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佛全文阅读 第7分节

第六十一章 情义融

    过了半个时辰,郭敏便看到一道身影从远处疾若流星地往着这边飞来。当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之时,郭敏便认出是那天源延圣寺八思巴座下的真人修士多吉喇嘛,飞上前去,说道,“多吉大师且请留步。”哪知那多吉听若未闻,荡起一阵罡风,将其*退到悬崖上。待郭敏站稳,却只看到多吉已经飞到谷底,漂浮在那洞口处,沉声喝道,“何方妖僧,敢伤我慧明师弟?!”

    其语声越来越大,竟然连站在崖上的郭敏都觉得震耳欲聋。这还是多吉将声威主要灌注于洞府之内的缘故。到了最后,多吉将慧明师弟四个字,如密咒一般诵出,便有无量光从其身上涌出,浩浩荡荡地如潮水一般,从上至下,倒灌入幽深的洞府之中。

    只听得其内一声阿弥陀佛,一个瘦小的白眉老和尚,身着一件打了补丁的黑色麻布僧袍,从洞中一片金光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漂浮在上方空中的多吉,随即合掌低头,说道“老僧苦行,云游至此,见洞中似乎有佛门禁忌之术设下重重封印,探究之下,竟引得喇嘛教诸多高人来此阻拦。”

    多吉在这苦行出洞现身之后,便已暗中放出一道灵识,来到悟虚苏醒之后所说的黑色石板下方,便知道果然是教中秘术大日如来金光结界。如今,见苦行如此说道,再联想到悟虚的描述,以及八思巴颇为奇怪的叮嘱,便暗中已经有了几分确定。

    那苦行见多吉在那里略有思索,便知道自己目的达到,沉声问道,“贵教大日如来金光秘术,本是降妖除魔法门,却何以在里面封印了如此多的冤魂?!老僧慈悲为怀,却是最看惯此等之事!今日,大师还请给老僧一个解释!”

    多吉哈哈大笑,“本教之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汉人和尚过问!”顿了顿,又狠狠地说道,“本想看在同属佛门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想不到你却出手将我慧明师弟打伤,多吉却是饶你不得!”说吧,身形一晃,化做一尊三米高的金刚护法菩萨相,双眼怒视,一手持杵,一手转轮,向着便让你下方的苦行冲了过去。

    那苦行,猛哼一声,“想杀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汉传佛门之厉害!”随即,全身一片金光闪烁,却是运转佛门金刚不坏之身,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顿时,那破军山坊市中的诸多修士,便觉察到两股强大的气息,从后山谷底直冲而起,弥漫在破军山脉。众人急忙飞到后山高空,远远地齐齐往下一看,只见下方金光交错,不时有佛号声传来。偶有一道金光向上射出,将几名好奇心重的人扫中,那几人身躯便瞬间蒸发,形神俱灭。众人又是连连后退。

    忽然,谷中似乎有一名喇嘛,用藏语念出六字大明咒,那谷中金色海洋隐约有金莲、金轮、金剑、金杵、金日、金佛浮现,尽皆散发着莫名的佛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结成一个六角阵法。

    “这莫非是多吉大喇嘛?!”围观的众人之中,便有几人惊叫道。离此数百里的元朝大都,八思巴座下大弟子,天源延圣寺的监事,真人修士多吉大喇嘛,善施密咒,尤其是观世大士的六字大明咒。相传曾有一名凡尘大圆满的妖修,化做人形,仗着身手,入京达官贵族之家,做那采花之贼,却被多吉三遍六子大明咒,震回原形,至今还被养在天源延圣寺后院的池中。

    众人正议论纷纷,忽见下方金光化做的海洋一片翻滚,一名汉人模样的和尚缓缓升到上面,浑身闪着金光,与那名山古刹大雄宝殿之中的镀金罗汉一般,任凭那金莲、金轮、金剑、金杵、金日、金佛等物件在身边旋转沉浮,盘腿合掌,低眉闭目,宛如入定了一般。

    复有一身着紫色僧袍的喇嘛,也飞出这边金色海洋,喝道,“哪里走!”双手结印。

    众人便看到一座似幻似真的佛刹出现在面前。这佛刹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同时还隐隐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众人脸色大变,急忙纷纷后撤升高。

    “喇嘛教的曼陀罗法界!”又有几人卖弄般惊叫道。

    原来苦行与多吉修为境界,本是伯仲之间;不过苦行为了打开这喇嘛教布置的大日如来金光结界,不惜收集冤魂,修行魔功,想要与这大日如来金光结界封印的冤魂里应外合,击溃结界。是以修为受损,再加上方才为了将悟虚炼魂夺魄,不惜将自身煞气尽数围攻悟虚,引动大日如来金光结界反弹,自身也带了一点伤势。是以,一场拼斗下来,渐渐不支;待多吉打出真火,施展浸*最久的六字大明咒,苦行便打算以金刚不坏之身法门护住肉身,同时佛门正宗的禅定之法,避开密咒攻击,打算脱身而去。

    哪知这多吉,居然会为了悟虚,不惜以命相搏,施展自身曼陀罗法界,将苦行摄入,打算强加炼化。苦行也是真人中期的修士,而且主修的是正宗佛门功法,见多吉如此,也发起狠来,端坐在多吉法界之中,将随身玉瓶抛出,放出收集的无数冤魂,四面八方冲击多吉的法界,同时地藏菩萨本愿印,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欲反客为主,将多吉的曼陀罗法界化为一方地狱。

    。。

    悟虚在不远的临时洞府中,早已感觉到此处的多吉愤怒的佛息和那老怪物悠绵的气势。放心不下,暗自焦急,将法界佛堂中那经由大日如来金光融化各种法器而成的各种颜色的气流一一完全炼化,加固了佛堂,便起身径直朝着破军山后面飞去。

    待看到此时此刻,与破军山一般高大的雄伟恢弘的佛刹之内,阴风阵阵,鬼叫连连,又有无数诵经声响起,无数金光透出。便知道,多吉与那老怪物已然在自己的曼陀罗法界生死相搏。急忙灵识化体,入法界,多吉方才留给自己的养神丹摄入,飞速炼化。

    正待,施展法界相融之法,助多吉一臂之力。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悟虚定睛一看,正是那郭敏!悟虚看了她一眼,稍一示意,又闭上双眼,法界浮现,与多吉法界交融,随后以灵识之体,手持碧海珠,进入了多吉法界,来到了那座佛刹之中。

    待看到多吉法界所化的佛刹之中,飘满无数冤魂,在各处,一边尖叫着,一边口咬手抓,悟虚急忙祭出碧海珠,显现朵朵白莲,同时口诵《佛说无量寿经》,将这些冤魂逐一超度至自己法界之中。

    不一会儿,待黑煞稀薄,冤魂渐度,悟虚灵识之体便看到,那佛刹大雄宝殿正门前那名老怪物和尚,面露惊讶神情,略带不安地看着悟虚。然后大雄宝殿正门打开,一朵巨大的红莲飘了出来,其间一段白藕摇身一变化做多吉的灵身,双手合十,满眼欣喜地望着自己。

    悟虚正待开口,却忽然听到外面郭敏略带哭声,以灵识传音,“慧明大师,请让我进入法界,我有隐情告知。”随后,便感到郭敏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左手,焦急万分,两眼带红,似乎快有泪珠夺眶而出。

    悟虚当即敞开法界,将郭敏灵识之体放了进来。便见得郭敏在自己法界佛堂之中,四处奔走,左右顾盼,更几次三番想要从佛堂正门闯出去,却几次三番又回到佛堂之中。郭敏最后大声叫道,“苦行师叔,你在哪里?”

    悟虚看了那端坐在多吉法界之中的大雄宝殿跟前的老怪物和尚一眼,心中一软,微微歉意的看了多吉一眼,将郭敏传到多吉法界,三人身边。

    那郭敏,一看到那名身材瘦小、面色苍白的老和尚,便扑了过去,叫了声“苦行师叔”,随即泪如雨下。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说道,对着悟虚和多吉说道,“我师叔,本是苦行僧人,云游至此,见贵教封印松动,有无数冤魂涌出,便欲寻化解之策。谁知道,却有如此误会。还望二位大师,慈悲为怀,休要伤了我师叔。”那老怪物和尚,见郭敏如此说道,一声怒哼,“小敏,你师叔我几时怕过死?何须向这些心狠手辣的喇嘛们,低声下气!”

    悟虚以灵识相问多吉,多吉默然片刻,以灵识答道,“此事说来话长。”顿了顿,复又说道“此处应该是当年教中大修士封印龙脉的一处阵眼。如今,大元气运衰败,封印松动,那隔着龙脉的冥怨业障冲破了封印。”

    读遍天源延圣寺藏经阁的悟虚,听闻此言,便知道了缘由。想必是当年,喇嘛教随蒙古铁骑征战天下之时,以冥怨业障困住龙脉,然后复以威力巨大的降妖除魔的大日如来金光结界封印住冥怨业障,从而以此封印住龙脉。如此,既封印住龙脉,又腐蚀了龙脉,还不沾染他日一旦天下更替、龙脉破印飞去的因果,端的是好毒辣,好算计。

    正所谓多吉重义生死斗,郭敏有情泪雨眸。

    红莲白藕法界融,金光冥障封印仇。

第六十二章 并蒂莲

    悟虚相通此间关节,又看了看梨花带雨的郭敏,便灵识传音于多吉,“师兄,如此说来。不如,念在同为佛门一脉,就此罢手,放了老怪物和尚如何?”

    多吉,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传音道,“若是师弟你不来,师兄我也奈何不了这个带着前朝冤魂的和尚。放了他也不无不可,此番师兄依师命,本不该出手的,只不过见师弟你被此人所伤,还被追杀,是以现身。”

    悟虚对多吉是多有感激,当即合掌说道,“多谢师兄了。”

    多吉听闻悟虚这般说道,面露微笑,灵识传音道,“以往师弟你皆是称呼我多吉师兄,今日却省了多吉二字。也罢,只要此人发誓,不得将此间事情外泄,今日便作罢。师兄我便饶了这汉人和尚。”

    悟虚心中大喜,转身对着郭敏,和那老怪物和尚说道,“只要你师叔发誓,不将此间事情外泄。师兄便不再追究。”

    郭敏当即和苦行对天发誓。

    随后,悟虚和多吉便收起法界。郭敏,朝着悟虚和多吉微微行李,便扶着苦行师叔,入那洞府休息。

    那在远处高空观战的众修士,见此状况,便纷纷,降落下来,向立在空中的多吉问好行礼。多吉一挥僧袍,看着悟虚,说道,“此乃我师弟慧明,尔等若是有所轻慢,我喇嘛教天源延圣寺,必当严惩不怠!”

    众人纷纷应诺,那多吉深深地看了悟虚一样,随即望元朝大都转身飞去。十余里之后,复又扭头,说道,“师尊召唤,多吉不得不回转。师弟,一路南行,还要多加小心。”

    悟虚当即躬身合掌,说道,“师兄放心,师弟来日当重回天源延圣寺,随师兄共研佛法。”却听得多吉,六字大明咒轻声诵出,将一朵法界相融幻现的红莲白藕倒射至悟虚面前。悟虚施展法界,将其摄入,抬头一看,多吉哈哈大笑,身形晃动,消失在天边。

    悟虚随即一个合掌,向漂浮在空中的诸位欲要出要招呼的众人,说道,“小僧,与那邯苍山三清洞三位道友有约,就此别过。”说罢,祭出曼陀罗法界,飞身而去。

    待来到邯苍山,悟虚知晓金蛇子等人正在闭关,便在寒潭附近找了一处洞穴,布下曼陀罗莲花结界,也闭关疗伤。此次,受那韩老头的诓骗,在破军山后面谷底的洞府中,被那苦行阴谋算计,以冥怨业障和大日如来金光相继攻击;尤其是那喇嘛教真灵大修士所布下的大日如来金光,霸道刚烈,差点便将自己的法界佛堂给融化,幸好须弥戒中有不少小雪山随喜得来的法器,不然后果堪忧。

    所幸,除了最后羌巴穆勒所赠的刻有金刚九会的玉盘之外,其他法器被那大日如来金光熔化,化做各色气体之后;倒省去了悟虚一一炼化之苦,融合在法界之中,不但使得佛堂带有了一丝金属的质感,更加坚固,而且也修复或者重新凝炼了一尊佛像,当然是以那缭绕着清流的佛首为基础。

    悟虚利用多吉所赠的养神丹,将灵识恢复之后。又回想起,多吉当日与苦行恶斗之时,施展六字大明咒,显现出金莲、金轮、金剑、金杵、金日、金佛,变幻莫测的场面。

    以往,悟虚只见得多吉以六字大明咒作音攻的情景,如今以咒显现法器,应该是要以秘法炼化法器,然后对敌之时,方可诵咒将其祭出。便如同自己这碧海珠炼化至刻有曼陀罗羊皮毯上一样。可惜,那些法器被大日金光熔化为气体,已经悉数被自己融入佛堂之中。

    悟虚此刻也已明白,修成法界之后,所有法器,皆可化至法界,但方式至少有二:其一,完全炼化,化做法界的基础材质;其二,半炼化,法器虽然不是实物,但以一种介于虚实的状态存在,依旧保留了原先的术法,可以随时祭出法界。

    悟虚参悟到这些道理,又想到那羌巴穆勒赠送的玉盘,当时自己危在旦夕,要是羌巴穆勒留有暗手,只怕自己早就被暗算。于是,端坐在法界佛堂,面朝佛像,将玉盘定在自己与佛像中间,试着将其炼化至虚实之间。

    。。

    数月之后,悟虚周遭浮现九道光影,没道光影不断地变幻着形态,其中皆各有法会场景显现,犹如一部蒙太奇电影的宣传片;悟虚双手结印,转换之间,这九道光影内的法会场景,也各自走马灯龙般随之转换。。最后,悟虚双手合掌,低诵“南无阿弥陀佛”一声,九道光影以悟虚身躯为中心,首尾相连,成一个色彩斑斓的圆环围绕;待悟虚将手掌分开,摊放于两腿膝盖之上,那九道光影组成的圆环,便化为无数光点,投入悟虚体内。

    片刻之后,悟虚一声长啸,飞出洞府。便见得寒潭边,金蛇子、胡灵儿、韩双虎三人正围着一个人,有说有笑。当听到自己出关,,金蛇子、胡灵儿便转过身来,朝着自己颔首微笑,“慧明大师,此番闭关,似乎精进不少,可喜可贺。”那韩双虎,随即也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悟虚炼化了那金刚九会玉盘,心情确实比较高兴,见此三人想贺,也不矫情,稍作谦逊,便虚指着三人旁边,此刻背对自己,注视着寒潭之中五彩比并蒂莲的人,问道,“不知这位道友是?”

    话音刚落,那人缓缓扭腰错步,回首转身,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郭小姐?”悟虚一愣。

    却见女扮男装的郭敏,玉簪将长发盘起,锦带束于腰间,峨眉如剑,双目似电,浅浅酒窝涌出涓涓清泉,淡淡朱唇飘来片片春梅。微启玉步,清扬香风,来到自己跟前,说道,“多谢大师救我师叔之恩。郭敏听说大师在此养伤闭关,便带着这颗东海龙珠前来道谢。”便只见,郭敏手中,一颗稚童拳头大小的珠子,从郭敏手掌徐徐浮起。

    那韩双虎,便立刻“哇”的一声,圆睁着两只虎眼,瞅了片刻,见静静地浮在半空中的珠子,周围云雾聚集,散发出一股隐隐压制自己的龙威,失声说道,“想不到真是东海龙珠?”

    那金蛇子与胡灵儿见到这颗珠子的时候,也是脸色未变,待韩双虎惊声之后,金蛇子略带不满地说道,“郭大小姐拿出的宝贝,难道还是假的不成?”看了看郭敏和悟虚,复又向悟虚笑道,“这东海龙珠,乃是东海龙族的前辈高人,坐化之时,以密法留下的传承宝贝,十分难得。悟虚大师,虽然不是东海龙族,无法获得其中传承,但是此珠携带在身,外可辟毒,内可辟邪,也是大有助益啊。”

    悟虚听金蛇子如此一说,便已明白。方才自己乍闻东海龙珠之名,便放出灵识,稍微探查了一下。这珠子内部,灵识难以进入;但其外部,不但聚集着云雾,更是隐隐散发出一丝丝龙息。确实可以辟毒辟邪,不但可以无视一些妖兽的奇毒,更是可以大大降低心魔的困扰。

    仔细的看了看郭敏及其手中的龙珠,悟虚收敛心神,说道,“阿弥陀佛,郭小姐,如此厚礼,小僧不敢收下。”

    郭敏顿时脸色一沉,面若寒霜,“大师是瞧不起这东海龙珠呢?还是瞧不起我郭敏?”

    悟虚见郭敏翻脸比翻书还快,又听闻其如此说道,不由又联想到东海妖盟诸事,以及郭敏的来历背景,心中也有无名业火升起,合掌道,“珠是好珠,无奈于小僧却是明珠暗投。”

    郭敏听得此言,连连冷笑,说道,“你这是拐着弯骂人呢?!”

    那金蛇子、胡灵儿二人见此情景,拉着韩双虎,远远得飞入三清洞,躲了起来。

    郭敏走了几步,见悟虚站在那里不说话,一跺脚,“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当即飞身,掌推龙珠,携带起一阵云雾,向悟虚袭来。经悟虚还是如上次一般,结金刚界自在印,将其挡在外面。

    那郭敏,见状,双掌叠加,击在龙珠之上。便见龙珠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随即有一条龙影,从云雾中咆哮而出。

    悟虚暗中恼怒,想不到其居然如此翻脸无情,大打出手。当即运转灵力,将手印往前迎去。

    便见得龙影倒退回龙珠之中,然后龙珠倒退,倒击在郭敏身上,将其击飞。便见得郭敏,一声娇哼,如醉虾一般,身干后缩,四肢向前,连连倒飞,到寒潭上空之时,一口鲜血喷出,其身形便直接往下坠去。

    悟虚一愣,急忙祭出碧海珠,在其下方的水面上,幻化成一朵白莲,将其接住,随即飞身过去。

    郭敏从半空坠下,至躺在白莲之中,一直在不停地小口喷血,竟然将洁白的花瓣染成红色。悟虚见此,不由莫名心痛,站在碧海珠幻化的莲花中间,双手轻轻将郭敏扶起。随后,端坐在莲心,布下曼陀罗莲花界,将其摄入法界佛堂之中为其疗伤。

    。。

    金蛇子、胡灵儿、韩双虎在三清洞,偷偷窥视着这一切。那韩双虎笑道,“郭大小姐,修为确实低了点。不过,以她的身份,她应该有真灵大修士的符宝,或者保命之物啊?难道没带出来?要不要去帮忙?”挠挠脑袋,有点想不明白。胡灵儿罕有的打了他一下,嗔怒道“你没看到寒潭上,开了两朵并蒂莲么!”

    正所谓只呼师兄多吉喜,即称小姐悟虚意;一颗龙珠东海觅,两朵莲花寒潭蒂。

第六十三章 寒潭边

    曼陀罗法界中,悟虚取出一颗雪莲丹,喂入郭敏口中,然后手结药师琉璃佛法界印,为其疗伤。

    。。

    待那郭敏苏醒之后,径直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绕着佛堂行走。悟虚问道,“你不是连两位国师的法界都看过么,还这般惊奇?”

    郭敏背着手,一边看一边答道,“所谓一切唯心造,人心不同,曼陀罗法界也不同。”

    悟虚马上笑着说,“哦,原来郭小姐在偷看小僧的心。这可万万不可。”

    郭敏别过脸去,连声道,“呸呸,还偷看你的心。是你把我摄入你的法界,好不好!还倒打一耙!”

    悟虚顿时脸色一红,觉得自己孟浪了。

    那郭敏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佛龛处,见悟虚低头不语,便问道,“金蛇子他们三人,是否还在寒潭边守着?”

    悟虚略微感应,点点头。郭敏随即转身弯腰看着佛龛上的那尊佛像,低声道,“那你还不送我出去?”又接着问道,“这佛像头首青气缭绕,也不知道是哪尊?”

    悟虚听闻郭敏叫自己送其出去,心里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回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守候多时的金蛇子、胡灵儿等三人,见悟虚和郭敏齐身而出,降落在寒潭边,便迎了上来。一番言说之后,便向二人辞行,朝大都飞去。

    悟虚收了寒潭中已然成熟的五彩并蒂莲,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郭敏,正要开口,却听得郭敏说道,“大师此番离了天源延圣寺庙,可是要游历天下?”见悟虚点头,郭敏手握玉扇,轻轻摇动,说道“如今天下大乱,除了几个有数的名门大派,可以置身事外,其余的都要生不由己的卷入进来。若是依着大师这么寻游,不过便是如先前一般,找到几个简陋的坊市而已,买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

    悟虚听郭敏一副老道的样子如此说道,便出言问道,“哦,那依郭小姐的意思,小僧该如何寻游历练?”

    郭敏歪着头,想了想,“东海东极岛,风情迥异于中原陆地,奇人异事无数,可惜路途遥远。同样,西北终南山全真教,西南雪域高原布达拉宫,都显得太过遥远。虽然可以一路飞去,但却失去了游历的意义。可若是大多采用步行,加上中途遇到一些事情和停留,非得两三年不可。唯有南方鄱阳湖附近的庐山和龙虎山,离此虽然也有数千里之遥,但交通便捷,陆水通达,却是可以年内即可到达。”

    悟虚笑道,“两三年算什么,便是七八年,.年,又算什么。想当年,唐三藏不远万里,西去取经,历时数十载,种种磨难。”

    郭敏定定地望着悟虚,叹道“想不到大师如此胸怀。倒也好。”回头看着潭中漂浮的花草,缓缓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大师若是远避中原,倒是少了红尘俗世、血雨腥风的许多因果纠缠。”

    悟虚听闻郭敏如此言语,也是一愣。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出了妙法峰之后,一路所遇见的诸多事情和情景。法号如净的朱元璋、绑在营门外伤痕累累的高老头、黑虎掏心的常遇春、随己修行的蓝玉、黄河工地上的千万民夫、乃至大隐身月疏阁的赵彤。乃至自己当初发下誓言,要斩了炼制佛怨法器的羌巴穆勒,以及月下屠庄的格桑师兄弟。难道自己真的可以远避中原?避开这红尘俗世,血雨腥风,种种因果?

    最后,悟虚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合掌道,“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郭敏坐到寒潭边一块青石上,嗤嗤大笑,好半响,才说道,“知道刚才你像什么么?”

    悟虚被笑得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地问道,“像什么?”

    “乍一看,像宫中那些喇嘛受了赏赐,故弄玄虚;后一看,又像是那些酸不溜秋的书生秀才,在那里掉书袋子。”郭敏说到最后,把书袋子,加重语气,又是一阵大笑。

    悟虚无语,心中不满,对着大笑的郭敏,大声说道,“这是金刚经第三品,大乘正宗分呢。说的是我们修佛之人,要无相布施,度尽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你懂不懂?”

    却见郭敏脱了鞋子,将雪白的双足放入清澈的潭中,两手捧起水来洗了一把脸,然后扭过头来,酒窝带水,笑颜道,“我一个小女子,不懂你们这些佛法道法啊。不过,我现在寒潭边,濯足洗面,与水嬉戏,逍遥自在;大师,你却在那里笔直站在,两手合掌,一脸严肃。”

    悟虚看着坐在青石上,濯足戏水,身形懒散的郭敏,伸手朝寒潭一指,便有朵朵莲花骨朵儿,在水面漂浮,待其纷纷绽放,散发出阵阵清香,便笑着对郭敏笑道,“佛法无边,可以虚空生莲,让这寒潭更加美好,让你我更加赏心悦目。”

    郭敏低低咕哝了一声,将玉足从水中抬起,穿上鞋,站了起来,说道,“好好好。你佛法精深,菩萨心肠。”

    悟虚见郭敏隐约有不快,也不好再说什么。顿了顿,问道,“此间事了,郭小姐,你是要回大都去么?”

    郭敏回道,“本小姐,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却不知大师,你要望何处?”

    悟虚喃喃答道,“适才听郭小姐一番言语,小僧却是起了前往那鄱阳湖庐山之心。”

    郭敏一跺脚,飞到空中,吟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随后,侧身回首,对着悟虚说道,“还等什么?若是有心,随我飞去。”

    那郭敏,在空中,长发飘飘,吟出李白《望庐山瀑布》。悟虚看在眼里,便宛如谪仙一般。

    待到郭敏侧身回首,邀自己随其飞去。悟虚当即祭起曼陀罗,升到空中,左手兰花在前,右手单掌后沉,侧身紧随郭敏身后。

    头顶骄阳明月,身穿红霞白云、清风细雨,脚下连绵山川如泥丸、奔腾河流似银线。。

    过了一日一夜,悟虚见郭敏微微有气喘之声,忍不住说道,“郭小姐,不如我们暂且休息一下,再做前行。如此飞去,也失了你所说的游历的意义。”郭敏头也不回,答道,“荒山野岭,孤男孤女,大师你是戏本看多了吧?!”

    悟虚无语,只得将碧海珠祭出,抛到郭敏脚下,随后纵身飞到前方,灵识入法界,牵引着碧海珠,急急向前飞去。

    如是飞到夕霞满天,悟虚忽然见到前方脚下有一处巨大的城池,便兴奋地回头,对着郭敏说道,“前方有一处城池,你我今晚可以在此落脚。”

    说罢,带着郭敏,缓缓落到城门外面。定睛一看,原来到了洛阳城。

    此刻,虽然刘福通号召红巾军,三路北伐,但是洛阳这些长江以北的一些重镇依旧还牢牢掌控在元军手中。

    悟虚走在前面,正要进入城门之时,两侧士兵,将长矛大刀交错,然后便又一名低级军官,跑到悟虚面前,查勘身份和路引。悟虚大为恼怒,自己好歹也是身着紫色喇嘛袍,是喇嘛教的弘法长老,区区一个低级校官,也要来盘问一番?

    正欲动怒,却见身后的郭敏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右手举出一块玉质令符。那校官一见,便忙不迭地喝令军士放行。

    悟虚一边随着郭敏走入城中,一边沉声问道,“什么令牌,比我的紫色僧袍还管用?”

    郭敏见悟虚隐隐生怒,不由笑道,“此乃金刚经第三品,大乘正宗分牌,是也。”

    悟虚,哈哈大笑,不复再问。

    正所谓悟虚庄严说佛法,郭敏*濯玉足。

    寒潭双飞日与月,城门单看令与符。

第六十四章 斩青皮

    进城之后,郭敏寻了一处前面热闹非凡的客店。待与悟虚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便开口对着小儿说道,“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快上来。”那小儿在边上面露为难之色,郭敏便啪的一声,将一个金元宝压在桌子上,随后冷哼一声。那小儿忙垂下腰,满脸堆笑,连声应着“姑娘息怒,息怒。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说完,一溜烟跑开。

    悟虚摇头笑道,“先前,说小僧掉书袋。方才,郭大小姐那腔调,那手势,那做派,简直就跟戏曲里的公子哥一模一样。”

    郭敏一拢手中玉扇,说道,“这就叫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悟虚,接着说,“所以让人防不胜防?”

    郭敏微微瞪眼,“大师说话好没正经,堂堂喇嘛教弘法长老,与我这个小女子这般见识。”

    悟虚借机反问道,“郭大小姐,也太谦虚了吧?有一大帮真人修士的师叔,方才手持令牌,威风进城。而且估计还是东海妖盟的形象代言人吧?”

    此刻酒已三巡。

    “形象代言人?”郭敏迟疑地看着悟虚,“什么形象代言人?这个词儿倒挺新鲜。”郭敏一边举着杯子,一边笑道,“不过大师可不要乱说,这话要是让我那大师姐听到了,非得从张士诚那里跑过来,找我理论不可。”

    话一出口,郭敏便觉失言,急忙娇声说道,“倒是大师,身为喇嘛教的弘法长老,郭敏却是要多敬贵教形象代言人几杯。”

    悟虚心中暗自盘算,面上不动声色,嘻嘻哈哈笑着,举杯相迎。

    之后,郭敏说话便谨慎起来。悟虚三番四次劝酒,郭敏来而不拒,一口一杯,虽然面若桃红,却是神采奕奕,谈笑风生。引得店内食客,不时注目。

    反倒是悟虚,喝到后来,渐感头晕目眩,捏着盛满酒水的杯子,瞪着双眼望着郭敏,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悟虚正欲吃几口菜,再与郭敏把酒相拼。却看到对面的郭敏,忽然侧头对着店内一处,娇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顿时便有两个身着锦袍、神情猥琐,一眼望去便不是好人的家伙,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一起起身,朝着悟虚和郭敏走来。

    悟虚定睛一看,这两个家伙,脚步笨拙,体内无半分灵力,估计这洛阳城内的地痞流氓,当下也不在意。在一旁微笑着倒了一杯酒,一边漫饮,一边醉*地静观郭敏如何出手惩治。

    郭敏回头,略带哀怨地看了悟虚一眼,随即转身,将玉扇展开,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不想死,就快点滚!”话音一落,却是猛地身形一阵摇晃,作出不胜酒力的样子。

    “哟嗬,小妮子,还凶得很嘛。哥哥我,看你被花言巧语灌了酒,想来替你出头。不曾想,你倒说起醉话来了,反倒怪起哥哥来了。”两人之中,一个三十出头壮汉,色迷迷地望着以手抚额的郭敏,朝着身边二十不到的小伙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伙子会意,一边捋袖,一边说道,“看姑娘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到外面,胡乱吃酒。嘿嘿,险些被别人放倒。来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醒醒酒。”说罢,便上前,作势要将郭敏扶在臂弯上。

    这时候,悟虚便只见,郭敏手中展开的玉扇,飞出一道白光,从那个上前之人的胸脯对穿而过,再轻轻一摆,那白光绕着后面壮汉的脖子一转,随后化做一枚玲珑小剑,飞回到郭敏手中。

    原先鸦雀无声的店内,顿时慌乱尖叫起来。片刻之后,店内除了悟虚与郭敏这一桌之外,便只有对面的一桌的三个人,还旁若无事地在那里饮酒吃菜,其余不相干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郭敏缓缓将玲珑小剑缓缓插入玉扇,恶心地看了看地上,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将这两人拖走,把地洗干净!”那店家掌柜,见郭敏飞剑杀人,知道遇到了活神仙,也不敢去报官,畏畏缩缩地躲在柜台后面,静若寒蝉。又听得郭敏如此吩咐,连连作揖,“仙女娘娘,饶了小人吧。到时候小人怕是吃不起官司。”

    却见郭敏,剑眉一扬,冷哼了一声,顿时店内一股无形的寒气散开。那掌柜一阵哆嗦,只好硬着头皮,指挥着两名伙计,要将尸首抬到店外。

    对面桌子上一个道士,此刻却是站了起来,抽出肩上的桃木剑,舞了一个剑花,便有丝丝火热之气生起,将店内寒气驱散。那名道士随后以九宫之步,走到地上两具尸首之前,说道,“你二人也是死有余辜。不过人死如灯灭,贫道便为尔等超度一番。”

    便见得这道士,桃木剑竖立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念诵之后,那道士抬头阴沉地望着郭敏,缓缓说道,“道友好歹毒的心肠。先前此二人虽有冒犯,小小惩戒一番,也就罢了。哪知道友,欲擒故纵,以俗世弱女子之态装醉,引得此二人邪念更甚,然后借机爆起击杀;这也倒罢了,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为何,还要收了此二人魂魄,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那站在一旁的店家掌柜,听得这道士阴森森地讲出这番话。顿时,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然后惊恐万分地往后爬去。悟虚不忍,一挥僧袍,荡起一股清风,将其送到后堂。

    这边,郭敏,一边举杯饮酒,一边斜斜地看着这名道士,等其把话说完,方才放下酒杯,轻声哼道,“本姑娘之事,还轮不到你们全真教这些牛鼻子来说三道四!”随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悟虚在一旁,见其气势外放,居然有凡尘六层后期的修为,不禁暗暗吃惊。想当初,自己刚入大都,在月疏阁与郭敏见面之时,其不过凡尘三层左右的修为境界,谁知道这才大半年,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郭敏将气势一放,那名道士也是阴哼一声,将凡尘七层的气势放出。那道士随同的两人,也走了过来,蓄势而立,分别都有凡尘六层左右的修为。

    悟虚见此,正欲急忙走上前去,要将曼陀罗法界祭出。身后的郭敏说道,“慧明大师,无需出手。看本姑娘如何炮制这三个多管闲事之人!”悟虚这才看到郭敏在这三人的威势之下,居然毫无影响,站在那里,潇洒自如。再仔细一看,一股若有若无、变幻莫测的七彩水气将其护住,便知道其身上定然有什么宝物,方才如此有恃无恐。当下,便止住脚步。

    对面三人,也看到了这种情景,忽视一眼,便见那站在前方的道士,一个稽首,“无量天尊,贫道全真教第九代弟子,玄机子门下,孔见明。不知姑娘及这位大师,是何方高人?”

    原来是玄机子佟羽春门下,悟虚正要开口,那边郭敏却抢先笑道,“原来是玄真人门下,真是失敬失敬!”悟虚这几天早已熟悉郭敏的语气,听得郭敏如此说道,又联想到当日郭敏在大都醉琼楼被玄机子一阵威慑,便知道要糟。

    那孔见明,听郭敏如此笑语,便也微微含笑,正要一摆拂尘,开口说话。郭敏,走上前去,一边手拢玉扇,一边说道,“我等乃是”话音刚落,那玉扇之中便齐齐飞出七枚玉剑,结成一种玄奥的阵法,将孔见明三人罩住。

    悟虚但见,这七枚玉剑,形态各异,剑身各刻有许多未曾见过的水中妖兽,此刻经郭敏祭出剑阵,那刻在剑身的妖兽在剑阵中,纷纷显化出来,挟裹着水雾和腥气,冲向孔见明等三人。除此妖兽之外,那七枚玉剑还不时射出道道剑芒,纵横交错。

    那孔见明三人措手不及,尽皆被困于剑阵之中,不由纷纷怒吼。在一片水雾之中,隐约可见三人各自拿起兵器,与蜂拥而至的妖兽相搏杀。斗得片刻,那孔见明,见形势不妙,大喝一声,“你们速速显出本体,待贫道三清惊雷*。”那三清惊雷*,悟虚先前也听玄机子提起过,乃是全真教真人修士惯用的一种驱魔雷法,以灵力模仿三色天雷,专破一切邪法。不过,这孔见明,以凡尘修为境界,似乎很是勉强,所以需要其余两名妖修,显出本体,给自己一些发动的时间。

    正想着这些,忽然听到郭敏传音给自己,“快把龙珠给我!”

    悟虚,一愣,“龙珠?”

    “呆子,龙珠我留在你的法界之中的佛龛之上!快些给我!”郭敏,目不斜视地盯着剑阵之中冲天而起的妖气,暗中焦急传音。

    悟虚,灵识入法界一看,果然,那颗东海龙珠正漂浮在佛龛之上,佛首之前,那缭绕的青色气流之中一条小金龙,正不断游走,龙口却是始终对着龙珠,似乎在互相呼应,有点相濡以沫的感觉。

    悟虚见郭敏催得焦急,来不及细想,将龙珠取出,送到了郭敏身前。

    郭敏,双手合拢,葱葱玉指向前一点,胸前的龙珠便发出一声龙吟,随后一道龙影浮现,在空中略一游走,便直接飞入剑阵之中。

    顿时悟虚只听得剑阵中两声闷哼,剑阵中妖气紊乱,便知道这两名妖修被龙息所压制。随即,又是一声闷哼,那玄机子门下的孔见明,似乎被妖兽及玉剑所伤。

    正所谓席上醉酒试新词,扇中玉剑斩青皮。

    桃木道士说玄机,玉指龙珠雪旧耻。

第六十五章 月光印

    悟虚见此刻状况,念及自己与玄机子的交情,不得不出面,便对郭敏合掌说道,“郭姑娘,气也出了,就此收手如何?那玄机子与我还有几分交情。”

    过了半响,便见一条龙影飞回龙珠之中,随后七枚玉剑齐齐飞回郭敏的玉扇之中,重新化为了根根扇骨。悟虚冲着郭敏又是一合掌,便只见前方水雾淡去,孔见明三人跌坐在地上,口角有鲜血。

    又过了一会儿,孔见明最先站起来,冲着悟虚稽首道,“多谢大师相救。还未请教大师法号?”悟虚摆手说道,“小僧慧明,与玄机子道友颇有几分交情。此间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道友切莫放在心上。”

    孔见明当即躬身道,“原来是慧明大师,师祖曾经向我等提起过大师。”

    悟虚轻笑,“玄机子道友倒是有心了。这位,乃是郭敏郭大小姐。方才多有误会。”

    孔见明见悟虚一再“袒护”郭敏,也不敢多言,只是连连稽首,又顺着悟虚言语,将自己一行的缘由说了一番。原来,玄机子召集了不少平日结识的妖修,请他们出山,至各处元军助阵。这孔见明。便是从玄机子那里领了元朝的旨令,带着两名妖修,来到洛阳城中,打算与守城元军将领交接。

    悟虚听罢孔见明之言,不由暗自皱眉,“这玄机子,不是自认为汉人么?欲为汉人打抱不平么?如今元朝气运已衰,却为何还如此逆天而行,呼朋引伴为其助阵?”心中猜测不透,又问了孔见明几句,还是不得要领。

    见那两名妖修此刻压住伤势,站了起了,便对这三人说道,“我二人乃是路过此地,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吧。”孔见明也无他话,行礼之后,离别之时,孔见明传音给悟虚道,“此等毒蝎心肠的妖女,大师须得多加提防。”

    悟虚听其如此说道,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点头示意。那孔见明复又看了郭敏一眼,方才含恨而去。

    待这三人走远,悟虚和郭敏方才重新入座。那郭敏沉默了一会,将龙珠托到悟虚跟前。悟虚问道,“郭大小姐,这是何意?”

    郭敏笑道,“这龙珠在大师的曼陀罗法界之中,待了几日,似乎威力大增。看来还是放到大师的法界佛龛上为好。”

    悟虚摇摇头,“威力大增,伤人也更甚。”

    郭敏顿时脸色一变,连声说道,“好好好,倒是我这个恶人,还想着再占便宜了。”说吧,将龙珠收回。随后,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如是三杯。悟虚终于忍不住说道,“还是找间客栈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启程。”

    郭敏,一边倒酒,一边笑道,“这里不就很好么?还用找什么客栈。”说完,凑过身子,珠唇轻启,“难道,难道,你,你堂堂法界修士,喇嘛教弘法长老,还怕死人不成?”

    一阵酒气随香风飘来,悟虚知道郭敏似乎有点发酒疯,缓缓说道,“此处地势低矮,阴气淤积不散,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正说着,忽然店外一阵喧哗,一对披甲军士在一名凡尘三层的喇嘛带领之下,冲了进来,将悟虚和郭敏团团围住。后面跟着几个哭哭啼啼的老翁和妇妪,想来便是那两名青皮的家长。

    悟虚暗叹一声,看了看举杯痛饮的郭敏,起身,对着那名喇嘛说道,“你是何人门下,我乃”话还没说完,郭敏闪身,将进城的那块令牌举到这名喇嘛面前,那名喇嘛细细看了看,便躬身说道,“原来察罕帖木儿大人的令牌。小僧有礼了。”随即起身,转过去对那些哭哭啼啼的老翁和妇妪怒吼道,“你们这些刁民,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生出吃喝嫖赌、欺行霸市的劣子。如今,冲撞了贵人,死有余辜。快快散去,不然佛爷我便将尔等一同治罪!”便有随行见机军士,转过身来一顿臭骂,拳打脚踢,将这些老翁和妇妪赶了出去。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悟虚想到了前世,“我爸是李刚”的新闻事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郭敏见悟虚似乎隐隐不快,不等那喇嘛再有谄媚,直接拉着悟虚,飘身出了客店。

    待走过来几条街,悟虚用力挣脱自己的玉手,郭敏方才转身说道,“这些喇嘛,都是贵教就地招入门下,稍加培养,用于各处镇守的。哪知道你这个新进的弘法长老。”

    悟虚正要开口,却见郭敏一根玉指放于唇边,轻声说道,“我将义父的令牌,先前城门一次,方才客店之中一次,估计已经惊动了洛阳统军花里忽。你要是不想惹麻烦,便随我安排。”

    悟虚,怒哼道,“难道我怕了这洛阳统军花里忽不成?!”

    郭敏纵身飞到空中,嗤嗤笑道,“洛阳统军花里忽,当朝国师羌巴穆勒俗家弟子,一身修为凡尘八层后期,以三十六路烈日金乌枪法勇冠三军,号称万人敌。帐下更有能人异士无数。”

    悟虚一边紧紧跟随郭敏飞着,一边说道,“不就是凡尘八层后期么?小僧我也是凡尘八层后期。谁怕谁啊?”

    郭敏回首,笑道,“你若是真人修为境界,倒也不怕。不然,难逃花里忽的千军万马。”

    悟虚将法界显现,说道,“千军万马,尽皆摄入小僧的法界之中!”

    两人说笑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宝塔之上。悟虚随郭敏降落之后,站在最高处,见下方一大片禅房,不由出声问道,“这是何处寺庙?竟然占了如此大一片土地。”

    郭敏单脚立于塔尖,右手龙珠托起,将周围照出一片光明,说道,“你是色目人,不晓得也正常。脚下便是白马寺。白马寺,你知道么?”

    悟虚差点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白马寺?我当然知道了!”

    郭敏说道,“相传白马寺原也不大,后来一代天后武则天,因为宠信当时白马寺主持,大笔一挥,赐下良田无数。这才有如今的盛况。”

    悟虚,哈哈大笑,“原来你想做武媚娘武则天!”薛怀义,悟虚当然知道,后世便知道,乃是武则天的面首。

    郭敏正色说道,“我不想做武则天。和一帮臭男人整天勾心斗角,多累啊。我是羡慕武则天开天辟地,第一次做了这男人世界的帝王。不做那三妻四妾,不守那三从四德,不做那凄凄切切的怨曲,不做那哭哭啼啼的怨妇!”

    悟虚听得郭敏此番心声,想了想,便问道,“所以你女扮男装,*乱宫闱?所以你手举令牌,草间人命?”

    郭敏,扭头,正面直直地看着悟虚,怒问道,“*乱宫闱,你从何处得知?草间人命,我是草间人命么?那两个地痞流氓,意存不轨,走到了我跟前了。你呢?在那里装醉!看我的笑话!”

    悟虚见郭敏说到最后,两眼泛红,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却不敢靠近,急急说道,“那两个泼皮,不过是俗世中市面上寻常泼皮罢了。你随便一出手,不就可以解决?小僧是想看姑娘你如何惩治他们呢?”

    哄了好一阵,那郭敏方才收住欲滴的眼泪,不置可否地说道,“大师觉得刚才客店地势低矮,如今我领你置身于洛阳城最高处。不知感觉如何?”

    悟虚,被郭敏一会大师,一会你,这样的言语,搞得无所适从,望了望脚下的洛阳城,微微收敛心神,答道,“还好。此处高迈,我等可以立于空中,遥览四方,清风明月相伴,红尘俗世远离。”

    郭敏转嘀为笑,“真是书袋子,今夜漆黑一片,哪有什么明月相伴?”

    悟虚轻笑,随即腾空而起,立在郭敏身旁,将曼陀罗法界的金刚九会玉盘祭出,右手竖掌,大拇指与食指相捻,结月光菩萨手印。

    顿时,一轮圆月从法界冉冉升起,缓缓绕着虚浮在郭敏手中的龙珠旋转,如梦似幻。

    一时间,塔顶处,龙声暗吟,云生雨润,月光如水,四处蔓延,将悟虚与郭敏二人淹没。

    正所谓教中长老无人识,洛阳统军万人敌。

    白马宝塔妩媚语,壁圆珠润月光印。

第六十六章 法会误

    白马寺宝塔顶上一番动静,不一会儿便惊动了下面寺中僧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悟虚和郭敏耳边,“两位贵客,还请下来一叙。”

    悟虚脸色通红,立即收了圆形玉盘,望了郭敏一眼,然后飞身下去。那郭敏见悟虚如此,也手托东海龙珠,紧随其后,缓缓落下。

    一名白眉老和尚,身着袈裟,单手执于胸前,向着悟虚和郭敏,说道,“若是老衲所料不差,这位大师身着紫色僧袍,适才虚空生月,想必是喇嘛教法界大修士”悟虚当即合掌行礼道,“小僧慧明,亦号悟虚。”

    那老和尚也双掌合十,“原来是慧明大师。老衲白马寺主持,法号性空。”复又抬头看了看郭敏,“这位姑娘气宇轩昂,手托龙珠,不知是东极岛的冰昙仙子还是腊梅仙子”郭敏脸色大变,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站在白马寺主持性空左右的僧人,见郭敏如此无礼,便是纷纷露出怒容。

    悟虚见这些人隐隐将自己和郭敏围在一起,便急忙合掌对着性空说道,“性空大师,小僧与郭小姐一时兴起,在贵寺宝塔之上,多有喧哗,却是叨饶了。”说完,深深地一躬身。

    性空大师,站在对面,此刻双眼似阖非阖,久久无语。紧挨其身旁的一名和尚,一甩僧袍,走了出来,顶顶地看了悟虚和郭敏一眼,然后转身对着性空大师合掌说道,“方丈,此喇嘛僧人,不遵守两教约定,深夜潜入不说;更是带着东海妖女,在庄严宝塔之上,作出种种丑态,辱我佛门清静。智信,忝为寺中监事长老,恳请方丈应允,将此二人送往大雄宝殿忏悔请罪。”

    此番言语还未说完,郭敏便是双目喷火,大喝道“老秃驴,休得胡言乱语!”说罢,祭起龙珠,将玉扇内玉剑*出,只见半空中七枚腥红宝剑,隐隐以龙珠为阵眼,发出道道血光,阵阵鬼哭狼嚎之声,煞气冲天而起。

    那自称智信的和尚,大喝一声,“好一个妖女,居然祭炼生魂,修此邪术。贫僧便是冲着这点,也要将你镇压!”双手合掌,一股精纯的佛息,充斥四周。更有一干僧人,纷纷口诵佛号,错步疾走,隐隐将悟虚和郭敏围住。

    悟虚顾不得面红耳赤,急忙将自己的佛家气势外放,将郭敏挡在这智信惊人的佛息后面,然后手捧从法界祭出的碧海珠,沉声说道,“各位大师,我二人今夜无心冒犯。出家之人,与人方便。还望诸位念及同为佛门情面,莫要误会行事。”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阵阵喧哗之声,马匹嘶叫,刀枪金鸣,更有无数火将白马寺团团包围。

    然后,一阵爽朗的大笑响起,“郭敏小姐,休得惊慌,花里忽来也!”

    郭敏当即,笑着扭头呼喊道,“花里忽,你来的正好,快快将这帮白马寺的秃驴,统统拿下。”

    一条身影顿时带起一团火球,飞到郭敏身边。

    悟虚定睛一看,一个魁梧的蒙古汉子,方脸浓眉,身着青色袍,手持一柄长枪,飞到郭敏身边,一脸笑意。然后转身,将长枪冲着白马寺僧众一点,枪头带起朵朵烈焰,将场中不但照得宛如白昼,更是令场中隐隐炙热。

    然后,又有三个人,齐刷刷地从寺外,悄无声息地飞落到这魁梧大汉的身后,浑身灵力凝聚,看着白马寺僧众。

    先前,打过招呼,便默然无语的白马寺主持,性空大师,走了出来,合掌道“阿弥陀佛,花将军今夜,不但兵马相围,而且率人夜闯白马寺,可还记得先前两教约定?”

    那花里忽哈哈大笑,颇有几分忌惮地看了这性空大师一眼,“性空方丈说笑了,花某只带了八百亲兵,怎么能围住僧众三千的白马寺呢?”随即看了悟虚一眼,说道,“我这位同门,本是奉师门之命,前来会我,却不想天色暗淡,误入了你们这白马寺。花某是来接他们的。”

    一旁的智信和尚,怒问道,“要接人,难道需要带着崂山三友和八百亲兵么?”

    “哈哈哈,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有不少乱臣贼子出没,当然要多带点人。”花里忽对智信,却是不假以颜色。

    智信冷笑道,“既然是奉师门之命前来会晤花将军,却为何深更半夜,在本寺塔上和这东海妖女,欲做那苟且之事?真真是欺我白马寺无人么?”

    “你说什么?!”郭敏、悟虚与花里忽同时爆喝!

    只见郭敏,最先将七枚腥红宝剑,齐齐射向这智信;悟虚随后祭出碧海珠,跟在郭敏的剑阵后面,显化出朵朵白莲,向着智信飘去。而那花里忽,则是一转身,对着悟虚怒目而视,手中长枪不停地抖动,枪头烈焰化做团团银枪,向着悟虚袭来。

    智信领着一干僧众,却是与郭敏的血海蕴灵七星剑阵都在了一起。那智信,化做七道身影,每道身影手持一把戒尺,与七枚猩红宝剑在空中缠斗;而在场的一干僧众,或罗汉拳,或般若掌,或拈花指,带起片片佛光,将剑阵中不断幻现出来的妖兽一一击毙。

    郭敏见身后花里忽与悟虚打了起来,急道一声,“不可。”哪知,那烈焰银枪,更是加快了速度,呼啸着,如军中箭雨般,射向悟虚。

    只见,白莲与烈焰,在悟虚与花里忽两人之间,不断涌现,又不断消散。二人正欲施展灵力,大打出手。

    却听得郭敏,一声娇哼,身形后退,似乎抵挡不住智信与一干僧众的攻击,受了暗伤。

    花里忽狠狠地看了悟虚一眼,转身,将手中长枪舞动,一轮隐隐带有毁灭气息的烈日,挡在了智信等人面前随后对着性空大师喝道,“性空大师,难道今夜要*花某今夜,率领亲兵,尽起军中高手,伤了你白马寺三千僧众?”说话的同时,那默不作声的崂山三友,各自举起了手中法器,蓄势待发。寺外火把,更是一片摇动,随即有弯弓之声,犹如爆竹点燃一般,噼里啪啦的带起点点符剑灵光。

    那白马寺主持性空大师,身形忽然变大,化做三米高的金身罗汉相,双手各自以拇指托着中指成弹指状,其他指头伸直;左手安于胸前,手掌向上,右手覆其上,成智吉祥印。

    性空大师,微微一抖白眉,对着花里忽、悟虚及郭敏说道,“若是花将军,撕毁两教约定,一意孤行。白马寺,拼却一死,也在所不惜。”

    白马寺内,各处僧舍,早已涌出许多僧人,手持戒刀、木棍,各在各处,齐诵佛号,结阵以待。此刻听闻性空大师此言,里面便有人叫道,“驱逐元贼,还我汉人天下!”

    花里忽听得周围如此叫嚷,脸色阴沉,将长枪指着“大师,可是要反了去?”

    性空大师,徐徐收回金刚法相,站在原地,合掌说道,“出家之人,不问世事。但佛门清净地,却不能玷污。何况还有两教约定在先?”

    花里忽听闻性空大师此言,毫不犹豫,答道,“玷污佛门清净地,确实该死!花某只需带走郭敏小姐,其他之事,单凭大师处置。”说罢,拉着郭敏的手,腾空而起,向那寺外飞去。

    郭敏,又急又气,喘着气,连声喊道“放手!”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悟虚见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显化出一尊三头六臂的怒目金刚法相,正中双手,将金刚九会的圆形玉盘打出向花里忽。

    那性空大师,随即一声佛号,弹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挡在玉盘之前。悟虚结印施咒,将玉盘之中的金刚法会祭出,却见那舍利子,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柔和安详,玉盘激发出来的九道光影,遇之即融,消散于无形。

    那紧紧拽着郭敏玉手的花里忽,回头恨恨的传音道,“舍利子,圆寂之光,诸佛法会幻相,尽皆寂灭。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也趁早圆寂吧!”

    悟虚一愣,却见郭敏被花里忽拽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眼睁睁望着自己,远远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正所谓中原佛教规矩多,主持监事花里忽。

    塔上本是风景好,法会那堪舍利误。

第六十七章 天玑动

    晚课之后,夜色中的白马寺,诸多僧众早已入睡;各处佛堂灯烛依旧发出亮光,偶有不知名处发出微弱的木鱼声,,却是衬托出无尽的幽深和寂静。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白日里的红墙绿瓦之上,翻身而落,随后身形一闪,化作一团水汽,随着渺渺青烟,向着寺庙各处房舍飘去。

    不一会儿,一阵湿润的凉风,徐徐穿过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飘过曲径通幽的藏经阁楼,便往一处漆黑的后院而去。这风刚拂过院落内紧闭房舍的一扇窗户,便见得一道道金光闪起,便见风回人现,随后窗户上飘出一个个金色梵文,将那道方才潜入白马寺的黑影照得分明。

    一声“啊弥陀佛”从房舍中响起,只听那性空大师在里面缓缓说道,“冰莲仙子,今夜你已经是第三次潜入此处。若是不执迷不悟,一再冒犯我白马寺,莫怪老衲将你留下。”说罢,便是一股浩然大力,从房间内传来。

    那道黑影,正是郭敏。自从郭敏被花里忽带走之后,一夜过去,打听得悟虚不曾从白马寺走出。便欲要闯入白马寺,兴师问罪。奈何刚到正门,便被一干和尚挡在了外面。待到了夜晚,又偷偷潜入,暗中打探,于接连两次被巡寺僧人发现之后,方才知道悟虚被囚于寺中后院。最后,施展龙息化水行风秘法,到了后院,却不料有性空大师坐镇,不但被*出了身形,而且被性空大师无相大悲掌定在那里,缓缓送到了寺外。

    郭敏在寺外站了片刻,狠狠地对着寺内说道,“贼和尚,要是不放了慧明大师,郭敏他日,必将率大军血洗白马寺。”

    郭敏跺脚离去,良久之后,那性空大师方才诵了声“啊弥陀佛!”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碧海珠,一边对着下方悟虚问道,“你说你本是花莲妙法宗的悟虚,为何又是做了喇嘛慧明?”悟虚端坐在白色光圈之中,不耐烦地说道,“小僧不是说过了么。当日被那莫恩喇嘛抓去,险些丧命,阴差阳错,夺了他的舍。”

    “啊弥陀佛。那为何不回转山门,寻求化解,还一路北上,住进天源延圣寺,做了那八思巴的弟子,成了那喇嘛教的弘法长老?”

    “我不是说过了么!师尊妙音大师说小僧不便于在花莲妙法宗修行,故而逐出山门。小僧为了专研佛法,只好暂借这莫恩之名,去那天源延圣寺,读些经书,求些机缘!”

    “如此说来,你此刻便不再是那花莲妙法宗的悟虚,而是那喇嘛教弘法长老慧明?”

    “出家之人,名寺主持,却是如此作分别相!”悟虚气得真想冲过去,狠狠揍这个老和尚一顿,却被那白色光圈死死地压在地上。

    .大都之中,郭敏站在天源延圣寺门前,一脸失望。传信的喇嘛,回来告知郭敏,八思巴老国师外出云游,多吉喇嘛自从邯苍山回来,便已闭关。

    郭敏踌躇半日,来到三清道宫,请求玄机子加以援手,却被玄机子以教务繁忙,不能抽身前往为由婉拒,只是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叫郭敏带给白马寺性空大师。待郭敏铁青着脸,接过书信,转身离去。那玄华子,不解地问道,“玄机师兄不是一向与那慧明大师交好么?为何如今却不施以援手?”玄机子,望着郭敏快要消失的背影,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玄华师弟,若是我当日没有救下纯阳峰掌门,从其口中得知庐山六峰的秘辛,我今日定会施以援手。”

    玄华子听得玄机子如此说道,也转过身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外,眼神一阵阴霾,“师兄此话何解?”

    玄机子双目微闭,以手扣桌,自顾自地说道,“据孔见明所报,此东海妖女,一路缠着慧明大师往那庐山而去。莫非东海妖盟也得到了消息?”

    说罢,缓缓站起身,看也不看玄华子一眼,一边往大踏步地往外走,一边说道,“玄机如今忝为大都主事,身负本教重任,怎能因为私情让那东海妖人钻了空子?玄华师弟,切莫做那妇人之仁,而误了本教大业。”

    那玄华子看着渐渐远去的玄机子,两眼微微眯起,隐隐有杀机显露。

    原来,那日玄华子凭借如意神行飘渺符箓,尾随玄机子,偷看到玄机子种种恶行,偷听到庐山六峰秘辛之后。回来之后,连夜向在终南山,禀报了此事。终南山派出了一名师叔邱重清前来过问。哪知那邱重清来了之后,带着玄机子和玄华子,来到原先囚禁纯阳峰掌门及其子女的地方,当场施法,却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玄华子暗中点出,还有纯阳掌门一男一女的后代,因为玄机子以道心发誓,不得加害,得以存活。玄机子当即命人将容光泛发、神采奕奕的二人带到大厅。那二人,面对邱重清的询问,当着众人的面,痛哭流涕,言道三人被一名喇嘛所所追杀,父亲为了救二人,被一掌震断心脉,葬身悬崖,幸亏玄机子即时赶到,与那喇嘛大战一场,方才杀了那名喇嘛,救下二人。

    随后,心中波涛翻腾、浑身一片冰凉的玄华子,便看到一幅鹤骨仙风的邱师叔,一脸满意地看着在众人赞叹声中谦润如玉的玄机子,当即宣布,传掌教之令,正式任命玄机子为三清道宫宫主,号召众人齐心协力,将全真教发扬光大。并赐予玄机子穿云日月梭法器,及乾坤清明阵法一幅。若有大敌来犯,玄机子便可以穿云日月梭为阵眼,演乾坤颠倒日月沉浮,玄华子、玄真子等人,紧密团结在玄机子周围,演诸天星辰变幻。

    到了这个时候,玄华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是个白痴了。不过是为了那修真大秘密,连昔日同门的纯阳峰也视若蝼蚁,事前事后,万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从之以后,玄机子,便注意上了玄华子;不过,估计邱重清临走之时,有所交代,所以,玄机子倒是没有撕破脸皮。

    。。

    话说郭敏为了营救悟虚,连夜赶到大都,接连拜会天源延圣寺和三清道宫,都毫无所获。郁闷之中,正欲离开大都,前往东极岛,却不料,玄华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打算怎么救悟虚?

    郭敏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面对这平时深居简出、素无交情的全真教真人修士,缓缓摇头答道,“别无他法。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大不了求义父大军围攻白马寺。”

    那玄华子看了看面色如水的郭敏,将手中拂尘一挥,轻笑道,“小妮子倒是沉得住气,眼下如意郎君,被囚在白马寺,到大都又求告无门。如今,贫道上门指点,却还是这般故作镇定,虚言以待。不愧是传言中,东极岛冰雪聪明、冷面莲心、喜怒无常、生死不论的冰莲仙子。”

    郭敏脸色微红,沉声道,“道长休要说笑,郭敏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不过感激慧明大师相救苦竹师叔的恩情罢了。”顿了顿,“带其游览白马寺,却令其身困寺中。是以,为其奔走一二。”

    话音刚落,一股惊人的气势将其笼罩。郭敏直觉天旋地转,身不由已,被拉扯进一片莫名的星空之中。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一望,便见那玄华子站在一颗星辰之上,手持拂尘,低头*视着自己,双目开阖之间,有道道星光垂下。

    过了片刻,星空消失,郭敏复又置身原地,便见得对面的玄华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郭敏,缓缓说道“原来说的都是真的。”郭敏一听,便知道这玄华子适才定是以道家秘术,查探自己的心神,验证自己的所言所思。

    这边玄华子却开口说道,“若是我告诉冰恋仙子,一个大秘密。姑娘既可以凭此立下大功,不惧师尊*婚,又可以顺手救下那慧明喇嘛。不知道仙子愿不愿意?”

    郭敏,见玄华子居然知道自己被师尊*婚一事,便知道一不留神之下,自己的秘密果然被其洞悉。又想到方才自己在那片星空中,被玄华子*视下,有种浑身*的感觉,不由大怒。好半天才暗自忍住,愤愤地说道,“道长也是真人大修士,却没来由戏耍小女子这样的晚辈。”

    玄华子高高在上,不以为意,待郭敏起伏的胸脯渐渐平息,方才转过身,望着天上的白云,缓缓说道,“大秘密,当然不是白说与仙子听。”

    郭敏见玄华子如此说道,捋了捋秀发,重新恢复平日的沉稳精明的形象,冲着背对着自己的玄华子微微施礼,说道,“不知道长有何条件?不过郭敏预先声明,如今中原主事之人,乃是我师姐腊梅仙子。郭敏如今却是因为*婚一事,躲着师门,有些事情怕是帮不到道长。”

    玄华子一阵轻笑,转过身“只要仙子知道这个大秘密,不但不需要躲着师门,恐怕中原主事之位,也非仙子莫属。”

    郭敏心中一动,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了想,款款问道,“不知道道长有何条件?该不会道长凡心再起,想要郭敏随侍左右吧?只怕我那*我结婚的师尊,浩然真君,不会答应。”

    玄华子,冷哼一声,“贫道一心追求大道,至今仍是纯阳修行。岂会贪恋尔等红粉骷髅?你也莫要拿你师尊吓唬我。”顿了顿,“贫道也很是仰慕东极岛浩然真君真灵大修士风范,愿意以此大秘密拜谒真君,不知仙子可否原因牵线搭桥?”

    郭敏心中一定,当即点头应允。便只见玄华子,又将自己带入一处星空,然后灵识传音与自己。

    待到郭敏从玄华子星空结界退出,满脸震惊地站在原地之时,一枚圆环吊坠飞到自己手中,郭敏一抬头,玄华子已经身在千米之外。一阵微风飘来,从郭敏耳边拂过,玄华子的密音响起,“将此圆环交与令师浩然真君即可。贫道,天玑星华结界,可以演显界中之人当时所思所想,却无主动窥视功用,仙子无需多虑。”

    正所谓悟虚慧明有相分,全真纯阳无同门。

    玄华一怒天玑动,从此三教多路人。

第六十八章 望蓬莱

    东极岛,东海之中极东之处。

    相传当年大元开国不久,灭了南宋之后,元世祖忽必烈多次遣使命扶桑臣服,未果,便大军渡海进攻。将此岛一番开发,成了一个重要的中转基地。后来,元朝大军遇风而败。此岛遂荒废,被一些海盗占为巢穴。

    忽一日,那些出海捕鱼的船家,远远看见有仙人从天而降,剑光遮天,随后电闪雷鸣,翻江倒海,东极岛隐于云雾中。自此,凡夫俗子莫能靠近。

    这岛上的仙人,除了偶尔派遣一些杂役到岸上采办一些物事之外,并不扰民。历年,多次还出手救起在岛附近陷入大风暴的渔民;每隔十年,还公开在沿海招收弟子。

    近年来,东极岛更是将附近的几座纳入管辖,开设了海上贸易的坊市。又有更有那一心求道的人,不远千里前来碰撞机缘。是以,东极岛方圆数百里的渔村,多了各色人等,几分热闹。诸地居民,尽皆敬服。

    ..这一日一大早,长江入海处南端,一处名曰岱山岛的小岛上,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这女子身着男服,长发束在身后,洁白的颈上系着一个非金非银的圆环玉坠。正是当日和玄华子会晤之后,从大都一直东南飞的郭敏。

    此刻,郭敏站在岱山岛的磨心山顶之上,迎着夹杂着淡淡腥味的湿润海风,对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又垂首俯望着山腰处雾气中,露出一角半瓦的“慈云极乐寺”,不由意动,轻轻飘了下去。待到了寺庙,仰头便看见门上一块匾额,上面有四个古朴圆润的大字,“蓬莱仙岛”。看着缭绕雾霭之中的匾额和寺庙,郭敏背着手站了一会儿,开口吟道,“蓬莱仙岛,虚无飘渺。”终是没有去扣此刻还是紧闭的寺门,转身飞去。

    郭敏飞到那离那东极岛不远处,打出法诀,便只见前方四周云雾分开一条通道。郭敏正要闪身进入,便听到一阵大笑传来,一个驼背老头出现在面前,“小丫头,你还敢回来啊?赵浩然那个假道学,还在生你的气呢。”

    郭敏一见这名驼背老头,便飞身扑到其身旁,“三师叔!”那驼背老头,轻轻地拍着郭敏的肩膀,笑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傻丫头,有你三师叔在呢,你跑什么跑?我老罗给你做主!”

    郭敏拉着这驼背老头的手,笑道,“人家只不过是想去中原玩玩,哪里跑了?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那驼背老头,见郭敏如此神态,又想到其刚回来,也不便多说,便点点头,带着郭敏飞入岛内。

    这驼背老头乃是东极岛三岛主,姓罗名归一,本是一名前朝皇家道观的一名道士,崖山之后,随郭敏的师傅赵浩然以及陆子虚,远遁到东极岛。这罗归一天性散漫,崖山之后,逃到东极岛,见大元气运已成,潜心修行,在东海偶然之间,得到一副真灵灵龟的遗蜕之后,借此修成了道家玄武龟息*,进阶真灵层级,号玄龟真君。从此,心境一变,于俗世看得更加散淡,不像陆子虚和赵浩然,纵然修得真灵,还是念念不忘国仇家恨。平日里,倒和顽劣精怪的郭敏比较投缘,整天里在东海遨游玩耍。

    待到刘福通、彭玉莹率红巾军起兵反元,张士诚趁机高邮称王,切割漕运,纵横东南,拖垮了元朝丞相脱脱百万大军,立下盖世奇功,一时风头无两。赵浩然和陆子虚便派出不少弟子前去效力。那张士诚偶然之间,见到郭敏,惊为梦中仙子,愿拜入东极岛门下,成为大师兄,匡复大宋,条件是迎娶郭敏。

    郭敏早早得到消息,见师尊等人犹豫不决,便在罗归一的暗中帮助下,偷偷跑出东极岛。一番际遇,于乱军中救了察罕帖木儿一命,遂随察罕帖木儿同白莲教红巾军几番征战,后以其义女之名,游走于北方诸地。

    郭敏师傅赵浩然,心中有愧,默许了其一番行事,对外只说郭敏受命,于中原大陆联络诸事。又另遣郭敏师姐,陆子虚的弟子,腊梅仙子,潘若雪,前往张士诚之处,以王妃之名随侍左右,一来保护其人身安全、出谋划策,二来对其以及其部属施加影响。

    郭敏随着玄龟真君罗归一一路飞行,早已惊动岛上众人。在起起伏伏的问好声中,二人刚刚进入东极岛内部,便有一个中年儒士的虚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面前,板着面孔,“小敏,你终于肯回来见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师傅了。”

    郭敏见此虚影,不由两眼微微泛红,叫了一声“师傅!”那虚影随即叹了一口气,对着罗归一和郭敏说道,“有什么话还是当面再说吧。”话音渺渺,虚影顿时化做光点,向着下方一处飞去。

    罗归一,看着这渐渐消失的虚影,微微哼了一声,“自家人,还这般做派。”说罢,带着郭敏,折向,随着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殿宇。

    这处殿宇,气势恢弘,依据宋朝建筑风格修建而成,殿门上方挂着一块“浩然正气”金匾,四个字剑气纵横。

    大殿内,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儒士,身着宋朝服饰,坐在上方正中一把太师椅上,正是东极岛大岛主,浩然真君赵浩然。其左边,是当日在元朝皇宫以真灵化身*退多吉、卓达、悟虚,救走陈四海、龙潜二人人的恨散人陆子虚。下方两边,分别坐着诸多真人层级的修士,那四海阎罗陈四海便在其中。众人似乎正在商议要事。

    见罗归一和郭敏进来,众人便止住了交谈。罗归一不满的看了那中年儒士一眼,大大咧咧地飞到其右侧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这赵浩然,也不去管他,只是满脸慈祥地望着进来的郭敏。其余众人,表情各异,却不言语。

    最后,赵浩然,脸色微沉,一丝惊人的气息显露,口吐真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其声虽小,却在大殿中引起道道雷鸣,凭空显化出方才所言的八个泼墨大字,压得郭敏喘不过气来。

    片刻之后,空中雷声消失,字迹散去,赵浩然复又对着下方郭敏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为何不顾大局,不告而别?还连累了你潘师姐?”

    郭敏一脸倔强,“我不喜欢那个张士诚。要我嫁给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浩然面带怒色,双眼射出两道精光,呵斥道,“目无尊长,连累同门,却是饶你不得!”正要抬手。旁边罗归一出声道,“且慢。小丫头,这番中原一行,通过那察罕帖木儿,联系了不少同道,刺探了不少情报,足以将功补过。”

    赵浩然,冷哼道,“认贼作父,有何功劳!”

    旁边的恨散人陆子虚,此刻轻轻开口说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当日要不是小敏,暗中打探,联络羌巴穆勒,我们也无法寻到龙脉,更不可能有所收获。”这陆子虚因为其后来所领悟修习功法的原因,性情大变,一心想着颠覆大元,光复宋室,于细节和手段上毫不在意。

    先前郭敏躲避张士诚的求婚,*得自己门下弟子潘若雪不得不出来顶替,陆子虚心中原有些不快。到后来,潘若雪在张士诚那里,在门下弟子的协助下,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连出奇谋,终使得张士诚一部义军拖垮了脱脱百万大军。其心中不由得意起来,便也将此看淡,还隐隐有点庆幸当日郭敏逃走,生怕郭敏再度被送到张士诚那里。此刻,又见赵浩然和罗归一爱护有加,陆子虚便顺水推舟,出言为其开脱。

    这些曲折,郭敏哪里知道。但见二师叔陆子虚也出言,为自己解围,提及自己当日刺探到龙脉一事的功劳,立刻向着师尊及陆子虚、罗归一三人所处的上方行礼说道,“徒儿自知有违师门厚爱,是以在外日夜寻思,如何将功补过。前些日子,终于得知一个,所以日夜兼程,赶回师门。还请师尊容徒儿密禀。”

    赵浩然看了看座下真人修士,对着胸有成竹的郭敏,说道,“大殿之中,无一不是你的师叔,你尽管道来。也让众师叔,听听你的惊天大秘密,可不可以将功补过。”

    郭敏听罢,想了想,朱唇轻启,将玄华子当日在天玑星华结界中对自己的一番演说,娓娓道来。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随即又是阵阵响声如惊雷,如巨浪“敏丫头,此事当真?”

    “原来真的是有修真世界?我等不过如那凡夫俗子一般!”

    “仙道有凭!仙道有凭!”

    “不知我碧水灵猿是否有族人在其中?”

    ..郭敏也不插嘴,也不看众人望着自己的各种神情,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待说到最后关键之处,那双手紧紧握住太师椅把手的赵浩然,猛然站起来,与陆子虚和罗归一,齐齐浑身散发真灵大修士的气势,在大殿之内激起层层光华。

    随后,赵浩然和陆子虚、罗归一相视一眼,便伸出右手,一抖掌中玉剑,射做九道金色龙影,将大殿禁制激发。那罗归一难得一脸严肃,闪身来到郭敏身边,身后飞起一道巨大的龟影,将其与众人隔开。

    那陆子虚仰头吐出一片血海,将大殿淹没,厉声道,“诸位同门,还请稍待片刻;若有擅自离开或暗中传音者,杀无赦。”

    随后一阵金光,三人带着郭敏,消失不见。

    正所谓磨心寺庙起雾霭,东极殿宇显浩然。

    仙岛原本隐缥缈,真灵如今望蓬莱。

第六十九章 清静峰

    自从中原群雄并起,南方诸地,处处烽火连天,实难有安宁之地。莫说元庭已经在管辖范围秘密执行尽杀南人的政策,便是那所谓“替天行道”的各路义军各自的地盘上,也是多有强征粮食与民夫之事,更莫说内部的倾扎。也难怪,世人有云,“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犬”。

    而天下奇山,庐山,便是这乱世中难得的一处世外之地。庐山,在东西路红巾军以及朱元璋三方势力的交错之处;而这三方势力,尽皆同内门净土宗的花莲妙法宗以及外门的白莲社,颇有渊源。加上,各方许多将领军士,出自外门白莲社之下的白莲教;不但平日行动,各方于庐山地界皆有约束,而且但有战事,也是默契的避开此处。

    是以,庐山方圆百里,一片祥和。至于,以法术禁制隐遁不见的庐山莲法峰、清静峰、浩然峰等六峰,更是宛如世外桃源。

    一片白云深处,妙法峰的一个禅房内,善音大师正闭目迦跌而坐,手持佛珠,忽然伸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面传音玉符。原来是白马寺主持性空大师询问悟虚一事。善音大师想了想,将一番实情相告,并证实碧海珠确系自己亲手赠予。随后,便又进入那甚深禅定之中。

    及至到了黄昏,善音所在禅房仍是一片昏暗和寂静。偶有沙弥从其旁边经过,也不惊异,只是无声地走过。这莲法峰后山,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高僧,平日不见踪影,不闻音讯,甚至每月一次的讲经论法之会,也不曾现身,只在禅房枯坐入定。据说后山某个不知名深处,更有那真灵境界的高僧,几十年皆在定中,不吃不喝,亦生亦死。

    这个晚上,庐山东谷含鄱峰,人迹罕至处,忽然出现三个人影。一个儒士风范,一个道士装扮,一个海边渔翁模样。三人如老松,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完全不受这黑夜与云雾的影响。

    见四周峰峦重叠,泉瀑飞白,古木聚气,脚下云海腾雾,与极东天际相衔,与苍茫夜色相融,远处更有飞禽掠空,星河倒映。

    那中间的中年儒士便出言道,“峨峨庐山,渺渺江湖。”

    右侧渔翁模样的老头,也点点头,“此处口衔鄱阳湖,红日射湖,乃是天下一绝。与我东极岛,海上旭日初升,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那左侧身着道袍的中年人,环顾四周,沉声问道,“却不知我儒门的浩然峰,从何而入?”

    这三人,正是东极岛三位岛主。那中年儒士,自然便是浩然真君赵浩然,渔翁老者便是玄龟真君罗归一,而身着道袍、此刻又自称儒门的中年人,便是那恨散人陆子虚。

    当日,三人听闻郭敏禀报,激发浩然殿宇禁制,将郭敏带到密界之中,通过圆环挂坠,与全真教玄华子一番视讯交流之后,一番商议,便连夜飞到这庐山,欲以打探。

    赵浩然,听得陆子虚此言,便知道方才陆子虚以灵识暗中搜寻,也没曾发现庐山六峰的踪迹,便望向旁边的罗归一。那罗归一闭目沉吟,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此山中,似乎被大修士以阵法遮掩。方才罗某以道家纯正心法,除了感应到一处方位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道家气息之外,还有几道晦涩气息,互相纠缠在一起,颠倒乾坤阴阳,混淆一方天地。若是没有气机牵引,怕是难以入门。”

    赵浩绕与陆子虚,似乎早有所料,但脸上仍有些许失望。三人临行之前,查阅典籍,知道,庐山六峰之中,莲法峰属佛宗,清静峰属道宗,浩然峰属儒门,其余阴罡峰、囚魔峰、罗刹峰三峰乃是魔门外道宗门占据。

    赵浩然与陆子虚,二人皆是以儒门入道。但蒙古灭宋,中原儒门传承几乎断绝。崖山之后,晋升真人境界不久的赵浩然与陆子虚,逃到东极岛,往后修习的大半还是参考罗归一的道门功法,到了真灵境界,更是赖以天大机缘和剑走偏锋,于功法的传承与体系上却是十分驳杂。而罗归一虽然一直修炼纯正道门功法,但却与庐山当日的清净峰毫无渊源。

    是以,三人之中,赵浩然与陆子虚只能感受到庐山之中,有数道亦正亦邪的莫名气息;罗归一可以隐隐确定当日道门所在的清净峰所在的大致方位,却因为没有那种同门气机的牵引,在诸多气息混杂的阵法面前,难以入门而入。

    难道,真的要应在那陷在白马寺的小和尚身上?”赵浩然,自言自语。

    先前,玄华子与赵浩然通过圆环挂坠视讯之时,暗暗点出,慧明与郭敏一路前往庐山,有可能是知悉秘辛之人。赵浩然问过郭敏之后,便不惜亲自与喇嘛教羌巴穆勒千里对话,这才得知所谓慧明者,极有可能出自花莲妙法宗。

    “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真灵大修士,还要靠一个小沙弥,才入得了这庐山六峰。”陆子虚,一甩道袍,“陆某今天把这紫金八卦道袍都带了出来。不如我们联手,我和赵兄借着着紫金八卦道袍布下九宫八卦占星阵法,罗兄在阵眼施展玄武真气。”

    赵浩然与罗归一略一思量,点点头。陆子虚,见状,便将身上紫金八卦道袍,扔向空中。

    随后,陆子虚与赵浩然,各自幻化出四道身影,分别立于已经化做半亩大小、状若云床的道袍之上。那罗归一深深吸了一口气,飞到道袍正中,一声急急如律令,驱使道袍曲曲折折地飞着,来到了一云雾深处。

    随后,赵浩然与陆子虚二人数道身影,纷纷打出各种法诀,罗归一背后更是升起一座小山大小的玄龟之相。那边上金光闪闪的道袍之,散发出精纯的道门气息,便见,天空中无数星斗,垂下无数各色光芒,落在幻化出的九宫八卦各相之中。一会儿,本是漆黑一片的前方,渐渐有光华流转回应,似乎有另一片星空在三人面前缓缓打开,星光闪烁中,一片巍峨道观浮浮沉沉。

    三人心喜,正要加大灵力之时,突然,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巨掌,从前方光幕之中破出,巨掌之上,魔气翻滚,带着惊人的气息,径直向三人袭来。

    陆子虚怒喝一声,血剑飞起,向那灰色巨掌斩去。巨掌缓缓消散,自己的血剑也倒飞回来,变得略有暗淡。

    哪知前方,马上又是阵阵冷风飘来,一个容貌极其丑陋的虚像,显露出半身。虽然只是半身虚像,其显露的威势,却不在赵浩然等人之下,令人心惊。

    那赵浩然,见这个虚像,一头六臂,胸覆鳞甲,头上有四只眼睛,各自闭阖不定,一眼对视之下,只令人神魂迷乱。不由失声叫道,“阿修罗!”

    话音刚落,那虚像,正前方的两支铁打铜铸般的手臂,分别挥动着红黑相间、煞气冲天的刀剑利器,向自己三人砍杀过来。

    赵浩然和陆子虚各自手持宝剑,纵身飞高,与这阿修罗虚像击出的刀剑碰在一起。只听,两声巨响之后,云雾荡开,那阿修罗虚像头部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睁开,射出摄人的光芒,身后更是慢慢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罗归一大叫道,“快走。阵法开始运转,后续还有厉害攻击。”说罢,身后的玄龟之相猛然变大,将三人罩住,同时龟首吐出一股精纯的青色玄龟真气。

    那青气,绕过阿修罗虚像,注入其身后的黑洞之中,那阿修罗微微闭眼,身形停滞。似乎这道纯正的道家真气,令阵法略有停顿。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玄龟一摆尾,罩着三人,脱离阵法锁定,带着一团青气,远远遁去。

    待到了东面鄱阳湖上空,三人停住。陆子虚回首,望着那渐渐隐去的阿修罗虚像,不甘心地紧握血剑。那赵浩然极目远眺,一声轻叹,说道,“东方将白,眼下又闹出这般动静,怕是早已惊动了各方高手。此事须得回岛从长计议。”说罢,弹指一挥,一颗硕大的龙珠在夜色之中,发出耀眼的金光。

    随后,一条金色龙影,在层层云雾中,绕着微微升起的红日,不断地游走。在三人飞去多时,方才隐去。

    龙影隐去没过多久,两道身影,一西一南,几乎同时飞到鄱阳湖上空。一名小沙弥和一名小道童,隔空而立。那名小沙弥,默默地感应了一番,开口道,“阿弥陀佛,适才似乎有人施展贵教秘法,前来庐山闯阵。”那名道童,听闻此小沙弥如此问道,眉间微微一紧,说道,“智愚大师,我龙虎山正一教一向与庐山诸峰情同比邻,若是有事,也是循礼拜会,又岂会暗夜相扰?”

    那被唤作智愚的小沙弥,是花莲妙法宗的真灵修士,与这正一教的玉真子本是旧识。此刻听其如此说道,沉吟道“纯正的玄武真气,淡淡地龙息。玉真道友,可有何见教?”

    那玉真子,一脸老气横秋,偏偏又一口稚嫩之音,“玄武真气,只要真灵以上的道门修士,或者真人境界之人手持上品灵龟类法器,便可激发出来。至于这龙息,如今大元气运已衰,龙气外泄,身处大都的喇嘛教或者全真教,都有可能摄取一二。”

    那智愚当即合掌叹道,“全真教的道友若是欲来庐山一观,倒也不碍事。怕就怕喇嘛教在此中又有什么阴谋。”

    智愚、玉真子两人都是真灵大修士,话到此处,已无需再言,相互一行礼,各自飞去,消失在茫茫云海。

    。一时间,鄱阳湖上灵龟托日、金龙遨游的传闻,在尘世芸芸众生间闹得沸沸扬扬。更有那占卜、说书这样的口舌之人,煞有其事地推论,鄱阳湖有真龙天子出世,云云。

    正所谓紫金道袍引星火,玄龟真气斗修罗。

    清净峰前三人行,唯见云中龙影绰。

第七十章 终无凭

    洛阳白马寺,创建于东汉,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兴建的第一座寺院。至建立之日起,便颇受官府和民间的尊崇。千百年来,历经兴衰,却一直香火流传,在中原佛教中,有“祖庭”和“释源”之称。

    而于修行界中,白马寺实乃佛门正统大宗,传承博大精深,高手不计其数。就连随蒙古铁骑南下的喇嘛教,也敬而避之,并在元世祖忽必烈的见证下,与白马寺订下了君子之约,“以同门相称,互礼貌互敬”。中原天下,得此待遇者,除了四大菩萨道场,以及道门的全真终南山、正一龙虎山之外,白马寺是少有的几座寺庙之一。由此可见,白马寺的传承和底蕴。

    当日元军攻陷洛阳,城中四处火起,民众呼天喊地,白马寺主持元法大师,大开方便之门,接纳难民无数,并亲赴元军大账,与忽必烈及八思巴等人晓说厉害,终致洛阳免于一再涂炭。是以,在民间,提起来,洛阳中,无人不晓。

    就算这天下大乱之际,白马寺,香火更甚,附近的庙会,依然一片繁闹。人若是来到白马寺五里开外,便可看到满眼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摊位,到处都是喧哗声。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各式面食,各种胭脂玉佩、锦帕香囊,更有垒起三尺高的戏台子,打卦看相的老道,摇头晃脑的说书人..几个老老少少的书生,穿行于其间,走走停停,悠然自得。好半会儿功夫,才随着人流,挤进白马寺庙门。看着无数善男信女,手持香烛,从门口排到大雄宝殿里面,走在后面,依旧女扮男装的郭敏,不由挥了挥扇子,将扑面而来呛人的青烟荡开。

    那领头的中年儒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看上去始终一脸模糊,此刻也是难得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圣人曰,不语怪力乱神。想不到凡夫之人,受尽元贼欺压,却尽皆来拜这些泥菩萨。”说罢,竟然领着身后几人,瞬间来到了寺庙后院,静静地站在一处石榴林外。

    不一会儿,便听得,佛号声阵阵,白马寺主持星空大师率着一干寺众,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中年儒士,见到身披方丈袈裟的性空大师,仔细看了两眼,随后负手于后,举目四顾。这边,性空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小僧性空,不知大修士莅临寒寺,有失远迎。”中年儒士,却是不予作答,边看边自语,“一别近百年,想不到这座院子种了如此多的石榴。”带着几分萧索之气。

    待到星空惊疑未定,连问三遍之后,这中年儒士,又才转过身,盯着性空大师的脸,缓缓说道,“性空大师,果真是当了方丈,忘了前缘。”

    性空大师,看着面前渐渐清晰的面容,顿时举起右手,食指颤巍,“你是——赵大官人?”宋朝,皇帝,被称作官家。此刻性空脱口喊出赵大官人,实属一语双关。

    那名中年儒士,便是东极岛大岛主赵浩然,听闻性空如此叫道,也微微一笑,“正是赵某。当年,性空大师那时候寺中知事,小——生,”赵浩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小的时候,略一停顿,“还是在大师的陪同下,一览白马寺风景与气度。”

    那性空大师,听赵浩然如此一说,心中再无疑惑,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微微抽搐,随后望着身着宽博青色衣衫的赵浩然,合掌躬身,说道,“不知尊驾前来,性空,罪过罪过。”

    在场的旁人皆都看出了一丝异样,却不好说话。那郭敏站在赵浩然身后,嘟着嘴,暗自腹诽道,“难怪师傅犹豫半天,才决定救慧明大师,而且不让二师叔带队,自己亲自前来。原来是颇有渊源和隐情。”

    那性空大师,早就认出了赵浩然身后的郭敏,也想到了悟虚之事;此刻,却不提及,只是带着僧众,恭敬有礼的引着赵浩然等人,在后寺各处缓步游览,不时和赵浩然说着某某处往昔和今日的不同。待到了那夜,悟虚和郭敏龙珠月光、云起雨润的齐云塔跟前。那性空和尚,方才合掌对赵浩然说道,“此齐云塔,当日尊驾,也曾登高一览四方。如今阔别而回,不知可有雅兴,一登旧塔,一述幽情?”

    赵浩然,知道性空大师,必然有所用意,点点头。便见僧众们,四散开来,端坐在齐云塔周围,口诵佛号,将郭敏等人隔开。那性空走到塔底,双手轻轻将一扇无锁小门推开,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个时辰过去,郭敏等人,方见到,赵浩然与性空大师从塔底出来。那赵浩然出来之后,也不说话,领着众人,在性空大师的陪同下,从后院一扇小门离去。

    到了歇息的客栈,赵浩然止住众人尤其是郭敏跃跃欲试地姿态,回到房间,关门独坐。等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赵浩然便带着众人,腾空而起,径直往东海东极岛急速飞去。

    待到了长江入海处,在空中不言不语的赵浩然,方才沉声对着身后的郭敏说道,“那喇嘛教慧明乃是花莲妙法宗小沙弥,法号悟虚..”早已憋坏了的郭敏,立刻说道,“怪不得!原来他是白莲教中人。难怪,我见他每次出手,都是铺天盖地的白莲出来;而且,弟子曾经,偷偷看过他的曼陀罗法界,里面景象,皆是我们汉人佛教中物事。”

    赵浩然,对这些却是不感兴趣。郭敏一边飞着,一边回想到往日和悟虚相处的情景,却不由眉开眼笑,“嘿嘿,悟虚小沙弥,难怪见了姐姐,手忙脚乱..”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想到庐山之事,郭敏忙问道,“师傅,那悟虚小沙弥如今在何处,为何没有带出来?”赵浩然答道,“此人正在跟随元法大师修习佛法,性命倒是无忧。不过,没有一年半载,出来不了。”

    “哦——”郭敏略带失望。

    却见赵浩然,一抖衣衫,在茫茫大海之上,裹着众人,加速飞行。顷刻之间,已然回到了东极岛。

    赵浩然,一脸怅然地和陆子虚、罗归一传音片刻,便飞回自己的洞府。陆子虚一脸失望之色,看了看随行回来之人,来不及点头示意,也自飞走。倒是罗归一,在郭敏的撒娇声中,哈哈大笑,打起精神,做出一副不堪酒力的样子,说了几句笑话,便命众人散去。

    回去的路上,禁不住郭敏的央求,罗归一,眯着醉眼,望了望赵浩然洞府所在,又隔海望了望中原大陆,低声说道,“敏丫头,你说你师傅当时在白马寺后院,自称小生的时候,略有停顿?”郭敏点点头。罗归一,扬手打开自己洞府禁制,带着郭敏进去。靠在软榻之上,接过郭敏递来的一杯热茶,笑道,“鬼丫头,讨好卖乖,想套师叔的话?你不怕你师傅生气?”

    郭敏笑道“师傅才不会生气呢。他是正人君子,君君臣臣,执礼甚严;此刻又在惆怅之时,我去打搅,还不得一顿训斥?”

    罗归一,一阵大笑之后,轻轻吸了一口清茶,沉吟片刻,说道“你师傅之事,师叔也不便多说。方才已经多嘴了。你若想知道,要么直接去问你师傅;要么,你自个儿细细揣摩。”

    郭敏几回干过这种殷勤之后没有回报的买卖,顿时哭丧着脸,摇着玄武真君罗归一的手,只说“师叔赖皮。”

    哪知,以前百试不爽的招数,今朝却是失了奇效。罗归一,不但不说赵浩然之事,反而问道,“今儿,没见到那悟虚小和尚,小丫头不担心?”

    郭敏羞得满脸通红,拽着罗归一的手,说道,“师叔,好没正经。一个白莲教的小和尚,与敏儿有何相干?”

    罗归一又是一阵大笑,心中却是一番计较,“人家好歹也是法界修士,又救了你苦竹师叔,还陪着你一番游历,乃至大闹白马寺,你却丝毫不动心?”

    郭敏,甩开罗归一的手,嗔声道,“难道师叔,想要敏儿以后嫁给一个整天阿弥陀佛的小和尚?”

    罗归一心中一定,伸手拉着郭敏的手,说道,“傻丫头,怎么把师叔想得这么坏呢?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师叔在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呢。嗯,你看我那大徒弟,龙潜如何?”

    郭敏脸色一变,“又来了!龙潜师叔,敏儿身为晚辈,高攀不起。”

    罗归一当即笑道,“什么师叔不师叔的,无非是世俗礼法,乱叫罢了。你不也叫我师叔嘛。”

    忽然,一阵惊雷响起,滚滚传音而来,“小敏,为何深夜打扰陆师叔清修,快快前来,为师有要事吩咐!”

    郭敏一听,如奉纶音,连声应道,“是是是”。随即起身,向着一脸尴尬的罗归一微微施礼,飞出其洞府,于明月之下,飘然而去。

    正所谓依稀故人白马行,那堪相问石榴林。

    海上初闻悟虚名,岛中明月终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