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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尉迟灼灼

    第一一三章尉迟灼灼

    “这是征北大将军印?你是征北大将军?”许东升惊讶地喊了出来。

    然后快速的从铁心源手里抢过那枚精美的铜印,对着铜印呵了一口气,然后就把铜印盖在自己的胳膊上。

    铜印上面还有印泥,所以徐东升的胳膊上就立刻多了一个方形的红色图案。

    “还真是征北大将军印,三百枚银币让给我怎么样?”

    铁心源夺过铜印,包好之后放进怀里,又把自己的金城县男的大印丢给许东升道:“三百贯,便宜你了。”

    许东升笑道:“你不打算回大宋了?私相授受可是砍头的罪过。”

    “别说的那么恶心,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许东升把铁心源的吃饭家伙丢还给他笑道:“西出玉门关,两眼泪不干,向前看戈壁滩,向后看鬼门关。

    多少出塞的人都指望能够活着回到人间界,只可惜无数人都成了沙漠中的枯骨。

    我每一次出关,都当自己已经死掉了,等我重新回到玉门关,会觉得自己再一次赚到了,就会更加的惜命。”

    “那就借我点钱。”

    “不借!”

    “为何?”

    “戈壁滩上不借钱……”

    许东升说的非常坚决,事实上铁心源最后还是得到了一百枚银币。

    大宋的钱按理说应该是通行天下的,可是在这一代,任何钱都不如银币好使。

    铁心源打错了算盘,从东京出发的时候,为了减轻自己的行囊,特意背了一小口袋琉璃珠子,母亲还给衣服里面缝了好多金叶子,可是这些东西,在河西走廊根本就花不出去。

    这里还处在以物易物的环境里,珍宝根本就比不上牛羊。或者银币。

    在一个赤贫的地方,食物才是最大的硬通货。

    沙州,

    名副其实,出了城关。左面就是无边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而右面,就是卵事密布的戈壁滩。

    唯有戈壁滩和沙漠的交界处,才是能够供驼队穿行的道路,既没有流沙。也见到乱石,骆驼的脚掌撑开,走在薄薄的沙子上,无声无息。

    穆辛决定在沙州逗留十天,按照徐东升的说法,就是要大家在这里尽量的多吃,多喝,攒足了肥膘之后好去沙漠里消耗。

    铁心源喜欢沙州,因为在这里,他的琉璃珠子很是值钱。不论是头发结成毡片子的吐蕃人,还是胖嘟嘟的波斯商贾,还是精瘦的大漠种族,他们都对这种对着太阳能够发出七彩光芒的宝贝趋之若鹜。

    铁心源不过是拿出三颗而已,离开就被沙州最顶级的客栈老板奉为贵人。

    戴着金冠,身披狐球,大冬天手里还摇着一柄折扇的铁心源显得既富贵,又风度翩翩。

    如果在东京这么干,即便是最底层的娼妓都会笑话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棒槌。

    但是在沙州,这就是富贵和有实力的最高表现。

    许东升装扮的比铁心源还要夸张。浑身上下披挂着的玛瑙宝石,绝对不下五斤。

    在温暖的大厅里,依靠在塞满了羊毛的巨大胡枕上,懒洋洋的看着妖娆的胡姬随着激烈的鼓点扭动腰胯。慢慢的品尝着冰凉的葡萄酿,铁心源只想把自己埋在这里算了。

    能一把拽掉舞女胸围子的人,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是扯掉胸围子之后,还能给人家舞女戴上一个新式亵衣的家伙就更加的难得了。

    许东升就是这么干的。

    肥羊已经出现了,铁心源觉得那些可怜的于阗王旧部应该见财起意了吧。

    只要头发不是黑色的舞姬。铁心源是完全不要的。

    因此,当一个黑头发带着幕离的娇小少女生涩的舞动着腰肢靠过来的时候,铁心源就一把捞住人家的腰肢,将人家的脑袋按在羊毛枕头里,用自己金城县男的印章在人家胸口盖上大印,这样的游戏他已经玩了三天了,已经给十几个黑头发的少女胸口盖过章子了。

    黑发女子哭哭啼啼的走了,铁心源的心头也是失落一片。

    穆辛依旧一身白衣白袍,扶着蔾杖施施然的走进了沙州城守的府邸就再也没有出来。

    铁心源烦躁的推开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女的纠缠,披上披风之后准备去城里转转。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就看来咬钩的人到底是谁。

    按照徐东升的说法,只要是沙漠里讨生活的人族群,就一定会在沙州留下自己的眼线。

    这里不但是平原种族和沙漠种族之间交易的一个重镇,同时也是一个消息的集散中心。

    沙盗,马贼,商贾,军队,的大汇集,注定了这里不可能是一座安全和平的城市。

    在西北,有十万人居住的城市已经算得上是大城市了。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就是沙州城的写照,只是这座城池实在是太破旧了。

    西夏人从来就只知道破坏而不知道建设的,这是铁心源拍着残损的箭跺得出的感慨。

    “公子要听曲吗?”

    一个柔弱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铁心源转头就看见刚才那个被自己盖章的较弱少女,此时她就站在身后,抱着一个巨大的琵琶,眼中的羞恼之意尚未散去。

    瞅了一眼女子抱琵琶的样子,铁心源就断定这姑娘根本就不会弹琵琶,那个去了龟兹学音律的小花是怎样抱琵琶的,铁心源非常的清楚。

    看到女子鼓鼓囊囊的腰,铁心源向后倒退几步,无论如何先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地位置上再说,他不觉得这个女子会忘掉自己刚才对她做的事情。

    “你准备在这里弹曲子?”

    “你是宋人?还是一个官员?”女子向前走了一步。

    铁心源再倒退一步道:“你看到大印了。还怀疑什么?”

    “大宋有你这么年轻的爵爷?”

    铁心源摊摊手道:“就像你看见的一样,我就是!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少女眼中渴望的光芒渐渐平息下来,她不相信铁心源这样的人会是品行高洁的大宋高官。

    铁心源看着小姑娘软软的倒在地上,对站立在小姑娘身边的许东升道:“你没有找到她的同伙?”

    许东升摇摇头道:“没有,很明显这个小姑娘是人家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子,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见你的。”

    铁心源苦笑一声道:“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感了,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就像两个蠢货一样。”

    许东升指指地上被打昏的女子道:“你自己解决,这女子应该已经被抛弃了。”

    铁心源从那个小姑娘的怀里抽出琵琶丢掉,然后就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就坐在火盆边上,百无聊赖的看书。

    不时地瞟一眼那个小姑娘一眼,见她的眼皮颤抖的厉害,就知道她已经醒了。

    “别找了,你的袋子被我拿走了,既然又累又困的,就好好睡一觉,如果饿了,桌子上有吃的,全身没有二两肉,我不会对你动坏心思的。”

    小姑娘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紧紧地抱着被子缩在墙角。

    铁心源看着书继续道:“原本想把你送回去的,但是不知道你们的老巢在哪,估计你也不会说,去吃东西吧,吃饱了休息好就去找你的同伴。”

    小姑娘不大,估计只有十二三岁,或者更小一些,中午给她盖章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胸。

    铁心源说了一大堆的话,那个小女孩就是抱着被子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铁心源。

    最烦这种肉不拉几的人,铁心源说了两句就有点来气,拿起一个软饼子就丢给那个小姑娘怒道:“赶快吃,我在这里只能停留七天,没工夫和你打哑谜。”

    或许被铁心源的样子吓到了,那个小姑娘双手抱着面饼,泪流满面的开始吃东西,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童养媳。

    铁心源把她腰包里的东西丁零当啷的全部倒在桌子上。

    里面的东西非常的简单,一柄小刀,一柄小小的铜镜,火刀,火镰,一条绣着鸳鸯的手帕。

    小姑娘见铁心源翻她的东西,哭的更加起劲了,眼泪把手里的饼子都泡软了。

    铁心源把小姑娘的东西重新装起来,又往里面塞了一大把银币,沉声道:“我现在身不由己,没办法帮你们,只有先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才有帮助你们的可能。”

    “没人会帮助我们。”

    铁心源猛地抬起头,谢天谢地,这女子终于说话了。

    “不是不帮你们,是因为距离太远,中间隔着一个西夏,没法子帮你们。

    大宋朝为了能帮助你们,曾经对西夏发起过三次非常大的战役,只可惜,运气不好,三场大战,大宋全都输了。”

    “我们快要饿死了。”

    铁心源皱眉道:“说清楚,我们只会帮助李圣天,李德的后裔,如果你们不是,就早点说,免得让你白高兴一场。”

    “我叫尉迟灼灼。”

    “公主?”

    “不是,我是尉迟家族的人。”

    铁心源长叹一口气道:“就你们这样的见识,不失败才是见鬼了,你怎么肯定我就真的是大宋的官员,而不是前来诱捕你们的人?”(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一一第四章真正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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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东升抓起面前的琉璃球,感慨的道:“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牛羊和粮食去换这样的东西的。”

    “你不能否认它们很值钱。”

    许东升只拿了三颗琉璃珠子,把其余的退还给铁心源道:“物以稀为贵,十颗珠子能换到的粮食,三颗珠子也能换到。

    这东西就不能也不该有很多,如果多了,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铁心源随着许东升去街市上采购,他对沙州这片地方极为好奇。

    古阳关就在沙州城外四十里的地方,只要出了阳关,外面其实就不算是人间界了。

    昭君出塞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变化。

    粮食的价格很高,高到让铁心源怒气勃发的地步了。

    带着皮帽子的吐蕃商人,不但精明,还认死理,他竟然说铁心源和许东升是有钱人,粮食的价格就该卖高些。

    一袋十斤重的粮食,他张嘴就要一个银饼子,少一分毫都不卖。

    许东升却丝毫不生气,拿手拍拍吐蕃商人的皮帽子道:“我要你所有的粮食,还要牦牛和羊,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老子一并付账。”

    吐蕃商人听许东升这样说,也不怀疑他能不能负的起钱,找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忘一辆大车上装粮食。

    还非常大方的对铁心源道:“大车送你了。”

    等吐蕃商人把所有的粮食都搬出来之后,铁心源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

    这家沙州城最大的粮店,拥有的粮食也不过是五千斤青稞,六百斤青稞面粉而已,至于牦牛和羊,也只有四头牦牛,十二只肉骨嶙峋的藏羊而已。

    许东升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亲自去仓库里看了一遍之后,又从吐蕃商人的马厩里牵出四匹马,这才弹弹指头,一枚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琉璃珠子就飞向吐蕃商人。

    吐蕃商人慌忙接住琉璃珠子,捧在手里仔细的观察,贪婪的眼神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许东升哼了一声道:“再找比这多三倍的粮食和牲畜,这两颗也给你。”

    吐蕃商人终于收回神游的思维,重新把贪婪的目光盯在另外两颗珠子上。

    许东升一只手握住矮小的炕桌,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硬杂木制作的桌子腿掰下来,用它敲着桌子道:“不要抽刀子,我确定你们打不过我,也不要想着去找西夏军队来帮忙,我们家主人是城主府的座上宾。

    这样的珠子全天下就这三颗,你拿粮食来,这些珠子都是你的。”

    说完话就看了铁心源一眼,手持燕翅弩的铁心源毫不客气的就对一个手持木棒挡在门口的吐蕃汉子扣动了扳机。

    “锃”的一声金属清鸣,一枚弩箭就已经穿透了那个吐蕃大汉的大腿。

    吐蕃商人面无表情的瞅瞅倒在上嘶吼的伙计,朝另外一个伙计挥挥手。

    那个伙计就把腿部受伤的伙计拖到一边,他自己从地上揪着半截铁链子猛地往上一拉,借助灯火,铁心源发现地窖里全是一袋袋被装在羊毛口袋的青稞。

    吐蕃商人让伙计把粮食全部都弄到店铺外面,就向许东升伸手要珠子。

    许东升非常遵守信诺,将珠子交给了已经把刀子拔出来的吐蕃商人,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能快点走就快点走,这三颗珠子我们因为不敢再拿了才找你换粮食的。

    现在我们安全了,麻烦又成你的了。”

    吐蕃商人强硬的要求许东升和铁心源离开自己的店铺,然后就咣当一声关上店门,将好大一堆粮食和许东升铁心源关在门外。

    许东升满意的拍拍羊毛编织的粮食口袋笑着对铁心源道:“我保证这个吐蕃粮商今夜一定会死无全尸。”

    铁心源仔细的打量着身边的藏马,拍拍藏马坚实的脖颈道:“我觉得这个家伙现在就会跑路。”

    话音刚落,店铺后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许东升笑道:“即便是现在跑路了,他一样难逃一死。”

    许东升拍拍手,两个一直追随许东升的汉子就鬼魅一样的从店铺旁边的土堆后面闪了出来,跳上两匹没有马鞍子的藏马,沿着粮店掌柜的逃走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铁心源检查完藏马之后摇摇头道:“你要是喜欢那东西我这还有七颗你都拿走就是了,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

    许东升哈哈大笑道:“你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动的,既然那三颗珠子已经成别人的东西了,老子这个坐地分赃的大盗我什么不能去抢?要你的东西老子还要担你的人情,抢来的东西老子一点负担都没有,怎么用心里都畅快,哈哈哈。

    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现在就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些人真的盯着你,如果天亮之前这些粮食还在这里,记住了,一把火烧了它,一刻都别留!”

    看着许东升带着自己隐藏在暗地里的人都离开了,铁心源坐在高高的粮食垛上大声吼道:“你们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一把火烧掉了。”

    一连喊了三声,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铁心源就踮着脚尖摘下粮店门外的一盏灯笼,取出里面的油灯,随手把灯碗里的油泼在粮食袋子上。

    就听一声焦急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

    “不要,别烧粮食,我出来了。”

    铁心源笑吟吟的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尉迟灼灼道:“粮食给你了,我要睡觉,明天再去帮你们弄别的东西。”

    说完话不等尉迟灼灼有所表示,他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粮店。

    听见尉迟灼灼在后面大声的喊叫,铁心源微微一笑,对远处等着自己的许东升喊道:“老哥啊,我们去喝酒吧。”

    回到西夏人开的客栈里面,铁心源的心情极好,要了最好的葡萄酿,抱着罐子痛饮,一口下去,半罐子酒没了,打了一个酒嗝,酒意上头,全身都暖洋洋的舒爽。

    许东升陪着铁心源喝了一口酒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发现你是真的高兴。”

    铁心源看看许东升手里的三颗珠子笑道:“你也很开心啊。”

    许东升嘿嘿笑道:“没法子,小祖宗总是要我给她从东京带好东西,简直难死我了,这下好了,这三颗珠子她一定会喜欢的。”

第一一五章你怎么才来啊

    第一一五你怎么才来啊

    在一个满是暴力和血腥的地方,许东升想要吃白食,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吐蕃人能够在这里开粮店,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院子里放着两具被人家吐蕃人砍的乱七八糟的尸体,许东升依旧在屋子里抱着胡姬昏天黑地。

    这样的事情铁心源自然是不会去管的,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现在情况有点变化。

    尉迟灼灼已经不再把铁心源当着坏人来看了,而是把他当做一只会走的钱袋子。

    第一次给粮食的时候,还需要铁心源满世界叫唤才会有人来接收。

    第二次买药材的时候不用叫唤,尉迟灼灼就会自己出来。

    第三次买铁料的时候,是尉迟灼灼买好之后就等铁心源过来的付钱。

    直到现在,沙洲的商人们都知道,那个小姑娘其实就是给铁心源买东西的人。

    他们在把货物给了小姑娘之后,就会自动的来到客栈里找铁心源要钱。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吃晚饭的时候许东升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走到自己的已经死去并且被冻的硬邦邦的伙计面前掀开麻布瞅了一眼,就让别的伙计帮着去把尸体给烧掉,骨灰就地埋掉就好。

    坐在窗户边上吃饭的铁心源看到了这一幕,笑着对进来吃饭的许东升道:“这么薄情,就不怕没了人心?”

    许东升咬一口饼子摇摇头道:“他们跟着我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要我的心,只要我把该给他们的钱一文不少都给了,就算我再绝情决意,他们也一样会跟着我。”

    铁心源笑道:我记得我母亲说过,人心换人心才是最好和人交往的方式。”

    许东升抬起头看着铁心源道:“你觉得人心换人心这种事对我有效果吗?”

    铁心源摇摇头。

    许东升拍拍桌子笑道:“这就对了,当某一天你给我的利益大过山中老人给的,我就在后背刻上一个硕大的铁字来向你表忠心。

    当然,如果有人的价码比你给我的还要多。你就别埋怨我背后捅你一刀。”

    铁心源嘬着牙花子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换来换去的你身上还能有一块好皮肉吗?”许东升呵呵笑着拍拍胸口道:“就这两百斤,折腾散架拉倒。”

    铁心源笑着给许东升倒了一杯酒,他觉得和许东升这样的真小人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只要脑袋上顶着一个硕大的利字,一起风烟滚滚的向前冲很带劲。

    虽然总要防备他。可是目标明确,跟一个赛场跑步的运动员没什么区别。

    虽然和他在一起很愉快,铁心源还是打算把自己的吃食搬到另一张桌子上去。

    七八个吐蕃人根本就不吃饭,只是一杯杯的往嘴里灌酒,盯着许东升的眼珠子也越来越红。

    尉迟灼灼带着掌柜的来找铁心源结一笔鬃绳账款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吐蕃人抡着凳子就扑向了正在啃肥鸡的许东升。

    嘴里叼着鸡腿的许东升空出左手捉住了带着风声砸下来的长板凳,右手握着的筷子就闪电一般的刺进了吐蕃人的眼窝。

    筷子入眼半尺……

    许东升丢掉手里的凳子,那个吐蕃人也轰然倒地,在地上无意义的抽搐。

    正在和掌柜的算账的铁心源不为所动,掌柜的也没有功夫理睬那边的死人,巴掌大小的算盘打得叮当作响,四千尺鬃绳绝对是一笔大买卖。

    尉迟灼灼死盯着铁心源看,唯恐他不付账,当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的时候。

    旁边立刻就有人过来,主动帮助铁心源把珠子换成银饼子。

    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完成的。那一边许东升正在彪悍的殴打四个吐蕃人,他出手非常的狠毒,一柄割肉刀,已经割下那些吐蕃人很多的肉了。

    付过了帐,尉迟灼灼就很大方的坐在铁心源的身边,端着铁心源吃剩下的饭食,吃的狼吞虎咽。

    “怎么?你不怕我了?”铁心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艳艳的苹婆果,放在尉迟灼灼的餐盘里。

    “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如何?”

    尉迟灼灼将盘子里的苹婆果退还给铁心源,继续低头吃盘子里的东西。

    “这些天,我帮你们买了那么多的东西。见一面首领,应该不过份吧?”

    尉迟灼灼抬起头看着铁心源一字一句的道:“那些东西是拿我换的。”

    “什么?”铁心源听到尉迟灼灼的话惊讶地从板凳上跳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付出这么多,然后你们首领就拿你抵账?”

    尉迟灼灼不为所动,把吃空了的盘子丢在桌子上道:“你人其实不错。如果妍妍姐姐不是顶账给了城主府,她应该配得上你。

    现在,我们能拿的出来的女人,就剩下我了,你要不要的都只有我。”

    “你们首领这是什么人啊!”铁心源抱着脑袋痛苦地哀嚎。

    被铁心源看轻了,尉迟灼灼似乎并不伤心。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道:“你有办法买到弩箭吗?还有连枷,要铁头的,不要硬木和石头的,另外,棉布也需要一些,就要于阗产的棉花织成的,不要龟兹的……”

    铁心源看着许东升最后把割肉刀捅进了一个吐蕃人的大嘴里,将他牢牢的钉在柱子上,然后不管自己噗噗冒血的肩膀,安静的坐回去继续吃饭。

    五个成年人的身体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在他的脚下汇成了一片血泊。

    这个形象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少铁心源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地方吃饭。客栈大门外面还有很多的吐蕃人在那里探头探脑的,被西夏伙计压制着不许进门。

    “铁枪头一定要马窝窝家的,他家的东西从不掺假,还要松胶,鸡翎,鸭翎,如果有雕翎…………”

    跟随着铁心源出了饭厅,尉迟灼灼的嘴就没有停止过。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你还真是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

    尉迟灼灼站在铁心源的身边很郑重的道:“我很会伺候人的。”

    铁心源忽然笑了,拿手扒拉一下尉迟灼灼凌乱的头发道:“没错,你就是一个宝贝,出什么样的价格都是合适的,刚才是我吝啬了,你说要翎毛,棉线和松胶?

    你们要自己制作箭矢?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弩弓呢?我想你们可以拉弓射箭的武士一定不多了……”

    出了客栈,不远处就是一个专门售卖各种武器的铺子。

    百十把各色长刀挂在店铺门口的架子上,风一吹跟风铃一般叮当作响。

    铁心源和尉迟灼灼进了店铺,却没有人上前招呼,他从墙上取下一柄满是豁口的长刀,那指头敲了一下,声音一点都不清脆,这根本就一柄毫无刚性可言的铁刀。

    “三个银饼子!”站在兵器架后面如同死人一般的掌柜的终于说话了。

    铁心源随手就把刀子放下,这样的东西买回去根本就是废物。

    “拿起来了就要买!”掌柜的从后面转过来,取过那柄烂铁刀找了一根麻绳捆好,就递给了铁心源。

    尉迟灼灼小脸涨的通红,张嘴就道:“我们只是看看。”

    掌柜的理都不理尉迟灼灼,坚持把刀塞进了铁心源的手里。

    铁心源也不理睬尉迟灼灼的愤怒,接过刀子随手丢到门外笑道:“没关系,这柄刀我们买了。

    掌柜的能给我介绍些好货色吗?另外,我想要最好的雕翎箭和狼牙箭。

    弩弓我也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掌柜的终于笑了,拍拍身边的那些烂七八糟的铁片子道:“想要好的?”

    铁心源点点头。

    “想要箭矢?”

    铁心源再次点点头。

    “你还想要弩弓,弩箭?”

    铁心源笑道:“却不知掌柜的这里方便不方便?”

    掌柜的叹口气道:“东西有,但是我送不到尉迟乘风手里。”

    尉迟灼灼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那个掌柜的,她不认为还有人会知道首领的名字。

    铁心源笑着看来尉迟灼灼一眼,然后朝掌柜的拱拱手道:“却不知李乘风如今在那里?”

    掌柜的仰着脸看看外面的晴空,摇着头道:“谁都知道尉迟乘风在那里,可是啊,想要那他的人头去换钱的人都死了。”

    铁心源笑道:“我不缺钱。”

    掌柜的嘿嘿冷笑一声道:“你当然不会缺钱,大宋官府乃是天下最有钱的所在,你当然不会缺钱。

    只可惜你们认为的李乘风已经死了,如今就剩下尉迟乘风在苟延残喘。”

    铁心源哈哈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掌柜的冷冷的道:“你在那些女子胸口盖的印章老夫有幸见过了。

    还真是秉承了宋人风流香艳的秉性。”

    “美人****一点墨,哈哈听你一说我也觉得香艳的紧。”

    “你就是尉迟左盼右盼的援兵吗?”

    铁心源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大宋朝派来的援兵。”

    掌柜的眼中竟然有泪光浮现,颤声道:“五十年前,如果有你这样的援兵,德王会横扫沙漠建立一个大大的国度。

    二十年前,如果有你这样的援兵,德王何至于陷入四面包围,血战而亡?

    如今,援军来了,却也晚了,于阗国的战士已经损伤殆尽,于阗国的百姓已经无力再战了。

    你们怎么才来啊?”(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连续两天登录不上来。

第一一六章无能为力的铁心源

    第一一六章无能为力的铁心源

    听着兵器店掌柜声嘶力竭的质问,铁心源觉得心中很不好受,而尉迟灼灼早就泪流满面了。

    五十年前的大宋正在和契丹签订澶渊之盟,无数的士大夫建议皇帝将京城南迁过长江,谁有工夫理睬几千里地之外的于阗?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皇帝正在和满朝文武为了俩宫皇太后的事情呕气,年轻的皇帝发誓要给自己的生母天底下最高规格的礼仪,谁有工夫理睬几千里之外的于阗是不是正在打仗。

    至于现在,也不过因为出了铁心源这么一个倒霉蛋,人家才顺路给了一封诏书,宣慰一下已经走上绝路的于阗人——一切要靠自己。兵器店掌柜是一个波斯人,这一点铁心源看得很准,不管是他灰色的眼珠,还是卷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这都证明他是一个标准的波斯人。

    一个波斯人,如今义愤填膺的为李乘风愤怒个什么劲。

    听着掌柜的哭诉,铁心源小声的问尉迟灼灼:“你不认识这个人?”

    尉迟灼灼认真的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就好办,只谈生意就好,既然他认识李乘风,说不定还能多买点。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铁心源想象的不太一样,波斯掌柜的开口要出来的价格,即便是尉迟灼灼这个希望痛宰铁心源一次的小姑娘都目瞪口呆。

    铁心源打死都不碰波斯人拿出来的雕翎箭,非常害怕一旦拿在手里人家就一定要买给自己。

    一枚金币一支的雕翎箭,铁心源觉得自己好像买不起。

    “你只有买了老夫的兵刃,这才说明你们宋国是准备真心帮助尉迟乘风。”

    前面还痛哭流涕的痛斥宋国见死不救的波斯人,转瞬间就变成了铁心源见过的最黑心的商贾。

    铁心源跺一下被冻的发麻的脚看着尉迟灼灼笑道:“看来李乘风的朋友们都不看好他,只想着从他的身上赚到最后一枚银币啊。”

    尉迟灼灼满怀恨意的道:“他不是我伯爷的朋友,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朋友。”

    铁心源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如我们去跟驻守这里的西夏军队手里买点武器算了。”

    波斯掌柜冷笑道:“和军队做交易?他们难道就不怕军法处置吗?”

    铁心源袖子里的燕翅弩在第一时间从袖子里滑出来,对准波斯掌柜就扣动了扳机。

    燕翅猛地一张,一枚弩矢才离开弩机。就钉在了波斯商贾的咽喉上。

    铁心源在射出弩矢之后,拖起尉迟灼灼转身就出了兵器店。

    他甚至都来不及去看自己有没有射中那个波斯商贾。

    幸好隔壁就是西夏人开的客栈,匆匆的跑进客栈之后,他才回头看看身后的兵器店。

    十几个手握弯刀的波斯人站在兵器店门口。冷冷的看着已经跑进店铺的铁心源和尉迟灼灼。

    “你干嘛杀了他?我们没地方买武器了。”尉迟灼灼挣脱铁心源的手愤怒的大吼大叫。站在院子里的许东升笑呵呵的看着暴跳如雷的尉迟灼灼,然后又伸长了脖子瞅瞅外面的吐蕃人和波斯人。

    哈哈大笑道:“现在外面一半人想杀我,另外一半人看样子想要杀你,这真是太他娘的公平了。”

    铁心源进了饭厅,只见饭厅里又恢复了平日的干净。地上的吐蕃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就要了一壶马奶酒,慢慢的啜饮。

    许东升见铁心源放在桌子上的燕翅弩上只有两枚弩矢,就取过燕翅弩仔细的研究了之后,放在桌子上道:“你刚才杀谁了?”

    铁心源给许东升倒了一杯酒道:“兵器店的掌柜。”

    “为什么?”

    “因为他身为一个兵器店的掌柜,竟然告诉我西夏军队中不允许私自贩卖武器。”

    许东升点点头道:“幸好你下手快,只要晚一点你们就没命了。”

    铁心源指指站在客栈院子外面的波斯人问道:“这些人什么来路啊?”

    许东升看了一阵子之后摇摇头道:“不知道,西域这地方,形势堪称一日三变。今天这个国家还在,说不定等你明天再去的时候这个国家就消失了。

    不过,这群人连西夏军制都不清楚,这说明他们是刚刚来到沙洲的。”

    尉迟灼灼看看两人纳闷的道:“难道西夏军队真的可以随意买卖自己的武器吗?”

    铁心源点头道:“西夏军队和别处军队不一样,都是由部落战士集结成群的,他们的武器都是自备的,军法对他们的约束很低,卖掉自己多余的武器是他们中间最正常不过的一种敛财手段。”

    “你就靠这点怀疑就杀了那个掌柜?”尉迟灼灼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

    铁心源摇摇头道:“从头到尾那个家伙就不对劲,而且屋子里冷的像冰窖,我看过了。屋子里其实是有火盆的,可是里面的灰烬已经凉透了,这说明那间店铺已经至少三天没有点过火了。

    而他送过来的那支雕翎箭的尾羽上有水渍,却没有结冰。那支雕翎箭的尾羽散开,明显不是一支新箭,这是从别人箭囊里掏出来的,只有时刻准备作战的人才会给自己的雕翎箭尾羽上沾点水,防止雕翎卷曲。”

    “然后你就杀了他?”尉迟灼灼依旧还在追问铁心源,这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脑袋可能出了问题。

    铁心源笑道:“其实他强行三个银饼子卖给我一把破刀的时候。我就想杀他了。”

    尉迟灼灼听铁心源这样说就有些伤感的把头低下来,坐在板凳上抠自己的掌心。

    院子外面鼓噪声不绝于耳,许东升探头朝外看看,眼见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叹口气道:“穆师吩咐的事情我们还是没有做到。不论是吐蕃人还是波斯人,亦或是西域人,他们在沙州这片地方还是不敢去反抗西夏人的。”

    铁心源苦笑道:“他们连这个院子都不敢进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尉迟灼灼猛地抬起头看着铁心源,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两只眼睛也微微的有些发红。

    这些天她其实已经相信,铁心源是宋国派来帮助于阗国的官员了。

    现在听说他们要走,胸中不由得悲愤至极,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铁心源拍拍尉迟灼灼握成拳头的小手道:“你们不信我,所以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停留,再停留只会让你们看轻我。

    我知道,你们对我,或者说是对大宋非常的失望。

    这和我无关,我来西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对大宋来说,你们并非是他的全部。”尉迟灼灼起身离开桌子,看着铁心源道:“我们从来都是在孤身作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眼中含泪发表宣言的小姑娘道:“这里面的珠子换成钱,够你们卖粮食渡过寒冬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并非宋国的高官,这是我能给你们唯一的一点帮助。

    以后,以后或许会好起来的。“

    尉迟灼灼很想把袋子接过来,然后甩在铁心源的脸上,可是一想到营地里嗷嗷待脯的幼儿,瘦骨嶙峋的老人,以及饥肠辘辘的战士,她咬着牙接过了袋子,浓烈的屈辱感,让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而不自知。

    “去我的房间里好好睡一觉,等这些波斯人和吐蕃人北西夏军队干掉之后,你就能去找自己的同伴了。”

    铁心源笑着说完,就继续和许东升两个人就着温热的马奶酒说着笑话。

    “你为什么不对她讲讲你目前的处境?”许东升见尉迟灼灼老实的走进铁心源的房间问道。

    “我的处境只会让他们感到更加恐惧,多说无益,他们的勇气已经不多了,没必要继续在我的身上消耗。”

    许东升点点头,就把坐在火盆边上打瞌睡的伙计叫过来问道:“你们就不打算把那些吐蕃人,西夏人赶走?”

    伙计笑道:“他们没有走进院子,就不算是骚扰你们,如果他们有钱来这里吃喝,就和你们一样都是客人。

    客人和客人打架,我们是不管的。”(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一一七章李乘风

    第一一七章李乘风

    客栈被围困,尉迟灼灼走不了,晚上的时候就留宿在铁心源的房间,许东升笑哈哈的丢过来一壶据说妙用无穷的酒。86小说,

    一个如同木头一样的小姑娘,在铁心源的面前,没有半分香艳可言的脱光衣服,然后就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眼睛却如同死人一般的看着透气窗上的浮现的那一轮明月。

    铁心源帮着把被子给那个蠢笨的女孩子盖上,然后就被她一脚给踢开。

    “于阗人从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尉迟灼灼嘴里咬着一束头发,白皙的身躯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苍白。

    这个女孩子长得其实一点都不丑,相反,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怜惜的特质。

    铁心源之所以会散尽自己的财富来帮助她,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尉迟灼灼的这股子特质。

    他见不到别的于阗人,所以,这个小姑娘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所有的于阗人。

    不论是勇敢,还是,坚强,亦或是担当,都让铁心源这个男子汉感到极度的羞耻。

    铁心源再一次将厚厚的皮裘给她盖上,压住她的双肩道:“我给你们的那些东西,只配看你一眼。”

    一抹令人心醉的嫣红爬上了尉迟灼灼的双腮,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脱掉衣服,还摆出****的姿势,到底是一件让人非常难为情的事情,如果铁心源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占有她,她还能用自己的族人安危来撑着,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说这就是牺牲。

    只可惜,那一层坚硬的外壳被敲碎之后,少女特有的矜持和娇羞就再一次占领了她的心。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从一堆厚厚的皮毛里面传出来,弄得铁心源有些手足无措。

    从京城出来之后,铁心源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现在听到尉迟灼灼在哭。也挑起他的无数心事。

    一想到母亲如今正带着一群半大小子正在向金城县赶路,胸中就苦涩的厉害。

    探手抚摸着自己锁骨上的金锁,如今已经不太疼痛了,只是一摸到这东西,他就想杀掉穆辛,这个念头几乎浓烈的让他不能呼吸。

    让全家离开京城,是早就有的打算,京城那座城市里并不适合一颗自由的心跳动。

    多年的奋斗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被人家打回原形,自己早就该离开京城的……

    尉迟灼灼哭了很久,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的哭声。就偷偷的从皮裘探出头看铁心源在干什么?

    她第一次发现,一张原本非常英俊的脸原来能够扭曲成这个样子。

    铁心源紧握的拳头上竟然有血不断地流下来,这该是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手心才对。

    “你没事吧?”尉迟灼灼用沙哑的嗓子问道。

    铁心源的脸一瞬间就从魔鬼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将自己的手不露痕迹的藏在背后笑道:“难得有机会哭,那就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你继续哭你的,我在这里不打扰你。”

    “不想哭了。”尉迟灼灼小心的用皮裘将自己的身子遮盖严实。

    见尉迟灼灼一副要说话的样子,铁心源就把鞋子脱掉,靠在墙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就竖起耳朵准备听她的长篇。

    “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直住在我阿妈的背上……”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被我娘背在背上长大的,这天下的人有几个不是在母亲背上长大的呢?”

    “有一天。我阿妈死了,被人砍死了,我躲在母亲的身体下面才逃过一劫。

    然后我就继续在爹爹的背上过活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爹爹为了救我和我母亲。被洪水冲走了。”

    尉迟灼灼咬着嘴唇怒道:“你一定要和我比惨吗?”

    铁心源往嘴里丢了一颗豆子咬得嘎吱乱响的道:“我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告诉你一个道理,人要靠自己。

    这世上的事情很难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越是想着依靠别人的人,下场就会越惨,这好像是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

    尉迟灼灼凄惨的笑了一下道:”我们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族中的男子已经快要死伤殆尽了,如今就剩下一群妇孺和半大的小子,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甚至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李乘风呢?”

    尉迟灼灼笑了一声道:“我就是李乘风,于阗国已经亡了。”

    铁心源缓缓地躺在床上,侧脸看着尉迟灼灼笑道:“这样才合理啊。否则李乘风带领于阗人和阿族人征战三十年之久就该是一个神话才对。

    对了,你不想复国了是吗?”

    尉迟灼灼笑道:“我现在只想着怎么带着一群妇孺活下去,至于复国,还没想过。”

    铁心源挑挑大拇指道:“这就对了,复国,一心想着复国最后把自己和族人的生命搭进去的人才是蠢蛋。

    只要慢慢的繁衍生息,等到人多了,慢慢的国家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尉迟灼灼摇摇头道:“可惜沙漠里征战不绝,一个没了男丁的族群,注定是要消亡的,这样的事情在沙漠里见多了。”

    铁心源摇头道:“那可不一定,老虎有老虎的活法,狼有狼的活法,绵羊自然也有绵羊的活法。

    天地虽然不仁,可是总会给所有的生灵一条活路的。

    你们现在是怎么活的?”

    “迁徙,一直不停的迁徙,走最荒凉的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驻扎。”

    “还有多少人?”

    “不到三千,准确的说是两千八百六十七个人,不对,周家婶婶该生了,胡家姐姐也该生了,现在应该有两千八百六十九个人。”

    铁心源目光灼灼的看着尉迟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尉迟灼灼有些失神的道:“怎么活?给别人当女奴?”

    “当女奴也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如果心死了,就真的死了。对了,你们还有战斗力吗?”

    尉迟灼灼傲然道:“当然有,于阗部曲即便是只剩下妇人,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铁心源看着顶棚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尉迟灼灼怒道:“你不信?”

    铁心源擦拭掉眼角的眼泪道:“信,我为何不信?

    你要武器的时候点名要雕翎箭,就说明你们中间还有可以开强弓的猛士。”

    “可是我们现在快没有雕翎箭了,连普通的羽箭都要没有了。

    赛花姐姐她们即便是省着用,可是雕翎箭还是越来越少……”

    “如果你现在穿上衣裳,我保证你们会有很多的雕翎箭和武器的,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她们吗?”

    尉迟灼灼咬咬牙道:“我的身子都给你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被骗的了,信你一回,也就是早死迟点死的区别。”

    铁心源嘿嘿笑道:“这就对了,不过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转过去!”

    “干嘛?”

    “我要穿衣服。”

    “刚才我都看完了。”

    铁心源嘴里说着还是扭转了身子。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铁心源就想到尉迟灼灼带鱼一样的身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发现自己现在心情非常的好,出奇的好。

    带着尉迟灼灼来到客栈饭厅,许东升还在独自一人喝酒,见到铁心源和尉迟灼灼,就笑着端起酒碗遥敬了两人一碗,然后就继续喝酒,他觉得这时候去打搅一对刚刚燕好过的少年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情。

    铁心源没有理会许东升,而是看了看依旧守在门口的吐蕃人和西域人。

    然后就从柜台上挑了四五坛子酒,吩咐伙计给那群西域人送去,还请伙计帮着传话,如何才能化解掉彼此间的仇恨。

    西域伙计拿到了两个银饼子,这才笑嘻嘻的提着酒去说话。

    不大工夫西域伙计回来了,手里空空的,然后戏谑的对铁心源道:“人家说你是一头牦牛,只有扒掉你的皮,吃掉你的肉,喝光你的血你们之间的仇恨才能结束。”

    铁心源吧嗒一下嘴巴道:“你没告诉他们我准备给他们钱?”

    伙计嘿嘿笑道:“人家说了杀了你,你的钱都是他们的。”

    铁心源挠挠脑门道:“如果我请你们出手去干掉他们,什么价钱?”

    伙计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铁心源道:“我们在等那群人杀死你之后,我们再去以为你报仇的名义杀掉他们,我们就能拿到两份钱。”铁心源无奈的摇摇头道:“好生意啊,两头通吃,我还是等长老回来再说吧。”

    重新要了一壶酒,铁心源就带着尉迟灼灼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面小口小口的喝酒,一面看着门外面那群人的动静。

    喝过掺了蘑菇粉的酒,总会有一点动静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铁心源的一壶酒还没有喝完,门外就有厮杀声传了进来。

    铁心源带着一头雾水的尉迟灼灼小心的藏好,他知道现在的客栈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

    穿着狼皮坎肩的伙计抱着双臂就站在门廊下看热闹,为此他甚至打开了院门。

    西域人和吐蕃人为了一点酒,如今厮杀的极为热闹。

    伙计回头冲着铁心源大喊道:“你现在不用担心了,那群家伙为了酒打起来了,说不定一会就死干净,哎哟……”(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一一八章趁火打劫

    第一一八章趁火打劫

    “这是要造反啊!”

    铁心源看见大腿上中了一箭的伙计连滚带爬的跑回饭厅。

    不过这家伙好像并不是因为害怕才跑回来的,他甚至没有理睬大腿上插着的箭矢,从墙壁上抓过一张牛角弓,取了一袋子羽箭就来到门口,大声的咒骂着朝门外射箭。

    他每次拉弓都拉的很满,羽箭携带着怒火一支支的**了那些相互厮杀的吐蕃人和西域人的身体。

    一个人就敢这样做,这让铁心源很是惊讶,客栈里的西夏人事实上只有这个伙计和掌柜的而已。

    其余的都是雇佣来的西域人,更多的则是西域来的女子,她们才是照料这家客栈的主要人手。

    看到伙计依靠在门框上拉弓射箭,铁心源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就是为什么西夏人才是这片土地主人的原因。

    心灵上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这个伙计就因为心中认为西夏人是无敌的,所以才会一个人面对一群人,杀的无畏无惧。

    如果是平日里,不论是吐蕃人还是西夏人都没有胆量和这个西夏人作对。

    可是,今天,那群人已经疯狂了。

    铁心源对自己的蘑菇粉非常的有信心,自从得到蘑菇粉之后,他已经离不开这东西了。事实证明一个人不论内心是多么的强大,在面对密集的箭雨的时候,依旧会寡不敌众。许东升看着被乱箭射成刺猬一样的西夏伙计,吃惊的丢下酒杯,打了一声呼哨,就有七八个白衣汉子从房间里跳出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乱箭不断地从房子外面**来,本来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胡姬,在看到西夏伙计被人射死之后,顿时就乱了,尖叫着争先恐后的向后门狂奔。

    有两个胡姬跑的稍微有些慢。就被乱飞的羽箭射倒,一个伤在肩膀上,另一个伤在腿上,受伤之后她们甚至忘记了保护自己。只知道惊骇的大叫。

    铁心源丢过去了两个锅盖,这东西好歹能够抵挡一下,还好,这两个胡姬依靠在一起,举着锅盖。至少在短时间里没有性命之忧。

    乱箭射在铁锅上,叮当乱响,尉迟灼灼被铁心源扣在大锅里面,自己则缩在巨大的锅灶边上,希望许东升能够大发神威将那些吐蕃人或者西域人赶走。

    他忘记了一件事。

    小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许东升的仆人已经有两个受伤了,他们竟然把门板给卸了下来,当成一个大盾牌,互相依靠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门外的厮杀渐渐远去了,飞进客栈的羽箭也好像变得稀疏。

    铁心源小心的抬起头。仔细的观察了外面的动静之后,将尉迟灼灼从铁锅底下放出来,自己举着锅盖来到了大门外。

    厮杀依旧在继续,不过,已经演变成了吐蕃人和西域人的战斗,不长的街道上,杀声震天,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开战的起始原因了。

    铁心源小心的避开满地的尸体,唯恐某一个还没死的突然跳起来。

    尉迟灼灼在尸体堆里漫步要比铁心源轻松地多。三蹦两跳的就来到他们早先看好的兵器店。

    看着尉迟灼灼往黑暗的屋子里熟练地丢了一根火把,铁心源就猛地窜进了兵器店。

    被他杀死的兵器店掌柜的依旧躺在地上,流出来的血已经被冻成了冰,黧黑的脸膛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霜。如同敷了一层粉一般。

    稍微打量了一下店铺,铁心源就按照巧儿教的技巧,用连鞘短剑轻轻地敲打四面的墙壁。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柜台后面的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血冰蔓延到了这里,却忽然间消失了。

    和尉迟灼灼合力掀开了沉重的柜台。铁心源奋力拉开一个拉环,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嗒声,一小片地板就被他拖拽了起来。

    铁心源用力的将冻在地上的掌柜从地面上撕下来,然后就把硬邦邦的尸体丢进了暗道。只听咕咚一声,掌柜的尸体就直挺挺的大头朝下栽倒在暗道里。

    里面似乎没有人。

    尉迟灼灼关上兵器店的大门,用门闩锁死大门,于是吗,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尉迟灼灼吹亮了火媒子,找到油灯点燃,铁心源摸摸自己身上的软甲,举着油灯就下了地道。

    地道里有风,油灯的火苗子向后倾倒,铁心源用短剑砍下掌柜的一只胳膊,用他的胳膊当棍子使唤。

    铁心源没有理睬地道边上堆积的箱子,径直来到了地道最深处,推开地道上堆积的干草,他就看到了那条沙洲的生命线——都乡河。

    这已经是城外了?

    铁心源丢掉那条僵硬的胳膊,小心的掩藏好出口,就对在地洞里大呼小叫的尉迟灼灼道:“赶紧去找你的人,天亮以前搬空这里的东西,然后快速离开。

    那个西夏伙计死了,军营里的西夏人一定会发疯的。”

    “这里有好多的羽箭,狼牙箭,雕翎箭也有,还有四架强弩,一箱子强弓,长刀短刀也有,呀,还有连枷,狼牙棒。”

    铁心源快速跑回来,关上尉迟灼灼打开的箱子,将她推上兵器店怒道:“赶紧喊人过来,要快,等一会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你了,拿了东西就赶紧跑。

    我要回客栈去了。”

    尉迟灼灼掏出一个羌笛,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了两个长音,一个短音。

    铁心源眼看着从对面的墙根处溜过来十几个人,他就拍拍尉迟灼灼的肩膀道:“东西拿到了就赶紧走!

    如果可能的话,我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大宋。”

    尉迟灼灼知道留不住铁心源,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羌笛摘下来,放在铁心源的手心道:“我们等着。”

    铁心源接过巴掌长的羌笛,探手捏捏尉迟灼灼的小脸指着兵器店里的地道小声的道:“你们都赶紧钻进去,我要点火了。”

    过来的果然是一群女子,她们走路轻盈的像在漂。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壮硕女子在钻进地道的一刹那,回头用自己的独眼看着铁心源道:“敢背弃灼灼,虽天涯海角,我必杀你!”

    暴怒的铁心源抱起在一边偷笑的尉迟灼灼,将她丢进了暗道,然后关上地道门,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个沉重的柜台推了过来。

    一刻都不停留的找到了灯油四处泼洒之后,点燃了厚重的门帘,然后就窜进了尸横遍地的客栈大门。

    许东升抱着一架强弩奇怪的看着铁心源窜进来,远远地就吆喝道:“你的女人呢?”

    “被捉走了,你帮我抢回来成不?”

    许东升从房间里拖出一个丰满的波斯舞姬指着她对铁心源道:“捉走就捉走了,哥哥再给你匀一个。”

    铁心源笑着摇摇头,就穿过许东升布下的防卫圈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是夜,北风呼啸,大火燃烧了一夜,天明时分,风停了,整座沙州城自客栈向东,全部化为一片焦土。

    穆辛从城主府回来,看到遍地的尸体之后勃然大怒,吐蕃人和西域人,立刻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绞杀。

    出手杀人的却是西夏人,他们把这种杀人行为称之为收割。

    死的都是些吐蕃人,和西域人,他们的财富很自然的落进了西夏人的手里,看到城主府清点堆积如山的货物,铁心源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杀人称之为收割了。

    许东升笑的合不拢嘴,很多的货物都进了他的仓库,他付出的不过是三颗琉璃珠子和一箱箱从大宋贩运过来的货物。

    铁心源却胆战心惊,如果不是因为尉迟灼灼昨日的时候已经被他赶走,这时候,他一定会更加的恐惧。

    看到自己的族人被杀这绝对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即便是这些族人和自己毫无关系。

    哪怕是一片森林,当一颗树被砍倒之后,其余的树也会生出恐惧之心的。

    这时候的铁心源只希望尉迟灼灼她们已经带着无数的货物离开了沙州。

    天气风和日丽,穆辛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西夏的沙州城主在一户户的调查人口,只要不是商贾,或者原住民,他们的人头就会被西夏人砍掉,堆积在城主府的大门外面,泼上水之后,就被寒风冻成了一座恐怖的京观。

    铁心源和许东升专门去看过,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权力是个好东西啊,小铁,你一定要弄到山中老人的位子啊,那样的话,咱们兄弟就能在西域沙漠里横着走了。”

    铁心源笑道:“老许,今天早上穆辛长老和我说的还是算学,看样子他老人家没打算教我怎么当上山中老人。”

    许东升小声道:“你就满足吧,如果不是因为穆辛长老的族人都被人杀光了,你想获得他的推荐,做梦去吧。”

    “你觉得我应该老老实实地当傀儡?”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也没杀汉献帝吗?富贵一生也是人世罕见啊。”

    铁心源笑道:“那我们就好好的把傀儡当好,反正即便是能获得那个位置,也不是我的功劳。”

    许东升感慨道:“即便是傀儡也是一个尊贵的傀儡,很多人想当而不可得呢。”

    “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等人来接应,否则,就我们这点人手根本就没有能力穿越大漠,只要有一股稍微大一点的沙盗,我们就完蛋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一一九章十八个骑马的太监

    第一一九章十八个骑马的太监

    西夏人似乎对被烧毁的半个城池一点都不在意。↑86小说,

    十余天过后,铁心源终于明白西夏人为何不在意这样的破坏了。

    有十余个驼队来到沙州之后,他们见到大火过后的焦土,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极为兴奋的向沙州城主府缴纳了一笔钱财,然后就在瓦砾堆里寻找自己需要的建筑材料。

    短短五天时间,大火过后的瓦砾堆上,就出现了十余家崭新的店铺。

    铁心源这些天一面跟着穆辛学习阿族人的礼仪,一面研究尉迟灼灼留下里的那根羌笛。他是会吹笛子的,只可惜羌笛和笛子基本上没有多少共通之处,用吹笛子的方式去吹带有簧片的羌笛,总是不得其法,吹出来的笛声不但没有那股子幽怨的意味。

    按照许东升的话来说,他从铁心源吹奏的羌笛之音中,听出了人家迎亲时才用喇叭吹奏的《百鸟朝凤》的喜音来。

    在阳关不吹羌笛还能吹什么呢?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有没有春天其实不打紧,只要能够暖和一些铁心源就心满意足了,隆冬时节的阳关绝对能够冻死狗。

    事实上已经冻死狗了。

    一个商贾养的一头大黄狗晚上被醉酒的主人忘记弄进屋子,拴在外面被寒风吹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早就冻得硬邦邦的。

    然后被许东升讨要了过来,中午的时候,铁心源就吃到了被许东升引以为傲的神仙肉。围着火炉吃狗肉,确实是人世间的一大享受,透气窗外,往下掉着淡蓝色的霜花。这不是雪花,是空气中的水分被凝结成冰之后出现的正常现象。

    天气越冷,来到沙州避寒的驼队就越发的多了,穆辛准备等去西域的驼队数量再多一点,就可以出发了。

    吃了狗肉,喝了热汤。全身暖洋洋的,保暖自然是思****的,刚刚获得一点热量的许东升已经用眼神驱赶铁心源无数次了,他怀里的波斯舞姬也早就媚眼如丝,连叫声都已经变得风骚入骨。

    当许东升的手探进汤锅捞肉吃之后,铁心源就不再吃狗肉了,天知道许东升的那双手刚刚摸过什么东西。

    穆辛又在屋子里做礼拜,冗长的经文,似乎没有尽头。悠长的鼻音,很有辽远的感觉,让铁心源恨不得将一盆子烧红的炭火倒进他的房间。

    天一冷,锁骨就疼痛难忍,估计以后刮风下雨也会非常的遭罪。

    这种疼痛铁心源打算记在心底一辈子,一个弱小的懦鸡,有这样的痛非常的正常。

    羌笛终于吹奏的有那么几分凄凉意味了,铁心源这才发现。音乐这东西和心境实在是太有关联了。

    漠漠黄沙,他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向往,只要用脚丈量,遥远这个词总会有尽头的,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千里之外的亲人。

    他很想知道母亲荒凉的金城县到底有没有可以取暖的柴火。

    特特的马蹄声,打断了铁心源的凄凉意境,这让他有些恼火。

    抬头看了之后。怒火立刻就消失了,面对披着鱼鳞甲全副武装的骑士,不论是谁都不会有多少怒火的。

    挂在身侧的大盾上沾满了寒霜,铠甲上也是如此,十八双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眼睛,比这天气还要冰冷。

    麻布披风上挂着厚厚的灰尘,看不见脸,厚厚的麻布遮挡着,从眼角处看,已经有了细密的鱼尾纹,皮肤细腻至极,宛若处子。

    这应该是非常好看的十八个男人。

    为首的骑士跳下战马,甚至没有牵马,就从铁心源的身边走过,他的战马随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

    挂在肋间而不是悬挂在腰上,这种带着弧度的弯刀,最适合旋身出刀,那一刻据说优美的如同舞蹈。

    巧哥说过这种刀,只可惜找不到乌兹钢,因此他没有机会打造一把带着默罕默德纹路的宝刀。

    也只有这种刀的刀刃上,才会出现肉眼看不见的锯齿,所以,论到锋利,这种刀确实是天下第一。

    据说使用这种刀在马上作战的时候,甚至不用劈砍,只需要握着刀,借助双方的马速,就能将敌人腰斩。

    铁心源羡慕的看一眼刚刚过去的骑士弯道上的十字黄金吞口,就这一柄刀,在大宋绝对能够卖到一个谁都不敢相信的天价。

    低头看看自己的短剑,铁心源又找回来了信心。

    许东升很丢人,他竟然趴在地上行五体投拜大礼。

    他的仆人也是如此,那些骑士径直踩在他们身体,在他们的衣衫上将自己带着尖角的漆皮皮靴擦干净之后,才走进了穆辛的屋子。

    脸上还带着脚印的许东升安静的坐在铁心源的身边烤火。

    没有丝毫的屈辱感觉,而他的那些仆人,甚至还有些骄傲。

    “一群非常了不起的人。”许东升喝了一口瓶子里的烈酒,小声道。

    铁心源点点头道:“发现了,不过再了不起的人如果站在我的背上拿我的衣衫擦靴子,我的短剑一定会捅进他的屁眼。”

    “所以你将来也会成为主子,我不在乎,所以我成不了主子。

    他们除了打仗,别的都不会,等一会就会发现,他们连吃饭都是要别人喂的。”

    “他们的手用来干什么?”

    “杀人!他们的手从不离开自己的刀,不论在任何时候。”

    “包括洞房的时候?”

    “他们不洞房!”

    “为什么?”

    “为了增加战斗力,他们选择成为阉人。”

    “胡说八道,东京城里的阉人我见过的太多了,从未听说成为阉人之后就有强大武力的,即便是阉人首领王渐的武功也没有多高。”许东升拍拍铁心源的手背笑道:“你爱信不信,老夫好心告诉你西域的一些禁忌,听不听在你。

    如果有一天当你成为他们的敌人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些人有多么的恐怖了。

    这根本就是一群为了战斗,忘记了所有的一群人。”

    铁心源跳起来,准备去穆辛的房间,再近距离看看这群人,许东升的回答让他对这些人充满了好奇心。

    许东升一把拉住铁心源轻轻地努努嘴,他就看见十八个人和十八匹马已经从穆辛居住的大屋子里出来,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饭厅。

    平日里总见不着的客栈掌柜亲自安排了这些人的饭食,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

    不过都是些五颜六色的糊糊。

    铁心源看见他们的战马低头喝着桌子上温热的米汤,那群怪人却一手握刀安静的坐在那里,十八位最漂亮的舞姬用木勺一勺勺的喂他们吃饭。

    “沙漠里也有人给他们喂饭?”

    “没有,条件不允许的时候自己吃,条件允许的时候就是别人喂食,他们认为自己和战马是同等的。”

    铁心源不再问许东升关于这些人的信息了,他总觉得许东升这家伙是在无限的提升这些人的能力,用它来掩盖自己刚才被这群人踩在脚底下当擦鞋抹布的尴尬。

    没必要把徐东升的尴尬扩大化,更没有必要吧许东升的面皮当面撕下来丢在地上。

    “吃了你一顿狗肉,我请你吃面吧,蒜拌面,我刚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青蒜。”

    许东升摇摇头道:“等他们吃完,如果你当着他们的面炫耀自己有舌头的话,很快,你就没有舌头了。”

    “他们连舌头都没有?”铁心源惊骇的问道。

    “五岁入军营,第一关就是割掉舌头,因为有舌头就会发出很多无意义的哀鸣,会损伤士气,十五岁身体长成之后阉割,然后跨马作战,直到死,一言不发。”

    “太变态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一一零章会读书的奇怪奴隶骑士

    第一一零章会读书的奇怪奴隶

    铁心源终于弄明白了这十八个人的身份。

    原来他们都是奴隶。

    这让他想起自己在汴河上遇到的那三个少年,或许他们是一样的。

    一想到那些面貌俊美的少年马上就要成为太监,他的胯下就阵阵生寒。

    这十八个骑士,最大的相同点就是俊美,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不过,即便是被破相了,他也比普通人俊美的多,那道伤疤甚至没有破坏他的英俊,反倒增添了几分英气。

    这群人最缺少的就是英气。

    亚麻色的头发底下一张不输美妇的脸庞,让铁心源几乎看得要傻掉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然后非常肯定自己是一个行为正确的男子汉。

    既然如此,那只能说明面前的这十八个人实在是太出色了。

    铁心源当然也要吃饭,按照许东升所言,只有穆辛长老和他才有资格和这群骑士坐在一张桌子上进食。

    穆辛长老用手吃美味的抓饭非常的娴熟,他甚至能用两根手指就撕下热气腾腾的舒羊肉,然后用灵巧的手指,轻易地将羊肉和胡萝卜洋葱以及米饭捏成一个小团,然后用手撮着塞进嘴里,动作潇洒而自然。

    铁心源吃饭的动作就不好看了,用惯了筷子,如今一定要用右手抓着滚烫的米饭往嘴里塞,这让他非常的不习惯。

    穆辛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见铁心源被烫的嘻嘻哈哈的,就探出自己油光致致的右手,帮助铁心源将米饭和肉,菜捏成一团,给他做了一遍示范,而后就继续快速的进食。

    铁心源的心思不在饭食上,而是在对面的十八个骑士身上。

    他们在舞姬的伺候下,一勺子。一勺子的吃那些五颜六色的糊糊,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就像是十八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穆辛见铁心源漫不经心的吃着自己的饭,眼睛却盯在十八个骑士的糊糊上。

    就把手放进桌案旁的温水里。仔细的清洗干净右手,笑着对铁心源道:“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铁心源看看对面的十八个骑士,小声的问道:“老师,每一个奴隶骑士都是这样的吗?”

    穆辛摇摇头道:“不是。只有最精锐的骑士,一心想把自己献给战神的骑士,才会选择这一条道路。

    为的是隔绝自己的七情六欲,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专注于磨练武技和钻研战争之道上,唯有全身心奉献的骑士才会获得战争之神的青睐。”

    “最终还是为了常胜不败吗?”

    穆辛笑道:“是的,胜利之花需要汗水,甚至血泪浇灌,才能盛开。”

    铁心源站起来弯腰施礼道:“对不起,老师,我没有他们的恒心和意志。”

    穆辛宠溺的摸摸铁心源的头颅笑道:“他们是奴隶骑士。是因战争应运而生的武器,孩子,你不是,你走的是一条和他们完全不同的道路。”

    师徒间对话的时候,铁心源偷偷的看了那十八个人,结果发现,即便是穆辛口口声声的说他们是奴隶,这些人依旧保持着继续进食的姿态。

    铁心源惊讶地对穆辛道:“老师,他们需要吃多少食物,已经吃了半个时辰了。”

    负责喂饭的舞姬脸上已经出现了汗水。明显已经累了,却不敢停下手里的调羹。

    穆辛用一条热布巾子擦拭了一下胡须,听铁心源问出这样孩子气的问题,呵呵笑道:“猛兽的嘴巴没有合上。就说明他们依旧是饥饿的。”

    穆辛走了,铁心源坐在骑士的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继续看这群人吃饭。

    又等了一会,发现这样非常的无聊,就把主意打在战马的身上。

    事实上这些人的战马要比他们好沟通的太多了,一盆子洗干净的胡萝卜下去。这些战马已经对铁心源客气多了。

    他甚至要那些伺候人的舞姬找来十八条毯子,给这些精贵的阿拉伯战马披上。

    他非常的喜欢这种脑袋小小,看起来英俊挺拔的战马,和大宋那些肥头大耳朵的战马相比较,这些战马绝对是战马中最英俊的。

    喂马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这群人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几下。

    十八个骑士的目光全部盯在铁心源的要害处,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将刀子砍在他们认为满意的地方。

    给这些怕冷的骏马披上毯子的行为,赢得那群骑士的好感,至少铁心源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让他如芒在背的错觉了。

    马蹄子上的蹄铁损坏的非常严重,这是长途行军的缘故。

    “老许,赶紧找铁匠,帮忙换掉马蹄子上的蹄铁。”

    许东升趴在门口往里看,却打死都不进来,一个劲的冲铁心源挤眉弄眼。”

    那个脸上有疤痕的骑士站起来,从自己的马包里取出四枚蹄铁,和一些钉子,蹲在地上抱着马蹄子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将马蹄子上的裂开的蹄甲削掉,然后就抱着马蹄子用一柄小锤子,把蹄铁牢牢地钉在战马的蹄子上。

    动作非常的娴熟,铁心源计算过,他们给战马换好四枚新的蹄铁,总共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中间没有使用架子或者别的辅助工具。

    十八个人十八匹马进了两间屋子,每间屋子门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一枚红艳艳的苹婆果沿着光溜溜的石板滚到了一个骑士的脚下,铁心源嘴里咬着一枚苹婆果吃的咔嚓咔嚓的。

    肃手做了一个请吃的动作,那个骑士目不斜视,对铁心源的勾引毫无反应。

    又有一枚苹婆果滚过来了,不过这一次,苹婆果的目标是另外一个骑士。

    因为距离远,所以力量大了一些,苹婆果跳动着快要越过另外一个骑士的身边了。

    只见寒光一闪,那个还在一尺高的地方跳弹的苹婆果,就变成了整齐的四瓣。

    正在吃苹婆果的铁心源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那一瞬间,那个该死的骑士竟然在那么刁钻的位置上出刀两次。

    因为天气太冷,手依旧塞在舞姬胸膛上的许东升皱眉道:“你这是在找死。”

    铁心源摇头道:“我还没活够呢,我只是好奇,这些人真的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准备战斗吗?”

    许东升冷笑一声道:“你会看到这群人的战力的,而且很快就能看到。”

    听许东升这么说,铁心源立刻很狗腿的走到他身边小声的道:“杀谁啊。”

    许东升伸长脖子看看门外,小声道:“吐蕃人和西域人会来报复的,能在这里开店的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很多都是沙漠里的沙盗留在这里的眼线,和销赃的门户,如今被西夏人一口吞掉了,他们一定会来报仇,或者说拿回属于自己的财富,到时候记得躲稳当一点。”

    “沙盗很多吗?”

    许东升忧愁的狠狠抓了一把舞姬的胸脯,引得舞姬尖叫出声。

    “他娘的,只要是住在沙漠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沙盗,没他娘的一个好人。”

    “西夏人很厉害,应该能够击败沙盗,要不然他们也不敢那么干。”

    许东升吐一口口水道:“你知道什么,西夏人能控制的就是这座残破的沙州城,城外一望无垠的沙漠根本就不是他们能管束的了的,说实话,沙盗才是沙漠的主人。

    这沙盗就是大漠上的石头,西夏军队就好比是这沙漠上的风。

    别看大风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可是等风走了,石头依旧是石头。”

    铁心源想起兵器店里一直通到都乡河的那条暗道,他觉得这样的暗道应该有很多,看似严整的沙州,早就满目疮痍了。

    许东升说的是有道理的,自己确实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

    如果能熬到穆辛战死就再好不过了。

    穆辛这些天非常的忙碌,他的房间里总是有很多人,来的人很杂,有西夏人,色目人,有西域人,甚至还有吐蕃人和一些只穿着兽皮的野人。

    有铁心源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人每一个都不简单,他看了很久,发现自己打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根本就不是在做出塞的准备,更像是在谋划一件大事。

    许东升嘴里掏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穆辛更是守口如瓶,至于那十八个骑士,铁心源觉得只有神仙才能从他们的嘴里掏出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有一个奴隶骑士似乎认识字。

    这是一个无意中的发现。

    不论是许东升,还是穆辛都信誓旦旦的说过,这群奴隶骑士没有一个是认识字的,因此,即便是奴隶骑士落在敌人手中,面对一个不会说话的睁眼瞎,也没有任何的后患。

    这群人是执行最隐秘任务的最佳人选。

    可是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能饥渴的看着铁心源无意中留下的书籍,并且渴望看到书本下一页内容的人。

    于是,铁心源在吃饭的时候,翻看一页书,就会跑出去玩一会,然后再回来翻看下一页。

    这一顿饭,有一个骑士吃了很长的时间,足足有一个时辰……(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一一一章想要弘法的穆辛

    第一一一章想要弘法的穆辛

    铁心源一不小心弄脏了一本书,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籍,所以他就随意的丢弃在了阴暗的角落里,免得被穆辛长老看见,然后受到责骂。

    这是一本智者哈比比写的《阿布扎比言行录》,讲述的是一个叫做阿布扎比阿族人的日常生活。

    里面有很多的名言和警句,而且通俗易懂,往往是阿族少年认识字之后,看的第一本启蒙书。

    书本是吃晚饭的时候丢掉的,等铁心源半个时辰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那本书不见了。

    不见就对了。

    心情愉快的铁心源背着手哼着歌曲再一次去打搅许东升的春梦。

    去的时候,许东升的被窝里有两个漂亮的舞姬,当然,许东升也在。

    总是选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是铁心源不愿意做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当穆辛回来之后,这家伙一天之中的十二个时辰中,有十个时辰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论铁心源什么时候去找他,他总在床上,只要他在床上,床上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说不上种族的舞姬。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许东升就把脑袋靠在一个舞姬丰满的胸膛上,然后端着一杯葡萄酿无奈的道:“又怎么了?”

    铁心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以学生的口吻请教道:“您说这些奴隶骑士都不认识字是吗?”

    许东升对铁心源研究奴隶骑士的恶趣味已经没有劝阻的心思了。

    张嘴道:“确实如此,不是他们不识字,而是那些已经成为贵族的将军们不允许他们识字,毕竟一个不识字的哑巴无论干了什么诡秘的事情,都不会被外界所知。”

    “人生烦恼识字始,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您说他们中间没有一人识字吗?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怎么传递军情?”

    许东升嗤的笑道:“我之所以会给他们当擦鞋布,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做人,。而是当做一件锋利的武器。

    他们只需要有耳朵。能听懂将军的冲锋命令就好,谁要他们传递什么军情。”

    铁心源诧异的道:“那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穿越了大沙漠跑到沙州来的?”

    “当然是有人领他们来……,哎呀。你这小子在套我的话,赶紧走远。”

    自知说错话的许东升翻了一个身把自己的大脑袋埋在舞姬的**里,任由嗤嗤作笑的舞姬拨弄他的耳朵,却再也不理会铁心源了。

    “这是老狐狸故意泄露给我的。”

    走出房门的铁心源自言自语。

    许东升这种老狐狸根本就没有失言的可能,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他想告诉你。

    穆辛的房间已经不允许铁心源进去了,同时不能进去的人员包括客栈里的那些舞姬,以及那个对穆辛极度殷勤的客栈掌柜。

    许东升从未进过穆辛的房间,但是铁心源清楚的知道,好多事情许东升知道,而自己却一头雾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从穆辛这里下手,而应该从根本就不可能泄密的奴隶骑士这里下手,尤其是那个会读书的骑士。

    皇宫里的太监都会产生****,更不要说这些奴隶骑士了。

    绝情绝欲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有。那个家伙也一定是一个疯子。

    不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恨情仇,都是人的一个表象,有了这些表象才能称之为人,否则那就该是一块石头了。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一定会有反抗,铁心源相信那些奴隶骑士的胸中一定有一颗渴望交流的心,否则,就没必要长什么脑子。

    在东京的时候,铁心源就和狐狸开启了人和野兽的互动。十余年下来,狐狸已经基本能够明白铁心源想要对说什么了,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动作。

    狐狸都能明白。

    想起狐狸。铁心源的鼻子就发酸。

    看到站在门口警戒的奴隶骑士,铁心源再一次将苹婆果丢了过去。

    这一次苹婆果没有在地上翻滚,而是凌空飞向了奴隶骑士。

    苹婆果被奴隶骑士用空闲的右手捉住,看到骑士缓缓地将苹婆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铁心源就笑的好像一只狐狸。

    两个骑士都开始吃苹婆果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万事。只要有了一个开头,不论好坏他总会继续下去,并且,迟早会开出花朵。

    表示了友善之后的铁心源就坐在自己的门口面对不知何时纷飞的雪花,开始用阿族语言朗诵自己今日的功课。

    “电光几乎夺了他们的视觉,每逢电光为他们而照耀的时候,他们在电光中前进。黑暗的时候,他们就站住。

    假如天神意欲褫夺他们的听觉和视觉,就不会赐予他们耳朵和嘴巴。”

    铁心源偷偷看了一眼守卫的骑士,发现他们听的很是认真,而且,窗户那里也有一些人影……

    他微微一笑继续吟诵道:“你当向信道而行善的人报喜,他们享有许多处在河畔的乐园,每当他们以园里的一种水果为你给养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是我的报答你英勇的最好方式。

    你应当说:我将用同等的善意来回报你……”

    铁心源把这些话念的很慢,他很担心这些人会听不清楚。

    结果,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每日念一个时辰的书,有时候念经文,有时候念故事,有时候念一些自己编造的笑话,明明很好笑的笑话,那些人却从来都不笑。

    这一天,当铁心源继续在自己门口晒着太阳念关于知恩图报的经文的时候,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肥墩墩的矮胖甲士推开了客栈的大门,一连串急促的西夏话就喷涌而出。

    听到声音的穆辛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个甲士。

    然后就像赶苍蝇一般的挥挥手。

    站在门口的奴隶骑士双双向前,避开了西夏甲士凶狠的拳头,一人捉住西夏甲士的一条胳膊,带着铁尖刺指箍的两只拳头,齐齐的轰在西夏甲士的脸上。

    铁心源小心的转过脑袋,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想看见那悲惨的一幕。

    铁尖刺和骨头皮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是看惯了杀戮的许东升都很自觉地转过头去,和铁心源一起假装研究土坯墙的纹路。

    轰隆一声之后,铁心源和许东升一起转过头,正好看见那个足足有两百余斤的西夏甲士撞坏半掩着大门飞了出去。

    两个奴隶骑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

    铁心源看到其中一个奴隶骑士甲叶子上挂着一颗带着丝丝白筋的眼珠子,眼珠子很大,应该是那个刚刚飞出大门的西夏甲士的眼珠子。

    门外躺着一堆烂肉,准确的说门外躺着一具被铠甲包裹着的烂肉。

    穆辛冷笑一声,就重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好战斗的准备了?”铁心源小声的问许东升。

    “长老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干,就吃定了西夏城主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你怎么知道?”铁心源扭头问许东升。

    “该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一样都不知道。”

    铁心源笑着道:“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我今天应该找三个女人,这是我该知道的。

    像穆辛长老想要沙州城主皈依在他的门下,以及你这几天总是给奴隶骑士读书的事情都是我不该知道的。”

    铁心源长叹一声道:“老许啊,但愿你能把墙头草做到极致。”

    许东升耻笑道:“你算哪门子的风,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娘的是一个种族,你以为老子有空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一一二章自食其果

    第一一二章自食其果

    铁心源最喜欢许东升用这种气急败坏的方式和他讲话了。

    只要他发火,就说明这家伙正在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

    比如告诉铁心源穆辛长老正在竭力的说服西夏的沙州城主皈依本教。

    天神的光芒无处不在。

    天神的触角也无处不在。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执迷不悟,不愿意沐浴在天神的荣光之下。

    既然天神那些绝妙的纶音不能让迷途的羔羊回归本源,那么,天使的利刃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铁心源看出来了,穆辛这是在制造矛盾,他想看西夏城主到底会如何应对自己的挑衅和警告。

    穆辛能够做到这一步,就说明西夏城主对于皈依的事情,正处在一个犹豫的地步。

    西夏是一个纯粹的佛教国家,李元昊喜欢一面杀人,一面拜佛,他将杀人状态的他和拜佛时期的他分成了两面,每次杀人之后,他都会放下屠刀一次,等到下次想杀人的时候,就再次拿起屠刀。

    沙州城主在西夏应该是一个非常边缘化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将他派来镇守沙州六年。

    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的********之后,就难免会生出其余的心思。

    智慧长老穆辛自然很轻易的就看出他的心思,之所以会逗留在沙州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给神教打开一道南下的大门。

    让那个全世界的人都信仰神教,才是穆辛心中最大的希望。

    如今的沙漠中,神威在快速的蔓延,当于阗那个信奉佛祖的李圣天家族灭亡之后,沙州就成了阻挡神威南下的第一道门户。

    这道大门必须打开。

    铁心源知道这个时代的国家不能太大,如果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好控制了。

    比如前唐就是一个例子,盛唐时期,他们成功的将边境推进到了葱岭一带。

    可是遥远的距离完全削弱了帝国对那里的统治。当高仙芝兵败怛罗斯之后,帝国的疆域就立刻向后退缩了一千三百里。

    契丹人的国土面积很大,甚至可以称之为非常大。东起日本海,西到阿尔泰山。北到额尔古纳河,南到与大宋接壤的白沟河。

    如果把契丹人平均的分散在这片土地上,十里地都不会见到一个人。

    这样的统治也就算不得统治了,在这个时代除了宋人对土地有着莫名其妙的渴望之外,就连契丹人自己都不明白他们国家的边境线到底在哪里。

    只要这里没有人烟。一条狗在这里撒泡尿都能宣布主权。

    有着完整政治制度的大唐都是这个结果,刚刚兴起不到四十年的西夏就更是如此,铁心源有时候都怀疑,西夏国的这群人统治的区域恐怕只限于宁夏平原,他们在其余的地方的统治,恐怕连大宋的羁縻州都不如。

    这就有点像后世的日本鬼子一样,占据着战略要地,对广袤的原野几乎没有什么统治力。

    如果宋人和西夏人战斗的时候,铁心源自然是一心一意的帮助宋人,当西夏人和阿族人战斗的时候。铁心源觉得自己就应该帮助西夏人。

    穆辛敲打西夏人是有限度的,比如活活的打死一个甲士,这不会引起西夏城主最彻底的愤怒。

    如果挑起更大的纠纷,伤害到了西夏人最根本的利益,即便是心怀不满的西夏城主,也会和穆辛翻脸。

    铁心源瞅瞅不算大的院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来破坏穆辛的计划。

    大清早,穆辛已经给十余个阿族人下达了很多的命令。不断地有阿族人从穆辛的房间里领命出来,然后就匆匆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铁心源完全相信,当一切都随着穆辛的计划积极进展的时候。那个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反应的西夏城主,恐怕只剩下乖乖就范的余地。今天的早餐是豆子粥。

    各种各样的豆子,那些家伙连青稞粗糙的外皮都不去掉,也不知道往里面添加桂圆之类的干果。只有十几枚红艳艳的枣子摞在豆子粥上面。

    这样煮出来的粥有一股子怪味道,铁心源一点都不喜欢,平日里喝点小米粥就很好,干嘛一定要吞咽这些难以下咽的豆子粥?

    许东升倒是吃的非常香甜,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西夏人竟然从这里抬走了一大锅豆子粥,这让铁心源非常的好奇。

    “腊八。佛诞!”许东升现在和铁心源说话变得言简意赅起来。

    铁心源点点头就不再问,既然都已经腊八了,那就好好地吃一碗腊八粥才好。

    在太学求学的时候,身为预备官员,他自然是研习过民俗,民风的。

    自先上古起,腊八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的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

    据《礼记·郊特牲》记载,腊祭是“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夏代称腊日为“嘉平”,商代为“清祀”,周代为“大蜡”;因在十二月举行,故称该月为腊月,称腊祭这一天为腊日。

    先秦的腊日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后来佛教传入,为了扩大在本土的影响力遂附会传统文化把腊八节定为佛成道日。

    后随佛教盛行,佛祖成道日与腊日融合,在佛教领域被称为“法宝节”。南北朝开始才固定在腊月初八。

    佛家这种随便篡改佛祖成道日借助腊八来扩大影响的手法,非常的像后世的广告营销。

    不过人家做的很高明,至少在扩大信徒,以及提高佛教知名度上,这个办法很管用。

    沙州是有寺庙的。

    事实上沙州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寺庙,不远处的鸣沙山下,就有连绵不绝的石窟。

    大名鼎鼎的敦煌石窟就在这里。

    石窟下面就是沙州方圆三百里之内最有名的寺庙——雷音寺,取佛音说法,声如雷音之意。

    里面住着一百二十名比丘僧,听许东升说,雷音寺的护法居士,就是西夏西北重镇瓜州留守野利都兰。

    和沙州不同,瓜州驻守着西夏赫赫有名的西平军司,沙州的西夏人之所以视吐蕃,西域诸国如无物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有战无不胜的西平军司。

    穆辛之所以不敢在沙州过份的威逼沙州城主都罗然然,也是担心引起野利都兰的注意,从而让阿族人在沙州的计划全部落空。

    每一个人都知道西夏人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把所有的问题堆在一起放火燃烧,如果这些问题和人有了联系,那么,他们就会把有问题的人一起丢在火堆里烧,直到问题没有为止。

    客栈里煮了很多的腊八粥,都是给那些和尚的贡品。

    铁心源往每一口锅里都放了一点蘑菇粉,这些剂量的蘑菇粉,不会让人发疯,只会让人产生一般性的幻觉。

    在东京的时候他就试验过,蘑菇粉对于僧人的帮助极大,他会放大僧人的**,曾经让一个大相国寺的僧人沉浸在佛国整整三天。

    只可惜,相国寺的方丈智圆大师却固执地认为,那个受到蘑菇粉帮助进入佛国的僧人是走火入魔了。

    按照他的狗屁逻辑,僧人在求佛的过程中,应当见佛杀佛,见魔屠魔的。

    最后还说,无佛才是真佛!

    不但单方面收回了那个僧人的度牒,还将他关进石洞里面,要求他面壁十年。

    不知道雷音寺的僧人们会不会像智远和尚那样认死理。

    在西夏人抬走那些腊八粥的时候,许东升突然出现了,在施舍了两个金饼子之后,竟然从大锅里面挖了一碗,这可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

    一大碗腊八粥分成了两小碗,许东升大度的分给了铁心源一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来来来,兄弟,我们喝了这碗腊八粥,就算是和家里的人一起过节了。”

    铁心源的脸色惨白,不过,他对许东升说的话也是非常的有感触,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一碗腊八粥之后,他就开始借酒浇愁……

    铁心源喝酒的样子把许东升吓坏了,他第一次发现铁心源的酒量真的很不错,一坛子五斤装的葡萄酿下肚子之后,他竟然还有力气坐在窗台上哀哀的唱歌。

    “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听到这首绝妙的小词,许东升对铁心源佩服的五体投地,从这以后,他有事没事就想灌醉铁心源,看看他还能不能作出几首像样的诗词来。

    看到铁心源呕吐的撕心裂肺的,许东升也莫名的感到有些伤感,妻子曼妙的身体似乎就在他的眼前……

    于是他安排好已经大醉的铁心源,就要了三个舞姬迅速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情感的宣泄真是可怕。

    第二天铁心源从宿醉中醒来,依旧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劈了一斧头,稍微摇晃一下,脑仁子就生疼。

    口干的像是要裂开,嗓子干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挣扎着取过茶壶,一口气把里面的凉水喝的干干净净。

    重新回到床上,准备今天就在床上过了。

    客栈里愈演愈烈的喧闹声吵得他无法入睡,挣扎着爬起来,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偷偷的听外面的动静。(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