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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匾额后面的飞贼
第三十六章匾额后面的飞贼
血腥味闻的时间长了,人骨子里面的兽性就会觉醒。
现在,东京城里的血腥味浓重的暴雨都洗刷不干净。
铁心源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大雨依旧下着,云层很低,就像一块硕大的湿棉被罩在头顶,短时间里恐怕是看不到转晴的可能。
大雨下了一夜,东京城也就变得湿漉漉的,空气倒是清新了好多,昨夜还在脑海中盘桓不去的血腥味,今天似乎变淡了很多。
狐狸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警惕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昨夜响了一夜的雷声,狐狸就在铁心源的胳膊底下趴了一夜,非常的乖巧,一动都不动。
或许真的跟母亲说的一样,这家伙快要成精了,至少铁心源从它的眼神里读懂了它想要说的话。
于是,他就戴上斗笠去了院子里,把狐狸的食盆拿了进来,黑的粗陶食盆被雨水清洗的非常干净,铁心源甚至能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东京城的雨水不干净,铁心源还是自己的涮洗了一遍食盆,把母亲留在灶台上的肉汤分出来一半,跑上炊饼放在自己脚下。
狐狸蹭的一下就从被子里窜出来了,昨夜一晚上没有吃夜食,这个时候的狐狸非常的饥饿。
洗漱完毕的铁心源的早饭也是肉汤泡炊饼,只是多了两颗煮熟的鸡蛋。
狐狸早就仰着头等候多时了,于是,铁心源就剥开鸡蛋,按照老规矩,自己吃蛋白,蛋黄归狐狸。
铁心源原本是起不了这么早的,主要是昨天晚上,钟楼里的钟声响了足足一晚上。
在很大程度上,东京人的生活都是依靠钟楼来确定自己作息时间的。
碰到紧急的事情,钟楼也能起到一个调度的作用。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调度指令。一般情况下,坊长,里正,保正他们是能够听得懂的。
铁心源自己也学了一点。不过不算精通,只能勉强听出来昨晚有大军离开了东京。
昨晚丑时之后东京城就开始宵禁了,丑时一刻的时候,东京城四门关闭了。
而今天早上的钟声则表明,市面上依旧禁市。所有店铺的掌柜都必须去自己的店铺等待官府上门闻讯。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会在天色刚刚发亮的时候就离开家了,往日里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她是不必去店里的,身为两家店铺的掌柜,她老人家有这个资本。
大白天的禁市,这在东京城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百万人居住的巨型都市,禁市一日就会引来巨大的连锁反应。
很多人家都是没有隔夜之粮的,一旦禁市,就说明全家今天就要挨饿了……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没有办法去太学了,因此,吃过饭的铁心源就取过一本《太平广记杂谈》津津有味的看起里面的小故事来。
街道上吵闹的厉害,铁心源放下手里的书本重新戴上斗笠,在狐狸担忧的目光中穿过小院子打开大门。
街对面的铜子正在痛哭,年老的铜板倒是表现的很是镇定,至于铜子的小媳妇则躲在门口偷偷的往外看。
一群披着蓑衣的差役蛮横的把铜子家的印版丢在街上,刚刚排好的印版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想要重新按照声韵排好,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好的事情。
铜板陪着笑脸道:“官爷们到底在找什么?能否告知老汉一声。老汉给您找出来。
印书坊里杂乱不堪,没得埋汰了诸位官爷的衣衫。”
一个脸上还有鞭痕的差役恨恨的道:“追查飞贼,一个漂亮的女飞贼,昨晚被她逃脱了。就是朝这个方向跑的。
老行货你给老子听着,胆敢窝藏那个飞贼将来是要与飞贼同坐的,如果看到了就早点发话,衙门里有钱领。”
铜板连连摆手道:“官爷您尽管搜,小民小户的可不敢和飞贼起了联系,您要看那里。老汉这就给您腾出来,万万不敢跑了贼人。” 差役满意的点点头,其中一个就指挥着铜板父子继续倒腾印版。
为首的一个差役见铁心源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就指着铁心源道:“铁家子,你家我们进不去,你要过来画押保证不会窝藏飞贼。” 铁心源回头看看自己家,摇头道:“不成,我家你们也必须好好搜一下,万一飞贼躲在我家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小爷最近晦气的厉害,什么糟心事都能遇到,你们搜过之后我也好安心在家待着,要不然心里发毛啊。”
差役指着铁心源大笑道:“到底是读过书的明理人家,知道爷们搜查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说着话又指指铜板骂道:“也就是这种憨货看不清道理,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爷爷们弄乱了他的家什竟然哭的跟杀猪一般。
干点活和掉脑袋那个轻重都掂不清楚。”
说话的功夫铁心源已经跟城头的侍卫说了经过。
穿着官衣的衙役得到侍卫们的首肯,这才分出一波人进了铁家。
这些人也就为首的衙役铁心源面熟,其余的人铁心源一个都不认识。
可是看他们有条不紊的搜查手段,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差役,如果大宋国连干杂役的差役一个个都有弩弓,长刀,战盾,和训练有素的身手,大宋军队早就把契丹,西夏给灭掉了。 端着一盘子迎春糕塞给看样子没吃早饭的衙役小声道:“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炉子上有热水,一会烧开了给你们泡茶去去寒气。” 衙役见铁心源眼睛一直瞅着那群差役,就笑眯眯的接过点心盘子小声道:“都是丘八,还是边军。”
说完话之后就把迎春糕往嘴里塞,吃的太急被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口铁心源端来的茶水这才把命给救过来。
狐狸从屋子里跑出来,缠在铁心源的腿边上不离开,嫌烦的铁心源踢飞它两次,这家伙两次都紧紧地缠过来。
铁心源的眼神变得警惕而危险,悄无声息的和那个依旧在狼吞虎咽的衙役拉开了距离,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到处寻找可疑的地方。
狐狸胆小的本能发作了,它就是感受到了危险才会缠着铁心源不离开的,否则,按照它的脾气,在铁心源踢他第一脚的时候就该跑的远远地了。
七八个人很快就搜查完毕了铁心源家,给领头的衙役说没有发现,铁心源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算安抚一下受惊的狐狸,却发现狐狸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同时狰狞着一张脸露出来了两颗弯弯的犬牙。
张着嘴朝门外发出打呼噜一般的声音。
门外空无一人……
铁心源笑着把狐狸带进屋子里,拿出家里所有的吃食招待这些伪装的军兵们喝口茶,吃点东西。
衙役见军兵还有些犹豫,就笑道:“尽管吃喝,在这里出不了事,这户人家在东京城是土生土长的有名人家,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军兵们听衙役这样说,再加上搜查了一夜,腹中着实饥饿,也就不客气的拿起炊饼喝起了热茶。
铁心源见大家都开始放松了,就拿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牌匾”两字。
衙役也是衙门中的老人了,见了这俩个字,腾地一下就要站起来,却被铁心源死死地给按住了,又在桌子上写下“攻其不备”四个字。
衙役哈哈大笑道:“你家的点心和炊饼着实不错,就是今日公务繁忙,没时间尝你家的汤饼,明日开市了,定要去枣冢巷子吃一大碗猪脚汤饼不可。”
铁心源笑道:“那是自然,我娘做的汤饼可是东京城头一份,几位大哥明日也去尝尝,一定不虚此行。”
脸上带着鞭痕的差役,早就发现衙役和铁心源之间的猫腻了,听到衙役的耳语之后,探出手掌,比划了几个动作,一群人就笑嘻嘻的出了铁家。
铁心源关好了大门,拼命地朝城墙上的侍卫们挥动衣衫,与此同时,几声强弩机括爆响之后,铁心源家挂在大门上的贞节匾额顿时四分五裂。
一道青灰色的人影从匾额后面纵身越出,在半空翻了一个空心筋斗之后,堪堪站稳就有四五柄长刀搂头剁了下来。
飞贼的长刀劈开跺过来的长刀,却不防一只大脚从正前方踹了过来,惨呼一声,就被当胸一脚踹的踹的飞了起来。
身后就是铁家的大门,咣当一声撞在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撞断了门闩,身子跌进了院子。
铁心源抱着狐狸躲在屋子里看得清楚,那个飞贼竟然真的是一个女子,挨了一下重击之后,头上的裹布跌落了,一头长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
眼看和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嘴里吐着血,眼中惊惶至极,看着就让人平生几分怜爱之意。
铁心源的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神却在看到这个女飞贼之后变得十分坦然了。
这家伙不但是一个飞贼,还是一个倭女! 倭女此时也看见了抱着狐狸站在窗户里的铁心源,不知道吼了一声什么话,挺着长刀迈着急促的碎步就向他冲了过来。
铁心源探手关上窗户,倭女狰狞的样子吓到了铁狐狸。(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无穷的恨意
第三十七章无穷的恨意
活着的倭女很好看,死去的倭女相貌就有些狰狞了,苍白的面孔被雨水敲打在上面发出叭叭的微响,最后汇成小溪拼命地冲刷着她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铁家的地面北高南低,最南边的墙角处有一根陶瓷管子一直通到阴沟里。
因此,雨水混杂着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流进了阴沟,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没有什么血液继续往下流淌了。
铁心源看到老黄坐着平日里坐狐狸的大篮子下了城墙。
一脚踹开那个正在大笑的衙役,摸着下巴围绕着死去的倭女嘿嘿的笑个不停,最艰难的日子里有这么一桩泼天大功让他如何不感到心神俱醉。
衙役被踹飞,如果是在平日里,被老黄这个五品官踹飞就踹飞了,今日自己和一群军兵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件大功,却被老黄给抢走了他如何能够心甘?
“黄将军,这名飞贼是被我们捉到的,还请将军把人犯还给我们,好让小的向府尊缴令,昨日里已经挨了催令板子,您总不至于眼看着我们这群人接着挨板子吧?”
老黄探出手挑起那个死去的倭女脑袋,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真是太可惜了。”
然后回头看着衙役嘴里就吐出一个字——“滚!”
脸上有鞭痕的军兵大怒,提起长刀就要冲上去,却被衙役死死地抱住了,指着城头虎视眈眈的八牛弩道:“兄弟,忍忍,咱们争不过他们,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铁心源抱着狐狸从屋子里走出来,先是瞅瞅被钉在地上的倭女,然后对衙役道:“据我所知,这样的倭女飞贼,应该不少。她们历来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
在这里能发现一个,附近就该还有,我觉得你们去阴沟附近去找找,找到的机会一定很大。”
老黄惊愕了一下。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当初我去孙羊正店喝酒,就是这个倭女给我倒的酒。”
衙役见多说无益,就朝铁心源拱拱手带着自己人愤愤的离去,在皇城街没人能够和皇城侍卫相争,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铁心源看着烂成碎片的大门对老黄道:“这就要修理大门了。我娘会看出来的。”
老黄大笑道:“你胆子奇大,偏偏就害怕自己的老娘,哈哈哈,这也异数,平日里看你被老娘追着殴打,老夫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你好像在享受那种殴打是不是?
很多时候觉得你就是自己皮痒痒了,在自己找揍。”
铁心源放下狐狸,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烂木头,漫不经心的道:“我那是在彩衣娱亲。老娘心情不好,揍我一顿她的心情就会变好,反正又打不坏,有什么不好?”
老黄把串着倭女的弩枪从地里拔出来抗在肩上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子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少活十年都成。”
“我一出生,我爹就死了。”
老黄拍拍自己的额头道:“用五十年去换后世子孙富贵不算亏,你爹有那个命,我老黄没有。还是一点点用功劳弥补吧。”
老黄先把尸体拖上城墙,然后自己也抓着绳子爬上城墙,过了片刻,城墙上就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如同过年一般。
铁心源的心情就没有他们那样好了,没了贞洁匾额母亲会伤心难过,那是她的精神支柱和骄傲,无论如何也要重新弄好。
听说官府里面那东西很多,只要出现一个发誓守节的妇人,官府就会给她发一个。
铁心源没想到保正家里就堆着七八个同样的匾额。
匆匆赶来的保正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二话不说,就让侄子回家赶紧抗一块匾额过来,顺便把木匠招来,修缮一下大门。
人多好办事,即便是在大雨中,铁家的匾额和大门也在最短的时间里修好了,大门除了变得新了一点,和以前几乎没有多大差别。
这没关系,母亲每日都会看匾额,绝对不会去理睬大门变成了什么模样。
给大门上涂抹了一些烟灰尘土做旧了大门,铁心源就心满意足的回自家屋子继续读书去了。
他没有看见,就在城墙的西北角上,一具**的女尸被老黄他们用一根长杆子挑着挂在瓢泼大雨里示众。
按照《宋刑统》,这是对付罪大恶极的女囚最标准的做法。
铁心源打开舅公送来的时文,一颗脑袋足足大了三圈不止。
欧阳修这个家伙不知道那味药吃错了,一定要大家重新开始学习公文的写作。
自己苦练了两年的华美公文写作方式被他一口给否决了,说是通篇都在放屁,还没有任何的味道。
放这种没有味道的屁的不止铁心源一个,全太学都是这样写公文的,谁知被欧阳修和尹洙说的一文不值。
还把侍郎杨亿写的《代中书谢寒食赐御筵状》作为重点来批判。
说这样的答谢寒食节皇帝赐筵而作的客套之辞。
被杨亿写的繁缛,堆砌辞藻,极尽精工靡丽,华而无实。
说文中“火禁聿修,方遵于时令;宴私云洽,曲被于天慈。
衡门供帐以生光,鼎食素餐而是惧。
此盖皇帝陛下向明求理,逮下均恩,爰当出沐之辰……”
多好的文章啊,却被长了一张臭嘴的尹洙说是通篇都是放屁,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样空洞无味的屁是放给皇帝闻的。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宋结束了晚唐五代的分裂割据,恰如太祖赵匡胤《咏初月》所说: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太平盛世降临了,大家自然要粉饰一下太平,想要粉饰太平,诗词歌赋自然是最好的手段。
一首富贵词,一曲太平歌应该是皇家最大的喜好。
欧阳修这群人认为,提倡诗赋是有害的。这样一来,诗人便会自动继承晚唐、五代的风气,终至形成了以杨亿为代表的词藻华丽而内容空虚的西崑体。
铁心源抓抓脑袋,大家把公文做的花团锦簇的不好吗?
把一件事情当成一首歌来听是好事啊,干嘛一定要改变呢?
将来一翻开公文,通篇都是**裸的阴谋和利益,那样的文章读起来太伤肝。
就在铁心源焦头烂额之际,一堆随意堆积在别人家墙角的乱石堆里忽然站起来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妪。
她佝偻着身子从铁心源家门前缓缓走过。
此时,大雨渐渐变小了,她扶着一根竹竿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身上跌落的雨点让她显得更加的孤独绝望。
没人看见她隐藏在斗笠下的痛苦,更没人能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寒光。
浓浓的恨意透过铁家新修的大门,让睡的好好地狐狸猛地站了起来,疑惑的四处嗅嗅之后,考虑了半天还是趴在铁心源的脚上,继续呼呼大睡。
因为大雨的缘故,阴沟里的水变得非常湍急,刚刚乞讨到一个炊饼的老妪,慢慢的走到阴沟旁边,似乎想要坐在那棵树下休息一下,把手里的炊饼吃掉之后再去寻找新的食物。
青草沾染了雨水之后变得湿滑无比,老妪的一只脚恰好踩在一丛青草上,身子打了一个趔趄,就掉进了水流湍急的阴沟里……
看见了这一幕的东京人只是叹息一声,并不上前救援。对那个老妪来说,死掉不一定是坏事!
东京专门收拢鳏寡的福田院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从没听说有那个鳏寡老人可以住到里面得享天年。
汹涌的水流冲刷掉了老妪脸上的覆盖物,一张精巧至极的面容露在水面上,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看到的每一个东京景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包拯的担忧
第三十八章包拯的担忧
包拯站在开封府府衙的大厅前,潮湿的空气显得沉甸甸的,以至于火把燃烧的火苗都显得有气无力。
大雨停了,偶尔有水滴从屋檐上掉下来,落在水洼里泛起丝丝涟漪。
一个高大的军官手持长刀一刀紧似一刀的劈向面前的蒙面倭女。
军官的武艺很高,信手拈来的一刀就让倭女防不胜防。
看得出来,军官并没有全力以赴,而是一直在逼迫倭女,无数次明明可以斩下倭女头颅的长刀,往往会降低或者抬高数寸,斩落倭女的风帽或者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不算大的伤口。
倭女苦苦挡住了长刀,却挡不住军官的大脚,再一次被军官踢了一个筋斗之后,匍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却不再爬起来。
军官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却在倭女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倭女手里的刀子还没有撒手,就说明她依旧还有战意。
阴沟里翻船这种事不是没见过,自然要避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军官见倭女依旧不动弹,靴子在地上一搓,地上散落的半截短棒就呼啸着飞向倒地的倭女。
倭女劈飞了短棒,糅身向前,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嘶吼,一柄长刀竟然在一瞬间幻化成五柄长刀,让凝神戒备的军官都有些惊讶。
“噗噗噗噗噗”五刀全部劈在军官的身上,军官再次出腿,重重的一腿踢在倭女的脖颈上,将她踢飞。
眼看着倭女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子之后寂然不动了,军官这才走到包拯面前抱拳道:“卑职不辱使命,将倭女压箱子底的功夫给逼出来了,请府尊验看。”
包拯还礼之后,才开始认真验看军官身上的伤口。
说是伤口其实不过是衣衫上的破口而已,五道破口处露出黑色的软甲,软甲上也平添了五道发白的斩痕。
包拯拿手点着左胸处的一道伤口开口道:“这一刀在心。”
“这一刀在肺。”
“这一刀在脾。”
“这一刀在肝”
“腰后这一刀就该是肾脏了!”
军官抱拳躬身道:“府尊说的极是。这五刀刀刀要人性命,歹毒无比,一旦中了第一刀,后面四刀就避无可避。”
包拯点点头。回头朝廊下跪着的一个妇人道:“李夫人,你且看看这个证据算不算是凶手杀害令郎的如山铁证!”
身体僵硬的已经站不起来的李夫人,被两个健妇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仔细的检验了军官衣衫上的破口。
大呼一声“我死的冤枉的儿啊!”然后就如同疯虎一般扑向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倭女。
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生生的撕了那个倭女。
包拯皱皱眉头。挥挥手就让衙役们把妇人给拦住了。
李夫人红着眼睛怒吼道:“府尊缘何不许老妇为子报仇?”
包拯冷冷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郎惨死倭人之手,自有国法为令郎讨还一个公道。
这里是开封府,如何能任由你行私刑?” 李夫人顾不得地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包拯道:“好,老妇就坐在这里等候府尊为我儿伸冤报仇。”
包拯挥挥袍袖怒道:“岂有此理,前几日本府怜你失去独子因此容许你在开封府放肆。 如今大事已定,岂容你再咆哮公堂,来人。将李氏叉出去!”
一班衙役冲过来,不顾李氏的咆哮叫骂,将她以及李府的一干人等全部都推出大门,然后就守在门口不准许任何人进来。
李夫人一走,包拯踉跄了一下,左右连忙搬来了椅子请包拯坐下。
主簿小声道:“府尊年事已高,不宜过度操劳,您已经三日未曾合眼,如今大事已定,府尊当休憩一日才对。”
包拯揉着太阳穴清清脑子。长叹一声道:“弥勒教贼人都混进大内了,老夫这个开封城守,实在在是失职。
你们速速整理卷宗,老夫稍加休憩就要进宫禀报此事。
此次祸乱过后。老夫也该向陛下请辞,再贬斥边远军州才对。”
主簿连忙拱手道:“府尊何必如此自责,想那中政殿四位贼人,乃是十年前就进了大内,与府尊何干?
我开封府权力再大也不敢插手大内禁中的事情,府尊能在事发之前就见微知著。一举扭转了乾坤,将贼人一网打尽,只会有功,何来罪责?”
包拯苦笑一声,拍拍主簿的手道:“你不晓得内情,就莫要说这些话让人笑话。
你且去处理公事,老夫小憩片刻,就要进宫,陛下还在等着结果。”
主簿只好带着部下将那个活着的倭女收监,其余的倭女尸体送去了敛房,仵作还要继续检验那四个自尽而死的倭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要开始下大雨,巧哥绝对不允许自家弟妹居住在城外的。
城池外面有一条比庄子还要高的大河,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溃堤。
给玲儿和福儿留了一条平底船,再三告诫他们一旦出现险情,什么都别管,赶紧坐船逃跑最重要。
不厌其烦的玲儿和福儿发誓睡在船里,巧哥这才剩下的弟妹们就全部进了东京城。
笸箩巷子重新变得热闹无比。
这一次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女孩子们住的地方严禁男孩子们过去。
小水珠儿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守着,只要有男孩子过了天井,就会被他撵走。
小水珠儿现在是女孩子们最忠实的走狗,他防备最严密的其实就是劣迹斑斑的巧哥。
在水珠儿看来,巧哥连王婆惜那种臭气熏天的女人都要,躲在自家院子里只穿着各种**做试验的香喷喷的女孩子岂不是更加危险? 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小水珠儿就把椅子搬到天井里面,这样一来,即便是巧哥从楼顶偷偷过去他都能看个清楚。
巧哥自然没有水珠儿想的那么龌龊,此时,他正在自己的木工房里挥汗如雨的挖掘地面,一想到七年前埋下去的那一批美酒,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深,眼看着泉水汩汩的从地下冒上来,他才丢下铁锹,发出一声狼一般凄厉的嚎叫——“铁心源!”
背着沉重的书包的铁心源正好走进了笸箩巷子,听见巧哥的哀嚎声,叹一口气就打算扭身就走。
木工房里的藏酒自然是被他给弄走了,那东西藏在家里就是灾祸之源。
满身泥水的巧哥从天而降,赤着脚咚的一声跌落在铁心源的面前,面容从未有过的狰狞。
“一半!”巧哥咬着牙吼了出来。
铁心源摇摇头。
“三成!”巧哥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铁心源笑道:“喝酒容……”
“容易你妹啊,赶紧把我的酒还我!”
“你听我给你讲道理!”
“讲你妹啊,哥哥我什么时候讲道理讲过你了?”
铁心源很清楚,一旦巧哥开始学自己说话了,那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只好压低了嗓门道:“酒都在,不过不在这里,我挪到……”
巧哥听铁心源这么说立刻就走了,那家伙能把东西藏哪里,不用说巧哥也知道。
见巧哥走的匆忙,铁心源就重新走进了院子,现在孙羊正店已经不存在了,知道内情的邓八也死了,这时候再把梨花白拿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打算去看看**做的怎么样了,水珠儿打死都不许他进去。
在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之后,铁心源也就笑着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很久以前的时候,**秀场自己可没少看,身为一个非著名的有钱浪荡子,那种近距离观看美女的机会怎能错过?
或许,糖糖穿上会比较好看……
湿漉漉的太阳终于从乌云后面跳出来了,东京城也就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
不论是人还是牛马,走两步路就会浑身湿透,也不知道是水汽弄湿的还是汗水弄湿的,薄薄的绸缎衣衫粘在身上,极度的不舒服。
包拯穿的很厚实,一整套官服穿的一丝不苟,坐在一张朱红色的椅子上,闭目沉思,黝黑的脸膛上不见一滴汗水,可见他这时候的心境一定是极度的平和。
皇帝看自己递上去的奏章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文德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小肚鸡肠的王渐还记得包拯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一杯茶水都不给,至于降温的冰山更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包卿,这么说在东京城,弥勒教教案还不是非常的严重?”
赵祯放下卷宗,抬起头问包拯。
包拯拱手道:“回禀陛下,表面上不是非常严重,但是,老臣以为,朝廷绝对不能对此事掉以轻心。
教案不同于一般的杀人案件,它的蛊惑力,影响力远超杀人案件。
稍不留神,就会酿成滔天大祸,贝州王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老臣以为,我大宋境内,一旦出现教案,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对待,争取将教案扼杀在萌芽之中,一旦教案泛滥成灾,将会动摇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赵祯点头道:“爱卿说的有理,此事就劳爱卿拟定章程,朝议之后就火速施行。
李玮案子已经结案了?”
包拯连忙站起来道:“回禀陛下,今天早晨,微臣已经逼出来了倭女身负的一刀五杀的法门,铁证如山,不容狡辩。”(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包拯眼中的铁心源
第三十九章包拯眼中的铁心源
赵祯叹息一声道:“母后家中最后一丝苗裔也断绝了,朕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母后?”
包拯沉默不语,俩宫皇太后的事情,已经给大宋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只要是任何牵扯到李妃的事件,包拯都不愿意发表任何的见解和言论。
得不到回答的赵祯随手把卷宗翻到最前面,指着里面的几行字道:“铁家子也牵涉其中?”
包拯冷哼一声道:“回禀陛下,铁家子去袄庙斜街恐怕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只是杀人着确实不是他。”
赵祯笑道:“李夫人一事爱卿处理得很好,让她从头至尾看到了破获案件的过程,想来也能安慰一下她,朕亏负李氏甚多啊。
只是爱卿说铁家子也没有安着好心去袄庙斜街何解?”
包拯直言不讳的道:“李玮不过是一介浪荡子,如何能够配得上兖国公主。
那铁家子与兖国公主一起长大,恐怕不会眼看着此事发生。
老臣几乎敢断言,即便李玮不被倭人杀死,也迟早会死在铁家子的手中。”
听包拯这样评价铁心源,赵祯的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带着一只白狐狸的少年郎。
笑着摇头道:“皇家待他母子甚厚,他不会做出什么让朕失望的事情的。”
包拯嘿嘿冷笑道:“从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来看,他确实不会做任何伤害陛下的事情。
不过,他对皇家的感恩,也仅仅是陛下您而已,最多可以延伸到兖国公主,余者,都不过是他眼中可以牺牲,或者交换的棋子。”
赵祯皱眉道:“爱卿是不是言过其实了?他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而已。
小猴子调皮一些,爱卿多加管束也就是了,缘何会下如此肯定的判词?”
包拯摇头道:“他在陛下的眼中是一个乖巧的少年郎。在老臣的眼中,却是一头带着毒牙的狐狸。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将此子下狱,就是想给他一个警告。
没想到老臣一念之差。就害死了七个狱卒,汪洋大盗燕飞也逃离了开封府内牢。
是臣派出所有衙役四处寻访,确定了燕飞的藏身之处后央求了带御器械,才将脱逃的十余个悍匪全部剿灭。
陛下可知此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赵祯听故事听得入迷,连忙道:“休要卖关子。速速讲来。”
包拯叹口气道:“开封府内牢,是以胳膊粗的铁木为栅栏,中间镶有拇指粗细的铁条为筋骨,这样的牢房从远古时期就囚禁了无数悍匪都安然无事。
却在那只小狐狸的一个故事下分崩离析了,十七个贼酋拗断栅栏,掰断铁条,一夜之间逃逸无踪。
他竟然在贼酋全部逃脱之后,才鸣锣示警,大刺刺的当着老臣的面,用最充足的理由离开了开封府。
老臣至今思来尤觉惭愧。”
赵祯自动忽略了包拯说铁心源危险的那些话。这时候他对贼酋是如何利用一个故事就逃离了,根本就不可能逃脱的大牢。
包拯见皇帝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就问王渐要来一条布巾子,弄湿之后缠在官帽椅的俩边,找来一根短棒插在中间不断地绞紧布巾子。
只听咔嚓一声响,官帽椅的靠背就从中折断了。
赵祯取下布巾子,又从包拯手里接过短棒,比划了两下道:“就这么弄开了监牢的铁栅栏?”
包拯黯然道:“就是这样,老臣事后验证过,只要短棒够长。衣衫够结实,确实可以轻易地拗断监牢的栅栏。”
赵祯瞅着手里的短棒皱眉道:“爱卿如何处置监牢的栅栏,如何做到防患于未然?”
包拯摇头道:“除了加粗栅栏之外,老臣别无他法。”
赵祯笑道:“爱卿这样做就不对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他出的难题,自然应该由他去解决。”
包拯断然拒绝道:“陛下,此事不可,如果让铁心源来做这件事,他一定会留下不为人知的后路。
监牢乃是国家重器。焉能留下一道道暗门让罪囚有机可趁?
不如使用一些水磨工夫来亡羊补牢。”
赵祯奇怪的看着包拯道:“他在监牢留退路做什么?他又不会进入监牢。”
包拯抬头瞅着高高的藻井半晌才道:“老臣总是觉得大宋的监牢有朝一日一定会关住这只小狐狸,所以,大意不得。”
赵祯哈哈大笑道:“爱卿是令尹,此事由你做主便是了。”
君臣二人谈话谈的起兴,王渐眼见包拯不断地用手指扣桌子。
就不得不送上香茶……
文德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笑的很是放肆,赵祯眉头轻皱,王渐就匆匆的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外面变得更加的喧闹了,正准备发怒的赵祯看见王渐匆匆的进了大殿,就没好气的问道:“何人喧哗?”
王渐吱吱呜呜的看着包拯不肯说。
赵祯道:“但说无妨,包爱卿乃是内侍大臣,该知道的。”
王渐小声道:“兖国喝醉了!”
赵祯霍然起身惊怒交加,才走到文德殿大门,就看见兖国一张小脸红布一般的鲜艳,摇摇晃晃的在大殿外面边舞边唱,看见父亲出来了,径直扑到皇帝的怀抱里,要父皇抱。
赵祯探手抱住闺女,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神四处扫射,寻找公主的贴身侍女。
王渐连忙道:“回禀陛下,今日乃是中宫检校,宫里的奴婢都要去中宫报备,一个时辰之内,公主身边并无侍从。”
赵祯回头看看包拯,包拯很有眼色的提出告退,赵祯这才搀扶着酩酊大醉的女儿去了她的住处。
包拯捋着胡须出了文德殿,决定以后不再对皇帝讲述铁心源的事情了。
现实很清楚,只要铁心源一直对皇帝保持那颗忠敬之心,犯一点错误在皇帝看来,不过是皮猴子在玩闹而已。
至于公主刚刚的表演,包拯一点都不想评价,不是把酒倒身上满身酒味的就叫醉酒。
谁家喝的酩酊大醉的女孩子还能连续转七八个圈子不摔倒?
这种宫闱里的固宠把戏也不是自己这个外臣能够管的到的。
一个身家清白的大臣,离皇帝的后宫越远越好。
大雨过后的东京城,被太阳狠狠地晒了三天之后,又恢复了它干燥的本来面目。
此时,东京城外的麦子已经成熟了,一眼望去都是随风起伏的麦浪。
铁心源站在满是芒刺的麦田里,握着剪刀的双手已经能再机械般的张合了,虎口酸麻的厉害,麦子的芒刺扎在皮肤上被汗水浸透之后火辣辣的疼。
每年在成熟的麦田里用剪刀收割最强壮,最饱满的麦穗,历来都是官府的责任。
到了这个时候,官府就会邀请最有经验的老农和司农寺的官员们,给士子们讲解如何从数不清的麦穗中寻找最好的,可以充作种子的麦穗。
剪禾是一件非常严肃地事情,也是太学生们将来做官之后必须懂得的政务。
太学上下非常的重视,所有的太学生每年都必须投入到剪禾大业中来。
只有把最饱满,最强壮的禾苗才能在来年带给农户一个充满希望的丰收年。
一支带着芒刺的麦穗随着铁心源的走动慢慢的从裤脚爬进了裤裆……
所以,铁心源不得不解开腰带把那支调皮的麦穗从裤裆里捉出来,要不然就没办法走路了。
河狸就站在铁心源的边上,见他探手进裤裆遂大笑道:“剪禾也能剪的春潮难耐,小铁当是第一人。”
铁心源从裤裆里捉出那支麦穗朝河狸晃晃道:“春潮难耐的是这支禾穗,他可是历经了千幸万苦才爬到我的要害处,结果还没有得逞,被我捉出来了。”
一边垮着篮子四处寻找上好麦穗的钱穆随口道:“好好地剪禾大典,被你们两个骚人这样一说,来年这粮食还能吃吗?”
河狸大笑着从自己的后背上摸出一支禾穗丢篮子里道:“有何不可,五谷轮回的道理农学先生已经讲过。
小铁还在总结性的说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先生虽然气的要死,却无从辩驳,种子进了你我胯下,嗅足了阳刚之气,来年定能长出更好的庄稼来。”
铁心源和钱穆一起冲着河狸喊了一声滚,就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这个正处在青春期,长了满脸骚包的家伙,能把任何奇怪的物事都和性联系起来。
可是有同窗邀请他一起去青楼耍子,这家伙却从不同去,总以未婚妻在家苦苦等候为由再三推脱。
河狸见两人无趣,遂张口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正念得起劲,一只硕大的草鞋就抽在他的大嘴上。
河狸暴跳正要怒骂,却看见铁心源和钱穆二人面容肃穆,仔细的研究着面前的麦穗,似乎很难取舍到底要剪那一支麦穗当种粮。
他的怒火顿时就消失了,乖乖的低下头寻找目标麦穗。
满面怒容的学监淌过麦田,来到河狸的身边,找到草鞋穿上,哼了一声就继续巡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天外陨铁的诱惑
第四十章天外陨石的诱惑
听先生们和前辈们说,劳累和饥饿其实也是剪禾大典的一部分。
这种骗人的话铁心源很早以前就见识过了,那群人顶着为你好的帽子玩命的折腾你,最后还要你感恩戴德。
是先生们千百年来的拿手好戏。
看到河狸,钱穆那副感激不尽的模样,铁心源也只好露出同样的表情。
刘纯先生长得慈眉善目,讲课的时候总是强调,他为师可以允许弟子指出自己错误的地方,他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冒犯的。
听到刘纯先生这样说,铁心源就打起精神听先生讲课,不是想听出什么谬误,而是想在听出谬误之后依旧表现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但凡是这么说的先生,最后一定是以恼羞成怒告终的。
老实的钱穆居然真的当着其余太学生的面,指出了刘纯先生讲课的谬误之处,当时,铁心源拉都拉不住。
结果,钱穆被坑的很惨,一部《毛诗》(注:毛诗其实就是被注解过的《诗经》)小序抄写十遍之后,钱穆对《诗经》的理解绝非旁人可以企及的。
不过,他从此再也不碰《诗经》了,只要有人敢吟诵《诗经》都会成为他的生死大敌。对一个连做梦都能通篇背诵《诗经》小序的人来说,在听到和《诗经》有关的东西,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连续十天时间,太学生们马不停蹄的跑遍了东京郊外的麦田,将麦田中最好的禾穗全部都剪下来弄回太学去了。
在铁心源看来这既是一种变相的剥削,要知道太学生和司农寺的博士们下田去剪麦穗,不会给农户哪怕半点补偿的。
禾穗最终被全手工脱粒之后送进皇宫,开春的时候,只有皇帝有权利把这些种子粮赏赐给亲近的大臣和王公。
于是,农夫的辛苦经过这么一转变,就成了司农寺和太学的功劳,最终变成皇恩浩荡在大地上繁衍生息。
农夫。农妇们抢收完了麦子,太学的剪禾大业终于完成了, 铁心源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巧庄休憩。
一进门就看见王婆惜姑奶奶一样的躺在软榻上摇着青萝扇,水珠儿在一边殷勤的照顾着。软榻边上放满了各种吃食,甚至还有一盆子冰。
看到铁心源走进来,王婆惜立刻就坐了起来,垂着头又开始哭泣。
水珠儿把手帕递给王婆惜,还小声的劝慰她千万莫要哭坏了身子。
铁心源一把就将水珠儿拎过来。朝偷偷看自己的王婆惜努努嘴道:“怎么回事?”
水珠儿挣开铁心源的手道:“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巧哥干出来的坏事。”
“巧哥干的坏事多了,你操什么心?”
水珠儿怒道:“你以为我喜欢被这个臭婆娘呼来喝去的吗?
要不是她的肚子里装着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我早就用大扫把撵她走了,谁有工夫这么伺候她?”
铁心源一愣:“她怀孕了?”
“是啊,怀孕了,说是巧哥的,巧哥不理睬,我不能不理睬啊。
我小时候就被爹娘给丢了。我可不许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也走我的老路,就算他爹娘不管,我这个做叔叔的管!”
水珠儿的一番话让铁心源无言以对,这孩子对所有无家可归者都充满了怜悯。
明明每日里在茶棚子里面不少收钱,他却是兄弟姐妹中最穷的一个,但凡是有点钱,就会拿去东京城给那些可怜的乞丐。
即便是明明知道那些小乞丐收不到那些钱,他也照给不误,说是能让那些孩子少挨一顿打也是好的。
铁心源来到王婆惜面前道:“孩子果真是巧哥的?”
王婆惜把头仰起来大声道:“我跟着我家那个死鬼三年了,三年里不要说怀孕。我连一颗蛋都没有生出来。
现在我怀孕了,你说说,不是巧哥的是谁的?”
铁心源挠挠脑袋,一个女人同时有两个男人就是很麻烦。这个时代没有验证基因的技术,想要辨认孩子是谁的,非常之困难。
“巧哥怎么说?”
王婆惜捂着脸嚎哭道:“那个没良心的说孩子如果长得像他,就是他的,长得不像他就不是他的。
万一生出来一个丑的,那孩子该怎么活啊。我该怎么活啊!”
水珠儿在一边温言道:“没关系,你尽管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漂亮还是丑,没人要,我要。”
王婆惜瞅瞅水珠儿圆滚滚的身材,哭的更加大声了。
这件事真的很麻烦,铁心源就走进巧哥的木工房,准备问问他的意思。
巧哥抱着双腿坐在巨大的案子上,瞅着墙上的某一个点在神游。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想要!”巧哥突兀的说了一句话。
铁心源点点头道:“要来也没关系,咱家人多,再多一个豆丁不算什么。”
“再有三天,他就会来到长崮山,这该是最后的机会了。”
铁心源没听明白巧哥在说什么,就晃晃他的胳膊道:“说什么,我问你王婆惜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巧哥瞅了铁心源一眼道:“是不是的不要紧,生下来再看。
你来看看这个地方的地形你熟悉不?”
铁心源茫然的打开了巧哥塞过来的一张地形图,瞅了两个地点标注之后皱眉道:“七十里外的长崮山?
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黄头回纥的国土上掉下来一颗大星,被回纥王所得,回纥国内的所有铁匠们将这颗大星放进烈火中煅烧,虽九天九夜也不能损伤这颗大星分毫。
于是,回纥王就把这颗大星作为国礼敬献给了当今陛下。
再有三天就到长崮山这个位置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铁心源没有管别的,而是直接问消息的来源。
“绿林贴!”
“拿来我看看!”
“那东西说是帖子,其实是一个消息渠道,但凡有重要的宝物消息,就会有人一路传扬,我多少在东京城有些面子,自然也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既然这东西即将到京城了,也就是说前面的那群人都失败了?”
巧哥点点头道:“死了快两百人了,据说护卫天外陨铁的回纥人极度的勇猛。”
“长崮山是这一路上最后一个险要之地吧?”
“是的,过了长崮山,前面就是开封地界了,你知道的,在开封地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犯案子的。”
“我是说长崮山根本就不合适动手!”
巧哥惊叫道:“为什么?”
铁心源瞟了巧哥一眼道:“你都知道长崮山是最好的下手地方,难道官府和回纥人就想不起来?
我敢说,你要是敢在长崮山动手,我就留在东京城给你收尸。
老包才在东京城里大杀了一顿,余威还没有散去,这时候他说不定早就在长崮山布下埋伏等着你这样的傻蛋去自投罗网。”
巧哥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如同一头困兽。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天外陨铁其实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一块铁……”
“住口!”巧哥儿怒目圆睁,爆喝一声指着铁心源道:“你知道什么?我是一个铁匠,你知道一块重五百余斤的陨铁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将要炼出世上最坚硬的铁,制造出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只要制造出一把堪比太阿,湛卢这样的绝世利器,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
“等会!
你先告诉我那块陨石有多重?真的是从天外掉下来,他们现场捡到的?”
暴怒的巧哥被铁心源莫名其妙的暴怒给镇住了,呐呐的道:“绿林帖上说那块陨石足足有五百斤重。”
铁心源好整以暇的掸掸身上的尘土道:“如果你说的这块天外陨铁不超过二十斤重,那么,做兄弟的哪怕是冒险也要帮你弄到这块石头。
如果有人告诉你那块陨铁足足有五百斤重,你现在就去痛殴他一顿,绝对不会打错人。”
巧哥瞪大了眼睛道:“二十斤够干什么的,烧化之后再锤炼一下,打造一把匕首就差不多了,五百斤……”
“你给我住嘴吧,还敢说五百斤,你知道一颗掉在地上还有五百斤重的天外陨铁会造成什么样的动静吗?”
巧哥倔强的道:“砸个大坑罢了。”
铁心源笑道:“确实是砸一个大坑,不过这个大坑有点大,估计把整个东京城装进去都还有剩余。
还大坑呢。
那么大颗天外陨铁掉下来,那就是天灾!狗屁都不知道,张嘴就敢说五百斤。”
巧哥翻着眼睛道:“就你知道狗屁……” 铁心源不和这个无知的家伙一般见识,拿手指敲着桌子道:“不要动手,等天外陨铁到了东京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陛下拿到陨铁也是要找匠人化开陨铁,回纥人烧不坏那块陨铁,你以为东京城的铁匠就能化开了?
没有你弄出来的焦炭和鼓风机,谁能烧化那块陨铁?
等着吧,这块陨铁迟早会落进你的手里。现在,先弄清楚王婆惜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比你的陨铁重要。”(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单远行的命
第四十一章单远行的 命
巧哥对铁心源的建议很不以为然,也非常讨厌这种没有半点血性的的做事风格。
他一直在畅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拎着大砍刀站在道路中间对来往的客商大吼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豪言壮语。
然后留下客商们行李里面的财物和美貌的女子。
是铁心源压制了他的这种想法。
在铁心源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病人,需要得到彻底的医疗才行。
天外陨铁对大宋人来说堪称至宝,对铁心源这个后来人来说,陨铁其实没有那么神奇,每回爆发流星雨,总会有好多小的陨石掉在地面上。
糖糖目不转睛的从铁心源面前走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铁心源笑眯眯的赞美一声她的绝世美丽,糖糖就哼一声,仰着白皙的脖颈就回到了屋子里,直到现在,糖糖依旧余怒未消。
红衫子的糖糖热情似火,绿衫子的糖糖素雅如荷,紫衫子的糖糖高贵典雅。
这个百变妖精,只要换一身衣衫,就多一种魅力,尤其是穿上红衫子的时候,若隐若现的露出半分水红色的胸衣,那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妖精。
和铁心源并排坐在屋檐下的巧哥在收回自己的魂魄之后对铁心源道:“你不打算要这个妖精吗?”
铁心源嗤之以鼻道:“就算是我不要,也轮不到你,当年要你多读点书,你说那玩意没用,现在看到好的想要了?
没机会了。”
巧哥尴尬的揉揉鼻子道:“其实王婆惜长得也不差,那胸……”
“闭嘴,你不嫌寒掺,我还觉得丢人呢,现在人家怀孕了,看你怎么办。”
巧哥笑道:“好办。我这人大度,如果王婆惜的男人不要孩子,那就给我好了。
源哥儿,这事不丢人。在大宋穷人家把自家漂亮闺女送去富贵人家当侍女的大有人在,年头到了,留下孩子,自己带着钱财重新找穷家子嫁掉,这很平常。”
铁心源想想王家的那些侍妾。点点头道:“那是啊,不过,那些女子都是被爹娘送进富贵人家的,王婆惜可是有夫之妇。”
巧哥撇撇嘴道:“一样啊,她丈夫这一年可没少拿我给的银子,更不要说你还给了一头大牯牛。
我是拿白花花的银子换的人,乡老都说王婆惜赚大了。”
俩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再没看见有美女从对面出来,也就没有了坐屋檐底下乘凉的意思了。
巧哥对天外陨石志在必得,铁心源就一定要帮着他完成这个心愿。
原本可以不理睬的。一个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到手的人是皇帝,平民百姓家里有点遗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巧哥是不同的,这个从小在西夏人中长大的家伙,只要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里才行。
如果铁心源不帮他,他就自己去拿……
铁心源害怕的就是他自己去拿,没有计划好就凭着一腔热血去干坏事,后果难以预料。 没办事之前,先寻找退路,这是铁心源的习惯。想要找到合适的退路,就必须找到单远行,单老头。
单老头现在是东京城中最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
但凡是东京城里有人口失踪的案子,去找单老头打问一下。绝对没错。
如果单老头说没见过那个丢失的人,那个人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他现在是东京城地面上的人和居住在阴沟里面的那群人沟通的唯一人选。
七年以来,单老头行走在东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一步步的将整个东京城度量了一遍,铁心源交给他的那张东京地图,被他用蝇头小楷标明了无数地图上没有的地方。
他还以那张地图为蓝本。将自己走过的阴沟地洞也一一的标注出来。
虽然还不完整,却已经是一张最完整的东京地形图。
除了铁心源之外,没人知道他手里有这样的两张图。
但是官府因为人口失踪的事情,屡次三番的找他的麻烦。
在经历了衙门的严刑拷打之后,单老头没有吐露地下城里的秘密,从而博得了那群污烂人的绝对信任。
于是,他就能去以前根本就不能去的地方,地图上也就多了一些弯曲的线段。
单远行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了,往昔尊敬他的族人如今全部都离他远远的。
和崔屠户一样,大家都有可能用到,却谁都不待见他。
如今的单远行,可能是东京城年纪最老的一个老泼皮。
铁心源的梨花白酒大部分都给了单远行,巧哥知道这个情由之后,对自己只剩下六瓶梨花白的事情也就释然了。
单远行的家已经非常的破败了,堂屋的房顶上有一个洞,正午的阳光直直的从上面射下来,落在昏暗的堂屋里形成一个圆圆的光斑。
单远行见铁心源瞅着那根光柱不做声,就笑道:“老汉如今成了老泼皮,没人愿意帮着老汉修缮屋顶,就这样吧,也不错,屋子里的显得亮堂。”
“地图快完成了吧?你打算交给谁?”
单远行笑道:“谁最想除掉污烂人这颗毒瘤,老汉就交给谁。”
铁心源点点头道:“给包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单远行笑道:“老汉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府尊要清除弥勒教,污烂人不清除就断不了根。
官府统治地面,地下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小子,你知道前天老夫在地下看到了什么吗?”
铁心源想了一下道:“你总是说地下世界,地下城,莫非地下真的出现了地下城?”
单远行大笑道:“是的,一座大墓被掘开了,里面的空间比你想象的要大。
他们如今正在清除里面淤积的泥沙,一旦泥沙被清除,那就是一座活脱脱的城池。
丐帮的人已经邀请我去地下居住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能去地下居住,一旦住到地下,你就真的成了污烂人。
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单远行收起笑意,敲着桌子道:“我不会住到下面去的,老夫还想埋进祖坟,墓穴我都挖好了,就在老母亲的脚下。
这具残躯虽然在世人眼中不值钱,老母却把他金贵的紧,还给老母是最公平的。”
铁心源给单远行倒了一杯酒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盘算就好,我原本还想帮你收尸来着。”
巧哥也认真的对单远行道:“你放心,我们兄弟说话算数,说帮你收尸,就绝对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单远行哈哈笑了一声道:“巧大官人的话老夫自然是相信的。”
说完话又看着铁心源道:“你又想看地图?一会拿走一份,我特意复制了一份给你,原本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包拯。
希望他能剿灭污烂人这些毒瘤,还老夫一个清白的名声。
否则即便是埋进了祖坟,也会被老母给撵出来。”
铁心源和巧哥在单远行家里不能多停留,陪着他喝干了一瓶梨花白之后,就带着一卷子图纸回到了笸箩巷子。
“听单老头说话的意思他好像不想活了?”
巧哥站在铁心源的身后,好久才道。
铁心源看着图纸漫不经心的道:“此人一生襟抱未曾开,少年时想远游却因为老母尚在未能成行,学问从此再无长进。
娶亲之后又想入仕,却又生不逢时,屡考不第。
壮年时想要振奋家声,又遇到妻子无故离开,从此心性大变,早就没了生趣。
以为自己的妻子是被污烂人掳掠走,决心找回来,这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最大理由。
当年,我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生生的磨废了两把刀子,你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内心是如何的矛盾。
如今走遍了福寿洞,查找了这么多年,从福寿洞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妻子,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自己的妻子。
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大笑话,自然是活不下去的。”
巧哥挠挠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看他喝酒吃肉好像快活无比,这样的人会自杀掉吗?”
铁心源把目光从图纸上移开,瞅着巧哥道:“我们年轻,即便是面前又再多的困难,我们都有自信可以跨过去。
老年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卷土重来。
虽然大部分时间比我们都惜命,一旦绝望之后,就把性命不当一回事了。
单老头现在做事越是洒脱,他心中求死之心就越是坚决。
还记得猪场的老梁吗?我们最后几天见到的老梁,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单远行现在也一样。”
巧哥拿起那张地图道:“活死人?他的命哪里去了?”
铁心源从巧哥手里接过地图道:“你看不懂图纸瞎看什么?
这东西就是单远行的命,毁掉危楼就是老梁的命。
这俩个人的遭遇不一样,很显然,他们都不想活了。”
巧哥鄙夷的看了铁心源一眼道:“你总是喜欢利用这种人来干你不敢干的事情。”
铁心源继续看着图纸道:“我帮着他们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对的?”
巧哥摇摇头道:“总觉得不舒服。”
命(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修桥补路
第四十四章修桥补路
王柔花喝完了酒,双腮有些泛红,铁心源由衷的赞美了母亲两句。
让她的面容显得更加的容光焕发。
在走进自己房间之前,王柔花有些迟疑的看看儿子。
嘴巴里咕哝了好久才道:“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陷入危局里面去了,你不妨把孩子带回来。
夏竦他们都是丈二高的巨人,不管是挥挥胳膊还是挪挪腿脚,都有可能让那个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留在咱们家,至少她能活。”
铁心源愣住了,自己从见到那个孩子直到离开,心中想的全是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阴谋诡计,唯独没有想起那个孩子是何等的娇弱,何等的无助。
那是一朵刚刚发芽的蓓蕾,经不起那些人利用来利用去的。
母亲走了,铁心源就坐在桌子前面,小心的把肉骨头上的肉全部剔下来一点点的喂给狐狸吃。
这个过程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当狐狸开始用爪子扒拉着一丝肉都不剩的肉骨头玩的时候,铁心源长叹一口气,收拾干净桌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天问一下公主,只要那个孩子不是出自皇宫,就把她接过来。
秉承一颗善良之心护住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吧?
铁心源这样安慰着自己,抛开一切进入了梦乡。
六月的东京官道上尘土飞扬,密密匝匝的树木上全部沾满了灰尘。
即便是官道两旁宽大的杨树叶面上,也被一层厚厚的尘土遮盖住了本来面目。
转过大片的杨树林,就能看到生机盎然的巧庄。
巧庄种植的麦子最少,因此,当别人家的田地里都是光秃秃的时候,巧庄的土地上却长满了各种青菜。
一条银亮亮的水渠穿过田野,从黄河边一直蜿蜒到了巧庄。
巧哥今天在修缮官道。
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工程,平日里都是县衙摊派劳役来做这件事。
巧哥为了免掉庄子里几个兄弟的劳役,就主动找官府要求提前修缮被大雨冲坏的官道。也提前服完劳役,冬日里好落个清闲。
有这样的好事,开封县衙很是满意,特意派了一个专门分管修缮道路的博士来监工。劳役可以提前支应,道路却不能随意的糊弄两下就草草完工。
巧哥修路很是卖力,把大雨冲刷的不成样子的路段全部挖掉,重新往里面添加了三合土,最后用夯锤夯瓷实。最后再用很大的石碾子把路面碾压的平平整整。
修路的博士见巧哥修路的要求比自己的要求高多了,也就懒得去监督,整天留在水珠儿的茶棚子里面,一觉一觉的混天黑。
大路被挖断了,行人自然只有走小路。
小路是巧哥他们临时开出来的,就在田地里,那里的土地松软,走不了大车,重车,需要在这里把沉重的货物从这里卸下来。人抗马拉的弄过这段不好的道路之后,才能重新把货物装到走过去的轻车上。
对于这种事情,商旅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被雨水冲坏的道路走起来更加的麻烦。
现在有人出来修路,已经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了。
玲儿骑着一匹高大的骡子从远处走来,将骡子背上的驮的西瓜卸下来一袋子,全部丢进旁边的水渠里冰一下。
剩余的全部都送到水珠儿那里去啦。
巧哥见玲儿回来了,就站直身子瞅瞅远处,只见那里起了一片很大的尘土,应该有一大队人马过来了。
巧哥掘开了水渠。让渠里的水流进了旁边的田地,只是一瞬间,新修的小路就成了烂泥潭。
巧哥对正在铺路的水儿道:“去把何博士请过来,就说这里只铺两道白灰成不成。需要他过目一下。”
水儿瞅着旁边的烂泥潭嘿嘿笑了一下。就跑去寻找何博士了。
巧儿带着剩下的几个兄弟飞快的用铁锹把烂泥潭给拿土埋上,这下子,道路看起来没问题,只要马车一走,立刻就会陷进去。
何博士对于如何修路是极有经验的,拿着一柄铁锤重重的敲打在地面上。见铁锤陷下去了半寸有余,就点点头对巧哥道:“这条路的底子硬,只铺两层白灰是可以的。重要的是上面要碾平才好。”
巧哥笑道:“何博士说的极是,咱家现在只想修一条好路,倒是没有偷工减料的心思。
只是大热天里修路太幸苦,这才想着取点巧。”
何博士大笑道:“大官人是出了名的豪爽,本博士岂有不知的道理。
你们现在修的这段路,已经是最上品的道路了。
十斤重的锤子砸下去只入地半寸,你们用料其实已经很足了。
当年赫连勃勃修建统万城,用的就是这个法子来检验工地。
不过那个野人的法子太过野蛮,锤子砸不进地面,就砍监工的脑袋,锤子入地一寸就砍劳役的脑袋,非人哉!”
两人说话说的愉快,完全没有发现道路的另一边已经堵截下来一溜长长的车队。
巧哥无意中看到了那些人,就粗着嗓子吼道:“对面的商队听着,这里正在修路,想过去,就把货物卸下来,从大路上背过去之后再进东京城。”
那些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等候在那里,一个个刀出鞘,似乎随时都准备冲过来。
何博士皱皱眉头,掸掸自己的官衣,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烦躁的指指旁边的小路,然后就退回来了。
“晦气,我们刚刚说到野人,野人就来了,一个个傻了吧唧的握着刀子,好像有人想要抢劫他们的货物一般。
这里距离东京城只有五里不到,哪个不长眼的贼人会来这里犯事。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巧哥呵呵笑道:“既然是傻子,我们就不要理会,我兄弟刚刚从大王庄弄来了一些西瓜,水里面冰着呢,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去捞两个解解渴。”
说罢,也不理会走过来的一个胡人,跟何博士一起,一人捞上来一个大西瓜,掏出解腕尖刀杀开了,招呼自己兄弟姐妹都过来吃瓜。
掏刀子的时候,那个走过的胡人见到刀子立刻就飞快的跑走了,引得何博士与一干兄弟齐声大笑。
一个穿着官衣的宋人从车队里走出来,何博士瞅了一眼那人的官衣,就笑着招呼他过来一块吃瓜。
巧哥不由分说的把一块西瓜塞进了来人的手里,瓮声瓮气的道:“那群傻瓜是从哪里来的,给他们指路了都不走?”
没想到过来的官人也是一肚子的怨气,狠狠的啃了一口西瓜骂道:“都是黄头回纥来的傻瓜。
老子告诉他们这里已经是东京地界,哪里会有什么盗匪,他们不信,硬说你们在这里故意挖断了道路,准备抢劫他们。
别理那群傻子,我们先松快一下是正经。”
何博士抖抖自己的官衣道:“老夫是开封县的料科博士,还是头一回被人给当成了盗贼。
仁兄在那里宦游啊?”
过来的官人连忙放下西瓜拱手道:“小弟周通,在洛阳府充任迎宾事,官卑职小这才领了这个倒霉差事。”
铁心源打着哈欠从路边的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惊起了大群的飞鸟。
那群回纥人在为首的回纥人的大吼之下,在道路上顿时就结成了一个圆阵。
他施施然的来到为首的回纥人前面,好奇的打量一下这群即便是大夏天也依旧穿着厚皮袄的回纥人,很有礼貌的拱拱手,就来到看热闹的巧哥他们面前。
何博士笑的已经躺在地上了,拍着地上的席子大笑道:“老夫活到今日,才明白何为惊弓之鸟。
一个太学生就能吓得这群人剑拔弩张的,真是好笑。”
原本有些担忧的周通跟着笑道:“原来是太学生啊。”
铁心源走过来之后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问周通:“这些人被抢劫过很多次吗?”
周通躬身道:“确实如此,长崮山都遇到贼人了,被杀了七八个,绑了五六个,那些回纥人准备拿人去质问开封府呢。”
铁心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你们为何不快些进京,这样的天气里站在路上很舒服吗?”
周通瞅瞅往来不绝的行人,又看看近在咫尺的东京城,就丢下西瓜皮找那个回纥人说明情况去了。
何博士挥挥手道:“休息,休息,等这群不晓事的回纥人过去之后,我们再动工,反正再有一天活计就完了,不赶工期。”
何博士重新回到茶棚子里睡觉去了,水儿和福儿他们一人拖了一张凉席,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倒头就睡。
巧儿和铁心源坐在原地,一面吃着西瓜一面小声的谈着话。
“十六辆马车,七峰骆驼,四十六个骑兵,十五个步行牵驼人。
马车里有多少人不知道。”
巧哥笑道:“马上就知道了,有好几辆马车载负严重,天外陨石说定就在其中。”
或许是周通的解释起了作用,先是七峰骆驼从烂泥坑里走了过来。
为首的回鹘人皱着眉头瞅瞅烂泥坑,两只眼睛鹰隼一般的盯着铁心源和巧哥儿看。
看了良久,抽出马刀,坐在马上下了一道命令,对面马车里坐着的人这才一一的从里面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出乎预料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出乎预料的事情
马车里坐的都是怀抱乐器的高髯女子,她们的头发很是奇怪,直直的梳上去,最后用一个束发金环锁住,不知为什么,她们的头发全部都能高高的耸立在脑门顶上。
没人用幕离遮住脸庞,都是素面朝天的面对虎视眈眈的铁心源和巧哥。
“这几步路走的像铁狮子走路,出奇的扎实!”巧哥指着其中一个肥硕的女子对铁心源道。
铁心源则完全被异域风情所魅惑,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回纥女子。
刚才走过去了八个女子,每个女子怀里抱的乐器都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她们穿的很清凉,和那些用皮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回纥武士有着天壤之别。
短短的裙子堪堪遮盖到**,她们的腿笔直而修长,虽然算不上白皙,却像凝固的淡黄奶油一般细腻光滑。
肉光致致的美腿看得巧哥口水横流,对于铁心源来说不但没有感受到诱惑,反倒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对自己来说,非常的熟悉。
“笃”的一声,一支白羽箭插在巧哥的面前微微的晃动。
暴怒的巧哥刚刚要起身,就被一杆长枪压在脖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铁心源皱着眉头推开那杆长枪,或许是那位回纥武士知道在倒是能给不要轻易的招惹穿着青衫的读书人。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任由铁心源推开了长枪,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铁心源听不懂的话。
铁心源知道这家伙说的一定是要兄弟两走开的废话。
不过,他更愿意装作听不懂,继续赖在树荫下看回纥人搬家。
四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被一个回纥人牵着走了过来,走近了之后,铁心源才发现这四个人的琵琶骨都被穿了一个洞,一条皮索从洞里穿出来,根本就没了反抗之力。
一个虬髯汉子看到铁心源和巧哥,露出满嘴的黄牙笑道:“兄弟,赏哥哥一块西瓜吃。”
铁心源抖手就丢过去一块西瓜,虬髯汉子探左手捉住,张嘴就吃的稀里哗啦的。
巧哥丢出去的西瓜被回纥人一鞭子给抽飞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严重得罪巧哥了,巧哥怒吼一声就扑到那个回纥人的身上,两人乒乒乓乓的殴打起来。
刚刚开始打架,一杆长枪就斜刺里探过来,挑在巧哥的腰上,微微一抖,巧哥就跌在席子上。
这家伙还想继续,被铁心源死死地给抱住了。
既然没有五百斤重的箱笼之类的东西,巧哥自然会恼羞成怒,而铁心源以为完全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精力。
两人走出不到十步,就听见一声带着异域风情的惨叫,回头看得时候,铁心源吓得魂飞天外,百十个壮汉大吼着从树林子里跑出来,直奔回纥人散乱的堆在一起的箱笼。
巧哥拉着铁心源怪叫一声就扑进旁边的草窝子里面,脑袋顶上嗖嗖的飞过去好几根羽箭,如果不是钻进了草窝子,这些羽箭就会钉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手脚并用,快速的在草丛里爬着,一边爬一遍担心水儿和福儿他们的安全。
这两个家伙刚才就是跑进林子深处休息去了。
爬着,爬着就看见两只圆圆的屁股,巧哥在前面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看见福儿那张圆圆的脸。
“不要停,继续爬,贼人多,回纥人凶猛,我们兄弟不论遇见谁都没好下场。”
福儿答应一声,就继续在前面爬,转过一个弯子之后,福儿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水渠。
铁心源四处瞅瞅,发现羽箭依旧在漫天飞舞,没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把水儿和巧哥一起推进水渠里去了。
漂死猪的水渠游戏兄弟几个是经常玩的,仰面朝天躺在水面上,被水流簇拥着载沉载浮的向茶棚子漂了过去。
道路那边战火连天,强盗和回纥人杀的难解难分,茶棚子这边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看不远处发生的劫掠事件。
东京城的城头已经响起了号角声,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城里的禁军就会出城扫荡敢来东京的盗匪。
铁心源湿漉漉的从水渠里爬出来,一把抓住何博士的手道:“报官,快报官,百十个强盗正在劫杀回纥人。”
何博士指指东京城道:“已经报官了,号角已经响起来了,禁军骑兵就要出来了,咱们就站在这里看热闹。”
“谁报的官?”
铁心源很是吃惊,竟然还有比自己兄弟跑的还要快的人。
“周通啊,那家伙骑了一匹马,跑的飞快……”
这场战斗进行的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持久,城头响起号角声之后,正在和回纥人作战的盗匪就一窝蜂的钻进树林子里,三拐两拐就不见了踪影。
铁心源相信,很短的时间过后,那些盗匪就会变成正常的再正常不过的行商了。
盗贼跑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东京人就拼命地向劫掠现场奔跑,他们跑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铁心源和巧哥都追他们不上。
跑在最前面的人就是文质彬彬的何博士,他手里操着那柄匝地的铁锤,纵掠如飞,快一人高的土堆他一个大跨越就过去了,此时,看不出半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来。
《宋刑统》有律条规定贼人劫掠之时,出力逐走贼人者,三赏!
或许是何博士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回纥人,为首的回纥人竟然想都不想的朝手持凶器的贼人何博士射出了一箭。
正在狂奔的何博士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摔倒在地上,铁心源抱着何博士悲愤的大吼道:“这些狗日的回纥人杀官造反了!”
如果十几个,百十个大宋人会被凶恶的回纥人吓跑。
如今背靠东京城,禁军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的时候,数百个大宋人根本就是无畏的。
回纥将领在射出那支箭之后,才勉强认出何博士的身份。
眼见东京百姓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怪叫了一声,带着伤痕累累的回纥武士从斜刺里闯出一条道路落荒而逃。
在混乱的人群中,铁心源拎起一只早就看中的箱子随手抛进水渠里,巧哥发现了铁心源的动作。
更是在水儿和福儿的掩护下,嘴里大吼着“捉回纥美女。”
引得众人把**猥的目光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回纥美女身上,自己手下却不停顿,四五只箱子就被他丢进了水流湍急的水渠……
如雷的马蹄声中,禁军终于到来了,仅仅是把那些回纥美女从众人的魔爪中救出来就花费了禁军很大的力气。
刁滑的东京百姓,本着自己打跑了贼人,就有权利享受贼赃的律条,或者抱着一丝不挂的回纥美女,或者抱着一个个的大箱子和禁军讲起来道理。
和军队讲道理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顿木棒下去之后,头破血流的东京百姓一遍哭嚎着躲避落下来的乱棍,一面跳着脚要去找包拯告这些无法无天的丘八。
铁心源抱着快要断气的何博士哭成了泪人,巧哥,福儿,水儿护在他身边一起默默地垂泪。
他们几个是极少数没有挨揍的几个人,禁军即便是再混账,也不会去揍几个护着同伴尸体大哭的少年人。
当小玲儿站在禁军圈子外面笑着看热闹的时候,铁心源终于止住了哭声,开始想办法给何博士治伤。
这一箭射的太准了,正正的射在何博士的眉心,几乎不差分毫。
这样的伤铁心源是不敢碰的,也没人敢拔箭,只好快速的砍了两根树枝,找了一根绳子随意的绑成一副简易担架,准备抬着何博士去找擅长刀圭之术的大夫赶紧救治一下,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就在铁心源带着巧哥,福儿,水儿抬着何博士将要走出禁军包围圈的时候,铁心源忽然停下了脚步。
苦笑着把担架交给了迎面走过来的四个衙役……
包拯那双阴冷的眼睛从开始出现,就没有离开过铁心源的身形。
原以为像包拯这样的文官是不会骑马的,如今看到他稳稳地坐在一匹战马背上的样子,铁心源就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听说的关于包拯的传闻一点都不真实。
包拯跳下战马,身手很是矫健,拍拍战马汗津津的脖子,对禁军首领吩咐道:“在场的所有人等不得走脱一个,除非回纥贺礼能能够对上礼单。”
禁军首领抱拳之后就去执行命令去了。
铁心源眼看是躲不过去了,就上前躬身施礼道:“学生给府尊请安!”
包拯瞅瞅遍地的尸体叹息一声道:“老夫何时见你,你总是站在尸堆里面活的轻松写意。”
铁心源连忙道:“学生在保命之术一道上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铁心源,这一次你逃不掉的,大军已经开始搜检方圆十里之地,那些偷袭回纥人的贼人是跑不掉的。
如果老夫问出他们和你有染,你该如何自处?如何自救?如何面对你的外公,你的母亲?”
铁心源笑道:“府尊尽管去问,学生怎能与盗匪有染,如果真是如此,学生一定会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如何能让诸位长辈为我蒙羞?”未完待续。一下“银狐”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四十七章王婆惜的爱情
第四十七章王婆惜的爱情
原始工业化就是从宋代开始产生的,它的出现就标志着资本主义的萌芽就已经将要破土发芽了。
因为有皇帝这个予取予夺的人物存在,资本主义的萌芽根本就不敢轻易地冒头。
当个人财产不受私权侵犯的律法出现之后,才会有真正的工业化和真正的资本萌芽产生。
如果没有以上的律条作为保证,不管冒出多少茁壮的萌芽,都不够皇帝一个砍掉用来拌凉菜的。
因此,巧庄上的一个小小的带有现代工业化雏形的作坊出现之后,铁心源只允许它在黑暗里悄悄地绽放,在黑夜里默默地吐香,在黑夜里默默地成长。
柔娘很是忙碌,新式**才刚刚上市,就成为大宋妇人的新宠。
百十件新奇的**刚刚进入店铺,就会有无数的小丫鬟蜂拥而入,不问价钱,不问尺码,只要有就会全部拿走。
想要满足这些**的大宋妇人们,巧庄里就诞生了第一条最粗糙的生产流水线。
从第一个拿柳条小兜子的妇人开始,直到最后一个钉扣子的妇人结束,一件精美的**就会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这样分工合作的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
包拯是不知道的,铁心源和巧哥从回纥人那里偷来的细棉布和各色打磨好的精美宝石,被小玲儿第一时间送进了流水线。
等老包弄明白铁心源他们很可能是利用水渠里的流水运走了赃物的时候,那些精美的宝石和洁白的棉布,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上精美的装饰。
流水线就是一条吞噬原材料,然后产出精美物xiazaimao开一面,不再追究你的罪行。”
王婆惜怯生生的瞅瞅巧哥道:“是我相好的给我的。”
包拯看看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巧哥笑道:“你的相好的又是何人?”
王婆惜拿袖子擦擦眼睛道:“一个异乡人!”
铁心源听王婆惜这么说,缓缓地睁开眼睛瞅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婆惜。
这样没有根据的谎话,如何能够骗得过火眼金睛的包拯。
包拯脸上的笑容敛去了,指指捕头和婆子,自己径直回到马车上等候消息去了。
捕头阴笑着把一套夹棍丢在王婆惜的面前道:“有话早点说,免得骨断筋折。”
王婆惜尖叫着把身子往后缩,一边尖叫一面道:“我说的是真话,我说的是真话……”
捕头大笑道:“你的肉还真是值钱,那两枚平安扣价值最少百贯钱,谁他娘的睡你一下会给你这么多钱?
今天要是不供出你的相好的,老子能把你全身的骨头生生的夹断!
让你变成一滩烂泥,今后再也不能靠这身肉到处赚钱了。”
王婆惜惨叫着被两个婆子硬是把夹棍套到手指上。
眼看着王婆惜那双葱白一般小手被夹棍拉扯的变形,发红,巧哥痛苦地闭上眼睛,铁心源却把眼睛睁的老大。
他竟然在王婆惜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我是多么的开心啊,我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所有的兄弟姐妹们,谢谢你们的祝福,再有三五天,孩子就能从加护病房转去普通病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管孩子是怎么好起来的,我都感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神灵,所有的兄弟姐妹。 第四十二章天上掉下个岳父
第四十二章天上掉下个岳父
铁心源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喝口水,懒懒的道:“只要是阴谋诡计,就没有能让人觉得舒坦的。86小说,
阴谋诡计之所以被称为阴谋诡计,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东西不符合大多数人的胃口,更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任人评说。
当初老梁死了之后,我也不舒服了好久,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恨起那些把他的焦尸挂起来的衙役。
最后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你觉得不舒服这太正常了。”
巧哥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个样子不如明刀明枪的干来得爽快。”
铁心源笑着摇头道:“这么干当然爽快,可是我们的实力不够,所以就要借助一切能够借助的力量,最后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铁心源说着话,拿起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子,巧哥伸长了脖子道:“鸿胪寺?”
“是啊,外国使臣来到大宋,自然是要居住在鸿胪寺里面的。
你想要的天外陨石也就在那里,五百斤!哈哈哈哈。
那样重的东西马匹和骆驼长途跋涉运过来我觉得不太可能。
应该是马车才对,大后天我们出城去看看黄头回纥的马车车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五百斤重,再做道理。”
两人正在说话,大门忽然开了,糖糖一头钻进来,看着铁心源没头没脑的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铁心源愣了一下道:“什么准备好了?”
见糖糖又要发怒,脑子高速运转之后恍然大悟的道:“你们已经把准备要售卖的**准备好了?”
糖糖不说话,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铁心源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道:“你刚才出现在我们面前三次,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我不对。”
在糖糖面前,最好不要讲什么道理,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娇小姐,让她迁就别人比登天还难。
既然要继续做事,铁心源就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在大家都受益的情况下,总有一个倒霉鬼会出现的。
“店铺我表姐已经找好了,就在马行街上,里面的装修我也已经弄完了。
你看了不要发急,是按照你闺房的那个样子装扮的。
我觉得你喜欢的就该是最美的。”
糖糖的嘴角微微上翘,满意的哼了一声就跑掉了。
铁心源迎着巧哥鄙夷的目光道:“别看不起我,我只是想把事情简单化。”
巧哥一把提起铁心源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走,哥哥让你看看什么是把事情简单化。”
巧哥的卧房边上。王婆惜懒猫一样的窝在软榻上躲阴凉。
巧哥大吼一声道:“婆娘,起来!”
王婆惜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巧哥指着王婆惜道:“孩子不管是谁的,老子都要了,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拿着一百贯钱去找你丈夫继续过活,你我从此两清。”
两个没有情谊只有肉欲的人在分别的时候自然不会谈什么爱情。
王婆惜探出三根手指道:“官人,三百贯才够奴奴今后过活。”
巧哥掏出两百贯的交子拍在王婆惜的面前道:“两百贯,此事了结。”
王婆惜双眼冒光,扑上去就抱着那两张钱钞不松手。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子,风一样的就跑出了大门。
巧哥笑着指指大开的大门对铁心源道:“看见了没有?这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铁心源指指内院道:“你拿两百贯钱去试试糖糖的反应。”
巧哥摇摇头道:“会被砍死的。她的钱比我们俩个人加起来都多。
我不傻。”
“既然如此,我刚才自己抽自己嘴巴是不是很丢人?”
巧哥吧嗒一下嘴巴道:“惹不起啊!”
兄弟二人正在自苦自怜的时候,王婆惜把脑袋小心的从门外探进来道:“官人,我没有身孕!”
说完不等巧哥发怒,她就再一次跑掉了。 铁心源拍拍满腹怒火的巧哥,就带着那张图纸回家去了。
在底层生活的人的智慧就是这个样子。王婆惜吃定了巧哥这个大男子。
知道自己不论是骗,还是用别的手段,只要不触碰到巧哥的底线,看在多日野鸳鸯夫妻的份上,再大的苍蝇巧哥也会一口吞下。
糖糖宁可死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的。这一点铁心源非常的肯定。
回家的路上铁心源一直在看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诉求不一样,每个人达到自己目的的方式也不一样。
但是,大家似乎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即便是没有得到,也正走在得到的路上。
社会安定才会有这样的情形。,
这有在安定的环境下,人们才不会遇到过于激烈的命运,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
才有可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努力的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前面有官员的车驾过来,铁心源退到一边,抬头看着这副车驾。
在东京城,很少有官员出行的时候动用车驾,即便是宰辅大臣,出行的时候也都尽量的轻车简从,没见过有这么大排场的。
四排仪仗,这该是宰相级别的官员出行。
大宋如今能够称得上是宰执的共有六人,敢这样动用车驾在京中横行的人,恐怕只有枢密使夏竦一人而已。
夏竦透过纱幔看到了背着一卷画轴站在街边的铁心源,就下令停下车驾,让侍从召唤铁心源上车驾来。
铁心源上了车驾还没有落座,夏竦就笑道:“看老夫今日威势,汝可后悔昔日拒绝为老夫弟子?”
铁心源摇摇头道:“看到您今日痛苦地样子,学生更觉得当年的决定是英明的。”
夏竦笑道:“不羡慕吗?”
“不羡慕,枢密使如果有选择的话,您应该更加喜欢骑着毛驴行走在东京市井。”
夏竦在铁心源的脑袋上拿指头凿了一下笑道:“就你聪明。以后啊,多装点傻,聪明的孩子下场都不好。
明年准备下场应试吗?”
铁心源摇头道:“不下场,我舅公说我现在只是半瓶子水胡乱咣当,全靠一点小聪明支撑门面,要是下了场就原形毕露了。”
“王公的话得听啊。老夫当年就是没听王公的话,弄得现在走路都成了这副模样。”
铁心源皱眉道:“太危险了,现在市井流传,枢密使家中茅厕里的蜡烛常年不熄,几乎可以与寇准当年相媲美了。”
夏竦哈哈大笑道:“小子,既然你知道内情,那就多帮老夫祈盼天下平安无事吧,
否则老夫就是众矢之的的肥猪,该要被人开宰了。”
“您就不想跳出那个猪圈?别的小子不清楚。只要您留在猪圈里,迟早都是要挨刀子的,这是宿命啊。”
夏竦递给铁心源一盏冰凉的果子露,自己喝了一大口酒笑道:“猪圈里的千斤肥猪有可能跳出去当野猪吗?
且不说主人不许,就算是这头千斤肥猪跳了出去,又从哪里找到足够多的食物来填满它硕大的肚皮呢?
清粥小菜的日子不适合老夫,大鱼大肉才是老夫想要的东西。
当年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来的,现在岂有退缩之理?”
铁心源惊讶的看着夏竦道:“难道说您现在就是在混吃等死?”
夏竦抬手又敲了铁心源的脑袋一下道:“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混到老夫这个地步的人。哪一个不是在混吃等死?
再进一步你想要干什么?
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王老头这几年的教育在你身上依旧是失败的。
七年前你小子就桀骛不驯。现在依旧是桀骛不驯,能将朝堂比喻成猪圈,要是被你舅公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铁心源瞅瞅车驾外面叹口气道:“小子刚才在大日头底下好不容易走了两里地,又被您给拖回来了。”
夏竦笑道:“不白走,老夫当年对不住你母亲。今天跟我回家,陪你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就算老夫给你母亲赔罪了。”
“啊?我要下去!”
“晚了,已经进院子了,你跑不掉的。别人都是榜下捉婿,老夫这是在大街上捉女婿,比那些没眼光的人高了一层。”
夏竦多少有些得意,亲自牵着铁心源下了车驾,立刻就有成堆的仆人涌上来伺候老爷更衣。
“这就是咱们家的新女婿,一个个把眼睛擦亮了,认准喽。”
随着夏竦一句话,铁心源这里也马上涌过来一堆丫鬟仆役,嘴里笑嘻嘻的喊着“新姑爷”一边毛手毛脚的帮他脱掉外袍。
铁心源一句话都不说,随他们折腾,这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自己这个夏家的女婿就算是当定了。
夏家果然奢华,仅仅是一个客厅就比铁家的院子还要大。
主要是房间里冷的厉害,房屋四角处堆着四座巨大的冰山,房顶上还有不断摇晃的厚帘子将冷风均匀的送到整座大厅里面。
“我想穿皮袄!”
铁心源终于对坐在软榻上,盖着小被子的夏竦道。
夏竦指指桌子上不知名的果子道:“都是岭南送来的果子,老夫也不知道叫什么,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你上回在皇宫偷芭蕉真是丢死个人。”
“伯父……”
“改掉,以后叫岳父!”
“家母……”
“你母亲那里我去说,都成了商贾之家了,儿子可以娶宰辅家的丫头你娘能乐疯。
那个谁,去把小六抱出来见见她的未婚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