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少女穿越记全文阅读 第6分节

采摘莲蓬

    晨阳在两人的闲谈间已漫过了大片荷塘,唯盛屋舍遮掩的边缘依旧一片浓荫,使看的人感到从内到外的清凉明晰。荷塘中虽是莲蓬繁多,但却生长于离岸荷叶密集处,徒手站于岸边无法采摘,就算是独木小舟都难以深入其中。

    要想摘到莲蓬,除非是只身脚踏淤泥,用身躯阻挡荷叶的层层障碍。李翩儿当然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但她认定要做的事,从来都是不管不顾,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此刻正站在一块木栈之上挽袖口,一双绣花鞋正随意放于她赤脚的旁边。

    然而,她的一只脚还未踏进,藕臂便被风遥玦的一只大手所禁锢,一把连带着身子给拽了回来,一个不稳,跌进了风遥玦怀中。发生地太快,她未及反应,一道温润的声音已从她头顶传下:“泥中有水蛭,还是不要下去,你如若想要莲蓬,找两个家丁下去便是。”风遥玦随她出来时就已然从刚刚激动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温润。

    “有水蛭,不早说,做事总是这样突然,你这样一拽,差点让我摔一跤,吓我一跳。”李翩儿离开风遥玦柔软的怀抱,站直了身子,在他身上扇打了几下,一番埋怨。她是闻蛭色变,虽不曾真正接触过,却亲眼见过它向皮肤中钻的过程,怕倒是不怕,但是那东西真的让她觉得恶心。

    风遥玦见李翩儿将他打完,而她心中的火气也消退了,才开口:“你动作太快,等我出来时,你鞋都脱了,担心叫你不听,莽莽撞撞的冲进去。索性就不叫,直接走快些来阻止。”

    李翩儿要下荷塘,这明显是在糟践新做的衣服。风遥玦阻止她其中一个原因便会不想让她将衣服毁了。风府是不缺银子,但也懂得节俭这个道理,而李翩儿却是不知道节俭为何物,风遥玦不想当着她的面说破,如果那样的话,就有了些教育李翩儿的意味在里面了,这不是他想对李翩儿做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风遥玦的书轩外热闹起来,木栈上摆放了一堆褐色衣物,而浓密的荷叶间窸窸窣窣,无风而颤动。两个掩没在绿洋中的身影皆是一脸的汗颜无奈,上次捉蛇的便有他们两个,捉鸡时又参与了其中,可谓是对李翩儿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不禁暗自感叹他们家这个二官人直接是将自己的小妾宠上天了,叫做什么便做什么,百依百顺,就算是犯了错,也不责骂,世间少有这样的男子。

    “这里,对,那个大!还有那里,那个也不错。小的没成熟,不要。啊!我又看到一个大的,在你右边,走几步就到了,还有那朵娇艳的荷花,一并给我摘了……”李翩儿在岸上拼命的指挥,欢呼雀跃,而两个家丁则是在茂密的艰难穿梭。

    风遥玦在李翩儿蹦跳鼓掌的身旁负手而立,侧头望着她欢悦的侧颜,心情畅快了许多。李翩儿的话不久前还压得他喘不过气,而此刻内心深处却多了一丝丝释然,她那压在他心头的言语不知不觉便减轻了重量,令他得已喘息。

采摘莲蓬(二)

    “别那么激动,小心脚下,将鞋穿上,别再感了风寒。”他面露温润的笑,话语同样温和。

    李翩儿现在心情愉悦,乖乖的顺从了风遥玦,在木栈上坐下穿了袜子后又穿鞋。

    当那两个小厮抱着两大束莲蓬夹杂着荷花艰难上岸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在阳光下晒得满头大汗。“二官人,李夫人要的全在这了。”怀抱莲蓬的二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岸边的脚,自膝盖以下全是被灰黑的淤泥所裹挟,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流动,蔓延满地。

    风遥玦轻轻点头,唇角轻启:“嗯,辛苦了。”

    李翩儿指了指身前那块干净的木板,对两个小厮命令道:“你们将它放这里,我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了。反正你们没事做,歇一下,你们再下去多给我弄点,最好将成熟的全摘了。”

    “啊?李夫人,摘多了我担心你吃不了。”两人一听,心中那叫一个崩溃。苦着一张脸望望李翩儿,再望望风遥玦,却得到了风遥玦沉默的答复。要知道,这片荷塘以往那些许许多多的莲蓬可没这样摘过,多半是自然老去,最后坠入池塘淤泥之中。不过也会有一些嘴馋的家丁奴婢,偶尔在岸边摘下几个尝尝鲜,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劳师动众的。

    “这你管不着,只管摘莲蓬就行。”李翩儿弯腰拿起了其中一个饱满膨胀的绿蓬在手中把玩,语气散漫。

    屋荫笼罩的岸边,原本四抹气质悬殊的身影,很快便有两抹隐没在了绿意盎然的池塘间,唯留木栈上的两人。凉风轻抚而过,阴凉清爽,撩起两人衣角翩翩,青丝墨发漫舞,宛如画86小说才会渲染出的那般意境。

    风遥玦双手负于身后,闲适地轻踱慢步,抬起的眼眸观察着荷塘深处那颤动的连绵绿叶。在那绿叶间,两个摘莲蓬的小厮正忙绿,身影已在绿色海洋中淹没大半,风遥玦远远望去,也只能看见一个脑袋与向上伸展的手臂。

    在他的身旁,随意盘腿而坐的李翩儿正惬意地剥着绿衣裹身的莲子,一件件绿衣褪去,展现在她眼前的便是一颗颗白白嫩嫩的甘甜美味,令她吃得不亦乐乎,早已将要银子的事抛诸于脑后,忘了来这找风遥玦的真正目的。

    李翩儿嘴里咀嚼着食物,莫名抬眸幽幽地瞥了一眼身前单薄中透着俊雅的身影,嘴角贼兮兮地一勾,抬腕将手中三颗脱去绿衣的莲子送了出去:“相公,给你。别看了,天天盯着这片荷花看,也没见它长出金子或是钻石来啊,累不累啊?”

    风遥玦闻声侧头垂眸,一阵席卷了荷叶清香的风拂过,惊起一袭墨发飞舞,他唇角浅浅淡淡,笑得温润,手上动作轻缓随意。三颗圆滚滚的莲子就这样自李翩儿手中滚落,跌进了另一个温和的手心。

    李翩儿见一颗莲子已进入了风遥玦的口中,偏头眨巴着一双灵动的杏眸,如陶缸中撩动的水波流转,清明得动人,带着满满的期许与好奇望着他,做出一副极力寻求答案的呆萌表情,问道:“相公,好吃吗?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剥的。”

天价莲子

    “味道不错。”风遥玦肯定的语气中满是柔和闲雅,微微垂眼看着在自己轻轻摇晃的手中,不停翻滚的两个白嫩小胖子。

    李翩儿听到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一两银子一颗,这里是三颗,记下个月账上了。”她刚刚那一脸的期许与好奇皆化为了贼兮兮的笑,当真以为她这是金莲子,这也只能欺负一下她这个好脾气的相公了。

    风遥玦一听,嘴角惊出了一抹浅笑,宛如清澈明净的泉水中悄然飘下的一片落叶而泛起的点点涟漪,微漾。

    “这么贵,你夫君我,无福消受,这两颗还你。”风遥玦笑说道,顺势就将装莲子的空拳伸向了李翩儿。

    李翩儿望着眼前静静躺于手心随话音而至的莲子,做出一副无奈样,耸耸肩,手一摊:“七秒无理由退货,但是很不辛的是,已经失效了,不能退了。拒绝退货。”

    “倘若如此计算,那翩儿岂不是倒欠我七两银子?也记下月账上了。”风遥玦说完,慢条斯理地将剩下两个小白胖子送入了口中。

    这次换作李翩儿惊讶了,听得云里雾里,微愣着眨巴了好半天眸子才吐出几个字:“怎么可能?我怎么就倒欠你银子了?”

    风遥玦气定神闲,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确实如此一般:“喏,看藕花深处,你雇佣我的下人,五两银子一人。拒绝讨价还价。”

    这话堵得李翩儿一时不知该如何还嘴,只是憋屈得直抓狂,毕竟这些家丁的主人不是她。“哼,欺负人。你怎么能这样!哎呀,算了,三颗莲子白送你了,人就借我用用。”她将脑袋一转,用眼角余光偷瞥了一眼风遥玦,最终打消了敲诈风遥玦一笔的念头。

    当两个小厮将莲蓬采摘结束时,时间已过去大约一个多时辰。李翩儿望着眼前那堆如小山般的,满意不已。而此时虽未临近中午,柔和的晨阳却已换了性情,变得强劲而炽烈,狂躁地烘烤着万物,就连李翩儿不久前盘坐之地都无法幸免。这样的日头,李翩儿还不行被烤熟,于是不得不取消了出去的计划,决定待到下午快要日落西山时再出去。

    两个被李翩儿随意使唤的免费苦隶,摘完莲蓬基本上是已累得虚脱。放下莲子就直接在池塘边坐下了,双腿无力,两脚放在冰凉的淤泥中都舍不得提起来,顶着强烈的阳光满头大汗,粗气喘个不停。

    而站在檐下遮阴的罪魁祸首却是一副悠闲自得的小模样,指着那一堆莲蓬毫不客气地吩咐他们做接下来的事,那就是将这些统统送去她的住处。而且还不能损坏分毫,说什么影响卖相。两人彻底崩溃,带着一副生无可念之态只好照做,谁让他们是风府的奴仆呢,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照做也不行。

天价莲子(二)

    李翩儿怀着急躁的心情在房内度过了一天之中最炎热的时段,还难得将风遥玦早上说的话听了进去,陪质儿待了半个时辰。如今质儿快两个月了,长得就如她早晨剥取外壳的莲子一般,白白嫩嫩,小脸肉嘟嘟,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一看就知平日里丫鬟婆子们没少费心,比李翩儿这个做娘亲的好太多了,如果搁李翩儿自己来养,现在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申时未过,李翩儿见太阳那金灿灿的身影已偏西,心中的急躁再也控制不住,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的脚步,此时终于付诸了行动。只是这次出去不同于往日,并非她与细钗两人,而是将房里的七八个丫鬟全叫了出去。

    一个个提着从厨房要来的竹篮,鬼鬼祟祟地从窄小的后门鱼贯而出,而竹篮中装的正是早上差点将两个小厮累死而采摘的莲蓬。一个个胀鼓鼓,饱满碧绿,放了几个时辰竟没有出现一点枯萎干裂,这也多亏了李翩儿屋子里那一群臭皮匠有办法,竟懂得如何用原始的办法达到最有效的保鲜,连李翩儿都觉得比冰箱好用。

    李翩儿这是准备暂时改行做做生意,卖莲蓬。只是那些行人可没有她那样迫切,温度不降,人们也是不愿出来的。因此街上人流比平日里李翩儿出来时见到的要少得多。

    行人虽少了些,然而摊贩却并未渐少,从街头一条龙次序绵延至街尾,占无虚设。李翩儿一行人很不幸的是,连一个像样的摊位都未能找到。

    “没有摊位不要紧,刚好可以卖得快,你们四处散开,给我在各条街晃悠,记得要吆喝,大声的。一个时辰后,我与细钗在这与你们回合。”众人将李翩儿围成了一个小圈,而一身轻松的她在圈内慢悠悠的一个旋身,将丫鬟们一一扫视而过,拍手吩咐道。

    丫鬟们听完,当即就有人眉头紧蹙,胆子大的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李夫人,这样不好吧?在街上瞎晃悠,乱吆喝,也太丢人了。更重要的事丢的不是我们的脸面,我们都是大府的丫鬟,怎么能像那些粗俗之人相比呢?做事难免要收敛谨慎些。被人知道了,丢的可是大官人的脸啊,如果传进他耳朵里,到时少不了一顿责骂。”

    这群丫鬟本就不想随李翩儿出府,但最终抵不过她的威逼利诱,才勉强答应随她出来卖莲蓬。结果现在还要求她们吆喝,这真是要了她们半条命。

    她们本就深居府中不出,很少见生人,久而久之便变得心性胆怯,害羞腼腆。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这叫她们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更重要的是,风隅玿向来及其看中面子,这有辱门风的事如果被他发现,估计她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想他们风家,何时竟落魄得需要女眷来靠贩卖莲蓬为生了,直接是在打他风隅玿的脸。

天价莲子(三)

    “这叫自食其力有什么好丢人的。难道我还怕大公鸡不成?”李翩儿不以为意。

    一群丫鬟面露难色,最终有人提着熊胆,反驳抱怨了:“李夫人,你是不怕,可我们怕呀,你好歹也为我们想想。”

    李翩儿这才意识到这一点,这群丫鬟是被风隅玿给吓坏了,如今是比老鼠的胆子都小。

    上次的事风隅玿虽未惩罚她们,那是因为与她们没多大关系,李翩儿才是主谋,但即使是这样,依然给了她们严重的警告。

    此刻这件事的性质与上次李翩儿捉弄风隅玿这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这件事是要这群丫鬟亲力亲为,到时她们难逃惩罚。要知道颜面就是风隅玿的底线,不仅是他,但凡有头有脸的大门大户都及其在意颜面,生怕自己的颜面受损。她们如果打了风隅玿的脸,那么风隅玿指不定就要打她们板子呢!

    李翩儿食指敲着下巴,她就是想不通,风隅玿到底是怎么虐待了她们,让她们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她纠结半晌没有结果,不知到底是要依了她们,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如果是照她自己的意思,她还觉得她不仅做了一件好事,锻炼了那群小丫头片子的胆儿,而且还可以更快的卖出自己的商品。可是按照那群那头片子的意思,生活虽少了乐趣,但自己耳根子却清静了。

    “这里莫不是有什么热闹?”

    “这是出了什么事,围在那。”

    “走,我们也去看看。”

    “这是在卖莲蓬?”

    ……

    路过的行人见她们八九个人在街中央堂而皇之地围在一起,纷纷侧目,视线自然而然的全落在了她们这堆人圈中。私下里交头接耳,在心中猜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由于好奇牵引着他们那不受大脑控制的腿,人圈的人竟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神情各异。

    “你看,有几个小娘子还挺有模有样的,这是在做什么呢?”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留着一撮白花花的山羊胡的圆润男子半眯着眼,在一个丫鬟身上来回扫视,还不忘小声赞叹一番。

    他身旁一个中年男子闻言,转过头来,眉角都洋溢着戏谑,噙着一脸的坏笑歪头看着那张褶子脸,话中难掩调侃:“丫鬟而已,你看上了谁?我去说和说和,刚好买回家去镇一镇你家那只母大虫。”他们见李翩儿衣着不俗,还不敢嚼她的舌根,但几个丫鬟倒是被他无端戏谑了一番,像这样的上等丫鬟,平日里是很少在街上看到的。

    宋朝民风虽也算开放,对女子的管束没那么严格,但依旧是人言可畏。大家闺秀以及这样的丫鬟是要遵守礼法规矩的,平日里皆在深闺,就算外出,也得注重形象。

    “这出自大府的丫鬟,恐怕价格方面……”

    “你们也真敢想,不怕招祸。你可知中间那位娘子是谁?”一个看热闹,头戴大花的男子偏过头去插了一嘴。

天价莲子(四)

    “谁啊?没见过。”

    “风家二官人的小妾,极其受宠。她可是一个狠角色,上次我可是亲眼所见,她在酒肆内与她家大官人打了一架,那叫一个惨烈,当时还怀着孕呢。”

    “这么说,她们是风府的人了?”

    “那是当然,风府的人谁敢动,就算是个丫鬟,也得趁早死了心。我可是听说风家旁系有人在朝廷为官,再加上风大官人雷厉风行的手段,风二官人的才学,谁敢惹。一个丫鬟不要紧,估计他们也不会在意,要紧的却是这不是在明目张胆挑衅于人家吗?谁受得了这份气。”

    人圈中窸窸窣窣,议论纷纷,一道道视线徘徊流转,想要观个究竟,看她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手提着那么多莲蓬又有何用。

    一群丫鬟被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一个个头越发勾得低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这时李翩儿终于纠结完了,回过神时却是一惊,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们周围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李翩儿突然一改惊容,感慨道:“本小姐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吃瓜是人的天性,亘古不变啊!这还不到五分钟吧?吃瓜群众来的真不少。”不过确如她所估计的,如果用现代的时间来算,她思索的时间不到五分钟。在这几分钟之内,细钗不止一次的提醒她,结果都让她给忽视了。

    “李夫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你看,街道都给堵了。”那个年龄最小的丫鬟嘟起一张嘴,偷偷抬眼瞧了瞧李翩儿。

    “本小姐不强迫你们吆喝了,将这些蓬蓬卖完就行啦。OK?”李翩儿对着丫鬟们挑了挑眉,笑得有些奸滑,之后站直了身子,对看热闹的众人扬声说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刚出炉的新鲜莲子,天然无公害,无药物残留,味美甘甜,回味无穷,只要九文钱一个,物美价廉……”

    “唉!”众人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竟产生了一种被耍了的感觉,甩甩袖子,各自散了。不过也有少部分好事之徒,不肯离去,看戏看得入神。卖莲蓬的街上有,但卖九文钱一个的恐怕就她李翩儿一人了。

    一众丫鬟脸就如同在烈火前烤过一般滚烫,刷刷变得通红,无地自容的感觉从她们心中油然而生。李翩儿这样吆喝与让她们吆喝貌似本质是相同的,她们也都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丢的不都是风府的脸嘛,当然也有她们自己的,这一次性全丢在了李翩儿手里。

    细钗在一旁焦急又为难的看着,就差动手去捂李翩儿的嘴了。只是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用力拽了拽她的胳膊:“李夫人,不要喊了,这也太不成体统了。而且你卖得太贵了,根本没人会买。”硬是打断了她卖力吆喝的兴致。

天价莲子(五)

    “有什么不成体统了,我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自食其力,这也不对?你看,边上那些小货摊不是也有很多女子在叫卖自己的商品吗?也没见谁说什么,唯独我就不行了?没天理!你们不开口叫卖也就算了,我不强迫。没想到现在反倒说起我了。”李翩儿理直气壮,话说得好像还有根有据,将街边货摊后的那些妇人拿来做挡箭牌。

    细钗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两者之间能比吗?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李夫人,你与他她们不一样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去下条街看看,兴许还能找着一个空摊位,不过那些摊位是要收费的,费用倒是不贵。走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回去。”细钗决定自掏腰包,为李翩儿租一个摊位,反正一个时辰也就几文钱的事,能够劝住李翩儿也算是值,况且再有两个时辰天也就黑了。

    李翩儿望了眼西斜的灿日,想了想,觉得细钗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得找一个摊位,这样才卖得快。 她对细钗点点头后问道:“就听你的。我问你哬,我卖的莲蓬真的贵了吗?我怎么觉得也没多少嘛。”

    “九文钱可以买一碗混沌,这还不多?”细钗直接是为李翩儿这个没有一点物价概念的人感到头痛。她如果知道李翩儿不仅对古代的物价没有定数,而且对自己生活多年的现代同样如此,那么她一定会晕厥。李翩儿就是典型的只会花钱,然而却对普通商品物价没多少概念的人。

    李翩儿她们八九个人组成的人圈散开,由李翩儿领头结成了一串小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而去。远远望去,还真有些像街头霸王带领着自己的小弟来向摊贩收保护费的。外围那一层围观的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最终散尽了,只余逐渐变多的行人来来往往,与平日里无异。

    金色阳光渐渐拉长了行人的影子,空气中夹着温热的风阵阵卷过,吹得摊位后那几个丫鬟发丝飘飘。她们最终又走过了一条街道,租了这样两个不起眼的摊位,几个丫鬟站在摊位后张罗,而李翩儿则是落得轻松,两手得闲往那一站,惬意又潇洒地享受掌柜待遇。

    “这个卖得也太慢了,你们先卖着,我去别处看看。”李翩儿没那样的耐心,没过多久便觉得无聊,莲蓬还没卖出去几个,她这个掌柜却要溜之大吉了。

    随着太阳在山尖没入了半个身子,街上已是行人如织,喧嚣声渐强。李翩儿的话虽混杂在闹声中,但与她相隔不远的细钗却依旧听了个清清楚楚。

    细钗将手里两个刚收到的铜板交给了身旁之人,赶紧跟上了李翩儿,在背后问道:“李夫人,你这又是要去哪?时辰不早了。”

    “随处转转,待在那里太无聊,卖莲蓬有你们就行啦。”李翩儿回头,挑眉道。

    细钗闻言,加快走了两步,尾随李翩儿其后:“李夫人,我陪你一起去。”天色渐晚,让李翩儿一人出去,她实难放心。

再遇故人

    “吕娘子,好巧,今日再次相逢,你我还真是有缘。”李翩儿才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一道讨好的声音夹在嘈杂声中便从前方传了过来。

    李翩儿循声抬眼望去,前方正是那日送她斗鸡的男子,依旧是那日的袍子,头上那陈旧的发带在晚风中乱摆,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鬓畔簪戴的那朵艳丽的大红芍药花。他手持一柄廉价的折扇,站在慢涌的人群中有模有样的扇着。见李翩儿望着他,于是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

    一旁的细钗眉头深锁,一双清澈的眸子狠狠瞪向渐行渐近之人。加上这一次,虽才见了两面,她却对这人又恶又恨,没事来招惹她家李夫人,一看就没安好心。其实她没看出那人的真实品性,但是就是替她家二官人担忧,毕竟眼前这个男子长相不差,外表也算文质彬彬。

    李翩儿的目光落在他头上那朵芍药花上,久久移不开眼,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男子戴花,在宋代也算是一种风尚,随处可见。然而映入李翩儿眼中,就不再是风尚了,而是滑稽。平日里,她没少嘲笑那些戴花的男子,就连风隅玿都遭了她不少讥讽毒舌,但却都没有表现得向今日这般,不顾自己完美的形象,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捂肚大笑不止。

    男子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不仅没有意识到李翩儿是在讥笑他,反倒以为李翩儿是被他的相貌所折服,一时心绪难掩激动才会有如此反应。这不禁使他信心倍增,仰头间抬手抚了抚额角,折扇慢慢摇动,迈着稳稳的雅步到了李翩儿近前:“吕娘子为何发笑?自从上次一别,在下以为再也无法与娘子相遇了呢,真是上天垂怜。三生有幸,让我再次遇到了娘子你。”

    “官人好生妖娆,看得小女子是欲罢不能,不去泰国做人妖实属可惜呀,啧啧。”李翩儿强收住笑,脸上却多了两抹烟霞。她轻咳了两声,收复了一下心情,站直身子学着文人的说话口气,并且说话间不断地摇头,表现出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

    男子未能理解李翩儿话中的真意,当真以为李翩儿是在夸赞他,心中大喜,然而面上却是一副沉稳模样,强作淡定,谦虚的摇头道:“不敢不敢,娘子过奖了。天色渐晚,不知娘子这是要去往何地?如若不嫌弃,小生愿随行。”

    “回府,那就有劳官人了。”继续随人群前行的李翩儿杏眸一转,回答得干脆利落,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淡笑。

    细钗闻言,一惊,一双眸子大睁,望着虚空就差瞪出水来了。她将李翩儿向后扯了两步,趴在李翩儿耳边低语道:“李夫人,这样不妥,怎么能将其他男子引入府中呢,你这样将二官人至于何地。而且别人会说你不守妇道的,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整蛊游戏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李翩儿冲细钗眨了眨眼,回过头就见那随行的男子正呆呆地望着她们,随即对着他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

    男子被这猝不及防的笑容弄得一愣,心中大痒,同时回以一笑,这一两人的互动看在细钗眼里令她直跺脚。

    没过多久,李翩儿便带着男子拐进了一条寂静的长巷子里,巷子两旁堆放着各种杂物,像废旧的木桶,粗陶之类的,还有很多斑驳老旧的棍棒,摆放相对不乱。

    这条巷子显然不是风府后门正对的那条,这里离风府还远着呢。这条巷子要宽阔干燥许多,极目才可望到尽头,平日里却很少有人走动,只因这条道的两旁临近的都是那些府邸的后院,而那些后院一般都是大府中女眷的居所。

    不想被当做居心不良的人是不会刻意来这种地方的,只是偶尔有人路过。而李翩儿整天纯属是无事乱晃悠,大街小巷让她造访了个遍。再加上她以前在杭州待过一段时间,熟悉度颇高,虽然有着大约九百年的差距,但有些事物却并未改变,这无疑使她如虎添翼,如今是闭着眼睛都可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以及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寂静阻隔了正街的喧闹嘈杂,清幽中原本可令人心境平和。然而在场的三个人,心情没有一个是平和的,各揣心思,表面却是气定神闲瞎聊一通。特别是李翩儿与那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路走来,嘴上没停过,细钗几次想阻止,结果都被李翩儿给挡了回去,还用眼神严重警告。

    “吕娘子,不知还有多久才可到贵府啊?”男子搓了搓握折扇的手,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不曾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李翩儿的信任,还带他进府。这里的府邸他很清楚,住的都是一些富商官家之类的人。

    他觉得这真是天赐给他的良机,让他借此机会高攀上李翩儿,从而就可以彻底不愁吃穿了,最起码少奋斗十年。

    李翩儿抬手指了指前方:“官人,快了,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先不说了,此刻与官人敞开心扉畅谈,我都口渴了,实在张不开嘴了。”

    直到这时,细钗才放下心,知道李翩儿不是真的要带那男子回府,但她却猜不出李翩儿将男子带来这种地方的目的是什么,只好装着一脑袋的疑问紧随李翩儿的脚步继续向前走。

    男子听李翩儿说口渴,马上露出一副招待不周的模样:“吕娘子口渴,怎的不早说,你看这里离店又远,着实委屈娘子了。”

    “是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不过有官人在,我还是能坚持的,穿过这里再走不远就到家了。”李翩儿说着还不忘轻咳两声,用白皙的玉指摸了摸喉部,而她的视线却落在了远处那露出墙头,结了金黄果子的树冠上。

整蛊游戏(二)

    细钗循着李翩儿的视线望去,李翩儿眼中所见自然映入了她的眼中,远远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繁茂的树冠上结着黄澄澄的果实累累,半隐匿与浓枝密叶间安闲自在。风拂过,摇曳生姿。

    而那棵树自然是生长在别家的后院之中接近墙角的位置,只是过于高大繁茂,树冠高出墙头,枝丫总有那么三两枝探出了墙来,成为了这枯燥巷子中的唯一一抹亮色,别样的装点。

    随着越走越近,细钗才逐渐看清这是一棵杏树,枝叶层层叠叠,一个个杏子压枝头炫耀,弯了它柔弱的腰,繁闹无比。她瞬间大致明白了李翩儿的用意,天天与李翩儿厮混一处,她基本上是明白了李翩儿做事的风格,估计那个比狗皮膏药还黏糊的男子要倒大霉了,这不禁使她面露同情的瞧了男子一眼,那男子此刻还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走起路来潇洒惬意,正在努力表现他自己的气质翩翩。

    李翩儿嘴角噙笑,悠闲踱步,在将要靠近那座后院之时,一个回眸看向了细钗,冲她灵动地眨了眨眼,后又若无其事地望了望院内那诱人的果子。

    细钗立马会意,故意好不遮掩地开口对李翩儿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已经口渴难耐了?”

    细钗打破三人间许久的沉默,这样一问,一直目视前方的男子回过头来,将目光投注在了她们两人身上。他正想着如何为李翩儿献一次殷勤呢,奈何这里太僻静,别说是卖茶水的地方了,就连行人都没几个,有的只是路边那一堆堆杂物,还有杂物下斑斑驳驳的苔藓,笼罩在斜阳朦朦胧胧的余晖中,给这巷子增添了一种陈迹古朴的迷离味道。

    “这还用说,嗓子疼痛难耐。”李翩儿做出一副无比难受的样子,投在男子眼中,楚楚可怜。

    细钗望着男子,话锋却指向了李翩儿:“小姐,你看,树上好多杏子啊,不如我帮你去摘几个解解渴,这里有那么多罐子,也不难上去。”

    李翩儿一听 像模像样的斥责道:“胡闹,这怎么行呢,这可是别人家的院子。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去爬墙,都成什么样子了。”后面一句话,她还可意加重了语气,这明摆着是在变相告诉那男子杏子不是不可以摘,但女孩子不能爬墙。

    “这宅子的主人我知道,我与这里的一个丫鬟是好姐妹,昨日我还见过她,我听她说,她主子一家几天前就离开了,现在没人。”细钗说得跟真的一般,脸不红,心不跳的。

    李翩儿绣眉微锁,纠结好半天,巴巴地抬头看了看墙头,最终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一般,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摔着你,怎么办?”

    “吕娘子不必多虑,只要能为娘子解渴,在下定会竭尽所能。”男子正愁不知做件什么事来取悦李翩儿,这又听细钗说了这话,再看看李翩儿一脸纠结的神情,这样一来他心中更是肯定了李翩儿内心所想,于是二话不说就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