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全文阅读 第28分节

第271章 各怀心思

    杨浩喃喃问道:“好不好,好不好?你回……回答我!”

    杨浩的手劲好大,妙妙的小手被他攥得生疼,却不忍抽出来,慌慌张张便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答应,她整个人都痴了,脸像一块大红布,星眸里却放出醉意朦胧的光来。

    可杨浩……却打个酒嗝,转而又道:“水,我要喝水……”

    “水来了,水来了。”姆依可端着一碗酸梅汤急急走了进来。妙妙神游物外一般,愣愣地站在杨浩榻前却不伸手去接。姆依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绕到另一边去,妙妙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抽出手来,将杨浩费劲儿地扶起来,一大碗酸梅汤下肚,杨浩清醒了许多,他左右看看,大着舌头问道:“酒……酒宴散了?”

    姆依可没好气地应道:“当然散了,老爷都回了家门还不知道么?”

    “啊!”杨浩一拍脑门。急声道:“快,叫壁宿来见我,快去……”

    “哦!”姆依可连忙转身离去,一会儿功夫,就听外面有人嘻嘻哈哈地笑道:“大人喝多了?哈哈,喝多了正好拿你解酒,酒为色之媒嘛,你唤我来有个屁用啊,我又不是解酒汤。哎哟!”

    想是他的风言风语换来了姆依可一巴掌,随即就见壁宿顶着个大光头兴冲冲地跑进屋来,大声问道:“大人,你找我来有什么……”

    一见妙妙也在房中,壁宿登时一惊,省起自己还有扮诗僧的艰巨任务,忙把笑容一敛,宝相庄严地稽首道:“阿弥陀佛,老衲……呃!贫僧见过女施主。”

    “壁宿,你来!”

    杨浩的头还在天旋地转,不过意识已清醒了些,一见他进来,立即把他唤到面前,急急吩咐道:“壁宿,你马上找到‘飞羽’的人,让他们……全力打探唐姑娘的消息,务必……务必……尽快禀报于我。”

    “啊,杨施主,你可是喝多了么。贫僧这个这个……”

    壁宿俯着身子,不断地向杨浩挤眉弄眼,示意他旁边正有外人在,杨浩这时哪里还能领会他的暗示,又道:“快去,现在‘飞羽’同我的联系,一直……一直由你负责,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办妥,若是没有……没有消息,你就亲自跑一趟西北……”

    “原来这个诗僧是假的,我就说他怎么怪里怪气的没有一点和尚样儿……”妙妙站在一旁已经全都看明白了。

    壁宿干笑着还在掩饰:“这个这个……哈哈哈,大人真的喝多了,哈哈,把我……把贫僧当成穆羽了,呵呵,哈哈……”

    妙妙忽然福身一礼,向他正容说道:“老爷既有重要吩咐,你就快些去吧。妙妙如今已是老爷的人了,绝不会做一件对不起老爷的事的,你不必对妙妙有所忌惮”

    “啊?”壁宿看看杨浩,又看看妙妙。登时露出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样儿来:“佩服,佩服,大人真是了得,了不得啊!”

    妙妙奇道:“你在说甚么?”

    “哈哈,没说什么,贫僧去也。”

    壁宿转身就走,一阵风般飘到姆依可身边,狭笑道:“笨月儿,你要再不下手,可就连口汤都喝不着了。哈哈……”

    姆依可反应也快,又气又羞地飞起一脚,壁宿鬼影一般闪开,那一脚竟踢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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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来的好快。”第二天一早,唐威正要去开封府转转,忽听二哥唐勇到了,立即欢欢喜喜地迎去,唐勇已到了厅中,捧着一块毛巾拭净头面,丢给下人,说道:“也不算快啦,路上还耽搁了两天呢。”

    唐威给他递过一杯茶,关切地问道:“牧场、盐仓、皮货店都兑出去了?”

    “嗯,酒楼客栈还在联系买家,珠宝坊暂时还没有动,地已经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和各处大宅都已有人订下了。”

    “折家那边……没有难为咱们吧?”

    “冷颜冷面是免不了的,不过……除非他们下定决心与宋国翻脸,否则的话。拿咱们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二人在椅上坐了,唐威立即询问道:“关于与府尹大人联姻,以助我唐之势的事,你……还没有同府尹大人提起过吧?”

    “当然没有。”唐威笑道:“这事儿,总得长辈们首肯吧。再说,就小妹那种火爆脾气,要是不劝得她自己心甘情愿,莫说是皇弟,就算是官家,进了洞房都能让她阉了,一个不好,就要弄巧成拙,我岂会不加慎重。信上我不是说过,等得了焰焰的准信儿再做决定。”

    “那就好。”唐勇松了口气:“准信儿来了,焰焰……不乐意。”

    唐威鄙视了他一眼道:“二哥,不愿意可以劝呐,大家伙儿轮番上阵,我就不信她招架得住,还劝不得她回心转意?你大老远的跑来,就为告诉我这么一件事?这唐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总不能我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劳累,到处巴结,你们都在那儿坐享其成吧?”

    唐勇一翻白眼道:“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能劝你劝去,人都不见了,你让我们劝鬼去呀?”

    唐威一呆,愕然道:“人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唐勇两手一摊,一肚子火气地道:“就按你说的,先把她骗回家去,又在芦岭放出风去,然后你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三舅四舅、五六七伯轮番上阵啊,男的软硬兼施,女的甜言蜜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小妹能深明大义。

    不过,这也不算委曲了她,求之不得的好事,还要她明什么大义啊。府尹大人春秋正盛、一表人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他的爱妾,将来必是王妃,那是何等的光彩?结果呢,她是谁劝跟谁吵,后来干脆放言说她与杨浩早就成就夫妻之事了……”

    唐威一听紧张地道:“当真?果然?竟有此事?”

    唐勇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女儿家的这种事,我做哥哥的能问么?”

    他揉揉鼻子,闷哼一声道:“后来你二嫂出了个馊主意,要我找个稳婆看看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要不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她送进南衙,那不是弄巧成拙么?要是那样还不如不联这门姻呢,”

    唐威急道:“那查过之后,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唐勇木然道:“不晓得,我刚说出来,小妹就拔剑一劈,差点一剑劈掉我的鼻子,幸亏我身手高明,紧接着我就被老祖宗叫去了,老祖宗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勇说罢,两兄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唐威才道:“那她又怎么不见了?”

    唐勇道:“虽说我们劝不得她,却也没有放她出门,对她看得极紧,每日里还是不断让人去劝她。你不是从程德玄他们那儿打听到杨浩在京里极不得意,饱受排挤,如今竟然自甘堕落,与歌ji舞女整日厮混风流么,这些事儿我们都说给她听了。说此人前程未卜,不值得托付终身,结果好话说尽,她虽未松口,倒是不闹了。

    我见这是个好兆头,就叫她随我一起进京,你想啊,百闻不如一见,叫她亲眼见见帝京的气派,晓得南衙皇弟的威风,再见那杨浩只是南衙门下一条走狗,女儿家谁不崇慕英雄,哪根枝儿高她还看不明白么?这可比我们的规劝要有效我了,结果……”

    “结果她就跑了?”

    “是啊。”

    唐威拍案而起:“二哥,你是不是有意放水啊?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

    唐勇也恼了:“我若是不同意你的计划,难道不能当面对你说么?何必偷偷放她离开。这丫头一路上倒还本份,还口口声声说要进京看看杨浩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不堪,谁晓得她也会骗人呐,到了绛城的时候,她就溜了。我让人在入京的各处要道上堵了两天,也没见她露面,又怕你这里急躁起来,先对府尹说了,那时可就无法挽回了,只得一边使人继续寻她,一边进京来告诉你。”

    唐威颓然坐下,沉吟有顷,问道:“她带了几个人,多少银钱?”

    唐勇道:“若她带了侍婢丫环逃走,又怎能瞒过我耳目?至于银钱,她身上怕也没有几文,唉!若不是她一身武艺,为人又机灵,一个女孩儿家这么独自在外,我愁都要愁死了。

    唐威欣然道:“那就好,她从小被人侍候惯了,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儿,身边没有人服侍,又没有银钱傍身,藏不了多久的,多使人注意入京的道路,总能捉到她的。杨浩府邸那边我也使人看着,不使他们两个见面。”

    唐勇叹了口气,说道:“老祖宗最为疼爱焰焰,对你的主张,老祖宗可是不同意的。虽说你这是为了唐家打算,而且嫁与当今皇弟,确实不算委曲了她,认真说起来还是咱们唐家攀了高枝儿,老祖宗也不想干涉这么一件关乎咱唐家命运前途的事儿。可是……老祖宗说:焰焰这丫头的性子犟的就像一头牛,除非你要她心甘情愿,不然……若是强迫她嫁入南衙……当今皇弟身边会差了女人么?到时候焰焰犟起来,惹得他不悦,这门姻亲还不如不结。”

    唐威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锦上添花,而是因为……,与皇弟接触久了,你就会晓得他的潜势力究竟有多么庞大了。他以皇弟之尊坐镇开封府,这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大阜,在他十年苦心经营之下,势力盘根错结,雄厚无比。这件事如果成了,凭着这层关系,不需要他出面为我唐家说一句话,上赶着来巴结咱们的官儿就会数不胜数,到那时……”

    他的脸庞上涌起一抹激动的红晕:“到那时,咱们唐家,就能买卖遍天下,做大宋第一家,七宗五姓,哼哼,到时候七宗五姓里得咱们说了算!”

    “唉,你的打算固然好,可惜咱唐家就这一个女儿,而且从小被叔伯们惯坏了。她若不答应……”

    唐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女儿家总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没关系,幸好我还留了一手。她现在执迷不悟,逃就逃了吧,身娇肉贵、从不曾吃过一点苦头的唐家大小姐孤身一人飘流在外,呵呵……待她吃尽了苦头,晓得做一个无权无势又无钱的平头百姓生活是如何的艰辛时,她就会回头了。”

    集英殿内,赵普双眉紧锁,将幕僚们这两天整理出来的种种运粮之策的得失、利弊、成效,逐一向赵匡胤阐明,无论哪一种方法,都不能解决整个汴梁城的缺粮危机。最后才长叹一声道:“官家,老臣得闻此事后,苦思冥想两日,却实在想不出一个得宜的办法。”

    赵匡胤听说他也没办法,默然坐在那里,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难不成,无奈之下朕真的只能把军队分散到地方去?汉国危机一解,必然加戒备,再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难了。牵一发而动全局,何况汉国虽弱,也绝不是一根头发,以此牵连,朕往后几年的筹划安排全都要彻底改变了……”

    赵光义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就见赵普微微一顿,又道:“我大宋藏龙卧虎,能人无数。朝中之臣想不出妙策,未必旁人就不能别出机杼,妥善解决,是以……”

    赵匡胤没好气地打断他道:“难道你想要朕张贴皇榜,求贤于民间?哼,此法一用,马上就要粮价飞涨,举国大乱了。”

    赵普躬着身子,不慌不忙地道:“臣也知此事万万张扬不得,臣说的只是一人,这人现在就在京中为官,官家可以问计于他,此人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嗯?”赵匡胤双眼一抬,瞿然问道:“什么人?”

    赵普头也不抬,“南衙火情院,杨浩。”

    赵光义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2章 难办也要办

    “杨浩?”

    赵匡胤近来几乎把他给忘记了。不过昨个儿他才又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杨浩现在把毕生精力都用在发家致富上了,他跟一山东富绅之子合伙开了个甚么‘千金一笑楼’,又请了个相识的西域诗僧,搞了些中原不多见的花样儿,弄得百姓们神魂颠倒,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成群结伙的去看,风声都传到宫里来了。

    他当时正为粮食发愁,又因事关重大,不敢向外张扬,免得民心浮动,是以对后宫中人也是只字不提,满心郁闷的时候听到女儿兴致勃勃地正向宫女打听这件事,还要蛊惑她大哥带她微服出宫去长长见识,气得他还把女儿给骂哭了,想不到今日临朝,居然又听到了他的名字。

    赵匡胤忙问:“杨浩?此人能有甚么办法?”

    赵普便把杨浩输粮运民的事说了一遍,赵匡胤倒不知道杨浩以前运守粮,不过联想起他别出心裁,只带三千士卒,便把五万百姓安然带出汉国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动。

    赵光义一看不好,这个难题要踢到他开封府来,这一下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忙上前一步道:“官家,臣以为,杨浩自霸州运粮于广原,所济不过是一边城粮草,数万人口所需,与开封漕运相比,天壤之别。至于自汉国迁民之举,虽是奇思妙想,但是迁民与运粮并无相通之处,以此断定此人可用,未免太过牵强。”

    赵普马上道:“官家,一法通,百法通。臣的意思是,此人既能面对危局,想别人之不敢想,做别人之不敢做,别出心裁,妙计不断。那么开封断粮这桩事,就不妨让他去试试,如今朝廷也没有旁的办法了,让他去试一试又有何妨?”

    赵光义立即反驳道:“漕运之事,乃三司使负责。开封断粮一事关系重大,只有你我几个朝中重臣与闻此事,如今令一六品入朝参政。使我至尊垂询于南衙治火小吏,大宋朝中无人了么?简直是个笑话。”

    赵普不卑不亢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智有所不明,神有所不通。朝中重臣,亦难免有不擅之处,而寻常小吏,亦或山野村夫,也未必就不能有一技之长。普身为宰执,百官之长,举贤任能,正是份内之事。若说官儿小,普原本只是军中书记,论官职,不比今日之杨浩为尊……”

    “赵相公此言差矣。本府以为……”

    “都给朕住口!”

    “陛下!”一见赵匡胤震怒,唇枪舌剑的二赵和几个看热闹的大臣齐刷刷地弯下腰去,称呼也改了最正式的敬谓。

    “你、你、你,”赵匡胤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怒斥道:“这么多朝中栋梁,全都是没有主意的。大难临头,只会彼此推诿,三司使、枢密院、中书省、南衙开封府。各部长官济济一堂,就只会效仿市井无赖拌嘴吵架么?”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此事缘于三司使,当由三司使负责!”

    赵匡胤此言一出,其他几位立即松了口气,楚昭辅也顾不得会触怒赵匡胤了,“卟嗵”一声就跪下了,扯开喉咙刚要诉苦,赵匡胤又道:“事关开封百万民众,南衙亦当鼎力支持。”

    赵光义张了张嘴,就见大哥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赵普是朕的宰相,朕的百万子民之事,就是朝中最重要的大事,这事赵普也要全力配合。还有李崇矩,禁军中俱是能吃粮的大肚汉,如今没有恁多的战事,总不成都在那儿坐吃山空,你那边要严阵以待,随时听候吩咐,如果需要出动军队,务必要即刻出动,片刻不得延误。这次汴梁断粮,就是一场硬仗,是朕打的最难的一仗,所有衙门都要通力合作,务必要度过难关”

    诸位大臣一听:“得,官家说我们互相推诿搪塞,他可倒好。把我们全拴一块儿了,一个都没跑了。”

    赵匡胤训斥已罢,把龙袍大袖一拂,厉声喝道:“退朝!楚昭辅、赵光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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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府尹大人召唤下官有何事垂询?”一见赵光义,杨浩的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杨浩这一施礼,迎面便是一股酒气,赵光义现在对杨浩越来越是倚重,已经动了把他收为己有的心思,对自己青睐的人,赵光义是一向大度的,所以也没多过责备,反而温和地道:“关于开封火防的事,你办的很好。本府听说,你与人合伙儿开了一幢楼院,往来应酬多了许多,有时喝喝酒也是难免的,不过,升衙办差的时候却不宜多饮。”

    “是,府尹大人召下官来,就是为了此事么?若无他事,下官就退下了,衙内还有要事待办。”

    赵光义还不知道自己让唐威狐假虎威,在他头上扣了一口大黑锅。杨浩一看见他。就想起那副赵光义的春宫《熙陵幸小周后图》。赵光义头戴幞头,面黑而体肥,胯下器具甚伟,伏于小周后身上。小周后娇躯纤弱,被几个宫女托抱着,以手蹙额难以禁受。脑海中那从未谋面的小周后恍惚间就变成了唐焰焰的模样。

    那时主人行房常不避内房侍婢,不但要她们同房服侍,有时还要凑趣加入,此古人之风,并不以为羞耻。杨浩做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观念的。一思及焰焰受他蹂躏的模样,心中就怒火万丈,再想像他还要宫女阉人一旁服侍,简直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宣yin,更是怒不可遏,所以对这位不须经过皇帝复审,手操一方生杀大权的南衙府尹,语气也不恭训起来。

    赵光义听他口气,不禁蹙了蹙眉,不过他只以为这是杨浩酒后失仪,因此未加责怪,只道:“有什么大事都且放一放,现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关乎社稷苍生,你须好好听了。”

    赵匡胤当朝怒斥,把这担子压在了所有官员的身上,但是当时毕竟没有提出具体的运粮措施,一俟散朝,便把赵匡胤和楚昭辅留下,先把楚昭辅臭骂一顿,出了心头一口恶气,然后才吩咐赵光义回衙后立即召见杨浩,要他拿出一个办法来。

    虽然在朝上赵匡胤没有立即同意赵普的意见,不过病急乱投医,他如今也只能指望这个杨浩能有办法了。

    赵光义不敢再搪塞皇兄,只得应承下来,回衙之后立即召见杨浩。杨浩听他说完经过,登时酒意就吓醒了一半,连带着对情敌的妒恨暂时也抛开了:“什么?开封存粮竟然这么少?”

    赵光义无奈地摊手道:“本来,一国之都,存粮至少应该够三年食用才成。不过朝廷这几年用粮太多啊,行军打仗要用粮,黄河决口抚恤灾民要用粮、打下蜀境后,为了安抚民心,又运去了大批的粮食,这一来府库的存粮就有些接济不上了。

    罗公明在的时候,精心打算。至少还能让开封保持着半年的存粮,本来是想打完汉国之后,暂且休兵歇养元气,那时再大举储粮。谁知,罗公明因其子贪鄙一案回家反省,然后直接贬谪地方,三司使的小吏们又只顾自己那点蝇头小事,没人指点楚昭辅这个粗人,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杨浩目瞪口呆半晌,说道:“人力难以回天,朝中那么多重臣都无计可施,杨浩何德何能?下官也没有办法。”

    “本府也晓得你没有办法。”赵光义体谅地安慰道:“这根本就是一盘解不开的死棋。依我看来,官家若不遣散大部禁军,汴梁城就要饿殍遍地了。天下间,不管哪儿发了水患旱灾,赤地千里、水泽洋国,都没有都城百姓尽皆饿毙的事儿,若出了那般景象,简直就是亡国之兆了。

    说不得,最后官家只能撤军、裁军、疏散居民,抢运粮食,如此或可将粮荒灾害减至最低。可是官家既然想到了你,你多少也要想些办法呈递上去,只说一句‘没办法’,岂是为官之道?”

    杨浩木然道:“下官实实是没办法。”

    赵光义几时对人这么好颜说过话来?一见杨浩还是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儿,心头渐渐火起,愠怒道:“没有办法,也要做足了功夫,写一份详细的奏表上来。”

    他扭身取过厚厚一叠大小不一的卷宗来,往杨浩面前“砰”地一拍,喝道:“拿去!”

    杨浩愣道:“甚么?”

    赵光义没好气地道:“官家要亲自见你的,给你两天功夫,这是有关漕运的所有详尽资料,河道、河工情况、往昔每日可以起运的粮草数量、开封人口每日耗费的米粮、可以征集粮草的地域,以及朝中大臣想出的种种方法,可以拿去佐助思考,你要做足了功课,免得在官家面前丢了咱们南衙的脸。”

    杨浩默然捧起资料,赵光义又道:“后天会再开一次朝会,届时本府带你上殿,你记着,此事干系重大,万万不得泄露出去。一旦消息传到民间,引起全国粮价飞涨,人人恐慌抢粮,百姓人心浮动,你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反正我是没办法,谁有办法谁想去!两天之后,原物奉还!”杨浩想着,木然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光义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自语道:“这个愣头青,想不到喝醉了愣的更厉害,连本府也不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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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飞羽传书!飞羽传书!”壁宿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

    正用纤巧的十指拨着算盘的妙妙双手一停,两只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从那晚杨浩不断的醉言醉语中,她听出和唐姑娘有关,而这位唐姑娘就是杨浩提过的那位未婚妻子,那可是将来杨家的当家女主人,她岂能不在意?

    “什么,快拿来!”杨浩正望着案上一大堆毫无头绪的漕运资料发呆,一听这话抢步上前,自壁宿手中夺中密信,挥手摒退了壁宿,便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

    展开来一看,居然是信裹着信,外边一封是芦州主薄范思棋写的,信中提及现在芦岭诸事顺利,新任知府张继祖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以无为而治之策,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冲突。又提了一下拓拔羌人与吐蕃人愈斗愈烈,已无暇顾及芦州,让他尽管安心。

    信的最后又提及唐焰焰突然离开回了唐家,不久就传出她要远嫁开封一个权贵大人的消息,到度是谁却不得而知。临走之前,唐焰焰使她的亲信侍女给木岑送去一封信。

    杨浩见那信写着自己的名字,所以并未开启,便打开来细细读了起来。这封信读罢,杨浩脸色顿时大变,妙妙心神不宁地拨弄着算盘珠子,瞧见他脸色登时心头一紧。

    “哈哈哈哈……”杨浩把信扯得粉碎,狠狠往前一丢,妙妙赶紧走过去道:“老爷,你……你怎么了?”

    “好,好一个迫于无奈,唯负君恩,哈哈,我这里还在牵肠挂肚,原来她早已自奔前程了!”杨浩悲愤交加,他不是一个情场雏儿,前世与墨颜学姐就已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了,今世又经历了罗冬儿的生死离别和折子渝的一怒而去,他本应该能够淡然处之才对,可他做不到,因为唐焰焰背叛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果然够理智、够明智,一旦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刻,她们放在首位的,永远不是对她们来说虚无缥缈的感情!真是好笑,我还想抛弃事业前程,与她浪迹天涯,就像冬儿的父母一样,隐姓瞒名,避免乡野呢,谁知道,她已经另攀高枝了。也是啊,王妃啊,王子啊,大概每个女人都有这样一个梦吧,哈哈……

    “老爷……”

    杨浩吁了口气,语气低沉地道:“妙妙,去置办几样小菜来,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唔?哦!”妙妙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答应一声,提着裙裾匆匆奔了出去。

    杨浩举着酒杯,喃喃自语道:“男人不是东西,女人……也不是东西啊!”一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妙妙央求道:“老爷,求你不要再喝了……”

    “嗯?不要老爷再喝了?”杨浩睨她一眼:“怕老爷喝多了欺负你不成?”

    妙妙涨红了脸,吃吃地道:“老……老爷……”

    杨浩忽然放下酒杯,慢慢向她俯身逼去:“如果……老爷我真的想要了你,你愿不愿意?”

    妙妙脸红如血,双手撑着凉席,臀部连连向后滑去:“老爷,你……你你……你喝多了……”

    杨浩醉意上脸,目光却越来越灼热,他像一头扑在小羊儿身上的大灰狼,执着地逼问:“你说,愿不愿意?”

    妙妙被他的鼻息喷到脸上,双手一软,一下子酥瘫倒光滑的竹席上,细声儿应道:“奴婢……奴婢愿意。”这句话说完,她就把双眼紧紧闭起,只觉得自己的脸蛋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忽然,她哆嗦了一下,感觉杨浩的手掌在她娇嫩光滑的粉腮上轻轻抚摸起来。

    “你愿意,是啊,你愿意……”妙妙闭着眼,紧张的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起来,没有看到杨浩眼底讥诮的笑意,只是既恐惧又期待地等着那即将到来的一刻。

    “你愿意,朵儿、娃娃、小娆她们也愿意,呵呵……男子以才求升官之道,女子以己求晋身之阶,只要我点一点头,有的是愿意将娇躯侍奉了我的美人儿,我何必为她痛心,何必为她痛心,你说是么?”

    妙妙忽然感到颊上一凉,仿佛几滴雨水落下,她吃惊地张开眼睛,就见杨浩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老爷!”妙妙赶紧撑着席子往外一滑,翻身坐了起来,想去为他拭泪,可是却又不敢。

    杨浩转过身,抓起一壶酒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老爷,你去哪里?”

    “老爷我心头烦恼,出去走走。”杨浩走到门口,忽又站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妙妙,你还小,虽说在青楼ji坊见识了许多事,可是你还不懂,珍惜你所有的吧,不要轻易送了给人……”他举起壶来狠狠灌了一口酒,踽踽地向外行去。

    妙妙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知怎地又酸又痛,是的,她还小,娉娉袅袅十三余,豆寇梢头二月初,但是她从泉州那边来,那边许多女孩儿十三岁已经站在野桑地头奶孩子了,她才不小,她已经懂事了。

    不知不觉间,杨浩就成了她心间的青青子衿,成了她心中初成的豆蔻,可是他却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次次惘视她的情意,她的承诺,她的誓言,什么时候……老爷才会正视她,把她当成一个女儿家的来看待?

    不知不觉间,眼中那一抹痴嗔,便被她的泪水淹没……

    夏日之晚,彩霞满天,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枝叶掩映间聒噪,杨浩在林苑间踽踽独行,不时喝一口酒,到了林中深处,已是醉意朦胧,不知天上人间,就在这时,他忽听一个娇娇甜甜的声音道:“这位小哥儿,你一衫落寞,借酒消愁,却是所为何事?”

    杨浩张开醉眼向林中望去,就见树下站着一人,娉娉婷婷,宛若一只矜持的小鹿,那一裙天水青,美得让人惊魂……(!)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3章 小楼一夜春雨

    杨浩醉眼朦胧,张眼望去。只见一个娇躯窈窕的小美女,穿着一袭天水碧的裙子,站在树下,鼙笑嫣然,正是吴娃儿。

    吴娃儿笑道:“小哥儿休要泪涟涟,奴有一句金玉言,你今比杨柳遭霜打,但等春来又发芽儿。”

    杨浩依稀觉着这词儿听着耳熟,怔怔问道:“娃娃,你在这儿做甚么?”

    吴娃儿皓腕一扬,衣袖一甩,翩翩俏俏地转了个身,用那黄梅调的甜甜嗓音唱道:“神仙岁月我不爱,乘风驾云下凡来。飘飘荡荡多自在,人间景色胜瑶台。万紫千红花似锦,几株垂柳一棵槐。我若与郎君成婚配,好比那莲花并蒂开……”

    “啊!”杨浩敲敲脑袋,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告诉她的那出《天仙配》的几句戏词儿么,原来她正在这树下独自排练。”

    “你是仙女儿,你们都是仙女儿,”杨浩呵呵地笑:“仙女儿只有往上飞的。哪有飘下来嫁给无权无势的穷小子的?哈哈,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做不准儿。”

    吴娃儿嘻嘻一笑,娇娇俏俏的走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眨眼道:“谁说没有飞下来的仙女儿,奴家这不是飞到你的面前来了么?大人怎么喝得酩酊大醉,有什么心事么?”

    “我……哪有心事。走,咱们去喝酒。去你那里,接着喝。”杨浩让吴娃儿搀着,踉踉跄跄便往前走。吴娃儿如今在百香楼也有属于自己“媚狐窟”的一片领域,只是如今媚狐窟还没有搬过来,只有她因为排戏需要,如今时常来住。

    进入楼中的时候,沉闷的天空中突然传出几声闷雷,然后雨水淅淅沥沥地便下了起来,天气顿时一阵清凉。吴娃儿的住处收拾得一如“媚狐窟”的清吟小筑,淡淡馨香,雅致非常。

    吴娃儿叫人拾掇了几样小菜进来,却没叫人进酒,反呈上了一盅醒酒汤。关好了房门,吴娃儿扭身一看,只见杨浩斜倚在她的榻上,一手扶额,微蹙双目,显然酒意难禁。不禁摇头一笑。轻盈地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他的肩,端起那盅醒酒汤,柔声说道:“好啦,你喝的已经不少了,来,把这盅醒酒汤喝了。”

    杯是细瓷的白杯,而那双纤纤玉手,细腻妖冶,柔滑白皙尤胜于那名贵的瓷器,杨浩不接汤杯,却抬头向她望去。这一抬头,便看见一双温柔的眸子,眸子里藏着关切,因为看不太清,所以便像那醇浓的酒,只叫人嗅到它的香气。

    “因此仕途,还是女人?”吴娃儿螓首微侧,嫣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吴娃儿眸波俏皮地一转,柔声道:“你们男人,除了这两样。还会因为旁的喝得酩酊大醉么?”

    杨浩无言,吴娃儿抿嘴一笑,将酒盅又凑了过来:“来,听话,把它喝了。”

    杨浩没有避让,就着她的手儿,将那盅醒酒汤喝了,吴娃儿就像一个贤淑的小妻子,又取来痰盂,让他漱了口,润湿了毛巾为他净面,然后低声问道:“大人还没说呢,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若是郁积在心中会很难受的,不妨说出来呀。”

    杨浩默然片刻,低低吁道:“女人……”

    吴娃儿满意地笑了,小手轻轻抚着他的胸口问道:“她……做了什么?”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么?”

    “因为我是女人呀,哪个女人话不多?”吴娃儿调皮地笑。

    杨浩抬眼向她望去,眉目如画,眼波如狐般媚丽,如今靠得那么近,能够数得清她那两扇整齐的睫毛儿。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暇疵,瑶鼻儿精巧似象牙雕琢,一线红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她给人的印象,一直像个狐丽而带着稚气的小女孩儿,可是如今私室相见,杨浩忽然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妩媚、善解人意的女人。

    罗衣散绮。娇体生香,对视良久,吴娃儿的美眸突然露出警觉的神色,她抽身欲退却已迟了,那细细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已被杨浩虎钳一般的手臂牢牢地控制住,然后,便吻上了她的香唇。

    “唔,唔唔……嗯……”娃娃努力挣扎了几下,但是当杨浩把舌尖探进她的唇齿之间,她身上的力气好象一下子被抽走了,鼻子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娇吟,那双紧紧抵在杨浩胸口上的粉拳也渐渐地松开。

    一点的樱红香唇小巧柔软,杨浩本是报复性地吻她,可是一沾上她又娇又软的身子,久遏的yu火已腾地一下炽燃了起来,他亲吻着,大手也在吴娃儿娇小玲珑的胴体上抚摸着,等到两个人再度分开时,娃娃也像喝醉了酒似的,脸蛋儿红馥馥的,眸波湿漉漉的,薄嫩的红唇被杨浩吮吻得微微肿了起来。

    她的衣衫被杨浩弄得松散了,带子还浅浅地系着。衣襟里一对白嫩嫩的乳儿隐约可见,杨浩酒助色性,再不做他思,双手一分便扯开了她的衣裳。

    “啊!”吴娃儿娇呼一声,一下子闭上了双眼,颤声说道:“你……你不要后悔……”

    回答她的,是玉乳香尖儿上猛地传来的灼热感觉:“天呐!他……他在吮我的……,这一次……绝不是……绝不是毛笔……”

    吴娃儿仰起了脸来,腰肢却被他紧紧揽贴在怀里,不一会儿一双乳儿便涨卜卜地挺翘起来,不知不觉得。一身衣衫已被杨浩除去,羊脂白玉般的娇美身段儿呈现出来,粉弯玉股,娇若女童,但是柔腴丰美,却成熟芬芳。

    杨浩惊见那粉润双腿间一线绯红似乎竟是寸草不生,只是匆匆一瞥,吴娃儿便娇吟一声,羞不可抑地掩住了销魂嫩蚌,紧紧闭着双眼,难耐地绞紧了双腿,杨浩yu火炽燃,借着酒兴,便将她拖上榻去,覆在了自己身下。

    “你……你可不要回悔……”吴娃儿惊颤着又说了一句,这一次杨浩仍然以行动回答她,吴娃儿身躯猛然绷紧,仰头发出一声令男人更生野性欲望的悲鸣,两只小手儿猛地把锦被紧紧抓了起来……

    ※※※※※※※※※※※※※※※※※※※※※※※※

    恣意狂荡的风雨终于结束了,可怜吴娃儿杏眼迷蒙,钗落鬟散,一头青丝铺满绣榻,粉面红透,香汗淋漓,周身软糯糯的使不得半分力气。

    她没想到男人竟是这样的凶猛,真难想像自己娇嫩如柳枝的身子方才怎么就能承受了他几乎把自己撕裂的大冲大撞。初承云雨,痛楚过后居然这么快就能体会那yu仙yu死的快活。她娇慵无力地呻吟一声,明知他在看着自己,却无力去拉过锦衾来掩盖,身子都给了他了,还要掩盖什么呢?

    杨浩的酒意已经醒了,是被吓醒的,当他酣畅淋漓之后,发现榻上那桃花般的几痕血迹,他就吓醒了。整日与这些千中无一的极品娇娃厮混在一起,若说他毫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方才愤懑已极。只想纵情发泄时,明知妙妙绝不会拒绝自己,他还是没有放纵,只因为妙妙是个不谙男女情事的雏儿,他不想背负情债。

    而吴娃儿不同,逢场作戏,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吧?可他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风情冶艳、狐媚无边、对他大胆情挑过,本该早已承受过欢爱雨露的汴梁第一行首‘媚狐’吴娃儿,竟然……竟然也是一个雏儿。

    杨浩慢慢拉过一床薄衾搭在她的身上,初夏的夜来的比较晚,朦胧的光隐约透进室内,薄衾跌宕起伏的曼妙曲线如山水般写意,胸膛的位置顶起了两个诱人。那光滑白皙的大腿,莹润粉白的手臂都露在衾外,幽暗的光线中如粉雕而成玉琢而就般诱人。

    杨浩的动作唤起了娃娃的一丝力气,她的手轻轻一探,捉住了杨浩的手腕,向榻上轻轻一带,杨浩便倒在了榻上。此时他还能怎么样,吃饱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娃儿呻吟一声,便翻身趴到他结实宽广的胸膛上,那赤裸的、温热中带着些清凉的身子紧贴着他,一双纤细滑嫩的玉臂环住了他的的脖子。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唇边却带着满足的浅浅笑意。

    从现在起,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小女人了,珍藏十八年的身子终于给了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对她这样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她当然要开心、要满足。

    何况,她久已不想在风尘中打滚了,年幼时是迫于生计,长成后是为了报恩,她才不得不留在这里,她并不稀罕这个行首的招牌,她厌了,也倦了,这么多年的阅历,她的双眼能读懂很多男人,她知道杨浩同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对女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与别人不同,她只知道,那会是她的幸运。

    是的,是她的幸运,她总是能遇到贵人,年幼时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她对身下这个男人看的是越来越透了,她知道,如果杨浩不是以为她是个惯经云雨的浪荡女子,今天纵然是喝醉了也绝不会碰她,她真是幸运,得人传授的媚功,居然帮她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她那娇小的身子往杨浩身上一趴,杨浩的双手便觉有些无处摆放了,想起这两年来的坎坷遭遇,想起唐焰焰的负心,他放开了胸怀,双手轻轻放在了娃娃的裸背上。娃娃的背光滑的惊人,自背到腰,有一条逐渐削顺下去的曲线,他的双手一搭上去,便滑到了背臀之间那道迷人的凹陷,指尖能够感觉得下面那惊人隆起的弹性、润滑和丰满。

    杨浩很是好奇她怎会以处子之身,坐卧行走却是那样的媚态丛生,但是这时候问这个当然是件煞风景的事。他还想问问娃娃是否有心从良,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媚笑承欢,这时问起,当然也不合时宜。

    正踌躇间,娃娃说话了:“大人平素斯斯文文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勇猛……,能得大人宠幸的女子,是天下间最快活的女人……”

    娃娃甜甜地笑,柔声地昵喃,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赞美,当然也是媚功的一个组成部分,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苦心练习多年的媚功,方才在杨浩面前竟然一点也没有用上,自己的承欢的表现一定逊得很,也不知会不会讨了他的欢心。

    “快活么?”杨浩触及心事,不禁黯然一笑,双手轻轻抚摸着她滑润如玉的身子,低声道:“我倒觉得,我是天煞孤星的命,谁跟了我,早晚都要离我而去。不肯离去的,便要遭遇不幸呢。”

    “怎么说?”娃娃胸前酥酥润润的两团软肉撩拨着他的胸膛,人儿却像一只娇慵的猫儿似的,舒舒服服地趴在那儿不肯抬头,杨浩轻轻爱抚着她那富有沉甸甸质感的臀部,将自己无疾而终的恋情大致说了一遍。

    沉浸在回忆思绪当中的杨浩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提起府州民女折子渝时,趴在他胸口的吴娃儿惊骇欲绝的表情。原本提起杨浩时,她并未注意折小姐略带异样的表情,此刻回想起来,她终于知道小姐的眼神当时为什么有些古怪了。

    天呐!他竟然是折小姐的……,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我竟抢了折家小姐的男人……

    杨浩叹了口气:“唉,不说这些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没有自己的烦恼,我早该看开了的。娃娃,我今既要了你的身子,就想问你一句,如果你愿意与我终身相伴,那就搬去我的府上,从今世上再无媚娃儿,只有一个吴娃。如果你不愿与我厮守,我也不会勉强你,你考虑清楚。”

    吴娃儿粉嫩嫩的胴体已经变成了一具充气玩偶,她的耳朵里听得见杨浩说话,魂儿却在半空里飘飘荡荡:“小姐要是知道这件事怎么办?不……我没有抢她的男人,我和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已经分开了,我……我就算抢,也是从唐姑娘手中抢过来的,是替小姐出了气、报了仇……”

    自然安慰着,吴娃儿忽然抱紧了杨浩的身子,抱得紧紧的,仿佛怕他被别人抢走了似的,过了半晌她忽然抬起头,把心一横,毅然说道:“奴家这几天要回‘媚狐窟’去。”

    杨浩眉毛一扬,疑道:“嗯?”

    娃娃抱住他道:“娃娃回去,把媚狐窟安排一下,全部搬来‘一笑楼’里,待姐妹们都安排妥当了。那时娃儿再无牵挂,从此往后,便一心一意侍奉大人。至于今夜……大人便留宿在奴家的闺房吧。”

    杨浩疑道:“你……初历破瓜之痛,还能成么?”

    吴娃儿原本只是不舍他离开,只想抱着他温存睡去,他这一问,娃儿心中也是一荡,想起方才销魂滋味,不禁眼饧耳热、媚眼如丝地腻道:“大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闺中云雨缠绵,娇吟又起,一时压过了窗外的淅淅沥沥……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4章 三个皮匠

    不曾闻得鸡啼,杨浩却已醒来。每日早起练功。他已经习惯了。然而今天不同,当他的神志清醒过来,就感到一方温香暖玉正抱在他的怀里,严丝合缝,将他身前的空隙挤得满满当当,柔腴、润滑的感觉随即涌上心头。

    轻轻张开眼,就看到青丝掩映下,香肩圆润如水,动人的曲线微微泛起一弧瓷一般的光。那美丽,让人心神俱醉,难怪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样的美人在抱,哪个英雄舍得起身?

    她像一只温驯的小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细细的呼吸,带动她柔美的鸽乳,甜睡中的吴娃儿,就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令人难以想象她昨夜的风情。

    杨浩痴痴地看着怀中的娃儿,眼中露出复杂的眼神。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酒醒之后,心头是无尽的空虚和怅然。曾经以为的幸福、曾经以为已经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一次次被命运改变。在命运之河中,他就像一截顺流而下的枯木,他不知道命运要把他送往何方,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或许,只有把握现在,享受现在,才不会成为这烟火人间、红尘俗世中一名匆匆的过客?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大手顺着娃娃柔软纤细的腰肢滑向她浑圆挺翘的玉臀,着手处的肌肤如凝脂般温润腻滑,丰若有余,柔若无骨,杨浩把玩良久,娃儿忽然浓睫频眨,嘤咛一声,娇躯便下意识地向他怀里拱去,那头埋得深深的,仿佛不敢与他对视,杨浩低着头,只能看见她一头如云的秀发和纤秀可爱的颈项。

    “你醒了?”杨浩手一停,搭在她仿佛玉石打磨而成的一瓣臀丘上。

    “嗯,奴家……醒了,啊!奴家……奴家侍候大人沐浴更衣。”娃娃忽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起身服侍他,以尽妾侍的义务。可是她毕竟是初承云雨,虽说媚骨天生。又自幼习练歌舞,肢体的韧性和体力都远远强于普通女子,可是在杨浩需索无度的伐挞之下,还是承受不住,这一动弹,只觉大腿根儿都是酸软的,不禁“哎呀”一声又倒回榻上。

    杨浩看着她羞窘的样子,胸腔震动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好啦,你既然从了我,就要晓得,咱们杨家没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臭规矩。身子不适你就躺着吧,一会儿我自己去沐浴更衣。”

    “嗯……”娃娃低应了一声,雪靥酡红,贴在杨浩的胸口,有些发烫的感觉。

    “呵呵,这么害羞?这可不像是吴娃儿的模样呢。”杨浩起了促狭之心,忍不住把她往怀里又搂紧了些。娃娃的胴体娇小玲珑,可是肌肤触之却有着惊人的肉感弹性,将她整个儿拥在怀里,通体上下无处不滑,杨浩久旷之身。修练双修功法之后又知如何阴阳交融、固精养气,体力消耗本就有限,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他仰躺在榻上,托起娃娃两瓣丰润饱满的玉臀,娃娃感觉到他的蠢动,不禁惊慌起来,赶紧央求道:“老爷饶过了奴家吧,奴家现在……现在真的不成啦。”

    杨浩这才醒起这位风月场中的女状元直到昨夜之前还是处子之身,自己索求的实是太多了,她如此娇小的身子怎么承受得起,忙吸了口气,镇慑心神,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吴娃儿有些歉意地瞟了他一眼,忽然探头用她那柔嫩的嘴唇像小鸟般轻轻吻了他一下,柔声道:“待奴家歇过了身子,再好好服侍官人。”

    杨浩轻轻抚着唇,回味着佳人凉腻柔软的唇瓣触感,轻笑道:“等你歇过了身子,便能应付得了老爷么?”

    吴娃儿娇嗔地白了杨浩一眼,忸怩道:“官人莫要看轻了奴家,奴家……奴家自有办法。”

    “哦?”杨浩双眼忽然一亮,渐渐落在她濡湿娇媚的唇瓣上,低笑道:“娃娃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莫非还精擅洞箫之技?”

    吴娃儿满面绯红,垂下头去,嘤嘤地道:“若是官人喜欢,奴家……奴家就为官人吹奏一曲。”

    杨浩被她无意间露出的媚态逗引得心中一荡,几乎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他忙吸一口气,在娃娃粉臀上捏了一把,狭笑道:“娃娃还有甚么本事?”

    “来日方长,官人……官人早晚都会晓得啦……”娃娃羞不可抑,不肯再陪他说些放浪话儿,推他胸膛道:“官人应该起身了。”

    “好!”杨浩腾身下地,吴娃儿瞥见他的凶器,登时满面红晕,急忙背转了身去。杨浩一件件拾起凌乱的衣衫,问道:“你今日便要回媚狐窟去?”

    “嗯,早早把姐妹们安排妥当了,娃儿才好安心侍候官人。”吴娃儿应着,心想:“折家小姐常往我‘媚狐窟’走动,万一官人也去三人撞在一起那就难堪了。我还是早早安顿了众姐妹便搬去官人府上为妥。

    答应为折家做的三件事,这是最后一件,此事一了,我与折家再不相欠,从此安份守己,相夫教子,与折家小姐也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了。想来以折家小姐高傲的性儿,也断不致找上门来难为我家官人……”

    这时门扉轻轻叩响,外边传来吴娃儿的贴身丫环杏儿的声音:“大人,热水已经备妥。可要……可要奴婢们拿进来么?”

    杏儿这一说话,倒把杨浩吓了一跳,私下如何亲热都不妨,那是男女两人之间的事,他可不习惯让一堆丫环侍女们在一旁看西洋景。可是瞧这模样,杏儿在门口只怕已经站了很久了,这门并不隔音,里边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清楚,说不定昨天晚上她都……

    杨浩提着衣裳便逃到了帷帐后面,咳了一声道:“呃……把水拿进来吧。”

    吴娃儿看他举动,心中不禁好笑。自己贴身侍婢进来,她倒是坦然视之,光洁的裸背和纤秀的小腿、一双纤秀可爱、脚底呈细嫩橘色的玉足也不知缩回薄衾中去,依旧大剌剌地躺在榻上不动。

    杏儿开门进来,胀红着一张脸蛋,指挥五六个丫环把一只大木桶抬进房来,又将几小桶热水倒了进去,便急急地逃了出去。

    “唉,让叶榜探花为我抬桶递水,真是罪过。”杨浩从帷帐后边绕了出来,杏儿参加花魁大赛,是叶榜的探花,说起来如今在开封府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妮子了。

    娃娃“吃”地一笑,嗔道:“得了便宜卖乖。”说着强自起身,要侍候他沐浴。

    “你不要起来了,我自己来就好。”

    杨浩眼珠一转:“要不,咱们洗个鸳鸯浴?”

    吴娃儿鼻头一皱,嗔道:“这桶里若坐下两人,那水都要溢光了。”

    “那你就不要起来了。”

    “不,侍候了官人,奴家也要沐浴一番,更换衣裳呢。”

    吴娃儿拉着薄衾坐起,拾过自己衣衫一一穿起,贴身的膝裙绸裤把腴润的大腿绷出诱人的曲线,雪白的裤管裹出纤秀的胫踝。玉色的绣蝶锦缎胸围兜住双乳,鹅黄色半透的香罗衫子掩住了香肩,香艳惹火的娇躯藏起,一种婉媚动人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杨浩坐在浴桶里,吴娃儿用一方柔滑的丝巾为他擦拭的肩头,两个人都觉得再自然不过。这世上,无论友情、亲情,产生最快的,就是男女之情。哪怕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或许只因那刹那的心动,立即就会象相识了几十年一样,变得亲密无间。

    等到杨浩飘飘然浴罢,杏儿又换了水进来。他想试试为美人擦背的感觉时,吴娃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了。杨浩硬要去解她衣衫,羞得娃娃连雪白的颈项都泛起红晕,宛若染樱之雪。娃儿又是作揖,又是央求,才把杨浩哄了出去。

    “真是奇怪,榻上恩爱时,如何亲热她也受得,偏是要看她洗澡,却是羞得这般模样。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杨浩缓步走进林间,想到这里西北芦州雪原芦苇中那团火似的倩影突然又跃上心头,一股无名之火顷刻间燃起,他突然并掌如刀,狠狠向前一劈,“嚓”地一声,一枝桃花被他劈断,轻盈地落到草地上。

    杨浩情思百转,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半晌,双臂一展,便在花树下打起拳来。这套拳是吕祖所授,杨浩勤练不辍,却不知其名,不晓得这套拳就是“太祖长拳”。宋太祖如今还在世,他的这套拳当然不叫太祖长拳,不过这套拳威力确实巨大,极具实战效果,吕祖何等武艺,只见人使过一遍便烂熟于心,教授杨浩武艺时,因他所学俱是内家功夫,需要循序渐进,这套外家拳却没那许多限制,便顺手改良了一下,把它教给了杨浩傍身。

    杨浩如今已将它练的精熟。只见他大步腾跃,长拳迭击,招式大开大阖,豪迈奔放,矫健有力。这一趟拳练了两遍,他才把心中那个可恶的身影驱逐掉,收拳站定时,他的额头已沁出汗水。

    原地又站了半晌,思索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息,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猛地回头望去,就见烂漫花丛中,,绿色短襦,嫩黄长裙的妙妙正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妙妙!”杨浩与她目光一碰,忽然有点莫名的心虚,忙展颜笑道:“你来的正好,派人去请大郎和猪儿来,我有要事与他们谈。”

    “是!”妙妙有一肚子的疑问,却是不敢问起,她欲言又止,终是转身行去。

    “且慢。”

    妙妙止步,转身,眉尖儿轻轻一挑。

    杨浩说道:“等他们到了,你也一起来。这件事,你帮我一起谋划谋划。”

    “是!”妙妙的唇角牵起两道弧线,奔去的步伐明显地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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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室之中悬挂了一墙的“字画”,俱是京西北路、京西南路、荆湖北路、淮南东路、京东东路等各路各道与东京汴梁城的水陆交通图,看起来像是一间作战室。室中除了杨浩,还有三人:妙妙、崔大郎、臊猪儿。

    原本他心灰意冷,只想寻到焰焰后便挂印除冠,逃之夭夭。如今不管她是贪慕王妃的头衔也好,不能抗拒家族的压力也好,倒底是选择了与自己分手,仔细想来,他也该为自己的前程打算了,原本想敷衍了事的断粮案,他倒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逆天的本事了。

    他已经看过了赵光义提供给他的各种官方资料,也看过了朝中大臣所能想得出的一切解决办法,心中也有了一定的主意,但他现在需在更多的人,尤其是不在朝堂上的人的意见。许多朝堂中人所不了解、所无法正视、又或无法接触、掌握的情况,小民反而看得更加清楚。掌握的越充分,他才能拿得出一个最完善的计划。

    虽说赵光义严令他不得泄露消息,但是朝中百官各有所司、各有所长,都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他枯坐家中,又能有什么好主意?这是千里迢迢从外地购粮、运粮,是实打实的真功会,绝不是灵机一动,想出个什么妙法儿就能解决的,这是对大宋朝廷的办事效率、诸司衙门的合作协调、水陆运输能力的一次综合实力考验。他需要积思广益,他选择的人就是:“妙妙、崔大郎、臊猪儿。”

    妙妙随着柳朵儿整日与官场中人交往,深谙官场中事。崔大郎是齐州世家,地主豪商;臊猪儿在汴河水运,最熟船运水情。他们就代表着此番运粮最关健的三个部分:“地方官、粮商地主、船运河工。”

    杨浩端起茶来放在鼻端,嗅着茶香,徐徐说道:“今日请你们来,有件要事要谈,妙妙,你来书记。”

    “是!”妙妙铺好纸张,注水研墨,然后腕悬狼毫,一双明眸投向杨浩。

    杨浩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不顾三人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镇定地道:“开封情势岌岌可危,一着不慎,就可能引起一连串的变故。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件关乎开封百万人口生存大计的要事能不能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儿,就要着落在你们身上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5章 集思广益

    杨浩稍稍停顿,让三人充分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然后继续说道:“妙妙,你随柳行首身边,迎送往来多为官吏豪绅,许多官场上不登台面的事情,再也没有比你们更了解的了。猪儿,你在汴河上一年多光景,官运、**、船只、河工、动力等事关水运的各个方面应该也了然于心。至于大郎,你是齐州世家,既是地主,也是豪商,于地方士绅、行商坐贾方面再了解不过了。

    如果现在要从各处运粮,解决东京断粮危机,事涉几个方面。第一,就是地方官府。从民间收购粮食,集中运输到码头,离不开地方官府。哪怕朝廷急的火上房,若是地方官府阳奉阴违、不能全力配合,整件事情就休想运转起来。而这种事,不是下几道措辞严厉的诏书就能解决问题的,其中有无问题,症结何在。能否保障收购环节不出问题?

    第二,就是地方的豪绅地主,粮商大户。我原本就是霸州民户,我知道,百姓一旦打了粮食,第一件事就是急于变现卖钱,而且越是丰收越是如此,普通的民户手中大多只保留到明年秋收的口粮和粮种,除此之外别无所储。

    粮食,都在豪绅地主仓中,而豪绅地主大肆收购粮食的唯一目的,就是盈利。哪里粮价高,往哪里运。屯积居奇,乃必然之事,义绅不是没有,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却更多。朝廷如果突然大肆收购粮食,即便没有诏告天下,这些粮商也必然会嗅出不寻常的味道,他们会不会提价待沽大发国难财?能使出什么手段?

    第三,就是运输!即便地方官府尽皆肯竭诚用命,粮绅大户能痛快地出售粮食,如果不能在冰封河道之前运来京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三件事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地方官府不肯用命,则事必不成。如果不能控制粮绅大户,则东京缺粮,会导致各地粮价疯涨。继而引起全国恐慌。而运输,就是最后一道环节了,目前我能想得到的就是这些。你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咱们积思广益,看看能不能发挥咱们小民的智慧,解决那些高官贵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了。”

    杨浩说的轻松,崔大郎、臊猪儿、妙妙三人却面面相觑,关乎开封百万人口生计的大事,就靠他们几个,在这间花厅里解决?

    杨浩虽知事态严重,此事远比带着数万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迁离北汉还要麻烦万分,牵涉的层面也更复杂,不过这一次他毕竟只是出谋画策,责任不在他这里,所以心态相对平稳。三人见他镇定自若,便也静下心苦思冥想起来……

    ※※※※※※※※※※※※※※※※※※※※※※※※※

    凝神香已经点上第三支了,第三支也已袅袅的即将燃至尽头。

    妙妙笔走龙蛇,已经豢写了厚厚一摞纸,那纤纤玉腕几乎都要累折了,几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不休。他们说的话没有什么条理,想到了一点就提一点。然后大家一起分析,提出一些解决办法,妙妙便抄录在纸上,待回头再分类整理,按轻重缓急逐条排列。

    笔尖一停,妙妙抬头说道:“大人,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漕运则主要倚仗转运司、发运司和籴便司。这是涉及漕运的几个主要衙门,朝廷急于购粮,眼下只能倚靠这几个衙门的人。可是转运司、籴便司和发运司久在地方,与地方的豪绅富商多有联系。

    即便是上官清廉,因为不能事事亲为,他身边的主簿、幕僚、大小胥吏,也同地方豪绅沆瀣一气,寻常年景的时候,他们还要相互勾结,屯积粮食,故意造成朝廷征购不足,然后再高价卖于朝廷,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必然不会放过的。

    一旦令其征粮,他们必勾结地方,屯粮惜售,趁机提价之事必不可免,若是多花些钱就能挽此危局,朝廷上也未必不肯,只是这屯积居奇总要有个过程,等到他们肯拿粮出来时。已不知耗时多久了,再要输运到京可就来不及了。”

    杨浩颔首称是,妙妙又提起官吏们贩粜粮草的种种投机之举,以及强迫摊派、不支钱、少付款等问题,这些事对一般民户危害最大,如果不妥善解决,开封之难还没解决,举国百姓都要走投无路了。

    此外,各路各道还存在竞争问题,为了保证自己所承担的粮食收购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想方设法排斥其他地方官府染指自己的地盘,就必然成了各地方官府从自身利益出发的理性选择。这种事现在已是常见,被称为“遏籴”。这种事屡禁不止,地方官府抗拒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粮食根本不能足额征收上来,更谈什么运输。

    杨浩与崔大郎计议一番,杨浩颔首道:“乱世用重典,事态危急,不可以常态对待。我的意思,第一,各路各道的御史言官、监察观察们都得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全部下放。督察征粮一事。官家必须得临时放权,搪塞阻挠的官儿们,御史言官们有权将其就地罢免。事涉他们的官位前程,还要螳臂当车的糊涂官儿就要少得多了。

    第二,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本来是平级的衙门,但是负责的事情又有交叉,这本来是为了分权制衡,但是及此关键时刻,却很容易让他们互相推诿扯皮,造成法不责众之势。故而,应建议朝廷,于三司之中择定一司总揽全局,全权负责,一旦延误购粮,究其主官及一众从吏责任。

    第三,国家根本,仰给于江淮,得委派钦差前往江淮,就近指挥筹措粮草。第四……”

    妙妙奋笔疾书,将他的意见一条条记下。

    崔大郎说道:“至于粮商投机屯粮,牟取暴利的手段,一是掺杂使假,以次充好。陈粮冒充新粮,粮中掺杂霉粮和沙子,他们买通了小吏,将这些粮食收购入仓,与仓粮一混,再难发现是何人所为,从中大赚其利。

    这一点我觉得可以从两方面控制一下,如果指定了主事的衙门,职责所在,中间不转手他人,他们就会有所收敛。

    另外,京中急需用粮,是不需要在地方各司粮仓中储留的,所以可不打散粮包,在粮包上直接注明售粮粮商的藉贯、姓名,如检收掺假便要问罪,这样一来,一是运送速度要快了许多,而且仓促之下,他们很难想出其他办法来作弊。”

    粮商作弊,再就是在支付上动手脚,转运司、发运司等平素购粮,有以钱易物和以物易物两种方法。以钱易物简单,以物易物就是以以官告、度牒等文书。或者茶、盐、布帛、矾、香药、象牙等物品支付粮价,这样,价钱就不易确定,“加抬”、“加饶”、“虚估”等等手段就可以大动手脚……”

    崔大郎果然不愧是世绅商贾人家,说起个中内幕头头是道,一口气儿说了七八项,最后他才提到屯积居奇。

    “屯积居奇,是诸种牟利手段中最重要的一种,粮商唯高价是求,若外地价高而本地价低,便想法设法卖到外地。若本地粮荒,官府禁止外运,他们就封仓不售,一拖再拖、一等再等,直到粮价暴涨,方才开仓牟取暴利。”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不同意朝廷对缺粮一事秘而不宣的做法。朝廷不想公开此事,一是怕引起百姓恐慌,民心浮动,另外就是担心粮商们囤积居奇,提价惜售。而朝廷不是土匪,人家自己的粮食,你又不能上门去抢。

    可我以为,一旦大肆征粮,纵然你不说,百姓也会猜到几分,到那时谣言频起,只会越传越严重,与其如此,不如把开封府严峻的形势公开与国人,当然,到底缺多少粮、严重到什么程度,其中……大可商榷。

    如此一来呢,第一,我们可以让地方官府知道事态严重,在此当口儿他们就算平时再懈怠,也会打起精神,不敢太过放肆地从中取利或拖延不办。第二,在地方上以严律重典明确规定,抑制粮价上涨,而汴梁则从现在起就开始提价,粮价要一涨再涨,这样就会诱引许多有条件自己运输的粮商富绅千方百计地往开封运粮,甚至比咱们官府的漕运还要快、还要用心。莫要小看了他们的能量,为了逐利,他们一旦行动起来,其能量之大恐怕连官家都会大吃一惊。将来开封之粮,恐怕他们运来的份额会占相当大的一部分。”

    妙妙吃惊地道:“现在就要提价?这样一来,京师百姓都要怨声载道了。”

    杨浩冷笑道:“相较于活生生地饿死他们,现在让他们多花几文钱,还是划算的。有人想骂娘那就由他去,什么事都要等到百姓们理解拥护,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该专断时就得专断,唯有如此才能吸引四方商贾不遗余力地往开封运粮。”

    臊猪儿担心地道:“可是那样一来,京城无数人家要为了买粮破家了。他们既知开封缺粮,粮价还不知会高到何等地步。俺记得,当年西北大旱,颗粒无收,有人用了两锭金元宝才换到三个肉包子,俺的爹娘就是那时饿死的。”

    杨浩眉头一挑,说道:“我说过了,朝廷到底缺多少粮,公告上的措辞大可商榷。你别忘了,粮商们贩运粮食的同时,朝廷的漕运也在运粮。他们的粮食运到的时候,必然还未到大雪封路的时候,开封的存粮也还未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再加上这段时间朝廷自己运来的粮,那时……朝廷就可以把粮食以平价、甚至比平价还低的价格敞开了向百姓供应,让全天下都晓得开封粮食已然充足。

    到那时候,粮商们还能把粮食再运回去?漫说回途不到一半大雪就得封路。就算来得及,也没人禁得起这一来一返的无端损耗。那些外地粮商在汴梁又没有仓库储放粮食,他们会坐视大雪寒冬来到,粮食霉变腐烂么?这个时候,朝廷以嘉勉‘运粮’义绅的名义出头,以比市价还低些的价格收购他们的粮食,他们也只会感恩载德了。”

    崔大郎倒抽一口冷气,苦笑道:“你这家伙也太阴险了些。朝臣们谁不爱惜羽毛,也只有你这半调子官才想得出这样的主意……”

    妙妙本能地为杨浩申辩道:“民以食为天,大人图的是民之大义,国之大利。再说,大人对那些奸商也只是略施小惩而已罢了,依我看,对那些囤积居奇、丧尽天良的奸商,这还是轻的。”

    杨浩正襟危坐,微笑不语:“官怎么啦,官就不能坑人了么,这可是老子当年炒股炒出来的血泪经验啊。今天他还义正辞严地宣布近一时期不会对市场做出干预呢,第二天就能来一出‘半夜鸡叫’,让你血本无归。奸商,奸商算个屁呀,碰上我这奸臣,让你哭都找不着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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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运有河运、水陆递运、海运三种,不过大宋现在出海口太少,汴梁城又在内陆,是以还谈不上海运,而只能河运。水陆递运比完全的陆运载运量要大的多,但是效率低下,如今官方漕运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河运。

    河运方面,大宋目前主要还是采用自唐朝年间传下来的分段转运法。由于各处河段水位高低不一,如果粮船要一直沿河下来,倾覆入水的概率就太大了,为了减少损失,唐人发明了分段转运法。就是在水位落差大的地方,上下各建一个码头,上游的船到了,在上码头卸货,然后用驴车运到下游码头,再由力夫装上新船,继续行驶,赶到下一个水位落差大的地方照旧施为。

    这个方法将河运的风险大大降低了,大宋自立国以来一直就是沿袭的唐人发明的这种运输方法。大宋立国之后南征北战,争伐不断,对于水利设施还没有来得及彻底维护,每年只能招集河工清理一下淤泥而已,平常来说,目前的河道漕运还是能够满足东京的粮食需求的,但是现在却是明显不成了。至于如何加快河运的效率,隔行如隔山,崔大郎和妙妙就完全是一脸茫然了。

    臊猪儿对自己明显没有太大信心,虽说在场只有杨浩和崔大郎、妙妙,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局促地红了起来,吭吭哧哧地道:“要想加快河运的速度,这个……,呃,好的船手河工是必不可少的,要让他们肯于效力,适当的……适当的还要给予奖赏,俺师傅对干活卖力气的船手就是多派工钱的,他们干活会更卖力气。”

    杨浩点头笑道:“嗯,漕运时,提前完成运输的要奖,迟至的要罚,赏罚分明,船工、纤手们才不会拖延公事,你提的很好,这一条一定要加上。”

    臊猪儿得了自己兄弟的肯定,胆气壮了一些,想了想又道:“还有船,现在的船,什么样儿的都有,有些适合做海船、江船,却不一定适合河运。有的船船体极大,但是并不适合运粮,现在许多漕运衙门为了省钱,这些船现在又还可以使用,所以都勉强对付着,如果船尽量都换成统一适宜装粮河运的船,那么这一次运送的数量,干得好的话,可以增加两成。”

    杨浩笑道:“你还嫌少么?就算只有一成,也值得试试,咱们现在就是在方方面面,一步一步地挖掘潜力,这儿挤出一成,那儿省出一成,聚沙成塔、积少成多,这难关才有希望过去。”

    臊猪儿也笑了,他仔细想想,说道:“俺……想得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分段运输耽搁的时间和损耗的粮食是不可避免的。喔,对了,俺跑船的时候,发现有两处河堤上修着堰坝水闸,放水浇地的,河泥清理不易,若是浅了,大船便行不过去。这一点得注意,现在正是夏天,可不能让他们把水放的太多,还有,咱们汴河段儿现在水位也有些浅了,得让官家下旨,打开黄河上那道水闸,再放些水进来,那咱开封这一段儿就好走多了。”

    杨浩呆了呆,诧异地道:“水闸?什么水闸?”

    臊猪儿比划道:“就是在河堤上开一个口子,建一道闸门,附近农田缺水的时候,便开闸放水……”

    杨浩突地想起现代水闸的另一功用,在落差大的地方建两道水闸,水位先与上流水位平齐,待船驶入闸口后关闭上游闸门,打开下游闸门,水缓缓放出,让水位与下游平齐,这样船只就能平稳安全地驶出去,心中登时大喜,忍不住失声叫道:“闸门,闸门,不错,这个主意不错!”

    臊猪儿诧异地看着他,杨浩欣欣然跳起来,在室内疾走。来回转了两圈,他忽又停住脚步,暗自忖道:“这个法儿现在莫非没有?否则何以漕运只以分段法运输,而不在水源落差大的地方建堰坝水闸呢?不过……此事我只知理论,具体施工建造却不在行,再者,运河上建这样的堰坝水闸到底要用多久?如果时间上来不及,于这桩着急的皇差是全无帮助的。”

    杨浩急急向臊猪儿问起,臊猪儿果然不知道这样功用,瞠目不知所对。崔大郎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微侧,对妙妙说道:“你家这位大人,对各行百业似乎还远不及我等熟悉,可是只要让他了解一二,总有许多奇妙法子,不学有术,真是一个怪才。”

    “那是!”妙妙得意洋洋,抿嘴一笑。

    其实筑堰坝水闸蓄水保障船只在水位落差大的地方安全行驶之法古有已之,古百越地区的居民尤擅此法,他们多以草席竹笼装填土石筑堰坝蓄水放船,这样的水坝不能持久,只能解一时之难,竹笼破损之后石块散落河底反要阻碍船只行驶,所以船过即拆,如此反复,太过劳民伤财,所以自隋唐以降,对于长期航运,没有人采用这种办法,再经过五代乱世,许多专业人才丧失殆尽,在漕运官吏中此法便渐渐无人想得起了。

    这就像明初就有类似‘三段击’的先进火枪射击方法,可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军中将领反而无人知晓一样,由于那种官僚体制的限制和信息、资料的传播受限于客观条件,以致浩瀚如海的故纸堆里记载的一些有用的资料,时人反不及后人了解的多。

    杨浩徘徊半晌,暗想:“此事应该不难,运河最宽不过数丈,建一座可以用上两三个月的简陋水闸应该并不难,此事如果可行,应该放在最前面进行,在地方各路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征购粮食的同时就得日夜赶工进行。我只想得出法儿,具体如何去做,还得工部派专工于河道建筑的匠人去指点进行。各处河道同时进行,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如果此事可行,而粮草征购也顺畅,七月中旬就可以开始采用新法儿运粮,粮船直驶汴梁,中间不做装卸,运输速度要快上三分之一,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想到这里,杨浩让妙妙把这个办法也记载下来。他们不是朝廷上久居其位的官吏,思维没有那么多的桎梏,陆陆续续又想出许多办法,就连利用同大宋尚处于敌对的北国走私牛羊,运至开封以备不时之需的法儿都想了出来。

    中午吃过了饭,他们继续思索整理,到了下午,几个人的脑汁都快耗光了,杨浩便道:“大家且回去歇一歇,现在想不到什么了,回头若有补充再填进去就是。妙妙,把这些资料好好整理一下,今晚我再通读一遍,就能心中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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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浩送崔大郎和臊猪儿离开,自己到汴河边上转悠了一阵,望着悠悠河水上匆匆往来的船只将思路又滤清了一遍,抬头看见对岸一角阁楼画坊,不由想起了吴娃儿。

    男女间情事,真是再奇妙不过,自以为可以终身相伴的人,最终却一一离他而去,而这个娃儿,本是他帮柳朵儿打压的竞争对手,谁知道,最后两个人却凑到了一起,缘份真是不可捉磨的东西。

    冬儿因为爱,永远留在了他的心里,子渝因为恨离他而去。而焰焰,最终也走上了一个世家女应该走的路,当初……如果他坚持一贯的想法,不曾对她动了情该多好,他早该想到自己与这种豪门世家间的差距的,富可敌国的唐家怎么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门当户对,又岂是这个时代的专利。在他原来那个时代,一个娇娇富家女,偏要下嫁一个穷小子的故事,也大多只存在于小说当中吧。杨浩自艾自怨一阵,又不禁想道:“焰焰……应该是真心喜欢我的,她与我绝情断义,恐怕……贪慕虚荣的心思是没有的,倒是迫于家族的压力可能更大一些。如果我现在还在芦州,有我在她身边朝夕相处,或许她会勇气反抗家族的这个决定吧?”

    仔细想来,自从与这个娇娇女私订了终身,还真找不出他对焰焰呵护体贴的事儿来。冬儿娇弱的就像一朵小小的栀子花,一场不大的风雨就能把她打落枝头,所以,他对冬儿体贴备至,什么事都要为她拿主意、什么事都愿意去为她扛起。而子渝和焰焰,凭心而论,他从不曾像对冬儿那样对待她们。

    倒不是他在冬儿逝去后,对子渝和焰焰的感情打了折扣,而是因为他知道子渝的坚强自立,知道焰焰出身豪门,于是下意识的便觉得她们不需要自己给予太多的照拂支持。然而,哪怕再坚强、再有能力独立解决问题的女子,都希望她的男人把她当成一朵最娇弱的花,体贴爱怜吧?

    “她……离我而去,是不是与我这样的态度有关呢?虽说我身不由己,时常不能在她身边,可是……多写几封信,多几句体贴温柔的问候,也许就不会……女儿家的心思……我终究还是了解的太少……”

    抬头看看天色,杨浩吁了口气,拔足便向“媚狐窟”赶去。娃娃说过安顿了众姐妹后就会来,也并不奢望他去为自己操办一切。甚至不敢提出办一个什么入门的形式,毕竟以她身份,往日里再如何风光无限,一旦从良嫁与体面官身,做妾是唯一的可能,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检讨了自己与子渝、焰焰两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的杨浩,终于意识到问题并不全出在她们的身上,自己对她们放任不管、体贴太少,远不似对待冬儿那样的态度,也是他感情出现问题的一个主要诱因,从现在开始,他不想再出现那样的事情了,哪怕娃儿只能为妾,不能像子渝、焰焰那样要求太多,但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女人有一双幽怨的眼睛。

    迎门的妈子认得他,如今开封的青楼ji坊,谁不认得点铁成金的杨大官人,连忙殷勤地迎上来。那妈子知道他是去找娃儿姑娘的,满脸陪笑地把他迎进门去,便识趣地回到了门口。

    杨浩进了院子,还看不出正要搬迁的迹象,丝竹雅乐之声照样响起,欢歌笑语从一栋栋小楼中照样传出。进了第二进院落,才能窥出一些迹象,一个楼阁下,许多箱笼已经捆扎好了,一些小厮帮闲、丫头妈子正在忙忙碌碌。

    再到最后一进院落,迎面正有两位公子笑yinyin地从里边出来。

    “哈哈,刘兄,你不晓得这位鱼儿姑娘是何等的销魂呐,那种榻上风月温柔滋味,哎呀呀,有机会我给你引见引见,但你刘兄能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两人说笑着走来,杨浩微微蹙了蹙眉,向旁边避了避,绕过一片荫荫绿树,前边露出一座雅致小屋,再往前去不远,就是吴娃儿的清吟小筑了。杨浩行至那小屋门口,就听室中一个女子声音道:“桃儿,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一番。”

    杨浩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动弹不得。

    “是,小姐稍候。”一个俏丽的丫头闪身走出门来,瞧见杨浩站在门口登时一怔,杨浩突然回过神来,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

    “哎,你这人……”那丫头阻拦不及,被杨浩推到一边,险些跌倒。

    杨浩闯进门去,只见雅室绣床,帷曼半卷,房中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左侧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绰绰有个人影。

    杨浩发起狠来,哪还理会后面是什么人,反正在这种地方的姑娘,也没有一个良家妇女,当下便拔足冲了过去。

    “怎么又回……哎呀,大胆!”

    屏风后面一个纤细窈窕的丽人刚刚解了外袍搭在衣架上,忽听脚步声急促,扭头一看,却是一个男人冲进来,骇得她一把抓起外衣闪到一边,气得俏脸绯红,勃然大怒。

    杨浩呆住了,子渝!折子渝!竟然是她!

    折子渝也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杨浩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个人面面相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甚么好了。

    杨浩的目光从折子渝脸上慢慢向下移去,月白色的棉布小衣半解,里边是藕色的绣蝶肚兜,胸前小丘贲起,虽不硕大,轮廓却俏挺迷人,那一抹细嫩雪白的乳沟尤其勾魂摄魄。下着淡粉色的丝罗亵裤,柔软贴身,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趿着一双木屐,露出的脚趾如雪白的蚕宝宝般晶莹可爱。虽是稚龄少女的身形,此时的折子渝却有股说不出的女人味,是他从未见过的妩媚风情。

    折子渝终于清醒过来,见他盯着自己身子看,不禁又气又羞:“你……还不出去!”

    “出去?”杨浩突然想到了方才那个寻芳公子说过的话:“哈哈,刘兄,你不晓得这位渝儿姑娘是何等的销魂呐,那种榻上风月温柔滋味,哎呀呀,有机会我给你引见引见,但你刘兄能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杨浩心中又痛又悲,双眼陡地喷出怒火,身子簌簌地发抖,他铁青着脸色,一步步向折子渝逼近过去:“你好!你好!你弃我而去,是我的错,我不怪你,可是……你有什么难处,向我开句口就这么难么?难到你竟然……竟然如此自甘下贱,无耻!”

    折子渝被他骂呆了,诧然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下贱、无耻?”

    折子渝气得脸都红了,把衣服一甩便冲了上来:“姓杨的,你简直是个大混蛋!”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6章 虎打武扫

    杨浩眼见折子渝竟然沦落风尘,想到她受人玩弄的情形,心头好似泼了一瓢滚油一般,痛澈难耐。一见她不知羞惭悔恨,还敢理直气壮地冲上来,更是怒气勃发。他陡地出手,一把叼住折子渝的手腕,犹如捏住了蛇的七寸,将她一带一提,折子渝立身不住,攸地转了半圈,便落入他的怀中,被他有力的臂膀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杨浩又气又痛地道:“就算你恨我,难道向我开口求助,就会比你落到这般田地还要难堪?可笑的自尊、可悲的矜持,普通天下,我真想不出还有比你更蠢的女人!”

    “这个混蛋到底在说甚么?”折子渝莫名其妙,心头无名火起,她想也不想,肘弯一抬,便向后狠狠撞去。

    杨浩怒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你却……嗯!”

    杨浩受了一记肘击。顿时闷哼一声,手臂力道一软,折子渝趁机脱身,挣出了他的怀抱,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向外一带,小蛮腰一扭,借力使力,左手往他腰间一托,娇斥一声道:“去!”

    杨浩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撞倒屏风,摔出去一丈多远。他虽在盛怒之下,仍然不舍得真的伤了折子渝,所以用力极有分寸,不敢扼的太紧。哪晓得折子渝竟然会武,而且武技十分高明,这一下被她反制,折子渝的动作又连贯敏捷一至于斯,竟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杨浩头晕眼花地抬起头,就见折子渝像一只发狂的母老虎,怒冲冲地向他猛扑过来:“说我蠢女人?莫名其妙,你才是讨打的混帐男人!”

    ※※※ ※※※ ※※※ ※※※ ※※※ ※※※

    “快救人啊。非礼啊,**啊……”桃儿姑娘跑出门去大叫起来。

    杨浩刚一闯进房时,她也追了进来,一见小姐正在屏风后面宽衣解带,那头色狼急吼吼地便冲了进去,桃儿一见赶紧又跑了出来。她一个弱女子,岂是一个男人的对手,院子里向来都养着一群帮闲汉子,本就是扮的保镖护院的角色,碰上这种野蛮无礼的客人,向来都是由他们出面解决的。

    桃儿跑出门去,急急四下张望,正要寻几个护院帮闲过来,就听房中“哗啦”一声爆响,不禁大惊失色:“坏了,这个家伙莫非吃了什么药不成?怎么如此急色,竟然霸王硬上弓啊。”

    她是被娃娃派来侍候折子渝的使唤丫头,虽不知折子渝真实身份,却知道连娃娃姐都要对她礼敬三分的,真要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当下再顾不得可能惊动其他客人,扯开喉咙便叫喊起来。

    这第三进院落里只有‘媚狐窟’几位最红的姑娘居住,也只有最熟稔的有身份的客人才能进来,此时天还没黑,客人不多,几位红姑娘都聚在清吟小筑里,正听大姐头吴娃儿向她们交待事情。

    当吴娃儿含羞带怯地说她要就此洗尽铅华,从良而去的时候,这些女子们都大为意外,她们从不曾见过吴娃儿与什么相好的恩客来往。怎么突然之间就要从良了?及至听说那人就是“千金一笑楼”的幕后大掌柜、南衙院使杨浩时,众姐妹才恍然大悟:‘媚狐窟’的当家姑娘真的要走了。

    尽管有许多不舍,可是能够终身有靠,对她们这些风月场中打滚,命运不由自主的浮萍们来说,终究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何况娃娃姐寻的这位良人的确是个大有本事的,又是南衙的官儿,众姐妹便向她道起喜来。

    吴娃儿素来大方的人,这时也不禁红了脸,笑应了众姐妹的好意,她便就自己离开之后的诸事一一进行安排,这儿正说着,桃儿杀猪般的尖叫声便传了进来,众姐妹一听大吃一惊,青楼里边玩**?简直是闻所未闻,当下一拥而出。

    桃儿如见救星,连忙向她们招手,吴娃儿率众娘子军疾冲过来,待进了房中一看,不由齐齐愣住。只见地上趴着一个男人,身上骑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一向温文尔雅、极具大家闺秀气质的折大小姐。

    这位折大小姐只着贴身小衣。披头散发,月白色小衣里藕色绣蝶肚兜露出了一大半,因为动作使力过甚,肚兜边缘漾出晶莹如玉的一抹诱人贲起,那模样可真够瞧的。

    折子渝正摆着武松打虎的姿势,一见呼啦啦冲进来一群女人,一下子也呆住了。众姐妹看看折子渝,又看看她身下的男人,也不知如此现场这是谁要**谁,桃儿见了如此光景,也是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吴娃儿一眼看清那男人模样。不由暗暗叫苦,赶紧喝道:“姐妹们请出去,这是一场误会,大家请退出去,谁也莫要声张。”

    众姐妹依言退下,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那男人是谁啊?”

    “我认得他,好象是……好象是……”

    “什么好象,就是咱们的姐夫啦。”

    “啊?不会吧,他怎么……”

    “嘘,噤声,噤声……”

    吴娃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时杨浩却趁着折子渝发呆,突然发难,肩头一缩,将她扣住关节要害的手指移开了几寸,同时腰杆儿一挺,将她狠狠弹起,脱出了她的掌握。

    折子渝身手果然灵活,杨浩纵身而起,刚刚探手去抓,她已旋身闪出三尺多远,杨浩跃起身来,两个人双拳紧握,架势一摆,又是一副想要交手的模样。

    “不要动手,你们……你们都请住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娃娃苦着脸拦到了他们中间。

    “不错,我是不该动手。”杨浩脸色铁青,徐徐收了拳头,探手摸出几片金叶子往地上一丢,寒声道:“到这里来找姑娘是要付钱的是么?渝儿姑娘,我的缠头之姿已经付了,我这个客人,你接不接呢?”

    “你这混蛋胡说甚……”折子渝的语声突地顿住,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混蛋竟然以为……以为我……”

    杨浩说的话虽然刻薄,可是他眸中的悲伤和痛苦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折子渝看在眼中,眸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杨浩恨声道:“怎么,嫌少?嫌少你开个价出来,杨某一定拿的出来。”

    看到杨浩又妒又恨、又痛又怜的表情,折子渝忽然心情大好,她“噗哧”一声笑了,笑的无比娇媚:“杨大人,你就是搬一座金山来,本姑娘也不做你的生意。请你出去,离我远远的,莫要让我再看见你,成么?”

    杨浩冷笑:“恐怕这事儿由不得你,娃娃!”

    “啊?大人。”呆立一旁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对冤家的吴娃儿赶紧答应一声。

    杨浩指着折子渝,咬牙切齿地道:“她是市ji还是营ji?我要为她赎身,从现在开始,再不许一个男人碰她一手指头,否则我唯你是问。”

    折子渝拾起衣裳优雅地穿起,又将长发一扬一拢,挽了一个很随意的发髻,挑衅地瞟着他,悠然笑道:“几日不见,杨大人好大的威风呢,要为本姑娘‘赎身’?就算你有倾国之势、倾城之财,也得看本姑娘答不答应!”

    杨浩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自我作践都没关系,只要能报复了他就成,把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如此不知自爱?我不需要你答应,这媚狐窟,我一样做得了主,马上收拾你的东西,随我离开这里。”

    折子渝嫣然道:“今时不同往日,杨大人果然威风八面,可是……这媚狐窟好象不是你当家吧?”

    “有什么区别?娃娃现在是我的人。”

    “你的人?”折子渝眉尖一挑:“你好大的手笔,居然吞并了‘媚狐窟?’”

    “我没有吞并什么媚狐窟,娃娃现在……是我的女人。”

    折子渝脸色攸然一变,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向吴娃一扫,吴娃儿娇躯一震,嗫嚅说道:“大……大小姐……,你……你听我解释……”

    “大小姐?”

    杨浩不由一怔,吴娃儿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措辞,哪里像是对着她院子里的姑娘。杨浩的目光从吴娃儿身上慢慢移到折子渝身上,脸上渐渐露出狐疑的神色,从吴娃儿对折子渝的态度和称谓,他忽地想起折子渝那一身高明诡谲的武功来。

    杨浩目光闪动,突然问道:“娃娃,你这院子里可有一位渝儿姑娘?”

    吴娃儿诧异地道:“鱼儿?有啊,只是不知大人问的是大鱼儿还是小鱼儿?她们……她们就是上次随奴家去邀请大人来的那对姐妹,大人……大人你……你要见她们么?”

    杨浩默然半晌,目光慢慢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折子渝,咬着牙根一字字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折子渝不答,她的目光从杨浩身上徐徐抽离,有些复杂地看了吴娃儿一眼,淡笑道:“娃娃,恭喜。”

    娃娃手足无措地道:“小姐,你……你……”

    折子渝莞尔一笑道:“脱离苦海,终身有靠,理应恭喜。这个男人虽和其他男人一样不能免俗,对自己的女人还是不错的。据我所知……杨家大妇是头母老虎,不过以你的乖巧手段,应该摆布得了她。”

    吴娃儿讷讷地道:“多……多谢小姐指点。”

    “呵呵,你嫁了人了,与我折家的缘份也就尽了。告辞!”

    杨浩抢前一步,喝道:“慢着,你还没有讲,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身居此处?”

    折子渝俏脸一寒,森然道:“杨浩大人,小女子是何身份,因何在此,与你有甚么相干?”

    杨浩瞧见她决绝的神色,心头不由一寒,折子渝黛眉一敛,已自他身旁飘然掠过……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7章孽缘难了

    “哎哟,小姐您一个人出去呀。您……”媚狐窟的帮闲大哥老黑一见折子渝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折子渝在杨浩面前的轻松自若、满面春风已经全然不见,瞎子都看得见这位姑娘头顶上正有一座火山在酝酿。老黑刚刚迎上来,一见她黑着脸儿,赶紧把剩下的话儿又咽了回去。

    折子渝正眼都不瞅他,怒气冲冲地就出了大门,老黑正踮着脚儿望着她的背影纳罕不已,肩头忽地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赶紧又习惯性地把腰哈了下去:“哎哟,杨大人,您一个人出去呀,娃娃姑娘也不说送送……”

    一瞧杨浩的脸色比刚才那位大小姐好不了多少,老黑把剩下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老黑,你给我找几个人,盯着刚刚出去的那位姑娘,她到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住宿在什么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

    “啊,噢。好哩!”老黑一听这个差使,登时精神一振,刚要拍着胸脯儿向他吹嘘自己识得多少城狐社鼠,消息多么的灵光,杨浩把眼一瞪道:“还不快去?人若追丢了,我剥你的皮!”

    “是是是”老黑一溜烟儿地便奔向大门口。

    廊下正坐着几个帮闲汉子,挽着裤腿儿在廊下乘凉,一见他出来,几个人连忙一跃而起,陪笑招呼:“黑哥,有什么事吗?”

    “过来过来!看见前面那位姑娘没有,赶紧的,给我把她看紧了,她到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住宿在什么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人若追丢了,我剥你们的皮!”

    “是是是,黑哥放心,盯小娘子的梢儿,咱们兄弟最在行!”几个闲汉领了差使,立刻嘻嘻哈哈地应着散向街头。

    折子渝到了街口,一辆车子立刻驶来,折子渝上了车,车子便向东十字大街驶去。

    “小姐,后边有几个人正在跟着,要不要小的把他们给……”坐在车夫副座上。一个头戴竹笠的汉子并掌如刀,轻轻向下一劈。端坐车中卷着车帘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折子渝神色微微一动,张开眼道:“理他作甚。”

    “是,那么……要不要甩脱了他们?”

    折子渝轻哼一声,俏脸含霜地:“不用管他,就算让他晓得我的去处,他又能如何!”

    那大汉不知自家小姐因为何事动怒,更未注意自己一直在说“他们”,而大小姐的回复始终是“他”,当即噤若寒蝉,回过头去不敢应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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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子渝,原来她竟是折家的大小姐……”

    杨浩折身返回,从吴娃儿口中软硬兼施,逼问出了折子渝的真实身份,回想两人相识以来种种,终于恍然大悟。

    她是折家的小姐,而非沦落媚狐窟的一个娼ji,杨浩饱受煎熬的心终于轻松下来,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真的沦落成青楼ji女,这让他情何以堪?

    然而一旦得悉折子渝的真正身份。疑窦立刻填满了他的胸臆。西北折藩家的女儿,在西北地方的地位不亚于一国公主,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一个天之骄女,隐姓瞒名地跑到汴梁来,而且还避居在ji坊中,她要做甚么?

    如果事不关己,天下的秘密多了去了,他才懒得理会,可是不管折子渝如何待他,他怎能就此轻轻放下?杨浩沉思有顷,霍然抬头道:“堂堂折藩世家之女,既来汴京,何必在你这里藏身?她倒底有何所图,娃娃,你……也是折藩的人?”

    娃儿惶恐地道:“官人休要误会,奴家不是折藩的人,只是……娃娃昔年曾受过折藩的恩情,答应要为折家做三件事。如今三件事都已做罢,娃娃已是自由之身,与折家再无瓜葛了。娃娃与折大小姐相识一场,她有时过来借住,娃娃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

    杨浩目光微微眯起,又问道:“堂堂折藩千金,借住于风月场中,有何图谋?”

    吴娃儿默然不语。

    杨浩目光渐冷:“娃娃,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良人么?”

    吴娃儿盈盈跪倒,楚楚可怜地道:“官人,娃娃亦是寻常女子。自然明白夫字出头大过天的道理,进了杨家的门,娃娃就是杨家的人,此世今生,娃娃再不做他想。可是,娃娃父母双亲的血海深仇是折家报的,娃娃沦落风尘,而能保住这清白的身子侍奉大人身侧,亦赖折家周全,娃娃如何能做得出对不起折家的事来?从今往后,娃娃与折家是再不相往来了,还求官人怜惜,全了娃娃的一番恩义。”

    娃娃说罢,便深深地叩下头去。

    “唉,你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惶恐下跪的。”杨浩叹息一声,把她扶了起来。

    眼见她惶恐模样,杨浩心中满是感慨“娃娃天姿国色,若搁在现代,以她的姿色才华,不知多少男人要把她视若珍宝,可是她现在既要入杨家的门,做他的妾。往日的风光与地位便要尽皆抛去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就得遵循这个时代的规矩理念,就像秦淮八艳中的柳如是,笑傲王侯、风光无限,嫁入钱家之后,那张扬的个性也得全都收起来,在钱家的处境就像一个窝囊受气的小媳妇儿,其处境十分凄惨,可她也不能有丝毫怨言。

    杨浩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他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有一些男人的陋俗和幻想。比如三妻四妾的美梦。到了这个时代,律法允许、社会道德视之为天经地义,他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但是一些深入骨髓的观念却是改变不了的,他做不到把自己的女人只当做泄浴工具,床上恩恩爱爱,穿上衣服就翻脸无情。

    眼见一番逼问,弄得吴娃儿如此诚惶诚恐,哪还有初见她时那种神采飞扬和仙子谪凡般的气派,杨浩不免自省起来。

    不过一时半晌他也不指望吴娃儿就会改变她旧的理念,这些事相处久了,等她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为人秉性,昔日活泼可爱、充满灵性的吴娃儿就会回来。眼下他一肚子心事,也没心情说的太多。

    当下他便扶起娃娃,柔声道:“做人理该知恩重义,你不说,我也不怪你。何况,你纵然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吴越钱氏、闽南陈氏、西北折氏,悄悄入京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私下交结大臣,力图自保罢了。这件事我不再问你,你和折家的瓜葛已了就好,我来,本是想问问你搬迁‘媚狐窟’、安顿众家姐妹,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想不到反惹出这许多事来,唉!你自去忙吧,我也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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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浩宽慰了娃儿几句,到了外面又唤来老黑,叫他一得了消息马上赶到自己的府邸传讯,又赏了他些钱物,这才离开。

    杨浩一走,吴娃儿便坐卧不安起来。杨浩虽然没有再逼问她,也没有露出恼怒憎恶的神色,可是就连甚是识人的吴娃儿也不可能把他的心思读得那么透澈。女儿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就连娘家、就连亲生父母、兄弟手足都要远着一层。如果什么事情不以夫家为重,那是大逆不道之举。

    如今折家比起她的娘家还要差着几层,她却为了折家的恩义,隐瞒自己的夫君,再大度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做此抉择吗?要是杨浩暗生怨恨,自己的夫君对她起了芥蒂,今后的日子岂不是要过得苦不堪言?

    吴娃儿越想越怕,坐卧不宁,哪里还能平心静气地安排‘媚狐窟’的事情。众家姐妹在杨浩走后纷纷赶来向她探听消息,打听方才所见那幕奇景的来龙去脉。吴娃儿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多说,她轰走了这些好奇宝宝,换了出行的衣衫,穿戴停当之后,便叫了一乘小轿急急赶往杨府。

    前些日子在杨家排练戏曲,杨家看门的老家人和她都是熟悉了的,吴娃儿登堂入室向来不需传报,那老家人一见她到了,便陪笑将她迎进门去。

    吴娃儿毕竟做了多年的青楼行首,如今虽对杨浩曲意奉迎,那是因为把他当成了自己今生的良人,为他放下身段、受些委曲,她觉得都是为妻为妾的本份。但是她的节气和傲骨,只是被这种外表暂时掩饰了而已,她并不会因此完全失去了自我。虽说她现在担心杨浩对她起了愠怒,患得患失之下赶来想要挽回杨浩心意,但是要她将折子渝的所为合盘托出,她还是不肯的。

    “此事是大宋朝廷的事,我家官人好好地做他的火情院长便是,与他本不相干的,折家的事我是不能说与他听的,可是要怎样才能释了他心中恚怒呢?唉!青楼有青楼的烦恼;从良有从良的为难。奴家把这身子和这颗心都给了你,官人你可不要负了奴家才是。”

    吴娃儿想着心事,匆匆到了后进院落,见穆羽站在厅院当中,墙角置着一块人形木牌,穆羽腰间系着一排柳叶飞刀,正在那里练着飞刀绝技,吴娃儿忙问道:“小羽,大人在哪里?”

    穆羽还不知道自家大人要纳眼前这个尤物为妾,不过两人也是相熟了的,便指点道:“大人在内书房里。”

    “喔!”吴娃儿道了声谢,连忙向花厅走去,进了花厅,右侧有一道珠帘,那里就通向内书房,吴娃儿正要进去,珠帘儿一掀,妙妙从里边走了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妙妙已成杨浩心腹,地位水涨船高,吴娃儿却也不便再摆出身架,忙含笑问道:“啊,原来是妙妙姑娘,敢问大人可在里面?”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8章当得姐妹

    一见吴娃儿,妙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柳朵儿和吴娃儿明争暗斗那么久,“如雪坊”还险些被“媚狐窟”生生挤垮,做为柳朵儿的贴身丫头,妙妙与朵儿同仇敌忾,对吴娃儿哪还会有什么好感。

    昨日她还听人说自家大人似乎是留宿在吴娃儿那里了,小妮子虽还不到知妒的年龄,心里头也觉得不太舒服,此刻看到吴娃儿,心中更是恼火。

    在她看来,自家大人是男人,男人厮混于青楼楚馆,流连于美人乡里,卧花眠柳,寻芳攀花,那是男儿家的风流,再正常不过。要是自家大人年少多金,却视美色如无物,必然是有什么暗疾的,那才真的叫人担心。

    但是吴娃儿,哼!这个女人烟视媚行、风情万种,一定是个早经云雨的风流娇娃。她使展风流手段勾引自家大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追上门来,这可就太过份了,虽说我杨家现在没有女主人,你当我妙妙是摆设么?

    妙妙便不耐烦地搪塞道:“妙妙陪着大人忙活了半天,大人倦了,此刻正在歇息,现在不宜打扰。”

    “喔……,那我……等等他就是。”今天不得个杨浩的准信儿,回去必定辗转反侧难以心安,吴娃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见他了。她在椅上姗姗坐下,府中丫环便送上茶来,妙妙一见忙道:“小绿,给我也送杯茶来。”

    吴娃儿瞧她一眼,心道:“我只比大人迟来不到一个时辰,他正因折小姐的事不悦,又能有什么事要忙活半天了?这个小妮子素来与柳朵儿同进同退,怕是有意难为我,我就在这儿等,等大人出来再说。若是你这丫头果真与我为难,哼!以后再跟你算帐,我这枕边人难道还斗不过你这帐房先生?”

    妙妙见她赖着不走,也没好脸色给她,她这一天真是忙活坏了,连抄带写,等杨浩离开后,她又把所有混乱的资料按着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整理一番。重新豢写一遍,纤纤皓腕都要累折了。

    从早上讨论开始,她就不断地讲解自己了解的官场秘辛,刚才杨浩回来时,她刚刚把所有资料整理好,又细心地为大人讲述了一遍,说的喉咙都干了。大人现在正静下心来在看资料,明日就要面君的,她才不要这只骚狐狸去勾引大人,耗费他的体力精神呢。

    妙妙坐在那儿,像只护雏的母鸡,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吴娃儿,恨不得她失去了耐心马上滚蛋。

    小绿把茶水送上来了,茶水是沸的,一时解不了渴,妙妙无奈地把茶水搁下,摇着右手,在吴娃儿面前有意像个杨家女主人似的,大模大样吩咐道:“唉,累死我了,手酸了。嘴巴也是又酸又痛,小绿啊,这茶不知几时才搁的凉呢,给我拿杯酸梅汁来。”

    吴娃儿无意中睨了她一眼,见她食指拇指微环成圈儿,不停地甩动着,另一只手还揉着下巴,那红润的小舌头伸出来轻轻地舔着嘴唇,她的心中一动,看着妙妙的眼神顿时便有些怪异起来。

    妙妙小大人儿似的正襟危坐,本意就是想在她面前摆摆谱儿,可是娃娃怪异的眼神还是被她的眼角捎到了,她横了娃娃一眼,心中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我做什么?”

    “呃……,不知妙妙姑娘在帮大人做甚么事,居然这么辛苦啊?”娃娃心念一转,试探着问道。

    妙妙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这个么,可就不足向外人道了。”

    她沾沾自喜地想:“这事儿除了崔大郎和猪儿,就只有我才知道,大人可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的,哼!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吧?”

    她抿抿小嘴儿,得意洋洋地道:“辛苦是很辛苦啦,人家的手腕都要累折了,嘴巴也好酸呢,不过呢……只要大人开心,妙妙为他做甚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哦?”吴娃儿听到这里,耳畔忽地响起了今晨床第间瑟与杨浩的一番对答

    “娃娃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莫非还精擅洞箫之技?”

    “若是官人喜欢。奴家……奴家愿为官人吹奏一曲。”

    想到这里,吴娃儿顿时面红耳赤,芳心乱跳:“臭男人都是一个样儿,他在折家小姐和我那里接连受了两番气,莫不是回到府里让这小妮子帮他排遣烦恼来着?”

    妙妙被她怪异的眼神上一眼下一眼看得有点发毛,那大人样儿也装不得了,忍不住问道:“奴家……奴家怎么了?吴行首为何这么看我?”

    “哦,没甚么,没甚么。这个……妙妙妹妹以后切莫如此客气,唤我什么行首的,听着怪难为情的,咱们以姐妹相称就好。”

    妙妙虽然因为“如雪坊”和“媚狐窟”之争对吴娃儿颇有敌意,但是名气地位在那儿摆着,这也就是在杨府,她敢与吴娃儿平起平坐,出了这个门儿,她和人家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骤听吴娃儿如此称呼,妙妙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妙妙哪里能与吴行首称姐妹,当不得,当不得……”

    吴娃儿笑得愈发亲切:“当得当得,有甚么当不得的。以后,咱们就应以姐妹相称,你就不要客气啦。”

    妙妙歪着螓首看她,满心纳闷儿:“没理由啊,无论怎样,堂堂汴京第一行首也没必要自降身份,和本姑娘称姐妹啊,黄树狼给鸡拜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

    杨浩坐在书房里,强迫自己把心静下来。

    这一阵的经历和遭遇,让他心烦意乱。许久都静不下来。折子渝找到了,在这个时候找到,他们因唐焰焰而分手,重逢之日却是唐焰焰离开的时候,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神,在那里悄悄地摆布着他的命运。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设想会有与折子渝重归于好的可能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对她说甚么呢?说他现在已经与唐焰焰分手了,两个人之间再无阻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折子渝的身份,折子渝竟是府谷折家的大小姐!

    以唐家的势力,联姻对象尚且要选择有权有势的人家,唐家上一代的姑娘嫁的是广原防御使程世雄,麾下数万雄兵。这一代的姑娘嫁的官儿更大,虽然说是作妾,可是对方可是当今的皇弟,虽说官家迟迟未授王爵,但是毫无疑问,皇弟将来是一定要封王的,那时她就是侧王妃,侧王妃绝对比防御使的正妻更要风光。

    而且杨浩更加的知道,这位皇弟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到那时焰焰成了皇贵妃,唐家就是皇亲国戚,大宋的皇亲国戚在官场上是无法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可是如果只是想做生意赚钱,这个身份足以保证唐家成功地走出西北,成为大宋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这个投资,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远比找他这么个女婿要强一万倍,唐家的眼光其实颇为毒辣。

    而折家呢?折家的大女儿嫁的是原麟州太守杨继业,那同样是手拥重兵,坐镇一方的豪强。成亲以后,杨继业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但是杨浩绝不怀疑,当初成亲的时候,他们成亲的理由绝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是因为家族利益的需要。在豪门大族面前,女婿要有女婿的用处,要履行的绝不只是一个丈夫的职责,他杨浩拿什么去娶折大小姐?

    不是他现实,而是他必须面对现实!他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还在那儿满腹天真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捧着本言情小说,就相信爱情纯的像水晶,可以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

    哪怕他和折子渝之间不曾有过唐焰焰的出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一旦两人的恋情公开,他相信也会招来数不清的阻力。除非,他扎根于芦州,效仿折杨两藩,有兵有权,自立称雄,否则,折家不会承认他这么一个便宜女婿。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他却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念她,关心她。虽然娃娃不说,他也猜出折子渝来开封的目的所在:为了折家。

    从他前世掌握的一些历史资料,再加上这一世建立“飞羽”情报组织后收罗来的一些情报,他知道西北三藩,南唐、吴越、还有闽南的陈洪进,私下都派人携带珠宝玉器等贵重礼物进京,交结上至宰相、下至御史的朝廷各级官吏,希望从他们那里及时掌握大宋朝廷针对他们的政策,同时让这些收取了他们好处的官员尽量为他们说话,哪怕苟延残喘,只要大宋一日不发兵,他们就能多享受一日的权利。

    折子渝此番秘密进京,行踪鬼祟,目的不外如是:“想尽办法保住折家在西北的利益!”

    如果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即便找到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又能做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唯其如此,方觉心安。

    痴想半晌,杨浩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收敛心神,低头开始仔细琢磨妙妙整理好的条陈。明天就要金殿面君了,这一次不比上次,上一次故意出丑,是要给官家留一个不懂学问的印象,但是经史学问狗屁不通,以致出乖露丑,不代表这个人就没有办事能力。

    他出主意让官家迁走北汉百姓,一路上东行西走,避过重重拦截,在芦岭州一片不毛之地硬是扎下根来,把芦岭州建的红红火火,这都体现了他的办事能力。如今他对漕运之事表现得毫无见识,那只会弄巧成拙,让官家对他产生疑心。

    何况,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开封百万民众有饭吃,大宋江山稳固,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是大宋的官儿,如果大宋多灾多难,他也没有好日子过,如果他的办法可行,为什么不去做?

    杨浩把条陈一条条仔细进行斟酌,假想官家可能问起的问题,如何措辞、如何回答,反复地进行推敲,待他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心中已基本有数的时候,忽听外面喊道:“妙妙姑娘,这可是杨大人吩咐的,大人要黑子一得了信儿马上就来禀报。”

    “老黑!”

    杨浩听到这声音,霍地一下抬起头来,他赶紧放好条陈,举步走了出去,到了厅中目光所及,看到娃娃也在厅中,他便先是一怔,当下无暇多问,他先把老黑叫到面前问道:“可打探到了准确消息?”

    老黑得意地笑道:“大人吩咐,小人敢不从命。小人已找到那位小姐的住处。就在天波门外金水河旁的刘家药铺。”

    杨浩点点头,又向他问了些详细情形,便掏出串钱儿来赏了他,老黑接了钱,千恩万谢一番,又向吴娃儿恭敬地一礼,这才欢欢喜喜地去了,杨浩这才转向吴娃儿,纳罕地问道:“娃娃,你什么时候来的?”

    娃娃有意结纳,这一阵儿和妙妙对答,言必称姐妹,对她客气的很,妙妙倒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爱憎分明,但是喜恶也容易改变,吴娃儿何等伶俐,放下身段一番樊谈,妙妙对她已恶感大减,闻言便道:“娃娃姐来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甚么?”杨浩失声道:“大半个时辰?你这糊涂丫头,怎不叫我?”

    “我……”妙妙欲言又止,满腹委曲。

    眼她一副小孩子模样,杨浩不禁笑起来:“算了算了,你这丫头,不是吵着累了要下去歇息么,难为你还一直在这陪坐,好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娃娃,你随我到书房来。”

    妙妙眼巴巴地见他把吴娃儿带进了书房,自己却无从阻拦,不禁恨恨地一跺脚,埋怨道:“亏我对她心软,这个狐媚儿,果然是来勾引我家大人,刚一见面就缠着大人与她私室相见,好不知羞……”

    进了内室书房,杨浩返身问道:“娃娃,你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可是院中哪位姑娘对你的安排不满,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娃娃幽幽瞟他一眼,垂首说道:“众家姐们能给奴家出甚么难题,奴家的难题……还不是官人出的?”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79章我本凡人

    “我?”杨浩诧然惊笑:“我怎样难为你了?”

    娃娃瞟他一眼。幽幽说道:“官人,娃娃真的不是要和官人分心,更不想做一件对不起官人的事情,娃娃早对官人生了倾慕的心思,自从被官人要了奴家的身子,奴家更是打定主意,今生便侍奉了大人,决无半点悔意。

    只是,折家对娃儿有大恩,娃儿实实地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来,若是娃儿今日为讨官人欢心,把折姑娘的事合盘托出,如此邀恩忘义,官人难道不会看轻了奴家么?可是瞒着官人,奴家又恐官人恚怒,从此受了冷落,真是两下里为难……”

    说着说着她已眩然欲滴,杨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一句“可是真的把我当了你的良人”在她心里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他本以为宽慰几句她也就释怀了,不想她还一直牵挂着。竟然放下身段儿上门来软语温言地解释。

    当初‘媚狐窟’的娃儿姑娘是何等风采,如今一心一意相从于自己,竟连半点小性儿也使不得。美人如此恩重,杨浩心中一阵感动。他在圈椅中坐下,伸手一拉,娃娃便坐到了他的膝上,娃娃扭了几下娇躯,杨浩环住她纤腰的大手一紧,她便乖乖偎进杨浩怀里,像只温驯的猫儿似的,由着他抱着。

    杨浩搂着她瘦不露骨,秾纤合度的身子,嗅着她青丝秀发间的香气儿,柔声说道:“娃娃,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倒是我当时心情烦乱,没有说个清楚。不错,我当时是有些不开心,可我真的没有怪你。”

    娃娃不作声儿,显然是以为他这番话言不由衷,杨浩抱着娃娃窈窕娇稚的身子,悠悠地道:“杨浩出身平凡,本无出奇之处,如果是在两年前遇到了你,你绝不会多瞧我一眼的。那时的我也没有什么野心,于男女之事上,也只是盼望能有一个知冷知暖、略有几分姿色。看着不觉可憎的浑家就知足了了。

    然而,上天眷顾,让我从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连连得以擢升,直至成为这汴京城的南衙院使,官家我见过,金銮殿我也登过。杨浩不是进士出身,不曾苦读十年诗书,能有如此奇遇,放眼天下,也不再做第二人想了。

    官升了,权重了,有了身份了,结识的有才有貌的好姑娘多了,于是贪心也就越来越大了。原本只要有一间房子三亩地,再有一个体贴入微的娘子,安安稳稳地渡日,杨浩做梦都能笑醒了,现在呢,宅子小了就想着换大的,美人呢。若是垂青于我,我也便想入非非,起了贪念。”

    娃儿“噗哧”一笑,回眸看他一眼,脸染两朵桃花,柔声道:“人家还不是一样,若非官人有才有貌有前程,又有这样怜花惜玉的好人品,人家……人家也不会对你动了心思。”

    杨浩微微一笑,握住她娇嫩如水葱的柔滑玉手,在她掌背上轻轻吻了一记,说道:“于是,我就有了她,半推半就的,又有了你。你向我陪甚么不是呢,若换作从前,有你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小娘子对我这么好,我诚惶诚恐起来,哪里还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现在,我为了别的女子向你发脾气,完全不曾顾及你的感受,该惶恐惭愧的人是我才对,你还巴巴地赶了来,生怕我不高兴,杨某真要无地自容了。”

    吴娃儿听得心花怒放,杨浩这番话真比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还要好听,娃娃心头一热,忽地扭转娇躯。递过嘴儿来,在他唇上甜甜地一吻,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似羞还嗔地道:“大人不止满腹锦绣,妙计迭出,光是这张嘴儿,就哄得人家为你去死都甘心了。”

    杨浩轻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杨浩不是大德圣人,杨浩的七情六欲并不比别人好,我也会受到诸般色相、荣华富贵的诱惑,而且我不想抗拒、也抗拒不了,我不是、也根本不想爬上圣坛,做一个奉献于道的圣人。折家小姐说的对,杨浩……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折家小姐……”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陌生的称呼,娃娃心中不由一跳:“他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他心中的那人真的放下了么?”

    娃娃盈盈站起,转身凝视着他的眼睛,杨浩坦然的目光带着无奈和惆怅,他脸上有浅浅的笑,那笑却是落寞的,看着叫人心酸。娃娃心中柔情涌起,她忽然一提裙裾,大胆地跨坐到杨浩身上,一双纤细滑嫩的玉臂环住了杨浩的脖子。柔声说道:“娃娃喜欢的,就是活生生的你,就是一介凡夫俗子的杨大人,奴家不希罕你去做圣人!”

    精灵妩媚,风情万种的娃娃又回来了。

    杨浩捧着她圆润丰满的臀部,感觉着那里的幼滑、弹性、结实和绵软,微笑道:“现在放心了?”

    “嗯!”吴娃儿重重地点头,像个娇憨的小女孩。

    “你呀,这么晚还要赶来,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吴大行首,这一遭儿可是真的被我绑得死死的了。”杨浩轻笑着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说道:“好啦,既然你安心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做,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回去了,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今晚给官人做几道拿手的菜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啊!”吴娃儿轻呀一声,想起妙妙方才手软口酸,叫苦不迭的模样,羞意忽然就像春风里的蓓蕾绽放,突然就涌上了面庞,官人这样需索无度,还不早晚被她们两个小妖精给榨干了?虽说官人痴迷于她的身子,她也心中窃喜,还是吃吃地劝道:“官人,你……你还要呀……,太过……太过频繁的话……会伤身的……

    杨浩本无他意,只是他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自罗冬儿之后,也不知是因为受过情伤,而子渝和焰焰是主动与他相好,还是她们都足够强势,自己对她们的呵护关怀实在太少,她们终于离去,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原因,痛定思痛,他才想对娃娃多些关怀。娃娃对他情深义重,如今天色已晚,他怎能再打发她一个人回去,那样挥之即对,对她太不过尊重。可是娃娃这样的娇羞媚态,不亚于一服强烈的*药,反而撩拨起了他腹中yu火。

    他镇定住摇动的心旌,在娃娃的翘臀上“啪”地拍了一记,笑道:“去做几道可口的小菜。若是满足了你家官人的口腹之欲,今夜便放过了你”。

    待吴娃儿花枝摇曳、风情万种地裹着一缕香风出去,杨浩长长地出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师父,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能掐会算的活神仙,我猜你现在一定在自鸣得意,只是不知徒儿这么念叼,你会不会打一个大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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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朝,金殿面君。

    杨浩是被赵光义带进大厅的,却未上金銮殿见驾,而是被引到了文德殿候着。这件事,在官家和一众心腹大臣们眼中可是万万张扬不得的大事。

    赵匡胤心中牵挂着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朝会一罢,也没循旧例先回宫中用过点心茶水,直接率领赵普、赵光义、楚昭辅等一众知道内情的心腹大臣直奔文德殿。

    杨浩已将条陈一条条理顺、背熟,向官家和众位大臣阐述自己观点时,说得条理分明。一些观点,他是借用诸位朝臣们商议的法子,其余就是自己补充的一些奇思妙想,诸如建堰坝水闸,自北地走私牛羊,主动公开消息从而提高粮价、引诱粮商主动向开封运粮等等。这些补充再加上正规渠道流入的粮食数目,按他的估计,应可保障开封平稳渡过断粮期。

    杨浩这套计划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像朝臣们计议时各自陈述可能的风险和困难,而是按照购粮、运粮的整个步骤,经过的环节,涉及的官员、百姓,逐个列出可以挖掘潜力,提高购粮效率、运输速度的方法,再提出这些方法需要谁去执行,如何进行保障,甚至就连这样做可以增加的运输数目和速度也明确地预估出来。

    这种包含了统计学和数学模式的陈述,清晰明了,听来一目了然,远比那些做惯了经史文章的官吏所做的宏篇大论更容易抓住重点,听得众人频频点头。杨浩罗列的十分清楚,对每一项措施的针对、产生的效果、可增的数量,都有明确说明,如果真能执行下去,可以预见,的确可以让大宋都城安然渡过这个难关,其可行性较之楚昭辅的分兵屯田和赵普的提高动力、疏散百姓计划要强的多。

    杨浩陈述已毕,便退到了一旁。楚昭辅是个大老粗,只觉杨浩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一时喜得心花怒放,就差抓耳挠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官家,只盼官家吐出一个“准”字来,自己就可以得脱大难了。回头官家再治他的罪,大不了换个官儿做,离了罗公明,这个三司使他还真不敢继续做下去了。

    其余众官却听的十分用心,赵匡胤也没有急于表态,赵普、赵光义等人轮番提出自己的疑虑,杨浩只好又走到殿中一一作答,最后他向官家禀道:“官家,此番解决运粮大计,犹如一场艰苦万分的硬仗。微臣这番计划,需要宰执大人、枢密院、三司使、开封府,乃至工、刑、兵、户各部,以及地方官府、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等通力合作,御使台、各路各道的观察、监察全力督促,方有希望得以贯彻执行。官家坐镇京师,宰执大人掌控全局,南衙承担承启,为求万无一失,还需官家派遣一得力之人执王命节钺亲赴江淮,手操刑杀大权,如帝亲临般就近指挥,方保切实执行,无虞失控。”

    杨浩上朝前,赵光义只匆匆看过他的条陈,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个说法,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大宋从来没有放权如此之重,其余诸官也是尽皆色变,纷纷望向官家,赵普心中电光火石般一转念,却突地从班中走了出来,长揖说道:“臣,附议。臣,有本奏!”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280章 两千岁

    “赵卿有何话说?”

    听了杨浩的禀奏。正自踌躇不已的赵匡胤连忙抬头问道。

    “官家,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开封府,乃至工、刑、兵、户各部,以及地方官府、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等通力合作,以行购粮、运粮之举;台院、殿院、察院的各位御史,乃至各路各道的观察使、监察使全力督促;各府、州、军、监、县最高长官亲自主持,筑造堰坝水闸。各个环节不出一点纰漏的话,臣以为,汴梁危机可解。”

    “喔?”赵匡胤素来倚重赵普,听他肯定了杨浩的计划,不由喜上眉梢,三司使楚昭辅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感激地看了杨浩一眼,心道:“再想不出法儿来,就算某与官家是老相识,只怕也要掉脑袋了,杨大棒槌这一下子可是救了老夫的老命啦,此人真是我老楚命中的贵人啊。可惜了,我就一个女儿,孙子如今都七岁了,要不然招了他做女婿。我这三司使还能继续做下去。”

    楚昭辅方才只盼莫要杀他的头,哪怕贬官流放也认了,如今一有了解决办法,马上又开始琢磨保住自己的官位了。

    殿前,赵普话风又一转道:“不过,臣蒙陛下隆恩,身为宰执,统御百官,最知地方官吏之事。此事关乎社稷兴亡,但是要想让各司各地的官员不遗余力,实是一桩难事。官家坐拥天下,麾下文武无数,万无亲身巡狩江淮,督促官员运粮的道理,理应坐镇中枢。而如此重责、如此重权,实不宜交予朝臣,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赵匡胤听不下去了,眉头一紧道:“那赵卿有何两全之策?”

    赵普躬身长揖,沉声说道:“臣举荐一人,可担此任。”

    “是谁?”

    “皇长子德昭。”

    赵匡胤眉梢攸地一挑,轻轻“喔”了一声,目光在几位重臣身上一扫,默然不语。

    赵光义眼皮子微微跳跃,连忙收慑心神,上前奏道:“官家,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存亡,擢派人选不可不慎。皇长子德昭虽德义有闻,恪勤匪懈,性情沉稳,动合经典,然长成于宫闱之中,不知地方民间之事,从不曾担负过如此重任,如此要害之事,万一有个闪失,于国是一桩大难,与皇长子……也未免德行有亏啊,官家尚请三思。”

    “这……”赵匡胤抚须沉吟起来,他这个儿子做事稳重,为人勤勉,若派他这个差使,相信他会全力施为。然而,他这个开国皇帝正当春秋鼎胜,凡事亲力亲为,还从来没让这个儿子代为做过什么事情,真要出了什么岔子。不但误了朝廷大事,儿子的声誉也不免大受影响,这样的重担压到他的肩上,他能办得了吗?”

    赵普一见赵匡胤迟疑,连忙再进一言道:“官家,臣举荐皇长子,原因有三。其一,官家坐镇中枢,臣要处理朝政,南衙要承上启下,放眼整个朝廷,除了皇长子,再无合适人选择。其二,皇长子德昭乃官家长子,代天子巡狩,再合适不过了。也唯有以皇子之尊代行皇命,才有足够的威严,令各路官吏望风景从,勤勉做事。其三,皇长子已到弱冠之年,正是年青有为的时候,理应出来为江山社稷尽尽自己的本份,锻炼皇长子的能力。至于赵府尹的顾虑,呵呵……”

    赵普瞟了赵光义一眼,抚须说道:“其实以皇子之尊,此番赴江淮督运粮草,行的是皇权,代表的是天子,取的是皇长子贵重的身份。唯有以皇长子之尊,才能威压百官,具体诸般事宜,各有职司衙门,杨院使的条陈中已经列述的十分明白,并不需要皇长子亲力亲为,皇长子代天巡狩,自然也要有伴驾之人,可着三司使楚昭辅、南衙院使杨浩陪同皇长子同行,则无此顾虑了。”

    赵匡胤听了双眉一展道:“还是赵卿思虑周详,这样处置不错。”

    赵光义目光一闪,连忙拱手低头道:“赵相公安排如此妥当,臣疑虑顿去。若依此行事,臣……也赞成皇长子代天巡狩江淮,督促各地粮运。”

    “呵呵呵……,皇弟也赞成赵卿所言么?”赵匡胤龙颜大悦,抚须微笑起来。其余众官员一见尘埃落定,连忙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所谓己见其实统一的很,不过是众口一辞表示赞成罢了。

    赵普慢吞吞地又道:“官家,皇长子是官家之子,并非朝廷的官职爵位。代天巡狩,未免名不正而言不顺,皇长子已经行过冠礼,却仍无一个正式的身份,臣为宰执,不敢不问。何况皇长子此番又身负重任,故而……”

    赵普又是一个长揖,慢慢弯下了腰去,沉声道:“臣,赵普,恭请官家。封皇长子德昭……王爵!”

    此言一出,对赵光义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封王?大宋刚刚立国十年,只有皇帝、皇后,还不曾封过王爵。他赵光义凭什么能使那么多的朝臣对他言听计从?他是皇弟固然是一方面,同时自唐末以来,王朝更迭太过频繁,许多皇帝为了江山永固,宁可兄终弟及、宁可传位于养子,也不把皇位传给少不更事的亲生幼子也是一个原因,他赵光义未必没有当皇帝的可能。

    可是,赵匡胤这江山竟然坐稳了,一晃儿十年过去了,赵氏江山越来越是稳固,已有一统中原之势,而官家仍当鼎胜之年,以他的身子骨儿,再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那时候皇子该有多大了?还需要他这个垂垂老朽的皇弟来继承大宝么?

    今日官家若封皇长子为王,不啻于向普天下传达了一个讯号:储君已定!树倒猢狲散,用不了几年,德昭的威望权柄就能与他分庭抗礼,原本依附于他的许多官员就要弃他而去。

    赵光义气火攻心,眼前登时一黑:“这个老狐狸,软刀子杀人啊!拖到我表态同意才说出这番话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我也要反对才是。如今……如今岂能出尔反尔,皇子封王,天经地义,又有什么措辞可以搪塞?

    “皇长子德昭已然成人,请陛下赐封王爵!”赵普一字一顿,将袍襟一掀,竟然郑重地跪了下去。

    枢密使李崇矩和他是儿女亲家,向来同气连枝,共进共退,一见这般情形立即也跪倒在金砖之上,叩头说道:”臣请陛下,赐皇长子德昭王爵!”

    当朝文武两厢的最高长官全都跪下了。其他人哪里还敢怠慢,一时间纷纷跪下,赵匡胤见此情形不觉有些心动,他捋着胡须向赵光义一扫,赵光义心中一震,这才惊觉只有他还站在那儿,忙也推金山、倒玉柱,“卟嗵”一声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请官家,赐封皇长子王爵。”

    “唔……”,赵匡胤沉吟片刻,欣然说道:“皇长子德昭,德行无亏,动合经典,今已至及冠之年,朕封其为……魏王,”

    “德昭终于封王了。”赵光义失魂落魄,不自觉地抬起头来,恰好碰见皇兄赵匡胤向他投来若有深意的一瞥。赵光义心中一惊,赶紧俯下身去,就听赵匡胤缓缓说道:“皇弟光义,人品贵重,办事勤勉,汴梁日见富庶繁荣,皇弟光义功不可没,今**行赏,加封……晋王。”

    赵光义身子一震,讶然抬起头来,却见自家大哥再没有看他一眼,只向内侍都知吩咐道:“张德钧,拟旨。”

    “奴婢遵旨。”

    赵普没想到皇帝居然将赵光义一并封王。今天之前,大宋还没一个王爷,这下子突然就出现了两个,赵普一时也有些乱了手脚,心中只想:“官家这是为了安抚他,还是窥破了我的心思?”一时患得患失,反复思量,众人纷纷向赵光义拱手贺喜,口称千岁,他倒伏地未起。

    皇子成年,循皇家旧例,是要住在宫外的。即便是封了皇太子,也只能在禁宫中单独辟一个宫殿群落居住,不能与大内后宫混淆,不过他们的住处距皇宫并不远,而且紧挨着大内。从天波门出去,过了金水桥不远就是这位皇长子的住处了。

    赵德昭受封魏王的口谕风一般传出宫去,赵德昭正在府中读书,接了圣谕便入宫叩谢皇恩。他匆匆赶到文德殿时,张德钧拿了盖好国玺的玉轴圣旨,去中书、门下加盖了这两个衙门的官印也刚刚回来,当下便宣布圣旨,赵光义、赵德昭叔侄跪倒谢恩,两人便成了一等王爵:晋王和魏王。

    “皇儿,今**受封为王,明日就要代朕离京,且去后宫见见娘娘吧,朕也有话要嘱咐你。众卿,且散了吧。”

    “臣等遵命!”众官员纷纷行礼,然后趋身退下,赵德昭向官家恭敬礼罢,起身便拦住杨浩去路,温文尔雅地向他一揖,杨浩一见魏王向他行礼,慌忙还礼如仪,赵德昭温和地道:“杨院使还请稍候,这自江淮调粮济难的法儿是杨院使的主意,本王骤承大任,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院使。”

    “杨浩见过魏王爷,恭喜千岁千千岁,这请教二字可不敢当,杨浩在殿下恭候千岁便是。”

    赵德昭一笑点头,便随在退朝返回大内的父皇后面急急去了。杨浩吁了口气,刚刚直起腰来,有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的赵光义便沉着脸踱到了他的面前,杨浩赶紧又弯下腰去,拱手说道:“杨浩见过晋王爷,恭喜千岁千千岁……”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