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武神全文阅读 第5分节

第三十六章 竞价

    原来,四种称呼,唤的正是这方脸大汉一人。

    此君大号高君莫,正是这广安城警备力量最高指挥官、巡捕司司长,此所谓“高司长”。

    大越王廷地方警备力量,以五色论贵贱,金紫黑白青,整个广安城的警备力量,独高君莫一人有资格身着黑色公服,又谓“高黑衣”。

    又因此人以一套七绝剑,纵横广安,故还谓“高七剑”。

    “不知由在下做着检验官,诸君可信服?”

    高君莫脱掉斗篷,露出一身黑色笔挺官服,凛凛一躯,傲视全场。

    话音方落,场间一片应和之声。

    高君莫洒然一笑,寒光一闪,手中多了一把宝剑,白光之下,秋水盈盈。

    “慢着!”

    高君莫方要动作,银袍老者再度出声,“众所周知,高司长武道绝伦,七绝剑名震广安。而这龙鳄皮的防御极限在何处,鄙阁也未曾完全探究,若是高司长使出七绝剑,将这龙鳄皮破碎,其间损失太大,鄙阁也不好向委托方交代。所以还请高司长不发功法,纯以力道相试。若是能挡下,便算证明着龙鄂皮有绝佳防御功能,不能挡下,证明其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也就不值得诸君出价。”

    银袍老者话落,场间倒也没出鼓噪之声,毕竟谁都知晓高君莫的七绝剑威力惊人,龙鳄到底不是神龙,怎能指望这块龙鳄皮坚不可摧。

    许易心中却是凛然,这一刻,他更加意识到功法的重要性。

    高君莫点点头,手腕轻摇,掌中秋水顿活,清光一闪,割裂的空气陡然发出清雅的吟唱,但听蹭的一声闷响,宝剑尖头死死抵在皮料之上,宝剑弯弧,却不得寸进。

    “哗!”

    满场哗然,高君莫可是气海中期的强者,在整个广安城也是有数存在,他一剑之威,何等恐怖,便是一间房,说不得也摧毁了,竟然被这小小皮料轻松抵御。

    若是够得此块皮料,做成皮甲,那岂非是绝佳的保命神器。毕竟这可是气海中期强者一剑都不能破开的神物啊。

    霎时,场间众人皆热烈起来,许易更是热血沸腾,死咬了牙才没叫出声,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将这皮料收归囊中。

    就在许易死瞪着双眼之际,皮料被拉伸覆在一块楠木上,高君莫长啸一声,飞火流星一般的拳头,砸在了皮料上,满场好似起了个地震,轰然一声剧烈的闷响后,皮料被揭开,楠木断为两截。

    “呼!”

    无数道惊呼声响起,热烈的呼喝,简直炙烤得空气快要爆炸。

    许易也惊呆了,灵魂力惊人,造就了他极高的眼力,方才高君莫那一拳,他看得分明,绝对比风长老那挣命般的一式寂灭神拳,要强上不止一筹。

    如此强劲的一拳,不仅没伤到皮料分毫,更难得是,楠木竟然没有化作齑粉,只是断作两截。

    楠木,何物也?不过是稍微坚硬一些的木材,这个世界,殷实之家多用来制作门板,桌椅。

    而锻体巅峰武者的身体,可是皮如牛毡,骨似硬铁,远胜楠木,楠木挨上如此沉重一击,不过断作两截,换作是锻体巅峰的强者披上此皮甲,恐怕只会吃痛,分毫无伤。

    极佳的防刺性能,完美的防撞防震特性,转瞬,这块皮料,在众人眼中的价值,疯狂地增长着。

    银袍老者经验丰富,如何不知道气氛已经被炒起来了,轻击银锤,“展示已毕,诸君有意者,可以开价了!起价五百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金。”

    “五百金!”

    “五百五十金!”

    “七百金!”

    许易还未开口,龙鳄皮便被叫上了天价。

    的确,一件能防御住气海中期强者奋力一击的皮甲,可以说是气海以下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

    却说,价格攀上千金后,竞争者急剧减少。

    一者,龙鳄皮虽然不凡,却也有其价值极限。先前,一把炼金堂出品的百炼金刀,能断十层精甲,也不过售得五百金。

    二者,锻体期以下,财力有限,即便能买得起,却也不愿耗费身家的大半数,去购买一件未成品。相比价格超高的龙鳄皮,千金之费,在防御甲兵上,有太多的选择。

    当然,有所不值,必有所值,还有谁三位相持不下,转瞬便将价钱喊过了千金。

    “一千零五十金!”

    七号怒声道。

    “一千一百金!”

    出价的赫然是高君莫。

    亲手试过龙鳄皮,高君莫隐隐有种莫名的兴奋,他甚至怀疑自己便是使出七绝剑,恐怕也破不开这块龙鳄皮。如此皮料,他闻所未闻,自然起了收入囊中的心思。

    “一千一百五十金!”

    叫价的是二十九号。

    此君所在位置,和许易相去不远,也是最后两位到来者之一。

    许易对他的印象深刻,除了因为此人是给他气海境强者感觉的少有几人之一,更因为此人财大气粗,头前十三件拍品,被此君抢购去三件,耗费近四千金,瞧得许易目眩神迷。

    却说二十九号叫价罢,紧跟着道,“这件龙鳄皮虽然不凡,但也非是万能,炼金堂一件下品法衣,也不过两千金,二位何苦与老夫相争,不若卖老夫个面子。”

    “卖你面子?你算老几!既然上了拍卖会,自是有钱者得之,想要龙鳄皮,手底下见真章吧!”

    七号森然道。

    “我算老几?嘿嘿,多少年了,老夫就再没在这广安城中,听见此问。”

    刷的一下,二十九号扯掉了自己头上的宽大黑帽,现出一张胸阔的脸膛来。

    “水长老!”

    “莫非是四大家族的水家?”

    “废话,除了那个水家,还有哪个水家有气海后期的长老!”

    场间一片议论之声。

    银袍老者想说些什么,水长老虎目视来,强大的压迫感压得他动弹不得。

    “高司长,卖老夫个面子如何?水家必有后报!”

    水长老凝视着高君莫,平静说道。

    高君莫一双如刀笔裁剪的剑眉蹙了蹙,“既然水长老发话了,高某再争下去,那就得破了面皮了。须记得你说的话,水家欠高某个人情。”说罢,长身而起,大步流星去了。

第三十七章 明抢

    “七号的小辈,不知老夫这张脸,在你面前,可有几分薄面?”

    水长老冷笑道,双目如电,射在七号覆着黑幕的脸上。

    “前,前辈息怒,在下乃风家子弟,水风两姓,为通家之好,还请前辈看在长辈面上,暂熄雷霆。”

    水长老气海后期的修为强悍无比,双目射出的威压,便让七号忍不住浑身颤抖。

    ‘哼,无胆鼠辈!”

    水长老收回目光,傲视全场,森然道,“一千一百五十金,李老儿可以落锤了!”

    “一千一百五十金一次,一千一百五十金两次……”

    银袍老者手中银锤方要落下,一道声音响起,“一千两百金!”

    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可此声一出,场间的温度都好似猛地降低了。

    毫无疑问,出声的正是许易。

    此刻,他已思量清楚,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钱没了可以再赚,龙鳄皮这等防御神物,若是错过,便为永憾。

    再者,他自知即将面对源源不绝的生死之战,龙鳄皮的防御能力,乃是他亟需的。

    至于这位水长老耍横,吓得住别人,哪里吓得住他,他连周道乾这种传说已经跨入凝液境的神人都得罪死了,还怕区区一个水长老?

    “鼠辈敢尔!”

    水长老怒极,双目精光大作,死死凝视着离他不远处的许易。

    强大的威压散出,令许易周遭几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独他却纹丝不动。

    凭他强大的灵魂力,这点威压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当下沙哑着嗓子淡然道,“老贼别狂,此间是玲珑阁,公买公卖,容不得你强夺!”

    轰!

    满场巨震,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许易处凝聚。

    水家何等巨族,横亘广安数百年,水家族长过寿,便连广安府令也得到贺。

    水长老何等人物,那是气海后期的大能,说是叱咤广安,也绝不为过。

    今日,却被人当面直斥“老贼”,想想都觉虚幻。

    “鼠辈好胆,可敢报上名姓,老夫必要你好看!”

    水长老鼻子都气歪了,一腔老血险些没喷出来,纵横广安这些年,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老李,我已叫价,请询价,若是无人加价,这龙鳄皮,便是在下的了。”

    许易根本不理会疯水长老,冷声提醒银袍老者。他故意变化了声音,显得苍老,是以,称呼银袍老者也老气横秋。

    许易很清楚,水长老再狂,也绝犯不起众怒,且玲珑阁雄垂广安多年,做起好大买卖,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气海境就能趟平的。

    果然,银袍老者开腔了,“水长老,这里是拍卖会,如果二位有什么恩怨,请私下里解决,下面继续拍卖流程,二十三号出价一千两百金,一千两百金一次,一千两百金两次……”

    银袍老者早就不爽水长老了,作为专业主拍人,任何人公然压制竞价,他都视为仇雌。

    先前的齐名还好,好说好量,且还言说,若炼出神元丹,交与玲珑阁出售,面子卖得不小。

    可这水长老蛮横无理,纯以霸道压人,银袍长老碍于水家势力,且先前放纵齐名在先,不好指摘。

    此刻,恰逢许易抗暴,他自然乐见其成。

    “一千三百金!”

    水长老怒目圆睁,恨不得将许易瞪死当场。

    的确,水家再强,他水某人修为再高,在这玲珑阁中也绝不敢明抢。

    “一千三百五十金!”许易毫不犹豫地加价。

    他打定主意,全力一搏,便是最后失败,至少无憾于心。

    “一千四百金!”

    水长老眼角跳了一下,强行压制沸腾的怒意,冷声道,“二十三号,你若是就此收手,前面的事,老夫就当没发生。”

    水长老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齐齐一震,什么时候素来高傲的水长老,口中竟会讲软话了。

    更有那心思细的,开始揣测起许易到底是哪家大能。

    便连许易心头也是一震,继而大喜,思忖莫非姓水的先前出手太豪,此刻囊中将空,“一千四百五十金!”

    “一千五百金,二十三号,莫非真要与我水家不死不休!”

    风长老简直要疯了。

    许易猜对了一半,水长老非是囊中将空,而是尚有储备。

    水家豪富,身为水家长老,自然不差钱,此次参加拍卖会,水长老足足准备了万金。

    哪成想今次玲珑阁发售的俱是精品,先前竞购三件拍品,已经耗去了水长老四千余金。

    如此算来,水长老身上仍余五千余金的储备,按此情形,竞购龙鳄皮,乃是十拿九稳。

    偏偏水长老对今次拍卖的压轴之作,志在必得,如此一来,留给龙鳄皮的预算就不多了。

    更要命的是,斜刺里杀出二十三号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货,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水长老完全不知道到底要拼到何时才能将这龙鳄皮拿下。

    偏生,玲珑阁有规矩,拍卖结束,立即结算,绝不允许拖欠。弄得水长老想回家拿钱,也来不及。

    说来,非是水长老思虑不周,准备未足,而是龙鳄皮出现的太过突然,根本未在他考虑之中,原本他今次来,全是奔着那件压轴之作来的。

    竞拍其他三件物品,不过是顺手为之,哪里知道龙鳄皮骤然出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旁人不知晓龙鳄皮的珍贵,水长老却万分清楚,三十年前,他曾随其叔祖,游历过北地,在古火山群中,撞见过龙鳄。

    那长足十丈,鳄首龙身,体貌惊人的怪物,给了他极深的印象,当时一只脚跨入凝液境的水家叔祖,手持家族至宝青鸾剑,也不过和龙鳄斗了个平手。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叔祖几大绝招,都精准打到了龙鳄头部,连个白印也没留下。

    如此恐怖的防御力,水长老至今难忘。

    如今,龙鳄皮现世,玲珑阁不知究竟,竟让区区气海中期的高君莫试验,还不准其使七绝剑,能试出龙鳄皮的成色,那才见鬼了。

第三十八章 压轴

    玲珑阁不明龙鳄皮之珍贵,水长老心中窃喜,亮明身份,吓走了所有竞争者,原以为能以低价购入宝物,偏生又杀出了二十三号这种软硬不吃的浑人。》,

    一千五百金,已经是水长老给出的极限了,他很清楚,若是再继续加价下去,后边的压轴宝物,他水某人想都别想。

    场内不知多少人正等着最后一件压轴宝物,甚至有几位自进场,根本就不曾开口叫价,很明显,专为等压轴宝物。

    此刻,水长老只能寄望于水家的积威,能吓退许易,以至于堂堂水长老都代表家族喊出了“不死不休”的狠话。

    惜乎,许易的胆子堪比黄龙粗,哪里是吓得住的。

    “一千八百金!”

    看出水长老已是强弩之末,许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陡然加价三百金,希图一举摧垮水长老的心理防线。

    而一千八百金,正是许易的最后心理价位!

    他通身不过两千金,一千八百金若能拿下龙鳄皮,还余两百金,是他为整治龙鳄皮,预留的资金。

    若是水长老再跟上,他也只能铩羽而归。

    可惜,水长老除了怨毒地看了他一眼,便闭目不言了。

    许易猜得不错,他这陡然加价三百金,显露的志在必得的霸气,彻底摧毁了水长老最后的防线。

    毕竟,相比压轴宝物,龙鳄皮要逊色太多。

    虽然怒极,水长老也绝不会因小失大。

    “一千八百金一次,一千八百金两次,一千八百金三次,成交!龙鳄皮归二十三号贵宾竟得!”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银袍老者宣布了龙鳄皮的归属,望向许易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欣慰。

    而银锤落定的脆响,传入许易耳中,他心中先是一松,继而一紧,阵阵哀痛袭来。

    许易所痛者,正是那一千八百金。

    穷极暴富,暴富暴穷,转换来得太快,他真有些接受不了。

    两千金,用作享受的话,他许某可以舒舒服服地潇洒一辈子。

    奈何相比享受,性命到底更重要。

    就在许易哀极而痛的当口,银袍老者声音再度响起,“诸位贵宾,下面将进行拍卖的是

    今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天的压轴之作。相信已经有贵宾得到消息,知道了此物为何,我也相信不少贵宾专为此物而来。不错,莫说诸位,便是老朽平生拍出的宝物无数,今次见了此等至宝,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好了,不卖关子了,诸位瞪大眼睛,下面请上今天的压轴之作!”说话之际,伸手揭开了幔布,露出了拍品的真容。

    一块大如鸡卵,通体浑圆的白色铁胆,搁在了火红的展布上。

    轰的一下,许易脑袋好似挨了记重锤,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玲珑阁的压轴之作,竟和他腰囊间的那枚白色铁胆,同为一物,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腰囊中的那枚铁胆,较之桌上的,要稍微大上一圈。

    要说许易见识过铁胆的不凡,知晓非是凡物,可绝没想到铁胆竟是如此珍贵,能作此等拍卖会的压轴之作。

    什么是压轴之作,那必定是份量最重的宝物,头前展现的什么宝物,许易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铁胆竟能超越那些珍宝,作压轴之宝出场,其份量还用说么。

    就在许易心头狂喜的当口,满场已一片骚然。

    “那是什么,遮莫是铁精!”

    “肯定是铁精,浑圆如球,纯白如雪,晶莹如玉,俱是传说中的铁精之兆!”

    “如果真是铁精,那可是无价之宝,不知谁人怎舍得拿出此等宝物出售!”

    “…………”

    铛的一声轻响,满场顿静,银袍老者微笑道,“诸位贵宾所言不错,此物正是铁精。铁精何物,有贵宾知晓,有贵宾不知,老朽便做一个简单的概述。铁精铁精,顾名思议,乃铁中之精。而此铁非是凡铁,乃天降陨铁。据《异物志》所载,七曜之时,天降神铁,落于宝地,吸天地精华,日月灵气,历时千载,机缘巧合,乃孕育铁精。”

    “此铁精天生浑圆,纯白如雪,晶莹如玉,虽无生命,却通灵无比,变化多端,能随人之掌力变化形体。传说,有功参造化者,可将这铁精演化万物。”

    伴随着话音,银袍老者掌力暗吐,铁胆幻化出各种形状。

    “穷究变化,俨然神物,李掌柜,用不着细说了,赶紧起拍吧!”

    有人迫不及待喊道。

    的确,天下宝物多多,场间可没人见过能随心化形的宝物。

    “慢来慢来,这铁精化形虽然不凡,可若是就只这变化的作用,岂非和稚童玩具无异,还请李长老尽述其妙。”

    开腔的是许易。

    铁精到底为何物,他比谁都好奇,如今好容易在拍卖会上撞见了,若不趁机弄清究竟,岂非愚蠢。

    银袍老者身为主拍人,自然希望宝物售价越高越好,正如先前的龙鳄皮,有了高君莫出手相试,才卖了个满堂红。

    此刻,许易愿意穷究铁精之妙,银袍老者求之不得,“这位贵宾问得好!这铁精非只化形之妙。用作兵器,亦威能无穷。”

    说话之际,掌力催动,铁胆化剑,时而东西,时而南北,纵横之处,霍霍银光,威势不凡,满场震天价喝彩,独许易默然不言。

    铁胆此般妙用,他已尽知。看似剑气纵横,威能无穷,实则功用有限,他曾拿器物相试,试验证明,铁胆化剑,能洞穿砖木,却难开硬铁。

    他那日被铁胆化剑洞穿,也不过是因为白剑入体巧妙,挨着骨头缝,洞穿而过。

    否则以他锻体巅峰的修为,骨头坚如硬铁,白剑根本不能刺穿其骨骼。

    换言之,铁胆化形,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功用有限,对上锻体巅峰以下,杀伤极大。

    但对锻体巅峰以上,功效有限,尤其是气海境的强者,只怕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此中巧妙,他自己尽知,却也不会蠢到宣诸口外。

第三十九章 天价

    readx;却说银袍老者表演罢,接道,“白胆化形,剑气纵横,只是铁精的妙用之一,诸君可知我大越王廷三大武王之一的剑王冯西风手中的神意剑,是如何得来?正是以这铁精为主材,锻造而成!”

    “什么!那一剑光寒十四州的神意剑,竟是此物锻成?传言昔年剑王曾一剑劈掉半座山峰,神意剑神威可见一斑!”

    “神意剑神威惊人不假,李管事切莫大言诓人,据老夫所知,神意剑通体深红,如残阳照血,根本非是白色,缘何敢说是这铁精锻造。”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银袍老者重重一敲银锤,冷声道,“我玲珑阁立足广安凡两百年,何曾做过欺世盗名之举。诸位莫急,这位道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铁精乃非凡品,他所锻成的神兵自然非比寻常。据老夫所知,五十年前,冯剑王未得剑王之名时,手中宝剑通体雪白,三十年前,宝剑浅红,十年前,神意剑名扬天下,剑身深红如血。诸位莫非以为,冯剑王五十年间,换了三柄宝剑?”

    “莫不是这铁精锻成的兵器,能够进阶?五十年来,铁精锻成的宝剑,由白转红,不断变化!”许易脱口而出。

    银袍老者轻轻点点头,满目竟是得色。

    满场轰然炸开,不少桌椅都当场碎裂。

    一件能不断进阶的兵器,那是何等诱人。

    武者爱神兵,天下皆然。

    武者能随着修炼的进行,增进修为,神兵却原地踏步,到得后来,往往是武者不得不和不能相配己身的神兵说再见。

    而终年相伴的神兵,哪是那么好舍弃的、

    一来,人非草木,最是关情,便是一笔一纸用得久了,也生出感情,更不提相伴走天涯的神兵。

    二来,相伴多年的神兵,早已趁手,骤然更换,又得磨合许久。

    如今,铁精锻成的神兵竟能进阶,可以说完全规避了这两个短板,自是扰得人人心动。

    更何况有神意剑这鼎鼎大名神兵珠玉在前,谁都知道铁精若是锻成兵器,定然犀利非凡。

    既得宝甲,又得神兵,双喜临门,许易虽心怀激荡,头脑却是澄清,朗声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众所周知,我辈武者,最重神兵。铁精神异如斯,缘何其主舍得将之出售?”

    原本许易也不愿做着扫兴恶人,可此谜团若不得解,他万难心安,谁让他腰囊中正稳稳躺着一枚铁精呢。

    却说许易此问一出,满场肃然,但因许易问到点子上了。

    铁精毕竟不似前番出售之物,虽然神异,却未必奇珍,换言之,复得的概率极大,便是龙鳄皮算得珍品,可只要龙鳄不绝,龙鳄皮便有出世之机。

    唯独这铁精,几为传说之物,整个大越王廷,也就听说剑王手中的神意剑为此物锻造,还不曾听闻再有铁精问世。

    既然如此稀世之宝,主家却舍得出售,其中又藏着什么秘辛呢?

    骤被拆台,银袍老者却不惊不怒,安然道,“那位贵宾问得好!主家舍得出售的原因很简单,主家得到这块铁精多年,却始终无法将之锻炼。其中缘由,我亦不得而知,想来要么是锻造之法难得,要么是锻造之术难成。归而总之,原来的主家无福消受,与其抱着生厌,不如出售。话至此处,我得提醒诸君一句,宝物虽好,也须有实力与缘发者得之。由此,稍后报价,还请诸君三思而行,莫要被宝物迷惑双目。”

    银袍老者此话一出,许易简直要拍案叫绝,暗道老家伙实在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竟能如此化不利为有利。

    试想,武道修持至锻体巅峰以上者,谁不是自命不凡,谁又会自认无实力。

    银袍老者如此一句,只怕众人尽皆热血沸腾,哪里会想原主人数十年为锻炼这铁精耗费多少辛苦和心力,只会认为此人智力不足,福气未到,换作自己,必然成功。

    果不其然,银袍老者交代罢,道出了起拍价“两千金”,场面瞬间失控。

    许易甚至还在盘算着最后的售价会不会翻翻,转瞬,价格便被杀红眼的人群炒上了天。

    水长老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五千金”,还未道出后面的狠话,马上就有数声跟出,价钱飞速攀上六千金。

    最后在许易的目晃神迷中,拍卖会落下了帷幕。

    最终铁精还是落到了水长老手中。

    当水长老高高举起一枚金色丹丸,喊出“老夫拿一枚神元丹换,谁敢再争”时,许易坚强的神经就崩溃了,满目满眼尽是星星。

    所有的风暴,也在这一刻被扑灭,终于再无人应声。

    只听一声清脆的锤响,一切就结束了。

    直到折返回单人密室,交钱取回龙鳄皮,穿过四通八达幽深密道之际,许易沸腾的气血还未完全平复。

    神元丹!那可是锻体之境所梦寐以求的神丹。

    锻体境跨入气海境,堪比一步登仙,劲力化气,真气外放,强横无匹。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开辟丹田,储存真气。

    神元丹专为锻体境强者开辟丹田之用,珍贵异常。

    先前交易会时,丹鼎门的那位齐长老竞购人参娃娃,也不过是试练神元丹,便引得场间众人奉承已极。

    水长老拿出的却是一颗真正的神元丹,其中价值无可估量。

    许易自己也是死咬了舌头,才没吐出“我跟你换”。

    许易老神在在地跨出密道,黑袍已然褪去,龙鳄皮收归腰囊,按说今次来玲珑阁所获极大,偏生心头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挥之难去。

    “东主,叫我好等,怎么样,玲珑阁的拍卖会非比寻常吧,不知东主可有所获。”

    许易正怔怔走神,袁青花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

第四十章 血咒

    readx;许易道,“哪有什么收获,能坐到里间的竟是身家豪富之辈,我那点金钱,在人家眼中,又算得什么?对了,我那柄绿刃,你可曾售出?”

    “卖了卖了,没想到那小小一把绿剑,还是什么庚铁锻造,卖了一百五十金。收东西的老家伙原来只出一百金,想诳老子,老子便拿着在大厅里晃荡了一圈,老家伙就扛不住了,回来叫我,又是一番东拉西扯,才勉强肯出一百五十金。这价格已经是我私下问的最高价了。”

    袁青花眉飞色舞地表功,说着,便拿出六张金票,一张百金,五张十金,以及一张交易票据,递给许易。

    “干得不错,辛苦辛苦!”

    许易看也不看,接过金票,摘出一张十金的金票拍进他手中。

    袁青花大喜,“东主豪爽,干这行这些年,我就没遇见过东主这般豪客。”

    贪而不奸,许易对他印象好转,笑道,“这是你该得的,用不着道谢,行了,你忙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东主不是还要一件重型兵器么?”袁青花急道。

    “方才在拍卖会上见的宝物太多,凡俗之物怕难入我眼,不看也罢!”

    哪里是不看,分明是囊中羞涩,买完龙鳄皮,他仅余两百金,是准备整治龙鳄皮之用。

    而送交袁青花出售的绿刃,原指望能卖个高价,谁知才得金百余。

    两下合起来,也不过三百五十金。见过真正宝物的许易,知道这三百多金合起来,恐怕也买不着合心之物。

    说罢,许易抬步便行,袁青花却紧紧跟随。

    “你这是何意,交易完成,莫非你还赖上我了?”许易剑眉一扬。

    袁青花连连摆手,“东主切莫误会,在下焉敢存此念想,我是想问东主愿不愿意长期雇佣我,所费不多,每月付我二十枚,不,十五枚金币即可。”

    袁青花操持引导之营生,实乃贱业,每日所获也实在**,有时,一连几日也碰不到一单生意,今日遇上许易这等慷慨豪客,纯属天上掉馅饼。

    他一年也不过挣下六七十金,除去东城内高昂的生活开销,还要维持修炼,实打实东城最底层一族。

    “我可养不起你!”

    非是养不起,而是没意义,他许某又不是整日穿梭坊间的倒爷,雇佣袁青花来端茶倒水不成?

    袁青花道,“东主别诓我,早看出东主不凡,日后定然叱咤广安,身边若没个打下手的跟班怎行。就拿东主今次赴东城来说,倘使东主手下有在下这么个跟班,又何必劳烦东主亲自跑一趟。话说到这儿,东主肯定在想,让你小子拿这么多钱出门,我还不放心呢。东主有所不知,在下既然愿意委身东主,必然会做到让东主放心。我可以和东主签下血咒。以后凡是需要购药,跑腿,乃至打探敌情,搜集消息,在下都可一一代办,有血咒为约束,东主也不须担忧在下存非分之想。”

    “血咒?那是什么?”

    “打探敌情”、“搜集消息”两词入耳,许易忽然觉得有援请这个家伙的必要了。

    袁青花道,“血咒便是血符,以双方誓言为引,滴血为应,血咒发动后,若有人背叛誓言,必会被血咒噬心而亡。”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来,一张鲜红如血,一张许易认识,乃是玲珑阁的交易凭证。

    许易已然猜到那张鲜红如血的必然是血符,而另外一张的血符交易凭证,无非是袁青花担心他许某人信不过血咒真伪,拿出来以为旁证。

    许易猜的不错,早在袁青花出售完绿刃时,便存了给许易单干的心思,这张血符便是那时购买的。

    见袁青花心诚,许易愈发不好拒绝,心中盘算着利弊,脚下却是不停,不知觉间,又踏上了来时的那座拱桥,极目西望,远处的擂台,依旧有两人在台上龙腾虎跃,刀来剑往。只不过台边旗帜上的白旗换成了黑旗,台下围观的人多了不少。

    忽的,许易念头一动,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雇你就是!”

    缺钱,许易实在太缺钱了,眼下,他就剩了三百五十金,龙鳄皮锻成皮甲,所需必定不菲。

    此外,他还委托玲珑阁代为搜集的药材,还需百二十金。

    两者相加,只怕他许某人囊中这三百五十金非一扫而空不可。

    更不提,见识了铁精的神妙,他还存着锻炼铁精的心思,这恐怕又是一大笔开销。

    两世为人,许易心智圆熟,深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他许某人这两千金的横财从何而来,不正是杀人放火而来。

    眼下,在这广安城中,杀人放火是不成了,但捞点偏门,挣些快钱的法子,还是有的。

    许易的主意正是打在了眼前的这擂台下的赌注上。

    眼下,他便要参加一场乃至无数场擂台战,败则必死,留钱无用,胜则必赚,不下注岂非痴傻?

    既然将主意打到投注上,许易自然不会忘了袁青花。

    干这种事儿,论驾轻就熟,他如何比得上袁青花这老油子。

    驱袁青花为傀儡,正是许易最后松口的根本原因。

    两人谈妥,袁青花便将所许易引至他在东城吝下的蜗居,打开血色符篆,咬破食指,滴上一滴鲜血,诵念一番誓约。

    誓言的内容,无非是说在受雇佣期间,如何忠诚效奉东家,便是雇佣结束,也绝对严守所有有关东家的秘密。

    诵念罢,在袁青花的提示下,许易也念了一段,约定了按时等量支付金钱,不得违约等等。

    约誓罢,许易意念一动,手指自动破出个口子,一滴稠如固态的血珠飘出,精准地落在血符上。

    两滴血交汇,霎时,血符剧烈燃烧,发出一道血芒,直没二人心口。

    誓约既成,许易告知了自己的居所,转身去了。

第四十一章 恶客

    readx;……………………

    红砖青瓦,绿树红花,窄窄院落,娴静淡雅。

    许易踏进院时,秋娃正扶着慕伯从堂屋出来。

    一夜功夫,两副中药,慕伯脸上气色大好,已能蹒跚行走了。

    瞧见许易,小丫头喊道,“胡子叔,一早上跑哪儿去了,找你一圈呢。”

    许易赶忙上前几步,揉揉小丫头脑袋,“昨晚睡那么久,都没睡够?瞧你小脸白的,眼圈都黑了。喏,给你带的零嘴儿,吃完快去补觉,不用担心爷爷,不是还有你胡子叔嘛。”

    说话儿,晃了晃手中的精致纸盒,正是他从玲珑阁给小丫头打包的零嘴儿。

    小家伙接过纸盒,拆开一看,被里间各色繁多的精致糕点,晃得眼前一花,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伸手在许易腿上抱抱,“胡子叔真好。”便捧着纸盒,回房去了。

    “就你惯他!”

    慕伯哑着嗓子说一句,叹息一声,又道,“让你受累了。”

    许易摆摆手,“慕伯,说这些作甚,走,我扶你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早起,天气还阴沉得厉害,这会儿,早已放晴,湛蓝的天空,红日高照。

    八月天时,秋杀未起,将冷未冷,往躺椅上披上厚厚的褥子,歪在阳光不那么刺眼的地方观书,绝对是人间有数的享受。

    慕伯的身体底子不错,伤情虽重,许易不惜金钱,用得都是最好的补药,歇了一日,离复原还早,气色却是大好。

    许易搬了个矮凳,估摸着慕伯的志趣,便撺着慕伯聊起了孽龙江水上水下的故事。

    许易识多,慕伯见广,一老一少,聊得极是投洽。

    没多时,秋娃端着一盘糕点,摇晃着肩膀,得意洋洋从堂间步了出来,“听故事喽,听故事喽,阿爷,胡子叔,你们比赛说故事,谁说的故事好听,就准谁吃一块糕点。”

    小丫头野惯了,哀愁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日跟着许易,被美食环伺,小心思早美食填满,哪里还有余地留给哀愁。

    许易大手探出,一把将他扯入怀中,在她头上乱摸一阵,立时被整齐的锅盖头,给弄得毛发飞扬,惹得小丫头不快,不住拿脑袋在怀里狠撞。

    和小丫头闹了会儿,许易不愿扫她的兴,便耐着性子给她说了个豌豆公主,听得小家伙瞪圆了眼睛,扑闪扑闪,没了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踢踏踢踏钢刀拍案的整齐脚步声,许易眉头微微一皱,笑道,“慕伯,唱戏的来了,您是在里面听,还是在这儿听。”

    “老头子耳朵不好,就在这里听。”

    慕伯虽是草莽,也自有一股豪气。

    话音未落,数十黑衣甲士踏着整齐的阵步,涌了进来,自进门后,便分作左右两队,不多时,便将院子围拢,刀出鞘,弓上弦,甲光向日,杀气冲天。

    许易根本不去看这些人,拍拍秋娃的小脑袋,嘱咐道,“乖乖坐好了,害怕就闭上眼睛。”

    小丫头一扬眉,“有胡子叔在,我才不怕!”稚声方落,小家伙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一头长约两丈,高足八尺的吊睛白虎从屋顶上飞进来,径直落在三人身前,磨盘大的虎头狰狞,三尺长的虎须几乎要戳到小丫头身上,血盆大口能塞得进一只水桶,尺长的獠牙森寒,虎口间喷出的热气,吹得人头发都拉直了。

    “是你杀死了我儿子!”

    虎背上江少川金冠银甲,手中一杆长达三丈的方天画戟冲天斜指,暴喝一声,惊雷滚滚。

    一声喝罢,江少川猛地一戟蹲在院中的白石板上,轰得一声闷响,地里好似藏了一条不住翻身的土龙,以画戟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石板尽数碎裂。

    “草,不过是头畜生,敢吓老子。”

    许易看也不看他,大手猛地探出,重重一掌拍在巨虎的狰狞大脸上,蓬的一声闷响,巨虎被他抽得半边脸一歪,痛苦地嘶声怒吼起来。

    猛虎再猛,已伏身胯下,哪里还有王气,许易视之如病猫,顺手又薅下一把虎须下来,疼的巨虎,不住跳腾,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巨虎吃痛不来扑咬,反倒跳开丈远。

    许易哈哈大笑,“来人可是黑龙堂的江某?有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想你江堂主有些名气,当不至如此肤浅,没想到草寇到底是草寇,上不得台面,老子既然敢杀小兔崽子,又岂能被老兔崽子吓住?”

    非是许易胆色过人,而是眼光犀利。

    江少川阵势方摆开,他就知道对方在算计那枚价值惊人的铁精。

    道理很简单,若非江少川有所求,何须走这一遭,左右是不死不休的梁子,直接在擂台上灭杀他许易,岂不简便。

    而偏要弄出这惊天动地的阵势,无非是想震慑住他许某人,气势上若占了上风,后边的言辞争锋,自然占据了主动。

    偏偏许易诡诈过人,不肯给江少川机会,硬桥硬马,直攻对擂,将江少川聚起的威势,给扫了个干净。

    有广安城的禁私斗令在,许易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他知道就是江少川修为再高,火气在大,也绝对不敢在此地跟自己动手。

    更何况,就凭江少川方才一击,也不过显露了锻体巅峰的境界。

    既然有恃无恐,江少川巴巴将脸送上门来,许易不抽更待何时。

    江少川急怒欲狂,画戟一挥,搅得空气呼呼作响,似乎刹那间,惊天一击,便要落下。

    许易抱着秋娃淡然地坐着,伸手拿起一枚指甲大小却分花十六瓣的绿豆糕,往慕伯处递去,老爷子摇摇头,许易笑笑,径自放进自己口中,小口小口地嚼了起来,似在品味。

    许易这漫不经心的劲儿,气得江少川鼻子都歪了,险些没一头从虎背上栽下来。

    “你他娘的到底想怎样?”

    江少川仰天怒吼。

    “把满院的黑皮鬼,还有这头讨人嫌的病猫给老子先赶出去。”

    许易慢悠悠道,说着,又拈起一颗七彩的糖果。

第四十二章 擂肥

    readx;江少川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凝视许易许久,忽的,扬起手来挥了挥,两队牛皮哄哄闯进门来的黑衣甲士,再度牛皮哄哄的闯出门去。

    那头巨虎更是蹭地三两下,便跳出门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诡异的院落多待。

    它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气得江少川顺手就将画戟丢了过去,戟锋擦着虎皮而过,吓得巨虎竟腾空飞了起来。

    许易没兴趣看老虎翻跟头的马戏,对满脸火烧的江少川道一声“你先在这儿等着”,将昏睡的秋娃抱回房去。

    未几,许易转出门来,又跟呼喝小厮似的喊一句“跟我来吧”,移步朝耳房行去。

    许易大模大样在耳房内的竹椅上很是翘了会儿二郎腿,在门外要把银牙咬碎、已捏断了一节指骨的江少川终于跨进门来,劈头盖脸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小子,你的根脚,我已调查清楚,不过是区区一介皂隶,我黑龙堂便是伸个小指头出来,也能把你碾碎,你信也不信?”

    “我信!”

    “你,你……”

    一连串的噎嗝后,江少川开始觉得自己的智力似乎不够用了,他还有一大套惹上黑龙堂必死的说辞未拿出来,人家就信了。

    怎么能这样容易就信了?

    望着面红耳赤的江少川,许易有些替他捉急,“我信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自刎给你儿子谢罪?”

    江少川想哭,剧情完全没按照他设计好的走,全他妈的乱套了。

    “小子,我看出来了,你是个油盐不进的狠角色,我也不跟你来虚的了。我那蠢儿子自作孽,小命没了就没了,这个梁子,我可以搁下。但是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是不是该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小子若是肯物归原主,此事一笔勾销。否则,我堂堂黑龙堂,数万帮众,高手如云,就算你躲在这广安城中,我们便是一条命一条命堆,也能堆死你。该说的都说,何去何从,一言而决!”

    能统领一县分堂,江少川自不是蠢人。

    起先,他还以为许易敢大庭广众之下,屠杀自己的儿子,当是一莽夫,所以准备了这套阵仗,想以势压服。

    而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对方哪里是莽夫,分明就是油盐不进的滚刀肉,玩虚的无用,索性他便扯掉遮羞布,直来直去。

    “早这样,岂不很好!”

    许易晃荡着二郎腿道,“要东西好说,那玩意儿我试过,初始看起来有些意思,其实也就是个样子货,你想要回去,没问题啊!”

    “啊!”

    江少川张大了嘴巴。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事实上,自从知道铁精被江公子盗出后,他就恨不得活剐了江公子。以至于,他对许易的愤恨,根本不在杀子之仇,完全集中在铁精上。

    此刻,听闻许易愿意归还铁精,大功告成,郁结在他心头多时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算你小子识相!”江少川大手朝许易伸来。

    许易瞪眼道,“你这是作甚,我说还你东西,可没说平白就给你。你那儿子该死不假,我家人那一身伤该怎么算,那辛辛苦苦捉来的大青鲤怎么算,方才你毁坏我家庭院怎么算,得罪你们黑龙堂,给我们全家心灵和精神上带来的创伤又怎么算……”

    “别说了,要多少钱,**的开个数!”

    江少川强忍着呕吐,厉声喝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就是个地赖,还他妈扯出精神创伤,看他这无赖模样,像是怕黑龙堂么?黑龙堂和这小子比起来,简直就是良家。

    “痛快!既然你爽快,我也不啰嗦,本来想要一千金,给你个友情价,一口价,八百金!”

    许易满面微笑,如春风荡波。

    轰!

    江少川猛地挥拳,耳房上的屋顶瞬间掀飞,舌绽春雷,“滚!”

    江堂主气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被这股喷薄的怒气挤压在了一处,纵横天下这些年,他江大堂主头一次被人讹上了。

    “江堂主,这间小院虽是公中的,但损坏了,在下也得赔偿。不过,相识即是有缘,这巨额修缮费,在下就替江堂主掏了。还是原价不变,八百金。江堂主若是觉得行,咱们就成交,不行,江堂主就请自去,是打是杀,姓易的全接着。”

    非是许易狮子大开口,而是自打囊中羞涩,他就想钱想得厉害。

    着急忙慌从玲珑阁赶回来,便专为等江大堂主这善财童子。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信不信,八百金能买你十条命。”

    虽在此间受了一辈子都没受过的气,江少川自知还离不得此处,更是看清了眼前这小子是将自己当了肥肉,非死死咬一口不可。

    偏偏这铁精,他志在必得。

    按理说,只需在擂台上打死了许易,铁精便自然会落入囊中。可谁敢担保,许易不会在交战之前,将铁精另藏他处。

    正因如此,才有了江少川此番上门。

    所为者,不过是想悄悄把事情办成了。

    “八百金还贵?江堂主可莫欺我。既然谈不拢,在下把那玩意儿送上拍卖会就是。左右看着有些门道,说不定能唬住不少人,卖个高价。”

    许易冷哼道。

    “不成!”

    江少川像被踩了尾巴根,疾声高呼。

    拍卖会三字,算是戳中了他的心脏。

    今日清晨,玲珑阁拍卖会上,爆出惊天消息,水家长老拿一枚神元丹换取一枚铁精,轰动广安。

    江少川生怕拍卖会上的铁精,就是自己那枚,这才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此刻,又听许易说他试过那玩意儿,有些神异,却华而不实。

    证明许易还未认识到铁精的宝贵,显然还在他处,如此,正方便江某人明欺暗夺。

    可这会儿,听许易发怒说,要把铁精送去拍卖。

    若这铁精真上了拍卖会,岂非要炸了锅不可。这铁精本出于广安,见过的人非少,稍微露白,便是天大灾祸。

    铁精再到不得手不说,他江某人还得十死无生。……………………………………………………这章为紫川兄,樱花兄,树叶兄,使徒兄,雨情兄,风柳兄,以及两位新朋友广林鬼新年,琴棋书画全不通,加更!实事求是地说,转型不易,真的不易。红色七万收藏,武神才一千多,天差地远。但江南自问是用了心的,这也必定是个不输薛向的故事,绝非简单的升级打怪,江南认为这些只是皮毛,真正的好书要记录感动,记录守护,记录各种情义!江南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方才,有位老友问了江南新书的成绩,直接劝慰江南太监了,另开新书。让我打击很大!不过我不打算太监,我相信这个策划了年余的故事,才稍稍开了个头,没有理由就放弃。所以,我需要兄弟们的支持,收藏,推荐,点击,哪怕是一个书评,让江南知道你们的存在,知道我不是在玩单机游戏。动起来吧,兄弟们,没有你们,就不可能有一个辉煌的故事!万分需要你们的想见江南!中午十二点,晚六点还有两更保底!

第四十三章 骗子

    readx;“什么成不成的,你不肯买,老子就自己找个买家,还能由得你!”

    许易大咧咧道。

    却说许易并不知晓江少川得到铁精的见不得光手段,但却知晓,身怀异宝,谁也不肯宣诸口外的道理,尤其是己身的实力和异宝不相匹配的时候。

    由此,他料定江少川绝不愿意自己腰囊中的那枚铁精,出现在世人面前。

    恰巧今早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他正好借势吓人。

    “五百金,五百金老子买了!”

    江少川终于绷不住了,他实在是赌不起。

    鱼儿上了钩,许易心中欢喜,面上却勃然变色,“九百金,少一分一毫也不行!”

    江少川掀翻浓眉,怒道,“哪有这样还价的,不降反涨,你莫要欺人太甚!”

    许易阴了脸道,“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再涨价,爱要不要。惹得老子性起,卖到玲珑阁,就是卖一文钱,老子也认了,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经历了后世无数贴吧骂战,耍泼皮只是小技能。

    江少川只觉得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脑子迟早要充血爆掉,二话不说,掉头就出门去了。

    跟带来的数十黑衣甲士挨个儿搜身,和着自己身上的一叠金票,勉强凑足了九百金,脚步踉跄地向没顶的耳房行去。

    相比他来时的牛逼拉风,江堂主满脑子都在想莫非自己带上数十甲士,就是等着此刻给自己凑钱的?

    “给你!”

    瘟头瘟脑的江堂主进门,便将一沓金票砸在许易身侧的立凳上。

    有道是,瞎子见钱眼睁开,瘸子就钱站起来,装了半晌无脊椎动物的许易蹭地站了起来,双眼有如铜铃,炯炯有神地盯着厚厚一叠金票,一五一十地点了起来。

    刷刷,狠狠抻了抻一沓金票,许易顺手将之塞进腰囊,抬步便朝外行去。

    江少川侧身一步,将之挡住。

    许易剑眉微扬,“还怕老子跑了不成。那么好的玩意儿,我能随身带了。”

    江少川冷哼一声,把路让开。

    许易行出,未多时,大步流星走进门来,手中多了把气势不凡的扇子,一摇三晃,近得前来,刷的一下,扇子合拢,朝江少川递将过去。

    “我不热,痛快点!”

    江少川怒目扬眉。

    许易讶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要这把扇子么,我拿来了,你倒拽上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少川满脸炭黑,整个身子绷如劲弓,像一颗已然点着引线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许易不惊不怒,冷道,“这把扇子,分明就是从你那死鬼儿子处得来,我看它描金画凤,十分不凡,便顺手摘过来了。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样子货,本来准备一卖了事,既然你来了,又肯出高价,我自然是卖你。怎么,现在东西我拿来了,你想反悔?”

    “无耻,混蛋,骗子,无赖……”

    江少川死死瞪着许易,嘴巴像喷粪的机器,无数脏词从中涌出。

    许易不急不恼,干脆又坐回了椅子,翘起了二郎腿,大有站着看戏嫌腰疼的架势。

    稍稍发泄,江少川便住了嘴,阴阴盯着许易,“现如今你易某人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出尔反尔,传出去,看你如何做人?”

    许易道,“什么叫出尔反尔,老江,还没睡醒吧,从头到尾,我都说的那玩意儿,你也没说清到底要什么东西,我以为你是要买这把扇子,拿回去聊寄哀思。现在我把扇子拿来了,就算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东西,那也得怨你,怎么能埋怨到我头上?”

    江少川哑然!

    论嘴皮子,论心智,他哪里是许易的对手。两人交锋,就好似双方赌牌,许易心智极高,连他江某人底牌都猜出来了,江少川还毅然要进行赌局,结果自然只有一个,不仅输的底裤都不剩,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草泥马,就不该你来这虚的,老子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交出铁精,老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识抬举,老子叫你有钱没命花,黑龙堂有的是高手,也有的是钱,什么样的高手都请得起,你自信能扛得住几轮擂战?”

    江少川终于爆发。

    许易冷冷扫了他一眼,嗤道,“姓江的,我看你是演戏入迷了,倘使你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小爷不妨陪你继续演下去,可你长得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么?门外墙角躲着的那人,你想让他藏到什么时候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瞎耗。”

    江少川悚然变色,像见了鬼似地盯着许易,满心就剩了一个念头:他是怎么知道的。

    “墙角边上的,蹲的够久了,进来喝口茶歇歇。”许易骤然冲外喊道。

    强大的灵魂力,是许易最大的依仗和法宝,这身本领因此而来,未来和满天下的英雄争锋,说不得还得靠它。

    强大的灵魂力带给许易的不止是坚韧的精神强度,卓越的恢复能力,还有强大的感知。

    自打江少川和一众黑衣甲士入门,许易便察觉到门外立着一人,随众而来,却始终不曾入门。

    讹诈已经成功,许易懒得跟江少川废话,自然急着将江某人底牌掀开。

    喊声方落,便有脚步声传来,未几,一个青衣博带、头罩灰纱的中年人便行进门来,尴尬地看一眼江少川,咳嗽一声,冲许易道,“本官乃财税衙门公决科副主事陈兵,特来向你通报公决事项。现有黑龙堂白马分堂副堂主高攀挑战于你,公决日就在明日午时,你要么应战,要么在今日子时前,离开广安城,否则便触犯广安城规,为我广安府公敌。”

    “在下应战!”

    许易玩味的看着江少川道,“江堂主,方才你不是说我交出那什么,就放我一马么?”

    江少川老脸涨红,无言以对,没有什么比当面戳破谎言,更让人尴尬的,哪怕面对的是敌人。

    方才,他还大言旦旦对许易说什么若是交出铁精,便一笔勾销。

    门外却早已藏着等候多时、准备宣战的公决科副主事了。

    若是他诓骗许易得手,也还罢了,偏偏不仅没骗着人,反被诳去了九百金,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去你妈的,洗干净脑袋等死吧!”

    江少川梗着脖子,怒骂一句,调头就走,心中发狠,铁精能得便得,得不了,姓易的就是劫案的最佳替死鬼。

第四十四章 入定

    readx;月上东山,穿堂风徐徐吹来。

    许易赤着膀子,蹲着马步,双臂平展,两手平整打开,各托一重达五十余斤的石锁。

    自送走了江少川一众,吃了午饭,小睡了一觉,冲了个冷水澡,静极思动的许易,便把注意力投注到院中的这两枚石锁上来。

    如今,他修为已至锻体巅峰,全力施为,一击有一牛半之力,两个五十斤的石锁,原本难起到锻炼的作用,许易却自有办法,便研究出了这么个姿势。

    众所周知,常人能抱起百斤的麻袋,单手绝难抓捏十斤重物,水平横着。

    至于要张开手掌平展托物,怕是连五斤的重量,也难维持。

    而许易保持这超难姿势,双掌托举的是五十斤的石锁,且石锁横杠圆而细,托在掌中极难掌握平衡。

    且石锁横杠细长,要同时托举两枚石锁,他不得将双臂调得一高一低。

    此种造型,难度超高,饶是许易体力惊人,持续了一个时辰后,顿生力竭之感。

    后边这一个时辰,则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在死撑,双臂之间已痛到麻木,周身从汗出如浆,到无汗可出。

    撑到后来,忽的,他浑身一轻,灵台一片空灵,灵魂深处产生了一种雀跃的欢喜。

    许易能感觉到,每当自己身体疲惫到极限后,灵魂深处总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他猜测,随着体魄的强健,灵魂也随之坚强。

    道理很简单,身体愈强壮的人,往往精神和精力愈充沛,而精神和精力正是灵魂力的直观反映。

    要说,许易想的不错,却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他现在这种状况,在禅宗有教,乃是入了“斗者定”。

    禅宗有高僧,打坐参佛,保持一种姿势,能数日不眠不休,超然忘我,是一种奇妙的精神境界,此谓之入慧者定。

    而许易能在高强度的锻炼下,忘我超然,精神入定,而入定后,精神御使着**继续高强度的锻炼,此谓之“斗者定”。

    相传禅宗斗战王佛,自修行起,便能在战斗中入定,狂战无休止。

    机缘巧合,许易今日便是入了这斗者定。

    一边,躯体获得高强度锻体,温养这灵魂。

    一边,灵魂滋润锻炼着躯体,无痛无怖。

    却说许易正在玄妙境界,体悟着身体、灵魂之妙,骤起一道娇喝,“胡子叔,你还要练到什么时候,我要吃饭!”却是秋娃从一边的轩床探出小脑袋,大声叫喊。

    声入耳来,灵魂一颤,各种痛觉强压而来,两个石锁先后滑出,许易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机缘巧合的斗者定,就此中断。

    许易定了定神,回忆着先前的玄妙境界,伸手摸了摸胳膊,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却冥冥中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胡子叔,人家饿了!”

    忍无可忍的秋娃终于从房间蹿了出来,抱着许易的长腿,使劲摇晃。

    “送饭的人到门口了,快去拿饭吧。”

    许易话音方落,哒哒,传来大门铜环叩响的声音。

    秋娃立时松了手,欢呼一声,蹿了出去。

    “不对!”

    许易自语一句,心头腾起狂喜。

    他知道哪里不一样了,是自己的感知力又强大了。

    原本,他能感知方圆十丈左右的动静,但这种感知是粗糙的,闭上眼睛,他只能感觉到某处有人,某处有物。

    而此时,他的感知范围虽未扩大,却精细了无数倍。

    就拿方才敲门之声而言,放在以往,他顶多能感知门前有人走来,却并不能判别方向。

    而方才,他不仅清晰感知有人要进门,甚至那人握住铜环的轻微声音,也被他精准察觉。

    许易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放开全部意识,这一刻,世界鲜活了,变样了。

    门前十丈高的老槐树稍的鹰巢内,小鹰正大张着嫩黄的小嘴,等着母鹰衔虫来喂。

    阴沟里的花瓣蛇洞穴中,一颗蛇卵的外壳正寸寸龟裂。

    邻院正中的鱼缸,三条金鲤,正浮出水面,换气吐泡。

    晚风徐徐,竹叶莎莎,花落星雨,许易每一个毛孔都在阅读着这个世界。

    ………………

    吃罢晚饭,许易伺候慕伯喝了药躺下,便搬了竹靠,在院中纳凉。

    爱凑热闹的秋娃,缠着他说了两个故事,便趴在他腿上睡了。

    借着微光,观书片刻,许易仰起头,极目天际。

    迢迢银河,群星灿烂,北斗如勺,太阴半隐,看着看着,许易不禁有些出神。

    独在异乡为异客,恐怕也只有这苍茫星空,才能让他稍稍找回前世的影子。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不知道修炼到这种地步,我是否能超越轮回,回到原来的世界。”

    许易喃喃道。

    就在许易缱绻乡愁之际,大门被重重擂响了,念头稍动,许易便知道谁来了,赶忙抱了秋娃回房,又疾步折回,将门打开,“大晚上的,您老不在家歇着,跑我这儿串门来了。”

    来人正是周夫子,衣衫不整,气喘吁吁,极是慌乱。

    不待周夫子接茬,又一人撞进门来,抓住许易肩膀便喊,“东主,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赶紧把钱与我,我去下注,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来人身材瘦削,脸盘挺大,背后背着个硕大包袱,不是许易上午在东城雇下的袁青花又是何人。

    周夫子,袁青花骤然齐来,两人各有焦灼,许易大略猜到,所谓何来,先挡了二人的话,边替二人做着介绍,边将二人引进门来,在院内的石桌边坐了。

    半柱香后,许易弄清了究竟。

    原来,傍晚十分,广安城爆出了紫旗对决的消息。

    紫旗者,专为锻体巅峰强者对决而张挂。

    近年来,因三大正门在广安城中影响日深,在三者的调和下,强者对决越发稀少。

    今次,爆出的锻体巅峰强者的对决,实为今年,广安城中第一场高等级的饿决斗。

    消息一发,举城皆惊。

    而广安本就盛行赌斗,锻体巅峰强者即将展开决斗的消息一出,整个广安城的赌徒都沸腾了。

第四十五章 下注

    readx;“袁兄,你方才在门口呼喊,要钱去下注,还喊错过了就亏大了,似乎你知道买谁必赢。”

    许易伸手拿起铜壶,替周夫子续了杯茶水,含笑问道。

    袁青花道,“东主,有所不知,今次下场的高攀非比常人,乃是曾上过八次紫旗擂的强者。须知这擂台是生死擂,能上八次擂台而活下来,足以证明高攀强横无匹的实力。反观高攀的对手,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易神捕,虽然被吹得神乎其神,可谁见过他出手……”

    “吹嘘易神捕?这又是何道理。”

    许易打断道,他猜到易神捕便是自己,却是想不明白,自己潜行广安,平白无故,怎么就得了神捕的光环。

    袁青花道,“东主,你算问着人了,倘使问旁人,怕也是一头雾水,也只有我这种在广安三教九流之间,混了无数个年头的老把头才知晓究竟。”

    “废什么话!”许易作色道。

    袁青花讪讪道,“东主有所不知,这其实都是一众赌档放出的烟雾弹,**阵。今次堵斗,因为下场的是高攀,胜负之数几乎定了。而开赌档的最怕赌这结果注定之局,因为赌档几乎十成十必输。然又不能不接赌盘,否则便坏了招牌,到了这步田地,赌档就剩了两招。”

    “一招是拼命调低高攀的赔率,就拿今次来说,高攀胜的赔率,开的最高的赌档,也不过是十赔一。另一招,便是不断给弱者造势,四处散布弱者如何强大,如何深藏不露的假消息,来混淆视听。当然,这些伎俩也未尝无用,骗不过老手,却能引得满城舆论大乱,让不明就里的人乱了方寸。毕竟还有为数不少的深闺少女、贵妇,喜好此道,偏生眼力,赌技不精,被这假消息引得上钩,来搏巨彩的也不是没有。”

    听着听着,许易脸上有了笑容,“不知易神捕的赔率是多少?”

    “二赔一!”

    “什么,怎会这样?高攀的赔率在十赔一,证明都看好高攀胜,既然如此,易神捕的赔率不应该是一赔几十么,怎么才二赔一。再者,赌档如此开赔率,不是太黑了么,哪有正反两方都开低赔率的?”

    许易大为不爽,他存心要在赌档上大赚一笔,哪里知道撞上奸商,让他美梦成空。

    袁青花道,“如此赌客必赢的赌局,赌档肯接,都是咬牙为之了。赌客哪里还敢抱怨赌档黑。至于易神捕的赔率,赌档缘何没开到一赔几十,来吸引穷鬼搏命,无非是想给他们自己放出的谣言打个配合。”

    “试想,若是易神捕的赔率,弄成一赔几十,就将市场都不看好易神捕摆在了盘面上,撒出去的谣言必然不可持久,钓不到大鱼。反之,若是弄成几十赔一,则显得吹嘘太过,谣言容易露馅。毕竟,易神捕只是杜撰,高攀却是实打实的生猛。赌档编造的谣言,要想装得像,传得真,断不能太过离谱。是以,二赔一的赔率,最为合理。”

    袁青花混迹东城这些年,为人活泛,又吃得苦,偏生没攒下钱,其中原因,正在这赌斗上。这家伙每月辛苦所得,除了维持生计,剩余的全洒在赌斗上了。

    虽然输多赢少,但到底赌出了经验,对赌档的那些花里胡哨,简直洞若观火。

    听了袁青花的分析,许易暗骂奸商之余,也只能在心中叫着晦气。

    许易沉吟不语,袁青花却是急不可耐,嚷道,“东主,可耽搁不起,咱要下注得趁早,按这个趋势发展,说不得高攀的赔率还得下调,只怕再待会儿,就是四十赔一,五十赔一了。再说,我自己都买了,东主还犹豫什么?看,这就是我的赌票,今天赚你的十金,和我另外二十金的老本,全砸进去了!”说着,伸手掏出一张红彤彤巴掌大小的硬纸。

    “行了,别喷唾沫了,我下注就是!”

    许易雇佣袁青花,不就是为了干这个活计么,当下从腰囊中掏出一沓金票,拍在石桌上,“总计一千二百金,全买了。”

    从江少川处讹来的九百金,连同原有的三百五十金,许易的资产,总计一千二百五十金。拿出一千二百金,已算全力一搏。

    袁青花早知东主豪气,没想到这般豪气,一注一千两百金,便是城中的世家子弟,也没几位敢这么玩的。

    “好叻,东主放心,我去去就回,争取还按三十赔一,给您买回来。”

    袁青花生怕赔率变更,抓起金票攥紧,便要奔逃。

    “慢着,我还没说买谁呢,给我全买易神捕,哪家赔率最高,就买哪家。”

    许易抓住袁青花手腕,沉声交代。

    “什么!”

    袁青花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东主,你没弄错吧!这等于是往水里扔钱啊,你要是嫌钱烫手,可以送我啊!”

    “废什么话,你可知道易神捕是谁?”

    “莫非东主认识!”

    “正是你家东主!”

    袁青花瞪圆了眼睛,好似白日见鬼,募地想起自家东主名姓,又想起门前挂着的芙蓉镇巡捕衙门驻广安办事处的招牌,一切的一切,都已明了。

    “这,这,怎么……”

    袁青花语无伦次。

    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想劝东主赶紧逃离,偏又知道自赌档开出赔率刹那,此间房屋便处在严密监视之下;想安慰东主那高攀也非是不可战胜,可这聊尽人事的话,却怎么也不好出口;更无奈的是,他刚有人雇佣,来前连东城的房子都退租了,行礼都扛过来了,眼见着还没正式上班,东主的性命就没了,老天爷这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么?

    许易心思玲珑,知他所想,笑道,“别愣着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赶紧给老子下注去,放心,便是老子死在台上,你小子一年的佣金,也会有人支付。”

    袁青花眉目一变,急声道,“东主!我岂是因区区佣金而作此态!罢了,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东主稍等!”说罢,身子便投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