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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真正的死罪
八十六章真正的死罪
都说人死如灯灭。
人死了万事皆休!
以前的时候铁心源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他依旧这样认为,就在刚刚,他的这一认知崩塌了……
就在铁心源重新回到他的犯罪现场准备评估一下猪群对危楼到底造成了多大破坏的时候,他看到了人世间最卑劣,最残酷的一幕。
老梁破破烂烂的身体被衙役们用绳子穿起来,吊在高高的旗杆上随着寒风慢慢的摇晃,似乎想要挣脱那道绑绳……
或许在临死之前老梁可能预料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所以他就想把自己的尸体烧成飞灰……
只可惜,他只烧掉了一部分……
另一部分被开封县的衙役们从瓦砾堆里找了出来,拿水泼洗干净之后吊在旗杆上,据说要曝尸十日!
他残破的头颅耷拉着,他的雄性象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所有的**都荡然无存!因为在他的身体上没有一丝的遮掩。
十位高道将一道道的红线连在老梁只剩下骨头的小腿上,嘴里念念有词,身边还有三十六位道士手持桃木剑在一边载歌载舞。
很久以前,黄帝战胜了蚩尤之后,将他的尸体肢解,头颅留在冀州用火日夜锻造,最后得赤金五十两,四肢送去了东南西北四方边地用来威震蛮夷……
官府将老梁的尸体挂起来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来震慑其他人,比如正在观看瓦砾堆的铁心源。
原来的猪场的位置上,肥猪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些已经被妖人污染了的猪肉是不能吃的,于是,一群衙役正在往猪的尸体上泼洒猛火油,一把火过后,下风位十里之内臭不可闻,黑色的浓烟直上九霄。
六王子赵宗谊疯了……
王府贴出告示重金悬赏高人出手帮助赵宗谊找回丢失的魂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多人都去尝试过了。不过出门的时候一个个都惨叫连天,王府的板子打的很重,不在病榻上缠绵个三五月恐怕还走不了路。
铁心源救不了老梁的尸体,就像铁心源救不了活着的老梁一样。能让铁心源聊以**的就是老梁不用活着经受这些痛苦了。
事实上大宋官府并不禁止老梁的亲眷半夜去偷偷的把尸体解下来埋掉,却没有人敢去尝试,即便是铁心源也没有这个胆量。
为了清除倾倒在河道里的危楼,官府出动了非常多的人力,一些没有活计的苦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需要赶在河水解冻之前,一点点的将河道清理干净。
因此,危楼的所在地,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了,就好像这里的工程从来没有停止过一般。
包子蹲在地上看着铁心源傻笑,他很希望铁心源能够雇佣他,因为清理河道的小吏不愿意使用他,认为他的饭量太大,光是吃饭就能把小吏从包子身上赚到的差价抵个精光。
铁心源瞅瞅依旧被挂在旗杆上的老梁。叹息了一声,就放弃了雇佣包子的打算。
老梁是因为有了死志,所以让他去死铁心源并没有多少心里负担,如果让包子这样一个憨人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阴谋之下,那么,就如同母亲说的那样,这是真正的罪孽,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都不会放过有这种罪孽的人的。
铁心源其实不太害怕阎罗王,他只是比较害怕母亲失望的目光。两辈子人好不容易捞一个母亲,让她伤心失望也是一种莫大的罪孽。
在铁心源的心中,后者比前者的罪孽要严重的多。
“驮我逛街,不过这一次你要是再把我的脑袋撞在招牌上。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你铜钱买饭吃了。”
包子欢喜的点点头,一只手拎着铁心源就把他丢在自己的脖子上了,迈开大步就要往外跑,忽然想起铁心源不给铜钱买吃食的警告,立刻就慢下了步伐,小心翼翼的驮着铁心源往马行街走去。
年关还有一天了。很多的店铺正在抓紧这最后的销售旺季促销,卖布头的伙计敲着巨大的铙钹声嘶力竭的向街上的走来走去的妇人推销布头,铁心源认为敲铙钹这个主意傻透了,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谁还有心思购买他的布头。
眼看着一位妇人怀里抱的孩子被铙钹声吓哭了,妇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暴怒的妇人丈夫揪着伙计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猛揍,旁边还有大声叫好的。
鼻青脸肿的伙计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鼻血都不擦就笑嘻嘻的朝四周打躬作揖,甚至要求刚刚揍他的那个汉子必须要买他的一些布头,否则就告官。
大街上的一幕幕闹剧非常的有意思,铁心源看得都有些流连忘返了,买了一大包桂花糕,往自己的嘴里塞一个,然后再往包子的嘴里塞两个,桂花糕很干,吃的口渴了,两人就来到香饮子店,铁心源要一杯香梨汤,至于包子,则需要一锅红豆汤才能解渴。
包子的肩头很是宽厚,坐上去很是平稳,最让铁心源喜欢的就是包子的头发很干净,非常的干净,浓密的头发里散发着皂角的味道,连头皮都没有一片。
一个孩子坐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没人看那个孩子,全把注意力放在巨人身上了,一些骑在自己父亲脖子上的小孩子羡慕的看着铁心源,恨自己父亲为什么不长那么高,对于铁心源一伸手就能从人家二楼的台子上偷走绢花的行为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包子一点都不在乎铁心源往他头发上插花的举动,对于今天逛街这趟活计他非常的满意,不但自己的嘴从来没有闲过,就连从未喝过的红豆汤都喝了一大锅。
热热的灌肠一点都不好吃,铁心源甚至看到里面有一团淡绿色的可疑物体,包子是不嫌弃的,不论铁心源往他的嘴里塞什么东西他都会很快的吃光,这让铁心源的购买**得到了极大地提升。
不知不觉的包子的手上就提着无数用荷叶包裹麻绳系起来的大小包裹,甚至还有一只流着油的坛子鸡……
烤的鹌鹑也不好吃,包子却非常的喜欢,于是铁心源一口气就买了五只,包子一口一个很快就消灭干净了。
借着包子不知疲倦的双腿,铁心源不但走了半个东京城,甚至借助包子魁梧的身材走进赌场,抛掷了好几把骰子,运气好极了,一下子就赢了一百多个铜子,两人赢了钱出来的时候,小小赌场的花胳膊竟然不敢阻拦。
瓦市子里面两个只在胯下勒了一块白布的美艳妇人光着膀子在台子上相互搏斗,很是没意思,其实就是一个把另外一个身上最后一点遮羞布扯掉的过程。
至于另外一个,在铁心源往台子上丢了一把铜子之后,她就自己解开了,还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劈叉,引来群狼此起彼伏的嚎叫。
这一切都是在铁心源捂住包子眼睛之后干的事情,生怕自己今日的无赖举动会坏了包子纯洁的心灵。
眼看着钱就要花完了,铁心源把剩下的两百个铜钱全部装进了包子的口袋,把自己今天胡乱购买的所有东西也都送给了包子,让包子在皇城街口把自己放下来,然后就笑着和包子告别了。
口袋里没有一文钱了,荷包里的那一小块银子也花干净了,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荷包,铁心源感到满意极了,钱包就像自己的心一样空,这就对了。
皇城街到了冬日的傍晚时分,往往是一个人都看不见的,那些朱门大户家的大门都是紧闭的,小户人家的大门也是紧闭的。
铁心源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并且将手里最后的一块香糖果子丢进了皇城的范围之内。
狐狸从门底下的狗洞里钻了出来,站在大门口像狗一样的吐着舌头宠溺的看着铁心源。
这让铁心源的鼻子有些发酸,紧走两步抱着狐狸,把脸埋进狐狸蓬松的银色长毛里面,喃喃的道:“他们怎么能够如此的惩罚一个死人?他们怎么能够如此的惩罚一个死人?”
狐狸不会说话,只是嘤嘤的低声安慰着伤心的铁心源。
“你今天一天跑到哪里去了?”母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铁心源把脸从狐狸的毛里面抬起来笑道:“孩儿还从来没有逛过东京城,今日没有课业,孩儿就雇佣了包子请他驮着我逛了一遍城。”
王柔花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就皱着眉头道:“这些娘知道,小花娘去马行街药铺抓药的时候看见包子驮着你逛街啦,娘只是好奇,平日里要你陪着娘逛街,就像是要杀你一般,今天哪来的雅兴自己逛街了?”
说完又看看儿子空空的双手道:“好像什么都没买嘛。”
铁心源干笑道:“孩儿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就走进了瓦市子?今日你要是不给娘说清楚你去瓦市子都看见了什么,这一关恐怕过不去!”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王柔花转瞬间就变脸了,一把揪住铁心源的耳朵就打开家门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炮仗一样的生活
第八十七章炮仗一样的生活
明晚就是年关了,长辈们都讲究过完小年就不打孩子了,所以铁心源自然不会挨揍。
不过狐狸却好像不是很喜欢和铁心源待在一起了,带着那群已经可以在地上滚来滚去走路的小狗一起去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感受不到铁心源胸中的怒火,狐狸能清晰地感受到。
当它回头把睡篮拖出门的那一刻,铁心源看到了狐狸眼中的鄙视之意——就像看一坨大便。
韩昌黎在《原道》里面说过:
君王,是发布命令的;
臣子,是执行君王的命令并且实施到百姓身上的;
百姓,是生产粮食、丝麻,制作器物,交流商xiazaimao的笼罩,陛下不必处处忧心,还需记得当年陛下出生之时,乃是汝阳郡王遣百二高僧送陛下还宫。”
赵祯皱眉道:“汝阳郡王难道还不能酬其功?”
包拯笑道:“陛下是天,只要是天,天下百姓没有不希望自己头顶有一个仁慈的天帝。
哪怕人间**联结,道德不修,人们依旧渴盼上天的仁慈,能够给他们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赵祯失笑道:“难道说朕只需要一味的仁慈就好吗?”
包拯躬身道:“天帝身边自有雷神电母为陛下惩处人间恶人。”
“谁是朕的雷神电母?”
“老臣不才,可为雷神为陛下张目,肃清人间妖氛。”
赵祯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爱卿且去吧。”
裴元躬身一礼之后就离开了大殿,包拯却没有离开,赵祯奇怪的问道:“爱卿还有何事?”
包拯笑道:“陛下急躁了,汝阳郡王如今不过是跋扈而已,算不得大罪过。”
赵祯皱眉道:“ 朕不想当郑庄公,等到自己兄弟的罪行大到可以杀头的地步才去制止,那样既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兄弟。”
包拯笑道:“陛下仁慈,老臣惭愧。”
“去吧,去警告一下汝阳郡王,命他所有的儿子都留在宗正府闭门思过,不得外出一步,这里是东京,是朕的脚下,身为皇族,他们可以奢靡,却不能残暴。
朕以为危楼倒掉是一桩极好的事情,这才开始就逼得百姓宁愿死也要驱赶肥猪拱蹋危楼,朕担心时日长久之后会有人把他干的恶事记在朕的头上。会拼死冲击皇宫。”
包拯笑道:“陛下是帝王,自然是要为所有官员张目,其实不管是那个官员做的恶事,最后承担后果的全是陛下。
陛下,微臣准备处置危楼主人,您以为如何?”
赵祯晒然一笑道:“那是你开封府的职责。”
包拯微笑着退出大殿,赵祯瞅着奋笔疾书的秘书监主事侯元义道:“后面的话就不要记录了。”
说完,就走出了大庆殿,在星光下抻抻懒腰,瞅着外面依旧灯火璀璨的东京街市笑道:“有时候朕觉得当个小百姓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王渐媚笑道:“这是因为有官家您这样仁慈的君王,百姓才能有这样安乐祥和的日子。”
赵祯大笑道:“你认为别人当了君王,这天下就要生灵涂炭了不成?”
王渐坚定地道:“那是必然!”
赵祯哈哈大笑着在侍卫和宫娥的簇拥下进了后宫,王渐今晚却没有跟随皇帝进去,每年的除夕前一天,皇帝都会准许王渐离开皇宫,回一趟自己的祖宅,去祭拜自己的祖宗,今年也不例外。
换过衣衫,并且在嘴上黏上一撮小胡子之后,王渐就一个人驱赶着马车离开了皇城。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损,王渐自知自己是一个刑余之人,家里的祖宗所有兄弟都能祭拜,唯独他不能。
马车轮子碾压着石板路,声音脆响,不远的光亮处,一溜白光倏然窜起,直达高空之后才轰然爆开,一朵菊花状的烟火在黑夜里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就消失无影了。
这是瓦市子里的杂耍人制作的烟花,王渐小时候还亲手制作过,当时还想着能成为最厉害的杂耍人,谁料想,最厉害的杂耍人没有当成,倒是成了大宋最厉害的太监。
路过铁家的时候,王渐朝里面看了一眼,铁家早就熄了灯火,黑沉沉的和皇城结成了一体,如果不仔细的看,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户人家。
王渐对铁心源成了神童之后并没有四处去拜师,求学彰显名声的行为非常的赞成。
人不能活的如同烟花一般只有一瞬间的灿烂,即便是那一刻极为璀璨,极为光华,他也不能与一豆灯火相提并论,一豆灯火熬干了油碗里的油才会渐渐熄灭,就像人一般走过了一个完整的历程。
每一次出了皇宫,王渐就会这样驱赶着马车走遍东京城,直到东方红日初升之后,才会赶回皇宫,与皇帝一起期待新年的到来。(未完待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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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与拜上。(未完待续。)( ) 八十八章各有目的
第八十八章各有目的
年节前的东京城,总是会给人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之感,再加上东京城的那些不相干的繁华,总让游子起了回家的念头。
王柔花今天不去铺子里了,贵人们不会去自家的店铺吃饭,脚夫,挑夫们如果不是生意很好,也舍得花那么多的铜子去吃一碗汤饼的。
因此铁家的小店铺面对的就是那些手里有几个余钱,又不太宽裕的人群,而这一部分人,是东京城里最大的人群。
被母亲拖着逛街是铁心源最不喜欢做的一件事,小巧儿还等着他一起去烧王府呢,谁有工夫逛街?
胭脂水粉铺子那里是男人进的地方,王柔花却拖着儿子进了店铺,一个正在拔腿毛的女子见进来一个男子,刚要惊叫着要把裙子放下来,看清楚铁心源稚嫩的脸蛋之后,又大刺刺的躺在锦塌上,裙子撩到腰上,继续心安理得的让店铺的女活计帮她用丝线拔腿毛。
见鬼了,那个死女人胯间就缠一条毛巾,还叉着腿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人家不在乎,铁心源却被弄了一个大红脸。
躺在锦榻上的女子还嗤嗤笑着对王柔花道:“你家小郎君现在不知道女人的好处,还不愿意看,哈哈,等到他过几年长大了,想看的时候却是没机会看了。”
王柔花不但不帮儿子解说,反倒没心没肺的跟着哈哈大笑,女掌柜的甚至还捏捏铁心源的脸蛋赞叹道:“这小郎君长得俊俏啊,如果在这里穿上女装,一定是个小美人,啧啧啧,你看看这脸蛋滑的。”
站在一群女流氓中间,铁心源如同布娃娃一般被所有的妇人掐着脸蛋猥亵了一遍之后,才得到了一丝丝的清静。
王柔花挑选了几样胭脂水粉之后,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个极有人情味的店铺,努力地想要把一朵大红色的绢花插在铁心源的脑袋上。这是店铺女掌柜送的添头,硬说现在东京人流行给自家的男娃子脑袋上插花,只有插了花的男子才算是有了风流俊俏的好模样。
刚才母亲在自己脸蛋上试验胭脂水粉也就罢了,出门的时候洗干净不算什么事情。如果被母亲把花插到脑袋上,那可就没脸见小巧儿他们了。
从这个店铺进去,再从那个店铺出来,铁心源发现母亲根本就不是在买东西,而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一个漂亮的儿子。
为此。很多时候铁心源都不得不呲着牙齿傻笑,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一个又聪明又乖的皇家御封的小神童。
东西很多,全挂在铁心源的身上,王柔花走的如同风摆杨柳婀娜多姿,铁心源在后面磕磕绊绊如同移动的人形挂架。
该死的大宋时代根本就没有袋子这么一说,不管是什么货物,伙计都会用细细的纸绳子扎好递给你,如果是什么比较贵重的物品,他们甚至会很有技巧的露出来一小点,好让买家尽情的向别人显摆。
王柔花见儿子实在是辛苦。又买了一根甘蔗,把所有的东西都挂在甘蔗上,让儿子挑着,这样省力一些。
马车在街市的东边,他们母子从东边逛到西边,再从西面逛回来,中间又看了一场猴戏,王柔花又去扑买了一些桌椅板凳,貌似亏本了,心情不爽之下。又去了银楼给自己买了两支珍珠簪子安慰自己。
所以当母子二人找到帮他们照顾马车的地方,太阳已经西垂了。
铁心源不明白母亲干嘛要把自己力气全部榨干净,不过当他看到母亲买了四色点心之后就有点明白了。
今日是除夕,母亲要去王家看自己的爹娘……
正好。自己也有事情要办,所以铁心源对母亲不带自己去王家这事想的很开。
回到家,母子二人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之后,铁心源见母亲总是话到嘴边就溜回去的样子,就笑道:“我今天累惨了,您休想要我再动一下!”
王柔花脸上的为难之色顿去。揽过儿子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道:“娘这就给你铺床去,狐狸今晚去我屋里,你养好精神之后,明日有好多的热闹可看,听说禹王庙那里要跳神,娘明日带你去看。”
铁心源真的累惨了,身子钻进棉被里,眼皮就开始打架,王柔花坐在床边上宠溺的看着他,非常不舍得离开。
铁心源心里想,如果母亲再这样磨蹭下去,自己很可能就会一觉睡到明日天亮了。
好在王柔花是一个极有决断的女子,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带儿子去王家,立刻就斩断了心中的那一丝犹豫,见儿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就起身关好门带着狐狸和一群圆滚滚的小狗离开了房间。
母亲刚刚离开,铁心源的两只眼睛就睁开了,眼神冷冰冰的,完全没了刚才的温暖。
竖起耳朵听母亲驱赶着马车离开之后,就慢慢地穿好衣衫,找了一盆凉水把脸浸在里面赶走最后一丝睡意之后,就轻易地翻出大门,径直向杏园子走去。
小巧儿跨坐在一颗杏树的树杈上无聊的吃着糕饼,远远地见铁心源过来了,就从树杈子上跳了下来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晚?”
铁心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这几日你没有总来这里吧?”
小巧儿笑道:“我每天都来,只不过都是天色昏暗的时候才来,放心吧,我是从水渠里面钻进来的,没人看见我,大冬天的没有东西可偷,看园子的已经回家了,这里除了偶尔有几个妇人来这里背树叶烧炕之外,没有别的人。
八百斤火油我这段时间亲自一桶桶的扛过来的,你看看,一桶都不少,落叶上面也没有任何人的足迹。
有几次我悄悄潜进来把自己埋在落叶堆里等候了好久,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按你说的,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小巧儿说着话递给铁心源一副矮矮的高跷,高跷下面是两只木头雕刻的大脚,大脚上穿着普通的麻鞋,这是用来伪装用的。
铁心源快速的把高跷绑在腿上,来回走动了几下觉得很稳当,就朝早就穿好高跷的小巧儿挑挑拇指。
小巧儿笑笑,背起一个木头架子就率先向杏林深处走去。
两双大脚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不论是小巧儿还是铁心源此刻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大冷的天气里,两人脑门上都渗出密密的汗珠,来到目的地对视一眼,呆滞的笑了一下,就开始清理热泉上的枯枝败叶。
戈壁王府的后花园里偶尔会有一声爆竹的脆响,也不知道是赵允让的哪一个调皮的儿子在玩耍。
清理干净枯枝败叶之后,一排排的麻条石就暴露在两人面前。
早有准备的小巧儿取过背来的木头架子,跨坐在麻条石的两侧,两根指头粗细的铁钩从木头架子上垂了下来。
两人将铁钩抠在麻条石上,对视一眼之后,小巧儿拿来一根杠子穿在木架子上的一个粗大铁环里面,两人一人一头转动绞杠之后,连接在铁钩上的麻绳就慢慢地缠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枣木短棒上,随着绳子逐渐绷紧,被铁钩子钩住的麻条石就缓缓地升起,一股子闷热的水汽也同一时间从里面冒了出来。
铁心源暗道不好,立刻用一根木条卡主绞杠,看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水汽,却毫无办法,急的直搓手心,自己怎么就忘记了热水遇冷空气会产生白气这回事了。
小巧儿迅速的跑出十来丈远的地方,看了之后又跑回来笑道:“虚惊一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不清楚。”
铁心源确定了一遍小巧儿的判断,这才回来和他一起继续转动绞杠,那个宽两尺,长四尺的麻条石终于被掀开了一头,露出缓缓向下流淌的热泉。
热泉的水流并不大,只有两尺余深,小巧儿拿手试探了一下热泉的温度之后道:“不算热,可以下去。”
说完就准备矮身钻进去,却被铁心源一把拉住道:“不行,你要是现在钻进去就活着上不来了。”
小巧儿疑惑的道:“没问题的,水不热。”
铁心源摇头道:“可是里面没有空气,热泉的蒸汽多少都有毒性,钻进去会窒息的。”
“那怎么办?不钻进去毁掉挡杂物的栅栏,咱们的装轻油的木桶就流不到荷花池那里,如果这些桶子不能在荷花池炸响,有个屁用。
没关系,我当乞丐的时候什么洞子没钻过,去年要是知道这里有一个热水洞子,我早就带着弟妹们来这里过冬了。”
铁心源怒道:“听我的,你只要进去的时间长了,就死定了,咱们的目标是要炸王府,不是弄死你。
这种事情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一定要谨慎,哪怕撤退,也不能把你搭上。”
小巧儿粗粗的出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指着不远处的高大石墙道:“栅栏就在那里,总共要三道呢,我看你怎么弄!‘(未完待续。)
ps: 感谢兄弟姐们的抬爱,孑与在这里鞠躬致谢了,咱们的成绩很好,好到逆天了,在这里我要感谢群里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也要感谢银狐吧的兄弟们,没有你们我将什么都不是,万分感谢,孑与拜上。 八十九章王柔花回家
第八十九章王柔花回家
王柔花坐在马车上看着王家高大的门楣看了很长时间,两只手把袖子攥的紧紧地,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好几次都想调转车头回家去,到了最后却长叹一声松开了衣袖,整理一下头上的头饰,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裹走上了台阶,轻轻地叩响门环,门口挂着的气死风灯,将她的面容映衬的一片惨白。
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苍头把头探出来朝外看,见王柔花站在台阶上就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傍晚到我王家何事?”
王柔花将脸轻轻地侧了一下,让大半个脸都在灯光的照耀下,苦笑道:“福伯,您不认识我了?”
老苍头用手揉揉眼睛,将自己手上挑着的灯笼也举了起来,好半晌才惊叫道:“五娘子,是你吗?”
王柔花眼中泛着泪花道:“您还记得那个淘气的檀檀?”
老苍头探出颤微微地手想要去抚摸一下王柔花的脸颊,忽的停下了手,将王柔花让进大门,然后就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官人,大官人,檀檀回来了,五娘子回来了,檀檀回来了,老天爷哟,总算是回来了。”
老苍头的一嗓子,立刻就让这个阴暗沉闷的府邸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无数间房间的灯火齐齐的亮起。
从中堂里匆匆的走出三个穿着燕居常服的儒者,走在左边的一个儒者只是看了一眼王柔花就停下脚步,扭过脸去,身子颤抖的厉害,最中间的那个儒者拍着他的肩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必伤感。”
最右边的王素看了王柔花一眼,然后左右看看皱眉道:“你儿子呢?怎么不把他带来?”
王柔花强忍着扑向那个伤心的儒者的冲动,盈盈下拜道:“檀檀见过三叔,心源乃是铁家子,除夕需要守家。”
王素怒斥道:“什么铁家子。老夫身为家主,为何从未见过铁家送来的求亲的庚帖?孩子是你生的,自然是我王家的种。”
王柔花正要说话,却听年纪最大的王雍怒道:“老三。檀檀才回家,你说这些事情做什么?除夕夜,一家团圆最要紧。”
训斥完王素,王雍又朝王柔花骂道:“你这个黑了心的女子,明明就居住在东京。却整整九年未曾回家,你心中还有疼你,怜你的爹娘吗?来的正好,你娘就要死了,还赶得及看最后一眼。”
王柔花大惊失色,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惨呼一声就扑进中堂,沿着熟悉的小径直奔后堂。
正在伤心的王冲怒气冲冲的瞅着大哥道:“我夫人明明好好的,大哥为何要说他快死了?”
王雍捋着胡须道:“不这么说,你那个倔脾气的闺女说不定会立刻扭头就走。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连缓兵之计都不懂?”
王冲跺着脚指着后堂道:“你弟妹如今正在后堂吃鸡,檀檀最是恨别人骗她,我看你如何收场。”
王雍大笑道:“妇人的事情终究是要妇人们去解决,我们能用的手段不多。”
说完话之后回头对沉默不语的王素道:“三弟,檀檀的孩子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妖孽吗?”
王素将手统在袖子里道:“阁渊先生都栽在这孩子手里,欧阳修梅尧夫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你素来看好的夏竦想要把这孩子收归门下都不可得,大哥以为如何?”
王雍笑道:“阁渊先生只是看走了眼而已,至于欧阳修等人不过是败在棋局上而已,算不得数。”
王素冷笑一声道:“那么咱们家三个子侄辈算什么?一个至今缠绵病榻不能下床。另一个脸上乌漆吗黑的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还有一个整日里借酒消愁从不踏出府门,你说他们的事情怎么算?”
王雍愣了一下道:“不是檀檀?”
“檀檀心中虽然恨他们,但是那孩子心地善良。哪里会对自己兄弟姐妹下这样的狠手,告诉你吧,都是她那个妖怪一样的孩子做的好事。”
提起家中三个倒霉鬼的事情,王雍和王冲都有些恼怒,指着王素的鼻子道:“既然你知道,当初为何不说?那孩子心地如此残毒。应该早日接回府中好好管教才是,怎能任由他在外飘零?”
王素皱眉道:“你们不是也知道檀檀就在京中,为何不去找她回来?”
王冲黯然的道:“找她回来未必是对她好,你嫂嫂带着蜉蝣儿每个月都暗中去看檀檀母子一次,每次回来都伤心落泪,见她们母子过的很好,也就绝了把她带回来的心思了。”
王素摇头道:“就是你这种心思,才害的王家后继无人,如果王家真的没有英才可用那是天灭王家,我们不能怨天尤人。
如今一个好好的家主坯子放在你们眼前,你们却无动于衷,眼看着他被民间土夫子教诲,心智已开却越来越暴戾,你们说这到底是何道理?”
王雍笑道:“七岁的孩子即便是暴戾一些也不过是顽皮而已,就算是他在为自己母亲出气的时候伤害了小钰他们,用的也是顽童手段,只要把孩子召回来,老夫亲自教导,三五年下来,必定还你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王素嘿然笑了一声道:“大兄你是温润君子,父亲却说你成不了家主,咱家有您这位温润君子也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阁渊兄说这孩子多少有些狐性,不但机智百出还滑不留手,这应该和这孩子从小就与一只狐狸相伴产生的后果。
如果能加以正确的引导,这孩子不难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
王冲挺直了胸膛得意的道:“这么说,我外孙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说到这里又怒气冲冲的对王雍道:“还不是你,当年让夏竦那个妖人胡乱断檀檀的命理导致她们母子流落东京数年,吃尽了苦头……”
王雍怒道:“谁说夏竦断错了?当初如果不是檀檀出走,她如何能够给我们带回来一个不错的孙子?遇水得活这话不错吧?”
王冲……
王素叹了口气,自己两位兄长做学问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一论到家事就处处糊涂。
他担忧的朝后宅瞅瞅,后宅那里很安静,可就是这种安静让王素心中生出非常不好的念头来。
檀檀实在是太平静了,太平静了……
小巧儿腰间拴着绳子,**的从水道里钻出来怒道:“我一定要通过这根竹管大力喘气才成吗?”
站在麻条石上捉着一根长长的竹管点点头道:“是的,每一次呼吸你都要用尽全力把废气吐出来,再呼吸竹管里的空气,我还要用这个扇子往里面扇新鲜的空气呢。”
小巧儿把一排指头粗的铁栅栏丢在地上道:“你来试试,里面闷热的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还要屏着呼吸,还要卸掉栅栏,还要去除杂物,最重要的还不能忘记按照你说的样子喘气,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弄断这道栅栏吗?”
铁心源笑道:“再忍忍,还剩下一道栅栏了,那一道栅栏应该比较细,你撬下来就成。”
小巧儿趴在热泉边上休息一会之后,示意铁心源小心周围,然后就带着封了口的竹管再一次提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走进了黑暗的水道。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高墙外面漆黑如墨,高墙里面却灯火辉煌,不时地有明晃晃的牛油灯笼把光柱送上天空,那些光柱照在高处的刁斗上,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刁斗上一纵身就从翻卷着从高空落下,花园里立刻就有轰然一片的叫好声响起。
那个女子是不是被摔死了,铁心源不想管,这不过是戏法而已,妇孺们待的地方想来不会弄得血肉模糊的。
他此时只想知道在荷花池那个地方,赵允让那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在那里?不过,他在不在铁心源也不想管,这家伙既然派人烧了自家的店铺,自己只要也把他家烧了就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如果能把赵允让这个老家伙烧死,他觉得也不错。
竹管里传来咻咻的吸气声,这表明小巧儿还活着,此时站在绝对黑暗里的铁心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身体全部都融进了黑暗中,自己可以看见别人,而别人却看不见自己,这种感觉妙极了。
“喂,你在想什么呢?”
铁心源瞅着黑暗中小巧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道:“你还是先把灯熄灭比较好,刚才有个女人爬上花园里的刁斗了。”
小巧儿纵身从热泉里面跳出来,打了一个哆嗦道:“这里怎么冷成这样子了?”
铁心源把一条绳子递给小巧儿道:“既然嫌冷那就开始干活。”说着就从黑暗里滚出一个木桶,小巧儿用力的拖拽绳子,把那个连接在绳子上的木桶拖了过来丢进了热泉。
看着木桶在热泉里沉浮不定,这才满意的继续拖拽绳索,一个个的木桶都他们合力从树叶堆里拖出来。
八百斤轻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小巧儿不清楚,但是铁心源却非常清楚八百斤汽油在一个相对密封的环境里燃烧之后会产生多么大的破坏力。
花园里的锣鼓声更加密集了,铁心源咬咬牙,努力地把总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老梁影子撵走,将最后一个装汽油的木桶推进了热泉,在这之前,小巧儿小心的把一根引线点着,塞进了这个只装有一半汽油的木桶里。
引线会缓慢的燃烧,燃烧到尽头之后就会点燃装在这半截空桶里的火药,火药会撕开薄薄的隔层点燃汽油,为了保险起见,这样的木桶足足有七个……(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到底响了没有(第二章)
第九十章到底响了没有?
除夕夜下雪,东京城里顿时就多了三分雅趣,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红灯笼边上落下,在朦胧的光照下,瞬间就变成了粉色煞是好看。
王柔花喜孜孜的将一件暗红色的褂子铺在床上对母亲道:“您是最怕冷的,总觉得您过冬天就像受罪一样,所以啊,女儿就帮您做了这件棉褂子,外面是贡缎,里面塞了新棉花,棉布做的里子,最要紧的是这件褂子上全是绊扣,能紧紧地裹在身上,这可比那些宽松的皮氅子暖和太多了,您现在就试试。”
王母不好意思的瞅瞅桌案上吃了一半的肥鸡,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刚才贴身丫鬟回报大官人的话了,自己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装死才对。
王柔花见母亲尴尬就笑道:“您吃鸡的样子可比躺床上生病的样子好多了,赶紧的快些试试衣衫,家里只有心源那个皮猴子一个人,女儿不放心。”
王母拉住王柔花的手道:“檀檀儿,这么多年就回家一次,为何不带我外孙一起来?娘听说那孩子天资聪颖,已经是官家金口玉言封赦的神童了,为何不一起带来让娘看看?
娘知道,你在这个家里住着不舒服,皇城根的小院子住着虽然贫寒些,耳根子却清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娘才拦着你爹爹不让他去打搅你。
可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些年都不回来一次,害的我坐在马车里看你在汤饼店忙碌看一次哭一次。”
王柔花咬着嘴唇硬是忍着没落泪,小声的对母亲道:“心源是铁家子,除夕只应该在自家待着。”
王母听出女儿话语里的疏离感,长叹一声道:“当年谁对谁错,现在都不论了,如果论起来就是一笔烂账。
你该受得罪已经受了,该吃的苦头,也吃了,往事就不要再想了。可怜你好好的一个贵女竟然嫁给了一个村夫铁匠。”
王柔花正色道:“娘,我夫君是什么人您和爹爹还是不要操心了,女儿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候就是嫁给七哥的那两年,铁匠也罢。村夫也好都无所谓。
七哥是铁匠我就是铁匠娘子,帮他打铁做饭,洗衣,七哥是村夫,女儿就是村妇。给他生儿育女侍弄庄稼,这一点上没什么好说的。
女儿庆幸此生能够遇到七哥,他才是我真正的良人。”
王母怒道:“没羞没臊的,这些闺房话也能在你娘跟前说?知道你脾气硬,从小的时候啊,娘就拿你没法子。
那一年小钰拿走了你的头花弄坏了,你硬是追着她要了足足半年,也足足殴打了她半年,你爹爹拿板子教训过你之后,你转眼就带着伤继续去揍小钰。害的小钰只要见到你就哭。”
王柔花笑道:“在您面前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至于小钰的事情那可是有隐情的,我并不喜欢那个头花,如果她拿走戴着也就是了,我一定不会问她要的。
她偏偏刚刚拿走,就当着我的面就把头花踩脏了,上面的杏花污烂的不成样子了,还假惺惺的告诉我说她是不小心,我不揍她揍谁?”
王母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了,遂小声问道:“檀檀,你老实告诉娘。怀恩,怀礼,玉玉的事情是不是弄出来的?”
王柔花纳闷的摇摇头道:“他们怎么了?”
王母见王柔花的神色不似作伪,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娘了。如果这事是你干的,你大伯和三叔那里就很为难了,怀恩被人算计弄的在闹市里脱掉衣衫狂奔,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觉得这样还好。”
母女二人正在屋子里试穿新衣的时候,王冲从外面走了进来。阴沉着脸对我王柔花道:“过了年,把源儿的那个土夫子辞掉,让源儿去家学进学,就算是你愿意源儿认祖归宗,也要为那个聪慧的孩子考虑,土夫子是没有能力让源儿走上仕途的。”
老爹在外面是冬烘先生,在家里总喜欢阴沉着脸这一点王柔花是知道的,从包裹里取出三套里衣捧给王冲道:“ 女儿在外面总是牵挂着爹爹,每年都给您做一套里衣,以前的都放旧了,就拿了这两年新做的,至于鞋子,您是知道的,女儿不会做。”
王冲红着眼睛取过王柔花捧过来的里衣,抖开一件仔细看了之后就披在身上点点头道:“女红很有长进……
算了,源儿是你傍身的儿子,随你的意思好了,做不做官的其实也不打紧,这年头做官真是毫无趣味啊。”
王柔花笑道:“即便是不做官,学问可不能没有,年前的时候郭先生已经给我说过了,他不能再继续教源儿了,担心毁掉一个好好的读书种子,要我另请高明呢。”
王冲闷哼一声道:“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明日我给他写一副中堂,算是犒劳他这一年的辛苦。”
王柔花立刻眉花眼笑的道:“爹爹的字外面千金难求,郭先生这一次算是捡到宝贝了。”
王冲见女儿在后面给自己捶肩膀,就像以前还是小女女的时候一样,长叹一声将闺女的手按在自己的肩头道:“当年是爹爹糊涂了……”
铁心源和小巧儿将最后一桶汽油丢进热泉,眼看着木桶随着水流慢慢地漂进了水渠,顾不上喘口气,立刻将麻条石从架子上松开重新扣在热泉上。
小巧儿拿走架子,铁心源抱着早就堆积好的树叶洒在狼藉一片的空地上,小巧儿阻止了铁心源,自己非常有技巧的往那片空地上抛洒枯树叶,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即便这一切都是在黑暗里完成的,铁心源相信小巧儿绝对能把痕迹掩盖好的。
雪花儿落进脖子里冰凉的厉害,探出手去,两人才发现天上正在下雪。这就要快速离开了,如果不能在雪覆盖地面之前离开,就会留下脚印给开封府的捕快。
黑暗中两人跌跌撞撞的踩着高跷离开了杏树园子。
快走到马行街的时候,铁心源卸掉脚上的高跷递给了小巧儿小声道:“回去就烧掉吧。”
小巧儿点点头。指指远处蜷缩在别人屋檐下的包子道:“我告诉过包子,我们要去看药发傀儡戏,让他晚上送你回家,记得给包子十个铜钱。 别舍不得。丐帮最喜欢在年节人多的时候拖小孩进他们的福寿洞。”
铁心源来不及说话,就被眼尖的包子看到了,轰隆隆的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铁心源抛到自己的脖子上,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道:“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我大过年的才不出来干活呢。”
铁心源想要交代小巧儿两句。却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了,而包子则二话不说的就向皇城街狂奔。
包子习惯性地将铁心源放在铜子家门口,铁心源可不希望这个憨货一不小心因为不知道规矩被城头的侍卫给射死。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大过年的城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在城墙拐角处的一个小箭楼里还有一丝丝灯光。
拿了钱的包子很满意,就是不满意铁心源爬墙的动作,实在是太蠢了,想过去帮忙,却又被拒绝了,好不容易等铁心源爬进了院子。这才一溜烟的跑回自家去了。
仔细的用掸子将身上的尘土雪沫子掸干净,铁心源就钻进了冰凉的被窝,母亲的屋子里只有狐狸挠门的声音,看样子她还没有回来。
铁心源进了被子之后,本来想坚持到爆炸声传来之后再睡觉的,可惜今天的体力透支的厉害,脑袋才碰到枕头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之后眼睛一睁开,耳朵就已经竖起来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这时候的东京城一定闹翻天了吧?
外面确实很热闹。爆竹噼里啪啦的响着,还不时地有小孩子的笑闹声,铁心源甚至能够听到铜子那个大嗓门在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子。
母亲心情似乎很好,正在厨房里做饭。还唱着歌,狐狸阴郁的抬头瞅着城头,小公主今天被她母妃带着去了相国寺上香,它没饭吃了,那群小狗尽情的在满是积雪的地上撒欢打滚。一点都不发愁。
铁心源安静的穿好母亲放在床头的新衣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厨房要了热水。一面用柳树枝子刷牙,一面偷偷的打量母亲。
母亲昨晚应该回来的很晚才是,应该看到汝南王府爆炸的那一幕了,为何她没有一点八卦的表现?
“呀,儿子,你醒过来了?小小年纪就睡得跟死猪似得,娘回来的时候推都推不醒你。”
王柔花转个身,让自己挂在胳膊上的半臂飘带飘起来,风姿绰约的瞅着儿子又道:“禹王庙今天不去了,我们改去新建的文庙。”
铁心源吐掉嘴里的青盐水道:“那里有什么特别的?”
王柔花笑道:“你外公说,不拜文庙,你就不能进三槐堂家学。”
铁心源笑道:“娘打算回王家了?我没有问题,您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王柔花大笑道:“你外公倒是这么想,可是啊,你娘我是铁家的媳妇,怎么可能住到娘家去,铁家又不是没有产业养活我们母子,这种丢你爹爹脸的事情娘才不做呢。
倒是三槐堂家学你是一定要去的,那可是整个东京城里面,最好的家学,皇家学堂都不一定能够赶上。”
铁心源点点头,想想后世那些父母为孩子找好学校的惨状,他就什么都理解了,也只有为了自己的前途,母亲才会放下尊严重新去王家。
不过,这件事是小事,铁心源现在就想知道昨天晚上汝南王府着火了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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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与拜上 第九十一章怎么就不响呢?
第九十一章怎么就不响呢
随着母亲到了街上,铁心源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失败了。
骄傲的东京城如同以往一样在傲慢的运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更没有因为某个人的阴谋而变得阴郁起来。
阴谋之所以被称之为阴谋,就是只能在暗地里活动,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所以啊,铁心源只能小心翼翼的从行人的心情以及谈话中提及王府的密集程度来判断一下自己的阴谋到底成功了没有。
阴谋家一击不中就该远遁千里,跑去现场查看后果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铁心源去看了危楼现场之后,就被老梁的尸体给刺激的想要再一次狠狠地报复王府了,这也是一种失败。
带着一张狰狞面孔干坏事的人其实不可怕,人家只要看看你的脸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所以阴谋家一般都是带着一张童稚天真的面孔去干坏事的,铁心源就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认真的倾听旁边喝羊肉汤的客人说王府昨晚的杂耍盛况。
“擅翻筋斗的小红衣那手翻肚亮脐一出手就让王府上下赞不绝口,啧啧,那肚皮白的,比熬好的猪油都白,府里的老管家一出手就是五贯钱的赏赐,那铜钱就像下雨一般……“
”俺听说张相鱼昨晚演大变活人的时候砸场子了?”
“其实砸的不太严重,都四更天了,王府里的尊贵人都休憩去了,就剩下一群丫鬟仆役们在看。
听说张相鱼进府的时候得罪了门子,因此就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好的时间变戏法,你想啊,那个时候谁有心思看呐。”
一群说话的人说的兴高采烈,完全不顾铁心源的心情。
坐在对面吃饭的王柔花拿手拍一下儿子的脑门道:“不是你要进来喝羊肉汤的吗,干嘛一口都不动?总是翻白眼干甚?”
铁心源只好低下头啜饮羊肉汤,往日吃起来味道不错的羊肉汤今天吃起来苦涩无比。隐隐约约还有些汽油味道从汤里冒出来。
平静的喝汤吃肉的外皮底下,一个面目狰狞的孩子七窍冒烟的跳着脚咆哮——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王柔花惊恐的看着儿子一言不发的吃掉了一巨碗羊肉汤,又不动声色的吃掉了一个大胡饼,就在他把手伸向另外一个胡饼的时候。她赶紧给拦下来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吃坏了怎么办?”
铁心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脸上习惯性浮起一丝笑容,艰难的道:“确实吃的有点多了。”
为了怕儿子撑着,香饮子店里铁心源又喝了一大碗消食的山楂水,肚皮鼓腾地皮球一样就和王柔花一起去了太学后面的文庙。
去文庙就要穿过太学。铁心源不太喜欢太学,主要是这里有很多人认识自己,也就是说有很多人受过自己的骗。
人这种东西很奇怪,当别人对自己有恩的时候,我们一般很快就会忘记掉,假如别人和自己有仇,那么这个别人的音容笑貌乃至毛发鼻孔我们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首先认出铁心源的是太学里看门的门子,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苍头,今天去文庙的人多,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自家正在蒙学进学的孩子。所以老门子见到每一个孩子进门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摸摸孩子的脑袋,笑呵呵的朝孩子父母笑道:“小相公进太学了,恭喜,恭喜。”
这话是吉祥话,每个父母都爱听,那些不管自家流鼻涕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进太学的料的父母都会或多,或少的往门子放在长条凳子上的笸箩里丢上几个铜钱。
老门子今天的收获很不错,小笸箩里的铜钱都快要装满了,所以老门子少了一颗牙齿的嘴巴笑的都合不拢了。
当王柔花带着挺胸腆肚的儿子走进太学的时候,门子习惯性地探出手摸摸铁心源的圆脑壳道:“小相公进太学喽……”还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因为穿着讲究的王柔花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
王柔花笑的很是开心,准备从袖笼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打赏一下这个识情知趣老门子,刚才那一声让王柔花很是满意。
却不料老门子在看清楚了呲着牙傻笑的铁心源之后脸色大变,抱起自己的小笸箩快速的进了门房。警惕的站在门口看着铁心源母子。
能在太学门口行骗的都是高人,能把老山长惊动的骗子更是高人中的高人。
老门子至今还记得那些受骗的太学生们争相恐后的把钱亲手送给这个小骗子的场景。
自己只有不多的一点养老钱,可不敢被小骗子给骗走了。
王柔花悻悻的拖着铁心源进了太学,那个老门子真是看不起人,自己难道会少了他的那几文钱?
难道是自己的衣衫出了问题?遂回头问儿子:“源儿,娘头上的簪子还在吧?”
铁心源仔细的看看王柔花肯定的点点头道:“娘貌美如花。妆容没有问题,牙齿上也没有韭菜叶子,两支簪子都在,簪子上的珍珠坠子也在,没问题。”
儿子从来不说假话这一点王柔花是知道的。
既然不是自己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一定是这个小兔崽子。
王柔花不动声色的道:“源儿以前来过太学玩耍吗?”
“没有!”铁心源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自己来太学的时候一般都是来赚钱的,谁有功夫玩耍。
王柔花看不出什么破绽,就带着铁心源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向太学后门走去。
不知道门子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不管王柔花母子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一个青衣小帽的太学仆役跟在后面,一步都不离开。
而那些在太学里进出的太学生在看到铁心源之后,无不吓了一跳,还有好多咬牙切齿的想要动手擒拿铁心源。
王柔花越走,眉头就皱的越发厉害,警惕的看着周围,她总觉得那些太学生好像对自己母子不太友善,都是读书人,怎么连起码的礼仪都没有呢?
在走进太学二进堂的时候,看到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太学生也冲着自己母子瞪眼睛。
遂施礼道:“这位学兄,因何对我母子如此冷眼相待?难道说我儿愚鲁不堪造就,进入太学还委屈了太学不成?”
那个太学生还礼道:“夫人此言差矣,令郎天资聪颖,他日年长之后能进太学在下毫不怀疑这一点。”
王柔花纳闷的道:“既然如此,为何进了太学之后我们感受不到任何的善意呢?”
那个太学生瞅着铁心源道:“夫人谬误了,太学生虽然不至于个个都是谆谆君子,大部分却都是善良之辈,山长曾经说过,这世间有一些人天生就是吃肉才能活下去,有些人只需要吃草就能活。
吃肉的那类人把吃肉看作天经地义,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如何战胜那些吃草的,最终把吃草的人吃掉。
晚生自问自己乃是吃青草就能活的那类人,遇到令郎这种喜欢吃肉幼兽自然要有些反应的。”
说完之后,就很有礼貌的向王柔花拱拱手,而后冲着铁心源抖抖袍子,带着一身的吃草骄傲气息转身走了。
王柔花气急败坏的瞅着铁心源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铁心源呲着白牙憨厚的摇摇头。
王柔花揪着铁心源的脸蛋怒道:“说清楚!你只要这样傻笑,就绝对有瞒着我干的坏事!”
铁心源好不容易挣脱母亲的手委屈的道:“孩儿和太学生们下棋,他们一个个都败了,就只好把气撒在孩儿身上。”
王柔花愣了一下追问道:“就这些?”
铁心源脾气上来了,咆哮着道:“就这些!不信你再问问那些太学生,听听他们怎么说。”
王柔花听儿子这么说,估计事情也就该是这副模样,这孩子今年有一段时间似乎迷上了象戏,家里至今还有一副象戏就是明证。
不过她还是问道:“你确定这些太学生都不是你的对手?刚刚还说自己没来过太学,你是从哪里跟太学生下象戏的?”
“大门口,孩儿找不到下棋的好对手,就在太学门口摆了摊子挑战太学生,这里的人都是大宋有名的聪明人,不来这里去那里。
刚才我也没骗您啊,我真的没有进过太学。”
不知为何,听儿子一番解释过后,本来有些心虚的王柔花顿时觉得腰杆子上多了几分力道,身子不由自主的挺拔了许多。
再牵着儿子行走在太学里,看着别人指指点点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表情心情竟然格外的舒畅,别人的表情越发的痛苦,她的心情就越好。
吃草的竟然敢指着吃肉的指指点点,完全是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表现,想到这里,王柔花觉得儿子今天吃了很多的羊肉是很有道理的。
“今天回家之后,娘昨晚卤的猪蹄子就该好了,我们回家多吃几只,不要理睬那些吃草的。”
铁心源笑着点点头,母子二人昂首挺胸的在别人鄙视,或者愤怒的目光中穿过了整个太学,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巍峨的文庙门口。(未完待续。)
ps: 第三章送到,继续恳求月票,请您在看的愉快的同时赏赐孑与一张用不完的月票,孑与感激不尽。 第九十二章一人一世界
第九十二章一个人一个世界
只要是庙,一般都是要烧香的,香火越多,证明这座庙宇的信徒就越多,庙里的神灵也就越发的灵验。
文庙也烧香的,不过不在圣人堂里,而是在大殿的外面,那里有三个巨大的香炉,香炉里面插满了香烛,浓郁的香烛气息笼罩着整个大殿,只要到了这里,即便是瞎子,也知道自己进到庙宇里面来了。
文庙里面自然没有庙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儒生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和老门子一样,伸出手去抚摸每一个孩子的脑门。
看到这个老儒生,铁心源就像看到了尸体还被挂在旗杆上等风干的老梁,每当一头猪被船送到猪场里面短暂饲养的时候,他都会笑呵呵的摸摸那头猪的肥瘦,看看那头猪到底能杀多少斤肉。
王柔花带着铁心源来到老儒生的面前,居然把铁心源按在地上磕头!
铁心源有些愤怒,即便自己是猪,老梁也没有要求每头猪都对自己下拜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娘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啊。
感受到儿子挣扎的王柔花小声道:”跪好,这是你大舅公。”
听闻自己跪拜的是亲戚长辈,铁心源就不挣扎了,乖乖地跪好恭恭敬敬的磕了头,随着母亲的指引喊了舅公。
王雍摸摸铁心源的圆脑袋笑道:“真如老三说的那般,多少有些桀骛不驯的意思。
听说你进宫面圣了,别告诉舅公,你在圣上面前依旧是这副模样?”
铁心源小声道:“外孙进宫的时候,皇帝正拿着一把好大的锤子在敲打一个穿铠甲的侍卫,所以……”
王雍笑道:“呵呵,你这是在敬畏圣上的残暴,却不敬畏圣上的威严,恐惧残暴是人的本性,而天性未泯,孺子可教!”
王柔花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极为让人省心。别的不论,光是孝道一途就是极好的,或许他会和别的孩子一样顽皮,却从不伤害别人。
伯父您可能不知道。陛下给了一点赏赐,全被这孩子拿去救济一些小乞丐了,现在那些小乞丐已经能够自食其力的谋生了,侄女极为欣慰,这比圣上亲口夸赞他是神童还让侄女开心。”
王雍惊讶的道:“哦?还有此事?”
王柔花笑道:“伯父如果有暇。侄女带您走一遭笸箩巷子,那些孩子如今过的虽然称不上富足,却也能够住的暖和,吃的温饱,这段时间还有苏家的小娘子亲自给那些孩童上课,教他们读书识字,侄女去看过一两次,很不错呢。”
王雍哈哈大笑道:“百善孝为先,这孩子既然孝道不亏,那么人品就不差。知道怜贫济苦就说明良心未泯,有这两条足矣,余者,不过是小道而已。
大丈夫立身处世,占一条就是好汉,我外孙占了两条堪称异数。好,
好,如此心性,自然可入我儒门,铁王氏。你带他进去参拜圣人吧,年节过后就能来我蒙学就学了。”
王柔花大喜,谢过王雍之后,就从旁边的香烛堆里取过三柱香。点燃之后,一柱插在最中间的条形香炉里,算是敬了天,一柱插在左面的方形香炉,算是敬了地,最后一柱插在右边圆形的香炉里。算是敬了人祖。
“不是说天圆地方吗?怎么天地都是方的,只有人是圆的?”铁心源还是没忍住,向笑呵呵的看自己上香的王雍问道。
王雍笑道:“方形寓意着规矩,天地运行自有规律,这个规律就是规矩,不可超脱,否则,轻则阴阳混乱,重则天塌地陷。
人为天地之灵物,与野兽是有区别的,野兽到了时节就交配,到了时节就生产,到了时节就死亡,是按照天地法则在生活。
人比较麻烦,因为灵智已经开启的缘故,所以我们处处都想超脱天地法则的羁绊,得到大自由。
一个人,两个人追求这种大自由还不算什么,如果所有人都藐视天地法则肆意胡为,定会有大灾祸。
因此啊,入我圣人门下,首先就要学会自律,约束自己的行为,不逾越,显中庸方为上策。”
铁心源听了王雍的解释之后大为佩服,能在这个时代遇到一位高瞻远瞩的环保人士,实在是难得,于是,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踏进了圣人门……
庙宇最大的功能就是心灵能够找到寄托,可以静心,刚才还因为关心王府到底着火没着火的铁心源经过肃穆的圣人大殿气氛熏陶过后,决定先把王府着火的事情丢到一边,真正的感受一下文圣带给人间的变化。
不管是诵读《论语》还是倾听儒生讲解儒家行为规范的要义,铁心源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积极地参与了,这让王柔花和王雍欣喜地看到了铁心源的出类拔萃。
只是到了最后一个关头的时候,铁心源却抵死不从。
王柔花在外面急的跳脚,也没有改变铁心源不愿意剃头的心志。
看着别的孩子含泪被剃成五花头之后,铁心源的意志就变得更加坚定了。
好好的一个脑袋,就在顶门左右两侧留下两撮头发,然后用绳子扎成冲天的辫子,还有一个极品把手指头点在脸蛋上装作童稚引来长辈齐声叫好,铁心源看到这一幕就想吐。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不是。
万般无奈的王柔花只好带着铁心源出了文庙,一路上不断地拿手指点着他的马尾巴道:“你这样就好看了?男子不像男子,女子不像女子,孩子就该有个孩子的模样。
你看看刚才那个小子,手指头点在脸上娘看着就觉得乖巧,就不能学学人家啊,今天是一个大日子,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为了你的这个鸡窝一样的脑袋,竟然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铁心源笑眯眯的听母亲抱怨,他知道母亲的抱怨不会维持多长的时间,她自己就非常的讨厌唠叨。
铁家在东京除了王家之外就没有什么亲眷,所以,大过年能去拜访的人家不多。
不管怎么说,笸箩巷子里的那群孩子在王柔花的眼中都是儿子帮扶起来的,自己身为长辈去看看孩子们,顺便给他们散发一点压岁钱也是该的,于是母子二人就驱赶着马车直奔笸箩巷子。
王柔花不说话了,铁心源为了化解一下尴尬气氛主动问道:“娘,大舅公为何会在文庙,他是文庙的庙祝吗?”
王柔花哼了一声余怒未消的道:“你大舅公如今被调派去了礼部任职,主掌吉礼、凶礼事务,为主客清吏司,大年初一在文庙为圣人广收门徒,是他的一项职责。
哼哼,你现在头发没剃,娘都不知道你算不算是完成了入门礼。”
见母亲余怒未消,铁心源也就不再触霉头了,眼见笸箩巷子就在眼前,欢呼一声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径直奔向小巧儿他们所在的小院子。
王府为什么没有着火,这件事已经压在他心头一整天了。
“为什么没炸?我也想知道!“
小巧儿见铁心源一副质问的口气,火气也跟着上来了,丢下手里的木头,怒气冲冲的道。
算了,这事就不能问,铁心源自己也郁闷的要死,这时候如果把坏情绪带给小巧儿,最后除了内讧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
”事情可能还是出在密封上了,水道里蒸汽缭绕的,很容易侵蚀透油纸把引线弄湿。”
小巧儿见铁心源开始自省了,也叹了口气道:“我试验过,做了一个和那些木桶一样的小木桶,里面放了引线之后放进蒸锅里蒸,结果也没效果,我打开木桶之后发现引线全部湿掉了,用火药本来就是一个大错啊,那东西见水之后屁用不顶。”
铁心源看着很不甘心的小巧儿正色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把这事完全忘掉,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件事,以前是我们思虑不周让赵允让逃过一劫,就当是这家伙命不该绝,把这件事完全忘掉好了,从此,不提,不想,不问,不去看。”
小巧儿再次叹息一声,用力的拿拳头捶捶自己的脑袋,从窗户里看见王柔花进了院子,赶紧出去迎接,王柔花喜欢他胜过喜欢铁心源。
王柔花看到小巧儿,两只眼睛立刻就笑的弯弯的,把小巧儿拉过来亲热的转着圈子看了个遍,然后拍拍小巧儿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啊,过了一年终于长成大人了。”
小巧儿感激的道:“多亏婶婶照顾,巧儿带着弟弟妹妹们给您磕头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巧儿带着满院子的弟妹跪下给王柔花磕头拜年,铁心源则从马车里搬出一摞摞的衣衫放在木桌上道:“都是你们的衣衫,本来年前我娘就要拿过来的,结果家里有事耽搁了,现在穿新衣也不晚。”
没人理会铁心源,这些没娘的孩子见到王柔花之后根本就不愿意离开,尤其是水珠儿竟然腻在王柔花的怀里不下来,嘴里天知道说着什么拍马屁的话,竟然逗得王柔花笑的前仰后合。
好像他们才是母子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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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姐妹们,双倍期间,基本上就能确定一本书在这个月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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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来自邓八爷的威胁
看到铁心源笑的灿烂,杨怀玉本能的把身子往后缩缩,倒是苏眉向前走了一步拦住铁心源道:“有话直说。”
铁心源不解的问道:“就是恭喜一下您二位……”
苏眉冷笑道:“你不是觉得我会阻碍大郎上进吗?”
铁心源大笑道:“那是以前啊,你总是躲在深闺里我们见不到,自然不了解你的为人,很自然的就把你和吴婆婆家的女儿想到一块去了。
都是一样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是一样的娇娘子,都有一个不错的家世,也自然会有一颗嫌贫爱富再加上眼高手低的性格了。
苏娘子,你说说,吴婆婆家的闺女那种人能娶么?”
苏眉皱着眉头道:“以前你不知道本娘子的为人,那就既往不咎现在清楚了,为何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
只要我一说话,你就跑?”
铁心源憋气涨红了脸蛋之后才羞涩的道:“没法子,我看到漂亮的小娘子就脸红,话也说不利索,因此不跑等着出丑啊?”
苏眉咯咯笑了两声,然后那张满是笑意的脸立刻就变得冷若冰霜,回头瞅着杨怀玉霸道的道:“等一会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不许答应。”
杨怀玉笑着连连点头,还朝铁心源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铁心源叹口气道:“我听人说凡是井台处,必有人歌柳词,很是羡慕啊,所以自己也作了一首长短句,想请二位品鉴一下,谁知道你们连这点脸面都不给,气死我了。”
杨怀玉是老实人心中有些不忍,刚要说话就被苏眉给拦住了,撇撇嘴嘲讽道:“念出来听听。”
铁心源勃然大怒道:“什么叫做念出来听听,人家那些妓子为了听柳词……”
苏眉怒叫一声道:“你敢胡说八道?”
吼完了之后竟然不顾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按住铁心源就没头没脸的乱揍,暴虐的本性暴露无遗。
铁心源身子矮小,打不过苏眉,只能抱着脑袋蹲地上。等苏眉出够了气之后停了手才站起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过是想说人家妓子往往会用美酒相待,话都不许人家说完你就揍我。”
苏眉山大王一样的挑挑大拇指道:“别以为本娘子不会揍人,告诉你,我从小是被我爹爹当男孩子养的。我几位堂兄都打不过我,你这么丁点的小孩子给我当点心都不够!”
杨怀玉见铁心源头发散乱的样子有些内疚,张嘴道:“好啊,苏眉喜欢听长短句,你想怎样才能念出来给我们听?”
苏眉奸笑道:”我知道他要念什么,听好了,一只绿蛤蟆,坐在池塘中,人来他不惊,一按一蹦跶!”
铁心源凄凉的朝杨怀玉挥挥手。一边整理着乱发,一面戚声念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风急……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
铁心源一边悲惨的念着李清照的词,一边数着脚下的步数,对于苏眉这种女子来说,钱财。权势就是一个大笑话,这个死女人在乎的就是壮硕的英雄好汉和伤风悲秋的才子,听起来很矛盾,其实很真实。
杨怀玉并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君。只不过是在某一个时刻被那家伙撼动芳心而已,如果把杨怀玉的头砍掉,安上柳三变的脑袋,估计这个女人会欢喜的疯掉。
如果李清照的词还不能让她发狂,铁心源就觉得那个绝世才女白白在人世来了一遭。
“呀——”
走到第九步的时候苏眉果然有了反应,铁心源得意的回过头来。却被一双暴着青筋的小手给掐着脖子使劲的摇晃……
“快说,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啊,啊,快说,不说我就继续揍你。”
铁心源相信,如果不是杨怀玉帮自己的话,自己绝对会被那个臭婆娘给掐死,在听到李清照的词后,那个女人真的疯了……
直到现在铁心源才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和女人混的很熟,尤其是和漂亮的女人更是如此。
如果能在相对陌生的时候共度**就绝对不要错过,陌生的时候那些女子个个温婉动人,即便是一低头,一拂袖都充满人间最美好的感觉,犹如身处天上人间。
一旦熟悉之后,那些女人身上的毛病就会像落潮之后的海滩一样**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眉向来有名门闺秀之称,不但才华过人,更难得的是还写的一手好字,铁心源在被掐的眼冒金星的时候才突然领悟到,人家为什么会夸奖苏眉是才女,是书法家,却绝口不提性格了。
一个写字据说已经有了柳公权三分神遂的女人就绝对不算是女子,柳公权的书法是出了名的钢筋铁骨,钢筋铁骨的女子还叫女子吗?
这世界上,只有那些看起来柔柔的,摸起来软软的女子才叫做女子!苏眉根本就不算。
从迷醉疯狂中醒过来的苏眉很不好意思,拿袖子遮着脸躲在目瞪口呆的杨怀玉身后。
“孙羊正店,梨花白三瓶!”
豪爽的杨怀玉大笑道:“好啊,好啊,我也早就想喝梨花白了,就是你我去了人家不理会,这还要眉儿出马,听说苏家老爷爷在那里还有一些藏酒。”
苏眉勉强的道:“阿爷在那里的藏酒也不多了,我上回帮着阿爷去取的时候只剩下四坛子了。
先说好,我今日失态差点伤了源哥儿,给源哥儿三瓶就当是赔罪,大郎只能喝两瓶,要是再多,阿爷那里就不好了交代了。”
铁心源揉揉自己的喉咙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很满意。”
看着杨怀玉和苏眉以及那个小丫鬟又回到马车上去了,铁心源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小巧儿的床边道:“我去清理首尾,你好好的在家睡觉,想喝梨花白了,咱们有三瓶。”
铁心源走后,小巧儿依旧醉的不省人事,只是眼角的泪水小溪一般的从脸上滑落,很快就濡湿了枕头。
孙羊正店的彩门显得比上一次还要雄伟,只是多了一道栏杆,人们上高台的时候多少有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这是王怀礼摔跤之后带来的变化。
即便是过年,孙羊正店依旧人头涌涌,不过,人多的地方依旧是彩楼边上,高台里面有丝竹之音传来,让里面显得格外的幽静。
能上高台者,非富即贵,铁心源瞅着一个胖大的老汉在两个青衣小婢的搀扶下喘着粗气上了高台。
一到高台就指着守在门口迎宾的掌柜的道:“老邓啊,喝你一口酒真是不易,你这是要活活累死老夫啊。”
孙羊正店掌柜邓八爷为人极为四海,见邱翁说笑,遂拱手道:“邱翁见笑了,邓某也知道立下高台上下极为不易,这不是前不久还有一位从这里滚下去了差点要了半条命。
可是立高台乃是东翁的主意,老邓也只好遵从了,没说的,下回邱翁来了说一声,我邓八一定下楼把您背上来。”
邱翁笑道:“老夫的存酒还稳妥吧?”
邓八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笑道:“那是自然,您请进店,今日店里可有契丹美食碳烤全羊,您不可不尝尝。”
铁心源跟在杨怀玉和苏眉的身后,从上了高台,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位邓八爷。
刚才他不自然的应对,全部落在了铁心源的眼中,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小巧儿他们两次进入人家的酒库没有被捉住,实在是万幸。
邓八爷把邱翁迎进去之后就笑吟吟的来到苏眉面前道:“小娘子今日可是来为苏翁取酒的?”
即便是面对一个商贾,苏眉还是盈盈下拜道:“苏眉今日来却是来偷酒的。”
邓八爷愣了一下,立刻笑道:“看你身边这位郎君器宇不凡,定是小眉儿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婿了,好,好,端的是一表人才。
老夫就是不明白,小眉儿打算如何偷酒?先告诉老夫,老夫也好支开酒保,为小眉儿行方便。”
苏眉娇笑道:“您的酒眉儿可不敢打主意。”
邓八爷嘿嘿笑道:“看样子你的主意是打到你阿爷的头上去了,哎呀呀,女生向外,古人果不欺我。”
铁心源一面听着邓八爷妙语连珠的讲解,一面暗暗发愁,邓八爷这种笑面虎才是最难对付的,这家伙连苏眉都怀疑,遑论其它了。
铁心源甚至能够想到,那条连接到酒窖里的下水道如今恐怕早已是布满了明桩暗哨,如果小巧儿他们还不知道收敛的话,后果根本就不敢想象。
前面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小巧儿他们如果落在这人手里,死亡估计是最仁慈的结果。
也不知道小巧儿他们还有没有露出别的马脚啊——
铁心源这一刻心乱如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的把这件事解决掉,只是该从何下手呢?
心里想事情,眼睛就顾不上看人了,一不小心就被一个蓝衫汉子撞了个四仰八叉。
杨怀玉大怒,一把揪住汉子的衣领道:“你是怎么走路的?连孩子都撞吗?”
蓝衣汉子连连作揖道:“实在是匆忙没看见,请仁兄见谅。”
人家已然道歉,杨怀玉只好悻悻的松开手,从地上搀扶起铁心源,紧走两步去追赶已经走远的苏眉。
铁心源却不断的回过头去疑惑的瞅着那个蓝衣汉子,眉头锁的很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