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全文阅读 第27分节

第262章 诱

    第262章 诱

    穿过几条巷弄。走进青瓦白墙院落的一个角门儿,就见满院桃李盛开,一派烂漫春光,若非他早知这男装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汴梁青楼第一行首吴娃儿,实难想像这样一处所在就是赫赫有名的“媚狐窟”后院儿。

    一间精致的小房,左边依墙一架书柜,柜顶植有藤萝,几弯翠绿流淌而下,掩映着一册册经史文章。书架旁有木架铜盆,旁边还有一面光可鉴人的一人高铜镜,价格不菲。房间右侧一张书案,上置文房四宝,案头放一细瓷净瓶儿,里边插三五枝桃花,间疏错落,雅致清幽。

    再往后去,不大的空间就是绘着仕女踏青的六叶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现出锦帷罗帐的轮廓,室内暗香流动,想来这就是清吟小筑主人吴娃儿的香闺了。

    杨浩反客为主,往书案后的圈椅上大马金刀地一坐。微笑道:“杨某已被你们劫来了,不知道三位姑娘哪位先来劫色啊?”

    那两个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的假书生举袖掩唇,“吃吃”地笑了起来,二人虽是男装,姿容却极俏丽,这一笑更是女人味十足,再加上那妩媚眼波顾盼流动,登时满室春光,旖旎风起。

    吴娃儿嫣然笑道:“大人已经猜出奴家身份了?”

    杨浩顺手把玩着案上那方呈天青色,有细密花纹,中间一只凤眼,凤眼隐现翠绿的极品端砚,笑吟吟地道:“若是用猜的,杨某怕要以为今日是被修炼成精的三只狐狸掳进了她们的洞府了。哈哈,当日龙亭湖四大行首毕至,杨某当时就在楼下,娃娃姑娘就在我身边翩然而过,如此娇艳的美女,杨某既已看过,又怎么能忘记呢?”

    “这么说,大人也知道奴家强邀大人过来的意思了?”

    吴娃儿摆摆手:“看茶!”

    那两个男装丽人抿嘴一笑,眸波向杨浩双双一荡,便摇曳生姿地退了出去,吴娃儿款款走到书案前,顺手挪过一只锦墩,在杨浩对面坐下来。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烂漫模样:“春日踏青,聚三千举子,古吹台前,野炊歌舞,诸般不俗作为,俱是出自院长大人之手吧?”

    杨浩讶然道:“娃儿姑娘何出此言?”

    吴娃儿丰润娇媚的唇珠微开一隙,眼波流转:“奴家听说,院长大人因西北迁民之壮举,得功而授芦州知府,又文武并用,收服横山诸羌,功勋甚重,因此得官家青睐,入朝为官,风光一时无两,甚受士绅敬重。如此人物,礼当爱惜羽毛,文人士子,斗诗饮酒,红袖添香。本是一桩雅事,但日日留连ji舍,还与她们做了一道,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却是大大不妥,是要为人诟病的,大人您何苦掺合到我们这些弱女子的争斗中来呢?”

    杨浩翻开砚台盖儿,顺手拈起一支兔肩紫毫笔,蘸了蘸研好的墨汁,扯过一张铜绿色的“薛涛笺”胡乱涂抹起来,一边笑道:“柳姑娘实在悲苦,杨浩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就要出手相助了,有位西域诗僧说过,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可做注解否?”

    吴娃儿含辞微吐,气若幽兰,向他昵声说道:“如此处境可悲、进退两难的,却是娃娃这个苦命女子了,不知大师您愿不愿意大发慈悲,也把小女子救出苦海呢?”

    杨浩目光一抬,问道:“姑娘此话何解?”

    吴娃儿纤腰一折,肘弯抵在案上,娇嫩的小手托起圆润小巧的下巴,就像正在书室里聆听先生授课的一个童子,形容天真,憨态可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柔昵的叫人想入非非:“大人,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娃娃就直言了吧,柳朵儿给了你甚么,娃娃都能给你呢,而且……愿意加倍相酬,大人……可肯慨施援手,指点娃儿。”

    “嗯?”杨浩目光灼灼地笑道:“姑娘倒是爽快,这般开门见山,呵呵……只是不知……姑娘你能给本官什么呢?”

    吴娃儿眸波生晕,那双动人的柳眉轻扬,说道:“我们这些女子,能报答大人的,不外乎钱与色罢了。柳朵儿许了大人多少好处,娃娃都愿付出双倍。至于美色……不知院长大人觉得娃儿那两位姐妹如何?”

    恰在此时,那两位姑娘端了茶水进来,一听这话,脸现羞意,含情的眸子向杨浩一瞥,欲语还休,风韵撩人,真是做足了功夫。

    若论姿色,她们不比柳朵儿逊色几分,而且媚狐窟的女子都专注于学习穿着打扮、坐卧行走,著力把女性自身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所以一鼙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展示出一种特别的风情。

    坦率地说,比起柳朵儿午夜昙花般的柔美气质,她们才是做床伴的绝佳尤物,她们就像两只成熟的水蜜桃,从头到脚,哪怕一绺头发丝儿,给人的都是一种风流的感觉,这样成熟妩媚的姑娘,知情识趣。榻上风月才会发挥的淋漓尽致。

    “怎么样?大人可还满意否?”

    两个仍着男装的少女羞涩退下,捕捉到杨浩在她们身上微一凝注的目光,吴娃儿更开心了,那张有些孩子气的脸蛋笑的又妖又媚:“大人,‘如雪坊’只是歌舞伎馆,禁止姑娘陪宿客人的,可是奴家这‘媚狐窟’却不同,只要两厢情愿,奴家从不去管她们的事,如果院长大人肯为奴家的‘媚狐窟’出谋画策,相信院子里的姑娘都会把院长大人拱为上宾,任你取舍,说起风月功夫,整个汴梁城还没有哪家院子的姑娘比得过我这媚狐窟呢。”

    吴娃儿抛个媚眼儿给他,昵声诱惑道:“大人仕途如锦,年少风流,正是有花堪折直须折的最好光景,不觉得奴家这媚狐窟才是大人的温柔乡么?”

    “哈哈,‘媚狐窟’拱为上宾,任我取舍,这一院儿的狐狸精,也包括吴行首你么?”

    吴娃儿本是惯经风雨的人物,听了这话脸蛋儿却是一红,羞嗔他一眼道:“奴家这院子里,上上下下许多绝色佳人,大人还觉不够么?你也忒贪心了些。”

    杨浩把玩着毛笔,微笑道:“要,当然就要最好的,若是任它弱水三千,杨某偏只想取一瓢饮呢?”

    吴娃儿的容色愈加娇艳,那双盈盈的眸子凝视着杨浩,渐渐水润起来,她咬了咬红嘟嘟的嘴唇,横下心道:“若是……若是大人肯站在奴家这一边,奴家遂了你的心意便是,这样可成了么?”

    杨浩知道这媚狐窟虽也是第一流的青楼,来往多是品流高贵的士子。主业同‘如雪坊’一般,也是接待应答各路客人,为他们牵线搭桥创造机会,不过这媚狐窟却是不禁客人们留宿的。

    只是同别的院子不同,这里的姑娘不是你有钱就接待的,总要她自己看着顺眼才成,讲究一个两情相悦,这一来寻花问柳的达官贵人反而更喜欢到‘媚狐窟’来。不过吴娃儿虽是这一院妖娆狐精的行首,却从不曾听说有哪个高官名士能做了她的恩客,与她金风玉露,一夕缱绻。

    吴娃儿名气甚大,如果有哪个寻访客得为她入幕之宾,没有不向知交好友卖弄吹嘘的道理,但是迄今未止,从未有过她的香艳传闻,她虽一身媚骨,举止妖娆,不像个未破瓜的处子,但是在杨浩想来,能得她首肯,得以与她把臂并枕、共赴巫山的男人恐怕是屈指可数。

    杨浩这个官儿在百姓们眼中算是大的不得了,可是在东京汴梁天子脚下,比他权高位重的官儿多了去了,以吴娃儿的名气和身份,若是在那些人中都没几个相好,怎么可能应允他,一听娃儿答应的这么爽快,杨浩反而呆住了,怔了半晌,才苦笑道:“娃儿姑娘,这行首之名就这般重要么?值得你不惜一切?”

    娃儿脸上的魅惑之色淡了一些,微微露出一抹冷意:“大人以为那柳朵儿便比奴家看得恬淡么?当初她向陆仁喜索词,已出到了十金的高价,只是陆仁嘉打起她本人的主意,这才作罢。若不是她运气好碰上了大人你,到最后她走投无路,以身相就于陆仁嘉那皓首老翁的事,你道她就做不出来?”

    她微微直起腰来,直视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幽幽叹道:“其实,这勾栏里成了名的姑娘,都是从几岁的女娃儿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胚子,再授之以琴棋书画,种种娱人之道。论身段、论相貌,及至长成,彼此又有多少差距?之所以天差地别,差的就是这个名气儿。

    我们这些勾栏中的女子,赖以存身的就是一个名儿,有了名气,就能锦衣玉食,就能被达官贵人奉若上宾,就没有谁敢做出强折花枝的无赖事儿来。可是一旦没了名气,那就得日渐没落,大人只见我们人前欢笑,怎知我们背后苦苦挣扎求存的残酷与艰辛?”

    她瞟了杨浩一眼,微现苦涩神情道:“在大人你想来,只是一时兴起,擅助那柳朵儿,无论成败,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你可知这不见金戈铁马的香艳争斗,却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命运前程?”

    她垂下头,幽幽说道:“可是,大人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娃娃真的是斗不下去了。若是就此没落不名,境遇每况愈下,到那时娃儿仰恃护身的名气儿没了,岂不是任人作践。娃娃思来想去,便把这身子给了大人,也只是你一个,大人是个怜香惜玉的男子,也不会委曲了奴家……”

    说着说着,她美眸眨动,两颗晶莹的泪珠攸然落下,她急忙侧首拭去。

    杨浩暗呼厉害,他险险的便要被这姑娘说的心软了。这青楼ji坊中的姑娘,个个都是演技精湛的戏子,能骗得你倾家荡产还毫无怨言的祸水,他哪肯相信吴娃儿所言,这时清醒过来,连忙守紧了神志,以免再为其所乘。

    他想了一想,徐徐说道:“杨某正在汴河边上杀猪巷里修建一幢堪比樊楼的‘千金一笑楼’,此楼以五楼为瓣,‘如雪坊’为蕊,建成之后,每楼设一位楼主,如此方不负众香国、百花坊之名。

    其实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也不希望娃娃姑娘与朵儿姑娘继续这么斗下去,莫不如……就请姑娘你到我‘千金一笑楼’任一方楼主如何?合则两利,两大行首若并在一处,名声更是大炽,你的进项也会只增不减。而且,你可以把整个媚狐窟都搬过去,人还是你的人,并不得别人插手,你看如何?”

    吴娃儿一呆,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今天把杨浩请了来,本想挖柳朵儿的墙脚,怎么……怎么现在变成他游说自己加入‘如雪坊’了?

    杨浩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吴娃儿目光微闪,问道:“我听说千金一笑楼建成之日,大人欲广邀各院姑娘,献艺选选花魁,你这一笑楼花分五瓣,以‘如雪坊’为蕊,大人要力捧的花魁,想来就是朵儿姑娘,以后这一笑楼,也要以她为尊了?”

    “这有什么问题?”

    吴娃儿冷笑一声道:“我吴娃儿和她斗了这么久,最后却要带领全部人马竖旗投降,投奔到她的门下,看她脸色度日?”

    “呵呵,娃娃这番话就说的差了。”杨浩见她拒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方才说甚么名气一失,就要渐行没落,最后与其他勾栏里任客人择选陪宿的姑娘没甚么两样,自己现在为她指出一条出路,她却与柳朵儿争起名头来,方才所言分明就是作戏了。

    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品,怡然自得地道:“杨某也不瞒你,这选花魁,杨某还有许多别出心裁的想法,千金楼建好之日,汴京众芳国里选花魁,到时你想应战也得战,不想应战也得战,到那时你这第一行首必然得拱手让位,与其如此,何不主动退让一步,大家海阔天空?”

    吴娃儿恼怒道:“但有一线生机,谁肯轻易屈服?北之汉国,仅余一都三县之地,不足五万人口,国已不国,仍在苦苦挣扎,不到最后关头,不肯递降书顺表。南之陈洪进,只有区区两州弹丸之地,犹在唐宋之间游走,不肯缴兵归顺。何者?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蜀之孟昶不战而降,连他的夫人都看不起他,十四万人齐解甲,可有一个是男儿?男儿大丈夫争的是庙堂权柄,吴娃一介弱女子,不及也,但是今时今日,你要我向柳朵儿低头,也是不能。我们女子们所争的,在你杨院长眼中或是不堪一提,甚至引为笑柄,可是……吴娃儿就算真的败落下去,一文不名,也不绝不向她低头,惹来天下人的耻笑。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杨浩发呆道:“若是权与利,只能取其一,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吴娃儿瞟他一眼,款款起身,说道:“娃儿所执,是因为已到今时今日地位,怎能不顾脸面名声,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奉人?可大人不同,你要扶助哪一方,全看你个人好恶,要倒戈,也无损你的名声。”

    她看似稚女般的容颜满是红晕,声音也越来越腻,款款走到杨浩身边,一侧身子,竟然坐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腻声道:“大人,不管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奴家都给你,奴家就是见不得她洋洋得意地向人家摆威风,难道……娃儿不堪大人一顾么?”

    “娃儿姑娘……”杨浩伸手一推,正是她胸前一团柔腻,连忙撤手回来,心道:“看她体态娇若稚子,想不到胸前倒如此丰满。”再去推腰,也是一团柔腴,触人心弦,害得杨浩动也不敢动了。

    娃儿胸脯起伏,丰润的唇珠在他耳上轻噬,然后贴着脸颊移向他的嘴唇,杨浩还未反应过来,四唇已然相接,唇瓣柔软,甜香入脾,就这么轻柔碰触片刻,娃儿轻轻将身子移后,小小舌尖一润嘴唇,似在回味那种感觉,如杏脯般娇嫩的唇瓣濡湿之后,更是媚得无法形容。

    “娃儿姑娘……”

    “大人,你看娃儿,比那柳朵儿如何?”

    吴娃儿想是豁出去了,向他媚然一笑,轻轻一拉自己胸襟,她的身子玲珑有若童子,但是比例十分协调,胸口外衣拉开,只见月白色的小衣撑起胸口两座浑圆,温润绵致。她的皮肤白若乳奶,肌滑如油,胸前一抹细嫩雪白的乳沟若隐若现,看得杨浩怦然心动,连忙收摄心神,免得为其所惑。

    也不知这吴娃儿是不是连脱衣服都是专门练过的,就这么腻在他的身上,也不见她怎么动作,身上就只剩下了贴身的小衣,月白小衣,薄软亵裤,胸前一对玲珑饱满的小玉兔若隐若现,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发热起来,贴近了杨浩,昵喃低语:“大人,请怜惜奴家……”

    “咳!”杨浩吞了口唾沫,这样看似稚龄,却有成人女子韵味的尤物魅力,还真个不好消受,若换了以前的他,未必便能抵制得住这样的诱惑。吴娃儿腴润香腻、轻盈若掌上舞的娇躯就在怀中,贴紧处无不腴润,杨浩不敢稍动,只得说道:“娃儿姑娘,杨某在一笑楼上投入甚大,所图也甚大,绝不会收手的。”

    “是么?”娃儿的小蛮腰变成了一条蛇,在他身上轻轻扭动着,胸口在他胸口厮摸,喘息着用玲珑雀舌在他耳朵上轻轻一舔。

    杨浩肌肉攸地收紧,继续说道:“选花魁一事已然传出,杨某也不会半途而废,姑娘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杨某就算与你有了合体之缘,也不会反戈助你。”

    吴娃儿不理,柔声道:“大人,你最喜欢这里吧?你看奴家的身子,较之朵儿姑娘如何?”

    吴娃儿抓起杨浩的大手,便探进自己的亵裤,轻触她的臀丘,那里光滑如玉,柔软而富有惊人的弹性。杨浩唬了一跳,失声道:“你……你怎知我……我……”

    吴娃儿虽是主动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可是被他一触,肌肤上也不禁刺激的泛起细小的颗粒,敏感的体质似乎连这样轻微的爱抚也适应不了。她轻喘着,在杨浩耳边吃吃地笑:“方才,大人你看那两们姐妹的眼神儿一落入奴家眼中,奴家就晓得大人最喜欢哪儿了,大人,你说奴家是不是知情识趣呢?”说着,她的一只柔嫩小手攸地向杨浩下面探去。

    娘的,这么被人**,真是佛也发火,吴娃儿的小手虽是轻轻一触,就像自己反被吓着了似的缩了回来,这样故作青涩稚嫩的举动反而把杨浩撩拨的欲焰炽燃,那个地方腾地一下立了起来。

    吴娃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笑得既得意又害羞,眼中似乎还有些淘气和好笑的天真意味,她更贴紧了过去,蛇一般厮磨着杨浩的身子,喘气吁吁地道:“大人,你就要了奴家吧,奴家的身上,今个儿一定要留下你的痕迹,大人请怜惜些儿,奴家可是头一……”

    “啊!”她还没说完,便被挺身而起的杨浩把轻盈的身子弹了起来,杨浩忍于不肯再被她这般蹂躏,暴起反击了。吴娃儿忍不住惊呼出口。可是身子还未落地,便被杨浩一把抄住了她的纤腰,按在大圈椅上,像只小母狗般趴伏在那儿。

    “啊,大人,你吓坏奴家了,你……”

    吴娃儿一惊之后,便又恢复了柔腻的腔调,但是亵裤随即被扯开半边,羞意涌上心头,吴娃儿娇吟一声,紧紧咬着薄唇,整张脸连颈子都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两只眼睛也紧紧闭上不敢睁开了,若不是她强抑着,恐怕整个身子都要哆嗦起来。

    “哈哈,你要本官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这个容易!”

    想来的终于来了,她的心中却忽然又惊又怕,可是事到如今再无反悔余地,反正自己身在此行中,早晚有一天……说不得……,就是见不得她柳朵儿故作软弱乖巧,这一遭儿撬了她的恩客跳槽,会不会把她活活气死?

    吴娃儿胡思乱想,思维跳跃的极快,以掩饰自己心中的紧张,这时却觉屁屁上一凉,一种清凉柔软的感觉,“呃……他……他在舔我的……”吴娃儿半边身子登时都酥了,她只觉杨浩的舌尖似乎比她的舌技还要灵活,只如身在云巅,意识飘浮的当口儿,另半边臀部却“啪”地挨了一记脆击,登时便是一麻。

    “哎哟!”吴娃儿惊呼一声,杨浩已大笑说道:“罢了,杨某今日‘欺负’了你,就还你一个公道,你来‘如雪坊’寻我呢,我自有主张,断不致叫你屈居朵儿姑娘之下便是,哈哈,哈哈……”

    “大人?”吴娃儿听得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杨浩已大笑扬长而去。

    吴娃儿又羞又气,跳起身来追上两步,叫道:“大人,你……嗯?”

    她忽见镜中自己身影,衣衫半裸,春光毕露,如玉的粉臀一侧似有一抹黑色污痕,侧身定睛一看,就见光洁美玉般的臀丘上写着一个拆字,上边还画了一个圆圈,登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姑娘,姑娘……”传边传来急呼声,吴娃儿赶紧拉起亵裤,一个男装少女跑进房中,见她只着小衣,杨浩却不在房中,不觉一怔,还是赶紧说道:“姑娘,小姐来了。”

    她们只知折子渝来头甚大,都跟着自家姑娘唤她小姐,却是不知她的名姓身份的,但是一称小姐,必是指她。吴娃一呆:“小姐回来了?”当下忙道:“你快去照应小姐,我马上就来。”

    当下她也顾不得洗去臀上墨字,匆匆穿起衣衫往外便走,待走到镜旁,往镜中一望,登时又红了脸,顿足娇嗔道:“姓杨的,你如此戏弄本姑娘,我……我……我绝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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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一进她专门迎见重要客人的花厅,吴娃儿便惊喜地叫道。

    “唔!”折子渝一身玄衣坐在那儿,把眼一抬,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她身上匆匆一扫,只见她发丝微现凌乱,两颊隐泛桃花,身上却穿了一身男儿衣裳,不伦不类,不知所谓,不禁奇道:“你怎么这般模样?”

    吴娃儿怎好说出自己堂堂汴梁城第一行首,结果色诱男子却被人戏弄的糗事来,干笑两声道:“这个……娃娃见春暖花开,春光不胜,便着男装出去游赏了,刚刚回来,听说小姐到了,所以匆匆奔来。”

    折子渝摇摇头道:“我听说你与柳朵儿争风,如今连连落败,你倒有心情出去逛风景。也好,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帮她的人……那个人奇思妙想,我也想不出对策来。你能看得开,那是最好不过,我也就放心了。”

    吴娃儿听她这智多星也自承对付不了那个混蛋杨浩,不禁垮下脸来,折子渝全未注意,却道:“这些年你在京师苦心经营,着实结交下了一个关系人脉,我现在有一桩事,就要动 用他们了,你仔细听好!”(!)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3章 女儿情思

    第263章 女儿情思

    “这几年。咱们把他们也喂饱了,该让他们出点力了。对他们那些官场胥吏来说动这种手脚易如反掌,一旦事发也全无责任,应该没有困难。凭咱们掌握的把柄,不怕他们不就范,应该不会有人推三阻四。”

    “是,按小姐吩咐,娃娃马上就安排下去。”

    折子渝想了想,又道:“对了,朝廷下令,今后新建住宅,要大量采用砖瓦石板?”

    吴娃儿道:“是,这还不是开封府那个棒槌官儿想出来的主意。”提起杨浩,她的心中就又羞又窘,从来只有她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是头一回……,可恶的臭男人,早晚要你倾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

    吴娃儿萌生了征服的斗志,只是那微微异样的神情并未引起折子渝的注意。她脸颊有些发烫,连忙掩饰道:“前几天开封府的火巡官儿到媚狐窟来检查了一番,限期整改所有炉灶。周围墙壁一律要换砌成砖石的。还有,汴河边上新建的千金一笑楼,也是大量采用了砖石,不过那几幢楼建成部分进行装饰时外面都遮了布幔,又使人看守不许靠近,也不知建成效果到底如何。近来汴梁城新建、改建的地方依朝廷指命只能采用砖石,那个杨浩预知先机,让汴河帮往汴梁起运了大量的砖石,很是赚了一笔!”

    两个女孩儿都不想提杨浩,可是要说的事又绕不开杨浩,提起杨浩她们就一肚子气,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哼!”

    “哼!”

    折子渝收拾了心情,不再去想那个恼人家伙,吩咐道:“我来出钱,你找人出面,在瓦子坡建几家店铺,占地越广、建筑越大越好,声势要造起来。”

    “瓦子坡?”

    “嗯,那里距汴梁城不足十里,水陆交通十分方便,陆路上,北方来的商贾、去巩县祭祖拜陵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要经过那里,都要在那里落脚。水路上,西吴寺渡和东吴寺渡两个大渡口都在那里,北方运来的木材、药材,南方运来的粮油、丝绸。只要吃水太重进不了城的,也都是在这两个渡口卸货。

    如今宋国商运发达,这个地方早晚会兴旺起来,变成寸土寸金的宝地。我从北方来时就注意到了那儿的地利,可是,现在注意到那里有利可逐的商贾还不多,你可抢先去做,买几块地,建几处高楼广厦,再让媚狐窟的诸位姑娘们利用她们掌握的人脉资源为之大造声势,必然会有眼光长远的商贾注意到瓦子坡的优势,而抢着去置地建屋。”

    吴娃儿却不信折大小姐会突然对经商赚钱有了兴趣,不禁诧异地道:“小姐怎么突然对瓦子坡感兴趣了?”

    折子渝微笑道:“一旦大兴土木,砖瓦价格必然上涨,船商也是逐利而行的,那样一来外地运往汴梁的砖瓦石板必然更多,船还是那些船,运砖瓦的多了,运粮的就会减少,我为之推波助澜,只是希望朝廷尽快出现缺粮的难题罢了。”

    吴娃儿恍然大悟。同衷赞道:“小姐真是用心良苦,唉!若是唐国李煜、汉国刘继兴两人有一个是有作为的皇帝,也不必小姐如此劳神了。只是,娃儿听说,那南唐李煜只好醇酒美人,赋词崇佛,于军国大事一窍不通。而汉国的刘继兴更是少见的昏庸皇帝,只肯宠信阉人,在他那里但凡要做官的,都要先去势为阉人才可以,简直是荒谬至极。比起他们来,宋国的赵皇帝却是个雄才大略的天子了,小姐想在粮草上做文章,阻止宋军南伐,可是有这两个混帐皇帝帮忙,宋国……未必就不能一统天下。”

    折子渝涩然道:“何须你说,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折家苦心经营两百年的基业,岂能轻易断送?再者,这江山社稷,也未必就是赵家囊中之物。秦皇隋文,哪个不是雄才大略,还不是二世而终。自唐末以来,英雄层出不穷,江山却频繁更迭,赵官家能否一统天下,如今还是未知之数。

    回溯二十年前,赵官家也不过是周国一俾将臣仆罢了,谁知他有今日成就?又何曾有过一统天下之雄心?乱世出豪杰,时势造英雄而已。我折家世为西北藩镇。虽无问鼎中原之心,却有倚关自守之志。

    生子渝者折家,养子渝者折家,父母兄弟,血裔同族尽是折氏族人,家兄既不愿将祖宗基业无端拱手相让,子渝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能容忍别人倚强相逼,说不得也要尽尽自己的心意,总不成束手待毙,任人摆布吧?”

    吴娃儿肃然起敬,腰板儿挺起,谨声说道:“娃儿本是一苦命女子,父兄被豪绅索债毙命,自己也被卖入青楼,是折家替娃儿报了血海深仇,又不惜余力百般维护,扶持娃儿成为这汴京行首,这才免致像许多姐妹一样,沉沦不起,饱受摧残,娃娃答应过,要为折家做三件事以酬大恩。小姐胸襟不让须眉。娃娃打心眼里佩服,既如此,娃娃便不计生死,陪着小姐,且看我这在臭男人眼中只是以色娱人的弱女子,干一件大事出来。”

    折子渝听她豪言,苦苦一笑,黯然道:“成败莫论,尽人力而听天命罢了。”

    看着折子渝唇边萧索的笑意,吴娃儿也不由暗自轻叹:折姑娘出身豪门,尊贵无比。可是……比起自己她也快活不了几分。我为了生存在这青楼勾栏里苦苦挣扎,折姑娘何尝不是在另一个大天地里,同样为着沉重的责任而殚精竭虑?逐鹿天下者,向来是伟丈夫的大作为,可是现在有些该有大作为的男儿只知沉溺于脂粉阵里,公鸡不司晨,母鸡强上阵,我们这些女子们,真有能力扭转乾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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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柳朵儿静静地站在后院池塘边一株疏离的花树下,一袭长裙曳地,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挽起,秀项颀长,两道香肩斜斜削下,衣带飘风,娇怯怯的身子真如一副画中行人模样,绛唇珠袖、倩影寂寥。

    一盏灯笼冉冉走近,一个苗条的人影走到了她的背后欢喜叫:“小姐。”

    柳朵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仍是怅望远方。妙妙惊讶,她将灯笼往树干上轻轻一挂,走近柳朵儿问道:“小姐,往日里只要杨大人来过,小姐都很开心,今晚小姐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柳朵儿默默看着天上明月,清冷的月辉映在她的脸上,肌肤柔和,仿若透明,她幽幽叹息一声道:“唉,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妙妙吃了一惊:“什么事?”

    柳朵儿苦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大人对我说,吴娃儿背后,有广泛的人脉,如今名气虽为我所慑,但是较量下去,未必便对我们有利。他有意招揽吴娃儿她们加入‘千金一笑楼’,合四大行首与一家。那时整个汴梁城再也无人能与我们相争。”

    妙妙柳眉轻蹙,仔细思量片刻,展颜笑道:“妙妙明白了,原来妙妙还想呢,这千金一笑楼固然雄伟,可是建成之后到哪里去寻几位够份量的楼主坐镇呢?想不到杨院长竟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是好事啊,小姐你想,到那时候,不管是喜欢哪一位行首的客人,都得到咱们的一笑楼来,吃喝玩乐、宴请宾客,斗诗关扑,诸般作为,这银子还能花到别处去?”

    柳朵儿瞪了她一眼,嗔道:“没心机的丫头,你也不想想,吴娃儿心高气傲,岂肯自降身份,到咱们一笑楼来?杨大人的意思,是要在花魁大赛时放她一马,选出一个双花魁来,不堕她的声名,到了这一笑楼,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

    妙妙笑道:“那也不错啊,说起来,清吟小筑主人的才学色艺,小姐不是也敬佩的很吗?要不是有杨大人相助,咱们还真就扳不倒她呢,就算平起平坐,于小姐你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妨碍,到时候咱‘一笑楼’有两大花魁,还有谁人能比?”

    “花魁花魁,既是魁首,就只能有一个,有两个算是怎么回事?”柳朵儿烦恼地打断她的话,翠袖一拂,恨恨地道:“当初被她们逼得走投无路,你我姐妹是什么处境?我本想要那吴娃儿也尝尝这种滋味才消我心头之恨,可是大人突然之间却改了主意……”

    她眼珠微微一转,说道:“不对劲儿,一定是那只狐狸精对大人施展了什么狐媚手段,一定是这样……”

    她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蓦地转身,脸颊发热地道:“妙妙,你说……你说杨大人对我如何?”

    “很好啊。”妙妙说道:“小姐与吴娃儿相斗落了下风,不但没有一人相助,就连庞妈妈、赵管事都生了异心,要不是杨大人,小姐与妙妙现在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我看杨大人是个谦谦君子,这般相助小姐,全无所图,不像有些所谓的名士,道貌岸然,满腹龌龊,就算建‘千金一笑楼’,杨大人也分了小姐很大的好处。”

    柳朵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杨大人胸襟坦荡,的确是个磊落君子,可是要说全无所图,却也未必。我是不甘心让那吴娃儿得逞的,杨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又是一个翩翩少年,你看……你看如果我对他以身相许,会不会争回他的心来?”

    “啊?”妙妙呆了一呆,顿时便想:“小姐想对杨大人以身相许?我……我是小姐最亲近的人,若是小姐嫁了杨大人,那我岂不就做了她陪嫁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与普通的丫环不同,她对男主人也有性的义务,但是地位却比妾要低的多,比普通的丫环却又高了些。姆依可当日之所以向杨浩自荐枕席,就是因为听了唐焰焰身边的近侍丫环一些似是而非的解释,妙妙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里已满是杨浩的身影,她自知身份卑微,并不敢设想能做杨浩的姬妾,能长伴他的左右,一生服侍于他,这个姑娘就觉得非常满足了,这种心理与杨氏对丁庭训的倾慕非常相似。

    一念及此,她立即雀跃道:“好啊好啊,杨大人年少有为,又是官身,前途不可限量,小姐若嫁进杨家为妾,终身有靠,胜过做这汴梁行首。”

    柳朵儿一呆,失声道:“谁说要嫁进杨家作妾了?”

    “不是么?”妙妙奇怪地道:“杨大人不是说过他在府州已有一房未过门的妻子,乃是西北富豪人家的女儿?再说……再说就算大人尚未娶妻,小姐论相貌、论才学也配得上他,毕竟……毕竟做不得正妻的……”

    柳朵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没有应声。

    妙妙眸波一动,似有所悟,期期艾艾地道:“小姐不是想……不是想……进献己身,以牵绊杨大人心思吧?”

    柳朵儿脸颊更是发烫,幸好有夜色遮羞,眼前又是自己无话不谈的姐妹,不禁娇嗔道:“有什么使不得?原本没有机会压她一头也就罢了,如今胜券在握,我不甘心让她反败为胜,她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吴行首做得来,我柳行首有甚么做不来?”

    妙妙偷偷瞟她一眼,吱唔道:“恐怕……恐怕杨大人和吴娃儿之间,未必像小姐想的那样也未可知,小姐若为了这个原因亲近杨大人,恐怕反要被他看轻了小姐。”

    柳朵儿恼道:“你怎知道那狐媚子不曾使什么手段勾引杨大人?”

    妙妙说道:“大人时常来咱这‘如雪坊’,姑娘一举成名,力压吴娃儿之后,许多院子的头牌姑娘就想尽办法要接近杨大人,可是……可是虽说小姐派了许多人为杨大人挡驾,如果杨大人真的动了心思,也未必就没有机会与她们接触。再说……再说……”

    “再说怎样?”

    妙妙红了脸蛋道:“妙妙觉得,杨大人……似乎……似乎是个有洁癖的人。”

    “有洁癖?我怎么不觉得?”

    柳朵儿不禁惊讶起来,她在泉州时,也曾遇到过一个有洁癖的世家公子,此人性情孤傲,家中只要有客往来,坐过的碰过的东西务必使人一擦再擦、一洗再洗。若是有人在他府上吐一口痰,就要命家人将那一块地皮都铲起来远远扔出家门。

    柳朵儿还听客人讲起这位世家公子,但与妻子敦伦之后,不分冬夏,立即就要起身沐浴,几乎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才肯更衣睡觉。陈洪进与张汉思之争,使这户人家也受了牵连,那位公子被捕进大狱时还不改洁癖,狱卒送饭来时,他都要捏着鼻子让狱卒把饭碗举高一些再说话,说是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碗里,气得那狱卒把他拴到了马桶旁,让他恶心个够。可是交往这许多时日,却并不见杨浩有他这样许多怪癖呀。

    妙妙见小姐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妙妙觉得,杨大人似乎在男女之事上有洁癖,他……他若要过的女人,断不会再让她抛头露面,做这迎来送往的营生。如果杨大人真的与吴娃儿成就了好事,他……他会巴不得吴姑娘就此一败涂地,就此从良呢,又怎会想要姑娘与她并列花魁,共霸东京?”

    柳朵儿狐疑地道:“男儿家逢场作戏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癖,你怎么看出来的?”

    妙妙吃吃地道:“我……我观平素大人言行,自个儿揣摩出来的。”

    柳朵儿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妮子看得倒仔细,莫不是对杨大人动了芳心?”

    妙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妙妙怎敢痴心妄想。”

    柳朵儿只是随口一说,倒没往心里去,一听之下反而担起了自己的心思。方才突然冲动起来萌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一方面是因为与杨浩这样一个年轻异性长相往来,的确有些两情相悦的意思,她年龄渐长,与男女之事不无向往。另一方面也是动了与吴娃儿争风的念头,女人妒心起来时会做些什么实是不可理喻。

    但她却没有就此嫁给杨浩的想法,不管她以前如何风光,石榴裙下有多少士子权贵追逐如蜂蝶,一旦嫁入人家,从些就得幽闭于后宅,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平庸女子了,从众星捧月,突然变得静寂无聊,那种滋味,不是她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应该受用的生活。

    而且,作妾?是啊,她若嫁给了杨浩,只能做一个妾。如今她与杨浩既是生意伙伴,又是异性密友,这种惬意亲密、相知相敬的感觉,一旦做了他的妾还会存在么?如果杨浩真如妙妙所言,是一个有性洁癖的人,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绝不会容她继续在这一行里发展。

    千金一笑楼马上就要建成了,她很快就要成为汴梁花魁,她正当韶龄,还有大好年华和无限风光的前程,还有得是更好的选择,就此做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妙妙的话像一瓢冷水,一下子把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激情浇灭了,她开始冷静下来。

    可是,眼看就要扬眉吐气,如今却要与那吴娃儿共享那份荣耀么?

    柳朵儿恨恨地踢了一脚,将一枚石子踢落池中,摇碎了她的倩影……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3章 女儿情思

    第263章 女儿情思

    “这几年。咱们把他们也喂饱了,该让他们出点力了。对他们那些官场胥吏来说动这种手脚易如反掌,一旦事发也全无责任,应该没有困难。凭咱们掌握的把柄,不怕他们不就范,应该不会有人推三阻四。”

    “是,按小姐吩咐,娃娃马上就安排下去。”

    折子渝想了想,又道:“对了,朝廷下令,今后新建住宅,要大量采用砖瓦石板?”

    吴娃儿道:“是,这还不是开封府那个棒槌官儿想出来的主意。”提起杨浩,她的心中就又羞又窘,从来只有她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是头一回……,可恶的臭男人,早晚要你倾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

    吴娃儿萌生了征服的斗志,只是那微微异样的神情并未引起折子渝的注意。她脸颊有些发烫,连忙掩饰道:“前几天开封府的火巡官儿到媚狐窟来检查了一番,限期整改所有炉灶。周围墙壁一律要换砌成砖石的。还有,汴河边上新建的千金一笑楼,也是大量采用了砖石,不过那几幢楼建成部分进行装饰时外面都遮了布幔,又使人看守不许靠近,也不知建成效果到底如何。近来汴梁城新建、改建的地方依朝廷指命只能采用砖石,那个杨浩预知先机,让汴河帮往汴梁起运了大量的砖石,很是赚了一笔!”

    两个女孩儿都不想提杨浩,可是要说的事又绕不开杨浩,提起杨浩她们就一肚子气,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哼!”

    “哼!”

    折子渝收拾了心情,不再去想那个恼人家伙,吩咐道:“我来出钱,你找人出面,在瓦子坡建几家店铺,占地越广、建筑越大越好,声势要造起来。”

    “瓦子坡?”

    “嗯,那里距汴梁城不足十里,水陆交通十分方便,陆路上,北方来的商贾、去巩县祭祖拜陵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要经过那里,都要在那里落脚。水路上,西吴寺渡和东吴寺渡两个大渡口都在那里,北方运来的木材、药材,南方运来的粮油、丝绸。只要吃水太重进不了城的,也都是在这两个渡口卸货。

    如今宋国商运发达,这个地方早晚会兴旺起来,变成寸土寸金的宝地。我从北方来时就注意到了那儿的地利,可是,现在注意到那里有利可逐的商贾还不多,你可抢先去做,买几块地,建几处高楼广厦,再让媚狐窟的诸位姑娘们利用她们掌握的人脉资源为之大造声势,必然会有眼光长远的商贾注意到瓦子坡的优势,而抢着去置地建屋。”

    吴娃儿却不信折大小姐会突然对经商赚钱有了兴趣,不禁诧异地道:“小姐怎么突然对瓦子坡感兴趣了?”

    折子渝微笑道:“一旦大兴土木,砖瓦价格必然上涨,船商也是逐利而行的,那样一来外地运往汴梁的砖瓦石板必然更多,船还是那些船,运砖瓦的多了,运粮的就会减少,我为之推波助澜,只是希望朝廷尽快出现缺粮的难题罢了。”

    吴娃儿恍然大悟。同衷赞道:“小姐真是用心良苦,唉!若是唐国李煜、汉国刘继兴两人有一个是有作为的皇帝,也不必小姐如此劳神了。只是,娃儿听说,那南唐李煜只好醇酒美人,赋词崇佛,于军国大事一窍不通。而汉国的刘继兴更是少见的昏庸皇帝,只肯宠信阉人,在他那里但凡要做官的,都要先去势为阉人才可以,简直是荒谬至极。比起他们来,宋国的赵皇帝却是个雄才大略的天子了,小姐想在粮草上做文章,阻止宋军南伐,可是有这两个混帐皇帝帮忙,宋国……未必就不能一统天下。”

    折子渝涩然道:“何须你说,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折家苦心经营两百年的基业,岂能轻易断送?再者,这江山社稷,也未必就是赵家囊中之物。秦皇隋文,哪个不是雄才大略,还不是二世而终。自唐末以来,英雄层出不穷,江山却频繁更迭,赵官家能否一统天下,如今还是未知之数。

    回溯二十年前,赵官家也不过是周国一俾将臣仆罢了,谁知他有今日成就?又何曾有过一统天下之雄心?乱世出豪杰,时势造英雄而已。我折家世为西北藩镇。虽无问鼎中原之心,却有倚关自守之志。

    生子渝者折家,养子渝者折家,父母兄弟,血裔同族尽是折氏族人,家兄既不愿将祖宗基业无端拱手相让,子渝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能容忍别人倚强相逼,说不得也要尽尽自己的心意,总不成束手待毙,任人摆布吧?”

    吴娃儿肃然起敬,腰板儿挺起,谨声说道:“娃儿本是一苦命女子,父兄被豪绅索债毙命,自己也被卖入青楼,是折家替娃儿报了血海深仇,又不惜余力百般维护,扶持娃儿成为这汴京行首,这才免致像许多姐妹一样,沉沦不起,饱受摧残,娃娃答应过,要为折家做三件事以酬大恩。小姐胸襟不让须眉。娃娃打心眼里佩服,既如此,娃娃便不计生死,陪着小姐,且看我这在臭男人眼中只是以色娱人的弱女子,干一件大事出来。”

    折子渝听她豪言,苦苦一笑,黯然道:“成败莫论,尽人力而听天命罢了。”

    看着折子渝唇边萧索的笑意,吴娃儿也不由暗自轻叹:折姑娘出身豪门,尊贵无比。可是……比起自己她也快活不了几分。我为了生存在这青楼勾栏里苦苦挣扎,折姑娘何尝不是在另一个大天地里,同样为着沉重的责任而殚精竭虑?逐鹿天下者,向来是伟丈夫的大作为,可是现在有些该有大作为的男儿只知沉溺于脂粉阵里,公鸡不司晨,母鸡强上阵,我们这些女子们,真有能力扭转乾坤吗?”

    ※※※※※※※※※※※※※※※※※※※※※※※※※※

    月朗星稀,柳朵儿静静地站在后院池塘边一株疏离的花树下,一袭长裙曳地,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挽起,秀项颀长,两道香肩斜斜削下,衣带飘风,娇怯怯的身子真如一副画中行人模样,绛唇珠袖、倩影寂寥。

    一盏灯笼冉冉走近,一个苗条的人影走到了她的背后欢喜叫:“小姐。”

    柳朵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仍是怅望远方。妙妙惊讶,她将灯笼往树干上轻轻一挂,走近柳朵儿问道:“小姐,往日里只要杨大人来过,小姐都很开心,今晚小姐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柳朵儿默默看着天上明月,清冷的月辉映在她的脸上,肌肤柔和,仿若透明,她幽幽叹息一声道:“唉,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妙妙吃了一惊:“什么事?”

    柳朵儿苦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大人对我说,吴娃儿背后,有广泛的人脉,如今名气虽为我所慑,但是较量下去,未必便对我们有利。他有意招揽吴娃儿她们加入‘千金一笑楼’,合四大行首与一家。那时整个汴梁城再也无人能与我们相争。”

    妙妙柳眉轻蹙,仔细思量片刻,展颜笑道:“妙妙明白了,原来妙妙还想呢,这千金一笑楼固然雄伟,可是建成之后到哪里去寻几位够份量的楼主坐镇呢?想不到杨院长竟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是好事啊,小姐你想,到那时候,不管是喜欢哪一位行首的客人,都得到咱们的一笑楼来,吃喝玩乐、宴请宾客,斗诗关扑,诸般作为,这银子还能花到别处去?”

    柳朵儿瞪了她一眼,嗔道:“没心机的丫头,你也不想想,吴娃儿心高气傲,岂肯自降身份,到咱们一笑楼来?杨大人的意思,是要在花魁大赛时放她一马,选出一个双花魁来,不堕她的声名,到了这一笑楼,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

    妙妙笑道:“那也不错啊,说起来,清吟小筑主人的才学色艺,小姐不是也敬佩的很吗?要不是有杨大人相助,咱们还真就扳不倒她呢,就算平起平坐,于小姐你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妨碍,到时候咱‘一笑楼’有两大花魁,还有谁人能比?”

    “花魁花魁,既是魁首,就只能有一个,有两个算是怎么回事?”柳朵儿烦恼地打断她的话,翠袖一拂,恨恨地道:“当初被她们逼得走投无路,你我姐妹是什么处境?我本想要那吴娃儿也尝尝这种滋味才消我心头之恨,可是大人突然之间却改了主意……”

    她眼珠微微一转,说道:“不对劲儿,一定是那只狐狸精对大人施展了什么狐媚手段,一定是这样……”

    她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蓦地转身,脸颊发热地道:“妙妙,你说……你说杨大人对我如何?”

    “很好啊。”妙妙说道:“小姐与吴娃儿相斗落了下风,不但没有一人相助,就连庞妈妈、赵管事都生了异心,要不是杨大人,小姐与妙妙现在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我看杨大人是个谦谦君子,这般相助小姐,全无所图,不像有些所谓的名士,道貌岸然,满腹龌龊,就算建‘千金一笑楼’,杨大人也分了小姐很大的好处。”

    柳朵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杨大人胸襟坦荡,的确是个磊落君子,可是要说全无所图,却也未必。我是不甘心让那吴娃儿得逞的,杨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又是一个翩翩少年,你看……你看如果我对他以身相许,会不会争回他的心来?”

    “啊?”妙妙呆了一呆,顿时便想:“小姐想对杨大人以身相许?我……我是小姐最亲近的人,若是小姐嫁了杨大人,那我岂不就做了她陪嫁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与普通的丫环不同,她对男主人也有性的义务,但是地位却比妾要低的多,比普通的丫环却又高了些。姆依可当日之所以向杨浩自荐枕席,就是因为听了唐焰焰身边的近侍丫环一些似是而非的解释,妙妙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里已满是杨浩的身影,她自知身份卑微,并不敢设想能做杨浩的姬妾,能长伴他的左右,一生服侍于他,这个姑娘就觉得非常满足了,这种心理与杨氏对丁庭训的倾慕非常相似。

    一念及此,她立即雀跃道:“好啊好啊,杨大人年少有为,又是官身,前途不可限量,小姐若嫁进杨家为妾,终身有靠,胜过做这汴梁行首。”

    柳朵儿一呆,失声道:“谁说要嫁进杨家作妾了?”

    “不是么?”妙妙奇怪地道:“杨大人不是说过他在府州已有一房未过门的妻子,乃是西北富豪人家的女儿?再说……再说就算大人尚未娶妻,小姐论相貌、论才学也配得上他,毕竟……毕竟做不得正妻的……”

    柳朵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没有应声。

    妙妙眸波一动,似有所悟,期期艾艾地道:“小姐不是想……不是想……进献己身,以牵绊杨大人心思吧?”

    柳朵儿脸颊更是发烫,幸好有夜色遮羞,眼前又是自己无话不谈的姐妹,不禁娇嗔道:“有什么使不得?原本没有机会压她一头也就罢了,如今胜券在握,我不甘心让她反败为胜,她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吴行首做得来,我柳行首有甚么做不来?”

    妙妙偷偷瞟她一眼,吱唔道:“恐怕……恐怕杨大人和吴娃儿之间,未必像小姐想的那样也未可知,小姐若为了这个原因亲近杨大人,恐怕反要被他看轻了小姐。”

    柳朵儿恼道:“你怎知道那狐媚子不曾使什么手段勾引杨大人?”

    妙妙说道:“大人时常来咱这‘如雪坊’,姑娘一举成名,力压吴娃儿之后,许多院子的头牌姑娘就想尽办法要接近杨大人,可是……可是虽说小姐派了许多人为杨大人挡驾,如果杨大人真的动了心思,也未必就没有机会与她们接触。再说……再说……”

    “再说怎样?”

    妙妙红了脸蛋道:“妙妙觉得,杨大人……似乎……似乎是个有洁癖的人。”

    “有洁癖?我怎么不觉得?”

    柳朵儿不禁惊讶起来,她在泉州时,也曾遇到过一个有洁癖的世家公子,此人性情孤傲,家中只要有客往来,坐过的碰过的东西务必使人一擦再擦、一洗再洗。若是有人在他府上吐一口痰,就要命家人将那一块地皮都铲起来远远扔出家门。

    柳朵儿还听客人讲起这位世家公子,但与妻子敦伦之后,不分冬夏,立即就要起身沐浴,几乎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才肯更衣睡觉。陈洪进与张汉思之争,使这户人家也受了牵连,那位公子被捕进大狱时还不改洁癖,狱卒送饭来时,他都要捏着鼻子让狱卒把饭碗举高一些再说话,说是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碗里,气得那狱卒把他拴到了马桶旁,让他恶心个够。可是交往这许多时日,却并不见杨浩有他这样许多怪癖呀。

    妙妙见小姐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妙妙觉得,杨大人似乎在男女之事上有洁癖,他……他若要过的女人,断不会再让她抛头露面,做这迎来送往的营生。如果杨大人真的与吴娃儿成就了好事,他……他会巴不得吴姑娘就此一败涂地,就此从良呢,又怎会想要姑娘与她并列花魁,共霸东京?”

    柳朵儿狐疑地道:“男儿家逢场作戏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癖,你怎么看出来的?”

    妙妙吃吃地道:“我……我观平素大人言行,自个儿揣摩出来的。”

    柳朵儿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妮子看得倒仔细,莫不是对杨大人动了芳心?”

    妙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妙妙怎敢痴心妄想。”

    柳朵儿只是随口一说,倒没往心里去,一听之下反而担起了自己的心思。方才突然冲动起来萌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一方面是因为与杨浩这样一个年轻异性长相往来,的确有些两情相悦的意思,她年龄渐长,与男女之事不无向往。另一方面也是动了与吴娃儿争风的念头,女人妒心起来时会做些什么实是不可理喻。

    但她却没有就此嫁给杨浩的想法,不管她以前如何风光,石榴裙下有多少士子权贵追逐如蜂蝶,一旦嫁入人家,从些就得幽闭于后宅,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平庸女子了,从众星捧月,突然变得静寂无聊,那种滋味,不是她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应该受用的生活。

    而且,作妾?是啊,她若嫁给了杨浩,只能做一个妾。如今她与杨浩既是生意伙伴,又是异性密友,这种惬意亲密、相知相敬的感觉,一旦做了他的妾还会存在么?如果杨浩真如妙妙所言,是一个有性洁癖的人,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绝不会容她继续在这一行里发展。

    千金一笑楼马上就要建成了,她很快就要成为汴梁花魁,她正当韶龄,还有大好年华和无限风光的前程,还有得是更好的选择,就此做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妙妙的话像一瓢冷水,一下子把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激情浇灭了,她开始冷静下来。

    可是,眼看就要扬眉吐气,如今却要与那吴娃儿共享那份荣耀么?

    柳朵儿恨恨地踢了一脚,将一枚石子踢落池中,摇碎了她的倩影……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4章 二姝合作

    第264章 二姝合作

    罗克诚一案拔出罗卜带出泥。将各路转运使因朝廷考课过于苛刻,不得已而做权宜之计,截留机动资金应急的事查了出来。并且发现这不是东南东道一路所为,而是天下各路财神都心照不宣的一种伎俩。

    赵匡胤既惊且怒,也意识到朝廷对财权控制的过于严密,已经阻碍了朝政的施行,各路转运使手上,应该赋予他们一定的专断之权,因此急召宰相赵普,命他拟出一个更加适宜的政策来。

    “收其财赋粮谷,制其兵权,以防军阀专权”,本就是赵普当初向官家进献的一条朝政大计,如今由他来予以完善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赵匡胤虽然暗自检讨自己的失误,却并为宽恕东南东道的胆大妄为。天下各路转运使手上都私自截留了一笔款子,这是因罗克诚一案而查出来的,并未公诸与众,而东南东道私截税赋却已天下皆闻。而且,罗克诚私通北国虽查无实据,可是那笔查不出来路的财物,却坐实了罗克诚贪污的事实。

    恰好此时罗公明也上表自责。请求严惩,为了杀一儆百,赵匡胤顺水推舟,将罗公明贬官一级,下放地方,知东南道泰州府去了,其子罗克诚更是受到了严惩,被贬为一个六品小官,流放西北军中效力。

    罗公明打发了长子西去,带次子克捷和全家老少东行,只留一个在南衙任事的罗克勤守着府邸,东行之日,朝中许多官员都来相送。罗公明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朋友多、手面广,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上表请求惩罚,有百官求情难护,受贬斥的应该只有一个罗克诚,他是不会受牵连的,所以官员们对他的离任大为惋惜,但凡有点交情的都来送他一程。

    尤其是计相楚昭辅,他是个武将,根本不懂财务,当初只是锉子里拔大个儿,委了他这个三司使,成了大宋第一财神,幸好他有罗公明做副手,罗公明就是他的主心骨。有罗公明在,大宋财赋方面打理的井井有条,府库日渐充盈,各处调配有方,但是在官家眼中看来,倒以为是他楚昭辅善于理财了,其实……其实比起党进那班人来,他的确会数数……

    朝廷查办罗家时,他是维护罗家出力最巨的一个,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不要牵连到罗公明,把这个得意副手给留下来,谁知道老罗犯起了糊涂,竟然自己上表请求处分,如今老罗走了,留下他老楚可如何是好?一时间,老楚看老罗,两眼泪涟涟啊。

    “大人,朝中公务繁忙,不劳远送了。各位大人,今日相送,罗某深感情谊。大家都请留步吧。告辞,告辞!”

    罗公明没搞什么十里相送的把戏,他还怕赵普或者赵光义再派人追上来逼他表态支持哪一方呢,是以一出城门便驻足拱手,向诸位京中同僚拱手道别。

    楚昭辅依依不舍地道:“老罗啊,官家正在气头上,你到泰州散散心,避避风头也好,待官家消了气,老楚再保举你回京来。”

    罗公明微微一笑,长长一揖道:“多谢大人维护,若是官家体谅,罗某与大人、与诸位同僚还是有相见之期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大人,不劳远送了,告辞,告辞。”

    ※※※※※※※※※※※※※※※※※※※※※※※※※※※※※※※

    偏僻的一角城头上,杨浩站在碟墙后面,看着渐行远去的罗家一行车辆,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身风来,一抹幽香飘入鼻端,杨浩嗅了嗅鼻子,展颜笑道:“月儿,是跟妙妙姑娘学的使用这种香粉么?品流倒是不低……”

    他一转身,不由一诧,两道眉毛登时挑了起来。身后的女子论身量倒与姆依可差不多,甚至还更形娇小,却骨肉匀称。比例极美。那张脸蛋更是颠倒众生,带着妩媚可人的笑意,竟然是‘媚狐窟’的大当家吴娃儿。

    想起那日的荒唐,和她看似稚嫩娇小却焕发着无尽春意的娇躯,杨浩突然想起了她翘挺娇盈、如瓷如玉的美妙p瓣,脸上登时一热,故意打个哈哈掩饰自己的窘态道:“原来是娃娃姑娘,今日莫非又来打劫?”

    吴娃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脸蛋也腾地升起两片红晕:“不是大人吩咐,如果小女子改变了主意,便来寻大人的吗?”

    “啊、啊,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去‘如雪坊’,却没料到你会来这里,这么说姑娘你是接受杨某的建议了?”

    吴娃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楚楚可怜地道:“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不成啊,古有强项令,今有强拆杨,但凡你杨院长写上一个‘拆’字的,哪有一处扒不掉、推不倒的,奴家敢不从命么?”

    厉害!厉害!杨浩虽知她是有意所为,还是心中一跳。男儿爱慕女色。本是出自天性,虽说他如今修炼双修功法意志坚定,但是那双修之法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抗拒女色,他强抑天性,心防难免不易坚守,当下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如此,姑娘可愿与我同往‘如雪坊’一行么?”

    吴娃儿俏脸一板,大声道:“奴家只答应与大人合作,也只听命于大人,那柳朵儿本姑娘是绝对不见的,也绝不会踏入她的‘如雪坊’一步。想要娃娃向她低头。门儿没有、窗儿也没有!院长大人可是答应过,娃娃和柳朵儿得两头大,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

    杨浩啼笑皆非地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妻妾争宠么?”

    吴娃儿展颜笑道:“其实也差不多,嘻嘻,奴家本就有意把自己付与大人的,谁叫你婆婆妈妈了?”

    她向杨浩抛个媚眼儿,羞羞答答、柔柔腻腻地道:“要是大人现在想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的,娃娃在清吟小筑扫榻以待,恭迎院长大人。”

    “咳咳咳!”,杨浩吃不消她的媚功,连忙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在此,狐狸妖精回避的模样来,正色道:“这可就难办了,杨某那‘双花魁’的计策,还需你二人鼎力合作,共同配合才能完成,你不见她,那要如何商谈?”

    “哦?”吴娃儿略一思忖,眼波向他盈盈一荡,笑道:“那就让她到我的媚狐窟来吧。”

    见杨浩面露难色,吴娃儿吃地一声笑,又道:“罢了,奴家也不难为你,这样吧,就在大人您的府邸中见面如何?反正那‘如雪坊’,娃娃是绝对不去的。”

    说到这儿,她的媚劲儿又上来了,杏眼含烟,脸泛春霞,娇滴滴地道:“若是在大人府上,奴家可是不怕与她见面的,不管哪一方面,娃娃自信,都不会让她比了下去的,大人……可相信么?”

    吴娃儿脸含春意。杨浩脑海中登时荡起一圈旖旎的涟漪:“一个莹如润雪,一个娇若女童,那榻上无边风月……,阿弥陀佛,青菜豆腐……,好骚媚的丫头!”杨浩赶紧板起脸道:“娃娃,你要记住,既已答允与杨某合作,那咱们以后就是合伙人的关系了,合伙人就要有点合伙人的样儿,这样可不像话了。”

    吴娃儿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天真地说道:“可是人家跟合伙人一向就是这个样儿呀,有什么不对?”

    杨浩没好气地道:“你的合伙人很多么?”

    吴娃儿眨眨眼,伸出一只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指:“奴家的合伙人呀,大人您是头一个……”

    杨浩为之气结,偏偏她挽着自己胳膊作小鸟依人状,这副模样实在对她板不起脸来,只得说道:“那你知道,我对你这样不听话的合伙人会怎么样么?”

    吴娃儿慢条斯理地摇头:“娃娃不知道!”

    “啪!”一声脆响,吴娃儿“哎哟”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杨浩哈哈大笑,快步向前走去,吴娃儿恨恨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半晌忽地“噗嗤”一笑,向他背影扮个鬼脸道:“现在知道了,你这样儿也不怎么像话么,咱们俩呀,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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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衙火情院长杨浩家的后院花厅里,杨浩盘膝坐在几案后面,微笑着看着堂下。

    “公子,小蝶去了……”

    “小蝶,不要走!”

    一身白衣、俊俏非凡的公子与那耳朵尖尖、长得一条火红色大尾巴的翠衣少女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杨浩用折扇一敲桌子,叫道:“停停停,这一折就到这里。”

    “哼!”一听杨浩叫停,扮白衣公子的柳朵儿和扮狐仙的吴娃儿不约而同冷哼一声,立即分了开来,彼此狠狠一瞪,又同时轻啐一口,满脸厌恶地掸着衣裳。

    杨浩看在眼里,唯有苦笑不已,这都多少天了,这两位姑娘,一到演戏时就情意棉绵,你侬我侬,只要戏一散,马上就视彼此如寇仇,唉!真难为她们了,戏子就是戏子,太有职业道德了……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娃娃就摇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溜小跑到了杨浩身边,甜甜笑道:“大人,娃娃唱得好么?”

    其实她比柳朵儿还要大几岁,偏是体态娇小容颜稚纯,想要扮可爱装嫩也十分自然,柳朵儿登时吃味起来,悻悻地道:“大人说过金曲银词,那曲儿可是本姑娘编的。”

    吴娃儿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小嘴一撇道:“若不是大人哼哼小曲儿启示你,你怎编得出来?”

    “你……”柳朵儿恨恨地一跺脚,负气地在另一侧坐了下来。

    “娃娃,叫你联络的那些评选花魁的官吏,可都联系好了?”

    “放心吧大人,娃娃一说,那些大人便满口答应下来了,还有那些商界名人,都愿出大价钱……喔……赞助。”吴娃儿示威地瞟了柳朵儿一眼,抢过杨浩的筷子,挟起一箸菜往杨浩嘴边递:“大人,这可是娃娃亲手做的,大人一定要多吃几口才成,要不可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柳朵儿实在气不过,便往杨浩身边一凑,娇滴滴地道:“大人坐久了,腿都麻了吧,朵儿帮您捶捶腿。”

    “别别别”杨浩吃不住劲儿,赶紧从黏在他左右的两个香喷喷的美人儿中间退了出去,跳起来道:“明天咱们的千金一笑楼就要完工,我得去看一看,你们继续练,继续练,务求一鸣惊人。”

    “得,这一下谁都不用争了。”柳朵儿眉梢一挑,两只粉拳捶上了自己的大腿。

    “哼!柳行首不是一向自命清高么,怎么也效仿她看不起的那只狐狸精,向大人献媚邀宠了。”吴娃儿刺了她一句,一箸佳肴递到了自己口中,又抓起杨浩的酒杯,特意将杨浩喝过的那一面转到自己面前,挑衅地看着柳朵儿,轻抿一口酒,在杯上留下了一个诱人的唇印。

    院落一角,看着落荒而逃的杨浩,穆羽捂着嘴偷偷地笑,近来这种戏码每天都要上演,吴娃儿、柳朵儿两大行首按照杨浩编的剧本排戏的时候就在台上争,争演技、争台风,一旦排练完毕,就在杨浩面前争,争他对谁多说了一句话,给谁多了一个笑脸。一开始两人倒还争得斯斯文文,近来行动、语言越来越露骨,大人逃跑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了。

    姆依可出于女人的天性,却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忍不住撅起小嘴道:“那两只狐狸精一定又对大人动手动脚了,大人一定烦死了。”

    壁宿抖抖身上的袈裟,望着杨浩的背影,眼泪汪汪地道:“拉倒吧,他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唉,我的哥啊,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这和尚……还得扮到什么时候啊?”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5章 娱乐教父

    第265章 娱乐教父

    千金一笑楼就建在汴河边上。五座宏大的建筑,呈花瓣状将如雪坊围在中间。每日行走于汴河上的船只都能看到它以惊人的建造逐渐矗立起来,但是由于四面悬了障幔,始终无法一窥全貌,如今它终于完全展示在世人完全。

    五座建筑风格迥异,气势宏伟、美仑美焕的高楼平地而起,比起赫赫有名的汴梁樊楼,犹要胜之一筹。这五座建筑各自专注于一道,比如门口像一只倒悬蝙蝠一样别致的东楼,开张之后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大赌场。

    传统的、新创的各种赌搏方式,配合比较现代的服务模式,从一楼到三楼档次和接待对象各有不同,介时将把嗜好关扑的汴梁各个阶层百姓吸引到这儿来。赌搏,是不分国界、不分时空的一种娱乐模式,只要是赌徒,对新颖有趣的赌搏方法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并迷恋起来。

    杨浩在考虑可以采用的各种娱乐方式时,并没有头脑一热,一股脑地照搬现代的娱乐方法。比如说在现代社会很常见的舞厅,在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曾有人凭以日进斗金,但是就绝对不适合这个时代。虽说自汉唐以来,中原无论宫廷还是民间。就有踏歌起舞的娱乐方式,但是这种自娱自乐的舞蹈并非普遍的娱乐方式,也别想指望会有士绅花钱进来跳舞。

    所以西楼挂起百嬉园的招牌后,主要经营方式还是文人士子们坐而饮酒,谈笑欣赏歌舞表演的模式,不过杨浩在一楼建了一个很大的舞台,这却是前所未有的全新设计了,舞台上面和幕布后面更是做了种种当时的还没有想到的种种设计。

    在那个时代,歌、舞、戏曲等表演模式正在渐渐融合,出现一种类似于现代的,通过一台舞台剧,表现一个完整的故事的表演模式,但是这种创新还不成熟,他们顶多表演一些小品式的节目,伎人们还在不断地摸索、尝试、完善。

    但是这对杨浩来说却完全没有难度,不要说戏曲、舞台剧,就是电影、电视剧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虽说他不是一个专业工作者,很多东西他都一知半解,但是只要他能‘想’出来,要在当时伶伎业顶尖人物的全力配合下搞出一台戏剧来却是轻而易举。这种表演模式就不存在超前性,它目前还没有出现,只是因为目前的伎人们还没有探索、完善它,杨浩相信一旦让它问世,就会毫无疑问地征服大批观众,培养出一大批戏迷出来。

    同时目前在开封正流行的各种娱乐模式他也没有放弃,杂耍、藏术、相仆、说书等等。全都挑选了这个行当里最杰出的人物,重金礼聘了来。杨浩不怕在他们身上多花钱,等到“千金一笑楼”的招牌打响,各个行当的头面人物都以在一笑楼经营为荣时,那时就是店大压客了,如此这重酬,权当是广告费了。

    北楼是百泉池,专事洗浴业。此时汴梁坊间已经有公众浴池了,浴池里也有按摩、足浴这些项目,洗一次澡十文钱,最大的澡堂能容纳一百人,不过这些浴池大多都是冷水浴,没有单独的浴间。

    而百泉池却不同,它走的是高档路线,室内建筑和装修是一派豪华的唐式风格,一间间浴池休息间的地面和墙砖均采用陶瓷,横拉的障子门儿,浴衣都是松软舒适的袍衣,脚下都是防滑的高齿木屐,浴器都是木桶或陶瓷的浴盆,除了按摩和足浴。还有清一水儿年轻貌美、口齿伶俐的姑娘给浴后休息的客人呈送点心和茶水,档次上来了,价格自然也就上来了。

    至于百味屋的餐饮和百香苑的ji坊就不需要杨浩来操心了,汴梁四大行首原本就各有一套人马,这些人都是这一行当里最为佼佼者,自然能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杨浩赶到‘如雪坊’的时候,各幢建筑仍有许多匠人进进出出,如今已到了六月天气,说是明日“千金一笑楼”就要落成,实际上尽管匠人充足,材料供应及时,明日能够及时开张营业的也只有百嬉院一处而已。其他的地方还要做最后的修缮,然后才能陆续开张。

    杨浩来到新建的百嬉楼内,一楼就是一个极大的穹顶剧场,前方是一个宽敞的舞台,而台下却不是整齐的椅子,而是桌椅的配搭,这时的人不管是听曲还是看戏,总要吃吃喝喝的,不可能让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

    “歪了歪了,幕布右面再提上去一些,对对对,就这样挂好!”舞台上传来妙妙清脆的声音。杨浩不懂设计,原来还担心这么大的空间,又没有麦克风扩声,舞台上的声音会无法传开,想不到这个时代的高明匠人已经充分懂得利用建筑本身来扩张声音,杨浩站在门口,能听到妙妙的声音从舞台上清晰地传来。虽说现在剧场里还没有坐满人,正式演出时声音效果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好,他已是相当的满足了。

    “妙妙,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大郎呢?”

    “大人?”扭头一看是杨浩,妙妙立即欢喜地跳下舞台向他跑来,小姑娘忙得满头大汗,脸蛋红馥馥的。

    “崔大郎说他有些私事,赶回去处理了,如今只剩下妙妙一个人在这张罗了,真要忙死了。”妙妙快乐地笑道。

    这时刘妈妈追了进来:“大人,这几天汴梁城有名号的院子都投了贴子了,各家院子的当家姑娘都欣然答应来选花魁呢,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刘妈妈吃吃地道:“不过吴娃儿、雪若姌、润娇玉三位行首虽也接了贴子,却未说过要来赴会。这三位姑娘若是不到,那……那这花魁选出来,恐怕也不能名符其实了。”

    杨浩微微一笑,并不说破其中奥秘,只道:“你放心吧,这是请贴,也是挑战贴,她们若不应战,那这四大行首就要从此除名了。她们怎会不来?你继续去统计吧,看看一共有多少家院子,来了多少位姑娘,明日开始,就要预赛了。”

    “是!”刘妈妈应了一声,陪笑退了出去。

    杨浩看看一旁的妙妙,有些歉意地道:“妙妙,本来与朵儿配戏的人该是你才对,如今却要你退出,把这个绝好的机会让给了吴娃儿,真是有些对不住你啊。你不怪我吧?”

    “啊?不怪不怪。”妙妙慌忙摆手,急得脸都红了:“妙妙怎敢责怪大人,妙妙只是一个舞伎,原本……原本就没这资格与小姐同台献艺的,再说,妙妙哪有本事跟吴大行首争。”

    “呵呵,也未必不能,她们也是从你这时做起的。”杨浩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你别担心,会有机会的,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这千金一笑楼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杨浩如今已经知道这个时候伎与ji是不分家的,但是伎其实就是艺人,身份地位与ji是不同的,在这一行里成为红姑娘,那么才有可能蓄一笔丰厚的财物养老、嫁人,或是利用当红的机会接触官吏名流,从而被纳为妾,这是许多穷苦姑娘摆脱命运跳出桎梏的一道龙门。

    他所设计的戏曲本想让朵儿和妙妙搭戏,只出戏只要大获成功,妙妙必然一举成名,却因吴娃儿横插一脚,他起了招揽四大行首,把她们尽皆纳入‘千金一笑楼’的想法,故而把这个角色让给了娃娃,使妙妙痛失了一个爬上高枝的机会,心中有对她些愧意,所以才向她做此保证。

    不料妙妙却涨红了脸道:“大人,妙妙……妙妙不稀罕做行首头牌的,妙妙只想……只要有朝一日能和月儿姑娘一样,就……就心满意足了。”

    “月儿?”杨浩惊笑道:“傻丫头,你可知道,论起琴棋歌舞的本事,除了四大行首,如今开封人物中,能比得过你的已经没有几人了么?喔。本官明白了,你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朵儿姑娘旁边,她在泉州是行首,到了开封还是行首,光辉灿烂如同一轮红日,站在她的身旁,不独别人看不到你的光采,就连你自己也觉得没有一技之长了,呵呵,不然不然,大大不然,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姑娘,归宿怎么可以像月儿一样,做个铺床叠被、端茶递水的小丫环。”

    他拍拍妙妙的香肩,安慰道:“你放心吧,本官说话算数,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你扶持上去,做一个丝毫不逊色于四大行首的头牌红伶。”

    杨浩说罢便向舞台上走去,妙妙沮丧地垮了肩膀,喃喃自语道:“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是想说……想和月儿一样侍候在大人身边……唉!我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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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郎的居处在悦来客栈,他在这儿长期包租了一个房间,不过平时却几乎从不回来居住。但是店钱他从不拖欠,可算是店里最受欢迎的主顾了。

    此时他难得回来一趟,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大汉。

    “怎么样,芦州一行,成果如何?”

    那大汉恭谨地立在他身前,沉声答道:“那人已在芦州落脚,并且和林朋羽、柯镇恶、木岑等人取得了联系,如今那人俨然就是他们的军师智囊了,此人文武双全,将芦州打理的井井有条,知府张继祖似乎也察觉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士绅商贾,不过这个老狐狸只要芦州上下安份守己,不在他任内惹麻烦,不管什么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故作不知的。”

    崔大郎微微一笑道:“嗯,唐三儿想利用他那不成器的兄弟,倒是让我发现了这位兄长才是一个人才,可惜啊,他的双腿……,若不然,只消给他一个机遇,两分风云,三分人脉,必成一方豪雄。”

    那人微笑道:“可是若非他是如今这般模样,杨浩在芦洲的人马未必就会这么容易接纳了他,并把他奉为军师,在他指点下明里安份守己,暗中扩充实力。”

    “说的也是。”崔大郎微微一笑:“你暗中助他,让他见识了我们的实力,他可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是,属下幸不辱命,不过……他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崔大郎扬眉道:“什么条件?”

    “他要大公子务必想办法保杨浩平安无事,并找机会把他送回芦州。”

    “嗯,这个我会想办法的,要保他平安并不难,他在汴梁这些时日的作为,如今已使得官家对他戒意全消,倒不须我来想办法。不过一两年内想把他送回芦州,恐怕是办不到的。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毕竟我们最终的合作人是杨浩,就算他不说,这件事也在我的考虑之内。”

    “是,这件事他也想到了,所以并未说明期限,只是希望大公子能暗中照拂,利用咱们的势力保杨浩安全,待有了机会,再送他回去。如果我们办得到,他们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会要杨浩答允我们的条件,彼此合作。”

    崔大郎笑道:“我知道了,你答应他就是。”

    那大汉目光一闪,忍不住又道:“那人游说林朋羽、柯镇恶、木岭等人时说,宋以五运推移而受上帝眷命,受禅于周国。周乃木德,木生火,故而宋是火德,宋以火德承正统,膺五行之王气,纂三元之命历,而杨浩如今却在帝城南衙火情院任职,专司灭火,这是天命所归,以致他们的人现在都喜欢穿代表水德之瑞的玄色衣裳。”

    崔大郎先是一呆,随即失笑道:“这不过是他穿凿附会,欺哄那些无知蛮人的话罢了,如何做得了准?无论如何,我也看不出那厮有帝王之相,能成一方雄霸,已是他今生的运气了。”

    那大汉笑道:“属下也这么以为,不过那人说的话却真是极有煽动力。他说,隋文帝雄才大略,远胜于赵官家,但大隋土崩瓦解,不过刹那间事。周朝柴荣,武功赫赫,以远不及如今大宋的疆域,远不及如今大宋的兵力,连北方契丹人都闻其名而变色,可是也顷刻间江山易主。此乃时运天命,非人力所能阻挡,所以他那水德克火德之说,的确大获人心。”

    崔大郎听得也是心神一撼,可是仔细想想,终究觉得荒诞,不禁晒然一笑。

    那大汉又道:“属下再过两日就赶回去,不知……那杨浩现如今在做些什么,他又想做些什么?芦州方面虽也派了眼线暗中注意杨浩的一举一动,终究不及大公子与他朝夕相处,了解的明白。”

    “我?”崔大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明白。看他一开始的做为,是想借宿ji荒唐之举消弥官家的戒心,不过……他现在好象真的乐在其中了?可是若说他乐在其中吧,他有的是机会得到那些色艺俱佳的名伶,可是他却一直洁身自好。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现在貌似要做东京城优娼两道的祖师爷了……”

    崔大郎想笑又忍住,摸摸鼻子,喃喃自语道:“娼ji的祖师爷是春秋贤相管仲,优伶的祖师爷是大唐皇帝玄宗,不知道杨浩这个一脚踏两船的家伙到底想要做个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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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浩登上了临汴河而建的百味居,此楼如塔,临河而建,因为临河,所以地基甚厚,楼也就高,在五幢建筑中是最高的一座,比樊楼还要高出一丈,。此时还没有完全建成,四面还是空荡荡的,虽有夏风吹拂,还是有淡淡的油漆味儿飘入鼻中。

    站在高处,不止可以眺望汴河南北,就连大相国寺,开封府、大内皇宫,远远也可把轮廊看的清楚,整个开封历历在目,让人胸怀一畅。

    妙妙满怀钦慕地道:“大人真是了得呢,虽说崔大郎家中多金,帮助大人建成了这一笑楼,可是也未必就能这么快开张营业。大人巧施妙计,只将主要产业控制在手中,其他的都承租出去,交给各位业主自行打理,这一来立时汇聚了无数的钱财和人手,‘一笑楼’建成开张的速度,实是前所未有。”

    “不止呢,”杨浩笑道:“我只控制核心产业,将附属的种种服务,交给各位业主自行打理、自筹资金、自主经营,但是他们却不得不依附于我这一笑楼,呵呵,这就叫借鸡生蛋。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待一笑楼名声雀起之后,咱们就可以逐渐向其他院子渗透、控制,到那时候……,呵呵……”

    杨浩的话,妙妙似懂非懂,不过却听得出他话中的霸气,她痴痴半晌,还是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局面,不禁讶叹道:“到那时,会是怎样一番气象呢?”

    杨浩微微一笑,并不做答。

    他最初只是想借混迹青楼以自晦,消除赵官家的戒心罢了,但是渐渐的他发觉这一行当盈利确实丰厚,而他恐怕一辈子都要在京城做一个闲散官儿,再也离开不得,不如真的用点心思,这样就可以于俸禄之外,再多一条生财的路子。既然做不了兼济天下的大事,那就为自己、为自己的后人,创造一份厚厚的家业吧。但是人的欲望总是随着条件不断成熟提高而增强的,今时今日,他已雄心勃勃,他要做东京汴梁城的娱乐教父!

    就在这时,身材肥胖的刘妈妈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大人,大人,不好啦,有几个师巫、行头,带了百十来人闹事来了,老身实在弹压不住,唯有借大人您的官威,叫她们知难而退。”

    “师巫?”杨浩一奇,纳罕地想道:“我这儿才要做教父,哪儿跑出来一个教派?”(!)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6章 火了

    杨浩见刘妈妈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多问,便向楼下跑去,妙妙急急随在他的身后,刘妈妈身体痴肥,反倒落在了后面。

    杨浩到了外面一看,只见有上百个彩衣云鬓的女人紧紧围住花魁大赛报名处,正在娇声抗议:“这是岐视奴家,奴家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整个汴梁城的姑娘都可以参赛,各展才艺,凭什么不让奴家参赛?我吕双双不服!”

    “着哇着哇,你们要是不说出个理儿来,今儿我们姐妹就不走了。”

    “就是,整个东京,幽坊小巷、燕馆歌楼,数以千家,人人俱可参赛,我们姐妹差哪儿了?”

    “我是喜春楼的胡怜怜,我要报名参赛!”

    “我长春殿的姑娘们也要参赛!”

    “我要……,我要……”

    戴妈妈扭着她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腰肢,用短粗胖的手指点着她们,异常彪悍地咆哮道:“捣什么乱。老娘我就是不待见你们,怎么着哇,都给老娘滚的远远的,我告诉你们,我们‘千金一笑楼’可不是好惹的,老娘背后,一个是南衙院使杨大人,一个是山东齐州府的崔大公子,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你们都给老娘我规矩着点儿。”

    杨浩一听登时皱起了眉头,为了扩大影响,他巴不得整个汴京的燕馆歌楼尽皆参赛,怎么这还有禁止参加的,莫非那些老鸨子见参赛者踊跃,有意向人勒索钱财?

    杨浩把脸一沉,大步走上前去,沉声喝道:“戴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要禁止人家参寒?对她们这么不客气的?”

    那个戴妈妈正指挥着如雪坊的帮闲、伙计弹压秩序,一见他来不禁大喜过望,又听他责备自己,不禁委曲地道:“杨大人哇,不是老身不许人参赛,实在是……”

    “这位就是杨大人了?哎呀呀,果真是一表人才!”一个高挑个头的红衣美人儿向杨浩抛个媚眼儿,凑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诉苦道:“杨大人。您首倡选花魁,如今整个汴梁城都轰动了,听说还有许多大人和豪绅巨富来做评呢,我们这些风月坊中的姑娘们可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可是你看……”

    她撅起涂得红嘟嘟的嘴儿,委曲地道:“你看她们仗势欺人,不让奴家参赛呢,杨大人,你可得给奴家作主呀。”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摇起了杨浩的胳膊,这姑娘声音有点粗,不过长相倒还姣好,杨浩还未答话,一旁的姑娘们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哎呀,这位就是杨大人?杨大人,奴家康三如,也想投到您这‘千金一笑楼’呢,不知大人你收不收呀?”

    “杨大人,奴家是菊花阁的师巫,听说这花榜要开三科。不知道每科取士几人啊?”

    一时莺莺燕燕,脂香腻人,杨浩哪招架得住,连忙抽出手来退了几步,妙妙适时赶了上来,往那些姑娘们身上一瞥,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凑近杨浩耳朵小声道:“大人,他们都是像姑子。”

    “嗯?啥?”一来人多口杂,二来杨浩确实不熟悉这个词儿,不禁扭头问道,妙妙红了脸蛋,小声又道:“他们都是蜂窠里的像姑子,哎呀,就是……就是……兔儿爷啦!”

    刚才揽住杨浩胳膊撒娇的那姑娘不乐意了,她叉起纤腰,向妙妙翻了个白眼儿,大发娇嗔道:“你这小丫头说甚么呐,谁是兔儿爷呐。”

    她这一仰头,喉结就露了出来,杨浩一见果然是个男人,被他揽过的地方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这开封繁华之地,男娼比西北还要猖獗,这些男娼抹胭脂、穿丽服,口气称谓、坐卧行走都与妇人一般无二,只是他们之中最红的不叫头牌、行首,而称师巫、行头。杨浩要开花魁大赛,压根就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多的男娼,更没想到他们没有接到请贴。居然愤愤不平地找上门来。

    杨浩从心眼里感到憎恶: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惺惺作态的扮女人。如今大宋百业初兴,处处都用人,只要肯吃苦,怎么也饿不死他们,难道非要执此贱业么?

    那些假女人还在叽叽喳喳,杨浩大喝一声道:“选花魁,选的自然是女人,你们大好男儿不做,一个个涂脂抹粉,不知羞耻,还敢来此吵闹,滚!统统给我滚!”

    大宋直到政和年间才开始重视日益严重的男娼问题,下旨禁绝男娼,但也只是一纸空文,根本禁绝不了。就这还是一百多年后的事呢,如今朝廷可没这方面的旨意,杨浩大发雷霆,那些像姑子可不怕他,登时就高声抗议,吵闹起来。

    “吵吵吵,吵什么吵?”杨浩一见他们还用女声说话心里就恶心,当即指挥道:“还看着干什么。把他们赶走,再不识趣的就给我打将出去。”

    “哎哟,杨大人,辣手摧花的事儿,您这样风雅的人也干得出来么?”

    “你个死人妖,风雅你个头啊!”杨浩勃然大怒,顺手抄起报名台上的毛笔就丢了过去,“啪”地一下正打在那朵“花”的脸上,登时溅得满面墨汁,然后伸手又去抓砚台,妙妙一见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他的手抱在怀里,紧紧拖住不放,软语央求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赶走!”

    一见大人都动手了,“千金一笑楼”招来的的那些陪宴写帖、房中做手、楼下相帮、王八龟儿、小厮伙计们登时一涌而上,大施yin威。一番拳打脚踢之下,那些莺莺燕燕抱头鼠窜,地上遗落凤钗三个,绣花鞋两只,还都是左脚的。

    ※※※※※※※※※※※※※※※※※※※※※※※※※※

    “千金一笑楼”开张之日,汴梁花魁大赛正式拉开帷幕之前,杨浩驱逐“蜂窠”男娼的事在汴梁城传开,成了一件赛前最有趣的花絮。但凡正经人家,尤其是官吏士子们,对男子雌伏、以躯体侍人的事都是深感厌恶的,杨浩此举大获人心,不过他的“辣手摧花”之举,在惹得人们茶余饭后谈起此事大笑之余,却也更加坐实了他的莽撞直朴。

    花魁大赛如期举行了,东京汴梁城的幽坊小巷、燕馆歌楼后来最盛时达到三千家左右,而现在只有一千家上下,可是就这一千家参赛的院子,每家哪怕只出两个姑娘,那就是两千多个姑娘,再加上她们的贴身丫环、伴舞的舞伎,那得多少女人?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容貌俊美?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艳光四射,汇集于“千金一笑楼”中,又是怎样的效果?

    光是为这两千多个红姑娘赶来捧场的相熟恩宫,就有数万人,更别说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寻访客了,整个杀猪巷顿时人满为患,最后不得不在四下派人把守,收十文钱方可购得一票入场,这才控制了楼中人数。经过这一炒作,“千金一笑楼”的名声一时炽手可热。

    大赛的评委有两种人。一种是在朝的官员、在野的名士,一种是汴梁城各个行业实力雄厚的大商贾。杨浩请官员、名士做评委,主要是为了扩大影响,将来“千金一笑楼”的主要经营对象就是他们这种人,通过他们的参予,立刻可以让“一笑楼”在所有官吏、士子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同时,他们今天赶来捧场当评委,就是一种姿态,以后不管官府的税吏、还是巷弄间的泼皮,都会晓得这个一笑楼大有背景,少了许多刁难。

    另一种人是汴梁城各个行业中实力极雄厚的大商贾,请他们来,主要就是为了拉赞助了。他们有钱,但是缺少地位和名气,现在让他们和平日见了要下跪相迎的官员们同席而坐,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这钱掏得也就痛快了。当然,在商言商,他们还要借赛事打打广告。

    唐末五代时候起,商家已经有了比较强的广告意识,只是他们除了树起旗幡,在自己的商品上打上自己的独家标识,却缺乏更广泛的广告渠道,杨浩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他们自然要善加利用,一时间“千金一笑楼”楼内楼外广告满天飞,那种热闹景象前所未见,简直成了开封一景。

    这次选花魁,杨浩效仿朝廷科举制度,开三科三榜。第一榜为花榜,以色取胜,从形体、容貌、气质等方面进行评选。第二榜为武榜,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乐器,凭才艺录榜。第三榜是叶榜,取红花还须绿叶陪衬的喻意。评选对象为这些当家红牌的丫环侍儿。要知道但凡有些身份的当家姑娘,待人侍客,都少不得一个知情识趣、伶俐聪明的丫环,如果身边人呆头呆脑,什么事都让姑娘自己去张罗,那就乏味的很了。所以还单设了叶榜。

    杨浩这个创意,一下子就争取了所有姑娘的好感。要知道有些姑娘容颜妩媚,艳色无双,可是才艺方面限于天赋却很一般,如果要综合所有要素进行评选,她就是美若西施,难说就不会落选。

    而另外有些姑娘才艺堪称一绝,但是姿色平庸,一旦综合评价,她们也是没有出头之地的,毕竟就连孔老夫子都发过“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的感慨,长得漂亮的总要占些便宜的。至于那些绿叶儿就更不用提了,若不是杨浩的创意,她们哪有机会出头。

    不过,这绿叶榜却是临到开赛才突然提出来的,杨浩对外宣称的是,为了提妨有人预作手脚,把院子里其他出色的姑娘冒充丫环侍儿,所以临到开赛才突然宣布,并进行登记。但是妙妙却知道,杨浩突然增加这个榜,完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小姑娘当着杨浩的面什么都没有说,那颗芳心却更是系在了他的身上。

    关于设三科三榜,效仿朝廷科举,杨浩是隐约记得历史上文人骚客选花魁时曾经闹过这么一出噱头,但是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一些朝臣不满,上表弹劾自己,所以曾试探过赵光义的意思。

    赵光义最近对他是越来越客气了,闲来无事经常会到火情院来坐坐,和杨浩聊聊天,有时还开个玩笑,一点也没有当今皇弟的威严和架子。他也风闻杨浩与人合伙投资建了一个“千金一笑楼”,还曾饶有兴致地当面问起过杨浩,杨浩趁机把自己这个创意说了,赵光义听了毫无愠色,反而捧腹大笑,说他胸无点墨,却是满心的机巧,这个想法实在有意思云云。

    杨浩见这时的官员士子着实开明,远不是后世的愚腐德性,胆气顿时壮了起来。花榜、武榜、叶榜,各开三榜,一甲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十二人,合十二金钗之数,称为进士,其余为三甲。大赛足足举行了七天,每一榜的头甲三名才鳞选出来,共计三榜九人,叶榜第一名赫然就是妙妙姑娘。

    再接下来,就是选花魁了。吴娃儿、柳朵儿、文惜君和沈娆四大行首,并没有参加前期的评选,她们是直接参加决赛的。这一来,又有种攻擂和守擂的意思了,也更加调动大家的兴趣。

    花、舞、叶三榜的女状元、女榜眼、女探花,都有资格向四大行首发起挑战,竞夺花魁。不过不出大家意料,叶榜的三位姑娘同时放弃了自己的竞夺权。她们是自家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同时也等于是自家姑娘的半个徒弟,那时候的人最讲究尊师重道,哪有胆量站出来跟师傅争夺花魁。

    花榜和舞榜的状元考虑到进入花魁大赛之后,考量的就是美色、才艺、谈吐等各方面的综合实力,自知难与四大行首较量,与其在决赛中闹个灰头土脸,不如见好就收,夺了这个花榜状元、舞榜状元的头衔回去,自己已然身价百倍,以后的客人必然十倍于现在了。

    肯参加决赛的,反而是花榜和舞榜的榜眼和探花,能和四大行首一较长短,就足以为她们贴金了。但是这一来毫无悬念的,最终的花魁还是要在四大行首中产生。杨浩适时停赛三天,让大家对这段时间的比赛品头论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与此同时,小招贴广告贴满了整个汴京城:四大行首要同台献艺,一赛决胜负。

    百嬉楼正式开张了,第一场演出,凭票入场,每票一百贯。一百贯,一个团练使级别的高官一个月的俸禄才三百贯,这三百贯钱用来给他一家老小、家人仆从支用,再加上迎来送往的迎酬也够了,如今却要拿出三分之一来。漫说拿出三分之一来,就算是拿出一个月的俸禄来,如果是这四大行首为他一人献艺那也值了,如今却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看客而已。但就是这样,票还是顷刻间售讫,毕竟这样的机会可能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次。

    是夜,百嬉楼外彩灯高挂如天上繁星,不止百嬉楼外灯笼如漫天星辰,就连其他四座尚未完全完工,与百嬉楼通过飞桥阑干相连的高楼,也都悬挂上了彩灯,远远望去如天上宫阙,尤其是建设在汴河边上的最高的百味楼,如同一座星光灿烂的宝塔,辉映于汴河炎中,远远的几十条巷弄外,也能望得见它琼楼玉宇般的风彩。

    百嬉楼外人声鼎沸。这个地方离御街前的州桥夜市不远,本来就是人来人往,再加上今夜是四大行首同台献艺,一决胜负的时候,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赶来看热闹。只可惜,今夜的大赛不同于那七天的公开赛,没有入场券,漫说人影儿,就连声音也一点都听不到。

    前所未有的花魁大赛如今真的是轰动了整个汴京城,不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言必谈花魁之战,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许多达官贵人事先都遣了家人来购票,今晚换了便服,与三五好友或者携内人女眷悄悄入场观看,那大戏院中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不起眼的人,可能就是朝廷上二三品的一位重臣大员。

    这一来连开封府都紧张起来,许多捕快纷纷奉命赶来维持秩序,百嬉楼内尚未开戏,外面的捕快已经捉了七个惯偷,两伙斗殴打架的,还捡了一个因为找不着妈妈,哭得鼻涕冒泡的小屁孩。

    剧场里坐得满满当当,但是人其实并不是很多,四大行首同台献艺,可不是天桥把式,什么人都可以上来围观的,底下的客人之所以太慢,是因为桌子占了很大的空间。最前面的是十大评委的坐席,再后面,就是买票入场的达官贵人了。

    小厮脚步飞快地在台下穿梭,把一碟碟精美的菜肴送到他们的桌上,今天既是四大行首献艺夺花魁之日,同时也是百味楼各位业主争夺客源的好机会,他们都请了手艺最好的坑饪,制作出最精美的饮食,要让客人们对这里的餐饮念念不忘。会做蜀国花蕊夫人亲手研制佳肴的白林白大名厨却没有露面,外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按照杨浩的意思,包袱是要一个一个抖的,既然身在娱乐圈,就得时刻保持关注度。

    表演开始了,幕布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徐徐拉开,雨雾弥漫,台上居然藤萝怪石,远山近影交织在一起,一派原始野生的自然景像。

    客人们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见多了中规中矩的表演,几时见过戏剧可以这样表演的?这……这正是炎炎夏日,楼外正是繁星满天的时候,哪来的雷声?哪来的如此飘摇的雨雾?台上怎么还有藤萝怪石、大树参天?那丝丝细雨随风飘摇,坐在头几排的客人甚至感觉到了潮湿的风气拂到了他们的脸上。

    坐在一角的杨浩满意地看着宾客乃至评委们一脸的惊讶愕然,两个多月的辛苦打磨,今天终于面世了,叫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那雷声、雨声、风声,甚到风雨侵袭下原始森林中的鸟啼虫鸣声,说穿了不值一提,不过是找来最出色的口技师,在幕后举着纸筒扩音器拟出来的声音。绵绵细雨则是在舞台高处使人用最细密的花洒制造出来的。至于嶙峋的怪石,则是用染了颜色的木块摆出来的,而花草树木,近处的是绢花绢草,远处的树木和山峦则是背景幕布,利用灯光来造成一种层次鲜明的立体感。

    汴梁第一行首吴娃儿第一个出场了,她的出场再一次颠覆了在场这些见多识广的达官贵人对表演的认知。当她伴着空灵欢快的歌声,从藤萝掩映下的“山洞”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时,穿一袭白裳,梳两只丫髻,稚颜一派天真,完全不见大家熟悉了的一鼙一笑、一行一止都风情万种的模样。而且……而且她的耳朵是尖尖的,她的裙后居然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

    “戏可以这么演么?”众客官再度石化。

    杨浩设计的这出戏,是以几出传统戏剧为原型揉合而成的一个故事,当然,他只是提出故事设想,提供种种特技创意和技术,具体的表演,歌词、用曲,都是由柳朵儿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欣赏习惯和水平来创作的。

    紧接着,扮成书生的柳朵儿出场,千娇百媚的柳大行首突然换上了男装,虽是风情楚楚,却已多了几分中性气质,这让客人们再度呆住。客人们发现和他们预料的大不相同,柳行首和吴行首不是在斗法争风,竟是相互配合共演一出戏时,对她们的这种较量方式更是啧啧称奇。

    故事开始展开,每一幕都换一个场景,每一个幕都会给人一些新的惊喜。

    一只小狐狸被猎人追杀,幸被一个好心的少年所救。千年之后,昔日的小白狐修成人形,化身成一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小狐女婴宁。她遇到了赴京赶考,避雨入林的穷书生,认出了他就是千年前的那个少年转生所生,为了报答他,便无怨无悔地追随他离开了森林。一人一妖就此相爱了,秉烛夜读,红袖添香,香艳旖旎,正符合台下这些读书人的香艳追求。

    小狐女陪着穷书生赴京赶考,垂涎小狐女美色的魔王派了蛇女来想把她掳回去,幸被一个年轻的苦行僧人所救。穷书生金榜题名后,太师想把今科状元招为自己的女婿,于是软硬兼施,又暗施诡计,让小狐女误以为书生变了心,黯然离去。穷书生思念成疾,挂印离开,在一座破败的古庙中即将溘然长逝时,得知真相的小狐女又赶到了他的身边,用自己修炼千年的内丹救活了他的性命,而失去法力的小狐女即将恢复原形,只能含泪回到山林,两人再一次订下了千年之约……

    雪玉双娇化身为金蛇和银蛇,穿着金箔银箔制成的亮闪闪的蛇纹紧身衣,把那曼妙迷人的肢体语言演绎的淋漓尽致。吸引得所有雄性客人两眼发亮,惜乎,她们的舞蹈动作变幻实在是太快了,你永远无法对你最欣赏的部位多看上两秒钟,再加上她们一出场不是闪电就是风雨,灯光闪烁不定……,怎么看得清啊!

    “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着他们痴迷追随的眼神,杨浩暗自窃笑。

    紧跟着,让文人士子们击节赞赏的传世名句一一登场。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

    有些官绅听得忘乎所以,当即便抓住小二索要纸笔,把这些绝妙好词兴奋欲狂地记了下来。

    这些令人叫绝的极妙佳句,都是杨浩记不全整首的,但是这最精采的部分,他都是知道的,如果是寻常时候卖弄诗词,他根本不能把这些没头没尾的句子念出来,可是现在把它们融到戏剧里面,当成男女主人公的台词,却成了一颗颗夜明珠般的无价之宝,把那些客人们听的如痴如醉……

    爱情,永恒的主题;书生与狐精的故事,细腻处更是催人泪下,小狐女用内丹救醒了书生,即将恢复原形,只得挥泪离去的时刻,台下许多贵妇小姐已是哭的泪人儿一般,吴娃儿忧伤哀婉的声音响遍全场,这首不失古典美感,却是原汁原味的《白狐》直指人心,把那种新奇、感动的感觉送到了每个人心里。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这种感觉,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了。柳朵儿在龙亭湖所唱的那首“明月几时有”,那首新奇却极为撩拨人心的歌曲,早已在大街小巷传唱开了,想不到吴娃儿竟也唱出了这样新奇美妙的歌,较量,于无形之中。

    客人们顾不得交头结耳,新奇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救起书生的水狐女已在悲婉的歌声中飘然而起,冉冉的飘向夜空,飘向高悬空际的那轮明月,仿佛奔月的嫦娥。

    “我是一只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吊威亚,这是电影人发明的一种电影特技,在这个时代,人们是绝对想像不到的。这一幕是月夜古庙,光线黯淡,只有幕布上方一轮明月处射出了皎洁的清辉。与幕布同色的三缕细绸将吴娃儿娇小的身躯牵起,衣带飘飘,凌然御风,谁能看得出其中奥妙?今晚的演出精彩纷呈,一朵朵出人意料的浪花,在吴娃儿吊威亚腾空离开的刹那,终于掀起了滔天巨*,全场山呼海啸般疯狂了。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灯光渐渐黯了下来,幕布也徐徐落下,最后一段如同誓约般的歌还在悠悠飘荡。

    精彩!精彩!不要说一百贯,就是三百贯、五百贯,这样精采的表演也值啊。意犹未尽的客人们狂热地喝起彩来。那些评委们至此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看客,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评出花魁来。

    这时,他们才突然发觉今晚利用评委特权带了夫人、女儿来是大大的失算了,他们家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已经完全被柳朵儿极具中性美的书生扮相和精彩表演给迷住了,如《倩女幽魂》中宁采臣扮相的柳朵儿极具表演天赋,她把与小狐女初相逢时的落魄与天真、高中魁首后穿着大红状元袍的俊美与得意、失去不狐女后的思念和悲伤、不为权势富贵所动的坚贞爱情,表演的活灵活现。

    那些泪人儿捏着小手帕正在左右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呢,有的低声哀求,有的直接就给予恐吓,虽说他们被吴娃儿扮演的小狐女迷得神魂颠倒,可要是舍柳朵而就吴娃,今晚回去就得家门不宁啊。再说,柳朵儿的长相勿庸置疑,她精湛的表演也确实不逊于吴娃儿,她高中状元时那段“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的优美唱腔现在还在他们耳边回响呢。

    正在左右为难的当口儿,评委之中预埋的两枚棋子开始发挥了作用,他们一唱一和,笑眯眯地抛出了双花魁的完美提议……

    完美!

    客人们涌出“百嬉楼”的时候,繁星满天,暑气尽去,习习微风拂面而来,许多眼巴巴守在外面听信儿的人问起这一届的花魁人选时,他们还迷迷瞪瞪地陶醉在美妙的剧情里,今晚的精彩,注定了明日将在东京城再掀一股热浪,为已进入炎炎夏季的汴梁城再增三分热度。

    百嬉楼二楼外的回廊上,杨浩、崔大郎和兴冲冲赶来的四大行首望着楼外的滚滚人潮,崔大郎笑道:“大获成功,大获成功啊,我看,再演十场,也能场场爆满。”

    沈娆娇声道:“大人,您可说过,下一回,可是让奴家和惜君姐姐做……做……”

    文惜君迫不及待地跟了一句:“做主角!”

    “对对对!”

    雪玉双娇自知较之吴娃儿和柳朵儿要逊色一筹,花魁之争只能在她们两人中间产生,压根就没指望自己能夺得魁首。但是在排练时,她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就为之折服了。以她们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杨浩如果有心栽培她们,今日之花魁不过是一时之争,而一旦开创了这种新的表演模式,她们无论是名气还是事业,都将更上层楼,为长远计,才心甘情愿地做了绿叶。

    杨浩笑道:“你们放心,我自有为你们量身打造的故事,到时候……”

    他刚说到这儿,忽然发现远处夜空中三点灯火闪了一闪,脸色顿时一变,定睛仔细看去,夜空中三点火光看的清清楚楚,它们划着圆圈,摇了三遍,然后再度熄灭,片刻功夫,灯光又亮起来。

    杨浩瞿然变色,这是望火楼的灯光讯号,他在城中各处所建的望火楼,负有夜晚监控全城火情的重任,白天以旗为号,夜晚以灯为号,某处起火时,立即向其他各处发出讯号。以皇宫大内为中心,旗或灯的多少,代表着起火位置距皇宫大内的距离。三盏灯代表着开封城内最核心的位置,已经接近大内了。

    杨浩立即快步向百嬉楼另一侧冲去,雪玉双娇听了杨浩的承诺,正大喜间忽见他变色奔走,不由莫名其妙,众人纷纷跟在他的后面,到了百嬉楼北侧,只见夜色中一处地方火光冲天,熊熊燃起。

    吴娃儿脱口叫道:“西角楼大街的御史台、尚书台走水了,哎呀不好,以今日风向,如果火势再大些,就要烧进尚书省、枢密院了,连皇宫大内也不可避免。”

    杨浩转身就走,急急奔下楼去,要了匹马来,便往西角楼奔去。州桥夜市人来人往,彻夜欢歌,今晚因“千金一笑楼”花魁大赛,人流比往日更拥挤了几分,杨浩骑着马也跑不起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待他上了宽敞的御街,速度这才快起来,杨浩向左一拐,疾奔西角楼大街,只见一路身穿“火”字巡捕衣的消防铺员也正推着水车,扛着钩锯挠钩向那里狂奔。

    待杨浩赶到那里,附近巷弄的火捕已经全部到位了,开封府因为和御史台、尚书台邻近,也已赶到大批人马,御史台内一幢火势太大难以扑救的建筑已被火捕们用挠钩绳索等钩倒,火势已完全控制住了。四下里站满了警戒的衙差,院子里七零八落地堆着抢救出来的文案卷宗,几个衣衫不整的小吏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里。

    杨浩一颗心登时放进了肚子里,方才在百嬉楼看这里,火势并不小,这火扑救如此及时,显见自己所做的安排起了大作用。他跳下马去,上前还未问几句,就觉得地面微颤,隆隆脚步声起,大队的禁军闻讯赶来了,杨浩连忙迎出去,陪着那带队的禁军将领进入御史台,一同察验火情,说明大火已经扑灭。

    二人正说着话,开道锣咣咣响起,赵光义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一看火情,他也明显地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却板起脸来厉声喝道:“朝廷再三申明夜间用火要严加戒备,这楼中既然有人,为何坐视火起?火起时在这幢楼中的所有吏员全部带走,本府要彻查失火原因。提刑官到了没有,马上勘验火情!”

    他说完了便转向那位禁军将领,换了一副笑颜,正要嘉勉几句禁军救援及时的话,外面又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喊:“奉圣谕,巡视西角楼火情。大火可曾扑灭,各司可曾赶到,谁人主持救火,速速向咱家报来!”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7章 火大发了

    听说火情连大内都被惊动了。赵光义也顾不得再与那禁军将领搭讪,连忙亲自迎出了门去。来者正是内侍副都知顾若离,听赵光义向他说明了经过,顾若离也是大喜,这么快扑灭了火,可见官家下定决心整顿开封火患,如今已是大见成效,回去一说,官家也会高兴的。当下顾若离便喜笑颜开,连忙赶回去报喜去了。

    次日朝会之后,赵匡胤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兄弟,两人到文德殿中坐了,把酒叙话,赵光义这时又把昨日救火的详情向他叙说了一遍,赵匡胤听罢大喜,连声赞道:“二哥对开封府,真是治理有方啊。有你坐镇开封,为兄征战天下,四方兼并,才算没了后顾之忧。呵呵呵,这个杨浩也着实不错。年青而有为,是个可造之才。”

    杨浩在赵光义手下做事克尽职守,对他又甚是礼敬,赵光义当初因为程德玄一事对他产生的几分厌恶感已经消失,对他也起了怜才之意,这些日子几度造访火情院,与杨浩有说有笑,就有招揽之意,如今见官家夸奖自己的下属,他也与有荣焉,忙也附和着赞了几句,这才又问起南方的战事。

    一提起伐汉之战,赵匡胤更是喜上眉梢:“二哥,你不问起此事,为兄也正要与你说起。潘美和尹崇珂率军赶到岭南,已然攻下贺州城,这还是昨天下午为兄才收到的消息。”

    “已经攻下贺州城了?”赵光义闻讯也是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赞道:“潘美真虎将也,竟然这么快就拿下了贺州。大哥的策略也真是高明,当初为了分头并进还是单取一路,兄弟还与大哥好一番争执,如今看来,大哥的决策是对的。”

    赵匡胤听了哈哈大笑,心中也大是得意。出兵之即,制订进攻计划时,朝中大臣以赵光义为首,主张采取秦皇汉武讨伐岭南的成功战例。

    秦始皇一统中原后。派大将尉屠睢统率五十万大军,兵分五路进攻岭南,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在百越丛林之地整整打了三年,才算平定了这个地方。到汉武帝时,消灭南越国之战,汉武帝也是兵分五路,经过一场旷日持久、损失惨重的大战,才平定了岭南。

    这个战术分兵各路,齐头并进,可以造成强大的震慑力,同时可以迫使敌人在漫长的战线上同时应战,顾此失彼,难以互相照应,这是稳扎稳打的进攻策略,秦皇汉武两位旷世英主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这一战术,自有他们的道理。

    朝中倾向于效仿秦汉战略的文臣武将最多。但是这个计划最终却被他赵匡胤否决了。秦始皇、汉武帝可以五指箕张,扼取岭南,但他不行,他不能照搬嬴政和刘彻的办法。

    分兵进攻,固然声势浩大,可以令敌人疲于奔命,难成犄角之势互为辅助,但是需要的兵力太庞大了,军需辎重也耗费的太多了,他这几年南征北伐打的仗太多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兵马,也不能从刚刚恢复元气的百姓手里搜刮走他们的每一分血汗钱来充作粮秣消耗。

    所以,他在派出探马细作,充分了解南汉国情之后,大胆地决定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根据自己的条件,集中优势兵力,凝聚成一只重拳,直取岭南,逐个击破。

    这么做的风险是,如果对方调度得宜,这支远征军很可能被四面包抄围歼,或者敌军据守城池,以逸待劳,而宋军却要疲于奔命,如果不能一举成功,就要士气低落。惨败于岭南。

    但是从他掌握的情报来看,南汉朝皇帝昏庸、朝廷糜烂、士气低迷,虽是以逸待劳,又有地利、人和,也很难组织起象样的反抗,如今看来他的判断是对的,不效仿秦皇汉武,他一样获得了巨大成功,他当然得意不已。

    “已拿下了贺州,已拿下了贺州!”赵光义兴奋不已,仔细想想南汉地理,赵光义便振奋地道:“太好了,接下来,就可以通过越城岭道直取桂州了。”

    赵匡胤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他摇摇头,向胞弟神秘地笑道:“不然,不然,你再猜猜看。”

    “不是取桂州吗?”赵光义惊讶地道:“怎么可能?这可是自北向南的捷径啊,取道越州岭道,可以避免先西后东的长途跋涉,此其一也;这一路皆是水运,方便运输粮草辎重,此其二也;桂州乃五岭要冲之地。若克此城,则如入无人之境,此其三也。为何不取桂州?”

    赵匡胤说道:“二哥,汉国战舰,尽出于桂州,而且桂州又是岭南门户,如此军事要地,焉能没有重兵把守?我们兵寡将微,长途运送军需粮草时间久了又恐接济不上,不能直取其要害的。”

    他放下筷子,走到御书案旁取过一卷画轴。在桌上摊开来,赵光义走过去,赵匡胤指点道:“二哥你看,潘美取贺州之后,汉国北部防线被一刀两断,彼此难以呼应。为兄再令潘美就地取材,督造战舰,大造直取广州的声势,待汉国集重兵于广州之后,则奇袭西线的昭州,昭州一旦得手,桂州就成了孤城,那时再从侧翼攻打桂州。”

    赵匡胤道:“北线、西线先后易主,那时潘美就可以挥军疾进,直取汉国东线的连州、韶州、英州、雄州,到那时,汉国都城番禺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了。”

    他拿起玉斧,在地图上挥洒着,这时向前一挥,踌躇满志地道:“汉国一旦到手,唐国与吴越覆灭可期,再接下来……”他的双目微微眯起,玉斧移到地图北面幽云十六州的方向,轻轻地叩了叩,眉宇间露出一片煞气。

    ※※※※※※※※※※※※※※※※※※※※※※※※※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儿走了进来,把拂尘一扬,躬身施礼道:“官家,三司使楚昭辅有要事求见。”

    “老楚来了?呵呵呵,请他进来吧。”赵匡胤笑眯眯地道。

    他在后周朝做都点检的时候,楚昭辅就是军需官,两个人一向相熟的,如今赵匡胤虽做了皇帝,私下倒也没甚么架子,再加上今天他心情正好,竟然对臣下用了一个“请”字。

    那小黄门急忙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片刻功夫。楚昭辅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赵匡胤一见笑道:“老楚啊,瞧你火烧屁股似的,现在你可是朝中计相,遇事要沉着,呵呵,什么事啊,这般急着要见朕?”

    “官家,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哎哟,微臣见过官家。”

    “行了行了”,赵匡胤不耐烦地道:“什么大事不好啦,你说清楚。”

    “是是是,” 楚昭辅咽了口唾沫,满头大汗地道:“官家,粮食要不够吃啦。”

    赵匡胤一怔,失笑道:“怎么会?你家多少口人呐,朕给你的俸禄可不少啊,怎么就不够吃了?”

    楚昭辅哭丧着脸道:“官家,不是臣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啦,是……是咱开封府一百多万口人的粮食马上就不够吃啦。”

    赵光义听了也忍不住失笑:“老楚啊,你是没睡醒啊还是喝高啦?咱们大宋府库充盈,仓廪充实,怎么莫名其妙的这粮食就不够吃啦?”

    楚昭辅重重地一顿脚,两只帽翅顿时上下呼扇起来:“官家、赵大人,老楚不是胡说,开封的粮食真的不够吃啦。你看你看,臣也是刚刚才知道,咱们现存的粮食只够吃到冬至的了,到时候河水结冰,粮食运不进来,全都要喝西北风了。”

    赵匡胤一听就急了,赶紧问道:“老楚,你说话不要没头没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你……你个老混蛋,你倒是说呀!”

    楚昭辅扎撒着一蓬大胡子,瞪着一双绿豆眼,一脸无辜地道:“官家,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开封有百万人口,每日消耗米粮无数,得源源不绝从地方向开封输运粮草。以前,这些事儿都是副使罗公明打理,府库储粮但有不足,立即调集一批粮船抓紧运粮给补上。可是这事儿臣也不明白啊,这都好几个月了,下边的小吏也没人向臣禀报每日缺失的粮食有多少,所以也就没人调运粮食补充府库。平日运进京来的粮食都不够百姓们正常食用的,总要从府库里调济一部分,就这么吃啊吃啊,现在都吃空了好几座粮库了。”

    一听这话赵匡胤和赵光义脸色都变了,他们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儿一直就有人给他们打理,他们再如何雄才大略、如何英明睿智,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粮食问题一直解决的很好,从来就不是个问题,所以他们也压根没想到这方面会出问题,但是粮食有多重要,他们却不是不知道,一听楚昭辅说的如何凶险,他们如何不慌?

    赵匡胤登时紧张地道:“现如今情形怎样了?”

    楚昭辅道:“臣问过衙门里的计吏,这都好几个月没有储粮了,如果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到冬至的时候,整个开封就要粒米无存,大雪一下,无数百姓就要冻饿而死。如果从现在开始抓紧运粮……”

    赵大赵二齐声问道:“那又怎样?”

    楚昭辅想了想衙中计吏对他说的话,道:“刨除每日正常消耗的粮食,储入粮仓的粮食就可以供开封百姓们熬过这个寒冬了。”

    赵大赵二齐齐松了口气,赵匡胤说道:“那就好,真是虚惊一场,你这个老楚啊,说话办事真是毛毛燥燥。”

    楚昭辅咧咧嘴,小声说道:“官家,计吏对臣说,再过几日,雨水频繁,有的河段水位高,有的河段水位低,粮船易倾覆,这粮就不那么好运了。待到冬季,河水结冰,漕运就要完全停止,仅靠陆路的话,百十匹骡马所载运的粮食,都不及一船之粮……”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赵匡胤狐疑地睨着他道:“这是甚么意思?”

    楚昭辅讪讪地道:“这个意思……就是说……,待到明年早春二月,河道枯浅,尚难运粮的时候,开封府的粮食就全吃光了,那时还是……还是要闹饥荒,饿死人的……”

    “你个老匹夫!”赵匡胤当场暴走,抓起玉斧就扔了过去。赵匡胤急了喜欢拿镇纸把玩的玉斧砸人,朝中有好几个大臣被他打伤过,御案上的玉斧都换过好几个了,楚昭辅心里有数,赵匡胤刚一扬手,他就矮身蹲到地上了,那玉斧“呼”地一声从他头顶上飞了过去,只听殿外“哎哟”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倒了霉。

    “朕要杀了你,你这个老匹夫,朕把钱粮税赋统统交给你打理,你这个三司使是怎么当的?剑呢?把朕的剑取来,朕要一剑劈了这个老杀才!”

    赵匡胤是真的急疯了,刚刚他还琢磨着要一统天下,做个旷世英主呢,这可倒好,一眨眼就从暴发户变成破落户了。赵光义一把抱住抓狂的大哥,向楚昭辅大吼道:“三司使大人,你可有什么应急之策么,快快说来,免得官家暴怒。”

    楚昭辅从地上站起来,干巴巴地道:“官家,要想不闹饥荒,不饿死人,如今……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赵匡胤顿时安静下来,半个身子都探到了龙书案外,急声问道:“甚么办法,快说,快说。”

    “呃……,现在要匆忙调集足够的船只,采买足够的粮食,在结冰封河之前运抵开封足够吃到明春恢复航运时的粮食,唯今只有一计,就是……就是……将各地准备调运岭南的粮食转运到开封来。”

    赵匡胤咬牙切齿地吼道:“朕在岭南,兵马不过十万,那些粮草,能供给东京百万人口吃用吗?再说,朕把粮食都运来开封,朕在岭南的大军怎么办,你说!”

    楚昭辅吓得一哆嗦,连忙辩解道:“官家,臣还没有说完呢。”

    赵匡胤怒道:“你说,你说!”

    楚昭辅咽口唾沫,又道:“官家,臣也知道准备运往岭南的粮食也不够汴梁食用的,何况正在岭南的大军也不能不管不顾啊。臣的意思是,将其中一部分运到汴梁,另一部分运去岭南,总不能让将士们连口饭都吃不上,不过……不过恐怕这伐汉之战就得取消了,潘美将军得在粮食吃光以前,把大军都带回来。”

    赵匡胤闭了闭眼睛,有气无力地道:“那又怎么样呢,我的楚大人?好,就算朕依了你,让潘美带人回来,可他回了汴梁还是要吃朕的口粮,你运回来的这点粮食一点没糟践,还是全都落进了他们的肚子里。朕的开封府呢?朕的汴梁城呢?朕的百万子民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楚昭辅赶紧道:“臣还有下言,这时候,就得用分军屯田之策了。”

    赵匡胤一愣,奇道:“分军屯田,此话怎讲,你且细细道来。”

    楚昭辅道:“要想捱到明年春汛,粮船再度入京,而不致饿死了百姓,只能分军屯田。潘将军那十万大军不能带回京城来了,得让他们就地解散,解甲归田,这样他们的口粮就由地方上解决,而不致吃用汴梁的存粮了。”

    赵大赵二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这个天才竟然想得出如此天才的主意来。

    楚昭辅见他们没有说话,只当自己想出的这个好主意合了上意,不由得精神一振,又道:“当然,留守开封的禁军还是太多,这些壮汉最是消耗粮食,也要裁减大部,让他们归家务农。同时,漕船、民船,但凡能够征用的船只全部启用,到江淮一带去采买运输粮食……”

    他越说越是兴奋,两手食指往中间一并,自鸣得意地道:“如此二管齐下,臣可以保证,明年开春,汴梁城里不会饿死一个人。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你……你你……你……”赵匡胤指着楚昭辅,连胡子都哆嗦起来,气的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楚昭辅见了不禁害怕,他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道:“官家?”

    赵匡胤好玄没背过气去,他抽了一口大气儿,这才戟指向外挥,大吼一声道:“你……出去!”

    “啊?臣遵旨!”楚昭辅一见不妙,转身就跑。

    “回来!”赵匡胤已气得语无伦次了,他铁青着脸色道:“你给朕听着,你是朝廷的三司使,这是你的份内之事。朕不会从岭南收兵、朕不会解散禁军,朕要开封百姓安然过冬,一个都不许饿死!如果办不到,朕就杀了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滚!”

    楚昭辅骇得面如土色,当即抱头鼠窜。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8章 重任与谁赋?

    第268章 重任与谁赋?

    “天下之间竟有这样的蠢人!”

    望着楚昭辅狼狈退下的背影。赵匡胤难以置信地惊叹:“这样的蠢人,竟是我大宋的朝中鼎柱重臣!”

    他气极而笑,望向赵光义道:“二哥,你可曾见过这样的蠢货?按照他的主意,那我可以把朝廷也裁减了,换上布衣回家务农了,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赵匡胤“啪”地一掌拍到御书案上,“砰”地一声响,案上的笔砚登时跳了起来,滚落了一地。

    “大哥息怒,楚昭辅想不到办法,不代表别人就没有办法,依兄弟之见,此事未必就没有办法解决。”

    赵匡胤苦笑:“办法!什么人有办法?难道从那瓦子勾拦里请一个藏术大师,使五鬼搬运之术给朕把粮运来么?”

    赵光义心中一动,忽地想起了一直和他明争暗斗,在皇兄面前争风邀宠的老冤家赵普,便不动声色地道:“大哥,此事……可以让赵普拿拿主意啊。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虽说这事儿是三司使的事,但事关民生利害,三司使既然办不了,宰相便责无旁贷,赵普素来足智多谋,也许能想出好办法来也未可知。”

    “这……”赵匡胤听了不禁有此作难。如今大宋政权、军权、财权三分,分别归属于中书院、枢密院和三司使三个衙门。现在的宰相已经不是古时候那种各项大权均操诸于一人之手的时候了,权力和职责都是泾渭分明,向来禁止各职司互相渗透、逾权,现在让他怎么下旨,着赵普去办此事?

    再者,这事也正犯着他的忌讳。赵普如今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中书院长、当朝宰相。而枢密院使李崇矩则是赵普的儿女亲家,这两个人把持着大宋一文一武两个权柄最重的衙门,彼此走动又十分密切,这已令他有些忌惮了,如果再让赵普去有了借口去管三司使的事,到那时,赵普俨然就是无冕之王了。

    赵光义见他有些犹豫,心中了然,便笑道:“大哥误会兄弟的意思了,兄弟不是让大哥下旨,由赵普接手三司使的差使。兄弟是说,可以私下指点楚昭辅,让他去找赵普讨个主意,赵相足智多谋,说不定会有办法。”

    “唔……也好……”赵匡胤双眉紧锁,沉重地点了下头:“从现在起,加紧运粮,能多运一分是一分。同时,这开封缺粮如何解决,一定要想出个解决的法儿出来。”

    “是,那兄弟去追老楚,给他支支招了。”赵光义说罢,急急向外就走,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大哥你一向视赵普为国之鼎柱,如汉之萧何,任他贪污索贿、专权擅断,因重其才,始终忍让。今儿我就叫你看看,这个公忠其表的赵则平能有甚么本事!”

    “要是赵普也没有办法,那时该如何是好?汴梁百万人口啊……”一念及此,赵匡胤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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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你好偏心……”沈娆和文惜君跟在杨浩身后。幽幽怨怨、凄凄切切,就像两个欲求不满的深闺怨妇。

    杨浩无奈地停住脚步,苦笑道:“我又怎么偏心啦?你们要剧本儿,我不是给了你们一个?喏喏喏,你们演的故事,这才刚演了一场,整个开封府就传开啦,文人士子、夫人小姐们,谁不在谈论呐,你们的名气可比以前高多了。“

    ”大人还说呐。“沈娆白了他一眼道:“娃娃姐和朵儿姑娘演的那出《白狐》,一个扮男,一个扮女,各自红透了半边天。可我们姐儿俩呢,央求了你半天,你给编了一出《红娘》……”

    “《红娘》不好么?多红啊,你们俩个也是一个扮男,一个扮女,这一下子也火了。”

    “是啊!”文惜君愤愤不平地道:“是火了,可是谁晓得是那小红娘火了,比张生、崔莺莺还要火啊。这出戏演完了,妙妙那黄毛小丫头一下子就爬到我们俩儿头顶上去了,大人你好偏心……”

    沈娆狐疑地道:“大人,你对她这么卖力气,不会是……不会是那小丫头给了你什么甜头吧?”她一边问着,一边把自己本已挺拔高耸的**悄悄又突出了一些。

    杨浩紧张地四下看看道:“别瞎说,谁得了她什么好处了?那个角色本来就是她合适嘛。”

    “那大人就再编一出只适合我们两个人演的戏好不好?拜托啦……”沈娆和文惜君心意相通,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抱住了杨浩的胳膊摇来摇去,如今是六月天了,她们身上穿的可不多。胳膊隔着轻软的一层丝罗,贴在她们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饱满胸膛上,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这么一撒娇,那是何等媚力,杨浩登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连忙弃械投降道:“好好好,你们先放开我,这样子成何体统。你们说,要演悲剧还是喜剧?”

    两个美人儿得意地一笑,齐声道:“悲剧!”

    沈娆补充道:“奴家发现现在喜欢来看戏的夫人姑娘们越来越多,她们对悲剧的兴趣比喜剧大得多,越让她们哭得伤心的,她们越喜欢看。”

    “也对,女人是水做的嘛,那就让她们哭个够好了。你们不要缠我,等我回头给你们讲个《梁祝》的故事,再加一段曲儿,你们自己润色补充一下,保证是一出催人泪下的好戏。”

    两个姑娘大喜,齐齐地福身下去:“奴家谢过大官人。”

    杨浩趁她们撒手,赶紧逃之夭夭。

    快要受不了,如今整天在红颜脂粉堆里打转,不对。是如今整天有一堆红颜脂粉围着他打转,他的意志已经渐渐有些不易控制了。双修功法本来就是别辟蹊径强身健体的一种内丹气功,同时具体房中术的效果,它能令人意志坚定,能更好地享受**。而不是练了之后会清心寡欲。

    它能强健体魄,壮腰健肾,其结果只能让性欲越来越强。现在就像一个大鼎炉,你在下边不断地添柴加强火力,鼎中自然滚沸,连骨头都能煮成了渣。那鼎盖沉重严密,此刻还不出其中的沸浪滚滚。可是若不及时疏导,等到它终于爆发的时候,那就坏了。

    像杨浩这样整天在美人堆里混,却不能真个剑及覆及,再加上他勤练双修筑基功夫,心魔已是越来越强,这心魔可不是克服了一次就一劳永逸的了,它是随着念力、意志的增强而不断增强的,化精还虚的次数多了,如果不能及时疏导发泄,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难怪吕祖偌大年纪仍旧风流成性,原因就在于此。

    “我现在离不开汴梁,听说唐家正往汴梁搬迁,也不知她们家的长辈都到了没有。我的信已派人给焰焰送了去,她要是走的快的话,这几天也该到汴梁了吧?”

    杨浩想着,思及焰焰那美妙绝伦的“第二张脸”,登时心中一热,腹中也是一热:“我的焰焰小娘子啊,你家官人在汴梁城灭火,可我自己心里这捧熊熊欲焰,可只有等你来才能扑灭啊,你什么时候才出现在我面前呢?”

    “哎哟!”他想着心事转过月亮门儿,正与迎面赶来的妙妙撞个满怀,妙妙撞在他的胸口上,鼻子登时一酸,大眼睛变得雾蒙蒙起来,她连忙闪身避过一边,揉着鼻子,用柔柔的鼻音儿谢罪道:“大人,妙妙走的莽撞,请大人恕罪。”

    “恕什么罪啊,你风风火火的,这是去哪里?”

    “是我家小姐让婢子请大人过去一趟。”

    “哦,那一起走吧。”杨浩看了妙妙一眼,见她还是一身婢子装束。不禁笑道:“妙妙,你现在一举成名,也有资格让人侍候了,端茶递水这种事儿不用你再做了吧?”

    妙妙抿抿嘴唇,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杨浩目光一闪,说道:“回头我跟朵儿说说,另寻个得力的丫环照料她,你么,也该有自己的闺阁和侍候的眼前人了。”

    妙妙赶紧道:“别……,大人,妙妙不……不用……”

    “怎么?”

    “婢子……婢子……”妙妙停住脚步,偷偷瞟他一眼,低下头道:“大人对婢子一意栽培,婢子感激莫名。不过,婢子……真的不喜欢这种日子,哪怕是做头牌、做行首,让人前呼后拥,穿最华丽的衣裳,戴最名贵的首饰。可是,见了不喜欢的人也要笑,不想对人说的话也要说,婢子觉得好累。”

    “哦?”杨浩的眉尖不由挑了一挑,这是鸟雀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大好机会,妙妙竟然不喜欢?

    妙妙幽幽地道:“婢子喜欢……喜欢清静一些,就像以前,小姐酬答客人,妙妙就为小姐抚琴、伴舞,然后就回到自己那间小阁楼里,卸了装,打散了头发,洗去脸上脂粉,轻轻松松的一个人坐着,不用像小姐一样去苦苦记下今日见过客人的名字、身份,他们彼此的关系,有什么来历,不用像小姐一样苦苦去想明日要见什么样的人,该作怎样打扮、该说甚么话儿……,妙妙……妙妙只要听小姐吩咐就好了,这些事儿全不用去想,很快活……”

    杨浩痴痴地想:“妙妙的资质与相貌,做个婢子丫环也太亏了,我有心让她功成名就,可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么?”

    他不禁想起了两人初识的那一刻,她从楼上探出身来,及腰的长发像一匹乌黑发亮的缎子垂了下来,发丝端梢上的水珠滴到他的脸上,那张不施脂粉的容颜宜喜宜嗔,清丽无俦,不由轻轻叹息一声:“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

    “大人……”,妙妙红晕上脸,局促地抹着脚尖儿。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呵呵,我没想到,你这丫头给自己设定的人生如此简单。不过你这样活,也未必不对。那成,《红娘》这出戏,你再给雪玉双娇配合几天,等另找了合适的人选,就不用你演了。咱们这千金一笑楼,如今还空着一座。

    我原本是想建两座百花坊的,一荤一素,可是这荤场儿终究落了下乘,再者说,那里边总有些女子是被迫操此此业做些迎来送往枕上欢娱的营生的,杨某做不来那样没天良的事。我事先也没想到,这几出戏,会吸引那么多官绅富商家的夫人、小姐们前来,如今倒是另想了一个主意。那还空闲着的一座楼,就交给你打理吧。这座楼就叫‘女儿国’,你来做楼主。”

    妙妙大吃一惊:“大人,婢子怎么能成?”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无论大人想要婢子做甚么,妙妙无不从命。只是,妙妙是甚么身份,哪里能当一方楼主,再说,婢子也……也不懂自己能做些甚么。”

    杨浩笑道:“这件事,你一定做得。那幢楼是三层,我准备一层卖女人穿着的各种衣物,一层专卖珠宝手饰,一层专卖上佳的胭脂水粉。这些俱是女人应用之物。你从小侍候柳行首,一直做的就是照顾她的穿着、打扮、配饰,在这方面,你一定得心应手,还有几个人比你精通的?

    再说,你长得甜美可爱,这楼既然只许女人进入,贩卖货物的自然也只能是女子,到时你做了楼主,可以聘些俏丽可爱的女子来,你们自己就穿上要卖的衣裳、戴上要卖的珠宝,用准备出售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的艳丽照人,那些女子们进了这楼,见到那衣裳、首饰、水粉用在你们身上的效果,就像看到了一面最完美的镜子,还能不拼命搜刮她们官人的荷包给大人我送来么?呵呵……”

    “我……婢子怕自己干不来……”

    “妙妙,这‘千金一笑楼’我可是占了一份的,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才成。我要找的这个人,不只是要为我们打理‘女儿国’的生意,还要替我管理所有与我有关的帐目,我在开封可用的人极少,朵儿和娃娃日常应酬又多,如今只有你……你真的不愿为我做个小管家婆?”

    妙妙的心怦然一动,霍然抬头,便迎上杨浩灼灼的目光,她的心头顿时一热,前边就算是一个火坑,她也要义不容辞地跳下去了。当下便鬼使神差地应道:“好!不过……小姐那里……”

    杨浩展颜笑道:“这个,我跟她说。”

    两人说着已然进了花厅,柳朵儿春风满面地迎上来道:“大人,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哦,那边不是还空着一座楼么,我见近来着迷于看戏的夫人小姐们越来越多,就想在那幢楼里专卖女性衣物、配饰和妆粉,我打算把这座楼交给妙妙打理,你看怎么样?”

    “喔?呵呵,大人想出来的主意,那一定是会赚钱的。”柳朵儿睃了妙妙一眼,微微笑道。

    妙妙不安地捻着衣角,一句话也不敢说。

    杨浩微笑道:“不只,这座楼我要是自己打理的,不许他人插手,同时,‘千金一笑楼’各楼属于我的那一份收入,也是想要妙妙为我打理的,你没有意见吧?”

    朵儿嫣然道:“大人已决定了的事,朵儿岂敢置喙?再说……”她明亮的目光向妙妙一扫,似笑非笑地道:“妙妙已经长大了,一出《红娘》,名盖雪玉双娇,朵儿要是再不识相,强要留妙妙做侍候人的事,汴梁城里不知有多少喜欢妙妙的人要在背后戳人家的脊梁骨呢。”

    妙妙脸色一变,惶恐地道:“大人,婢子想……留在小姐身边,继续侍候小姐,随小姐学习舞艺。”

    杨浩对两人之间微妙的表情视若不见,一把拉住想要跪下的妙妙,将她按在朵儿下首一张坐位上,不动声色地笑道:“朵儿说的是,雏鸟儿长大了,是该振翅独飞的时候了,再把她留下来,对你也不大方便。呵呵,不管怎么说,妙妙是你悉心培养出来的,我把她讨了来,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想了两出好戏,一出《白蛇传》一出《天仙配》,保证让你名头更炽,回头就说与你听,权作我的报酬。”

    杨浩问都不问,便把她的身边人要走,而且马上和她平起平坐,不!她还要代杨浩管帐,那简直比自己与他还要亲近了几分,朵儿心中的确不太舒服。可是,她的名气越大,对杨浩的依赖也就越重,心中再不情愿,也不敢生出拂逆他的念头。那出《白狐》,如今已连演五场,场场爆满,她的名气已是如日中天,杨浩居然一口气儿又送给她两个戏本儿,朵儿心中的不悦登时一扫而空,向他连连道谢不止。

    妙妙以前也有与柳朵儿同席而坐的时候,但是如今的意义可不同,今日与她比肩一坐,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就要自立门户,得与柳朵儿分庭抗礼,所以坐在那儿,她的心中十分不安,只把半个屁股挨着椅子,战战兢兢,局促不安。

    杨浩见柳朵儿转嗔为喜,微微一笑,又转向妙妙,朗声说道:“听见了吧?朵儿姑娘已经答应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凡事但须向我禀知,凡事亦有我为你作主!”

    他这番话明明就是说给朵儿听的,妙妙明知旧主当面,不可明白答白,可是杨浩那一句“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听在耳中,她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乖乖地便应了声:“是!奴……奴家遵命”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69章 艰巨任务

    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赵普的府邸,谏院右正言官花暮夕满脸堆笑地道:“恩相,下官已把恩相在广备桥东买的那块闲地,换了十亩皇家御林,这是更名之后的地契。”

    “唔!”赵普眼皮撩了一下,并不伸手去接。花暮夕便把地契轻轻放到桌上,往前一推,一旁的相府老管家傅秋忙接过去,展开给赵普看了一眼。地契上盖着鲜红的大印,赵普淡淡一笑,吩咐道:“收了吧。”

    花暮夕抬起头来打量一番,笑道:“这幢宅子。似嫌老旧了些,以恩相的身份地位,早该换一幢华丽的大宅了。哦,对了,汴河边上的‘千金一笑楼’,不知恩相看过没有,虽说用的多是砖石,建得倒也华丽美观,官家有旨,新起的宅子俱用砖石,前日又下令,禁运秦陇大木入京,恩相可也要用砖石起楼么?”

    “砖石瓦砾,怎及巨木大屋宏伟尊贵。坊间小民自然是要用砖石的,我赵普也要用那些东西不成?”赵普放下茶杯,不悦地道。

    “是是是,”花暮夕赶紧陪笑道:“恩相操持国事,日理万机,下官做不得大事,只想为恩相分忧而已。既然恩相欲用大木造屋,那……这件事就交给下官来办吧,下官与秦陇一带的地方官很熟悉,下官可以让他们为恩相廉价购来名贵巨木,联成排筏,放流至汴京,绝不致耽误了恩相起新宅的大事。”

    赵普的神情柔和下来:“暮夕有心了,老夫的事情。没少麻烦了你。”

    “应该的,应该的。”花暮夕眼珠一转,赶紧道:“对了恩相,赵孚有件事儿,正想请恩相给拿个主意,不知道恩相……”

    “赵孚?”赵普哑然失笑:“他有什么事不能直接与老夫说,还要使你进言?”

    花暮夕陪笑道:“此事,赵孚有些难以启耻,他和下官是儿女亲家,所以就请托了下官向恩相进言。”

    “唔……,你说吧,什么事儿?”

    “恩相,赵孚被外放为官,任川西转运使。您也知道,那地方穷山恶水,民风彪悍,赵孚身子骨儿又一向不好,恐怕吃不了那个苦头,想请恩相给他转寰一下,留京任职。”

    赵普微微一笑,捻须不语。什么身子骨儿不好。赵孚一直在四下活动,想要做户部侍郎,若是外放川西,一旦离了中枢想要回来就要费些手脚了。何况朝廷自平定西蜀之后,那里的百姓常常杀官造反,局势十分紧张,到那里做转运使,收取税赋恐要冒生命危险,若是政绩不卓,就连转运使都做不成了。这些事,怎能瞒过他的耳目。

    “恩相,你看……?”

    “这个忙,得帮啊。”赵普心想,且不提花暮夕鞍前马后,为他做了许多事,赵孚也多次登门送礼,单就是花暮夕的身份,也是他笼络的对象。花暮夕是言官,本朝的御史台分为三院,即台院、殿院、察院。

    按朝廷定制,宰相亲戚和由宰相推荐任用的官吏不得为台长,以避免宰相与台长勾结。御史中丞一旦弹劾宰相,不论有无实据,宰相必须辞职,由副相升任宰相,御史中丞则得以进身为执政。

    因此上,但凡为相者,第一个拉笼的就是御史台,否则施政难免缚手缚脚。如今的御史中丞与他交情极好。可是御史台的其他言官,也得尽量恩宠礼遇,这个花暮夕别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其实为官油滑,在御史台极具能量。

    想到这里,赵普颔首道:“唔,赵孚体弱多病,这个……老夫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早早风闻此事时怎么不向老夫说起此事呢?如今圣谕已下,你让老夫如何转寰?”

    花暮夕陪笑道:“赵孚做事糊涂,如今只好请恩相给拿个主意了。”

    赵普略一思忖,说道:“既然他身子骨儿不好,那就让他留就延治,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说。至于川西转运使衙门么,老夫写个手谕,先着那转运副使代行职权便是。”

    花暮夕大喜,连忙起身道谢,连声说道:“多谢恩相,多谢恩相。”他往袖中一摸,又掏出一份地契来,谄笑道:“那十亩皇家御林风景秀丽,地段儿又好,只是外边傍着大街有一片民居。本是菜家的居处,房子不大,院儿可都不小。一旦恩相的华厦建起来,旁边有这么一片民居未免有碍观瞻。赵孚把那十几间民房都买了下来,送与恩相,聊表一份心意。

    赵普展眉笑道:“老夫要那些房舍何用?”

    花暮夕道:“恩相建华厦剩下来的边角料凑一凑,就能在那里再起一片新楼了,倒时候使个亲信的家人出头,把那儿改了客栈酒楼,收入岂不是源源不绝?”

    赵普失笑道:“开客栈酒楼?”他瞄了自己的老家人一眼,抚须沉吟道:“那‘千金一笑楼’刚刚落成。老夫也曾便服前往,端得是华丽,更有醇酒美人,诸般娱乐,宦囊丰富的人一旦进了京,恐怕都要去那销金窟里快活,谁会来这里住店?”

    花暮夕微笑道:“满朝文武,地方胥吏,有哪个不是恩相提拔的?恩相门生遍及天下,但有进京的,哪个不识趣的,会不来捧场呢?恩相这客栈酒楼就算比‘千金一笑楼’还要贵上一倍,照样是车马不绝,来得晚了恐怕想求一席一舍也大不易呢。”

    赵普笑而不语,老管家已自花暮夕手中接过了那份写着赵普名字的房契。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老爷,三司使楚昭辅求见。”

    “嗯,三司使楚昭辅?”赵普微微一愣,花暮夕见机忙道:“恩相有客人来,下官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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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司使比赵普的地位小不了多少,闻听楚昭辅来了,赵普满腹纳罕,连忙吩咐大开中门,亲自往迎,花暮夕自小院儿角门走的,两人倒没有碰个正着。

    赵普将楚昭辅迎进中堂客厅,眼睛向他那两匣沉甸甸的礼物一瞥,唤着他的字抚须问道:“拱辰今日怎么有暇过府一叙啊?”

    楚昭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下人正端了茶上来,他膀子一晃,几乎把茶盘打翻。楚昭辅到了赵普面前纳头便拜:“相公救我性命!”

    赵普大吃一惊,慌忙起身将他搀起:“楚大人这是何故?折杀老夫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楚昭辅哭丧着脸道:“赵相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开封府的粮食马上就要不够吃了,要饿死人啦。我老楚也要掉脑袋啦,这事儿谁也救不了我啦,只有求到你赵相公头上,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帮老楚逃过这一劫啊。”

    那时候的皇帝除非离京积攒了大量公务,否则是三日一小朝,一旬一大朝,并不是每天都开朝会的,因此上这两天赵普没有上朝,楚昭辅的事他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一听楚昭辅这没头没脑的话,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慢慢说来。”

    楚昭辅于是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还特意提到要不是皇弟阻拦,官家就能当场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不是对着皇帝,心中不是那么紧张,话说出来倒是更有条理了。待他哭丧着脸把事情说罢,赵普心中也不禁大感忧虑。

    他和楚昭辅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以前明知三司使实际上是罗公明在做主,也不曾明白拉拢过老楚。当然,就算两人之间真有私怨,这样关乎社稷的大事,他身为当朝元老宰执,也没有看笑话、拖后腿的道理。可是要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解散禁军回家务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就是楚昭辅这样的粗人才想得出这样愚蠢的主意。不过……减丁、减丁……,嗯……要是把开封人口尽量疏散到地方去……,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一国都城,因为缺粮把百姓都轰跑了,成何体梳。

    楚昭辅见他沉吟不语,只是一遍一遍地抚着胡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赵相公,我老楚走投无路了,你一定得给我想个万全之策啊,这事儿除了你,谁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赵普心中一动,忽地从他方才所说的话里捕捉到一丝特别的信息:赵光义当时也在场?老夫与楚昭辅来往并不密切,他怎么直奔我这儿来了?莫不是得了高人指点,这位高人……”

    赵普登时提高了警觉,他自为相,便与赵光义争权夺利,明暗相斗,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对彼此衙门里的一举一动,无论人事更迭、大事小情,莫不了如指掌,如今既疑心是赵光义拖他下水,立即便明白了赵光义这么做的用意。

    赵普不禁夷然一笑:“如果这真是他的主意,这个小子还是嫩了些啊,费尽心思,就为让老夫丢一个脸,这本就不是老夫份内之事,老夫办不成又能如何?只为出一口恶气?呵呵,可笑!可笑!”

    楚昭辅见他脸上突地露出笑意,不禁惊喜道:“赵相公,你有主意了?”

    赵普睨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拂着茶叶,慢条斯理地问道:“是……南衙赵大人指点你来请托老夫的么?”

    “呃?你怎知道?”楚昭辅是个粗人,并没把二赵之间的不和看的太重,只当是两人脾气秉性不合,所以来往较少,心道:“这是老赵自己猜不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小赵也怨不到我头上。”

    赵普得了肯定的答复,呵呵一笑,说道:“楚大人,且不说此事关系江山社稷之稳定,无数百姓之民生,就只冲着你我同殿称臣这么多年的交情,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赵某也断无袖手之理。不过,此事实在棘手啊,这样吧,你容赵某想上两日,等到有了定计,赵某一定马上通知你。”

    “啊?还要等两天啊。我上火啊,我都起了一嘴水泡了,我的赵相公,火上房了啊。”

    赵普无奈地道:“可是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啊。你且回去,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赵某答应你,一定竭力为你想个办法就是。”

    赵普千劝万劝,把依依不舍的楚昭辅给劝了回去,当即便把几个足智多谋的心腹召到府中商议对策,同时吩咐人打听南衙和大内的消息,他和赵光义在彼此衙门口里都按插了心腹眼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被他们各自施以恩惠,拉拢了不少人,成为他们的耳目。

    不一时一众心腹赶到,一听赵普说明情况,这些深谙官场之道的心腹之士对这样人力难回天的事也都是束手无策。

    运粮?岂是说一句就可以办得到的事,那是百万人口的用粮啊,陆运根本不可想象,汴梁就在糟运河道要害处,附近县邑平时都是依赖开封的粮食的,如今汴梁自身难保,附近的县邑也不能不管,陆路运来的那点粮食,恐怕都不够附近县邑耗用的。

    水运呢?一时间筹措这许多粮食就成问题,突然抢购还有引起地方粮价突然暴涨的后果。此外,粮食收上来如何运输?至于运输的损耗和船只倾覆的损失可以忽略不提,可是各段河道水位高低不同却是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粮食运过一段河道就要停靠码头,将粮食尽皆搬上岸去,再用骡车运至下一河道码头,装船起运,这样不停地搬卸,一船船粮食耗时甚巨,封河之前绝对不可能保证汴梁用粮。

    赵普的这些心腹幕僚都是倚仗赵普的权势,才保证了个人前途,他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首先就是这件事对赵普有没有好处。这件事困难重重,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这又不是赵普的责任,一番分析之后,他们就抛开粮食问题本身,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赵普置身事外。

    凭心而论,这件事对大宋朝廷,甚至未来的命运,可能都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身为宰执,如果能尽一己之力,赵普是愿意帮忙的。再者,如果这是赵光义的手段,他正好叫对方看看自己的能力,可是幕僚们对利弊得失的一番分析,赵普的心思也不禁动摇起来。

    就在这时,皇宫和南衙那边的人都回信了,南衙那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大内倒是有了消息,赵光义的确向官家进言,想让他为楚昭辅出谋画策。

    这一来他那些无计可施的幕僚们登时精神大振:“恩相,这是南衙的一计,等着看恩相的笑话呢,说不定南衙还有后着,恩相若真的插手,难保他不顾社稷安危,不惜一切使阴招相害于相公,咱们切不可上当哇!”

    他这些幕僚各有专司,针对涉及赵普的各种事情进行研究,其中两人就是专门研究南衙的,一个叫慕容求醉,一个叫方正南。二人低语几句,便由慕容求醉起身说道:“相公,这件事咱们不能插手。那楚昭辅既是南衙支使来的,相公不妨再把他支使回去。”

    赵普诧然道:“支使回去?推却了他也就是了,如何支使回去?”

    慕容求醉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国难当头,何分你我,谁有办法,谁就该顶上去。据属下所知,当初的棒槌知府,如今的南衙火情院长愣头青,于运输一道最有心得。此人未做官时,本是霸州一粮绅家仆,那户粮绅向广原供应军粮。运输途中正逢大雪,数百车粮食寸步难进,就是此人异想天开,拆了车子做成一种叫做爬犁的东西,将粮食运到了广原。”

    方正南也微笑起身道:“迁徙数万北汉百姓入我宋境,本来是一桩平平无奇的易为之事。可是契丹人突至,我朝大军被迫回返,这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便被置于虎狼铁骑之下,如此有死无生之境,还是这个杨浩,居然带着数万百姓先东后西地绕了个大圈子,穿越数百里不毛之地,成功地把百姓带出了死地。

    他运粮在行,运人也在行,这样有办法的人怎么能不用呢?只消恩相把这两件事提醒了官家,恩相不须多言,官家也会下令让南衙来解决东京的食粮难题了。”

    “呵呵~~~”慕容求醉怡然说道:“若是那愣头青真有办法运来了粮食,相公便是识人重人,举荐有功了。”

    赵普问道:“若是他也束手无策呢?”

    方正南道:“他也束手无策,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再正常不过了,有甚奇怪。”

    赵普双眉微微一蹙,拂然不悦道:“若是那样,老夫举荐此人何用?”

    慕容求醉漫声应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那时发愁的是南衙,与我相府何干呢?”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0章 晴天霹雳

    赵普让楚昭辅等两天。可是还不到两个时辰,楚昭辅就跑回来了。赵普把他迎进门一看,才这么会儿功夫,楚昭辅竟然真的起了一嘴火泡,赵普见了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这事儿他实在无能为力,而且他还不能马上抛出自己的嫁祸江东之计,否则不管是官家那里,还是楚昭辅这里,都未免显得太没诚意,反正真要是差,也不差这两天了,赵普硬起心肠宽慰一番,便把他打发了回去。

    楚昭辅赶到相府的时候,见他果然与许多人坐在厅中品茶讨论此事,案上还摆着几副水陆运输图,一大帮幕僚在那里比比划划,高谈阔论,知道赵普真的上了心,却也不便再来催促,只得怏怏回去,只盼赵普能尽快想出主意。

    这一晚。赵光义却在“泰和楼”大排酒宴,宴请的人有御史台、禁军、南衙的许多高级官员,原因只有一个,御史台大火一被发现就迅速扑灭,这是各职司通力合作的结果,结果证明设巡火铺、望火台,组建专门的消防队伍,是行之有效的防火措施,能够最大程度的控制火患。

    御史台是国之重地,有许多重要文案资料,这次各职司衙门救援及时,将损失减至最小,而且避免了火随风起,延烧至皇宫大内,这是大功一件,对有功人员当然要予以嘉奖,他是开封治安的最高长官,又领有圣意,出面召开这个表彰大会正是理所当然。

    杨浩做为火情院长,自然也是受邀对象,还没到时辰,许多官员便纷纷到场,杨浩赶到“泰和楼”时,已有许多官员到了,正三五成群地在那儿聊天,至于御史台、禁军的高级官员却还未至。

    杨浩做为南衙四大院使之一,本来也是有数的高官。但是自打“火情院”建立,他大部分时间就在外面奔走,忙完了公事就去“如雪坊”忙私事,与其他官员交往不多,也没几个熟人,所以到了“泰和楼”之后,他左右看看,见官吏们都着便服,三五成群地正聊着天,就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先去坐坐。

    随意一扫,他的目光便停在一人身上,那人身量太高,站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足足高出一大头去,此人一袭中规中矩的道服,紫色束巾裹着头发,唯有那一脸yin笑依然如故,正是唐家三少爷唐威。

    “唐威竟然在此!”杨浩又惊又喜,唐家正往开封搬迁,这事杨浩早有耳闻,可是这么大的家族想要搬迁可不是提起包袱说走就走的。绵延拖至今日,也不知道唐家迁居之举办的怎么样了,杨浩与唐焰焰的事还没有禀知唐家长辈,也未登门造访。

    这时见到唐三少,杨浩下意识地就想迎上前去,故人相见,本该寒喧一番,再说,他正想藉此透露一下自己的意思,让唐威有个心理准备,他知道唐家虽有三兄弟,如今当家作主的,主要就是这个老三。

    不过目光一转,瞧见站在唐威周围正与他谈笑正欢的几个人,杨浩又不禁有些犹豫,那几个人官儿不大不小,不过是南衙的公事干当、令佐、训练、征榷、监临、巡警等一类的官吏,此外还有一个功曹,那就是程德玄。

    这些人平素走动最近,都与程德玄交好,眼见他们与唐威聊的正开心,杨浩便想稍等一会儿,唐威含笑与程德玄等人攀谈着,目光向楼口一扫,忽然怔了一下,他也看到杨浩了。

    唐威低头与程德玄等人说了几句甚么,拱了拱手,便离开人群向杨浩走来。

    “杨兄,你我真是有缘啊。府州一别,今日竟又重逢于汴梁。”

    “三公子,”杨浩微笑拱手,这可是他未来的三舅哥,眼见这个在府州打扮如汉晋狂士一般的唐三儿如今穿的一本正经,杨浩礼数上却也不敢欠缺,忙揖礼笑道:“是啊,杨某与三公子真是有缘呐。早听说三公子正往京城搬迁,只是一直无缘拜会,想不到却在这里相逢。”

    两人揖让着到了一边,寻个空位坐下,唐威便笑道:“是啊,唐威也知道大人到了京城,只是这几个月着实忙碌,一方面择地建造房舍,安顿家人,一方面还要与四方官吏、商贾们往来,洽谈生意,忙的不可开交,这几天刚刚清闲下来,正想择机去大人府上拜望,不想今晚就在这里相遇了。”

    杨浩说道:“开封府乃天下繁华之地,赚钱生意多的很。不过对唐家这样富可敌国的豪绅巨贾来说,想要找个适宜的行当却不容易,不知道如今诸事已经有了眉目么?”

    唐威哈哈一笑,瞟了杨浩一眼道:“是啊,唐家家大业大,一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与我唐家无益。不过,幸有府尹大人鼎力相助,唐家已在开封落脚了,这些日子,唐某一直在南方奔波。如今刚回京城。”

    他微微一笑,又道:“唐家得府尹大人臂助,已承揽了一项大生意:造船。你也知道,漕运是朝廷重中之重的大事,我大宋河运、江运均需各种船只,一则因为船只老旧、二则因为倾覆翻损,新船供不应求。接了这桩生意,有府尹大人照拂,用不了多久,我唐家就是大宋造船第一家。”

    他四下看看,忍不住凑上前卖弄地道:“不瞒大人,我唐家接的最大一桩生意,是为朝廷造战舰。下个月,我就要雇请大批力士工匠,掘渠引金河水,汇入城西新郑门外的小西湖,造一片大大的水域,将来督造的战舰要运抵那里,朝廷要在那里训练水军呢。嘿嘿……”

    杨浩瞿然动容,这果然是一桩大事,大宋要训练水军,唯一的目标只能是南唐,看来官家是迫不及待啊,只要南汉一灭,他马上就要筹划消灭唐国之战了。一统之势,是不可阻挡的了,李煜和小周后的悲剧,不知道是不是还会依然如故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晒然一笑:“当然依旧如故。这个世界无端端地多了一个你,或许将来只会在宋人笔记中多一则开封强拆杨的逸闻趣事,在宋明小说里提到你建的这幢‘千金一笑楼’,除此,你能影响什么呢?”

    他暗自分析着朝廷的意向,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唐兄遇到贵人了啊,只须好好维持,能够一直得到府尹大人相助。唐家在开封便屹立不倒了。”

    唐威哈哈大笑,说道:“这个贵人,助我唐家是会不遗余力的。”

    “哦?”杨浩目光一闪,莫非赵光义收了唐家的大礼?倒不记得赵光义如此爱财,他所图甚大,想来……还是拉拢这个大财阀,壮大自己实力的目的多一些。

    唐威轻笑道:“不瞒大人,唐家已与府尹大人攀了亲,舍妹已经许配了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以后就是我唐家的女婿了,焉能不对我唐家呵护备至?”

    “什么?”杨浩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令妹……令妹……,唐兄有几个妹妹?”

    “唐某只有一个妹妹,要说起来呢,以我唐家的势力,女儿嫁人作妾,乃是不光彩的事情,不过府尹大人不同啊,他是当今皇弟,将来一定封王的,到那时,舍妹就是王驾千岁的侧妃,这身份可不算委曲了她。”

    杨浩沉不住气了,沉声道:“令妹……可同意了么?”

    唐威失笑道:“女儿家的终身大事,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她自己做主了?那也太不成体统。这件事,我唐家的长辈已经定了,那就再不可更改。”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杨浩一眼,淡淡地道:“豪门大户,若是没有一个强势人物的依托,不管在哪儿,都很难立足的。我们这些豪绅世家,男儿们为了家族的生存和发展,在外面拼搏厮杀,女子们锦衣玉食、绣楼富贵,能出半分力么?嫁入豪门,使得两家彼此倚助,这是她们唯一的责任,也是必尽的义务。”

    这话说的无情,杨浩身子一震,下意识地便要反驳,可是女子们素来就是这样的命运,就连现代许多豪门权贵子女,都摆脱不了这样的结局,何况那个时候。当朝赵相公与枢密使李崇矩,那已是位极人臣,他们的子女又何曾有过自行选择终身伴侣的自由,还不是受了父母之命乖乖成亲。就算是一国公主,天之骄女,婚姻大事也是不由自主的。

    唐威端起一杯茶,就唇说道:“唐家如今就这一个女儿,素来得长辈们疼爱,如果真的委曲了她,我们唐家也不会做出以女儿终身攀附权贵的事来。但南衙府尹乃当世英雄,正是小妹仰慕的人物。而且府尹大人正当壮年,能有如此依靠,她又怎会不满意呢?”

    一杯茶缓缓饮尽,唐威目光一抬,含威不露地道:“再说,此事府尹大人已然允了,我唐家还能回头么?舍妹不会不晓得其中利害的。呵呵呵……”

    这一晚酒宴,杨浩酩酊大醉,唐焰焰的事还有没有转机,他心中实在不抱太大希望。家族的庞大影响力,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前程。唐焰焰能摆脱家族的束缚么?再说,赵光义已经答应了,以他的权势地位,唐家岂敢出尔反尔?唐焰焰又岂能置父兄于不顾?

    杨浩心中对赵光义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花蕊夫人、小周后,都是赵光义先后垂涎的女子,当他身为帝王后,尚且如此不顾体面地强占降王之妻,无端送上门来的美人儿岂能不要?再说,他正在招兵买马,广招心腹,唐家要依靠他才能继续富贵荣华,他同样需要唐家的庞大财富助他一臂之力。这种结合,正是各取所需,这种时候,他杨浩还能做什么?他知道历史大势的趋向,而这恰恰成了他心头的羁绊,他有什么力量与必然的大势相抗?

    “哈哈哈,杨院长足智多谋,施此妙策,开封火患大为减少,此大功一件。来来来,我等当敬杨院长一杯。”赵光义笑得满面春风,举杯说道。

    众人纷纷应和,杨浩醉醺醺地站起来,心中突地下了一个念头:“抗不了,也要抗!如果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双手奉上,才能换来一生富贵,我宁愿去死!只要焰焰愿与我同生共死,那我就舍了这官位前程,与她亡命天涯!你赵光义若是拉得下脸来大肆张扬,那就来追杀我吧!“

    杨浩一咬牙,满满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大厅中立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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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从不醉酒,今晚怎么喝的这么多?”姆依可撅着小嘴儿埋怨道。

    她和妙妙一左一右费力地搀扶着杨浩进门,过门槛时杨浩连腿都抬不起来了,全身重量都压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天气又热,待进了杨浩的寝居之处,两个姑娘已累得香汗淋漓。

    妙妙现如今成了他的人,但是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宅屋起居和侍候的下人,杨浩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继续留在“如雪坊”会有些尴尬,便把她带到自己家来。

    二人把杨浩架上床,杨浩往榻上一躺,喷着满嘴酒气,醉眼朦胧。

    姆依可和妙妙一人一只脚,替他扒下了靴子,解去了布袜,伸手触到杨浩的衣带时,妙妙脸色微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住了手,朵儿姑娘的衣服她倒是常常去解,可是男人的衣服……她这还是破开荒头一遭儿,心中难免羞涩。

    姆依可却是落落大方,上前便为他宽衣。妙妙一见,这才红着脸上前,两个女孩儿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死沉沉瘫在床上的杨浩外衣脱去,让他只着小衣躺在榻上,姆依可抱着杨浩的头,让妙妙给他垫了个大枕头,气喘吁吁地道:“家里有井水镇着的酸梅汤,我取一碗来,为大人醒醒酒。”

    “哦,好!”妙妙应了一声,见姆依可转身离开,忙去墙边润了一块毛巾,赶回来为杨浩细心地擦拭头面。

    “焰……焰焰……”杨浩含糊地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妙妙的柔荑。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妙妙被他擦拭头面脖颈,本来就是芳心忐忑,神思恍惚之下没有听清,只当他在呼唤自己,连忙应道:“妙妙……妙妙在呢,大……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呀,她……她离我而去,她……也离我而去,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好不好?”

    “啊?”妙妙一张脸蛋艳若石榴,整个人都傻掉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