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全文阅读 第29分节

第一章新生活

    第一章新生活

    王柔花站在山巅上,身边只有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娃。

    她不知何时开始有了爬山的喜好,好在,山谷边上就有一座山,很高,所以能看的极远。

    不过,即便是最晴朗的日子里,她也只能看见一座座的山头,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寂寞。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爬到山顶,她就会哭泣,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再哭泣了,只剩下满怀的希望。

    冬日的山巅依旧很冷,有孩子在,王柔花就没有多加停留,坐上一个竹筐,顺手扯扯一根绳子,很快,竹筐就沿着一条索道缓缓地向山下滑去,山涧里的景色极美,只是王柔花无心欣赏。

    刚开始来到这个山谷的时候,王柔花还有几分惊惧。

    阿大,阿二带领的队伍没有按照自己想法去金城县,而是直接越过横山关头,进了莽莽横山。

    当阿大将铁心源的手信拿给王柔花看了之后,她才安心下来。

    其实去那里,王柔花是不在乎的,她只害怕自己跑的没影了,儿子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如果儿子不见了,那里对她来说都是地狱。

    横山里的人其实很多,这里堪称世外桃源,无数在大宋或者在西夏,亦或是在契丹活不下去的人都会逃进横山,在这里安家落户,最后形成一个个的自然村落。

    这座山谷其实就是阿大和阿二的家,远比别的村寨隐秘,如果走到山谷的尽头,还会发现百十道泉水汩汩的从石缝里流出来,最后在山谷里汇聚成一条小河,最后组成河流汇入湟水。

    十几座坚固的茅屋就矗立在小河的旁边,山谷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建设山谷的人。

    竹筐缓缓地下降到山谷里,正在摇绞盘的火儿抓住竹筐,把王柔花和铁妞妞扶下来。

    “婶婶,源哥儿有信来了。是从东京转过来,铁蛋咱们请了急脚快递送到了金城县咱们的店铺里,又辗转到了横山,现在就放在您的房间里。”

    火儿不等王柔花站稳。就火急火燎的把好消息告诉了她。

    王柔花抱起铁妞妞就快速的回到房间。

    果然一封被火漆密封的信笺放在她的桌子上。

    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拆封的痕迹。

    双手哆嗦着撕开信笺之后,就看到儿子那熟悉的笔迹……

    王柔花没有着急看信笺的内容,而是先看了最后的署名,心源儿敬上这五个字。

    心字的最后一笔和源字的第三笔有一丝所有若无的连接。至此,王柔花才真的相信这是儿子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儿子走到长安的时候写给自己的,从信里面看,儿子过的还不错,那个叫做穆辛的西域人似乎真的想要收他当学生。

    不过他对自己的事情说的很少,剩下的就全部是如何在横山扎根的问题……

    王柔花用了很长时间看完了信,就把信笺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然后就抱着铁妞妞去找正字督造房子的阿大。

    学富五车的阿大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因此对于山谷的建设堪称极为上心。

    山谷里如今有上百户人家供他驱使,又有火儿。水儿一干工匠的帮助,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山谷已经初具规模。

    阿大正准备在小河上修建一座木桥,这样一来人在小河的北面居住,小河南边的宽阔土地就可以改造成良田,每天晚上点火焚烧小河南边的杂草和灌木,天亮之前扑灭。

    经过十天的焚烧,小河的南边的土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烬,只要将这些灰烬埋进土壤里,开春的时候。那里的生地就会变成熟地,并且长出这里的第一茬庄稼。

    阿二远远地就看见了王柔花,招呼大哥一声,就淌过小河迎了上去。对于这位主母,不论是阿大,还是阿二都极为佩服。

    就因为有了这位仗义疏财的主母,他们才能在一路上收留无数的流民,虽然经过铁蛋管事的挑拣去掉了很多人,剩下来的却还是有很多。

    最让阿大阿二佩服的是。铁蛋留下来的这些人各个都是善良之辈,刁滑之徒一个都没有。

    王柔花和铁心源不一样,儿子可以无所顾忌的相信阿大阿二,王柔花却不这么认为,她固执的认为,不论在山谷里出现了一个村子还是国家,最后的主宰着只能是自己的儿子。

    见阿大阿二过来了,就笑着施礼道:“辛苦先生了。”

    阿大笑道:“谈不到辛苦,我们在建造自己的家园,不论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王柔花将伸出手要这个两头伯伯抱抱的铁妞妞放进阿大的怀里道:“心源儿来信了。”

    阿大笑道:“爵爷可找到脱身之策?”

    王柔花伤感的摇摇头道:“他说走一遭西域恐怕是无法避免的了,最迟两年,他说一定会回来。”

    阿大笑道:“爵爷在信中可曾有什么心得吩咐?”

    王柔花笑道:“那孩子要我们多多聚拢一些流民,还说,只有流民多了,我们的日子才能继续过下去。”

    阿大皱眉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招收的流民多了,我们的粮食将会成大问题。”

    王柔花再一次施礼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大先生和二先生带着铁蛋走一遭延安府,在那里筹办足够的粮食,而后再招收一些可用的人手,没有大先生和二先生,铁蛋到不了延安府。”

    阿大笑道:“夫人不准备动用一下爵爷在折家军的关系吗?相比延安府,府州应该能够弄到更多的粮食。”

    王柔花坚决的摇摇头道:“不成,源儿说了,等我们强大之后再向折家军靠拢,现在,我们还非常的弱小,找折家只会被他们一口吞掉。”

    阿大大笑道:“夫人有这个顾虑老夫就放心了,等这座小桥修建好,我就立刻和铁蛋出发。”

    正在修建水车的水儿见王柔花和阿大交谈的很是愉快,就小声的对站在水车下面的玲儿道:“你没把源哥儿留给婶婶的信给弄错时间吧?”

    玲儿朝水儿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认识字。”

    水儿放心的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六封信要坚持到源哥儿回来,半年一封信,万万不敢拿错了。”

    玲儿放下手里的锤子,一拳头砸在粗大的木头上恨恨的道:“东京城里就没有好人。”

    水儿笑道:“所以我们才要建立自己的家,在这里我们自己说了算,就算是没有东京繁华,可这里,毕竟是老子们的天地,可以活的堂堂正正,哪怕是死了也心甘。”

    玲儿皱眉道:“源哥儿如今不得已之下去了西域,巧哥为什么不会来?你不是说去青塘的商队已经找到巧哥了吗?”

    水儿冷笑道:‘人家现在当驸马当得风生水起,那里还记得我们,传话的商贾要他回来,人家说不会来,还给了两锭金子让走青塘的崔三爷给捎回来。

    我们缺他那两锭金子吗?”

    玲儿重新拿起锤子梆梆梆的几下子就把铁钉钉进了木头里,然后站起身子道:“人各有志莫要勉强,他从小就喜欢偷看女人洗澡,长大了更是不堪。

    他既然吃不了苦,我们就自己来,就不信在源哥儿回来之前,我们在这里弄不出个样子出来,到时候让他后悔去吧。”

    水儿大笑道:“他到时候要是真的后悔了,跑回来你会不会赶他走?”

    玲儿抽抽鼻子笑道:“只要他回来,即便是成了王八蛋我也要他,我只怕他在外面玩耍野了,不想回来。”

    玲儿的一番话,说的水儿鼻子酸酸的,迅速的订好水车上面的桁架,仰天嚎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在兄弟里面,除了巧哥之外,他和火儿,玲儿的年纪最大,经受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只要想到铁心源离开的那一天,像交代后事一般的安排好了一且,他就恨不得立刻冲进夏竦的家里,把那个卑鄙的家伙乱刀砍死。(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三章从绝望中看到希望

    第三章从绝望中看到希望

    从长安转道横山路的时候,铁蛋就知道这样的麻烦一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迅速。

    按照所有人的计算,吏部的官员如果知道铁心源一家没有去金城县,而是转道去了横山,至少需要等到明年开春,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已经知晓了。

    自从张元投西夏,给大宋带来无穷的灾难之后,大宋的科举就多了一条规定,连考五次不中的士子,可以享受同进士出身。

    虽然这里面还是要挑挑拣拣的,却还是给了大宋读书人多了一点晋升的渠道,聊胜于无。

    大宋的读书人实在是太多了,先皇那首劝学诗,造成的后果就是——天下文风大盛。

    读书人过于多了也不是好事,每年科考的时候能够吃到千锺粟,和抱得颜如玉的人只有区区的百十个,加上制科也不过三百人,这相对几十万已经饱学诗书的人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铁心源被逼离开东京的时候,不论是夏竦,还是包拯,亦或是庞籍,最担心的就是铁心源一怒之下投身西夏。

    在他们看来,铁心源如果去了西夏,对大宋造成的危害要远远地大于张元。

    张元不过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穷举子,而铁心源却是大宋国子监中的佼佼者,并且通晓时务,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

    铁蛋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画像,画像上的铁蛋胖墩墩的,总是有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这让他有些怀念在东京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见过,这些画像里面,就这个看着和善些,军爷,能把这幅画像留给在下吗?

    如果看到小人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

    为首的统制官冷哼了一声,就打马继续前行。

    铁蛋对抗在二先生肩膀上的大先生道:“我们这就算是叛出大宋了?”

    大先生瓮声瓮气的回答道:“不算,我们不过是一直在路上而已。叛出大宋?源哥儿可不会答应。

    我们即便是自立为王也不会投身西夏,不论是源哥儿还是巧哥,他们两个才从鸟笼子里飞出来,再入虎狼窝。恐怕不合他们的心意。”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走一趟青塘,把巧哥找回来?他委委屈屈的在那个风**人的身边受辱,不如回来和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大先生眼见那群骑兵走远了,就把脑袋探出来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巧哥,可是从你们嘴里也知道了不少他的事情。那样一条没遮拦的好汉,绝对不可能拜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不出来的。”

    铁蛋抽抽鼻子,似乎不愿意多讨论巧哥,自己兄弟可以说巧哥的不是,别人根本就没资格说巧哥一句话,哪怕他说的是好话。

    休整了半个时辰之后,铁蛋下令重新启程,这一次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挑选的这些没有恶迹的流民。

    正如大先生说的那样,这群人好像没有脑子,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质疑一下都不会。

    自己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最安静的时候,也比这群人活泼的太多了。

    不过他的眼光很快就从那些人的身上挪开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发现自己兄弟们好像真的要占山为王当山大王了。

    猛猛的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铁蛋大吼道:“走咧!”

    铁心源的鼻子很不舒服。

    这和他昨晚睡觉没有洗澡有关系,本来在沙漠里钻了一天之后,用炒热的沙子洗个沙土浴,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光。

    可是在昨天晚上,能找到的柴火实在是太少了。勉强给驼队里的人烧了一点热水,就没有多余的柴火来炒热沙子了。

    于是,有洁癖的铁心源就****着站在沙堆上,用冰凉的沙子把全身上下狠狠地搓洗了一遍。想来就是那时候受凉了。

    在沙漠里面感冒可不是一个好现象,铁心源暗暗有些发急,脑袋却逐渐变得迷糊起来,这是要发烧的前期症状。

    行军散吞食了两包,葡萄酿也喝了两碗,甚至连蘑菇粉也小心的用了一丁点。铁心源就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皮毛里,准备好好地出一身汗,但愿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能够好一点。

    “啊啾!”

    铁一担忧的瞅瞅缩在皮毛里的铁心源,他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打了无数个喷嚏。

    自从稀里糊涂的追随了铁心源之后,铁一真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恢复,虽然非常的缓慢,他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缓慢的进步。

    受伤的三位兄弟,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了,这在以前,这样的伤势很可能就会把他的三个兄弟送进骑士墓地。

    自己的身体在恢复,但是主人的身体却好像出了很大的麻烦,这让他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傍晚宿营的时候,铁心源发现自己的病症似乎加重了,四肢酸软无力,不过脑袋却变得清明了,不时有一些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不用说,这是蘑菇粉的力量。

    许东升那里的药丸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论是小柴胡,还是连翘,铁心源吃了快一锅了,症状依旧没有丝毫的减退。

    穆辛依旧没有回来,自从那一天晚上他离奇的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而他,是整个驼队里最好的医生。

    今天宿营的地方有一大片干死的胡杨林,所以柴火是不缺少的,许东升再一次祭出他的热沙**。

    先是用皮裘把铁心源小心的包裹起来,然后就派人去找柴火,这里的有胡杨林,就说明这里有过河道。

    因此,他从河道上挖出来一些坚硬的沙子,这些沙子之所以坚硬,就是因为沙子里有很高的水分。

    刚刚炒热了沙子,那些坚硬的沙子就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湿沙子,他毫不含糊的在铁一他们的帮助下脱光了铁心源的衣衫,然后就把他的身体用潮湿的热沙子给覆盖了起来。

    他甚至在铁心源的身下的硬土上挖出一个行军灶。在他的身下点燃了柴火,这样一来,沙子永远都是热的,当然,铁心源也是热的。

    “老许,你不会准备把我焖熟了吃掉吧。”铁心源全身都被热气蒸腾着,虽然很热,他还是张嘴调笑一脸严肃的许东升。

    “没心情吃你,你这病其实不是偶感风寒,而是水土不服,你一介书生能坚持到这里才生病,其实我已经很佩服了。

    等到你身上的沙子慢慢的变干了,你身体里的寒气也就拔光了,你又亲近了这里的泥土,水土不服的毛病也会消失。

    要是太热的话,你就吭声,免得我真的把你给烤熟了。”

    铁心源笑笑就闭上了眼睛,白日里那种冷热交集的症状似乎正在减退,他的身体正在往外冒汗,不一会他就感到口干舌燥。

    铁一往他的嘴里灌着葡萄酿,他一点都不愿意再喝沙漠里的苦水了,宁愿醉死,也不想让自己的胃口受罪。

    事实上喝酒是不解渴的,即便是冰凉的葡萄酿也是如此,在他醉死之前,许东升咒骂了给铁心源不断灌酒的铁一,找来了半桶骆驼奶,也不知道有没有烧热消毒,就一木勺,一木勺的往铁心源的嘴里面狂灌。

    半夜的时候,铁心源从醉酒状态里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绚烂的星空。

    今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星座的流星雨,漫天都是流星在飞舞,真是美不胜收。

    一阵低沉的祈祷声吸引了铁心源,转过头去,发现铁一正匍匐在地上祈祷。在铁一的不远处,其余五位奴隶骑士也在祈祷,神情极为虔诚。

    坐在铁心源脑袋边上的许东升羡慕的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铁心源道:“你真的有了六个不错的帮手。”

    铁心源叹口气道:“原本应该有十八个的。”

    许东升笑道:“你不但会有十八个,将来还会有一百八十个,碎叶城一带有的是征战失败后,因为年纪或者受伤被抛弃的阉割过后的奴隶骑士,你能获取这六个人的心,也一定能获得别的奴隶骑士的心。

    这群人在辉煌的时候能够享尽人间富贵,当他们开始衰败之后,也会受尽人间苦楚。

    说实话,这群人在西域人的眼中,要嘛是高不可攀的,要嘛是低贱的和泥土一样的人。

    很多人说他们是受到魔鬼诅咒过的人,从不会轻易地接近他们,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主动和他们接近的人。

    说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奴隶骑士的事情?”

    铁心源舔舔干涩的嘴唇摇头道:“在大宋的时候,我有很多宦官朋友,和他们接触的时间久了,我就不会在意他们身体的残缺了。

    在大宋,宦官也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认为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当所有都排斥一种人的时候,你如果和他交好,一定能够获得最大的回报。”

    许东升苦笑道:“果然是世事练达即文章啊,这是你当初夸赞我的话,如今我把他还给你,你刚才说的道理不是没有人知道,能俯下身子去验证,去做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

    如今和将来,如果我发现你有一支强大的奴隶骑士队伍,我将会毫不惊讶地接受。

    因为,那是你该得的。”(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四章孟元直

    第四章孟元直

    奴隶骑士心中只有战争和伙伴!

    这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先知说的话,这位先知的名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许东升这样的外人都听说过这句话。

    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将所有的奴隶武士囚禁在里面,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已经慢慢的被禁锢了。

    别人越是排斥他们,他们之间就越是喜欢抱团取暖。

    如果有人对他们代开心扉,很自然的,渴望与外界交流的奴隶骑士自然也会接纳他们,铁心源就是这么做的。

    和大宋的历史不同,西域人的历史更多的是通过游吟诗人的嘴,和撒伴儿的舞蹈来继承的。

    当历史变成艺术之后,各种各样的夸张,升华,凝练,删减就会同时出现,毫不留情的将严谨的历史变成一个万花筒。

    羊皮卷上记载的东西很多时候会被虫子吃掉的,而写在棕榈叶子和骆驼锁骨上的记载,会消失的更快,即便是加持了神谕的经书也是如此。

    这就让人们对远古的历史可以肆意的修改,在这个过程中,神魔就出现了,人们所不能理解的无数自然现象,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神迹,最后神魔从虚无中走出,渗入到每一个人的生活中。

    被许东升用沙子烤过的铁心源终于感到舒服了许多,在不吃不喝的饱睡了三天之后,他挣扎着从篮子里爬了出来,抱着一锅温度刚刚好的小米粥,吃的让人心酸落泪。

    铁心源觉得全身就像是一个空乏的皮口袋,一锅浓稠的小米粥下肚之后,他的目光依旧在许东升手上的羊腿打转。

    许东升将羊腿放到背后笑道:“你现在不能吃这东西。”

    铁心源自然是知道羊腿现在不是自己合适的食物,就忍着馋涎躺在皮裘上幽幽地道:“我到底睡了几天?”

    许东升指指头上的太阳道:“两天多一点,你看起来瘦了很多,人却变得精神了,多少有点在沙漠中讨生活的模样了。

    你这场病可没有白生啊,只要是进了沙漠的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的,你比我强多了,我当初进沙漠腹泻了整整半个月,全身的肉掉了快二十斤。才慢慢适应。”

    “你睡了三天,你的部下就陪了你三天,不论昼夜你的身边总是有两个人看守你,这样的部下我也想有。”

    铁心源吃东西吃的太快,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吃的实在是太多了。满意的拍着肚皮笑道:“你弄明白穆辛去那里了吗?”

    许东升笑道:“仆役们说那一带有一座古城,被沙子给埋掉了,每年冬春交集之时会有大风吹开古城上的沙子,夏秋之时又会被流沙覆盖,穆辛应该在在等待古城重现人间。”

    铁心源惊讶的道:“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你家的仆役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许东升嘎嘎笑道:“我没了一颗琉璃珠。”

    铁心源朝许东升挑挑拇指,无声的夸奖了一下,就要过地图,用手指比量距离。

    据许东升说,上一次穆辛就是从沙漠边缘莫名其妙的钻出来的。难道说这一次也是一样?

    不过,通过比量沙漠的距离,他发现从穆辛消失的那个地方到沙漠边缘,至少还有两百多里路,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地下通道。

    如果有,大家都会喜欢在地下通道里行走,谁愿意在漫天的黄沙里跋涉?

    这其中必有古怪。

    许东升取过地图笑道:“再有两天,我们就能走出沙漠了,到时候再探查一下穆辛的秘密,说实话。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条不为人所知的通道,我们就发财了。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沙漠,径直出现在甘州边上,不用经过守卫森严的酒泉。也不用缴纳沉重的赋税。”

    “如果那条路能让军队穿过的话。河西走廊就应该可以唾手可得。穆辛之所以会神秘的失踪,恐怕考察行军路线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铁心源不等许东升把话说完就截断了他的妄想。

    “那是军国大事……”

    “我说的就是军国大事,穆辛图谋的也一定是军国大事,当沙漠不能成为阻碍的时候,河西走廊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兵家绝地了。

    西夏人的防卫手段整体就像是一颗鸡蛋,外围坚硬。里面稀松,一旦人家避开他们屯有重兵的瓜州,酒泉,兵锋直指甘州,断绝酒泉,瓜州的粮草供应,那里的大军很可能就会不战而溃。一旦瓜州,和酒泉失守,河西一带将再无应对之力……“

    许东升瞅着铁心源笑道:“那也该是西夏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即便是穆辛的大军到了兰州,那也是朝廷里那些人考虑的事情,还是与你我无关,不论是你,还是我可没有带着那群人屠戮中原的意思。

    我们兄弟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倒霉蛋。”

    铁心源笑而不语,见铁一正在手忙脚乱的正理驮架,就上前去帮助他,自己的六个手下,在战场上是绝对的好汉,只可惜对别的事情,他们就像是婴儿一般无能。

    好在,他们已经开始学习了,铁心源觉得现在开始也不算晚。

    只要身体能够允许,铁心源就会主动地帮着他们做饭,事实上,这六个部下,很快就被铁心源的厨艺给折服了,虽然他们无法品尝出味道,却能通过别人的神色,知道自己如今吃的是怎样的美味。

    眼看着铁一将半截羊鞭咬碎之后快活的吞了下去,铁心源也非常的高兴,给他的盘子里又添加了一大勺子胡萝卜炖羊肉,这六个人普遍的来说还是太瘦了。

    虽说骑兵需要控制体重,可是没有体重就没有力量,在这个还是仰仗冷兵器的时代,力量就代表着胜利。

    这些东西铁心源是不会吃的,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汉,自然不会缺少什么雄性激素,相反,在前一段时间自己还有好几次到了精满自溢的程度。

    这是属于少年人的尴尬。

    眼看着三个本来如同死狗一样的伙计如今慢慢的恢复,这样的感觉很好,就像农夫看到自己的庄稼成熟一般喜悦。

    就是想要教会他们发笑,这很难,铁一虽然张开了自己没有了舌头的嘴巴,还发出黄狗喘气一般的声音,可是不管是谁,都不能从他们的脸上辨别出那是在发笑。

    铁心源一直都认为,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去面对所有事情的时候,比带着苦大仇深的模样去办事的效果好的太多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傻瓜以为,笑容就代表忙着和善,这种亏铁心源吃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现在宁愿面对一张张苦脸,也不愿意看见别人笑着面对自己,尤其是夏竦,包拯他们这一类人。

    铁心源自己也需要学习一点武技,他觉得将来可能用得上,未来毕竟是未知的,能够多准备一点,就多准备一点,免得到时候败在准备不足上,那样的话,即便是失败了,他也不会甘心的。

    沙漠的边缘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这一切其实都是风造的孽,他们先是山峦变成巨石,然后再把巨石变成碎石,当碎石成为砂砾的时候,沙漠就出现了。

    驼队绕了一个很大圈子终于来到了契丹人的土地上。

    和铁心源想的不一样,边境上空荡荡的,既没有绵延不断的长城,也没有星罗棋布的烽火台,甚至连巡逻的骑兵都看不见一个。

    只有蓝天下的白色乱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这就是著名的白石滩!

    铁心源从骆驼上跳下来,从地面上抓起一把有些咯手的白色砂砾,缓缓地松开一条缝隙,白色的细砂就从手中滑落下来,不见半点尘埃。

    白石滩上有一眼泉水,叫做白石泉,这是一眼真正的泉水,水质清冽,含一口有一点微微的甘甜。

    泉水喷涌的很高,因为寒冷的天气的缘故,泉水外围的水被冻成了坚冰,而喷涌的泉水却从不停歇,因此,就出现了一个奇观——地上井,坚冰形成的井壁,盛着一汪泉水,泉水从上面倾泻下来,如同瀑布。

    穆辛就坐在这座微型瀑布的边上,不论是身上的衣物,还是头上的裹布,都一尘不染,洁白的如同身边的白石。

    炊烟袅袅,他正在喝茶,在他的对面,盘腿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宋人,虽然只看见侧脸,铁心源的瞳孔就已经在收缩。

    见穆辛招呼自己过去,就乖乖地靠了过去,跪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很自然的往小小的红泥炉子里投了一颗干透的松果,目不转睛的开始为穆辛和客人烹茶。

    “小徒也是东京人氏,不知元直先生可曾见过。”

    孟元直瞅瞅铁心源,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不露声色的笑道:“东京有人百万,某家没有见过令高徒也不稀奇。”

    穆辛笑道:“如此更好,元直先生一身武艺功参造化,只是不容于宋庭,如果去我波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铁心源行云流水一般的为穆辛和孟元直布好了茶水,做了一个请喝的动作,就继续跪坐在边上很有礼貌的听两位长者的谈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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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做一个洒脱的人

    第五章做一个洒脱的人

    穆辛对与铁心源表现出来的茶道极为喜欢。

    他本身就极为喜欢喝茶,虽然他喜欢的只是长安产的那种粗糙的茯苓茶砖,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喝铁心源从家里拿来的炒制的绿茶。

    在拜穆辛为师的时候,就有这一道礼物,包括茶具和炉子,没想到穆辛竟然不远万里的把这些东西带到了这里。

    铁心源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茶道上,不去听穆辛和孟元直之间的谈话,这是一个好的茶艺师必备的素质。

    孟元直也会说一点波斯话,不过说的不好,很多时候都磕磕巴巴的,他们的谈话只针对这大漠的严酷和波斯的遥远,对于之前的话题一句都不提起。

    享受茶道的时间很短,因为穆辛希望铁心源能为他煮一壶砖茶,唯有这样才能让他过足茶瘾。

    茯苓砖茶掰下来一块之后在小小的茶罐子里熬煮,很快,茶汤就变得发红,发亮。

    趁着煮茶的功夫,铁心源从旁边的一个漆盒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银罐,这里面放着糖霜压制成的糖块。

    穆辛取过一颗糖,满意的闭上眼睛,感受糖块带来的清甜,茶水好了,他就慢慢的啜饮,茶水喝完,口中的糖块也融化殆尽。

    而后,就挥挥手,铁心源施礼之后告退。

    走的非常干脆,他相信,接下来穆辛和孟元直之间的谈话一定非常的重要,以至于穆辛需要喝足了茶,提起了全身的精力来应对这一次的谈话,或许是谈判!

    “那个宋人是谁?你认识吗?”许东升见铁心源回来了,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认识,不过,在穆辛面前,我装作不认识。”

    许东升立刻闭上嘴巴不问了,转而问道:“我帮你武装一下你的六个随从怎么样?”

    铁心源点点头道:“好啊,多少钱?”

    “不要钱!”

    铁心源认真的瞅瞅许东升笑道:“武装六个骑士的费用不菲。你这样做让我非常的意外。”

    “不意外,你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已经成了波斯人的使徒,你迟早会带给我更大的利润。”

    这就是铁心源为什么会喜欢和许东升成为朋友的原因。

    一个人不怕别人利用。这个世界的人类关系就是依靠相互利用构建起来,而且,这种利用是相互的,如果一个人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才是一桩惨事。

    能够无偿一直替你付出的除了爹妈之外。铁心源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定。

    所以当许东升说出自己将来必将从自己身上收获利润的时候,他不但不反感,反而非常的安心。

    孟元直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跟许东升说清楚的。

    告诉他这是一位带御器械?

    还是告诉他,这家伙睡了皇帝的女人,大宋待不成了才跑到这里来的?估计这两件事情中任何一件都是许东升没办法接受的事实。

    当然,如果许东升一定要问,铁心源会告诉他的,他和孟元直无亲无故,没有替他保守秘密的义务。

    如今变成水塔一般的喷泉,为驼队提供了足够的水源。驼队倒掉从沙漠泉眼里收集的苦涩泉水,洗涮了羊皮口袋之后,重新装满了清水,保证驼队有足够的清水,这是驼队能够活着走出沙漠的第一要素。

    泉眼的边上有一片密密匝匝的胡杨林,如今还是冬季,那些胡杨林的树叶已经脱光,只剩下古怪的枝干一根根的刺向晴空。

    铁一铁二,铁三他们正在收集胡杨的枯枝,却不会去动任何一枝还有水份的活着的胡杨树枝。。即便是收集枯草,也是从地面上割断,而不是连根拔起。

    这中保护树木的行为方式似乎已经渗进了他们的血脉。

    夕阳的沙漠壮美无比,却不会有人希望沙漠有朝一日铺遍大地。

    铁心源躺在一个巨大的牛皮兜子里面。舒坦的**出声,他感觉自己的无数毛孔似乎正在滋滋的痛饮着牛皮兜子里的温水。

    “不许在水里搓澡,不许在兜子里用澡豆。”

    许东升眼巴巴的看着躺在水里的铁心源不断地大喊大叫。

    铁心源正在奋力的和自己的长头发较劲,澡豆涂抹到头发上,让头发又涩又黏,想要清爽的分开。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出于对虱子的恐怖,铁心源不断地吆喝铁一他们继续往牛皮兜子里倒热水,直到自己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停止。

    “老许,有空等我洗澡,你不如自己再去烧水,我今天晚上不打算从这里面出来了。”

    许东升苦笑道:“没关系,哥哥我等得起,那些波斯人用完的牛皮兜子哥哥我根本就不敢用。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腥膻,洗完澡之后的牛皮兜子,要是再用热水一烫,我的天啊,会把我活活熏死的。”

    铁心源笑道:“你怎么会不准备这东西呢?你也不缺这两钱啊。”

    许东升苦笑道:“哥哥当然有自己的澡盆,可是我的澡盆被穆辛长老送给那个宋人了。”

    “你的伙计……”

    “他们就不洗澡!”

    见许东升如此可怜,铁心源也不好意思继续享受,勉强洗干净之后,就跳出了澡桶。

    许东升看看澡桶里黑糊糊,油腻腻的洗澡水,哗啦一声就把里面的脏水全部倒掉,指挥自己的仆役赶紧把皮兜子洗干净之后继续装水……

    洗澡在出了沙漠之后是头等大事。

    铁一他们洗澡方式非常的壮观,或者说是非常的悲壮,他们从来都不洗热水澡,在冰柱子边上用钻子钻出一个孔洞之后,一根白亮亮的水柱就喷涌而出,飞溅出去至少十米开外,铁一在出水口不远的地方放了一个装水的羊皮口袋,****的水流经过羊皮口袋卸力之后,一个现成的淋浴喷头就出现了。

    他们非常注重自己的**,用几张牛皮把洗澡的地方围起来,就赤条条的站在冰点以下的水里面,痛快的洗澡。

    即便是没有舌头,他们单纯依靠嗓子发出来的怪叫就足够吓跑戈壁滩上的狼群。

    这样洗澡虽然痛苦,他们好像乐在其中……

    许东升用一块大麻布把自己的要害部位遮起来,躺在皮兜子里和刚刚洗过澡的铁心源品酒闲谈。

    身边的火堆上吊着一口铁锅,肥美的羊肉在铁锅里上下浮沉,这是驼队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孟元直已经无意中路过铁心源身边两次了……

    许东升喝了一口酒,见孟元直已经是第三次路过,就朝孟元直所在的方向对铁心源努努嘴道:“又来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不想再招惹麻烦。”

    许东升笑道:“有些麻烦你是避不开的,还不如早点知道,想想怎么自保才是上策。”

    铁心源觉得许东升说的有理,就拎了半坛子葡萄酿,来到坐在枯树上看远处沙漠的孟元直身边。

    “你似乎不情愿理我,是因为我睡了皇帝的女人?”

    “你只要不睡兖国的母亲,你睡哪一个都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孟元直笑道:“如果我愿意的话,不是睡不到淑妃。怎么?你对兖国有意思?”

    铁心源笑道:“兖国是我的女人。”

    孟元直挑挑大拇指道:“好眼光,满皇宫里面就这么一个好女娃,你如今不在东京,皇帝把她嫁给别人怎么办?”

    “那个想当驸马的人一定会死掉。”

    “你留了后手?”

    “你以为我凄凄惨惨的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交换条件?”

    “你只要兖国?”

    “我又不是龙阳,要皇帝做什么。”

    “哈哈哈……”孟元直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甚至抱着肚子从枯树上掉了下去,摔得那么重,却不理不睬继续在地上翻滚。

    铁心源很纳闷,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可笑吗?

    “酒来!”喘均匀了气的孟元直躺在乱石堆里问铁心源要酒。

    半坛子葡萄酿扔了过去,孟元直两根手指钳子一般的捉住酒坛子,一口葡萄酿入口,皱皱眉头,似乎不喜欢这种寡淡的酒。

    “来西域为何不喝三勒浆?”

    “葡萄美酒夜光杯……”

    “闭嘴,老子在东京受够了你们这些大头巾的鸟气,现在就让老子的耳根子清静一些。”

    铁心源探长了脖子看着喝酒的孟元直道:“你真的把皇帝的后宫当成自己的后宫了?”

    孟元直看着头顶上的铁心源有些伤感的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遇到了一个好女子。

    我一时冲动,害了我,也毁了她。”

    看着痛苦地孟元直铁心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元直大怒,躺倒的身体猛地倒立而起,重重的一脚就把那根上千斤的枯木,连带着铁心源一起踹到了空中。

    不等铁心源惨叫出声,就被飞起来的孟元直从半空中捉到,提着脖领子拎到一边,而那根粗大的枯树轰然一声砸在乱石中断裂成了两截。

    “今天你如果给老子说不出哪里可笑,老子就拗断你的脖子。”

    铁心源一张脸都吓白了,看着断裂成两截的枯木吞一口唾沫道:“如果你是为了别的女子,我一定笑不出来,还回夸赞你一声好汉子,如果是为了卓玛那个女人,我现在还是想笑。”

    “你见过卓玛?”

    “他是我兄弟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算算日子,她该给我兄弟生孩子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六章可怜的孟元直

    第六章可怜的孟元直

    “你胡说!”

    孟元直似乎安静了下来,他对自己和卓玛之间的感情非常的肯定。

    “你说的那个卓玛不可能是我的卓玛,她是那么的天真,善良,柔弱,内心却又是那么的刚强和倔强。

    知道吗,小子,她宁愿去紫宸观,也不愿意继续留在皇宫,紫宸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铁心源用力的抓抓头发,觉得刚刚清洗过的头发头皮又开始发痒。

    孟元直说的没错,女子去了紫宸观就和下地狱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啊,孟元直那里来的信心相信卓玛那种女人有辨别好坏的本事?

    那个一心想去草原上胡晃荡的女人,哪里会知晓紫宸观是一个什么地方,她那时候估计一心只想着离开皇宫这个大牢笼吧?

    “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如何能够负她……”

    可能这段时间孟元直被陌生的环境逼得够呛,他竟然絮絮叨叨的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关于卓玛的事情。

    如果铁心源不知道卓玛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的话,他一定会为孟元直的痴心,卓玛的痴情所打动。

    可是现在,孟元直说的越是深情,铁心源就越是想发笑,为了不被孟元直再次用脚给踢到天上去,他忍的非常辛苦,以至于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孟元直原以为自己已经堪破世情,此生以武为伴,没想到在那个春草萌生的春日里,我竟然被那双无瑕的眸子所吸引,那一刻,我忘记了我的武功,只记得那张笑脸。”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孟元直感慨的鼓掌道:“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你们这些大头巾。却不得不佩服你们说过的那些极为入心的话语。

    比如你刚才说的这两句,就堪称绝品。

    确实如你所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时她的小羊掉进了荷花池。我跳进去帮她把羊羔捞上来,她竟然在荷花池边上生了一堆火,想要把小羊放在火上烤干……,还是我用麻布帮她擦干了小羊羔……”

    铁心源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敢肯定。卓玛的想法其实真的是要把那只小羊羔烤熟吃掉的,之前小羊羔掉进荷花池,很可能是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打算把羊羔洗干净了再烤熟。

    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告诉孟元直卓玛那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不管怎么样,这家伙已经陷入了情网,估计自己现在说什么,他都会认为是在说卓玛的坏话。

    “她去了紫宸观,你为何不去救她?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区区紫宸观是挡不住你的。”

    “我不能去啊,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一大家子。我孟元直就算是武力通天,也不能为了卓玛让我的全家老少去死,只能对不起她了。”

    铁心源撇撇嘴道:“你弄大了皇帝妃子的肚皮,你的家人还有活路吗?别自欺欺人了,你是害怕送命,才躲到这里来的。”

    孟元直瞟了铁心源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带御器械是有免死铁券的,虽然只能用一次,我把机会给了妻儿老小,自己是逃出来的。如果我再去把卓玛弄走,恼羞成怒的皇帝一定会灭我满门的。”

    铁心源大笑道:“铁狮子那群人就是废物,几十个带御器械拦不住你一个人?别是他们那群人在故意放你离开吧。”

    孟元直有些落寞的道:“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后来夏竦告诉我实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只是红着眼睛往外冲……可能还打伤了一些故意放我走的兄弟。”

    事情到了夏竦这里,铁心源就非常熟悉接下来的套路了,那个家伙一定是告诉孟元直,只要干成什么事情,他们就会把卓玛放出来。和孟元直终生厮守……

    武将果然是没脑子啊!

    一个个都蠢成这个样子,难怪在朝堂上根本就没有发言的余地,难怪强大如狄青都会被那些文官们给活活吓死。

    孟元直不说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铁心源倒是觉得这家伙的任务一定和自己要干的事情有关,否则他一个绝顶高手来鸟不拉屎的西域干什么。

    铁心源没有招揽孟元直的意思。

    即便是要招揽,也招揽铁一他们那种心智单纯的人,像孟元直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招揽进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给皇帝当过奴才之后,再给别人当奴才,他的心中一定是排斥的。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铁心源早就听厌烦了孟元直的倾诉,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孟元直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在短时间内别死掉,帮助你继承霍桑的位置。”

    铁心源皱眉道:“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孟元直笑道:“你干你的,我****的。”

    铁心源点点头,夏竦这家伙的安排还是很靠谱的,知道孟元直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在西域干点大事的能力,所以只能把赌注压在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说,夏竦对于于阗国的那些人算是尽力了,李圣天百年前就在于阗苦苦挣扎,而今终于败亡了,也终于盼来了大宋的援军。

    “我成功就代表着你也成功了是不是?”

    “没错,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一些,如果失败,卓玛会死,老子也会弄死你。”

    铁心源舔舔有点发干的嘴唇问道:“你和穆辛不会也有别的打算把?还是说夏竦和穆辛有什么奇怪的合约?”

    “有啊,霍桑的权力归穆辛,穆辛保证鼓动西域十四国拖拉西夏人的后腿,尤其是在大宋开始征伐西夏的时候。”

    “我算什么啊?”

    “傀儡,儿皇帝,传声筒,不过和历史上的那些可怜虫相比,你没有杀身之祸,还可以享受无边的富贵荣华,夏竦说他对不起你们母子,这就算是给你们母子的一点补偿。”

    揭开了所有谜底的铁心源,心胸一下子宽阔了很多,他至少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夏竦的计划不外乎想借助于阗余孽的力量来做本源,然后再借助穆辛的力量,来掌握西域十四国,最后达到前后夹击西夏的目的。

    事情说起来简单,世界上操作起来很难,甚至没有什么可操作性,夏竦那个蠢货根本就不知道于阗国早就灭亡了,如今剩下的人手就是一些女人和孩子,靠这些人来当力量的本源,开什么玩笑。

    难道说他们真的以为铁心源可以效法班超控制诺大的西域?可以像班超一般随意的废立这里的王?

    人家班超当年仰仗的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大汉军队,自己有什么东西好仰仗的?难道说要依靠西夏人不成?

    反正,如果拿大宋军队去威胁西域的那些王的话,被砍头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臣服的可能性。

    “卓玛给你生了一个女儿!”

    铁心源考虑再三,还是告诉了孟元直这个消息。

    孟元直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咬着牙道:“我女儿如今在你母亲手里是吗?”

    “你知道?”铁心源有点惊讶。

    孟元直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捏紧了拳头道:“听说这是你特意问夏竦要来的,如果夏竦不把我女儿给你,你就不来西域是吗?

    好样的,你们这些大头巾确实是世上最卑鄙的人,一个用卓玛逼我就范,一个用我女儿来逼我为你效劳。

    我孟元直好汉做事好汉当,有什么阴谋尽管冲着我来,你们何苦拆散卓玛母女,有了孩子卓玛在紫宸观的日子还好过一些,没了孩子,卓玛会疯掉的。”

    看到痛苦而又愤怒的孟元直,铁心源一时没了话说,夏竦这个王八蛋早就在千里之外把自己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方法很巧妙,利用地域空间,生生的把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话,说的真实无比,让铁心源无话可说。

    铁心源苦笑一声,看着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孟元直道:“这世间的真真假假,对对错错真他娘的太难区分了。

    我如果告诉你我对你能出现在西域一点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见孟元直鄙视的看着自己。

    铁心源举起双手道:“好吧,就这样的,反正你我相互监视着要把事情完成。那就好好的做事吧。”

    孟元直放松了紧绷着的肌肉,缓缓地点头道:“事成之后,你去做你的侯爷,我带着卓玛和孩子去当我的田舍翁,从此两不相干。”

    许东升皮兜子里的水到底还是变凉了,他费力的从皮兜子里跳出来,**裸的站在沙地上,用麻布擦干身体。

    对于站在对面的铁心源视而不见,还非常恶心的把自己硕大的家伙甩打两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觉得铁心源总是想看他的**,这可能和自己一夜睡了七八个女人有关,既然躲不过,那就干脆让铁心源一次看个够。

    没经过人事的少年人,总是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憧憬……等以后到了龟兹国,自己一定带着这个少年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西域歌舞,顺便让他见识一下美绝天下的龟兹歌妓。(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七章穆辛失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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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穆辛失败的后果

    为了避开西夏人的追捕,驼队这一次算是绕着瓜州兜了一个好大的圈子,有时候人为制造的障碍要比大自然制造的障碍可怕的太多了。

    穆辛不愿意走契丹人开辟的那条去伊吾州的道路,反而带着驼队沿着戈壁再一次非常的靠近了阳关。

    铁心源站在骆驼的背上,甚至能够看到围绕着阳关修建的那些残破的烽火台。

    这一次绕圈子来到阳关附近,驼队上下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西夏人的大军突然出现在这里。

    许东升和铁心源各自躺在骆驼的身体两侧,这是一头高大的双峰驼,驮着他们两人在戈壁上行走,如履平地。

    铁心源咬了一口已经变得极为松软的苹婆果,隔着骆驼对许东升道:“这里距离阳关不到二十里地,当初绕着圈子跑了三五百里路,还穿越了一个沙漠,我们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许东升在骆驼的另一边笑道:“不把野利都兰的注意力引走,这二十里地就是我们的埋骨之所。

    我知道你想问别的,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铁心源丢掉手里的苹婆果核笑道:“看不出来穆辛长老还会关心那些随着他一起突袭沙州的人,你说那些人跑掉了没有?”

    许东升从篮子里站起来,趴在骆驼背上幽幽地道:“他们本身就是被抛弃的一群人,怎么可能跑得掉?”

    “我觉得这里到处都是道路,只要有几匹马,想要逃跑似乎不是很难啊。”

    许东升苦笑一声,指着无边无际的戈壁道:“小股人马走戈壁,速度绝对比不上大队人马,这句话说起来像是一句胡话,可是在这里确实是这样的。

    戈壁滩上野狼成群,如果队伍不够庞大,十几个人的队伍。一夜之间就会被狼群吞噬个干干净净。

    更何况沙州尸骸遍地,血腥味随风飘散,会把戈壁上所有的狼群都吸引过来的。情况会更糟。

    现在啊,你有担心野利都兰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如何应对狼群吧,我刚才就已经看见两匹孤狼在那边看着我们,已经尾随我们十里地了。”

    铁心源吃了一惊,连忙从篮子里站起来,手搭凉棚向后看。果然,在远远地地平线上,有两个黑点远远地缀在后面。

    “为什么不派人干掉他们,这两匹狼不会是狼群中的斥候吧?”

    许东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两匹狼如果发现对付不了我们,他们就会通过嚎叫来招揽更多野狼,最后还是会把大狼群招来,你说他们是斥候也说得过去。”

    铁心源还没有见过大宋的野狼,后世的野狼见到人就跑,哪里会有这种缀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道理。

    还以为来到大宋自己将会享受一辈子的清福。如今连野狼都遇到了,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傍晚歇息的时候你还是找件铠甲穿上吧,就你这身板,野狼一口就能把你的骨头咬断。”

    铁心源虚心的接受了许东升的建议,事实上只要是别人善意的规劝,铁心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你那里还有没有盾牌给我来六面,我手下的六个伤兵很需要那东西来保护一下。”

    许东升冷哼一声道:“没有,之前给你三把百炼刀已经快让我成为穷鬼了,那东西即便是东京也没有多少。”

    铁心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徐东升哥道:“老许。和我说这些怪话做什么,从中原运兵刃去波斯,你脑袋被驴子踢了?

    百炼钢比不上人家的乌兹钢,只要是有点常识的铁匠都明白。你的三把刀子不会是你死掉的手下留下的兵刃吧?“

    许东升不再接话,身在沙漠中,多一件可以防身的兵刃有多重要,这个才进沙漠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抱着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态度许东升重新躺回篮子里,只是看着不远处巡梭的野狼,叹一口气。这些东西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去别处狩猎呢。

    太阳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在光线的照射下会感到疼痛,许东升再一次把身子蜷缩一下,这样的食品篮子对他这个大汉来说还是有些狭窄。

    穆辛也发现了狼,所以他派出了武士去驱逐那两只狼,两匹孤狼嗷嗷的叫着消失在地平线上。

    情形没有好转,这片戈壁上有更多的狼,出现了,天上还有成群的座山雕在低低的盘旋,有些座山雕就落在枯死的黄杨树上。

    它的外貌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光秃秃的小头,顶着短短的红褐色的绒羽,细细的颈,光秃秃的,皮肤颜色呈怪异的铅蓝色,它们的头与庞大的身体相比小的不成比例。

    硕大的勾嘴上仿佛是钻孔似的两个圆圆的鼻孔,一对凶狠的眼睛总是不知疲倦地瞪视着躺在篮子里如同死尸一般的铁心源。

    铁心源为了确定自己不是死尸,就从篮子里坐起来,这让那些座山雕非常的不满,呼扇着翅膀怪叫起来。

    这都是些食腐动物,但凡有他们大规模集结的地方一定会有腐烂的尸体,而这里不下一千只座山雕,就说明这里的腐肉有很多,非常多。

    很久以前,铁心源曾经参观过藏人的天葬仪式,一柱不知名的信香点燃之后,这种被藏人誉为神鹰的家伙们就会从几百里地之外赶来,嗅觉之敏锐,让他赞叹不已。

    腐肉的臭味铁心源也闻到了,许东升更是如同狗一般的抬起头抽着鼻子寻找腐臭气息的来源。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的翻身睡倒,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穆辛激怒西夏人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了。

    一具尸体吊在枯死的胡杨林上,多少还能找到一点喜剧因素,十具尸体吊在枯树上,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笑不出来。

    当成千上万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挂满了整个胡杨林,即便是头顶上还有红日,驼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地狱。

    穆辛站在骆驼的背上,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这成千上万具尸体,悲怆的诵经声蓦然响起,声音悠长的似乎永远都听不到结尾。

    铁心源这时才明白,自己刚才遇见的那些座山雕并不是在偷懒,而是吃饱了食物之后,在那里休憩,再度等待饥饿的降临,好继续去吃。

    野狼在树下仰着头盘旋不去,流着口水耐心的等待勒在人脖子上的绳索腐烂,或者等待人的筋肉腐烂,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的效果,那就是尸体会掉下来。

    穆辛老泪纵横,跪在沙地上哭的像一个孩子,两个健壮的波斯人搀扶着穆辛,拖着他向后退,那些吃人肉已经吃的眼睛通红的野狼已经停下转动的步伐,齐齐的转过头看着沙坡上这些新鲜的肉食。

    穆辛什么都做不了,狼群实在是太大了,铁心源和许东升已经看得浑身发抖,他们相信,只要这些狼群舍弃尸体,只需一个冲锋,自己这个三百余人的驼队就会立刻被狼群湮没掉。

    孟元直骑着马站在上风位上,一张巨弓被他拉成了满月,一支已经点燃的火箭,被他嗖的一声就给射了出去,其余的波斯人也同时拉动了长弓,密集的火箭就飞进了胡杨林。

    铁心源大骇,从篮子里嗖的一声就跳出来,大喊着腰铁一他们把自己的战马牵过来……

    一旦胡杨林着火,傻子都知道西夏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穆辛已经跑了……

    铁心源和许东升紧紧地跟随在后面,那些悲伤的波斯人似乎也明白这样做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之后,骑着各种各样的坐骑,紧紧地追随已经跑路的人跑的忘乎所以。

    冬日里的胡杨树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见到火星之后就迅速的爆燃,当一棵树变成火炬之后,强劲的北风就把火焰带给另外一棵树,而那些被风带走了水份的尸体,就像一根根蜡烛一般跟着燃烧起来。

    正在进食的座山雕,乌鸦一类的鸟,乌泱泱的飞上半空,如同乌云一般整天蔽日。

    那些野狼看到自己的食物被烧毁,齐齐的发出一阵长长的嚎叫,而浓浓的黑烟,已经随风拉出一条长长的,高高的,粗粗的黑线,在碧蓝色的天空中是如此的醒目。

    孟元直的骑术不错,很快就追上了铁心源,而铁心源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理睬这个蠢货,放低自己的身体,抱着马鞍子只是全力的狂奔。

    “入土为安。”孟元直有些感慨的朝铁心源说话。

    这一次连许东升都小心的避开这个蠢货,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一鞭子,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

    孟元直见铁心源和许东升似乎都不愿意理睬自己,干笑一声,也闭上嘴巴跟着狂奔。

    后面的驼队已经被甩出好远,穆辛已经爬上一座高坡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胡杨林烧的如火如荼,黑色的浓烟已经覆盖了好大一片天空,刚刚还在天空盘旋的座山雕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透过浓淡不一的黑烟,在遥远的地方,一支骑兵正在快速的向胡杨林逼近。(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八章满世界都是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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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满世界都是猪队友

    对孟元直失望透顶的铁心源这时候有些想念尉迟灼灼了,不知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平安的越过这片戈壁回到自己的老巢里。

    如果连她都完蛋了,自己在西域可真的是要白手起家了。

    看着慌乱一片的驼队,铁心源再次叹息一声,这一次,恐怕要把所有的骆驼丢掉才能摆脱那些西夏人。

    穆辛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在胡杨林的时候只想给那些死去的同伴诵经超度他们去神的天国而已。

    绝对没有要把所有的同伴都安葬掉,或者火化掉的意思,孟元直的自以为聪明的举动,恰恰让自己不得不狼狈逃窜。

    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白天焚烧那些尸体,点燃了火堆,就表示告诉西夏人,这里还有敌人……

    这群人里面,只有铁心源给了他一丝丝的安慰,至少这个少年人在自己离开的第一时间知道跟上,就说明他也知道这样做非常的不妥。

    死者和活人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是清楚。

    于是他朝铁心源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铁心源跳下战马,走到穆辛的身边道:“老师,我们不宜在这里久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伊吾州,否则我们熬不过这里的寒风。”

    穆辛指着依旧在燃烧的胡杨林道:“他们还在那里。”

    “死去的终究是已经死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跋涉,他们的路走完了,我们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

    穆辛点点头,对周围的部下道:“带上他们的灵魂,我们回家,当椰枣树结出硕果的时候,比蜜还要甜的椰枣中,必定能品味出他们的存在,因为那是神的安排。”

    铁心源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并不妨碍他崇拜的看着穆辛,并且把他的话重复一遍,然后告诉许东升。

    “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哪怕是用盐腌制成腊肉也要带回去,如果实在没法子带我的全尸回去,一定要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去,而不是在你吃甜瓜的时候想起我。”

    许东升说的很认真。

    “波斯人和阿族人有吃东西怀念同伴和祖先的习惯吗?”

    许东升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听说。”

    铁心源指指走在最前面的穆辛道:“马上就会有了。”

    “这不过是一句遮羞的屁话,你以后会经常听到,不要太在意。倒是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孟元直怎么看起来像个蠢货?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

    对于失去了骆驼和舒适的食品篮子的许东升来说,孟元直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

    铁心源笑道:“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这种人只知道去执行别人的命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主,一旦放开来让他们自己做主,就会弄成这个样子。

    在大宋的武将都是这样,文官来替他们做好一切,甚至连阵图都帮他们画好。他们只负责冲锋陷阵,没脑子一点你要理解。”

    许东升吐一口唾沫道:“这是大宋的最高机密啊,你以后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老婆孩字还指望他们保护呢。”

    说着话看看孟元直,失望的摇摇头。

    孟元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见铁心源和许东升都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就骑在马上仰着头看着蓝天一言不发。

    铁一,铁二他们紧紧地将铁心源和许东升围在圈子里,不论战马如何的奔跑,这种阵势都不会改变。他们对战马的控制确实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不过这样一来,整只驼队立刻就被分化成了三个圈子,第一个圈子是以穆辛为核心的圈子,人数最多。力量也最是雄厚。

    第二个圈子就是以铁心源和许东升为核心的宋人圈子,人数虽人少,他们的实力却很强大,只是不显山不露水。

    而第三个圈子,就是以孟元直为首的圈子,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数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一路上收集的散兵游勇,侥幸没死在西夏人的手中,如今如同惊弓之鸟,毫无战斗力。

    人数多了,补给全丢了,吃饭立刻就成了问题,当日暮时分三个圈子各自扎营的时候,很多人别说帐篷了,连饭都没有。

    包括穆辛都没有帐篷,眼看着穆辛盘腿坐在一张毯子上,准备硬生生的熬过这个寒夜,铁心源把自己的帐篷送到了穆辛的身边,一声不吭的在他身边安置好帐篷,朝默默诵经的穆辛施礼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方,穆辛严肃的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笑意。

    他不在乎一顶帐篷,更不在乎野地宿营,他在乎的是铁心源终于表现出来的温顺和依靠。

    “你把帐篷送过去有个屁用,有本事把你的羊皮睡袋送过去啊。”许东升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表现的很正直。

    篝火上架着铁锅,铁锅里煮着小米粥,铁心源往米粥里面丢了一块盐巴笑道:“我还正长身体呢,晚上受凉怎么办?你没见那些人已经把穆辛的帐篷铺满了毯子吗?冻不着。”

    “那就看好你的米粥,这时候别人连馕饼都没得吃,你还要喝粥,小心被人家群起而攻之。”

    “攻个屁啊,这是给穆辛熬制的。”

    “穆辛喝不了这么大一锅。”

    “谁告诉你要全部给他了?给他一碗就不错了,这个敬神是一个道理,别看我们大鱼大肉的进贡上去,最后吃贡品的人是谁?”

    许东升哈哈笑道:“老子喜欢吃贡品里的猪头……”

    一大碗加了盐的浓稠米粥被铁心源端给穆辛之后,穆辛笑着接过来,却从碗里舀出来一勺子,放在一个年轻的波斯少年的碗中,鼓励这孩子先吃,多吃,希望他能长成一个勇猛的武士。

    这一幕都被铁心源和许东升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然后就端着自己的粥碗西里呼噜的喝了起来。

    因为胆小,所以他们的准备非常的充分,不但携带了大量的小米,肉干馕饼更是非常的充盈。

    孟元直正在吃的东西就是铁心源给的,腊羊肉配上烤热的馕饼味道非常不错,他吃的很香甜,丝毫不顾身边那些散兵游勇饥渴的目光。

    进了沙漠之后,每个人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在沙漠中互助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这不会增加情义,只会把你陷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如果按照以往的驼队规矩,没有补给的人,而驼队中的补给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人被放弃。

    而这一次,因为穆辛的缘故,驼队不得不收留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即便是穆辛身边的亲卫和驮夫们都愿意和那些人分享自己的食物,自然的,许东升和铁心源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羊皮睡袋是铁心源发明的一个好东西,光板的皮子在外面,暖和的羊毛在里面,外面再缝上一层软牛皮,只要钻进去,即便是再寒冷的天气,只要把口鼻露在外面,睡袋里面就暖和的如同春日。

    不过这样的东西不多,当初铁心源缝制这东西的时候许东升还在嘲笑,说这是孩子才用的东西,用过之后,就开始惊呼这确实是一个好东西,结果,只制作了四个,就遇到孟元直这个蠢货火烧胡杨林。

    铁一他们自然也是有的,即便是抱着长剑在火边守夜的铁六,也把自己裹在睡袋里,靠在一个半坡上,慵懒的守卫着已经熟睡的铁心源。

    孟元直盘腿坐在火边,屁股底下坐着一张老羊皮,听说是在练气,铁心源缩在睡袋里侧着脑袋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他刚刚睡着的时候,孟元直蓦然张嘴,一口白气匹练般的从他嘴里喷出,直冲冲的喷到五尺开外。一声类似龙吟一般的长啸在营地中响起,惊得铁心源第一个从睡袋里钻出来,就在他准备搬鞍上马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场虚惊。

    穆辛从帐篷里钻出来,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孟元直半晌,才钦佩的道:“中原练气士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铁心源准备重新回到睡袋里睡觉的时候,穆辛叹了一口气瞅瞅天上的明月道:“准备出发吧。”

    铁一将铁心源的睡袋折叠起来捆扎在马屁股上,在铁心源的腰上一发力,铁心源就跨上了战马。

    许东升咆哮着从睡袋里钻出来,用自己的家乡土话咒骂着某一个人,急匆匆的在仆役的帮助下收拾行囊。

    孟元直的一口气足足响了一盏茶的功夫,等他从老羊皮上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整支队伍又要开始出发了。

    因为这一声长啸的关系,四野狼嚎声不绝于耳。

    既然野狼能够听见,那么,西夏人那里有听不见的道理……

    孟元直见铁心源还在那里等候自己,心中一暖,捡起羊皮跨上战马,来到铁心源的身边道:“没想到今夜练气有了突破,本该庆贺的,没想到却又造成困扰。”

    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口的铜瓶子,拔出塞子自己喝了一大口里面的葡萄酿,然后递给孟元直道:“自然是应该庆贺,现在先将就一下,等我们安定了再大庆不迟。”(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九章再一次沦落

    第九章再一次沦落

    许东升见孟元直满意的骑着马去找穆辛显摆自己的突破,他很不习惯一个大高手的行为像一个孩子,更不能理解,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会非常满意铁心源这种近乎儿戏的庆祝方式。

    “太势利了。”搞不懂形势的许东升对铁心源今天做的事情充满了嫉妒,然后开始批判。

    “你拍穆辛的马屁我能想通,你讨好孟元直我也能想通,为何你不去满足所有的人呢?

    我知道你和你的六个部下驮马上带的全是食物,就算是不够所有人吃的,也能保证所有人在抵达伊吾州之前不会饿死。”

    铁心源无奈的道:“给穆辛的东西属于上贡,给孟元直东西属于结交,给别人?你想多了,他们这时候还没到绝境,现在给了没人领情,我打算把这些东西的作用最大化。”

    许东升瞅着远处的穆辛笑道:“你真的就那么确定穆辛允许你公然在这里的收买人心?”

    “考验从一开始就已经展开了,不管是铁一他们,还是目前的状况,我觉得都是穆辛故意为之的。

    我冒险收拢了铁一他们,穆辛一句话都不说,其实谁都明白,铁一他们即便是再没用,至少还能用两年的,他们的战力还是要强过很多的波斯人和阿族人。

    还没有到可以随意丢弃的地步。

    穆辛要我收拢他们,又防备着我,看来我的舒坦日子只有两年,或者说我有用的时间就是两年。”

    许东升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笑道:“我帮助你也就仅限这两年,还以为你没有看透,谁知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的多,也务实的多。

    哥哥给你一个保证,不论如何,哥哥我将是最后一个离开你的人。”

    铁心源知道这个保证很是难得,许东升能够帮助自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能帮助两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生到这个世上,谁都不欠谁的,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自己**奋斗。只有自己的能力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或者说有资格借助外力。

    而所有的外力,其实都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的,绝对没有平白无故得到的道理。

    而有些外力是有毒的,有些甚至是带着刀子的。一旦自身不够强大,这些外力会在一瞬间变成致命的因素。

    也就是古语所说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所有的力量都要辩证的来看,好坏不定。

    小恩小惠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是拉近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最佳手段。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救命之恩让你去获得,也没有那么多的一见倾心,小恩小惠才是人和人相处的最重要的手段,毕竟。从一开始对你有好感的话,只要你小心的维护这种好感,时间长了之后,感情自然会得到升华。

    走在沙漠上看日出绝对是震撼人心的。

    驼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从太阳里面出来一路西行。

    这一次穆辛没有礼拜,而是在战马的背上唱起了一首有些凄凉的歌谣,声音依旧拖得很长,像是在诵经,又像是歌唱,多少有些凄凉。

    骑在马上没有躺在食品篮子里舒服,铁心源把自己裹得厚厚的。离开东京的时候就答应过母亲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他执行的非常彻底。

    后面有骑士高兴的来回报,说西夏人撤退了,并没有继续追赶这支已经没有了骆驼的驼队。

    为此。穆辛下令休息,在黑暗中走了大半夜的路,不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铁心源依旧熬好了米粥,这一次。米粥里面甚至还有风干的咸羊肉。

    这时候有一碗粥喝绝对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他没有理会那些不但没有水喝,也没有粮食吃的波斯人,依旧按照昨日傍晚的规矩,送给了穆辛,送给了孟元直,剩下的自己这一群人喝掉,没有分给别人的意思。

    许东升喝了一口米粥笑道:“那些人已经准备开抢了,你做好杀人的准备了没有?”

    铁心源回头看看后面那群已经慢慢围拢过来的波斯人笑道:“他们不是割开战马的皮肤喝过马血了吗?怎们还会觉得很饿?这才一天一夜而已。”

    一个壮汉似乎是这群人临时选出来的头领,粗暴的掀开等待装饭的仆役,探出手准备把整整一锅饭都要搬走。

    不等他的手碰到铁锅,铁一的弯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刀锋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迹。

    大汉并不畏惧刀锋,抬头看着铁一道:“我们很饿,你们的粮食多……”

    铁一并不认同这样的解释,铁心源说过只有自己人能够吃饭,那么,外人就不能吃。

    大汉大吼大叫着神情激动,伸长了脖子准备继续往刀锋上撞,他不认为铁一敢杀掉他。

    铁一确实不敢,铁心源也不敢,于是铁一飞起一脚将大汉踹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许东升的仆役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铁锅里的米粥一抢而空。

    铁心源放下手里的饭碗,指着穆辛他们所在的地方对依旧在咆哮的大汉道:“没吃的,你们应该去找他们,只要长老同意了,我就给你们吃的。”

    大汉恨恨地看了铁心源一眼,回到自己那群饥饿的兄弟中去了,他好歹还知道铁心源是穆辛长老的学生。

    铁心源叹一口气对许东升道:“穆辛积威甚重,这些人连讨口饭吃的胆量都没有。”

    “那是他们还不够饿,真正快要饿死了,不要说穆辛,就算是他们的父母也照抢不误。”

    铁心源咬咬牙道:“从这里到伊吾州还有十五天的路程,我就不信他们能扛得住。”

    许东升摇头道:“穆辛会要求你给他们粮食的。”

    铁心源摇头道:“穆辛不会这样做的,他已经准备离开了,这个烂摊子他准备甩给我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给穆辛端饭过去,他告诉我的,还要我保持一颗慈悲的心,还说神即是太阳,不论善恶,遍洒阳光。”

    许东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皱眉道:“驼队里一旦出现粮食不够吃的情形,分成几队走是一种常用策略,看看能不能找到足够的食物。”

    铁心源的脸色也变了,在戈壁上找到足够食物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劫,没想到穆辛竟然会出此下策,丝毫不顾自己智慧长老的名声,不过一想到他准备离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回头看着许东升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说穆辛准备要我们去抢劫?”

    许东升吐了一口浓痰恨恨地道:“你以为呢?沙漠上多的是把脸蒙住去当盗匪的驼队,老子也干过几回。”

    “我不介意当一回沙盗,问题是我们如今身在戈壁滩,抢谁去啊?”

    许东升大笑道:“你真的以为戈壁滩上就没有人烟吗?告诉你吧,人是一种比骆驼还要有忍耐力的东西,只要有水他们就能活,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食物的。”

    铁心源拍拍许东升的肩膀就朝穆辛那边走了过去,还要铁一扛了一袋子小米,这是铁心源这时候唯一能够贡献给穆辛的东西。

    已经收拾好行囊的穆辛见铁心源送来了小米,摇摇头表示不要,抱着铁心源的脑袋在他的眉心亲吻了一下,小声道:“把他们完整的带回伊吾州,我在那里等你。”

    铁心源低声道:“为了生存,弟子如果做了一些不符合教义,不符合人情的事情,天神能够原谅我么?”

    穆辛笑道:“神会看见的,一定会看见的,只是神在我们的心中。”

    孟元直并没有被穆辛带走,他有些不愉快,还好,现在,驼队里面是铁心源说了算。

    穆辛走后,铁心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馕饼分给了那群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的波斯人,然后告诉他们,从现在,想要吃饭,就要靠自己去获取。

    那个不死心的波斯大汉首先想到的就是抢劫铁心源,在他的眼中,铁心源到底是异族人,不应该享受那么多的粮食配额。

    当孟元直生生的捏碎了一块鹅卵石之后,他们汹涌的怒潮就缓缓地退散了。

    铁心源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也收拾好了行囊,离开这个宿营地,一支庞大的驼队,终于分成了三份。

    穆辛不愿意看到自己人死去,也不愿意亲自带着人去抢劫可怜的戈壁牧人,把难题丢给了铁心源。

    前面有车,后面就有辄,铁心源当然也不愿意看那群人死去,更不愿意去抢劫,所以他就把最后的选择权留给了那群饿肚子的波斯兄弟。

    而他们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抢劫。

    戈壁的边缘有很多的背风坡,在那里应该有牧人的冬季牧场,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在一场战斗之后找到足够的吃的。

    在那些波斯人近乎绝望的目光中,铁心源一声唿哨,带着这支纯属宋人的队伍,沿着穆辛快速离去的方向,缓缓而行。

    “我已经放弃了很多的东西,不想连宋人最后的骄傲都失去,我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强盗。”

    听着铁心源义正言辞的说法,许东升大笑道:“戈壁和大漠会教会你它特有的生存法则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不一样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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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铁心源自己的保护色,毕竟让别人把自己想的天真一些,纯洁一些没有坏处。

    既然已经成了穆辛这个备受人们尊敬的长者的弟子,至少在品德上也做到无懈可击。

    为了这个名声,铁心源一连三次打劫都宣告失败了,不但没有抢到一只羊,还赔上了两袋子粮食。

    大宋时代的赤贫是个什么样子他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黑山的边角处,确实如同许东升说的那样,有来这里过冬的牧人。

    与其说这些人是牧人,不如说他们是一群一无所有的野人,为了六只瘦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孩子,就敢向铁心源所在的骑兵队伍发起冲锋。

    在这样彪悍的牧人面前,铁心源选择了后退,即便是他的胸口挨了一记小孩子的飞石,也不打算去追究了。

    三个人只有那个女人身上裹着一件老羊皮,剩下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浑身上下几乎是****的。

    他只要抬抬手就能用弩弓射杀这三个人,不知为什么,他死活扣动不了弩机。

    以至于身上的披风滑落都不知晓,远远地退开之后,他看到那个小小的牧人举着自己猩红色的披风站在高高的土丘上呐喊,宣示自己的胜利,铁心源心底却生不出半点的郁闷之气来。

    许东升瞅着一身尘土的铁心源大笑道:“上一次你为了在两个老女人的威胁之下逃生,丢掉了半袋子粮食,上上次你被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打得狼狈而逃,丢掉了半袋子粮食,上上上次,一个白发老翁用棍子抽打了你的马腿,害的你从马上跌下来,最后还丢了一大摞子馕饼。

    这回倒好。你被两个手持木棒,赤身裸体的野人连披风都缴获过去了。

    以哥哥看来啊,咱们还是不要去打劫了,这样的打劫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我担心再打劫下去,我们本来能够支撑到伊吾州的粮食很可能会不够用。”

    铁心源用力的揉揉自己被寒风吹得生疼的脸孔道:“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无恶不作,为富不仁的家伙吗?”

    许东升指指远处还在咆哮的野人道:“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三个人有六只羊,堪称巨富。”

    铁心源长叹一口气道:“怎么会这么穷啊?”

    许东升摇头道:“兵灾。风灾,雪灾,再加上强盗和驼队的劫掠,你还指望这里能有多富裕?”

    “这样的人多么?”

    许东升指一下茫茫戈壁滩道:“都是这样的。”

    铁心源苦笑着摇摇头对孟元直道:“我们还是省着点吃,快点去伊吾州吧。”

    正要含笑点头的孟元直忽然怒啸一声,催动战马就向野人所在的山坡冲了过去。

    铁心源回头一看,一脸的惨然,刚刚还在庆祝胜利的那个小野人,已经被人穿在长枪上,高高的被挑起来之后。再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岩石上。

    那两个成年野人的头颅也被弯刀砍掉了,大股的鲜血从胸腔里喷涌出来,血柱窜起来足足有两尺高。

    那个刚刚将小野人摔死在石块上的波斯壮汉,单手捉住大野人飞在半空的头颅,示威性的将人头朝铁心源所在的方向晃晃。

    铁心源脸上的惨笑很快就变成了狞笑,面对许东升道:“我们终于找到了无恶不作的家伙,这一次可以抢个痛快。”

    许东升抽出自己的长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说完话就拍马冲了过去。

    铁一按照铁心源的示意,带着许东升的仆役们沿着土丘开始包抄,他好像也非常的愤怒,手里的弯刀已经绰在手中。胯下的战马跑的飞快。

    铁心源催动战马缓缓地跟在后面,孟元直和许东升已经上去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再冲锋陷阵了。

    孟元直手里的铁枪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皮盾再刺进了波斯壮汉的胸膛。

    和刚才那残忍的一幕极为相像,壮汉的身体被铁枪挑了起来。然后再重重的掼在坚硬的岩石上,脑浆迸裂。

    这是一支十人的骑兵队伍,为首的壮汉就是被铁心源抛弃的那些波斯人中的一个。

    他们马背上的粮食很多,大部分都是肉干,其中一个人肉干中有一条不像羊腿的肉腿。

    不等这些波斯人求饶,许东升和孟元直以及刚刚从侧面包抄过来的铁一他们就对那些波斯人展开了屠杀……

    这一切都是在无言中进行的。杀戮过后,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加停留,甚至连那些波斯人胯下的战马都没有心思带走。

    就在铁心源的带领下离开了这片杀戮场。

    孟元直打马窜到铁心源的身边道:“我们宋人还是自己成一队吧。”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你们,说句实话,我连睡觉都需要睁开一只眼睛。”

    一柄很短的刀子被孟元直当作礼物送给了铁心源,这把刀子非常的精美,只要按动刀柄上的机关,刀刃就会被轻轻地推进刀柄,非常的神奇。

    不过这样的刀子铁心源在很久以前见过不少,但是在大宋出现这样的弹簧刀就非常的有趣了。

    对于刀子铁心源不是很在乎,那只不过是一个便于携带的餐刀,或者玩具而已。

    他在乎的是孟元直终于表现出的合群表现,而这柄刀子就是投名状,当然,还有今天杀掉的那些波斯人。

    在很多时候,宋人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开化程度最高的种族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论是铁心源还是许东升,或者孟元直他们对那些已经活在地狱中的人,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的,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甚至都达不到被抢劫的高度。

    即便是不抢劫,这些人或者会被这个严寒的冬天夺走生命,或者被戈壁滩上的野兽吃掉,抢劫这样的人,会让他们彻底觉得丢脸。

    很显然,波斯人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虽然已经没有了食物,但是他们的武装和战马依旧存在,只要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奔跑的黄羊,或者野驴,野骆驼上面,总会获得足够的食物的。

    这也是为什么穆辛会把队伍拆散,毕竟,仅仅依靠打猎,是养不活这么大的一支驼队的。

    只可惜,他们把目标放在了更容易得手的野人上,抢走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夺走他们最后的一口食物,顺便再把他们也变成食物。

    这就是野兽行径了。

    通过这一次小小的同仇敌忾的杀戮,铁心源发现这支小小的宋人队伍变得更加的团结了,在即将要面对的波斯人世界中,每一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不管以前自己的主人是谁,在波斯,这样的关系不足以为自己带来足够的安全保证,这不是谁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大环境使然。

    铁一六人现在彻底的喜欢上了肉食,他们欢快的在戈壁滩上奔驰,积极地寻找戈壁滩上特有的各种野羊,在路过一片风蚀城堡的时候,铁一他们幸运的找到了一支野驴群。

    那些美丽的生物在啃食干草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不幸,一支铁箭刺穿了它的脑袋,然后欢快的铁一就从战马上跳下来,趁着这头野驴还在挣扎的时候隔断了他的脖子,对于铁一来说,他们是不吃没有放干血的牲畜的。

    孟元直用石头砸倒了另外一头野驴,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就连一向冷冰冰的铁一他们也举起手为这样的壮举嚎叫不止。

    在明日就要走进大风口的紧要关头,能有这样的丰厚的狩猎成果,对所有人都是一种鼓舞。(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走在大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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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走在大风里

    在吃了一顿美味的野驴肉之后,铁心源莫名其妙的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

    他知道这些信心不是来自野驴肉,更不是因为吃了混在驴肉汤里面的那些被切成片的驴鞭。

    就算是世上最猛烈的壮阳之物也无法让一个近乎于绝望的人变得信心百倍。

    回头看了一眼南方,铁心源暗暗地为自己所有的亲人祝福之后,就跟随在铁一的身后,走进了大风口。

    这是一道狭窄的山谷,而两边的低矮的山丘绵延到了十里之外以后,就变得高耸入云。

    山谷里的朔风极为猛烈,鸡蛋大小的扁平石块,被风吹拂的不断翻转,就像是忽然间有了灵性。

    铁心源的面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片海洋,他相信,只要再过数百年,这个山谷一定会被这些扁平的石片给掩埋掉。从山谷变成一片平地,最后成为戈壁滩的一部分。

    能从历史的源头看到真实的地理变迁,铁心源胸中满是激动,这样的经历,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没有人有机会看到。

    生命最美妙的部分就是嬗变,从一种形式变换成另外一种形式的时候,就像多彩的光,让人无法捉摸。

    铁心源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就像是一块被回炉锻炼过的铁,经历千锤百炼之后,也就成了一个新的自我。

    遥远的记忆在经过大宋这架磨盘碾磨之后,变得粉碎和遥远。

    听说但凡是有了这种和过往割裂的想法之后,一个人也就到了干大事的时候了。

    进了大风口才知道真正的大风是个什么样子。

    被绳子捆扎好的裤管,很快就像被充满气之后的泡泡服鼓了起来,全身冰冷!

    他甚至能感受到细密的沙尘在裤管里不断地堆积,脸上蒙着厚厚的棉布,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如此,嘴里面依旧满是土腥味。

    战马的脑袋垂的低低的,它们没有骆驼的本事可以高高的扬起头。按照许东升的说法,战马走一遭大风口,至少会少活三年。

    铁心源顶着大风,艰难的给自己的坐骑的长脸上绑好棉布。它们大大的鼻孔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泥土,那是鼻涕和沙尘混合之后的产物。

    大风把戈壁滩上的细沙带去了沙漠,留下来的都是它无力带走用的石块,因此,天是昏黄色的。太阳则是一张惨白的大饼。

    每一匹马,每一个人都被一条绳子紧紧地连在一起,在这样能见度不到十米的大风天里,一旦走失,结果就是死亡,即便是走出一两百米,也是如此。

    打头的是一匹老马,而不是人,许东升亲自掌控着这匹老马,老马识途的本能。将是这些人能不能走出大风口的唯一希望。

    这样走路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逼迫所有的人必须无条件的相信一匹马,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一阵似有似无的鬼哭声传了过来,许东升掀掉自己脸上的棉布,侧耳倾听,然后就狂喜的抱着那匹老马的长脸不断地亲吻,就像是亲吻自己的恋人。

    一些跟随许东升走过这条路的仆役,也在大风中狂欢起来,丝毫不管大风把沙子送进他们的嘴里。

    老马加快了步伐,许东升也加快了步伐。铁心源发现他们行走的方向并非发出怪声的方向,孟元直已经想要纠正许东升错误的方向,被明白过来的铁心源紧紧地拉着随着老马行走的方向继续前行。

    风会带走声音,这是铁心源刚刚明白过来的道理。所以,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会是声音的原始发生地,老马是对的,孟元直和自己是错的。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铁心源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环境里。

    风变得小多了,噪音却变得更大。震耳欲聋,这哪里是鬼哭,堪称真正的狼嚎!

    手摸到了暗青色的岩石上,没有任何的粗糙感,这里的石头就像是被最高明的工匠琢磨过一样,非常的光滑。

    在狭窄的巷道里顶着风前行了一里地,肆虐的风沙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

    只有砂砾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如同绵绵的春雨。

    篝火燃烧了起来,不过,没有柴火,所以燃烧的是仆役们找来的枯骨,这里最多的就是这东西,许东升的屁股下面甚至垫着一个阴森的骷髅头。

    那不是牛马或者骆驼的,而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的骷髅。

    人的肋骨在火堆里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焰是黄色的,如果在晚上的时候,会是淡蓝色的,偶尔还会爆出一两朵明亮的紫色。

    头顶的帐篷遮挡住了往下掉的灰尘,即便是如此,吊锅里的米汤上,依旧有一层褐色的尘土。

    经历了恐怖的一天之后,铁心源很想喝一碗热乎乎的汤,即便是汤里面有尘土他也不在乎,全身似乎已经冻透了,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喷着寒气,他非常的希望能够填补一点热量。

    汤已经滚开了,就在铁心源端上饭碗,准备以朝圣一般的姿态去面对这碗汤的时候,一个仆役的惨叫声,毁了这一切。

    沙盗来了。

    铁心源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场报应,在大风口的外面,自己是强盗,来到大风口里面自己又成了被抢劫的对象。

    这里的沙盗要比自己当劫匪的时候幸运的太多了,至少沙盗们不用担心自己抢不到东西,不用面对光屁股男女绝望的反抗,更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这是真正的劫富济贫!

    不论是富裕的许东升,还是富裕的铁心源,只要抢劫到一个,对于戈壁滩上的沙盗来说,那就发了。

    因为有手弩,所以铁心源主要关注的对象是头顶的砂岩,只要上面出现人影,尽管扣发弩箭就是了,许东升已经说过自己人不会爬到顶上去的。

    孟元直大笑着走了,铁一他们好像也非常兴奋的走了,许东升从自己的行囊里面抽出一柄连枷狞笑着,也走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能有人过来让他们发泄一下,对许东升他们来说是一项不错的饭前运动。

    铁心源抱着弩弓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身边帐篷里的骨头火堆依旧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时地爆燃的磷火飘进冒泡的米粥里面,不远的地方总有人临死前的惨叫声传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都喜欢在临死前叫上一嗓子,好像在告诉这个世界,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生存过。

    一张蒙着棉布的脸出现在铁心源的头顶,充满好奇的看着坐在沙地上的铁心源,两人相距不到两米,铁心源下意识的扣动了弩机,一支弩箭准确的钻进了那个杀盗的眼窝。

    看样子那家伙已经准备要跳下来了,中箭之后身体没有后仰,而是沉重的掉在地上,就掉在铁心源的面前。

    弩箭从后脑位置钻出来,血很快的就****了好大一片沙地,他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便他的手脚还在抽搐,铁心源在第一时间就回收了自己的弩箭。

    许东升很快就回来了,瞅瞅地上的尸体,然后就把自己肥硕的屁股狠狠地放到那个沙盗的后背上,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个沙盗后脑上的箭孔滋的一声就冒出好大一股子红白相间的东西。

    铁心源看看尸体,再看看许东升还是没说话。

    许东升似乎有些疲倦,沉声安慰铁心源道:“这里是大漠,杀了人,就杀了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拿出你当初对付易普拉辛的狠劲来,在这里心不狠,就活不下去。”

    “是不是可以喝粥了?”

    许东升被铁心源的这句话说的愣住了,马上就大笑起来拍拍满身尘土的铁心源道:“你一定杀过人,一定杀过人,肯定不止一两个。”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东升似乎很高兴,一面从吊锅里舀粥,一面笑道:“来了一小股沙盗,看样子斧子山上的沙盗,这里人烟稀少,养不活大股的沙盗。

    孟元直和铁一他们追着残存的沙盗跑了,看样子是要把人家的老巢给端了。

    我们兄弟不差那点钱,就不去了。”

    终于能够喝上米粥了,不敢拿牙齿咬粥里的肉糜,那样的话粥里的沙子会咯到牙齿,大口的吞咽最好,在沙漠里不吃两斤土,哪里配称自己去过大漠?

    喝过粥之后的铁心源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复苏,而许东升已经拿着一柄匕首,在一个孤独的低矮石柱下面像一个土拨鼠一般的刨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他就从沙子里面刨出一个小小的挂釉的密封坛子,显摆的朝铁心源晃晃,打开之后,铁心源才发现坛子装的都是看起来非常好的葡萄干。

    “这是你自己埋得?”吃着葡萄干的铁心源瞅瞅那个坑,他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告诉你小子,别看这点葡萄干,在你没吃的时候,有这一罐子葡萄干,至少能让你有力气多活三天!”

    铁心源当然知道在绝望的时候能够补充一点果糖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他现在就想知道许东升是不是在这一路上埋过很多东西,他非常的想知道。(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