
“如果连你都说没有的话,许是我记错了。毕竟——”
她往回走去。
“你帮我保管着记忆啊。”
帕特里夏的手已经湿透了。她不敢看沐鸢飞,扭过头假装在看不知哪处的风景。
“你不走吗?帕特里夏,或者说你还想再在这里待一会?”
“啊……我就来。”
帕特里夏偷偷瞥了一眼沐鸢飞,从面上她看不出有什么,好像还是寻常模样。
“帕特里夏。”
“……是!”
“明天我们还是再走远一些吧。”
“嗯?”
“也许真的有什么幸存的东西呢?不是说植物是最顽强的么?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些可供食用的植株。”沐鸢飞畅想着,“比如,玉米,土豆,西红柿……”
帕特里夏愣了愣,继而又恢复了她一开始微笑的模样。
“或许真的有,意……阿不。
“阿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