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佛全文阅读 第40分节

第四百零四章 低眉怒

    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寂灭与毁灭,究竟有何分别?究竟无分别?

    何以解?所谓心外无法是也。你觉得世事无常,人情淡薄,红粉骷髅,生无比厌离心而修佛,是偏于空还是偏于有?偏于空,一切皆空,万事万物毁灭也是空,满手血迹也是空;偏于有,便有情众生,真空妙有。

    注意,此处无关慈悲心,佛门有因果说,有轮回说,杀一人是他有此因果,有此轮回。是为超度,是为寂灭。

    打个比喻。我们就拿男欢女爱来说,往昔郎情妾意,温存缠绵,一朝分手;某一男或某一女,痛定思痛,细细思量,对爱情又有了深一层认识,所谓缘份缘份,要有缘有份,不可强求;当其再遇见爱情,是觉得爱情也就那么回事,不冷不热,还是觉得人间终究有真爱,人间终究有真情?我想,不管是自暴自弃也好,还是自我保护也好,所谓成熟了,一颗心淡然了,这种情况居多。这便是,偏于空;所谓爱情,也就那么回事,这便是偏于空。

    这只是不是很恰当的比喻。

    悟虚对张翠露等人,先说“寂灭非毁灭”,说“终须大乘行”,是觉得情理上要友情众生,偏于有;但随即又说,“究竟无分别”,其实是在空与有之间无法偏颇。

    这不仅仅是上述比喻涉及到的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若欲修佛,当如如不动不偏颇的问题。空也罢,有也罢,爱也罢,恨也罢,都不应贪着,不应执着,皆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句话,其实是从根本上看轻了,或者否定了空与有,爱与恨,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如如不动,作壁上观即可。

    从这一点来说,所谓寂灭,所谓毁灭,又有何分别?难分别!

    是以,悟虚叹道,究竟无分别。

    悟虚对着张翠露等人,说出此番话语时,那·神宫高僧带着左右,及那名“复活“的武士,飞了进来。他们这几人,在洞外便察觉此处鬼修被剿杀一空,及至洞中,看到中土服饰的悟虚等人,二话不说,便纷纷祭出杀招。

    ”好一个神宫高僧,原来是与白骨洞鬼修勾结在一起!“悟虚看着那个”复活“过来僵硬无比的武士,冷笑着,亲自出手了。

    那当中的老僧,连着左右四名侍从,皆口诵真言,手结佛印,佛光四射,隐隐有梵唱响于虚空,隐隐有诸菩萨金刚浮现,三头六臂,各持法器,状极庄严。

    悟虚端坐在那大黑石上,面无表情,似有似无,双手分开之际,飞出一道寂灭之气,灰蒙蒙,死沉沉。

    ”幽冥之气!”那老僧,大惊,面露不可思议之恐惧色。却难逃此劫,与左右侍从一般,在悟虚寂灭之气中化为乌有。那个”复活“过来僵硬无比的武士,也不例外。

    白骨洞中,死气更沉。那是这几人寂灭之后的缘故。

    张翠露等人,首次面大惊恐之色,飞至远处,祭出九叶青莲灯,不安地望向悟虚。

    悟虚,肉身干瘪,眼神虚无,若不是周身释放出来的淡淡佛光,便与僵尸无疑。

    悟虚淡淡地看向他们八人,心中却是在犹豫着该如何解释。说寂灭即毁灭的道理?说超越这一切的道理?

    张翠露等人,惊疑不定地望着悟虚。他们觉得此刻的悟虚,也许是吸收了死亡之气的缘故,已然入魔,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无比陌生,更无比危险。

    悟虚,气息不断变幻,神情始终淡漠。他·无法向张翠露等人解释,方才此刻参悟时,所谓神宫高僧携傀儡武士前来;悟虚有感于他们操控死者的卑劣手段,生出杀心,以寂灭之气将这五人灭之。但因为此,却将自己本来如如不动的一颗心,稍稍地,短暂地牵引到空的一面。寂灭即毁灭,自己忍不住将这一干人寂灭之,毁灭之,死且不入轮回。

    又回到本章开始的比喻。当你对空与有,对爱与情,漠然处之,不在乎的时候,你是否能够,是否可以,向有情众生的人,向相信爱与情热恋中的人,说空,说无?说也就那么一回事?

    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你却要说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他们一心向佛,谨记要与人为善,要有情众生,你却说众生非众生,当寂灭之。他们生真空妙有之心,你却说空与苦。

    便是此番灭杀神宫魔僧和那名“死而复生”的武士,悟虚也是有所偏颇,偏向于寂灭,而不是苦心加以点化。这是否有违佛门慈悲之心?

    事关根本,悟虚自觉不能以在自身经历遭遇与参悟,而影响误导张翠露等人发什么心,以后走什么路。

    是以,悟虚勉强收敛着方才释放出来的死亡的气息,不与此刻已然起疑的张翠露等人解释清楚。

    “心外无法!”悟虚缓缓说道,只得如此说道,顿了顿,复又说道,“各有缘法,你们不必学我,当依经不依人。”

    张翠露等人,合掌唱诵,复又围坐于悟虚周围。

    悟虚心中苦笑一声,自知众人已经心生疑惑。切莫说众人,便是自己也甚是疑惑。自己遇事总是如此偏向杀戮,偏于空,偏于寂灭。如此发展下去,是好还是坏?虽说有低眉菩萨,亦有怒目金刚,但佛门中人总是要慈悲为怀,导人向善。

    一时间,白骨洞中寂静无声。偏偏残存的死气,以肉眼难以察觉的轨迹,缓缓移动着,似乎无处不在,给人一种无比压抑和沉闷的感觉。

    忽然,好似一阵风,吹了进来。洞中死气,微微晃荡,如死水微澜。紧接着,两道女子的身影,隐隐浮现。莹莹戳出,看不真切。

    九叶青莲灯,光华大作,自动示警。张翠露等人,纷纷站了起来,手持佛印,凝神待发。

    那两道女子的身影,虽然看不真切,但却有无数道影像飘飞在空中,或沉稳宁静,或搔首弄姿,或笑颜如花,或自顾自怜。。。。。。似真似幻,仿佛一生的风姿,在这刹那间飞舞,一世的风情,在这刹那间绽放。

    悟虚出手了,依旧以寂灭之气。他双掌合十,低声吟诵着经文。

    白骨洞中,那无穷无尽的曼妙身影,消失一空。两张冰冷如雪的容颜,缓缓凝现。其身躯,亦渐渐凝炼,披着软软细密、泛着淡淡白色光泽的丝袍。其眼神,如出土的利剑,如三月的桃花,可以杀人于无形。

    “魔教妖女!”陆平山、赵秋鹤不禁惊呼出来。其余等人,也脸色大变,纷纷飞至悟虚头顶,绕九叶青莲灯而飞,随时便要出手。

    赵彤,视若无睹,只把目光投向默然而坐的悟虚。

    悟虚感受着赵彤的目光,缓缓抬头。

    赵彤身边的那名女子,亦即李明珊,还有悟虚这边的张翠露等人,都不曾料到赵彤与悟虚是旧识。他们略微收敛着气势,默默注视着洞中的局势。

    洞中分外的寂静,似乎一切都静了下来,或者说都寂灭了。没有充满敌意的气息碰撞,没有熟悉的客套寒暄,没有难堪尴尬的回避。他们,没有言语,没有释放自身的气息。那看似碰撞在一起的目光,其实也是如擦肩而过的路人,笔直地相互走来,走着走着便莫名地错开,然后各自消失,就此消失。他们各自背影,拉得老长,投在洞中石壁上,如淡墨山水画中的山峰,模糊,孤峭,没有路。

    “你杀戮太多,还如何修佛?“赵彤终于开口,轻声说道。她的目光从悟虚处移开,投向了张翠露等人,只把那九叶青莲灯,细细端详,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佛灯待魔峰而后现。“

    白骨洞中,漫漫死气暗涌,六颗白色骷髅头浮现,飞至赵彤脚下。

    张翠露等人,脸色又一变。这六颗白色骷髅头,一模一样,但张翠露等人却直觉便是方才被悟虚以寂灭之气灭杀之的五名神宫僧人和那名死武士的骷髅头,想不到魔道功法如此厉害!

    更厉害的是其方才那一句“你杀戮太多,还如何修佛?“早有疑惑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悟虚。

    悟虚听罢赵彤这句,眼中精光一闪,那目光如金色闪电,射向赵彤,朗声唱念道,”佛门既有低眉菩萨,亦有怒目金刚。“

    赵彤,不闪不躲,身更淡,影更幽,于淡幽处变了容颜,变了装束。她一身戎装,染着斑斑血迹;一脸蜡黄,带着淡淡浅笑。英姿勃发,杀意冲天,周遭死气如云涌。

    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悟虚忽然面现悲色,合掌对着赵彤说道,”赵将军,悟虚自觉仍在修佛,并未入魔。“顿了顿,复又说道,”滁州一别,今日复见,已是经年,想不到赵将军却是越来越着魔了。”

    悟虚此话说得平淡,其实却甚重。滁州一别,经年有余,其间刀光剑影也罢,魔气纵横也罢,惊鸿一瞥也罢,身不由己也罢,细细回想起来,两人不知明里暗里相遇过多少次。但悟虚此刻寥寥数语,却是一笔勾销。

    作为穿越者的悟虚,可以接受佛与魔的对话,却不能接受赵彤以为自己入了魔,还似乎故作好心地暗示自己,还幻现从前并肩作战情景以示理解和接纳。

    赵彤,听罢悟虚此番机心深重的无情言辞,复又变了容颜。时光仿佛倒退,蜡黄的脸颊,重新变得晶莹圆润,血迹斑斑的戎装,换做薄薄的锦袍,如云似雾。她就像一个十五六岁,初涉尘世的豆蔻少女,一尘不染地飞立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悟虚,好似遇见怪叔叔一般。

    悟虚的目光,已经难以企及赵彤之身,眼前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起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悟虚随即合掌低头,轻声诵道。

    便在悟虚的轻轻诵持声中,赵彤带着李明珊,飘然飞去。

    白骨洞中,幽幽静静。张翠露等人,自然不会贸然言语;便是悟虚,也望着那洞口,默然无语。良久之后,悟虚忽然叹道,”厌离不绝望,寂灭非毁灭。变故之后,仍持本心。说起来容易,修证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今夜事情颇为怪异,众人来不及消化,更不解悟虚此番话中深意,相识一眼,只得齐齐合掌,诵了一声佛号。

    便在此时,四道灰色人影,冲了进来,分立在众人之外的东西南北方向。这四人,光着头光着脚,浑身释放出缭绕的死气,犹如在夜风中呼呼作响的黑袍。

    这四人,似乎将悟虚等人完全不放在眼里,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此刻正释放出万道金色佛光的九叶青莲灯。数息之后,其中一鬼修,断喝道,”尔等莫要仗着区区一盏佛灯,便敢擅自炼化幽冥之气,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幕后势力浮现了!悟虚心中一沉,遂对张翠露等人神识传讯,叮嘱众人小心。

    那四人也是狡猾异常。在其一名同伴出言尚未完毕之际,便出手了。这一出手,便在白骨洞中掀起惊涛骇浪,那死气宛如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漆黑飞刀,殷红火箭,化作满是利刃的铁车,化作滴血独眸。。。。。甚是恐怖。

    好在悟虚等人早有准备,同时也动了起来。

    张翠露等八人,在悟虚头顶,合力祭起九叶青莲灯,垂下佛光万缕,将己方连同悟虚护住。

    悟虚微眯着眼。这幻现在周遭的种种恐怖攻击,隐隐符合《地藏菩萨本愿经》中所说之地狱景象。看来那背后弄出无边死气的大修士非同小可,手下居然可以以鬼道功法,触发佛门十八层地狱景象。

    悟虚随即入寂灭法界,跏趺合掌。白骨洞内外,那些游荡的死气,受到莫名牵引,纷纷朝着悟虚而去,虽被九叶青莲灯垂下的佛光所阻拦,却是完全脱离这四人的操控。

    那四人,本是倚仗着这在东瀛扶桑无处不在的死气,随时随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此刻,经悟虚这番牵引和搅合,顿时不再如鱼得水,犹如被剥光了衣服一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张翠露等人见机,九叶青莲灯飞旋,射出四道金光。顿时,这四人身上冒起一股黑烟,随即化为乌有。

    数百里之外,本是疾飞的赵彤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白骨洞,脸色无比阴冷,随即却又得意的一笑。那笑颜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屑。

    长崎岛上,刚刚上岸的多吉和释海,望向白骨洞方向,不由微微皱眉。片刻之后,相视一眼,却又欲言又止。

    正所谓

    慈悲杀下手,有情不再爱。

    曾经烦恼过,无愧见如来。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零五章 我还在

    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且说张翠露等人,出手击杀那四名突然出现的鬼修之时,悟虚忽然脸色一变,扬手祭出曼陀罗法界,将众人摄入,瞬间飞出了白骨洞,没入阴沉沉夜空。

    数息之后,释海和多吉,身放丈二金光,飞入白骨洞中。这二人,合掌无语,默然而立。片刻之后,那释海方才缓缓说道,“寂灭气,九叶青莲灯。悟虚师兄,方才便在此处。”多吉叹道,“据闻那青铜玄棺,流落在东瀛扶桑京都之处,我等还是以此为重,先赶赴京都为是。“

    释海,微微顿首,忽然又讶然道,”魔气!”多吉凝神感应,也顿时变了脸色。他先前因为悟虚之事,心神不宁,没有察觉。

    “大自在天魔功!“释海,轻声说道。”难道是赵彤那个魔女?!”多吉,自言自语地问道。按照推断,青铜玄棺出世,各峰皆会陆续派出人手,争夺此物。而今晚,这白骨洞中,那残留的魔气精纯无比。若是真灵魔修,断不会如此平静,除非是赵彤,在此与悟虚相遇却未交手,方才如此。

    释海见多吉脸色阴晴不定,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杀意,遂上前低声说道,“此魔女不可不防。”

    多吉脸上更显阴霾。赵彤杀了色阎罗罗欢,多吉与罗欢虽然不属同一师承,但却情同手足,交谊颇深。多吉心里,早已暗暗发誓,要赵彤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释海见多吉眼露精光,杀意渐甚,又长叹道,“悟虚师兄,有时候太过慈悲,长此下去,难保不着了这魔女的道儿。“

    “此魔女罪孽滔天,你我佛门中人,岂可坐视不管?“多吉,忽然转身,对着释海沉声说道,”实话说与师弟,你若能助我灭了此魔女,我便助你坐稳白莲教教主宝座。“

    悟虚以九叶青莲灯从应天府带走白莲教教众大部,于东海妖族退避之际,席卷东南。莲法峰见机,遣贤山、多吉、释海等人下来。悟虚不得不退避,带着张翠露等人,携九叶青莲灯而去。莲法峰佛门势力,接管了白莲教教众,据东南而立佛国。释海,自然是白莲教教主。但被教众视为圣物的九叶青莲灯不见,释海这个教主,颇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又有贤山,这个来自天外天极光宗的高僧,明里暗里地多方掣肘,释海这个教主,当得很是难受。

    那释海,听罢多吉所言,不由微微笑道,”除魔卫道,本身我佛门弟子的本份。白莲教教主一职,其实多吉师兄,或悟虚师兄,更为适合。“

    多吉,雪域高原藏人,素不喜汉人这样的玲珑心思,听释海说了一半,便皱起眉头,意欲直白。待听得释海,最后提到悟虚,更是眉头紧蹙,沉吟片刻,只叹道,”我和悟虚,都不会作这个教主的。”

    忽然,多吉猛地一回首。西边不远处,竟然有佛门气息激射而起,在夜空闪了几下,随即熄灭,隐隐有求援之意。

    “何人竟敢伤害我佛门弟子!?“释海沉声喝道。

    ”嗡嘛呢呗咪吽!“多吉,轻声吟道,飞出洞去。

    。。。。。。

    翠香居,如今已是长崎最大的夜场了。每当夜色降临,翠香居周围便更加喧嚣了起来。灯光漫漫,香气漫漫,各式的车辆围停在周遭,周遭的店铺,雨露均沾·,热闹非凡;莫说这些,便是那些乞丐们,白天分散在各处,夜间也聚拢在翠香居周围。那些神仙们,那些老爷们,那些侠士们,那些武士们,往往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又岂会吝惜一文钱在穷人面前充阔?

    今夜,玄衣真君,陶太玄,正带着随从,目不斜视,缓缓穿梭在五颜六色奇装异服之中,朝着那翠香居走去。

    这翠仙居,实则是朱元璋在东瀛扶桑的一处重要据点。陶太玄,将全真教两名真灵大修悄然莅临扬州府的消息禀报上去,立刻便接到浩然峰传下来的命令,言明青铜玄棺之事,着他尾随潜行,收集情报,以待后援。随后,朱元璋从应天府又有传讯过来,嘱托他在长崎翠香居与神宫使者接头。据玉符上所言,东瀛扶桑的神宫,一直与应天府暗中交好;若是想要寻找那青铜玄棺,神宫凭借其深厚的势力,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陶太玄,身为儒门真人修士,本来是不屑于和化外之邦的东瀛扶桑的本土势力联手的。但自从打退了东海妖族,朱元璋身份便水涨船高,凭借人族万众心念加持,隐隐有帝皇气象。他的嘱托,陶太玄却是不能等闲当作耳边风。是以,陶太玄本是最先到东瀛扶桑的,却一直停留在长崎。昨日悟虚等人经过,还有今夜那赵彤、李明珊嚣张地携魔气滚滚而去,还有释海、多吉敛息潜行,陶太玄,都有所感,却想着朱元璋的嘱托,一直隐忍等待着那神宫使者前来。

    他本来可以住在翠香居,但儒门真人修士自有一番傲气,虽然停留在此处,却借口不喜这翠香居的脂粉气,花柳气,一直住在附近的客栈内。便是今晚,那孟泽传讯,说是神宫使者已到翠香居。陶太玄,也淡然回复道,“叫他们到客栈来见我。“

    无奈,那神宫使者,却坚持要在翠香居与陶太玄会面,言道若是不遵守约定,今夜子时便要离去。陶太玄,听罢孟泽小心传话,心中莫名一股怒气生起,轻轻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潇洒戏谑笑道,”究竟是何方神圣,须得陶某移驾觐见。“

    陶太玄,带着随从,入了翠香居。早已等候多时的孟泽,小心迎上前来,避开那笙歌夜舞,将陶太玄等人引至顶楼一隐秘厢房。那陶太玄,见房间中,空无一人,顿时便变了脸色,冷笑道,”东瀛扶桑的神宫使者呢?!“那孟泽,不由叫苦连天,急忙说道,”方才明明在房间内的!“

    这时候,先前缭绕于夜空的歌声猛地一变,由汉语变作了东瀛扶桑的日语,婉转而又急促,激情却又压抑,似海上的晨雾,似分娩的夜莺在呻吟。

    陶太玄,扬手,带起一阵风,推开窗。

    窗外,一名女子,华装素颜,身无彩凤双飞翼,却在且歌且舞之间,翩翩飞升。歌声哀婉,舞姿缥缈。长发散于空,与月色萦绕;雪白的薄袖缀着淡淡的蓝色线条,荡起叠叠暗香。

    陶太玄,又是晒然一笑。

    这女子,越舞越高。待到与陶太玄等人平目一视的位置,其歌声渐迷离,其身影渐恍惚,万千掌影袖影泛起,犹如藏传喇嘛教中恐怖佛像。

    “装神弄怪!“陶太玄,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来。五道至阳至刚的剑气,从五指尖激射而出。

    儒门剑气浩浩荡荡,那女子的万千幻影,顷刻冰消雪融。

    却见那女子,以日语,咒怨一般怒喝一声,双手合在了一起,状极庄严。颈间更是飞起一道精纯无比的佛光,于虚空中,响起“嗡嘛呢呗咪吽“六字大明咒之声,化作无形屏障,将其护住。

    陶太玄,面露惊讶之色,微微皱眉,望着对面空中虚浮,长发掩面的怪异女子,却是没有再出手。

    这女子,见陶太玄罢手,旋即化作一道轻烟,消失不见。

    那一干客官,都是见过世面的,见此情景,顿改先前的惊慌,纷纷从各处旮旯里冒出来,对着陶太玄等人所在之处,高声拍掌叫好。

    陶太玄,转过身,身后窗牖无风而自闭。其随从,以及孟泽,随其转过身,顿时目光一凝。只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然悄然坐在房内的圆桌边上。

    孟泽身为居中牵针引线之人,望了面无表情地陶太玄一眼,上前一步,正要说话。那名女子,却取出了一副茶具,放在圆桌上。

    “东瀛扶桑,乱邦贫土,只有三阳泉煮茶,中土儒门大修远道而来,还望见谅。”那女子自顾自地说道。沸腾的泉水,从一樽青铜小壶倾泻至两个乳白的羊脂玉杯中。房间中,又多了一股浓浓的茶香。

    陶太玄,微微吸了一丝,心中更是鄙夷,无外乎类似于中土罗汉果苦丁茶之类的东西。饶是如此,他也全身灵气运转,将其炼化。

    “你便是神宫使者?”陶太玄,冷冷地问道,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正是!”那名女子,淡淡地答道。她冲好了茶,抬起头来,长发不再掩面。

    这是一张略带少女气质的脸。晶莹剔透,带着青春的红润。五官精致柔美,好似半开的鲜花。弯弯的、细长的眉,浅浅的、椭圆的酒窝,略显瘦削的下巴,一双清澈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多愁善感。

    陶太玄,一声轻喝,惊醒众人。待众人眼光从那名女子脸上移开,才发现,陶太玄已经上前,与那名女子相对而坐,正端起那指头高的乳白茶杯。

    那名女子,似乎受到了对面陶太玄无形的压迫,并没有如同陶太玄一般,举起面前的茶杯,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蔑视,又似乎是暗自看着别处,同时嘴里冷声说道,“神宫可以提供青铜玄棺的消息,并全力配合。浩然峰儒门,乃至应天府,则必须全力支持神宫统一东瀛扶桑,当然统一后的东瀛扶桑会按照传统,向中土称臣。”

    陶太玄,笑了。

    久闻东瀛扶桑,孤悬海外,火山地震,四季为害,苦不堪言。所谓天道不孤,唯有火山口的温泉,温暖,甚至灼热,死中藏生,润养众生。这杯中茶水,浓郁香气中带着一丝硫磺味。想必那三阳泉便是东瀛扶桑一出名的温泉了。

    方才,这神宫使者,故弄玄虚,及至最后,却又如此直白。浩然峰儒门,乃至应天府。。。。。。看来,还不知道浩然峰儒门与应天府究竟是何种关系。。。。。。

    陶太玄,举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笑道·,“还请使者告知青铜玄棺的踪迹。”

    那·女子,瞬间肃然道,“青铜玄棺的消息,我这里自然是有的。”

    陶太玄,饮完杯中茶,晒然道,“神宫有何难事?需要本真人代劳?”

    那名女子,也不矫情,起身北望,“离此不远处,有一兰若寺,寺中主持乃是我神宫中人,昨夜被鬼修所害,还望前辈仗义出手。”

    陶太玄皱起了眉头。据他所知,悟虚等人前日到了东瀛扶桑,便是去了兰若寺。若是那寺中主持昨夜被鬼修所害。这可真是巧了。陶太玄甚至觉得,悟虚等人到了兰若寺,见寺中僧人胡乱一气,不守清规戒律,宣扬邪教,出手清理了佛门门户也说不定。

    那女子,见陶太玄眉头一皱,便也皱眉冷哼一声,坐在那里,不再多说。

    陶太玄,心中勃然大怒。区区东瀛扶桑神宫使者,在自己面前,先是装神弄鬼,遂后以色诱惑,又假作鲁莽和小女子作态,如此不入流的伎俩,真当自己堂堂儒门真人大修如此不堪!?

    便在此刻,多吉、释海二人,飞入了翠香居。那多吉,更是合掌默诵状,似乎是搜寻着什么。

    陶太玄,见多吉、释海二人骤然而至,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随即侧身对着房外,没有布下禁制,只是含着笑,举着茶杯,一副云淡风轻,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样子。

    “嗡嘛呢呗咪吽!“六字大明咒。

    多吉这一句佛号,腔调神韵,与那先前莫名响于虚空的六字大明咒,几乎一模一样。他感应到了这女子和陶太玄。这女子当是方才发出求援信号之人,只不过体内气息斑杂,除了佛门灵气之外,似乎还沾染了不少的阴气。而陶太玄,周身儒门浩然之气护体,如淡黄祥云,一望便知,乃是儒门真人修士。

    陶太玄,适时地飞了出来。那释海一见其面容,却是认得陶太玄的,当年同在应天府,多少也有些碰面。

    “玄衣真君,别来无恙?“释海随即一声佛号,含笑问道。

    那陶太玄一身长袍,微微鼓荡,浩然之气,如数道流星在飞绕在身后。他对着释海行了个礼,“原来是释海大师。两位佛门道友,深夜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多吉也不答话,只直勾勾地打量着陶太玄身后的那名女子,忽然间飘飞至其跟前,说道,”你功法出错,已然走火入魔。入我座下,可保无虞。“

    那女子,未曾料到这种状况。她颈上玉佩藏有一道正宗的喇嘛教六字大明咒护体真言,紧急情况下,会自动防护;纵然不敌,一般的对手,忌惮喇嘛教的势力,或多或少也会手下留几分情面。今夜,她见应天府来的这名儒门修士,出手不凡,剑气十分厉害,便主动激发了玉佩中的护体真言。想不到,不但令的这儒门修士暂时罢手,还引来了两名佛门高僧,其中一人,喇嘛教打扮的,更是一开口便要自己拜师。

    她欲言又止,却发觉无法出声。因为随着多吉此言一出,陶太玄和多吉二人的真人气息威势渐渐外放,越来越强,将孟泽等人生生逼出了翠香居,而自己虽说被刻意留了下来,却犹如身处大风暴中心,灵魂似乎都无法呼吸,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陶太玄,无须白面显出几分阴沉,他身上的衣袍开始显出耀眼的金黄光点,缓缓流转着,近处的空间发出滋滋的闷响。

    之前,那神宫女子颈间玉佩自动护主,泛起佛光梵唱,陶太玄便是察觉到一丝纯正的喇嘛教功法气息,方才按捺了下来,没有再出重手。要知道,元朝虽然覆灭,但其喇嘛教的势力其实并未真正受损。想不到果然引来了喇嘛教的高人。

    对于眼前这个赤脚袒肩,面色和僧袍一般紫红的多吉大喇嘛,陶太玄早已所闻。元朝末期,八思巴归隐闭关,每逢大事,便是由身为其亲传弟子的多吉代为行走。据传闻,这多吉,佛法精深,显密兼修,通晓诸多秘法,杀伐决断,更是不在话下。

    若是寻常女子,便是隐忍一下,让其带走,也无不可。但这女子是此次和这神宫使者秘密会晤,乃是朱元璋特意嘱托,事涉青铜玄棺,自己岂能让她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被人给轻易带走?

    “阿弥陀佛!”一旁的释海上前,释出一道银白色剑气,“玄衣真君,此女子乃我佛门中人,还望网开一面。”那银白色剑气,不温不火,从陶太玄、多吉二人气息之间,轻柔游走,徐徐朝着那女子而去,将其护了起来。

    陶太玄,望了一眼沉静如水的释海,心中一动,随即沉声问道,“喇嘛教何时在东瀛扶桑开枝散叶了?“顿了顿,复又问道,”这女子身上尽是阴郁鬼修之气,如何便成了佛门弟子了?”

    释海闭眼不语,一手执单掌于胸前,一手执佛珠,默默念着。实话实说,这女子一看就是鬼修出身,哪里有一丝佛气?!而那喇嘛教独有的求救方式,乃是一块玉佩之中自动触发,极有可能是其无意所得。他不明白,为何多吉要带走此人,还不惜和儒门真人修士大动干戈。多吉不一定认识玄衣真君,但释海是认识的,他可不愿平白无故和儒门真人修士交恶,和应天府交恶。虽说莲法峰派人在东南割据一方,但释海隐隐有个感觉,那只是小打小闹,这天下始终是要一统的,而且是由儒门一系的应天府来完成。

    那多吉,目光坚毅地扫过陶太玄,淡淡地答道,“能持诵六字真言者,即是我佛们中人。”他话音微闭,六字大明咒便嗡然而起,有五彩祥云,身后更有诸尊显现,妙相庄严,似近似远,似真似幻,诵经声、密咒声、断喝声、木鱼声、法轮声、玉磬声、马鞭声、皮鼓声。。。。。。。众声从四方虚空起,一一清晰入耳,毫无纷杂之感。但有一声,便能渡人;若有众声,无余涅槃。

    多吉出手了,一出手,便是杀着。试想,无数的声音朝你汹涌过来,直透神识,避无可避,令你恍如生生化身无数,每一个撕裂的分身都承受着一种佛音超度。这种滋味,断不好受。

    “怪力乱神!”陶太玄大喝一声,一身玄衣爆射出万缕紫金光芒,那厚积如山的乳白色真气,在交错不已的光芒的牵引下,释放出百余团符文。每一个符文,皆是上古文字,象形,自然,独具内涵,在紫金光芒辉映之下,缓缓流转,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韵律,仿佛是山川河流的演变,久远历史的重现,皆在其中。

    释海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暗叹道,“传闻陶太玄资质平平,全靠这紫金玄衣方才勉强晋升真人层级,看来所言不虚。他不过真人二期,却竟然凭着这紫金玄衣,轻松挡住了多吉如此厉害攻击,要知道多吉下庐山之前,在莲法峰有奇遇,已经是由真人三期猛升至真人五期。若仅论境界修为,陶太玄难敌多吉三招。只不过,多吉何时修得如此厉害的法门?难道是那番奇遇?“

    莲法峰开启之后,有以前高僧大德清修洞府陆续被发现,但自己却被常年行走在万佛岛等处。释海,心中暗自嗟叹,莫非花莲妙法宗式微,自己这样的便被排挤在边缘。十年之前,整个莲法峰,可都是属于花莲妙法宗的。

    嗟叹归嗟叹,腹诽归腹诽,释海,止住杂念,复又暗叹了口气,向着陶太玄,祭出了自己的白莲舍生剑。明白人,无须多说,自己必须表明立场。无论是同为佛门,还是多吉展现出来的实力,释海都不能不对陶太玄出手。

    白莲舍生剑,以佛门高僧舍利子内含的圆寂之气而修成,与悟虚寂灭法界气息类似,空一切法,破一切障,灭一切有。当日,释海在应天府鸡鸣寺修成之夜,连杀数名高手,从此令人忌惮不已,莫说一干佛门道门修士不敢再去鸡鸣寺骚扰,便是朱元璋也暗自下令,停止了对白莲教的一切行动。

    那陶太玄见灰色剑气从释海体内,如莲花般层层叠叠铺射过来,心知不敌两人联手,也不多言,冷哼了一声,转身飞遁而去。

    多吉见释海白莲舍生剑气层层叠叠,皱了皱眉头,虽眼看着那陶太玄逃去,也只得罢手。他也识得,那紫金玄衣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本欲擒下陶太玄之后,夺了此物,却不想释海明里暗里地碍手碍脚。

    ”恭喜多吉师兄,莲法峰一番奇遇,竟然修得如此厉害法门!往后,还要多多仰仗。”释海,合掌顿首,恭谨赞叹。

    多吉,心中腹诽不已。方才自己出手,逼得释海也不得不出手,本是想借此事绑住释海,到时候杀那赵彤之时,好设计嫁祸于释海。却不想,释海还有这么多弯弯肠子。多吉甚至生起了灭杀释海之心,只不过又想到,到时候杀了赵彤,没有人顶包,自己不好面对悟虚,这才堪堪忍了下来。

    多吉,朝着释海,微微闷声道,“若是师弟你出手快点,那儒门修士便已被超度。”

    释海,恰到好处地尴尬一笑。

    多吉,也不再纠缠此事,转身一抬手,却是将那名战战兢兢的神宫女子摄入了自己的曼陀罗法界。

    。。。。。。。

    悟虚带着张翠露等人,飞出了白骨洞,直向着奈良而去。这奈良,乃是东瀛扶桑内陆的重镇,远不是靠海的长崎所能比。先前,悟虚等人,还有张若月,游历之际,曾经到过此处。

    到了奈良,悟虚沉吟着对张翠露等人说道,“此地,乃是东瀛扶桑要害之处。那青铜玄棺,极有可能藏于此处。便是那青铜玄棺不在此处,也当有其消息。我们莫如分头行事,若有紧急,再汇合。”

    这一路上,因为担忧悟虚入魔,张翠露等人尽皆无言。便是悟虚,自己也隐隐担忧自己是否入魔。这气氛由此变得分外的微妙和尴尬。悟虚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没有错,但自己万一有错,又岂能连累张翠露等人?心中翻江倒海,到了奈良,千言万语憋成这一句。还是暂时分开的好。

    谁料想,张翠露等人听罢悟虚提议,虽面露迟疑之色,却纷纷一言不发。

    沉默!沉默!沉默!

    悟虚怒然打破了这种沉默,“就这样吧!我等分头行事,若遇紧急再汇合!”

    斩钉截铁地说完,悟虚闪身飞了去。说是飞了去,他却是隐匿了气息,飞不远的一处酒楼。

    点菜!上酒!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悟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张翠露等人在原地激烈的争辩着,及至他们全都向着远处走去。

    说是各行其事,真要是各行其是,张翠露等人自然也要分开。但他们没有分开。他们怎么可能分开?分开之后,那九叶青莲灯的威力便难以发挥。

    从一开始,便是悟虚与他们之间的分开。仅此而已。

    自己真的是入魔了么?莫说功法,此刻这患得患失的心态,试探人心的伎俩,都甚是市侩!

    悟虚静静地喝着酒,没有用神识追踪着张翠露等人的踪迹,只在心中暗暗沉思着。

    这沉思,忽然被打断。一名东瀛扶桑女少女,走到悟虚跟前,搔首弄姿,手捧铜盘,索要钱财。悟虚放眼望去,数名十一二岁的少女正在酒楼中间空处,载歌载舞。日语歌词,听不上趟儿,但看着那肢体动作,感觉却是十分的淫秽。

    悟虚正要拒绝,却发现,跟前这名东瀛扶桑女子,眼神清澈,天真无邪,神色无比恭敬,却是那不知道受过多少苦、苦熬出来的样儿。再看那远处的几名歌舞伎,动作夸张,充满性的隐喻和挑逗,但容颜清丽,手脚纤细,便是胸脯也只是微凸,恰似花骨朵儿,那眼神,有几分忘我和执着。

    悟虚默默地看着,想要说,无话可说,想要做些什么,什么也不能做。最后,只得搜索全身,选了又选,将一颗泛黄的珍珠,轻轻放在那少女双手捧过头顶的铜盘。

    “嗡嘛呢呗咪吽!“那名少女唇间吐出如此真言,同时微微举高铜盘,以示感谢。

    悟虚猛地一惊,那少女已走了过去。

    六字大明咒,传诵甚广。藏传喇嘛教,有一种发音。悟虚当日,修习之时,自诩佛法方便,心诚则灵,身为汉人,又是一种发音,却硬是修成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这种发音的六字大明咒,却在这素未蒙面的东瀛扶桑少女口中平常道出。

    小美子!?

    悟虚随即想到。正要起身追问,望着前方几欲出卖**的东瀛扶桑美少女,又没了言语。

    这何尝不是自己?

    你在别人的眼中,何尝不是有几欲走火入魔的嫌疑?

    这与出卖**、出卖灵魂,有何分别?

    最最关键的是,你自己何尝不是有此疑惑?

    长恨此身非吾有!

    倒不如不见!

    悟虚望着前方迤逦舞姿,如花少女,忍住心中的痛,徐徐合掌,将六字大明咒诵起。

    正所谓

    我若是出卖了**与灵魂,

    你是否还会陪伴在我身边?

    拥抱我,亲吻我。

    我若是没有出卖**与灵魂,

    我会回来找你,

    我会拥抱你,亲吻你。

    生生世世,上天入地。

    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在。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零六章 晦难明

    “神画师道?哼,传闻这一副太乙九龙神火图原本是属于那袁碧空的,结果他不自量力,胆敢去挑衅我地元宗,所以才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他既已死,这一幅图就应该跟着一起消亡,你却又拿来,看来这便是你的底牌了吧?也好,我就先灭了这九龙炎火,杀灭你的信心!”天生道长啸一声,不断加持神法,九天神雷越发粗壮,仿佛水桶一般倾泻下来。

    只是刑天也是不断催动问天神算法,九条火龙仿佛真的神龙一般和那九天神雷撞击在一起。

    顿时巨响连连,足以震聋人耳,而火焰雷电四溢,在空中发出了绚丽的异象。

    九龙炎火灵性十足,不断穿梭激斗那神雷,可以说刑天和天生道已经是僵持在了一起。

    太乙九龙神火图配合神画师道的神法,的确是极为凶悍,许多修为不足的人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九龙炎火,生怕被引发心火,自残而亡。

    即便是天生道,此刻也要分出一些力量来压制体内的躁动,

    此刻的情况是,九天神雷奈何不得那九龙炎火,而反之亦然。刑天自然不会干等,他此刻打算借助这一场决斗的压力,立刻炼化体内那督天大圣留下的化身真气,要知道督天大圣的化身,也是半步地仙境的存在,虽然只有一成的真气给刑天炼化,但是也足够刑天突破境界了。武者在晋升通窍境的那一刻,七窍和浑身的穴道会瞬间灌注天地元气,等同于是状态全满,刑天之前修为提升的太快,底蕴积蓄不足,所以难以在正常情况下突破境界,这一次,借助和天生道的大战进行突破,却是刑天一早就打算好的主意。

    不过要现场炼化那一部分真气,晋升为真正的通窍境,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下武者何止千万,但真正能修到通窍境的,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刑天,也需要大机缘,运气和外力来辅助。自然,尸皇分身此刻就是最好的帮手,下一刻,尸皇分身闪身到了刑天身后,运转尸皇经,双掌贴在刑天后背,送出了一股浩瀚真气,帮助刑天炼化突破修为。

    “他这是要干什么?”天生道眉头一皱,露出了一丝疑惑,别说他,就是场下观战的众人也都是一头雾水,而只有听雨先生知道刑天这个计划,此刻却是攥紧了拳头,微微有些紧张。

    在战斗中突破境界,这种事情还从没有人敢做过,因为如果突破失败,那浑身真气就会暂时性的散开,武者修为降低无成以上,如果是那样,这一番比斗是必输无疑。

    只是既然刑天敢这么做,那便说明他有绝对的信心,听雨先生也就选择相信他。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刑天就能晋升为通窍境。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生道此刻眼睛一亮,却是失声道:“原来如此,你竟然敢在决斗中借助压力来突破境界,想要成为通窍境,胆子实在是不小啊,连我都有些佩服你了,可惜我已经洞穿你的企图,你认为你还能成功吗?”

    天生道说完,却是猛然加力,九天神雷全部爆裂,爆发出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将九龙炎火打散,重新回到了图中。

    而九天神雷也是因此消散,不过天生道的目的就是这样,他手持诸天法锏,几步窜了过来,抡起就打。

    天生道的近战能力,刚刚已经体现无疑,而且他手中有神器,可破世间一切兵器,同境界内根本无人能挡。

    而此刻,刑天已经炼化体内所有的异种真气,真气开始融合,冲击七窍,冲破后就是通窍境,冲不破,那就一切皆完。

    这个节骨眼上,刑天不能动,所以他一动不动,而尸皇分身双掌爆出一团寒气,身子极为快速的挡在刑天面前,手中瞬间多出了一柄完全由冰晶组成的寒冰剑。

    “可笑,这就想抵挡我的神锏?给我破!”天生道狂笑一声,手中的诸天法锏重重砸在那寒冰剑上。

    尸皇分身这寒冰剑是尸皇经中的一种秘法,能以真气凝剑,硬度比一般钢铁都要强,只是在天生道的诸天法锏下,还是一下被打得破碎。

    不过尸皇分身肉身强硬,并没有像一般武者那样被破去周身真气,而是一声啸叫,身上爆出了如同实质的寒气。

    这一股寒气四溢,瞬间就蔓延到了周围十丈距离,紧接着便是凭空凝结出寒冰,天生道一个不慎,也被寒冰冰冻在内。

    “了不起,那刑天谋算好深,这一具尸皇原本就是纯阴之体,更修炼的玄冰真气,这一招‘冰冻四方’用的恰到好处,应该是故意yin*天生道靠近才突然施展,一般武者,绝对会被封死在冰中。”一人此刻激动的说道。

    “天生道可不是一般武者,他可是圣人转世,修为高深,又有诸天法锏这种神器,区区一些寒气,怎么能封得住他?”听到刚刚那人的话,神元却是出声说道。

    果然,就如同神元所说,只是三个呼吸时间,天生道周围那寒冰就开始龟裂,下一刻猛然炸开。

    “刑天,你想要拖延时间,以便你能突破到通窍境?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诸天法锏,替天道,施天罚,裂空杀!”天生道一声大呵,手中的诸天法锏虚空一砸,顿时周围所有的寒冰全部碎裂,而施展出寒气的尸皇分身也仿佛是受到震荡攻击,终于是抵挡不住,喷血倒飞出去。

    而天生道毫不迟疑,一跃而起,用手中的诸天法锏,向刑天的脑袋砸去。

    便在这生死之间,刑天突然大吼一声,脚下堪比钢铁般坚硬的岩石直接碎裂,一股暴虐的真气涌出,天生道眼瞳一缩,急忙收招后撤,再看向刑天,眼神中已经露出了浓浓的警惕之色。

    此刻刑天周身的真气如同祥云环峰一般,一层层,螺旋向上,而头顶的百丈高空,竟然是彩光连连,落下七彩祥云,许多飞禽在空中形成百鸟朝凤一般的姿态聚集,不但如此,真武山中,也是传来了阵阵兽吼,似乎也是在恭贺。

    甚至于,在九天之上,还隐隐约约传来了歌乐之声,一阵阵神语响彻在耳边。

    看到如此天地异象,不少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他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更是差一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太上无极宫七位真人此刻全部向前一步,神色激动,而太平真人失声道:“七彩祥云降世,百兽百禽贺喜,天降神乐神语,这……这是圣道啊,咱们太上无极宫中有典籍记载,武者步入通窍境时,如果有这般异象,那便是说明此人百分之百会在将来步入圣道,成为圣人。想不到,想不到今天真的看到了。”

    “没错,我太上无极宫创办真武试炼,就是为了挖掘高手,收纳进来,希望能再培养出一位圣人,到时咱们太上无极宫的圣祖就会成为两位,那是何等的荣耀。今日这刑天步入通窍境能引发圣道异象,便说明他将来必定能入圣,诸位师兄,一定要将他收入太上无极宫,这等绝顶天才才是我们要找的弟子,就算是那天生道,也比不上这个刑天。”另外一个真人也是神采奕奕,盯着远处的刑天,仿佛在看一样绝世珍宝,其余几位真人也是一样。

    其余人中也知道这上古传闻的,都是神色各异,而地元宗三位掌教都是面色苍白,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此人怎么可能引发如此祥瑞之兆?绝不可能!”

    “天生道他在晋升为通窍境的时候,也没有这等异象啊,不好,咱们已与此人树敌,结下了仇怨,若是将来此人成了气候,那地元宗危险了。”

    “哼,就算是他将来能入圣,那也是将来,现在将他扼杀在摇篮当中,那便是万事大吉,天生道也不会允许此人存活。”

    “对,只有将此子灭杀,才能消除隐患,此番就算是天生道杀不了他,咱们三人也要将其杀死,绝不能放虎归山!”

    神元,人元,君元三人以传音交谈,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圣道异象,的确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更是大吃一惊,原本瞧不上刑天和卦山派的,此刻也都是心中盘算,如何和对方打好关系,毕竟一位圣人,那是任何王朝和武门都必须要巴结的无上存在。

    听雨先生神色也是变了数变,不过他明显心境沉稳,却是明白刑天晋升时出现圣道异象,是好事,也是坏事。

    “刑天有这等机缘和底蕴,定然会遭人所忌,我听雨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保他平安。”

    场上天生道面色赤红,却是露出了深深的嫉妒之色。

    他自然也知道这‘圣道异象’,从小就被人当做圣人转世,享受各种恭敬和阿谀之言的他自然是心高气傲,他自己也以成为圣人为目标,只是他天生道晋升通窍境之时,都没有这般‘圣道异象’,而这种情况偏偏出现在一个他看不上的敌人身上,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百零五章 大明咒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且说张翠露等人,出手击杀那四名突然出现的鬼修之时,悟虚忽然脸色一变,扬手祭出曼陀罗法界,将众人摄入,瞬间飞出了白骨洞,没入阴沉沉夜空。

    数息之后,释海和多吉,身放丈二金光,飞入白骨洞中。这二人,合掌无语,默然而立。片刻之后,那释海方才缓缓说道,“寂灭气,九叶青莲灯。悟虚师兄,方才便在此处。”多吉叹道,“据闻那青铜玄棺,流落在东瀛扶桑京都之处,我等还是以此为重,先赶赴京都为是。“

    释海,微微顿首,忽然又讶然道,”魔气!”多吉凝神感应,也顿时变了脸色。他先前因为悟虚之事,心神不宁,没有察觉。

    “大自在天魔功!“释海,轻声说道。”难道是赵彤那个魔女?!”多吉,自言自语地问道。按照推断,青铜玄棺出世,各峰皆会陆续派出人手,争夺此物。而今晚,这白骨洞中,那残留的魔气精纯无比。若是真灵魔修,断不会如此平静,除非是赵彤,在此与悟虚相遇却未交手,方才如此。

    释海见多吉脸色阴晴不定,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杀意,遂上前低声说道,“此魔女不可不防。”

    多吉脸上更显阴霾。赵彤杀了色阎罗罗欢,多吉与罗欢虽然不属同一师承,但却情同手足,交谊颇深。多吉心里,早已暗暗发誓,要赵彤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释海见多吉眼露精光,杀意渐甚,又长叹道,“悟虚师兄,有时候太过慈悲,长此下去,难保不着了这魔女的道儿。“

    “此魔女罪孽滔天,你我佛门中人,岂可坐视不管?“多吉,忽然转身,对着释海沉声说道,”实话说与师弟,你若能助我灭了此魔女,我便助你坐稳白莲教教主宝座。“

    悟虚以九叶青莲灯从应天府带走白莲教教众大部,于东海妖族退避之际,席卷东南。莲法峰见机,遣贤山、多吉、释海等人下来。悟虚不得不退避,带着张翠露等人,携九叶青莲灯而去。莲法峰佛门势力,接管了白莲教教众,据东南而立佛国。释海,自然是白莲教教主。但被教众视为圣物的九叶青莲灯不见,释海这个教主,颇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又有贤山,这个来自天外天极光宗的高僧,明里暗里地多方掣肘,释海这个教主,当得很是难受。

    那释海,听罢多吉所言,不由微微笑道,”除魔卫道,本身我佛门弟子的本份。白莲教教主一职,其实多吉师兄,或悟虚师兄,更为适合。“

    多吉,雪域高原藏人,素不喜汉人这样的玲珑心思,听释海说了一半,便皱起眉头,意欲直白。待听得释海,最后提到悟虚,更是眉头紧蹙,沉吟片刻,只叹道,”我和悟虚,都不会作这个教主的。”

    忽然,多吉猛地一回首。西边不远处,竟然有佛门气息激射而起,在夜空闪了几下,随即熄灭,隐隐有求援之意。

    “何人竟敢伤害我佛门弟子!?“释海沉声喝道。

    ”嗡嘛呢呗咪吽!“多吉,轻声吟道,飞出洞去。

    。。。。。。

    翠香居,如今已是长崎最大的夜场了。每当夜色降临,翠香居周围便更加喧嚣了起来。灯光漫漫,香气漫漫,各式的车辆围停在周遭,周遭的店铺,雨露均沾·,热闹非凡;莫说这些,便是那些乞丐们,白天分散在各处,夜间也聚拢在翠香居周围。那些神仙们,那些老爷们,那些侠士们,那些武士们,往往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又岂会吝惜一文钱在穷人面前充阔?

    今夜,玄衣真君,陶太玄,正带着随从,目不斜视,缓缓穿梭在五颜六色奇装异服之中,朝着那翠香居走去。

    这翠仙居,实则是朱元璋在东瀛扶桑的一处重要据点。陶太玄,将全真教两名真灵大修悄然莅临扬州府的消息禀报上去,立刻便接到浩然峰传下来的命令,言明青铜玄棺之事,着他尾随潜行,收集情报,以待后援。随后,朱元璋从应天府又有传讯过来,嘱托他在长崎翠香居与神宫使者接头。据玉符上所言,东瀛扶桑的神宫,一直与应天府暗中交好;若是想要寻找那青铜玄棺,神宫凭借其深厚的势力,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陶太玄,身为儒门真人修士,本来是不屑于和化外之邦的东瀛扶桑的本土势力联手的。但自从打退了东海妖族,朱元璋身份便水涨船高,凭借人族万众心念加持,隐隐有帝皇气象。他的嘱托,陶太玄却是不能等闲当作耳边风。是以,陶太玄本是最先到东瀛扶桑的,却一直停留在长崎。昨日悟虚等人经过,还有今夜那赵彤、李明珊嚣张地携魔气滚滚而去,还有释海、多吉敛息潜行,陶太玄,都有所感,却想着朱元璋的嘱托,一直隐忍等待着那神宫使者前来。

    他本来可以住在翠香居,但儒门真人修士自有一番傲气,虽然停留在此处,却借口不喜这翠香居的脂粉气,花柳气,一直住在附近的客栈内。便是今晚,那孟泽传讯,说是神宫使者已到翠香居。陶太玄,也淡然回复道,“叫他们到客栈来见我。“

    无奈,那神宫使者,却坚持要在翠香居与陶太玄会面,言道若是不遵守约定,今夜子时便要离去。陶太玄,听罢孟泽小心传话,心中莫名一股怒气生起,轻轻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潇洒戏谑笑道,”究竟是何方神圣,须得陶某移驾觐见。“

    陶太玄,带着随从,入了翠香居。早已等候多时的孟泽,小心迎上前来,避开那笙歌夜舞,将陶太玄等人引至顶楼一隐秘厢房。那陶太玄,见房间中,空无一人,顿时便变了脸色,冷笑道,”东瀛扶桑的神宫使者呢?!“那孟泽,不由叫苦连天,急忙说道,”方才明明在房间内的!“

    这时候,先前缭绕于夜空的歌声猛地一变,由汉语变作了东瀛扶桑的日语,婉转而又急促,激情却又压抑,似海上的晨雾,似分娩的夜莺在呻吟。

    陶太玄,扬手,带起一阵风,推开窗。

    窗外,一名女子,华装素颜,身无彩凤双飞翼,却在且歌且舞之间,翩翩飞升。歌声哀婉,舞姿缥缈。长发散于空,与月色萦绕;雪白的薄袖缀着淡淡的蓝色线条,荡起叠叠暗香。

    陶太玄,又是晒然一笑。

    这女子,越舞越高。待到与陶太玄等人平目一视的位置,其歌声渐迷离,其身影渐恍惚,万千掌影袖影泛起,犹如藏传喇嘛教中恐怖佛像。

    “装神弄怪!“陶太玄,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来。五道至阳至刚的剑气,从五指尖激射而出。

    儒门剑气浩浩荡荡,那女子的万千幻影,顷刻冰消雪融。

    却见那女子,以日语,咒怨一般怒喝一声,双手合在了一起,状极庄严。颈间更是飞起一道精纯无比的佛光,于虚空中,响起“嗡嘛呢呗咪吽“六字大明咒之声,化作无形屏障,将其护住。

    陶太玄,面露惊讶之色,微微皱眉,望着对面空中虚浮,长发掩面的怪异女子,却是没有再出手。

    这女子,见陶太玄罢手,旋即化作一道轻烟,消失不见。

    那一干客官,都是见过世面的,见此情景,顿改先前的惊慌,纷纷从各处旮旯里冒出来,对着陶太玄等人所在之处,高声拍掌叫好。

    陶太玄,转过身,身后窗牖无风而自闭。其随从,以及孟泽,随其转过身,顿时目光一凝。只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然悄然坐在房内的圆桌边上。

    孟泽身为居中牵针引线之人,望了面无表情地陶太玄一眼,上前一步,正要说话。那名女子,却取出了一副茶具,放在圆桌上。

    “东瀛扶桑,乱邦贫土,只有三阳泉煮茶,中土儒门大修远道而来,还望见谅。”那女子自顾自地说道。沸腾的泉水,从一樽青铜小壶倾泻至两个乳白的羊脂玉杯中。房间中,又多了一股浓浓的茶香。

    陶太玄,微微吸了一丝,心中更是鄙夷,无外乎类似于中土罗汉果苦丁茶之类的东西。饶是如此,他也全身灵气运转,将其炼化。

    “你便是神宫使者?”陶太玄,冷冷地问道,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正是!”那名女子,淡淡地答道。她冲好了茶,抬起头来,长发不再掩面。

    这是一张略带少女气质的脸。晶莹剔透,带着青春的红润。五官精致柔美,好似半开的鲜花。弯弯的、细长的眉,浅浅的、椭圆的酒窝,略显瘦削的下巴,一双清澈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多愁善感。

    陶太玄,一声轻喝,惊醒众人。待众人眼光从那名女子脸上移开,才发现,陶太玄已经上前,与那名女子相对而坐,正端起那指头高的乳白茶杯。

    那名女子,似乎受到了对面陶太玄无形的压迫,并没有如同陶太玄一般,举起面前的茶杯,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蔑视,又似乎是暗自看着别处,同时嘴里冷声说道,“神宫可以提供青铜玄棺的消息,并全力配合。浩然峰儒门,乃至应天府,则必须全力支持神宫统一东瀛扶桑,当然统一后的东瀛扶桑会按照传统,向中土称臣。”

    陶太玄,笑了。

    久闻东瀛扶桑,孤悬海外,火山地震,四季为害,苦不堪言。所谓天道不孤,唯有火山口的温泉,温暖,甚至灼热,死中藏生,润养众生。这杯中茶水,浓郁香气中带着一丝硫磺味。想必那三阳泉便是东瀛扶桑一出名的温泉了。

    方才,这神宫使者,故弄玄虚,及至最后,却又如此直白。浩然峰儒门,乃至应天府。。。。。。看来,还不知道浩然峰儒门与应天府究竟是何种关系。。。。。。

    陶太玄,举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笑道·,“还请使者告知青铜玄棺的踪迹。”

    那·女子,瞬间肃然道,“青铜玄棺的消息,我这里自然是有的。”

    陶太玄,饮完杯中茶,晒然道,“神宫有何难事?需要本真人代劳?”

    那名女子,也不矫情,起身北望,“离此不远处,有一兰若寺,寺中主持乃是我神宫中人,昨夜被鬼修所害,还望前辈仗义出手。”

    陶太玄皱起了眉头。据他所知,悟虚等人前日到了东瀛扶桑,便是去了兰若寺。若是那寺中主持昨夜被鬼修所害。这可真是巧了。陶太玄甚至觉得,悟虚等人到了兰若寺,见寺中僧人胡乱一气,不守清规戒律,宣扬邪教,出手清理了佛门门户也说不定。

    那女子,见陶太玄眉头一皱,便也皱眉冷哼一声,坐在那里,不再多说。

    陶太玄,心中勃然大怒。区区东瀛扶桑神宫使者,在自己面前,先是装神弄鬼,遂后以色诱惑,又假作鲁莽和小女子作态,如此不入流的伎俩,真当自己堂堂儒门真人大修如此不堪!?

    便在此刻,多吉、释海二人,飞入了翠香居。那多吉,更是合掌默诵状,似乎是搜寻着什么。

    陶太玄,见多吉、释海二人骤然而至,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随即侧身对着房外,没有布下禁制,只是含着笑,举着茶杯,一副云淡风轻,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样子。

    “嗡嘛呢呗咪吽!“六字大明咒。

    多吉这一句佛号,腔调神韵,与那先前莫名响于虚空的六字大明咒,几乎一模一样。他感应到了这女子和陶太玄。这女子当是方才发出求援信号之人,只不过体内气息斑杂,除了佛门灵气之外,似乎还沾染了不少的阴气。而陶太玄,周身儒门浩然之气护体,如淡黄祥云,一望便知,乃是儒门真人修士。

    陶太玄,适时地飞了出来。那释海一见其面容,却是认得陶太玄的,当年同在应天府,多少也有些碰面。

    “玄衣真君,别来无恙?“释海随即一声佛号,含笑问道。

    那陶太玄一身长袍,微微鼓荡,浩然之气,如数道流星在飞绕在身后。他对着释海行了个礼,“原来是释海大师。两位佛门道友,深夜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多吉也不答话,只直勾勾地打量着陶太玄身后的那名女子,忽然间飘飞至其跟前,说道,”你功法出错,已然走火入魔。入我座下,可保无虞。“

    那女子,未曾料到这种状况。她颈上玉佩藏有一道正宗的喇嘛教六字大明咒护体真言,紧急情况下,会自动防护;纵然不敌,一般的对手,忌惮喇嘛教的势力,或多或少也会手下留几分情面。今夜,她见应天府来的这名儒门修士,出手不凡,剑气十分厉害,便主动激发了玉佩中的护体真言。想不到,不但令的这儒门修士暂时罢手,还引来了两名佛门高僧,其中一人,喇嘛教打扮的,更是一开口便要自己拜师。

    她欲言又止,却发觉无法出声。因为随着多吉此言一出,陶太玄和多吉二人的真人气息威势渐渐外放,越来越强,将孟泽等人生生逼出了翠香居,而自己虽说被刻意留了下来,却犹如身处大风暴中心,灵魂似乎都无法呼吸,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陶太玄,无须白面显出几分阴沉,他身上的衣袍开始显出耀眼的金黄光点,缓缓流转着,近处的空间发出滋滋的闷响。

    之前,那神宫女子颈间玉佩自动护主,泛起佛光梵唱,陶太玄便是察觉到一丝纯正的喇嘛教功法气息,方才按捺了下来,没有再出重手。要知道,元朝虽然覆灭,但其喇嘛教的势力其实并未真正受损。想不到果然引来了喇嘛教的高人。

    对于眼前这个赤脚袒肩,面色和僧袍一般紫红的多吉大喇嘛,陶太玄早已所闻。元朝末期,八思巴归隐闭关,每逢大事,便是由身为其亲传弟子的多吉代为行走。据传闻,这多吉,佛法精深,显密兼修,通晓诸多秘法,杀伐决断,更是不在话下。

    若是寻常女子,便是隐忍一下,让其带走,也无不可。但这女子是此次和这神宫使者秘密会晤,乃是朱元璋特意嘱托,事涉青铜玄棺,自己岂能让她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被人给轻易带走?

    “阿弥陀佛!”一旁的释海上前,释出一道银白色剑气,“玄衣真君,此女子乃我佛门中人,还望网开一面。”那银白色剑气,不温不火,从陶太玄、多吉二人气息之间,轻柔游走,徐徐朝着那女子而去,将其护了起来。

    陶太玄,望了一眼沉静如水的释海,心中一动,随即沉声问道,“喇嘛教何时在东瀛扶桑开枝散叶了?“顿了顿,复又问道,”这女子身上尽是阴郁鬼修之气,如何便成了佛门弟子了?”

    释海闭眼不语,一手执单掌于胸前,一手执佛珠,默默念着。实话实说,这女子一看就是鬼修出身,哪里有一丝佛气?!而那喇嘛教独有的求救方式,乃是一块玉佩之中自动触发,极有可能是其无意所得。他不明白,为何多吉要带走此人,还不惜和儒门真人修士大动干戈。多吉不一定认识玄衣真君,但释海是认识的,他可不愿平白无故和儒门真人修士交恶,和应天府交恶。虽说莲法峰派人在东南割据一方,但释海隐隐有个感觉,那只是小打小闹,这天下始终是要一统的,而且是由儒门一系的应天府来完成。

    那多吉,目光坚毅地扫过陶太玄,淡淡地答道,“能持诵六字真言者,即是我佛们中人。”他话音微闭,六字大明咒便嗡然而起,有五彩祥云,身后更有诸尊显现,妙相庄严,似近似远,似真似幻,诵经声、密咒声、断喝声、木鱼声、法轮声、玉磬声、马鞭声、皮鼓声。。。。。。。众声从四方虚空起,一一清晰入耳,毫无纷杂之感。但有一声,便能渡人;若有众声,无余涅槃。

    多吉出手了,一出手,便是杀着。试想,无数的声音朝你汹涌过来,直透神识,避无可避,令你恍如生生化身无数,每一个撕裂的分身都承受着一种佛音超度。这种滋味,断不好受。

    “怪力乱神!”陶太玄大喝一声,一身玄衣爆射出万缕紫金光芒,那厚积如山的乳白色真气,在交错不已的光芒的牵引下,释放出百余团符文。每一个符文,皆是上古文字,象形,自然,独具内涵,在紫金光芒辉映之下,缓缓流转,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韵律,仿佛是山川河流的演变,久远历史的重现,皆在其中。

    释海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暗叹道,“传闻陶太玄资质平平,全靠这紫金玄衣方才勉强晋升真人层级,看来所言不虚。他不过真人二期,却竟然凭着这紫金玄衣,轻松挡住了多吉如此厉害攻击,要知道多吉下庐山之前,在莲法峰有奇遇,已经是由真人三期猛升至真人五期。若仅论境界修为,陶太玄难敌多吉三招。只不过,多吉何时修得如此厉害的法门?难道是那番奇遇?“

    莲法峰开启之后,有以前高僧大德清修洞府陆续被发现,但自己却被常年行走在万佛岛等处。释海,心中暗自嗟叹,莫非花莲妙法宗式微,自己这样的便被排挤在边缘。十年之前,整个莲法峰,可都是属于花莲妙法宗的。

    嗟叹归嗟叹,腹诽归腹诽,释海,止住杂念,复又暗叹了口气,向着陶太玄,祭出了自己的白莲舍生剑。明白人,无须多说,自己必须表明立场。无论是同为佛门,还是多吉展现出来的实力,释海都不能不对陶太玄出手。

    白莲舍生剑,以佛门高僧舍利子内含的圆寂之气而修成,与悟虚寂灭法界气息类似,空一切法,破一切障,灭一切有。当日,释海在应天府鸡鸣寺修成之夜,连杀数名高手,从此令人忌惮不已,莫说一干佛门道门修士不敢再去鸡鸣寺骚扰,便是朱元璋也暗自下令,停止了对白莲教的一切行动。

    那陶太玄见灰色剑气从释海体内,如莲花般层层叠叠铺射过来,心知不敌两人联手,也不多言,冷哼了一声,转身飞遁而去。

    多吉见释海白莲舍生剑气层层叠叠,皱了皱眉头,虽眼看着那陶太玄逃去,也只得罢手。他也识得,那紫金玄衣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本欲擒下陶太玄之后,夺了此物,却不想释海明里暗里地碍手碍脚。

    ”恭喜多吉师兄,莲法峰一番奇遇,竟然修得如此厉害法门!往后,还要多多仰仗。”释海,合掌顿首,恭谨赞叹。

    多吉,心中腹诽不已。方才自己出手,逼得释海也不得不出手,本是想借此事绑住释海,到时候杀那赵彤之时,好设计嫁祸于释海。却不想,释海还有这么多弯弯肠子。多吉甚至生起了灭杀释海之心,只不过又想到,到时候杀了赵彤,没有人顶包,自己不好面对悟虚,这才堪堪忍了下来。

    多吉,朝着释海,微微闷声道,“若是师弟你出手快点,那儒门修士便已被超度。”

    释海,恰到好处地尴尬一笑。

    多吉,也不再纠缠此事,转身一抬手,却是将那名战战兢兢的神宫女子摄入了自己的曼陀罗法界。

    。。。。。。。

    悟虚带着张翠露等人,飞出了白骨洞,直向着奈良而去。这奈良,乃是东瀛扶桑内陆的重镇,远不是靠海的长崎所能比。先前,悟虚等人,还有张若月,游历之际,曾经到过此处。

    到了奈良,悟虚沉吟着对张翠露等人说道,“此地,乃是东瀛扶桑要害之处。那青铜玄棺,极有可能藏于此处。便是那青铜玄棺不在此处,也当有其消息。我们莫如分头行事,若有紧急,再汇合。”

    这一路上,因为担忧悟虚入魔,张翠露等人尽皆无言。便是悟虚,自己也隐隐担忧自己是否入魔。这气氛由此变得分外的微妙和尴尬。悟虚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没有错,但自己万一有错,又岂能连累张翠露等人?心中翻江倒海,到了奈良,千言万语憋成这一句。还是暂时分开的好。

    谁料想,张翠露等人听罢悟虚提议,虽面露迟疑之色,却纷纷一言不发。

    沉默!沉默!沉默!

    悟虚怒然打破了这种沉默,“就这样吧!我等分头行事,若遇紧急再汇合!”

    斩钉截铁地说完,悟虚闪身飞了去。说是飞了去,他却是隐匿了气息,飞不远的一处酒楼。

    点菜!上酒!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悟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张翠露等人在原地激烈的争辩着,及至他们全都向着远处走去。

    说是各行其事,真要是各行其是,张翠露等人自然也要分开。但他们没有分开。他们怎么可能分开?分开之后,那九叶青莲灯的威力便难以发挥。

    从一开始,便是悟虚与他们之间的分开。仅此而已。

    自己真的是入魔了么?莫说功法,此刻这患得患失的心态,试探人心的伎俩,都甚是市侩!

    悟虚静静地喝着酒,没有用神识追踪着张翠露等人的踪迹,只在心中暗暗沉思着。

    这沉思,忽然被打断。一名东瀛扶桑女少女,走到悟虚跟前,搔首弄姿,手捧铜盘,索要钱财。悟虚放眼望去,数名十一二岁的少女正在酒楼中间空处,载歌载舞。日语歌词,听不上趟儿,但看着那肢体动作,感觉却是十分的淫秽。

    悟虚正要拒绝,却发现,跟前这名东瀛扶桑女子,眼神清澈,天真无邪,神色无比恭敬,却是那不知道受过多少苦、苦熬出来的样儿。再看那远处的几名歌舞伎,动作夸张,充满性的隐喻和挑逗,但容颜清丽,手脚纤细,便是胸脯也只是微凸,恰似花骨朵儿,那眼神,有几分忘我和执着。

    悟虚默默地看着,想要说,无话可说,想要做些什么,什么也不能做。最后,只得搜索全身,选了又选,将一颗泛黄的珍珠,轻轻放在那少女双手捧过头顶的铜盘。

    “嗡嘛呢呗咪吽!“那名少女唇间吐出如此真言,同时微微举高铜盘,以示感谢。

    悟虚猛地一惊,那少女已走了过去。

    六字大明咒,传诵甚广。藏传喇嘛教,有一种发音。悟虚当日,修习之时,自诩佛法方便,心诚则灵,身为汉人,又是一种发音,却硬是修成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这种发音的六字大明咒,却在这素未蒙面的东瀛扶桑少女口中平常道出。

    小美子!?

    悟虚随即想到。正要起身追问,望着前方几欲出卖**的东瀛扶桑美少女,又没了言语。

    这何尝不是自己?

    你在别人的眼中,何尝不是有几欲走火入魔的嫌疑?

    这与出卖**、出卖灵魂,有何分别?

    最最关键的是,你自己何尝不是有此疑惑?

    长恨此身非吾有!

    倒不如不见!

    悟虚望着前方迤逦舞姿,如花少女,忍住心中的痛,徐徐合掌,将六字大明咒诵起。

    正所谓

    我若是出卖了**与灵魂,

    你是否还会陪伴在我身边?

    拥抱我,亲吻我。

    我若是没有出卖了**与灵魂,

    我会回来找你,

    我会拥抱你,亲吻你。

    生生世世,上天入地。

    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在。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零七章 堕幽冥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便在那些东瀛扶桑僧人如夜潮般退去,悟虚诧异之刹那时,晦暗的夜空,陡然升起一轮血红的冷月。这血红的冷月,瞬间垂下万千绯红的光芒。

    掩月宗的老怪物!悟虚心中一惊,几乎是瞬移般遁入法界道场中去。

    那些绯红光芒,从高空中垂下,越往下越不均匀,越是三三两两地交织在一起,显得甚是绚丽和诡异。

    佛号声四起,但无济于事。方才意欲围攻悟虚的那些东瀛扶桑僧,纷纷被那绯红光芒所沾染,流转之下,化作道道黑气,沿着灰色轨迹,在夜空中升腾着,好似群魔乱舞,恶鬼蹁跹。

    悟虚在法界道场中,只见那些东瀛扶桑僧人,在那血月之下,悉数毙命。但夜空更加晦暗阴森,那血月孤零零地在上空悬挂片刻之后,逐渐淡隐而去。

    这一场斗法,似乎没有分出结果来。掩月宗那两名老怪物,祭出血月,将这京都城中的僧人几乎屠杀一空,却只不过为这漫漫无边长夜空,徒增了几分暗色,几分阴霾,为那暗中操控青铜玄棺地鬼道大修增添了几分倚仗。

    悟虚如是想着,悄然出法界道场,至下方寺庙殿中。但见,阖寺鬼气森严,殿中黝黑的佛像,遍布淡红色的裂痕,无有完好,状若厉鬼。更有浓浓怨无处不在,充斥在佛殿内外,化作凄厉的低啸。

    悟虚虽无惧,却也不喜。此寺中三名僧人,乃至京都四方寺庙僧人,虽然都前来围攻自己,将自己当作一个中土外来者,侵略者,但必定是中了邪术,受了蛊惑。如今,落得个灰飞烟灭,助纣为虐的下场,殊为可怜。

    何方鬼道大修!?竟然将佛门弟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悟虚外放佛光,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不止。谁知道,诵了数遍,周遭依然如旧!依然如鬼域一般!

    悟虚又惊又怒,“既然你这鬼道大修,如此厉害!我便不诵经持咒,而以我寂灭法界将这周遭的鬼气寂灭化之!“当即,捧出寂灭白骨珠,诵起那《大涅槃经》。寂灭法界,悟虚苦苦思索,估计持诵《大涅槃经》方可不受反噬。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从一隅暗处响起。一个和尚,走了出来,面容清秀,带着戚色。

    ”阿弥陀佛!”悟虚一边回礼,一边打量着此人,心中暗暗称奇。如此纯正的佛息,实属少见,但之前在此寺中怎么一直不见?

    ”阿弥陀佛!”那和尚复又合掌唱诵道。

    ”阿弥陀佛!”悟虚不得不又回礼道。

    阿弥陀佛!

    便在那和尚的佛号声中,寺中鬼气犹如老鼠见了猫,疾速遁去。片刻之间,无影无踪。此间的万物,似乎完全复活。花是花,香暗透。花非花,片片瓣瓣在其周遭如春风,如春光。那古藤老树,似乎也复活了过来。吐着嫩叶,摇曳着枝条。

    他,从如是中走来。

    悟虚,凝望着,没来由生起深深的忌惮,“小僧悟虚,敢问阁下法号?“

    ”生死不过一瞬间。有生便有死,死而又复生。”他朝着悟虚走来,唇未开,声音却在无边夜色中响起,“小僧法号无生。“

    无生便是死!悟虚猛然警醒,对着这人笑道,”既然无生,为何又滞留此人世间,不得解脱?难道说那青铜玄棺,可以起死回生?“

    这无生和尚,脸上戚色更浓,面对着悟虚,合掌说道,“前些日子,有邪物暗中降临东瀛扶桑,荼毒世间。死气蔽空,无论僧俗,皆受其害,濒死挣扎,狂乱不歇。“

    ”然则,无生大师。。。。。。”悟虚话还没有问完。一尊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法相,自无生头顶现,左手持七色宝珠,右手执九尺锡杖,面上亦带有一丝戚色。此相一闪而过,那无生随即说道,”只因小僧修习的法门乃是以地藏王菩萨为观想本尊。”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传闻中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于幽冥一界有莫大的功德神威。这无生看上去应该也是真人境界修为,又修习的是地藏王菩萨的法门,自然无惧那沉沉死气了。

    悟虚一边暗道着,一边对着无生合掌行礼道,“敢问无生大师,那邪物藏匿之处,可曾知晓?“

    无生摇摇头,”有鬼道大修士暗中炼化,秘藏于阵法之中,小僧几次冒死查探,也无功而返。”

    悟虚点点头,沉吟道,“近日,将有不少真人乃至真灵大修士,前来东瀛扶桑争夺此物。但愿这场大劫,能早日消弭。”说罢,复又行了个礼,转身而去。此人来得蹊跷,悟虚有所忌惮。

    那无生,见悟虚径直远去,也不挽留或阻拦,只是低声诵了声佛号,随即也隐身于夜色之中。

    方才那一轮血月,令京都城内外寺庙僧人死了大半,早已震动各方。不少人,纷纷走上街头,惊恐万状地望着黑洞洞的夜空。有的抖索着,拉扯着家人,靠在墙角边,好似无家可归一般;有的,三五成群地匍匐在地,捣头如蒜。但很快,便有提着数名妖修,现身空中,喝令众人无需惶恐,各自散去。地面上,则有提着长枪的军士,弹压驱逐。

    京都城内,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渐渐地喧哗起来。歌舞声又起,刺鼻的酒味又开始源源不断地从许多屋子里飘溢出来,肆无忌惮地游荡游在夜空之中。

    “美丽的樱花,盛开在夜空。善良的人啊,徘徊在醉乡。红色的月亮,如流星一般闪过。那是诸神的赐福。请带上我吧!死亡,就像这杯酒。。。。。。“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靠着一扇小窗边,举着酒杯的手,伸在外面,在那里狂歌着。

    啪啪啪。。。。。。屋内的人,击掌相和。很快,这一片区域,便响起无数的击掌声,和着那男子的狂歌。

    这种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其实是一种集体潜意识,是一种沉淀在世人心中固定心理模式。对死亡的恐惧,寻找同类的相互依靠。。。。。。。这种集体无意识,或者说集体潜意识,挣脱了平时的束缚,迸发出来,显现出一种独立于感官,超越了普通情感的魅力。它是一种更直接,更原始,更本质的反应,或者存在。

    于佛法而言,这样的存在,虽然不能与第八藏识相比,却也足可在外道那里神化为一尊神祇。是以,恰好经过的悟虚,不由微微皱眉,循声望去。

    但只见,那无生,先一步走到了那处居酒屋。片刻之后,便站在了那狂歌不已的男子身边。但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那狂歌,望着那夜空。

    悟虚犹豫片刻,也走了过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那无生声音顿起,诵的正是那《地藏菩萨本愿经》。

    悟虚穿过狭窄厅堂,穿过醉汉歌姬的包围,拾级而上。这台阶,不过十余步。但那无生诵经极快,已然用上了神通,待悟虚走完木梯,来到顶楼之时,无生已堪堪诵完。

    “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合掌而退。“

    悟虚登上顶楼,依礼合掌诵道,“南无地藏王菩萨摩诃萨“。如是者三而礼毕,悟虚抬头环顾,但见众人,连同那狂歌男子,尽皆匍匐在地,涕泪悲泣,不能自已。

    无生站在那里,双手虚抬,“诸法平等,无有高下”,宛如布道者一般。这些人这才颤巍巍地站起来,环绕在无生周围,状极恭顺。

    无生,转身,对着刚刚上来的悟虚微微一笑。那些人亦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悟虚,在微弱的烛光中如雕塑一般,显出一丝阴冷。

    “阿弥陀佛!“无生对着悟虚行礼道。

    便在这无生的一声唱诵之下,那些人忽然如潮水一般退散,各回各座,或饮酒,或高歌,或狼吞虎咽,或搂着身边歌姬调笑不已。他们个个洋溢着喜气,眉飞色舞,只是体内死气更甚,皮肤白得瘆人,须发黑得瘆人。

    那无生对悟虚行过礼之后,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复又把那《地藏菩萨本愿经》诵起。

    便在其诵持中,那些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衰老,动作越来越慢,须发渐次脱落,肌肤渐次干瘪,头顶更有缕缕黑气,直向外面夜空而去。

    “阿弥陀佛!”那无生忽然停止诵持,对着悟虚说道,“出家之人,慈悲为怀。大师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身染死气的无辜之人,三魂六魄落入那邪物之手?”

    悟虚回想方才所见,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嘴上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无生大师诵持之下,亦不能超度之?”

    此刻,那些人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浑身僵硬如干尸。其头顶黑气,如线,曲曲折折,在楼顶上空犹如蜘蛛网一般。楼下的嘈杂,楼外的欢歌笑语,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听得悟虚如此问,那无生没有说话,只是一合掌,风吹过,僧袍掠起,胸前肌肤上隐约露出一个黑色的掌印。以那掌印为中心,有无数黑色的细纹,蔓延开去,状极恐怖。

    “可惜小僧中了那鬼道大修一掌,苟延残喘至今。不然,亦不能连这些人的魂魄亦不能护持,超度。”无生淡淡地说道,好似万事于己无关,只是脸上的戚戚之色,无法抹去。

    “阿弥陀佛!”悟虚深沉地诵了声佛号,仔细端详了无生片刻,方有说道,“无生大师,修为不在悟虚之下,所中的那鬼道真灵大修一掌,悟虚亦不能化解。”

    “生死何异?”无生似乎早有所料,毫不介意,“无生但求大师慈悲为怀。”

    “何事?”悟虚凝神望着无生。

    无生,无声地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空中复又响起隐约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诵持之声。只是周遭那死气也隐隐约约浓重了起来,暗涌之下,化作憧憧鬼影,变幻着,盘旋着,分外的阴森。

    “此邪物,乃是鬼道至宝,经那鬼道真灵大修操纵,一日不去,东瀛扶桑众生,但有死者,无论善恶者,当入轮回者,悉皆被其夺去,永世不得超生!无生方才在寺中观悟虚大师修得有曼陀罗法界,可隔绝这邪物的影响,可否将这些人魂魄摄入其中,予以渡化?”

    悟虚猛地抬头,惊讶地注视着无生,这无生究竟是何来历?竟然如此厉害,自己方才在寺中,为了躲避血月,只是暗中出入曼陀罗法界而已,想不到却被其一眼识破。沉默片刻,悟虚方才说道,“曼陀罗法界威力甚大,这些人深染死气,贸然摄入,吉凶难测。”

    悟虚曾经在曼陀罗法界之中,渡化过亡魂冤鬼,倒也有几分把握。只是,这些人之前曾被无生施法,要悟虚贸然摄入法界道场,悟虚还是存着几分谨慎。

    “阿弥陀佛!”无生诵道,“纵然被大师超度,也好过为虎作伥。”短短的一句话,无生的声音却是越拉越低。一尊地藏王菩萨法相,从其头顶浮现,发出淡淡的佛光。无数鬼影,飞蛾扑火一般涌至,将其团团围住,纷飞不已。在那光与影之间,有无数模糊而狰狞的面孔,作撕咬啖食之状,有血和泪。而在那些鬼影的环伺下,无生头顶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迅速暗淡,摇摇欲坠;其本人,也渐渐变得瘦削起来,干瘪起来,似乎也要与周围那些生死不知的人一道,渐次化作白骨,化为微尘至乌有。

    “阿弥陀佛!”悟虚见状,合掌祭出自己法界道场,将附近十数人摄入进去。便在法界道场之天源寺中,悟虚结印,将这十数人定住,同时开始持诵《佛说无量寿经》。哪知许久,亦无有阿弥陀佛接引金光自虚空而现,反倒是有无数细密的黑色气流,忽然从那十数人内爆射而出。那十数人顿时尸骨无存,连一魂一魄也无存。

    悟虚暗道一声不好,摇身一变,化作三头六臂,手指疾动,同时结弥陀定印,莲花部心印,以及不动明王根本印。一时间,整个天源寺,金黄一片,好似完全沉浸在西天佛光之中,如金刚铸成;更有无数白莲,在诸多诵经梵唱中,环绕在悟虚周围。

    那些黑色气流,顷刻间便散去大半,最后悉数湮灭。悟虚见状,不由轻吁了口气。看那些黑色气流,似乎是要破开自己法界道场,与外界那青铜玄棺取得联系。若是如此,不堪设想。

    悟虚端坐在法界天源寺中,没有出去,暗暗观察着外界。酒楼剩余的那些人,已经完全消失,只有浑身墨黑的无生,默默地坐在那里,运功疗伤。

    烛光微照,《大涅槃经》经文之声隐隐,无生身上不断有黑气溢出,转作纯净白色,透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状的气息,如华香缭绕在其周围,变幻出无数图案,白莲花、骷髅头、血瓶、弓箭、经函、宝剑、金杵、罗刹、空行母。。。。。。

    这无生,看来亦是密宗传人,所显露出来的功法,与那曼陀罗**界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其所修本尊,又是地藏王菩萨。估计是东瀛扶桑本地僧人自创的。自唐时,佛法盛传至东瀛扶桑,不断衍变,自然便与中土有所不同。。。。。。

    悟虚暗暗想着,正犹豫着是否出手助其一臂之力,异变又起!只见,无边死气从外面四面八方地飞来,朝着无生和自己一浪浪涌来,郁积在周围,犹如大黑山。

    “曼陀罗法界!”无生神识急急传音道。

    悟虚祭出了法界道场,遁入进去,却犹豫着是否该将那无生也摄入进来。

    小小酒楼,已是一片寂静和黑暗,外面的世界好似被完全隔绝。无生身边法相已经完全消失,其身躯亦被那些死气迅速淹没。

    悟虚不敢再犹豫,终是将其摄入了自己的法界道场,只不过留了心眼,只是带至外围的寂灭法界之中,而不是天源寺内。

    “你究竟是何人!?”那无生环顾四周,见一片灰蒙蒙,空无一物,了无生气,悟虚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不由惊声问道。他此刻,深受死气缠绕,浑身已经是皮包骨,面无一丝血色和表情,宛如活死人一般,但一入悟虚寂灭法界,却如诈尸一般,僵硬地跳了起来。

    “阿弥陀佛!无生大师,稍安勿躁。”悟虚暗叹了一声,一边缓声说道,一边将其摄至天源寺内。

    那无生,一入天源寺,见大殿之上,空空如也,不由大笑道,“原来如此!”竟然不由分说,飞过香案,于半空中合掌端坐,状极庄严。

    悟虚也气极而笑,“果然被你给骗了!既然你要做佛祖,小僧便送你上西天!“祭出寂灭白骨剑,朝其斩去。

    那无生端坐在大殿那原本应是佛祖的位置,在悟虚寂灭白骨剑剑气之下,瞬间化作一尊骷髅,气息却更盛!晶莹剔透的两手,一手向上,一手向下,断喝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一缕死气,没入大殿之基,大殿顿时阴风阵阵,响起无边鬼号;一缕死气,刺穿大殿之顶,死气如瀑布一般,从外界倾泻下来。

    天源寺,顿时被淹没,落入无边黑暗之中。

    那无生所化的骷髅,复又一变,变作那吕叶青。他一身黑袍,森严无比地坐在黑暗之中,犹如阎罗,对着悟虚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此殿无尊无主,便充作本座的幽冥殿了!”

    “原来是你!“悟虚沉声说道,缓缓拔出了星云竹剑。

    正所谓

    慈悲为怀度众生,地狱不空不成佛。

    道场一遭堕幽冥,还须拔剑斩阎罗。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零八章 把泪垂

    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想不到果然是罗刹峰在幕后操纵!”悟虚看着吕叶青,缓缓说道。

    能够操纵那青铜玄棺,如此大面积施法,几乎覆盖整个东瀛扶桑的定然是鬼道真灵大修士,而据悟虚所知道的,能够有鬼道真灵大修士的,便只有一个地方,那便是庐山罗刹峰。黑龙使文天祥,是一个;另外,还有可能是最近从天外天阴潜下来的鬼道真灵大修士。

    沉沉黑气中,那吕叶青,忽然合掌,唱诵了一句真言。其浑身涌现千万缕白光,其下方那香案之上的本已熄灭的香烛复又燃起。

    悟虚大惊,手持星云竹剑,大声喝问,“你究竟是谁?!”当日悟虚在应天府城外栖霞寺中,打坐入定忽见半身金光半身焦黑的莲花生大士;其时,那莲花生大士,对悟虚诵了一句真言,正是此刻这吕叶青所诵!

    天源寺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异香。无数的鬼影,从吕叶青体内飞了出来,以各种诡异的形态,恐怖的叫声,四散而飞,没入·殿壁之中。

    真的是要把这里占为己有,变作阎罗殿了!管你是谁!悟虚不再迟疑,爆喝一声,将星云竹剑朝着上前方斩了去。

    “星云竹!“那吕叶青,微惊了一声,一手复又上指。死气似乎无穷无尽,从外界滚滚而来,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吕叶青,瞬间消失。

    星云竹剑毫无声息地刺入死气之中,犹如泥牛入海,感觉斩在了虚空之中一般。悟虚警惕地收回星云竹剑,暗中祭出了海音螺。这吕叶青,来历神秘,功法诡异,居然星云竹剑也不能奈之若何。悟虚不得不做好完全之策。

    当然,悟虚也不会就此退缩。此刻吕叶青,隐匿在死气之中,甚至遁入某一结界,捉摸不定;这天源寺,可是悟虚耗费许多心力念力,观想而成,与悟虚心神相连。悟虚他当即一手持海音螺,一手持星云竹剑,端坐于天源寺大殿半空中,凝神入定。

    一切唯心造!天源寺大殿虽小,但是乃悟虚道场。悟虚这一入定,观想。一瞬间,大殿之中,有无数淡淡佛光亮起,复隐隐显出大殿平时的气象庄严。左面墙壁,从黑暗死气中显,乃是金刚经首章所诉景象,”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右侧墙壁,亦从黑暗死气中显,乃是浩瀚波浪之上,观世音菩萨端坐在莲花丛中,持净瓶杨柳。无边死气,似极惶恐,尽皆朝着大殿之上,那本是佛像塑立之处的上首涌去。

    这时候,那吕叶青又将《地藏菩萨本愿经》诵起。随着此经文诵持之声,那黑暗死气之中,忽然浮现一尊地藏菩萨的法相,佛光四溢,却与周遭死气水乳交融;随着此经文诵持之声,先前那些恐怖鬼影,复又从死气中飘飞出来,浩浩荡荡,护法在地藏菩萨法相周围,充斥在殿中,一片森罗景象!

    天源寺似乎土崩瓦解,那些鬼影,悟虚似乎一个个都认识。

    莫恩!自己当初就是夺其舍,巧得了这喇嘛教的曼陀罗法界。

    宋昭仪!他脸上带着血污,胸口插着利箭,脸上有深深的被不知名妖兽脚掌践踏过的印记。

    自己初到东瀛扶桑,寂灭法界之后,所杀的那头蛟龙,叫秋野纯一郎的妖修!他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悟虚。

    。。。。。。

    怎会如此!?悟虚急从定中出。却见,无边死气之中,一尊地藏菩萨的法相,妙相庄严的肃立在本是空空如也佛台之上。

    ”悟虚,你暗害莫恩,夺得此曼陀罗法界,却又不修本尊。吾今日将其化作阎罗界,亦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虚空中,有声音传来。那地藏菩萨的法相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面容,隐隐类似,正类似那吕叶青。

    他话音未毕,悟虚便隐隐感应到了,自己开始逐渐失去和法界道场的联系。这吕叶青,好生厉害!要知道,悟虚不修本尊,自观自在,自己又未证得菩萨果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界道场,其实是无主之物。因为喇嘛教的曼陀罗大法界功法,便是须得观想诸佛诸菩萨,初成之后,以原先所修而选择一位本尊,继续进行观想修持。而吕叶青,一眼窥破了自己修行,利用此中关节,祭出其所修本尊,将自己的法界道场占了去。

    其中,更是有一层。看官可能不明了。那便是这吕叶青所祭出的本尊,又恰好是地藏菩萨!地藏菩萨,传说中,掌管幽冥之界,渡化一切堕落至地狱中之受苦众生。是以,悟虚之前所沾染的杀戮,皆能通过悟虚全心全意观想出的法界道场而被其感应一二,进而一一显现,化作对悟虚的攻击。

    如此如此之下,悟虚一个不着,顿失法界道场之主导,此刻于此处,反倒成了过客,成了异数。

    悟虚惊骇地望着上前方。吕叶青,本是鬼道修士,又何以能够祭出地藏菩萨法相?!如此手段,他究竟是不是莲花生大士转世?莲花生大士,难道会转世成如此这般的存在?。。。。。。。

    眼看着无数熟悉的面孔,阴森森地呼啸而力,悟虚趁着自己还与天源寺尚存的微弱感应,飞出殿外,飞出曾经的天源寺,自己苦心想要创建的道场雏形天源寺,飞入那寂灭法界之中。

    所幸,那无边死气,虽然在汹涌澎湃,那无数鬼影,虽然如千军万马,但却尽皆止于寂灭法界之外;但有进入,随即化为乌有,暗中化为寂灭之气。

    悟虚一狠心,便驱使着寂灭之气,朝着里面而去。可谁知,那寂灭之气,进入天源寺,也随即给化去。或化作死气,令天源寺更加幽暗,或化作佛光,萦绕在那吕叶青所祭出的地藏菩萨法相周围。

    ”若是寂灭,何须法界?你着相了,你入魔了!“吕叶青的声音,变得无比沧桑,从天源寺大殿中徐徐传来。

    ”阿弥陀佛,寂灭清净!佛祖寂灭涅槃,说经之时,正是有尔等大魔王叨扰!“悟虚在寂灭法界冷冷地说道。

    ”涅槃非寂灭,真空须妙有!”吕叶青的声音,更加空灵。那黑色死气笼罩之下的天源寺,渐渐变作黑色,但又渐渐显出宏大和庄严,释放出一股久远宁静的生气。

    涅槃非寂灭,真空须妙有!悟虚闻言,悚然动色,举起寂灭白骨剑,遥对着天源寺,厉声喝道,“阁下是说小僧落入顽空之中了么?!“

    ”如是如是!”吕叶青的声音,有传来,带着一丝慈悲。“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尔等,一味说空,却不知次第转进,终究入魔,落入顽空去。”

    悟虚再度动容!复又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这吕叶青,本身乃是鬼道修士,何时能够施展佛门功法,又如此语带禅机的?难道他真的是莲花生大士的转世或分身?!

    便在这时,那天源寺传来莫名震动,悟虚与之微弱神识感应完全断绝。一眼望去,其上空隐有佛光鬼影映衬,说不出的感觉。

    悟虚见自己辛苦观想而出的天源寺一遭被夺去,不由又奋起手中剑,右手星云竹剑,左手寂灭白骨剑,双剑交错纵横,朝着前方全力斩去。却见寺门上的匾额,也忽然变了模样,上面重新出现两个古朴大字,“轮回“!这两个大字,从匾额上飞了起来,释放出暗灰色气息,如阴阳生死之太极般在在空中流转盘旋,将悟虚的双剑挡了下来。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生死之后,应有轮回!”吕叶青的声音,幽远传来,在悟虚耳边回荡不已,久久不歇。

    “阁下阴谋诡计,夺小僧道场,难道就不怕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悟虚手持双剑,置身在灰色寂灭之气中,冷冷地问道。

    “夺舍莫恩,不修本尊,不皈宗门,不尊上师!今日之事,便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悟虚话未说完,那吕叶青声音随即又起。

    悟虚浑身一震,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呆立在那里。莫恩要杀自己,自己夺其舍,此其一;自己据曼陀罗法界,又将法界寂灭,不修不尊,算是篡改功法,此其二;至大都,在天源延圣寺,八思巴座下修习,却又不肯拜入喇嘛教,此其三;修习喇嘛教诸多秘法,却又不尊仪轨,不尊上师,不守人家定下的规矩,此其四。若论因果,这貌似莲花生大士转世或分身的吕叶青,要站在喇嘛教的角度,出手对付自己,于情于理,倒是还都真的说得过去。

    悟虚呆立在寂灭法界,万念纷呈。诸多尘封往事骤然开启,那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或妖,周而复始地浮现在脑海,出现眼前,自无边灰色空间溢出的模糊扭曲鬼影,从下方如破土而出般的皑皑白骨骷髅,阴森恐怖,好似要找悟虚报仇索命一般。

    无边经文诵持声,又从悟虚被夺去的道场中传来,一尊地藏菩萨法相,徐徐升起,在天源寺或者说如今的轮回殿上空,金光四射,周遭鬼龙夜叉罗刹无数,恭敬环绕。

    “悟虚,你身为佛门弟子,却屡犯重戒。与魔女偷欢,漏了真身,无敬因果,善恶不分,杀戮无数!。。。。。。。”威严的声音,从地藏菩萨法相处传来。

    是了,是了,自己一味顽空,不修本尊也还罢了,无视戒律,随心所欲,还自诩为悟空悟虚。这一路来,犯下多少过错,造下多少杀业?。。。。。。自己真的是修错,做错了么?。。。。。。

    那地藏菩萨法相周遭的无数鬼龙夜叉罗刹,全都威风凛凛,带着嘲讽、不屑和唾弃的眼神,齐齐朝着殿外的悟虚望去。

    那威严的声音,依旧继续,好似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又有无数鬼龙夜叉罗刹陆续出声相合,一浪接一浪,犹如千军万马,犹如世纪审判。

    悟虚自觉罪孽深重,自惭形秽,心更寂灭。他虽然隐隐知道这是幻境,或者吕叶青的秘法攻击,但这些话语,自己却是难以驳斥,自己确实是如此。。。。。。

    吕叶青洞悉了悟虚诸多隐秘,骤然发难,直指悟虚内心深处,悟虚不禁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自自身内心,无力消弭,悟虚趁着自己神识还算清明,一边祭起了海音螺,一边朝着现实世界飞去。他暗暗打算,若是不能逃离此间,唯有遁入海音螺去了。

    悟虚一飞起来,那地藏菩萨法相,长诵了一声佛号,浑身金光,几乎将下方整个轮回殿笼罩。周围鬼龙夜叉罗刹,怒目而视,显诸多愤怒相。

    魔女偷欢!

    漏了真身!

    无敬因果!

    善恶不分!

    杀戮无数!

    不修本尊!

    寂灭法界!

    佛音声浪,密集如狂潮,气势滔天,要把悟虚淹没。

    寂灭法界已出,悟虚却发觉眼前及四周,尽是冤魂鬼影,如因果循环,业障永续,难以逾越。

    悟虚无奈,只得低头,望着手中微微泛光的海音螺,暗叹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声诵持下,悟虚猛然惊醒。

    漏了真身?自己受观音菩萨净瓶之水灌顶加持,已然弥补此节。又何来漏了真身?!一念及此,悟虚心中一定,即复将观世音菩萨法号诵持,即从此境出!

    那无量无边鬼龙夜叉罗刹,依然眼前,吕叶青站在中间,神情肃穆,眼神复杂地望着悟虚。

    悟虚见此,忽然莫名地有一种大笑的冲动,生生止住后,心念一动,飞出了寂灭法界,还至人世间。

    环顾四周,也不知道人世间过了多久,只是,依旧是夜晚,这小小居酒屋楼上,依旧是座无虚席,依旧是觥筹交错,依旧是嬉笑不已,只不过换了一批面孔。

    一阵暗香袭来,有妖娆女子飞掠。香去人过,四间顿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和拍掌声。悟虚回首,一名歌舞伎在半空中,且歌且舞,状若飞天。无数的类似铜钱的东西,还有那首饰项链,被抛洒了出来,从四面八方,朝着这歌舞伎飞去,闪耀着各色光泽,瞬间将其身影淹没。更有低低的淫笑声,放浪的调笑声,此起彼伏,势若暗潮。

    此间人等,怎知自己方才所遇之惊心动魄?!

    悟虚,只是那微微的一停顿,随即朝着楼下走去。经历过方才种种,这种是非之地,容易破戒之地,悟虚是不敢久待。眼下自己法界道场被夺,须得好生谋划一番。更莫说,吕叶青祭出地藏菩萨法相,对自己的连番拷问。如何应答?悟虚茫然,进而有些无法自处,无地自容。此番心结,复向谁说?

    悟虚怅然下楼,出了此居酒屋,专朝着人迹稀少,光线昏晓的地方行走,犹如战败的将军,落地的士子,虽在陌生地,也本能地避人耳目,萧索孤寂而行。

    嗡嘛呢呗咪吽!

    悟虚于一处黑暗小巷转角处,骤听得一声六字大明咒轻诵。悟虚止步,黑暗中,低矮处,一名女子抬起丑陋的面容,死死地盯着自己。悟虚没来由地吓了一跳。

    自己这一路行来,神情恍惚,倒是未曾察觉这双腿已断,匍匐在地,浑身褴褛,面容狰狞的乞讨女子。

    嗡嘛呢呗咪吽。。。。。。悟虚低声复诵了一遍,心中暗叹道,”相逢便是缘。“遂整了整心神,对那女子温言问道,”女施主有何贵干?“

    嗡嘛呢呗咪吽!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又将此六字大明咒诵起。

    此刻,悟虚彻底看清此女子,她不但双腿残缺,而且便是连那双眼珠也已经被生生挖去,咋一看,犹如鬼魅,生机了了。悟虚不由一惊,急问道,“阿弥陀佛,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悟虚此话一出,那女子随即断气,整个人倒在地上,于黑暗中不过一个微微凸起的包。

    什么怨什么仇?什么因什么果?竟令此女子遭遇如斯?一口心气,千难万难,撑到现在,却又但有人过问,便复不在!是时间的久远?还是灾难的深重?以至于如此便心满意足,心愿已了?!

    如此便心满意足,心愿已了!?悟虚忽然,莫名悲愤!若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因果循环!?哪里还有什么善恶有报!

    失了道场法界,一直萎靡不振的悟虚,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拔出星云竹剑,拔出寂灭白骨剑!

    说什么因果循环!说什么善恶有报!因果就是这般循环,善恶就是这般有报的么?!悟虚在心中怒吼道!

    便在此时,一对男女,相拥而至。依偎在墙角,缠绵不已。却是未发现,黑暗中,悟虚默默的站在那刚刚断气、双腿皆断、双眼皆无的女尸边。

    “三生有辛,情定今生。缘分二字,实在是妙不可言。“黑暗中,那男子一边搂着细腰,一边温柔地说道。

    那女子,娇喘着,唇吐淡香,”莫不是我上辈子的亏欠,要今生今世偿还于你。“

    两人遂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紧接着,那男子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你,你,你“咿呀了没几声,便瘫倒在那女子怀中。

    那女子刹那间涌出阴冷的气息,如冰雕一般站在那里。在其怀中地男子,不出数息,化为白骨一具,然后在黑暗中,在阴冷中,节节碎去,洒落在地。

    ”大胆鬼修!“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两名妖修飞来,对着那正欲隐遁的女子齐齐出手。

    便只见,两道光华一闪,那鬼修女子,四肢被斩,头颅飞起。

    看着圆睁双眼,似乎死不瞑目的那颗头颅,飞落在脚下;看着那被斩去四肢的纤细身躯,倒在脚下。

    悟虚复又望向先前那具无眼无腿的尸体,顷刻间泪流满面,

    ”你究竟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

    ”你今生如此种种苦,是前世的多少种种业?!“

    “三生三世,因果究竟如何循环?“

    正所谓

    天源道场轮回殿,不修本尊鬼蹁跹。

    自观复观人世间,因果之间泪了眼。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零九章 须自了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那吕叶青说自己无视因果,不修本尊,妄意杀戮,使手段将自己的法界道场夺去,这于悟虚而言,恰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被羞辱道,“愚昧落后就要挨打!“悟虚郁闷,内心动摇。

    这固然有法界道场被夺的沮丧,但说到底,最根本的,还是一直困扰着悟虚的那个疑问。因果循环,因果循环,到底是何种因果循环?你今生下贱,落魄,丑陋,愚昧,是不是你前世犯下了深重罪孽,从而命中注定?别人羞辱你,打骂你,掠夺你,残害你,是不是你前世欠他的,你要逆来顺受?那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横行无忌的,是不是死后定会下阿鼻地狱,哪怕他们活着的时候,趾高气扬,享尽荣华富贵?!有谁证明?何以证明?

    悟虚,心不甘啊!但紧接着,悟虚复又连续见两名女子惨死,极其凄惨,但论起因果来,却很可能都是罪有应得。难道,这就是佛祖,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证明么?!是以悟虚,心哀,流泪。

    “师傅!”天空中方才击杀那鬼修女子的一名妖修,疾飞了过来,滚落在悟虚跟前。悟虚定睛一看,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你。起来吧,我不是你师傅,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

    那名妖修,正是龙祯。当日,悟虚初入东海龙宫结界,偶遇龙祯,带着他在那文武会上嬉耍了一番,后来又稍微了指点了他一下。

    龙祯,听得悟虚如此说道,也只得讪笑一番,行了礼,站起来,稍作寒暄,见悟虚神情恍惚,便请悟虚随自己住处。

    悟虚此时,心中乱如麻,无可无不可,便随着龙祯行去。一路山,龙祯讲个不停,悟虚默默地听着。原来,龙祯随着东海妖族出世,也曾到过中土大陆,江南繁华地,及至东海妖族败退,龙祯被派到东瀛扶桑。如今,名义上,东瀛扶桑,由神宫发号施令,实际上,还是由东海妖族在暗中操控。这背后,碧游宫、海枯寺,也在各自发力,隐隐有脱离东海妖族,与庐山清静峰、莲法峰,暗中勾连的迹象。当然,如今鬼道大修兴风作浪,东瀛扶桑的局势已隐隐失控。

    悟虚默默听着,不置可否,不发一言。龙祯见悟虚如此,引至住处后,便命下人收拾出一个安静得小院落。待悟虚住进之后,又派了两个侍女守在外面。张罗了好一阵,方才离去。

    悟虚独坐幽房,端坐合掌,却是难以入定,心情澎湃,思绪万千。如此捱到深夜,却又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神识扫去,但见那龙祯,此刻正与一名人族道士在交手。

    那名道士,修为高深,比龙祯足足高了两个境界层次。好几次,若不是龙祯仗着龙族本体“皮坚肉厚“的优势,硬碰硬地斗了几下,怕是早已落败。饶是如此,连番正面交手下来,龙祯已经是吃不消了,明显处于下风;反观那道士,不但拂尘飞扬,更是祭出飞剑,如海浪般连绵不绝,随时便要伤到龙祯,乃至置于死地。

    悟虚一弹指,隔空点在那道士身上。那道士踉跄数步,几乎栽倒在地,随即遁去。龙祯,知晓是悟虚出手相助,飞至悟虚所处室外,行礼致谢。

    悟虚心中有事,本是打算稍作歇息便会离去,哪会在乎龙祯虚礼,只是随意问道,“碧游宫与你们东海妖族已经如此撕破脸皮了么?”龙祯也不得解,恨恨地说道,“碧游宫如此猖狂,明日我定当奏明四太子!”待了片刻,见悟虚无话,龙祯只得说道,“弟子刚刚接到通知,明晚,神宫将要在京都大和殿举行大祭祀,弟子一大早便要前去,在殿前警戒守卫,不能随侍奉。师尊明日,但有所需,吩咐下去便是。”

    大祭祀?悟虚心中一动,详问下来。龙祯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明日神宫要在大和殿举行祭奠亡灵的大祭祀,如今镇守东瀛扶桑的龙王四太子敖吉亲自传令下来,命龙祯等东海妖族修士,前去相助,值守警戒。监控的意味甚浓。

    大祭祀?神宫急传?敖吉?。。。。。。。

    悟虚敏锐直觉到,似乎和自己法界道场被吕叶青夺去有关。想了想,便对龙祯说道,”此中颇为凶险,你若是信得过,便由我替你如何?“

    龙祯方才与碧游宫那道士生死相斗,受伤不轻,在悟虚这里道谢之后,久久不去,徘徊不已,本就是隐隐有所图。无奈悟虚一副神游天外,心事重重的样子,许多话也不好讲,无奈离去之时,却忽然听得悟虚如此说道,心中不由又惊又喜,当即行礼抱拳,”龙祯修为低微,但有一技傍身,也不愿师傅为我涉险。“

    悟虚愣了愣,重新审视起龙祯来。也许是龙族体质,龙祯此刻虽然年不过二八,却已是十分魁梧,与一两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尤其是谈吐举止,已是十分的江湖老道,不能视之为小孩子。

    “因果因果!“悟虚暗道,”既然你有此意,我也不能无视,权且当作一场交易。”随即出言问道,“龙祯,小僧这里有两门功法,适合于你。一种,乃是我佛随喜结缘,大开方便之门,所谓六字大明咒是也;一种,乃是密宗喇嘛教曼陀罗法界之天龙八部。”

    龙祯闻言大喜,思索片刻,仔细答道,“六字大明咒,极为殊胜,流传甚广,龙祯之前也有所参悟。奈何资质鲁钝,未曾所有感应。”顿了顿,“但不知,天龙八部,是否也如此无比艰深?龙祯也有几分真龙血脉,倒是可以一试。”

    “简单得很!”悟虚手指一弹,一道神念打了过去。

    所谓天龙八部,乃是悟虚杜撰。其实乃是曼陀罗**界,观想别院外部天龙的法门。比起六字大明咒法门来,简直不能比。其一,六字大明咒,乃观世音菩萨的真言。其二,多吉庇佑小美子之时,曾有言“但能诵持六字大明咒者,即是我佛门中人”;悟虚也何尝不是作是想?修那天龙八部,到了最后,亦不过曼陀罗法界的一条天龙,又岂是诵持观音菩萨真言,我佛门弟子的身份地位所能比?

    悟虚如此做,也是佛门中人常用的规避因果的方法。

    拿此刻龙祯求功法来说,悟虚这里有两部功法可以契合龙祯。若是传他六字大明咒法门,此功法威力巨大,极为殊胜,龙祯习得,难免日后闯祸,惹下因果;再者言,六字大明咒,乃是佛门正宗功法,悟虚当日在元都天源延圣寺囫囵学来,如今又囫囵传与龙祯,不尊仪轨,这又是因果;再者言,龙祯若是学了六字大明咒,某种意义上来说,便如多吉所言,“但能诵持六字大明咒者,即是我佛门中人”,日后悟虚是不是也像多吉庇佑小美子一样庇佑龙祯?这又是一场因果。

    但,凡佛门中人,若非必要,不会犯戒。而佛门戒律森严,不杀生,不饮酒,不妄语。。。。。。悟虚若非必要,尤其是刚刚经历过法界道场被夺,被吕叶青斥为“不尊因果,屡犯重戒”,也不会犯戒,对龙祯虚言妄语,不告诉龙祯,自己这里有一门六字明咒契合于他,也不能说六字大明咒没有所谓的天龙八部功法好。悟虚不说,只让龙祯自己选择。

    这便是不犯戒,而规避因果。佛门中人,常说随缘,这便是随缘。

    悟虚见龙祯选择那曼陀罗**界,观想别院外部天龙的法门,心中一松,当即不由分说,举手弹指,传与了他。此法门,本是修炼曼陀罗**界之人,所修法门。悟虚传与龙祯,却是舍去了此关节,正如悟虚自悟曼陀罗诸天剑阵,传与张翠露等人一般,严格说起来,也算不得不顾喇嘛教仪轨,私相传授喇嘛教功法。

    龙祯得此功法,神识略一扫悟,脸上便有喜色,取出随身腰牌,交待了大和殿的位置及一些琐碎注意事项,便急急告退,自去修炼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阳光隔着沉重的死气云层,这里那里的偷着洒下来丝丝缕缕,点点滴滴。一夜未眠,一夜未定的悟虚,便变作龙祯的模样,动身来到那大和殿。

    据龙祯言,这大和殿本就是神宫在京都的大本营。平时地巡逻值守,也多是东海妖族。只不过,此次的大祭祀似乎非同寻常,神宫竟然主动通知东海妖族,并请求增强警戒。如今在东瀛扶桑主事的东海龙宫四太子,敖吉,自然分为慎重,抽调了不少好手。

    悟虚暗暗观察,真人层级的妖修,不下十人。像龙祯这样凡尘六层左右的修为境界,不过只堪被分派在大殿外石阶下。反倒是那神宫的东瀛扶桑本土人族修士,竟然是连一个真人修士也没有,大多凡尘中期四五层这个样子,在那里如忙碌着,紧张有序地准备着大祭祀。

    悟虚身披铠甲,手持长枪,静静肃立在那里,双目平视远方,如寺庙中天王殿中韦陀天王一般。

    他看到了日出日落,看到了无数鲜花香果,看到了香车宝马,看到了衣缕褴衫。

    他看到了僧人合掌,道士稽首,看到了儒门的浩然正气。

    多吉、释海,带着小美子,与一群僧人,面色凝重,缓缓走来;玄清子、玄灵子,带着一群道士,仙风道地从身边经过,沿着石阶拾级而上;玄衣真君,陶太玄,与一名老者结伴而来,浩然之气如云。。。。。。。

    还有许多沉默不语的修士,身着东瀛扶桑服饰,陆续前来,鱼贯而入。

    还有许多凡俗之人,密密麻麻地围在殿外十余米处,虽越雷池一步,但拥挤着,却像蓄势待发的海水。

    终于,夜降临,灯火起,大殿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大鼓声!一声一声,砰砰砰的,好似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莫名的咒语,如水银泻地,弥漫在空中。

    大祭祀开始了!

    一声龙吟响起,那是久未蒙面的龙王四太子多吉的传讯。左右的妖族修士,随即徐徐虚浮于空,手中的长枪开始释放出各色光芒。犹如天神在守护。悟虚也随即升空,立地数尺,高过前面的簇拥人头。

    这时候,天空中沉沉灰暗死气,开始急速流动了起来,在大殿正上方形成一个漩涡,甚是恐怖。佛号声顿起,悟虚听得大殿中,佛门修士,尽皆发声,便是多吉等人亦不例外。宏大的佛门气息,从大殿中浩荡升起,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层金黄的光晕,笼罩在大殿之上。

    那些神宫之人的咒语声,更加急促,仿佛全都吼叫了起来,却又连绵不绝,似乎不死不休一般。

    殿外的人群,脸上开始闪耀出欣喜而狂热的神情,一边学着此咒语高声呼喊着,一边无惧大殿外面飞立于空,手中长枪喷着光火焰火的东海妖族修士,朝着大殿低沉有力地走来。

    眼看着这些人,越来越靠近大殿,形势似乎有点失控。一名妖修,飞了出来,手中长枪朝着地面一扫。深绿的枪光,如霹雳闪过,数十人躲闪不及,化作一滩墨绿的脓血,随即又化作一缕缕绿烟,消散在空中,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片恶臭的渍印。

    人群生生止住,沉默了下来;唯有那些死去的人的亲朋好友,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号。

    悟虚有些不忍,看看左右,那些东海妖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更奇怪的是,大殿中的神宫之人,也不见一人出来善后。

    忽然,悟虚猛地一惊,转身回望。在那莫名诡异的咒语声中,在那诸多佛门修士结成的黄色光晕中,一尊地藏王菩萨法相浮现。这法相,似乎是菩萨自无尽远虚空投影而来,朦胧,几近透明。此法相一出现,大殿正上空那灰暗漩涡,便垂下一道瀑布般的死气。死气中,有无数鬼影飘飞,面容清晰惨白,口中阴号不绝,争先孔后一般,朝着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涌去。

    吕叶青!悟虚心中几可断定。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惊呼声;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些扑向地藏王菩萨法相地鬼影。他们嘴里,喊出各种名字,各种称谓。显然,那些鬼影,生前定然是他们熟悉的,认识的,相知相识,甚至便是昨夜枕边人。

    悟虚也依稀认出了几人。有昨夜那居酒屋小楼中十颗,歌舞伎,更还有那名引诱凡人汲取阳气而被龙祯等人立斩不赦的女鬼修。

    悟虚想飞上前去,用手中长枪,刺穿这吕叶青装神弄鬼化出的幻象。却又生生按捺住,因为他发觉此尊法相,真实不虚,确实是地藏王菩萨法相。“这大祭祀,来了许多真人修士。吕叶青,敢如此妄为,显然是有备而来。罗刹峰的鬼道真灵大修士,比如黑龙使,极有可能,便在附近。如今自己法界道场被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悟虚暗暗思量着,复又转身,面朝着殿外那些东瀛扶桑凡俗之人。

    轰的一声,那原本紧闭的庄严肃穆的大和殿殿门,不知怎的,打开了。此刻,外面这些人已经几近癫狂。他们一见殿门大开,全都哭着,笑着,呼喊着,朝着大殿冲过来。

    ”大胆!“

    ”找死!“

    那些警戒在殿外半空的东海妖修,纷纷怒喝道。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但却是习惯性地出手了。

    地面上的全都是凡俗之人。这些东海妖修毫不留情地一出手,各色枪芒,交错闪过。顿时,大殿外十米之内,全无活人。

    但人群却更加癫狂,因为他们看见,前面那些死去的人,正从大和殿正上空那个灰暗漩涡中,飘飞出来,垂落在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四周黄色光晕之中,消失之前尔等刹那间,面露惊喜之色,似乎已被超度到西天极乐,佛国净土!

    死亡再不可怕,死亡只不过是新生。人群再无所惧,相反,更是流露出一种豪迈,一种长久以来被死亡阴影所笼罩下的疯狂反弹和释放。他们有的口诵起佛号,有的唱着歌谣,就像刑场上慨然赴死的烈士英雄一般。

    看着这一切,悟虚复又转过身,神情复杂地望着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无生无死,因果循环,轮回殿。。。。。。吕叶青,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想凭空再造轮回?!不可能,即便你是莲花生大士转世,也断不可能做到!

    这时候,一名华衣女子,从殿内飞了出来,一脸怒色,声音冷到了极点,几乎响彻整个京都,“神宫在此举行祭亡祈福大祭祀,东海妖族为何残杀无辜,阻拦我东瀛神州子民参与?”

    这女子,正是美雪子,如今的神宫宫主。悟虚认得。只不过,如今的美雪子,早已没有一丝当年少女的羞涩和多愁善感,浑身上下,尽皆流露出威严的气势。

    美雪子忽然现身,如此言说,悟虚便知道,今日东海妖族恐有一劫难。要知道,美雪子是靠着东海妖族,才入住神宫,名义上统一了东瀛神州。如此当众翻脸,显然是蓄谋已久。悟虚望了望吕叶青显化出来的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悄然凝神。

    果不其然,那四太子敖吉听得美雪子飞出来如此言说,也不知从那里飞来,猥琐地打量了美雪子一番,调笑道,“嫂嫂,为何如此动怒?我东海龙族也是为了护卫此次大祭祀。。。。。”

    他话未说完,美雪子便出手了。她一抬手,五道白光一闪,瞬间飞至敖吉跟前。敖吉怒极而又笑,却忽然面露惊恐之色。那大和殿上空的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忽然金光暴涨,一道光,照射在了敖吉头顶,将其定住。敖吉眼睁睁看着美雪子那五指飞出的白光,穿过自己的胸,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其惊慌神识,欲要远遁,却被那道光收了去。

    紧接着,又有无数金光照射下来,将殿内外所有东海妖修,无论真人修士与否,全都定住。那美雪子,身影飘飞,连连拂手弹指。一时间,在场的东海妖修,无一幸免。唯有悟虚,见机得早,早早地飞了出去,装作胆小侥幸,落荒而逃。

    见此情景,殿外人群,响起一片欢呼声,随后百川归海一般,朝着大和殿涌去。悟虚忍不住好奇,卸甲弃枪,在地上胡乱摸了些尘土和血污,踉跄着,也跟了进去。

    果然是蓄谋已久,有大手笔,这小小的大和殿,被施了须弥之术,将数千凡俗之人尽皆容下之余,还空旷得很。

    凡俗之人,站在下方。那些修士,在上方分坐着。多吉、释海等人,坐在左侧上首,其下方,是玄灵子等人;再下方,则是儒门玄衣真君等。右侧,碧游宫、海枯寺地道士和尚,一起坐在上首;其下方,则是赵彤等魔道修士;再下方,则是一些散修。而中间,美雪子被一群着东瀛扶桑服饰的修士簇拥着,坐在一张低矮的软榻上,旁边站着一名宝相庄严的僧人,正是那无生,也就是吕叶青。他,似在定中,双目紧闭,手结不知名的佛印。

    在凡俗之人和修士之间,有一片绘满图纹的空地。悟虚仔细一看,竟然绘的是曼陀罗法界。殿上那尊地藏王菩萨法相,垂下一道巨大的圆柱形的佛光,照射在这绘有曼陀罗法界的地面上。佛光中,先前死去的那些东海妖修的魂魄,尽皆跌落下来。他们徒劳地挣扎着,却终是没入绘着曼陀罗图纹的地面,好似打入了地狱一般。这些东海妖修魂魄,极小,极轻,好似气泡,好似浮尘,在佛光中,在半空中,如无根浮萍,起起浮浮,身不由己。但终究难逃此劫。不但那些凡俗之人看呆了,便是上方的多吉、释海,玄衣真君陶太玄,玄灵子、玄清子等人,也纷纷露出惊疑之色。

    此番,神宫在大和殿举行大祭祀,除了东瀛扶桑本土的修士,他们也受邀前来,本是想借机打探一下那青铜玄棺,却想不到看到了一场蓄谋已久而又简单粗暴的屠杀。而且,从刚才一举击杀大和殿外所有东海妖修,到现在任意处置其魂魄,个中手段,莫说真人修士,便是普通真灵修士,怕也是难以施展出来。多吉等人,心中莫不震惊。

    ”阿弥陀佛!”吕叶青,忽然睁眼,开口说道,“东海妖修,横行无忌,予取予夺,视我东瀛神州子民如蝼蚁。因果循环,当下阿鼻地狱!”

    那数千凡俗之人,顿时叫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统统都要下阿鼻地狱!“

    ”也不知,东海妖修,在东瀛扶桑造下多少业,竟然令众人皆如此说!”悟虚暗叹道。

    众修士不由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轮回之事,幽冥地府,数百年来早已未现。所谓轮回,恐怕除了佛门修士囿于教义,其他宗门大修士碍于门户有别,一般的修士哪个不是嘴上含糊说,事后全忘了。此刻,这神宫宫主边上站着的这名神秘僧人,忽然开口如是说,神情肃穆至极。偏偏,那圆柱佛光垂落下的东海妖修魂魄,源源不断地堕入隐隐泛着幽光的曼陀罗。再加上,下面的那些数千凡俗之人,又发了疯似地跟着鼓噪。这一切,显得十分的诡异,令众修士狐疑不已,全都沉默不语。

    悟虚遥望着吕叶青,还有美雪子,暗道,过了今晚,神宫怕是就要真的崛起,而无须仰东海妖修鼻息,更不用看碧游宫、海枯寺的脸色。只是,堂堂一个统治东瀛扶桑的神宫,投靠鬼道罗刹峰,纵容那青铜玄棺汲取无数子民的生气,这是不是引狼入室,才出狼口又入虎窝?

    一声凄厉狠绝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一名妇人,手持一把短小的防身匕首,从从凡俗人群中奔跑了出来。她衣衫不整,她长发披肩,她眼眶有血和泪,朝着那圆柱佛光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短小的匕首,在佛光下,泛着寒光,被紧紧攥着地双手,狠狠地朝着那光柱刺去。

    “阿弥陀佛!”吕叶青,忽然慈声诵道,“这位女施主,他虽然杀了你全家六口,论其因果来,却罪至永世不得超生。他如今身死,又下了阿鼻地狱,你何苦如此执着?!”

    那妇人,去势不减,尖声答道,“若能杀了此贼,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亦无怨无悔!”

    一名神宫修士,飞了出来,严肃地拦在了这名女子面前。他胸前涌出一片蓝色光芒,如大海一般。那妇人冲了进去,却再也动弹不得,更莫说再前进分毫。

    一道白光飞来,将这神宫修士弹飞,却未伤害那妇人分毫。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这妇人执意在今生了断所有的恩怨情仇,大师为何不行个方便?”赵彤对着吕叶青缓缓说道。

    便在这当口,那妇人已然冲到了圆柱佛光之前。

    吕叶青,与那操纵青铜玄棺地鬼道真灵修士,串通一气,利用曼陀罗法界,吸纳鬼魂,在凡俗世人面前,营造出一种轮回景象。众修士狐疑,更是骗不了悟虚。

    悟虚知道,那妇人若是真的接触到那佛光,便会也被吸纳进曼陀罗法界,或者说被吕叶青改造而成的所谓的轮回殿。他开口说道,“轮回,轮回。敢问上师,何种因果,此罪大恶极之人,却罪不及永世不得超生?又是何种因果,这妇人,粉身碎骨,乃至永世不得超生,无怨无悔,亦不能手刃仇敌?”

    吕叶青,眼露精光,瞬间看向悟虚。他认了出来。“此中因果,我已尽知。你若入寂灭法界,一观便知。”一道神念,传了过来。

    悟虚心中一动,确实,寂灭法界似乎还在,自己与其似乎还有感应。

    那妇人一直手持匕首,冲向前,却似乎永远定格在那里,一直离那圆柱佛光差了那么一点点。那团鬼影,也停止了堕,悬在那里,不停地扭曲蠕动着。

    众人不解,悟虚却知道,吕叶青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去还是不去?

    便在此时,多吉和赵彤忽然双双出手。多吉一声六字大明咒,挥掌送出一朵白莲状的祥云,托着那妇人,朝前飞去;赵彤,祭出九枚青色宝剑,齐刷刷朝着那黄色佛光光柱刺去。

    悟虚顿时心头一热,热血沸腾,瞬间入了寂灭法界!

    正所谓

    佛光现,妖魂堕。

    似有因果轮回说。

    却难忘,恩怨深。

    终须出手自己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一十章 普门品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一入寂灭法界,悟虚便看到许多东海妖修的魂魄,飘荡在其中。他们尽皆露出惊恐的表情,似乎将悟虚的寂灭法界当作了地狱一般。显然是吕叶青将他们驱逐到此处。

    这些妖修魂魄,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飞着,却始终飞不出去。绝望之际,竟然有许多自爆开来,令寂灭法界震荡不已。

    这吕叶青,似乎是要利用这些妖修魂魄,瓦解自己的寂灭法界。悟虚,挥出寂灭白骨剑,将这些妖修魂魄,尽皆寂灭。他们平时定然作恶多端,今日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悟虚斩灭了这些妖修魂魄,随即飞至自己那被夺去的道场之前。此时,原先的道场,似乎完全被吕叶青炼化为鬼气森森的阎罗殿,轮回殿!黑气漫漫,看不透,望不到边。

    “你凭什么擅断因果说轮回?!”悟虚厉声喝道。

    黑气中,吕叶青缓缓升至轮回殿上空,一手持锡杖,一手摊开在前。但见,一个妖魂从其手掌飞了出来,正是先前在大和殿上,那名妇人欲同归于尽而后快的妖魂。悟虚心中,一惊,想不到多吉和赵彤联手,果然未能破了他的术法。

    但见,一幅幅画面,快若闪电,在悟虚眼前不断幻现,俨然是此妖魂的三生三世。悟虚看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说道,“今生今世,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因果循环,谁又能说得清?!”

    一声轻叹,从吕叶青处传来,“既然如此,我便以三生三世为限,论因果,说轮回!”他说完此话,随即消失。

    好大的气魄和口气!到了此刻,悟虚已然断定,吕叶青真的是莲花生大士转世或者分身。

    悟虚睁眼,复又对着轮回殿大声问道,“就算你以三生三世论因果,又如何说轮回?难道你真的能开辟轮回六道,又能各依因果,将所有魂魄,分别处置?!”

    再无回音。只有一些魂魄,不时从轮回殿凄厉地叫着,朝着悟虚所处的寂灭法界飞来。悟虚手起剑落,将其一一斩灭。到了后来,对面轮回殿,彻底消失在茫茫黑气之中,再无任何动静传来。

    悟虚默默望着前方,心潮澎湃。“既然如此,我便以三生三世为限,论因果,说轮回!”这句话,在耳边回荡不已。论因果,说轮回!这是何等大愿大行!但愿你能成功!

    便在此时,吕叶青的声音又响起传来,“悟虚,外面大战已起,你还不速速出去!“

    悟虚,愣了愣,分出神识,略一感应。不知何时,大和殿中,已经是战得天昏地暗!不是多吉和赵彤联手战吕叶青,而是众多修士与那些鬼道修士在混战。而大和殿上空,更是传来恐怖的灵气激荡。

    悟虚朝着黑气沉沉地轮回殿,默默一合掌,退了出去。抬头向天,仔细一看,竟然依稀可见清静峰长青子、昆仑子,还有八思巴大师,元法大师,还有那灵华仙子马灵华,老龙王,还有陆妙影,还有掩月宗那两个老怪物,等人。他们身影缥缈,正在联手围杀一名鬼道真灵大修士。那名鬼道真灵大修士,明显不支。在众人攻击下,鬼影急速黯淡,到了最后,在一声响彻天地的尖叫声中彻底消散。

    大和殿中的凡俗之人,早已悉数死于这无妄之灾。大和殿中,那些鬼道修士,见天空中那鬼影被灭,顿时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这一切,令不知道原委的悟虚,有些茫然;茫然中,悟虚使出炼气诀,也随之遁了出去。

    不知何时,东瀛扶桑上空的死气,开始渐渐消散。那一轮火红的旭日,在海上显得如此的真实。沿路上,人们载歌载舞,狂欢不已。

    而多吉,释海,赵彤,还有玄衣真君,玄灵子、玄清子。。。。。。各自带着一群手下,分飞四方。他们是在搜寻那青铜玄棺。

    青铜玄棺呢?那鬼道大修士,,隐匿甚深,为何转眼之间,又被众人围攻?怎么没有祭出青铜玄棺?还有,那个被斩灭的鬼道真灵大修,显然不是黑龙使文天祥,难道真是天外天下来的?悟虚出了大和殿,混迹在欢乐的人群中,想了片刻,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吕叶青有关。先前,吕叶青夺取自己的法界道场,包括后面在大和殿上空摄取众妖修魂魄,显然都借助了青铜玄棺之力。莫非他,又如同初上庐山之时,背叛了宗门?想到此处,悟虚又是一阵无语。这吕叶青,分明是莲花生大士转世或者分身,当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暴起发难,杀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叛出百草门,投靠了罗刹峰。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悟虚站在街头,踌躇着,不知道是该离开东瀛扶桑,还是暂时继续留在这里。便在这时,悟虚忽然收到,多吉和释海的传讯,都要约自己见面,可蹊跷的是,见面的地点却不同。悟虚正揣摩着,八思巴大师的传讯,还有陆妙影的传讯,也接连而至。这是为何???

    悟虚思虑片刻,回讯多吉和释海,询问何事?回讯八思巴大师,自己如今重伤在身,修为大减,正在闭关;犹豫了一下,悟虚将吕叶青真的很可能是莲花生大士转世或者分身,向八思巴禀明。至于,陆妙影那边,悟虚却是没有理睬。他如此这般之后,迅速改变了容颜,继续收敛气息,变作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住进了附近一家客栈。

    不一会儿,多吉、释海,还有八思巴都有回讯。多吉、释海,直言,悟虚方才在大和殿出声,已然被认出;然后,悟虚与那无生和尚同时失踪之后,漫天死气极速消散,那一直隐匿的鬼道真灵大修士,忽然暴怒地降临大和殿。一直隐在暗处的众真灵大修,联手围杀了那名鬼道真灵大修士之后,却未能发现那青铜玄棺。所以,悟虚便成了一条重要线索。

    八思巴的回讯,迟了些,也许是震惊于悟虚所说。要知道,八思巴和悟虚,最早之前,也曾经认为吕叶青是莲花生大士转世或者分身,之后经过一些事情,又否定了;而此时,悟虚却又提出此等说法。八思巴的回讯,很简短,只有两个字,“速来鹿苑寺!”

    鹿苑寺,又名金阁寺,在京都北面。悟虚此次,初到京都,一一投宿寺庙,曾经到过此寺山门,却是知道的。

    吕叶青,到底是不是莲花生大士,有何真正的证明?悟虚心中其实很好奇,或者说很期冀。他口诵当日自己在栖霞寺入定之时,听到的莲花生大士的真言,论因果,说轮回。虽然夺了自己的法界道场,虽然身份是鬼道修士,虽然曾经欺师灭祖,悟虚其实还是很欣赏很佩服他这一番豪情。论因果,说轮回,试问有几人能?有几人敢?

    你若真与莲花生大士有渊源,冲着你论因果,说轮回,便纵是自己法界道场被夺,又有何妨?悟虚心中想着,起身飞起,欲要至鹿苑寺,与八思巴大师一同求证。谁知,刚刚飞出客栈,悟虚便感到灵力有所不济。神识内察,莫用敛息,体内灵力也所剩无已。自己法界道场几乎被完全夺去,竟然累得自己修为大减!自己倒真的是需要闭关了!

    悟虚苦笑一声,缓缓落下,只得回到客房中,盘腿而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悟虚忽然被外面的喧嚣声和隐隐杀气所惊起。他不悦地推开门,只见数名神宫之人,正手持画卷,闯进客栈后院,依次撞开了紧闭的房门,大肆搜寻。

    悟虚走了出来,却猛然看见,那画卷上画着的肖像正是自己的模样!毋庸置疑,那画卷右下角,赫然还有两个小字,“悟虚”。

    “敢问官爷,这悟虚和尚,究竟犯了什么事?“悟虚拦住一个从身边急匆匆跑过的神宫之人。

    那人正意气风发地奔跑着,却忽然被拦住,正要动怒,手中却一沉,低头一看,一块沉甸甸的金子,被塞进了手中。他掂量了掂量,将金块收入怀中,斜着眼,瞟着悟虚,压低着声音说道,”这和尚,是个魔僧,勾结鬼道,十恶不赦,宫主亲自下令,要我们严加搜捕。“悟虚沉默了,遥望着鹿苑寺方向,久久不语。这鹿苑寺,看来是去不了了。

    他走出客栈,敛着息,缓步而行。一路行来,自己的画像,已经被张贴了不少,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典型的海捕文书。再一看,天空已然蔚蓝,行人匆匆,远处墙角,樱花绯红。而便在这样的景象,自己却成为了通缉犯,遭人四处搜捕。

    单从神宫的立场,是没有道理这般大张旗鼓地来对付自己的,其背后地吕叶青若是要对自己不利,早就在自己的法界道场便可以出手了。何况,如今东瀛扶桑,还有众多莲法峰修士,八思巴大师,多吉,释海等人。。。。。。除非,八思巴、多吉等人要对付自己,又或者迫于压力,不得不如此?毕竟这次为了那青铜玄棺,清静峰、阴罡峰,还有掩月宗,都来了真灵大修士。可青铜玄棺,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啊!纵然是被吕叶青所得,悟虚如今也不可能主动搜寻到他。

    正在这时,八思巴又有传讯而来,说清静峰的长青子还有掩月宗的陆妙影等人,都认定当日大和殿上那无生和尚,施展的正是曼陀罗**界功法,一同向八思巴等人施压。而那时候,修有曼陀罗法界的悟虚恰好又与无生有过一段关于因果轮回的对话,所以眼下悟虚便是所谓的关键嫌疑人和证人。八思巴最后,没有约悟虚见面,也没有要求悟虚站出来,证明清白,说清缘由,显然也是有很多顾忌。这其中还牵涉到吕叶青的真实身份。悟虚可以理解,也恰好不想现身涉险,所以干脆就没有再回讯。

    沉吟片刻,悟虚完全收敛了气息,把自己变作普通不能再普通,凡俗不能再凡俗,尽寻那人少僻静之处而行。最后,索性,出了城,往那荒郊野外走去。兵荒马乱之际,荒郊野外,最为安宁。虽然少吃少穿,于悟虚而言却不是难事。漫说山泉野果,皆可充饥解渴;若是境界到了,餐风饮露,也未尝不可。悟虚法界道场被夺,少了一大倚仗,连带着修为也降了不少层次。如此环境,却是最为适合,悟虚正好静静思考一下,自己如今该如何修?

    如何修?何以修?。。。。。。

    悟虚坐在幽静林中,盘腿思量着。

    是不是一闭眼,入了定去,然后若干年后,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成了活化石,方才出关出土?还是再修法界道场,无本尊,或者以观世音菩萨为本尊而观想?曼陀罗法界,乃是密宗法门,仪轨复杂,投入甚大,严格说来,修习之前还须得上师灌顶。悟虚暗自摇头,这于自己天性不符。

    还是以显宗为主?

    而以显宗为住,首先可以选择净土宗,一心念佛的法门。所谓一心念佛,不光是用心地口诵,重在一个心诵,一心一意,一言一行,举手投足,时时刻刻,皆在诵持;尔所愿,尔所思,尔所行,尔所定,一切皆依佛法,功德具足。这里面其实暗含密宗法门。

    除此之外,还可以选择观世音菩萨的法门,而观世音菩萨的法门,悟虚又知道两种:

    一种乃是《楞严经》中所述,从耳根着手。“初於闻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觉所觉空,空觉极圆,空所空灭,生灭既寂,寂灭现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观世音,待耳根结使破,即观本心,进而寂灭现前,自观自在,如如不动。

    一种乃是《法华经》中《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中所述,诵持观世音菩萨名号。此法门,类似前述的净土宗念佛法门。

    悟虚思之再三,决意诵持“南无观世音菩萨”名号,兼顾念佛法门,同时以此自己所发“南无观世音菩萨“名号声,兼修耳根解脱之法。如此显密兼顾,内外兼顾。再有一点,悟虚还有观音菩萨所赐的海音螺,此海音螺,乃是菩萨于无量无数娑婆世界中的一个道场,正好可以用来修行此法门!

    主意一定,悟虚便思索着将海音螺藏在一处隐秘之处。不然自己进入之后,这海音螺落入别人之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悟虚深入山林,忽见一口温泉,温度极高,色泽浑黄,常人便是走到这里,轻易也不好下去,便遁入泉底,将海音螺置于边缘一处淤泥之中,这才进入其中。

    一入海音螺,悟虚即自动幻现为观世音菩萨之像,悟虚这次倒按捺住潜意识的排斥,即盘腿端坐于虚空,双手内缚,右手拇指伸直,结圣观音莲华部心印,开始口诵“南无观世音菩萨“。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端坐结印,口诵耳闻,心亦诵闻。如是,“南无观世音菩萨“,即是所有声;再如是,“南无观世音菩萨“,即是所有色,所有香,所有味,所有触,所有。。。。。。

    便在此时,悟虚忽从定中出,无量无数声音、意念,涌了过来。那声音,千奇百怪,有的咋一听还有点恐怖难受;有人言,种种悟虚不懂异语,有兽叫,有虫鸣,有鸟啼;皆是一个意思,“南无观世音菩萨“。悟虚开始还以为是修行之时的阴魔现象,待那些意念,伴随着这些声音传来,悟虚方才知道此乃海音螺界中真实声音。那些意念,多是此界此处生灵,于种种烦恼困难之际,向观世音菩萨的种种祈愿。当然,还另有一类,那便是此界此处修习佛法之际的诚心诵持。

    悟虚摒开这一切,再次修习起来,但到了后面,依旧从定中出,依旧观见无量无数声音、意念。如是者三,悟虚这才明白,这是避不开的。观世音,观世音,须得观世音。

    悟虚心念一动,口诵“南无观世音菩萨“,即观此界此处众生烦恼苦难,随观随想。譬如,有人堕入深水,悟虚即想其从水中出;有人陷大火,悟虚即想其从火中出。。。。。。有人修习佛法,诚心念诵,悟虚即不以观世音菩萨自居,即亦诵持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回向于其。

    如是,声音、意念渐少,唯余那些修习佛法的诚心念诵,还有骤脱烦恼苦难后的感恩念诵。悟虚再自修,渐入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之境。

    一入此境,悟虚方才知道,海音螺此刻方才开始为自己真正所有所用。以往,海音螺,只能做为悟虚避难逃命之所;现如今,海音螺,却是开始隐隐显出诸多妙用。但同时,悟虚也不由苦笑一声。若要显其妙用,悟虚须得如此入定,须得如方才一般,在这里观世音。

    正所谓

    虽有万千方便门,若论殊胜普门品。

    法界道场处处在,至今始悟观世音。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一十一章 持杨柳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悟虚于海音螺中,修持“南无观世音菩萨”,外面的东瀛扶桑却是闹翻了天。

    众真灵大修,搜寻悟虚、无生未果,更不见那在庐山云海偶露峥嵘的青铜玄棺,但无一离去,转而向神宫和八思巴等佛门中人施压。神宫,顿时销声匿迹,只有八思巴、元法大师等人,面对盘诘,只在早已断墙残垣的大和殿安住如常。每日里,除了领着多吉、释海等人早晚课之外,余下时间四处行走,诵经持咒,消灾解难。

    只可惜,老龙王,要为死去的七太子及一干东海妖修报仇,纵容属下,四处肆意屠杀;那长青子和昆仑子,还有那马灵华带着玄衣真人,忙着对付收编碧游宫的那些道士儒修,建立分支势力。当然,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东海妖修和道门、儒门修士之间,时有摩擦。一时间,腥风血雨乱哄哄,犹如军阀大战一般。至于掩月宗陆妙影等人,以及赵彤等人,行踪飘忽,似乎置身事外,实则一直在搜寻悟虚和无生二人。

    且说那无生,也即是吕叶青,又或是莲花生大士转世或其分身,却是暗中带着神宫之人,暗中活动,也是神出鬼没,专找小股妖修下手,当然,偶尔也向道门儒门中人下手;似乎要把自己打造了反抗外来侵略者的民族英雄形象。

    。。。。。。。

    还说海音螺内悟虚修习。悟虚在海音螺中,观世音,修妙法,众生之苦感同身受,众生之念众生之愿,即感即应,渐渐于定中忽然发觉自己面前多了一枝杨柳。悟虚莫名一伸手,那枝杨柳即至手中,随即顿悟,此乃自己修习之时,渡众生苦,回向诸多同修,众生及诸多同修感念之下,信愿之力而成。悟虚默默地望着手中杨柳,不由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观世音菩萨赞:

    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

    三十二应遍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

    瓶中甘露常时洒,手内杨柳不计秋。

    千处祈求千处现,苦海常作度人舟。

    自己在海音螺内,显化的是观世音菩萨法相,如今手持杨柳,岂不是观世音菩萨三十二化身之一的杨柳观音化身?这便是自己这番的修行!?

    悟虚即从定中出,至海螺寺,那药善、潘怜雪、心明等人早已有所感应,纷纷跪拜在大殿中。悟虚不喜,即令众人直立而起,神识传讯道,“修行在自己,自观观自在。汝等切莫忘了初衷本心。“顿了顿,悟虚忽又说道,”外有妖魔鬼怪等外道,药善、潘怜雪,你二人本是外界来,是否想回外界去?”

    那药善,沉思片刻,随即说道,“药善当日蒙菩萨相救,来至此间海螺寺修行。但前番诸多因果,尚未了结。药善,愿随菩萨前往。“

    他之前,本是兽类,蒙观世音菩萨点化,骤得人身,本应看护好那宝陀观音寺,却遭东海妖修逼迫虐杀,个中因果,不能不了。悟虚多少也是当时之人,心中了然,点点头。

    再看那潘怜雪,她上前说道,”我本是人世间东海白蛇,与姐姐相依为命。蒙菩萨点化至此修行,本该六根清净,忘却尘缘,速证菩提。无奈,却始终放不下多年照顾于我的姐姐,望菩萨开恩,若能一见便足矣。“潘怜雪,是潘若雪的妹妹。

    悟虚沉吟片刻,对着二人说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汝二人,自外界人世间来,若要了却前尘往事,继续修行,确实须得回去了了因果。“说罢,望着心明,”汝本是此界中人,倒无谓出去沾染因果。“

    那心明,合掌行礼,“除魔卫道,弘扬佛法,心明亦是责无旁贷。“他如今修为最高,已是踏入凡尘大圆满境界,言行举止,风云隐隐,不能等闲视之。

    悟虚思量着,那心明忽又问道,”敢问菩萨,我庄严佛土,为何还有生老病死?“

    悟虚一惊,神识远眺,海音螺中方圆十万八千里,悉皆覆盖。细细看去,除了物种、肤色、习俗、服饰等之外,究竟与外界无分别。佛说八苦,处处皆现。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遍及十面八方。

    这些,悟虚之前入海音螺,也曾见到,却熟视无睹。但此刻心明一问,悟虚又猛地一惊,心道,”是呀!此海音螺乃是观世音菩萨于无量无数娑婆世界中的一个道场,照理说应该是一方佛土,清净庄严,又怎么会如外面那人世间一般?!再进一步追问,如此情景,此间的因果,又是如何兑现,如何循环?!“

    悟虚顾不得回答心明所问,当即结印入定,细细观照。却看见,这海音螺一方世界,一方道场。虽有山川河流,美不胜收;亦有藏污纳垢、肮脏龌蹉之地。

    若论人,则生者,仍然有美丑对错,仍然有富贵贫穷,仍然有高低贵贱,仍然有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生者至死,或再世投胎为人,或变作花草、岩石,乃至畜类,又或三魂六魄就此散去。。。。。。但却单单无有鬼魂,不见幽冥地府!

    再者,那人死之后,或再世投胎为人,或变作花草、岩石,乃至畜类,又或三魂六魄就此散去,若论起因果来,却又千奇百怪。有今生爱花者,死后变作花草树木,有向往天空翱翔者,死后变作了苍鹰白鹤;有做了恶事者,死后却依然投胎做人,只因他临死前幡然醒悟,悔过发愿礼佛;有一生行善者,临死了变作了一条狗,只因他天天吃狗肉。。。。。。若要统论,则种种业,种种缘,种种因,交织在一起,此消彼长,不断变化,就像一个极其复杂庞大的多元矩阵方程,好似天机,难以推衍;而那世俗的善与恶,对与错,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因子,小小的函数罢了。

    悟虚一声长叹,只得作罢。因果循环,因果循环,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的确没错;但种种因,最后得何果?有善因,不一定得善果。欲得善果,却必须有善因。

    悟虚复又一声长叹,所谓善恶对错,至此已然无实义,不过随心而说;此种因,彼种因,于此皆是因,无有分别。若按道家的说法,就是天道无情,太上须忘情。

    观世音菩萨赐我此海音螺道场,究竟是何意?当日,菩萨有言,希望我能早日将此道场转为我自己的道场,难道是要我将此建成一方佛国?悟虚直觉不是如此。于菩萨境界,处处皆净土,无需如此。

    正在此时,悟虚手中杨柳枝微微一动,悟虚莫名有所感,伸手持杨柳,朝着虚空一点。杨柳枝上一滴甘露,化作无形法雨。顿时,海音螺内整个空间,莫名震动,异相频起,数息之间,浊气消沉,灵气陡然增加了几分,所有众生皆得轻安,无比喜悦。

    那旁边的药善、潘怜雪、心明,见状,顿时合掌而拜,口中恭诵“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法号。

    想不到,有此妙用神通!悟虚又惊又喜,正欲持杨柳,再点一次,却发觉手中杨柳再无先前的翠绿湿润,变得有些干萎,只得止住。遂对三人说道,“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三人合掌作礼,口诵佛号不止。

    。。。。。。。

    海音螺外,京都城外一个偏僻乡村。深夜时分,十几户村民,好似约好了的,陆陆续续地从床上爬起来,大人还牵着小孩,轻手轻脚地,默默地出了自家的门,朝着同一个院子走去。

    那院子,略显破败,四周低矮的墙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洞。院内空间很小,一座带着尖尖屋檐的房子,孤零零地在中间。

    没多久,这些村民,便聚在了一起,站在院墙和中间房子的空地上。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点灯,黑暗中表情十分肃穆。

    那小房子最前面的一个人,原本是面朝着小房子里面跪着的,此刻他忽然起身转了过来,朝着村民们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清点人数。片刻之后,他微微点点头,走下那三四步石梯,来到村民中间。

    那些村民,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地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细长东西,让后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似乎生怕丢了,掉了,跑了。有小孩子,拿到之后,似乎觉得太少,还伸出手要,却被旁边自己的大人,严肃地制止住。有个小孩子,被狠狠地捏痛了,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旁边的大人,随即紧紧捂住他的嘴,用低得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凶巴巴训斥着。

    待到那主事之人,回到原来的位置,朝着小房间缓缓跪下来。下方所有的村民,也随之跪了下来。黑压压一片,无声无息,气氛甚是诡异。

    一股异香渐渐在小院子里升起。每当这时候,村民们心里便忍不住激动起来。虽然之前地每晚,都是如此,但在依稀的夜色下,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三支香,没有燃烧,没有发出一丝火光,却越来越短,而那种异香却越来越浓。诚惶诚恐的村民们无不虔诚地望着那间小房子里的一尊佛像。在这一刻,他们似乎有了依靠,找到了寄托,白日里所受的委屈、挫折、打骂,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然后烟消云散。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佛祖会为自己做主的!

    在这股异香中,那小房子里面供奉的那尊佛像,开始泛现朦胧光华。村民们顿时忍不住呼喊起来。那主事之人,急忙起身,用严厉而威严的眼神,制止住了众村民。

    一道带着浓郁妖气的血色刀光,从远处飞来!小院子里面,顿时惨叫声一片。那主事之人和所有村民,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那小房子里面的佛像,忽然也射出一道金光,挡下了那刀光,卷起那些刚刚死去之人的亡魂,消失得无影无踪。

    数名妖修,从天而降,落在小院子中,他们警惕地朝着中间小房子看了一眼,随后一同飞了进去,不一会儿,轰隆一声,破顶而出。整个小院子,在他们气息笼罩之下,化作一片瓦砾。这几名妖修,在上空又驻足扫视了片刻,方才悻悻而去。

    “龙王,又何必如此滥杀无辜?”八思巴在大和殿一处端坐,神识看着今晚这一幕,不由对着远处传音道。

    “嘿嘿,你们佛门出了叛徒,利用那青铜玄棺,炼化生人魂魄。本王这是在外民除害,为你们佛门清理门户!“老龙王敖拜,真身不知在何处,其狠毒的声音,公然在夜空中回荡着。

    ”八思巴大师,为何不用那法界相融之术,将此人寻出来?如此下去,我道门,说不得要布下北斗七星剑阵,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了!”长青子,阴沉的地说道。

    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听着这八个字,虚空中顿时传来几声冷哼。长青子脸色一变,气息难寻。

    “修道之人,不可妄杀凡俗之人!诸位道友,莫要逼得本宫使用赤明天书!“马灵华的声音,在夜空中清脆响起。此刻,庐山浩然峰已开,马灵华如此说,似乎已经完全炼化了赤明天书。她此言一出,颇有分量,等于是庐山六峰之一的浩然峰表态。

    ”呵呵,数日不见,想不到妹妹如此霸道了。”一个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正是那陆妙影的戏谑。

    夜空中,忽然莫名一亮,有山川江湖,日月星辰,更有各种服饰各种动作的人,无数画面浮现。那是人族数千年生生不息,在这人世间的种种历程。那厚重的历史感,那隐隐透露出的坚忍不拔之精神,无形,却让众真灵大修莫名心悸。

    “我的好妹妹,干嘛这么认真。。。。。”陆妙影声音缥缈,越来越小,似乎也知道厉害,不敢真的出面和马灵华较量。

    所有这一切,凡俗之人是听不到,看不见的。就连那些真人以下,凡尘修士,也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而已,像一阵夏日里沉闷的风,淅淅沥沥的细雨,很快便过去。

    天地之间,重新又陷入夜晚的沉静。

    两道身影,如幽灵一般,飘至已成瓦砾的小院子中间。过了片刻,其中一人道身影,飞舞了起来。都是影子,都在空中飞舞,分不清!随着这些影子飞舞,地上的尸首也离开了地面,绕着这些影子飞舞起来。越飞越快,最后只剩下皑皑白骨骷髅头。飞舞着,越来越淡,分不清!直至化为粉末微尘,洒落在地。

    那身影停了下来,显出真容,正是那赵彤。

    “这些人,三魂六魄被摄走,没有留下一丝有用记忆。”赵彤对着旁边一直若隐若现气息晦涩的同伴说道。

    “喇嘛教天魔舞,与曼陀罗**界最是契合;若还是没搜寻到蛛丝马迹,看来那人已经将曼陀罗法界修至化境。”一个声音从其同伴处曲折传来。

    “师叔从天外天来,难道在天外天,这曼陀罗法界,也不能破么?”赵彤皱眉问道。

    “嘿嘿,有什么不能破的?若是不能破,我大自在宫又如何在与极光宗分庭抗礼?!“那被赵彤唤作师叔的魔修,半隐于虚空,笑答之际,一道神念传向了赵彤。

    赵彤瞬间便参悟透,顿时眼神冷冷,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曼陀罗法界,佛们喇嘛教至高功法,却也不是不能破。那天外天下来的真灵魔修,传给赵彤的神念,说得很简单明了,欲破其界,先破其戒。

    许多佛门功法,首先要求是真正的佛门弟子才可修习,这其中隐含着修习之人须得遵守佛门戒律。修习曼陀罗**界更是须得尊持许多仪轨和戒律;修行愈深,仪轨便愈复杂,戒律便愈繁多。当然,这方法很简单,其实做起来却也不容易。要知道修行越深,自然持戒越深越严,又岂会轻易破戒?特别是佛门修士在祭出曼陀罗法界之后,六识关闭,神识离体,遁入法界虚空中,普通的尘欲几乎断绝,所谓红粉不过骷髅是也,又岂是那么被诱惑?

    那被赵彤唤作师叔之人,见赵彤虚立于空,若有所思,也不再多言,自行离去。片刻之后,赵彤也自飞起,朝着一处莺歌燕舞之地而去。

    便在赵彤飞去不久,吕叶青,缓缓从下方遍地的瓦砾和血迹中钻了出来,虚立地面。他凝望着赵彤飞去的方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也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京都城外某一处,响起几声惨叫,数名东海妖修,惨遭暗算,尸骨无存。等到老龙王等众真灵大修赶至此时,却是难寻一丝黑手踪迹。

    天亮时分,京都城里城外的居民,陆续起来,打开门,低着头,屏气凝息,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偶然间遇见旁人,微微将眼神相对,然后便默契地分开,会心一笑。因为他们都知道,昨夜京都城外数名东海妖修遭了报应之事,无生菩萨还在保佑他们,神宫即将再起。

    正所谓

    手持杨柳观世音,业业纠缠说不清。

    众生蒙昧错求佛,问谁大悲大愿行?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何为戒

    .read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ntentpcite{disy:none;visibility:hidden;}

    大和殿,虽然断墙残垣,但却丝毫不显凋敝破败,只因八思巴、元法大师法驾在此,有佛息万千,梵声缭缭,极其庄严。

    这一日,八思巴、元法大师,率众人出巡布施之后,还至殿中,各复位而坐。即刻,释海忽从座起,合掌说道,“两位长老,那真灵鬼修虽然覆灭,但此间似乎鬼气未消,多有阴人隐现。“

    他话音刚落,多吉即起身合掌答道,”那真灵鬼修利用青铜玄棺做法多时,前些日子又杀戮无数,再加上各方势力争斗不休,这也是难免的。“

    释海,顿了片刻,复又说道,”贤山大师,在杭州府传来急讯,朱元璋率大军逼迫甚急,但不知我等何时能够降服那青铜玄棺。”

    八思巴、元法大师,从庐山莲法峰下来,至杭州府,带走释海、多吉等人,说是要不令青铜玄棺落入外道之手,消弭浩劫。眼下青铜玄棺毫无踪迹,中佛门修士一直这样盘桓在东瀛扶桑,莫说释海不解,便是许多随行弟子也甚是不解。

    八思巴大师,忽然睁眼,深深地看向释海,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元法大师,忽然抢先说道,“释海,你这是在质疑莲法峰长老们的决议么?”

    释海,连道不敢。却听得元法复又斥责道,“青铜玄棺,干系甚大。你不用心搜寻,却渐生嗔妄。罢了,你还是回庐山去吧!“说罢,右手一翻,弹指射出一道金光,打向释海。

    ”阿弥陀佛!”八思巴随即拦了下来,对着元法大师说道,“罢了,还是让释海留下。要寻得那青铜玄棺踪迹,须从这些鬼气阴人着手。你修的是白莲舍生剑,却正是这些鬼魅横行的克星。“见元法大师不语,复又望着已然跪拜在地请罪不已的释海,沉吟片刻,说道,”东瀛扶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既然静极思动,便许你单独行动,四处探寻。若是能有那青铜玄棺的下落,也是大功一件。“

    释海望向元法大师,后者长叹一声,挥挥手,”去吧!“释海见状,只得恭敬合掌,默默退下,带着张翠露等人,出了大和殿,出了京都,向西而去,一刻也不敢停留。直至离开京都数千里,释海方才飞落至一处山岭,稍事歇息。

    他抬头回望京都,心悸不已。自己修炼的白莲舍生剑法门,对鬼气阴人最是敏感。这几日,随着八思巴、元法大师等人出巡布施,老早便发觉不对,接触到的不少人,虽然言行举止如常,但身上的死气却是不减反增;这自然可以说是青铜玄棺在暗中作怪,但自己想出来,刚起了个头,八思巴等人便似乎甚是不悦。及至自己以退为进,提及杭州府危急境况,元法大师却突然出手,赶自己走回庐山,暗藏呵护之意,对比八思巴和多吉当时的反应,细细想来,真的是不好说,不好说。

    罢了罢了,为今之计,还是先离开这东瀛扶桑是非之地,还至杭州府,助贤山大师抵御朱元璋应天府大军,也好搭上天外天极光宗这条线。释海想到此处,不由一声长叹,宗门被灭,做弟子的终日惶惶,处心积虑,落在有心人眼里,却只不过是反复无常趋炎附势的跳梁小丑罢了。

    释海正在嗟叹之时,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响,“释海师弟留步!”这荒郊野外,释海十分警惕,急急转过身,双手悄然持印,却见得多吉从山岭之间,飞了出来。

    那多吉,身着紫红僧袍,脸色依旧如往日般坚毅,但若细心看去,眉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微笑。释海,松口气,撤了手印,待多吉飞至面前,合掌说道,“原来是多吉师兄,释海被贬,一时心神恍惚,倒让师兄见笑了。”

    多吉,注视了释海一眼,忽然笑道,“师弟怕是多心了。青铜玄棺,干系甚大。师尊和元法大师,连日来,顶着众人诘难,明查暗访,依然是毫无头绪,言语间难免有些苛刻。”

    多吉如此说,释海只得合掌诵了声佛号。

    海风山风齐来,两人衣衫簌簌,一时竟无言。

    片刻之后,还是释海先问道,“不知师兄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多吉神情顿时肃然起来,闭目合掌,遥对远方,似乎在默诵什么经文。半响过后,一道神念传至释海。

    释海一惊,急问道,“师兄?!这!?这可是曼陀罗**界法门?!师兄为何私下传授于我?!”

    多吉却是未答,随即飞去,只在天际之时,回头凝望了释海一眼,“犹记合掌上小楼,红尘堆里脂粉头。。。。。。”其声渺渺,渐不可闻。

    多吉远去,释海呆呆地站在是山岭草木野风中。他没有感觉一丝先前的孤寂落寞,因为多吉神念传过来地那曼陀罗**界法门地经文,字字句句,萦绕在心,如崇山峻岭般令其豪迈,如姹紫嫣红般令其沉醉,如旷野之风般令其几乎忍不住要大声呼喊!

    喇嘛教的至高功法,曼陀罗**界!!!

    曾经有段时间,朝思慕想!而现在,它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释海,一声长啸,身影如鬼魅!

    白骨洞?!真灵鬼修都已被灭,何况区区白骨洞!

    释海狂飞不已,却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多吉传给自己的,的的确确是喇嘛教的至高功法,曼陀罗**界!释海已不知细细揣摩了多少次!一时间,心中豪情万丈!纵然是八思巴、多吉等人抛出的诱饵?待我修成,其奈我何?!

    。。。。。。。

    白骨洞?!赵彤飞至此处,冷笑不已。脸色笑容愈盛,眼神也愈冷。曼陀罗**界!想当年,歌舞升平,京都天源延圣寺,上师遍邀达官贵人,以法界共修为名,行那声色犬马之事,自己和十几位姐妹们,夜夜演那天魔舞,作那空行母,其中艰辛心酸,又有谁知?

    她自听闻天外天下来的真灵魔修所谓“欲破其界,先破其戒“的提示,即往那烟花之地,回味当日灭杀色阎罗罗欢的场景,默默静观,天魔舞更上层楼,自觉无惧曼陀罗法界修士。是以,主动出击,追杀多吉至此。却不料,多吉到了此处忽地消失不见,而释海修炼曼陀罗法界气息又传来。

    赵彤束手而立,望山峦叠嶂,碧波千里,甚是悠闲。

    待释海察觉危机,从定中出,祭着略微小成的曼陀法界,飞出白骨洞,赵彤天魔舞顿起。

    此天魔舞,保留着香艳色诱,更有世间难忍事!绰绰舞影,漫天飞舞,有色,有悲,有怨,有恨,无不是藏着故事,合着因果。-

    释海自知不敌,极速向西。怎奈赵彤紧追不舍!便在东瀛扶桑与中土大陆之间的茫茫海域上,释海不得不停了下来,赵彤如影随形,已然是释海修行中的魔障!他今日退,明日也很可能退。

    是可忍孰不可忍!释海在曼陀罗法界,白莲舍生剑气外显,犹如虚空中一朵不断绽放的莲花。“赵仙子!你为何苦苦相逼?若非看在悟虚师兄的情面。。。。“释海话未说完,无数魅影,飞了过来。

    那些魅影,或妖艳,或佝偻,或哭,或笑。。。。。。。这世上事,莫非如此,美与丑,善与恶。。。。。。。赵彤,极尽演化。

    释海大叫一声,落荒而逃。赵彤不由哈哈大笑,紧追不舍。好在释海隐于曼陀罗法界之中,赵彤不过是借着天魔舞与曼陀罗法界的感应大致追踪,不能精准锁定,饶是如此,亦是凶险异常。

    飞过长崎,至于海上。释海,停了下来,主动现身,对着亦狂亦颠的赵彤,沉脸说道,“无冤无仇,仙子追杀千里,难道真的有恃无恐么?“

    海上,一望无边,只有波涛汹涌,波光粼粼。赵彤盘腿坐于虚空,周遭光怪陆离,如海市蜃楼,更有无数声音,常人难觉,却尽入释海曼陀罗法界。其情景恰似当年赵彤拼尽全力击杀色阎罗罗欢。如今释海只不过刚刚修成曼陀罗法界,功力消耗严重,境界不稳,比不得平时,更遑论赵彤有备而来?数息之间,其法界已被破去,全仗着白莲舍生剑气,护着肉身和神识。

    如今的赵彤,魔功几近大成,虽然一出手,还是漫天魅影,好似当初的天魔舞,但细看之下,却又大大不同。那重重魔影,忽男忽女,忽而明艳照人,忽而化作皑皑白骨,喜怒哀乐瞬间变幻,生老病死如影随形,唯其真身,坐于骷髅床,周遭忽明忽暗,身后有深深黑影,寂然不动,犹如黑洞,那是天魔轮魔环烙印。

    这万千魔影,在释海的千丝万缕白莲舍生剑气斩杀之下,如梦幻泡影,随灭随散,随散随聚,如业如障。释然不由轻叹一声,想不到赵彤魔功厉害如斯。

    “赵仙子!你为何苦苦相逼?若非看在悟虚师兄的情面。。。。“释海忽又重说方才之语。

    “我与悟虚已经断了因果缘分!你若是技至于此,便受死吧。“赵彤断了其话语,其声飘渺,无悲无喜。

    “阿弥陀佛!“释海诵了声佛号,忽然头顶一亮,气息变得无比磅礴。与此同时,原本在其周周遭三尺左右的白莲舍身剑气,猛地暴涨。

    “舍利子!“赵彤轻声惊叫了一声,正要后退些许,却已是来不及。其身所在之处,包括方圆数里,皆已被茫茫白气笼罩。

    “赵仙子,得罪了!“释海,宝相庄严,头顶那一颗晶莹舍利子,正在急速变小,发出的寂灭之光却越来越盛,其身边那白莲舍身剑气亦越来越盛,渐交织成一片,密不可分,终化作茫茫白气,朝着四周涌去,直至将赵彤团团围住,方才住停了下来。

    方才漫天飞舞的黑色魔影,在这茫茫白气,快速消散,到了最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只有赵彤真身之处,还是黑的,黑的发亮。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修成的曼陀罗法界!“赵彤持剑而立,在黑暗中,却是没有丝毫惧意。

    “修炼曼陀罗**界,必有天魔前相扰。但使魔退,法界方成。“释海,闭目合掌,淡淡地说道,“原来果真如此!”

    多吉传其曼陀罗**界功法之神念中,极其郑重地提到,曼陀罗**界修炼之中,必有重重劫难,必有天魔降临。从古至今,喇嘛教高僧总结经验教训,有一种方便法门。概要说来,便是开始之时,灵气聚集,暗布法阵,假成法界,待到天魔降临,全力击退,修得真法界。

    且说释海此刻徐徐说来,便有无数梵唱自虚空而起,有无量光从虚空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座介于虚实之间的恢宏庙宇。而释海,在头顶那设舍利子光华照耀之下,显得无比高大神圣。他似乎在千里之外,又似乎近在眼前,似乎站在那庙宇之中,又似乎高大无比,小小庙宇只在胸前。

    但使魔退,法界方成。这句话,不能作寻常解。魔岂是轻易能退?除非你修得佛祖境界,如《大涅槃经》中所述,三言两语,与波旬魔王约法三章,令其暂且自退。不然,那便要真刀真枪,生死相斗战一场。所谓魔退,其实很多时候,是灭了魔。是以,此刻释海如此说,便是表露了必杀赵彤之心。

    他说完最后一句,双手开始结印。十指连心,颤动之间,已结无数无量印;随即,便有无数无量声,无数无量香,无数无量白莲舍身剑光从茫茫寂灭白气中飞起,封锁了赵彤所有退路,尽皆朝着赵彤真身而去。

    赵彤身影灭!

    一只手从天边伸了过来,黑气缭绕,五指成爪,巨大无比,横桓在此天地间。

    真灵魔修!释海转身便走。

    那只巨大的魔手,也无其他动作,只接住一个从虚空中坠落的小小黑色圆环,随即隐去。

    片刻之后,多吉飞至此处,细细感应之后,失望地摇摇头,随后也自飞去不见。

    这一番海上波澜,生死境况,悟虚却是不知道的,无感应的。他是数日之后,方才带着药善、潘若怜、心明,从海音螺中出来。

    悟虚带着此三人,从海音螺出,浮出灼热温泉,沿着山林间若有若无的小路,不知不觉地朝着京都城走去。沿途,但见许多乡野之民,祭拜那无生面孔的佛像,极其虔诚,虔诚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悟虚更见有些人,明明死气缭绕,却不怕光,不怕佛息,照样一脸笑意地和亲人,和邻居,生活着。悟虚虽然心中震惊不已,但还是止住了药善等人的好奇与冲动,示意他们多看,都观察,不要急着定是非,论正邪。

    “因果循环,再造轮回。即便只是三生三世,真的可以做到么?还是一切皆是虚妄?”悟虚站在京都城外,望着天空中漫天绚烂的晚霞,在心底默默问道。

    及入城中,释儒道,妖魔鬼,不时可见。在天上飞,在地底钻,乱哄哄的。凡俗之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该干嘛干嘛,虽然不乏匆匆掩面者。更不时,有种种杀戮。修士杀修士,修士杀凡人。这是一个比当年妖族入侵大陆,占领舟山定海城,更光怪陆离的时空。

    悟虚不觉有些失望。无生,吕叶青,莲花生大士,你纵然夺了我法界道场,化作轮回殿,就算真的能三生三世论因果,你又如何应对收拾这样的局面?!

    他站在街道上,朝着那些凡俗之人,默默放出神识。无生也罢,吕叶青也罢,莲花生大士也罢,若是真的在论因果,定轮回,必然是能够借着自己投到凡俗之人身上的神识,感应到自己的。悟虚,要持杨柳,问个明白,辨证正法。

    没过多久,噪杂喧嚣的京都城忽然寂静了下来,唯有一阵欢歌笑语传来,在耳边如地动山摇。紧接着,周围的场景逐渐如泡沫般散去,一座居酒屋突兀地出现在悟虚等人面前。

    悟虚微微皱眉,那居酒屋释放出强烈的魔气,杀机重重,似乎有真灵魔修坐镇。他当即止步,一手持杨柳,一手结无畏印,带着药善三人急速退去。却是已来不及。

    一声轻笑忽然在悟虚耳边响起,“本座找得好幸苦,想不到你却自己来了。”朦胧中,一个青衫男子,出现在悟虚识海。这男子,看不出年纪,只是极俊美,其周遭,有无数暗影,若隐若现,大小形态各异。

    “前辈将悟虚摄入这魔界,不知有何见教?”悟虚定住心神,沉声问道。

    他话音未落,那青衫男子身后一道暗影,忽然急速涌动起来,隐约化做一个人影,状若飞天,持剑而舞。不过却是刹那间,好似幻觉。

    “喇嘛教天魔舞,不是纵欲,不是破戒。”悟虚以为此真灵魔修欲以天魔舞这般的手段对付自己,当即说道。

    “不是纵欲,不是破戒,那是什么?”那魔修一字一句,杀意越来越浓。

    悟虚等人发觉,其话未说完,自己等已经来到了那青衫男子面前。

    居酒屋中,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更有无边春色。数名歌舞伎,几近赤身**,极尽媚艳。

    “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悟虚忽然诵道,面有戚戚之色,面有愤怒之色,”悟虚之戒,乃慈乃悲。“

    那数名歌舞伎,无论环肥燕瘦,皆是同一张面容,皆是赵彤的面容。

    正所谓

    多吉传妙法,释海下杀手。

    天魔不是舞,慈悲乃生戒。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