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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嫁不出去的姨姨
第四十九章嫁不出去的姨姨
在洛水的指挥下,铁心源站在桌子上把冰凉的井水倒在他的脑袋上,于是浅红色的血水一样的东西就从他**的身体上滑了下来,最后流在一个巨大的木盆子里面。
洛水张嘴舔舐了一下脸上的水珠,而后怒骂道:“还真是姜黄,谁这么下流?”
铁心源自然是不能回答他,也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事是老梁干的,他只是自顾自的将一盆盆冰冷的井水浇在冻得缩成一团的洛水头上。
洛水的身体很不好,堪称瘦骨嶙峋,每一根肋骨就那样被黄色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腰肢细的一手就能握过来。
扶风若柳一般的身子正是大宋士人追求的那种美感,铁心源没有看出什么美来,这样的身体只会让他犯恶心。
“够……了。”洛水上牙齿打着下牙齿的命令铁心源不要再往他的身上浇凉水了。
铁心源干活很是认真,随着洛水的叫声,再次将一瓢冰凉的井水倒在他的头上,还小声的道:“您的鬓角处还有颜色。”
向来在意容颜的洛水咬着牙点点头,绷紧了身体迎接一瓢瓢的凉水加身。
冷水过后,铁心源担心洛水冻坏了,急忙舀了一瓢别人送进来的热水倒在洛水的身上。
只听洛水惨叫一声光着身子在木盆里上窜下跳,对一个刚刚经受了井水冲洗过的人来说,猛地接受一些稍微热一些的水,就像是一条活着放进油锅里的鱼,自然会蹦跶几下的。
“你要烫死我?”洛水咆哮了起来。
铁心源纳闷的将手放进热水里,疑惑的看着洛水。
洛水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放进热水桶里,不好意思的朝铁心源一笑,刚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的洛水,站在铁心源特意打开通风的窗户前面,感觉舒坦极了。
窗户前面就是东京著名的西河,微微泛冷的秋风吹过来,洛水打了一个喷嚏,顿时觉得全身通泰无比。
这条河其实也是洛水的骄傲,距离铁家店铺不远处就是就是关防所在地。
平日里有三条粗大的铁链总是沉在水底,一旦京师戒严,军卒们就会用绞盘把沉在水底的铁链子拉起来,还会把粗大的铁刺一一的插进铁链预留的孔洞中,不论多么结实的船只,也会被镶满铁枪的链条紧紧地锁住,休想离开。
铁心源不想让洛水从自家店铺的位置去看那座正在修建中的高楼,那样的话,精于营造的洛水一定会看出那座高楼是有问题的,这样一来,屠夫帮的想要毁掉高楼的想法就会破灭,更重要的是铁心源想要多买点地的想法就会落空。
他站在自家的店门前抱着一块不算小的银判,满意的看着洛水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店里。
秋风起,百病生,如果不是为了让洛水生病,铁心源才没有兴趣去帮别人洗什么澡。
自从来到这个诡异的时代之后他就发现人们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场莫名其妙的伤风感冒,就会让一位红粉佳人或者翩翩才子命丧黄泉,一场闹肚子就能让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
居住在皇城街上,铁心源这些年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在这个幼儿夭折率高的惊人的时代,自己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绝对是母亲精心照顾的结果。
要知道即便是皇家,这些年已经夭折了三个皇子了……
很明显,洛水感冒了,对一个瘦弱的体质很差的人来说,先是掉进了脏水坑心情暴怒,然后又被一个黑了心的小人儿用冰凉的井水几乎夺走了全身的热量,而后又用热水给他补足了身体缺少的热量,最后再吹吹河面上过来的凉风,铁心源认为这家伙必须感冒一下才成。
一个伤风感冒的才子大匠只能躲在自家的卧室里躺着喝无数难以下咽的汤药,而不会来到这里妨碍屠夫帮的事情,也不会跑来坏自己的事情。
洛水出现的时间太短,并没有在西水门这里造成什么轰动性的新闻,人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洛水掉水沟里了,被水沟里的血水染了一身的血迹,幸好在铁王氏家的店里用碱水洗澡才能把血迹洗掉。
关于高楼建造工地比较邪气的说法再次尘嚣而起。
“儿子,从今天起,你不许再靠近工地,以后更不许继续去看猪了,老梁说你最近看猪看得都魔怔了……”
“是,孩儿以后不去看了。”
吃晚饭的时候王柔花有些疑惑的劝告儿子不可继续去高楼那里看什么热闹,铁心源也乖巧的保证今后不再去了。
自己看猪看得实在是太勤快了,还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铁心源叹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王柔花见儿子闷闷不乐,就有些不忍心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乖的,只要答应不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去做。
自家住的地方太过于诡异,儿子整日里除了学堂之外就只能陪自己留在店铺里,这也太过于无聊了,如今自己连他看猪这么一点点爱好都剥夺掉,难怪他有些不高兴。
想到这里王柔花轻声道:“儿子,你如果烦闷的话,就去去废园子好了,跟着杨大郎他们一起练练武总是好事情。“
铁心源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饭,高楼的事情到了现在,应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关头,自己如何能够离开母亲。
狐狸今天从皇宫里回来了,这家伙现在进入皇宫的方式就是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待遇和大臣们基本相同。
不知道是谁给狐狸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马甲,一朵巨大的牡丹刺绣几乎包裹了狐狸的全身,看起来有些蠢,不过,铁心源并不在意,在后世见多了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猫狗。
王柔花尖叫一声,就冲上去把狐狸的马甲给扒下来了,得到解脱的狐狸快活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就和铁心源打闹成了一团。
王柔花仔细的看了那件衣服之后就羡慕的瞅着狐狸道:“这可是最上等的蜀锦啊,皇家的人也太奢侈了。”
铁心源不明白母亲的思维是什么样子的,见她爱不释手的拿着狐狸的衣服左看右看就打趣道:“娘既然喜欢,那就给我也做一件。”
王柔花白了铁心源一眼道:“这是蜀锦,咱们可没有那个闲钱来给你做衣服,当年,娘的嫁妆箱子里也有一匹,不过是宝蓝色的,只可惜……算了,儿子啊,如果你考上状元了,娘砸锅卖铁也给你做一身。”
母亲这些年的市井生活,最终还是改变了她。
铁心源敢打赌,这样话母亲以前一定不会说的,他很好奇母亲在没有出阁之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生活状态。
“娘,我们可以不去找王家姨姨把她的丑事抖搂出来,但是您一定要给她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人家说不定回想别的法子来坑您。”
王柔花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王家比咱们在乎脸面,为娘这些年行得正,走的直,没有什么不好对人说的。
倒是她王玉七八年间嫁了三次,说起当女人的根本,她有脸和为娘争论吗?”
事关母亲的闺誉,铁心源自然是没有话语权的,不过他知道,在乎脸面的是王家,而王家对已经出嫁的闺女就没有多少控制权了,像王玉姨姨这种已经撕破脸皮的妇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就能迸发出非常那个强大的能量,而母亲因为不是被老爹从王家大门里面接出来的,在礼法手续上是有问题的,他不希望母亲在这个妇人面前吃亏。
“还是请王玉姨姨到店里来一趟比较好,要不然她不会死心的。”
王柔花摇头道:“不用,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铁心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如此生硬的拒绝自己,遂笑道:“娘啊,您和王玉姨姨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当然不好,当年你王玉姨姨比较受你姥爷的喜爱,但凡是家里好的,新鲜的东西在后宅都紧着她先用,别的姐妹只能用她挑剩下的。
当年你姥爷从宫里拿回来一车蜀锦,是陛下赏赐的千秋节礼物,娘本来看中一匹鹅黄的蜀锦,都抱在怀里了,却被你王玉姨姨抢走了。
她说她喜欢大红色的,看我拿了鹅黄,又改变主意了。”
听母亲这样讲,铁心源对自己这位从未谋面的姨姨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无非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女子而已。
“你这个姨姨就是嫁的不好,本来要嫁给濮王家的大郎,结果临到出嫁的时候啊,濮王家的大郎就坠马死了,她就成了望门寡,可是濮王家依旧想要你姨姨嫁过去。
你姥爷出了重礼,好不容易把这桩死人婚事给推脱掉,又给她订了一门婚事,想要快点把事情了结,结果,哼哼,嫁过去不到半年,那个新科进士就好好的开始吐血,听说是大口大口的吐,就这么生生的吐血死掉了……” 第五十一章灵感来自痛苦
第五十一章灵感来自痛苦
铁心源站在自家的店铺里往工地上看,那里有很多的人,母亲就趴在他的身边,一边看一边哈哈的笑个不停,不过她很快就忍住了,毕竟常来铺子里吃饭的那个管事死掉了。
管事是个不错的人,很多人都这么说,毕竟人死了之后给一个比他平日里的为人高一两个等级的评价是自古以来华夏的礼貌。
官员死在任上,不管是不是有功劳,死了之后墓碑上的官衔品级都会上调一两级,没人愿意和一个死人一般见识。
已经病的死去活来的洛水也被人粗鲁的给抬来了,一个月不见,这家伙已经瘦的没了人形,一件漂亮的儒衫套在身上,就像是套在竹竿上面,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儿子,听说洛水先生最近病的很重啊?”王柔花有些怜惜这位娇嫩的如同嫩竹一般的男人。
“才子的命好像都不太长,你看看周公瑾他们的命运就知道了。”
“不是的,娘听说洛水公子之所以会病倒,是被邪魔入侵了,上次过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血……”
铁心源不说话了,因为洛水公子走过来了,准确的说他是被两个年轻的尼姑给搀扶过来的。
在大宋,可怜的女子有很多,官府对她们也比较仁慈,实在没地方去就去尼姑庵当姑姑也成,事关活路而已,即便是挂羊头卖狗肉也很少有人去过问的。
一些名气很大的尼姑庵,收入并不比那些高级青楼差多少,有些达官贵人住在青楼里十天半月会有闲话传出来,御史就会登门去瞅瞅这位威猛的同僚到底是不是有寡人之疾需要治疗,被御史捉住是一个很丢人的事情。
不过,去寺庙里吃素顺便调养一下身体则是一桩风雅的好事情,比如东京城外桃花山上的桃花庵就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据说桃花庵里的青慧师太就是一位国医妙手。
平日里来饭店吃饭的那些挑夫粗汉们,只要说起青慧师太,每个人的神色就变得不是很自然,总需要把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铁心源撵走之后才肯继续交头接耳的把话说下去。
铁心源有些嗤之以鼻,青慧师太擅长男科这有什么不能让小孩子知道的,想自己当年,把光屁股蛋子撅在漂亮护士面前等候打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当洛水先生被两个护士尼姑搀扶过来的时候,铁心源就知道洛水先生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了。
这两个小尼姑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素色的僧袍根本就掩饰不住她们袅娜的身姿,即便是搀扶着洛水先生,两对桃花眼也四处乱飞,连铁心源这样的小男孩都不肯放过,堪称凶残。
被香粉刺激的鼻子发痒的铁心源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鼻涕流出来好长,王柔花赶紧帮儿子擦拭了鼻涕,有些厌恶的对那两个尼姑道:“这孩子多少对花粉有些敏感,两位师太不如去店外等候,洛水先生有店里的婆子照顾不会有差的。”
似乎被人家驱赶习惯了,两个师太并不在乎王柔花的黑脸,轻声一笑勾引的店里的男人们色授魂飞,然后就满意的去了甜水井那里等候洛水先生。
洛水先生坐在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呆滞的看着不远处明显已经变歪的高楼,神情极为灰暗。
没人比他更加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敌人是在双管齐下啊,一个流血的土坑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是为了掩饰高楼已经倾斜这个大阴谋的,如今事发,想要改正已经不可能了,除非把整座楼拆掉重建方能修正过来。
铁心源给洛水端来一壶热茶,铁家的小店里的茶叶都是炒过的,杀青之后茶叶变得不难么苦涩了,即便是不放姜葱和蜂蜜香料喝起来依旧清香可口。
当初铁心源是准备把这东西当做一种巨大的财源储备来做的,小心翼翼的让小巧儿拿着自己炒制好的茶叶去茶叶店里推销。
结果小巧儿被茶叶店掌柜的喷了一脸的口水,最重要的是被人家鄙视了。
还说什么大小龙团才是好茶叶,不放香料葱姜,肉桂的茶叶还叫茶叶吗?
人家连赏脸喝一口的机会都不给,如果不是看在小巧儿的衣衫簇新的份上,打出来的可能都有。
从那以后铁心源就绝了把新技术带入大宋的打算。
技术的发展就像一颗大树生长是一个道理,需要先长根然后长出枝桠,抽条,经历了风雨检验之后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平地上猛然间长出一颗大树,那么,这棵树就是妖树,会被人家砍断的。
洛水现在心里有事情,即便是给他刷锅水他也会喝下去的,眼看着一壶茶喝光了,他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长吁短叹的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大宋的营造法式是一种专门的营造技术规范,每一种建筑手法都是有迹可循的,中正宏大,就是这种建筑的要素,而规范,对称更是大宋建筑美学的要求。
其中最重要的一些特点就是砖石的大量使用,以及螺狮壳里做道场的小巧精妙,一改先唐时期雄浑的特点,变得纤巧秀丽、注重装饰。
再加上坊市的外墙被打开之后,临街的店面绵延数十里,宋人的将作大匠们更是挖空了心思修建风格各异的建筑,导致大宋街面上堪称五步一景,十步一奇。
也自然造就了洛水这样的建筑大家。
看到洛水随意的在纸上用毛笔划几下,一座高楼的雏形就已经出现了,铁心源对此十分的好奇,他就坐在边上准备好好地看看宋代的设计师是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的。
建筑这种东西,只要符合重心要求,基本上就不会倒塌,这座高楼在铁心源的眼中其实歪的不是很厉害,他见过比这歪十倍的高楼,不论是裤衩状的还是一柱擎天状的,亦或是倒三角状的,还是乱的让人头晕眼花的建筑他见过的根本就是洛水做梦都想不到的。
洛水寥寥几笔就重新修正了高楼的重心,歪倒的那一侧就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满是柱子的长廊,添加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楼的倾斜感就消失了,整座楼的模样却变得其丑无比。
一道无用的长廊将整座高楼的对称性破坏的一塌糊涂。
洛水痛苦地丢下毛笔,闭目长叹,背靠在椅子上死鱼一般的喘着粗气。
铁心源见洛水没猴耍了,也就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心思,取出自己的昨夜开始写。
郭先生对铁心源的一手烂字非常的不满,于是,铁心源在完成先生每日交代的课业之后,就必须写一百个大字,而且还必须临帖。
王柔花对儿子的课业很是关心,特意把靠内窗的位置给儿子腾出来,自己坐在柜台里面满意的看着儿子一笔一划的临帖。
“你的字写的不对,而且握笔的姿势也不是很准确,握笔握的太紧,手腕就会生硬,这样写出来的字也就多了几分僵硬,长年累月的写下去还会损伤手腕。”
不知什么时候洛水站在铁心源的身后背着手看他写字,这种人天生就该被别人整死,夸一下一个勤恳的孩子不好吗?非要摆出一副痛苦地姿势来矫正别人?
铁心源很不高兴,自己这样要做是有道理的,已经在背书读书一项上超越别的孩子太多了,如果再写一手好字,张大户他们家的孩子一定会被拔高眼界的郭先生活活打死……
“你看你,写字很不认真,就因为不认真所以才会写坏,如果你能静下心来,心无旁骛你的字要比现在好很多。
你看啊,你写的李太白的这首《夜宿山寺》乃是他难得的妙笔之作,此诗语言自然朴素,却形象逼真。诗仙人借助大胆想象,渲染山寺之奇高,把山寺的高耸和夜晚的恐惧写的很逼真,从而将一座几乎不可想象的宏伟建筑展现在我们面前,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此诗寥寥数笔,就酣畅淋漓地表现出了人在高处的愉悦、豪放、可爱、率直……”
铁心源耐着性子听洛水胡说八道,一个虚心接受别人指点的好孩子模样总要展现给别人和母亲看的。
可是等了好久,都听不见这家伙说的下文,就抬起头看这个家伙,只见洛水的两颗眼珠子亮的就像是灯泡一样,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泥雕木塑,两只手颤抖个不停,嘴里喃喃自语“危楼”两个字,算是陷入魔怔了。
那两个女尼虽然坐在甜水井那里,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大金主,第一时间发现洛水不对劲的就是她们。
匆匆的跑进来,不管三七二十就把魔怔的洛水放倒,其中一个将洛水抱在怀里,让他的脑袋夹在高耸的**中间,另一个把手探进洛水的衣衫,看样子是在轻轻地抚摸他的胸口。
场面香艳至极,别的男人已经在咕咚咕咚的咽口水了,铁心源还想看下去却被母亲揪着耳朵拎着去了内间。
ps:孑与身在千岛湖,此时的千岛湖很冷,游人绝迹,一人留在酒店里码字倍感孤寒,幸好还有二三好友暖人心,虽然外面虽然寒雨霏霏,一边饮酒暖身,一边写作,不亦快哉。
第五十二章被绑架的狐狸
第五十二章被绑架的狐狸
洛水后来是怎么醒过来的铁心源不知道,不过母亲很是高兴,因为洛水留下来很多钱。
多到让那两个用诡异手法救活洛水的尼姑都非常的嫉妒,其中一个还用酸溜溜的语气和母亲说话,却被母亲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
不等她向洛水哭闹,又被洛水重新抽了一记,然后,两个娇媚的尼姑就笑嘻嘻的陪着洛水离开了汤饼店。
铁心源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高楼有些沮丧的一字一句的念着李白的《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铁心源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帮洛水的意思,更没有帮自家姨姨来对付母亲的意思。
只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妖孽的混蛋,他们能从地狱里看到阳光,并且能顺着那束阳光爬到天堂上来。
事情有了新的变化,铁心源自觉没有什么法子能阻止洛水把那座高楼改成东京最耸人听闻的危楼,只能继续去看自己的的肥猪。
只有把这些肥猪调教好了,才有可能翻一下盘。
不过还是有难度,如何让那些肥猪变成冲锋陷阵的猛士,还需要继续做一些事情。
老梁这家伙笑的见牙不见眼,他根本就不知道就在刚才,一个妖孽用他神一样的思维把一件坏事变成了一个绝佳的创意,一旦这个创意成为了现实,东京的权贵们就会趋之若鹜。
不论屠夫帮的人们如何恶心这座高楼,都没有可能挡住那些好奇心爆棚的东京人的。
“梁叔,洛水先生刚才在我家的店里重新绘图纸了,那座楼好漂亮啊,就是有点歪。”
铁心源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骄傲的向一位大人炫耀自己的见识。
老梁笑的更加开心了,摩挲着粗大的手掌笑道:“楼歪了,不就会倒掉吗?再漂亮有什么用?”
“不是的,梁叔,洛水先生说,楼歪了是好事,只要把重心调整过来就不会倒掉,他说高楼现在歪的还不够厉害,准备继续弄得更加歪一点,这样一来,咱们东京城就会多一座前所未有的高楼,名字就叫做危楼。”
听铁心源这样说,老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蹲下来看着铁心源的眼睛道:“源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铁心源连连点头道:“真的,真的,刚才洛水先生高兴地人都魔怔了,被人救过来之后,给我娘给了好多钱,还说能在那样的小店里想出这样宏大的主意,简直就是上天对他的厚赐。”
老梁站起身子,摸着铁心源的脑袋瞅着汤饼店道:“源哥儿继续看猪,老汉走一趟你家店铺,去看个究竟。”
眼看着老梁走向自家的店铺,铁心源就长叹一声,自身的力量不足,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面对面的和敌人较量一下。
一个小孩子整天过的这样阴暗,天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智,童年阴影之说并非空**来风啊。
老梁不在,自然就能看看屠户帮的镇帮之宝。
对于屠户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一头千斤猪更加的宝贝了,在猪栏的最上方,通风最好,光照最好,最干净的一个猪栏里,就住着这样的一头猪。
铁心源见到之后脸皮就抽搐了好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一头猪,一头肥硕到了需要把它的脸皮用绳子拴住提起挂在耳朵上才能看见眼睛的肥猪。
铁心源过来的时候,这家伙见过来的人手里没有食物,就懒得站起来,哼哼两声,依旧摊开四肢晒太阳。
铁心源捡起一个小土块丢在肥猪的大肚皮上,肥猪抖抖肚皮,依旧不理睬。
铁心源找了一块大石头砸在肥猪的肚皮上,这头肥猪才嗷的叫了一声艰难的站了起来。
走了两步隔着猪栏愤怒的看着铁心源。
这头猪站起来之后高度已经和铁心源差不了多少了,面对这样的一座肉山,铁心源想了很久,都不敢轻易的把手探进去抚摸这个家伙。
不过猪王似乎对他很有兴趣,硕大的鼻孔从猪栏里探出来,喘着粗气灵巧的翻飞着像是在索食。
铁心源取出一把蘑菇粉,放在手心里,摸准肥猪的呼吸规律小心的把手靠近红润的猪鼻旁边。
只是一个呼吸间,铁心源手里的蘑菇粉就不见了踪影,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猪栏。
他不能确定这样的一头猪一旦疯狂开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垂头丧气的老梁,他连招呼都不肯和铁心源打,就急匆匆的回了猪栏,趴在自家店铺里的铁心源看得清楚,老梁只是给看守猪栏的伙计交代了一声,就匆匆的离开了。
铁心源点了一炷香,竖起耳朵静静地听对面的动静,一柱香刚刚烧了一半,就听对面猪栏里传来一声闷雷般沉闷的嘶鸣。
放下心来的铁心源来到店铺外间,就听母亲恼怒的道:“老梁也不好好管管自己的猪,这样扯着嗓子嚎吵死人了。”
没事干总喜欢来铁家店铺里蹭茶叶喝的麻布店掌柜的不屑的道:“猪吗,只要喂喂就不叫唤了,定是他们偷懒没有喂猪。
以我看啊,老梁能急匆匆的过来问洛水先生的事情,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好管事,不相干的事情他倒是跑得快,该干的活计屁事不干的来回跑,要是我啊,早就把这样的夯货请辞了,你们听听,这些猪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要是掉了膘,主家可就亏大了。”
铁心源没空听这些啰嗦,他很好奇,那两个婆子正在店里的北墙上布置碧纱橱不知道要干什么。
“娘,咱家店铺里有名家前来题字了?”
王柔花见儿子问起,笑眯眯的道:“洛水先生准备把他的高楼图样刻画在咱家的墙上,说咱家这里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还准备帮咱家当说客,说服高楼主家不要收购咱家的铺子,他说了,将来高楼盖好之后,店铺里面不能只有一些签菜之类的东西,还说那些东西看着让人生厌,不如咱家的卤味招认喜欢。
最后洛水先生还说吗,大雅大俗相陪才好相得益彰。”
铁心源见母亲高兴,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说起濮王的打算,附和着高兴了一阵子,就陪母亲一起把店铺托付给婆子们,自己二人穿过长长的西水门街道沿着皇城街回家了。
“狐狸去哪里了,今日没有跟着你吗?”
走在路上的时候,王柔花看见了一只狗,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狐狸来了。
铁心源一愣道:“孩儿今日上学的时候就没见到狐狸,还以为狐狸跟着您去了店里了。”
王柔花摇摇头,母子二人就加快了步伐,赶紧回家瞅瞅狐狸是不是在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论是王柔花还是铁心源都没把狐狸当成野兽,这家伙根本就是家里的一份子。
回到家,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狐狸出来,母子二人就有些紧张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狐狸还从来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后回来的习惯。
就在母子二人着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城墙上传来两声咳嗽,铁心源抬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狐狸被一根粉红色的带子绑着凌空吊在城墙上,可能听见了铁心源和王柔花的呼唤,正在努力地挣扎,只是全身被带子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样,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王柔花朝城墙上的侍卫施礼道:“刘家大哥,我家狐狸冒犯您了,还请您把它放下里,铁王氏自然会带着儿子登门赔罪。”
城头的侍卫连连摆手道:“铁家妹子,你家狐狸可不是我们吊上去的,人家可是将军,我们还没这胆子,您稍等片刻,正主马上就来。”
狐狸被吊的太高,铁心源爬上屋顶也够不到,只好和母亲忧心忡忡的站在院子里等候。
一开始铁心源就知道不是侍卫们下的手了,一来狐狸和侍卫们的关系很好,二来,因为皇帝的缘故,宫里面敢凌虐狐狸的人还真不多。
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狐狸得罪的人,或者说自家得罪的人来头必定是很大的。
或许被包在带子里的时间太长,狐狸呦呦的叫唤着,渴盼铁心源赶紧把它解救出来。
看到狐狸可怜的样子,王柔花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而铁心源则咬着嘴唇冷冷的瞅着皇城顶上,等待正主的到来。
不大功夫,那个大眼睛的宫女从墙上露出了脑袋,气鼓鼓的看着铁心源。
“你怎么把狐狸吊起来了?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畜生,和他一般计较什么?”
大眼睛的小姑娘怒道:“我当然那知道不该和他一般见识,可是你也不问问他今天干了什么。”
铁心源瞅瞅已经不吭声的狐狸,再瞅瞅小宫女道:“他干了什么?”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妙。
这个能拿出七窍玲珑熏香球的宫女绝对不该是一位宫女,对她的身份铁心源早就有过论断。
“他给我父皇送了一只肥老鼠!还是在我父皇吃饭的时候。”
王柔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她觉得狐狸基本上没有什么救援的可能了,大颗的泪珠已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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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制器大师
第五十五章制器大家
临帖三百个大字,这是非常严苛的惩罚,所以,当张胖子他们已经散学回家的时候,铁心源依旧在写字。
他发现这真的是一门很考究人耐心的一门手艺,原本还有耐心按照小孩子的字体写下去,等他写了一百多个字之后,就不由自己的加快了书写速度,当他发现张胖子他们都开始散学之后,写字的速度就非常的快了。
郭先生就站在铁心源的身后,见状叹口气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先生罚你写字,不是只为了写字,是想要你静心,你那里能够静得下心来啊,那么罚你写字也就没了意义,去吧……”
郭先生说完之后就抱着自己的书本去了后堂,夫人早就准备好了饭菜,饭菜很简单,两样素菜,一样酱菜,一大碗白饭而已。
先生坐定之后,夫人就给他倒了一杯酒,见先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笑道:“今天舍得惩罚你的得意门生了?”
郭先生淡淡的道:“这孩子太聪明,而太聪明的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耐性,以后需要多多的磨练一下他的心性。”
夫人笑道:“你就不怕把他吓跑了?上土桥的那位可是放出话来了,只要源哥儿肯去,束脩全免。”
郭先生抬头看看夫人笑道:“你觉得那孩子会在乎那点束脩吗?老虎一样的孩子怎么可能跟着一头猪去学习如何吃饭?”
夫人大笑道:“难道说您是一头猛虎?”
郭先生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了,拿手敲着桌子道:“我不过是一头獒犬罢了……”
铁心源回头看看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好桌子上杂乱无章的大字,朝后堂施礼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今天是小巧儿他们搬家的日子,所以必须尽快的赶过去,虽说小巧儿他们没有什么东西好搬的,这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一个值得怀念的日子,也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水珠儿等铁心源出来已经等得脖子都长了,抱着狐狸踮着脚尖想要进蒙学,却又不敢进去,里面有一只很大的黑狗。
铁心源出来之后,匆匆的拖上水珠儿就一溜烟的去了废园。
废园里面的变化不是很大,杨怀玉如今整日里抱着一把刀在胡劈乱砍,疯子一样的呐喊着冲向一棵树之后,就叮叮当当的砍了起来,直到那棵树轰然倒地之后,才像一个伟大的刀客一般长吐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收刀。
小巧儿他们也在挥刀,不过挥的是一柄木刀,这已经是他们用过的第三把木刀了,每换一把,木刀就沉重一些。现在这把刀已经是最坚硬的木料削出来的,也就比一般的钢刀轻一点罢了。
几个小姑娘已经把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搬出来了,齐齐的坐在行李上看众位哥哥们练刀,很是无聊。
杨家的仆役已经煮好了午饭,就等杨怀玉练刀结束后开饭。
铁心源四处找了一圈子,不见那三个老兵,正在疑惑的功夫,就听杨怀玉道:“母亲把三位爷爷召回去了,我二弟也需要名师。”
“听你的口气好像没什么怨言啊。”
杨怀玉收起刀子开始拿麻布擦拭自己油光水滑的胸膛,一面擦拭一面笑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母亲认为杨家将来需要我二弟来光耀门楣,自然会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他的身上。”
铁心源笑道:“你觉得你自己成不了大器?”
杨怀玉抓起插在地上的钢刀屈指在刀身上弹一下大笑道:“我以后就靠它来吃饭了。
对了,你们的新屋子给我留一间如何?我不太想回家了。”
铁心源仔细的看看杨怀玉,发现这个家伙好像真的没有那些失望,沮丧的情感,这才笑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你还要管饭。”
杨怀玉笑道:“放心,我还有一处庄子,以及两家店铺,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管几个人吃饭相来没有问题。”
“你分家了?”铁心源的嗓门有些高,引得小巧儿他们齐齐的看过来了。
“杨家不会把一个没用的嫡子放在大宅门里面的,母亲也是好意,如果我还住在府里,可能会有很多事情生出来,为了大家好,我离开杨府另立门户是最好的选择。”
铁心源皱皱鼻子笑道:“就是觉得你有些惨。”
“惨?”杨怀玉大笑道:“我活了二十几年,这是我最高兴的时刻,终于没人在我耳边嗡嗡嗡了,告诉我如何去光宗耀祖,如何去出将入相了,你可能不信,小时候拉屎母亲都要求我必须端正的坐在马桶上,必须保持风度。”
“苏眉大美人没了,你不伤心?”
“得不到的,我伤心什么,这段时间我努力地练武,结果发现,没那个女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啊。”
铁心源不想评价这件事,一个每天都被三个老兵用残酷的训练榨干最后一丝丝精力的人,头一挨枕头就会呼呼大睡,哪里有功夫去多愁善感啊。
他要不要苏眉不关自己屁事,所以铁心源也就问了一句,然后就准备带着他们搬家。
中人来很久了,还非常有善心的帮着小巧儿他们雇佣了一辆马车,在他看来,一大家子要搬家,怎么都会有很多的东西需要搬。
没想到,来了废园之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总共十三个孩子,每人一个小小的布包,再把铺盖扛上就算是搬家了。
中人买好的宅院并不是很大,前后不过两进而已,前院住男孩,后院住女孩,这是一座标准的东京庭院。
有一颗高大的桑树挺立在天井里,枝桠已经高高的挑出了天井,只是往日碧绿的叶片,正随着秋风一片片的从枝头掉落下来,满满的扑在井台上。
桑树没有被砍掉,就说明这家的闺女还没有出嫁,瞅瞅那颗碗口粗的桑树,铁心源就很为那家的闺女担心,那棵树至少长了二十年,不知这家的闺女会在家里长多少年。
小玲儿吗,小福儿,小火儿这三只猴子自从进了家门就没有消停过,攀着房子的栏杆上蹿下跳的,蛮横的为自己霸占喜欢的房间。
被小巧儿骂了一声之后,就乖乖的把自己的铺盖搬去阁楼上去了,底下靠街面的房子是要拿来当作坊的。
作坊占据了第一层,剩下的房间怎么样也足够十三个孩子住了,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自己的产业,已经算是殷实人家了。
“你空出第一层打算做什么营生?总不能直接制造弩弓吧?”
送走了中人之后,铁心源就和小巧儿并排坐在二楼的楼板上,晃荡着双腿瞅着空旷的第一层店面。
“为什么不能,事实上我已经接到了第一笔买卖,为杨怀玉制造一把适合他自己使用的单手弩弓,我觉得你上回添加的那个可以用单手握住的把手非常的漂亮,可以专门试验一下。”
“你只有一个客人,养不活大家的。”
“等杨怀玉夺取了武状元,我们要多少客人都有。”
铁心源惊讶的瞅着小巧儿道:“你真的打算把杨怀玉打造成一个一个移动的战斗堡垒吗?
我可是听说大宋步人甲的防御力已经是冠绝天下了。”
“狗屁的冠绝天下,如果近距离用神臂弩攒射,射个对穿没有问题,相比之下我更加推崇链子甲,这种甲不但重量轻,防御性高,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贴身穿着,不论是步行作战的将士,还是马上作战的骑兵,有了链子甲,就等于有了第二条命。
只要你能弄出抽丝机关,我就能让链子甲这种价廉物美的铠甲大行其道。”
“炼钢是个**烦,就你家那种一锤子,一锤子锻炼精钢的法子,一旦我把抽丝机关做出来,迟早你会被活活累死的,谁能用手工锻钢供应上抽丝机关?”
“你想多了,我只想一次弄几十斤铁丝,钢丝,没想弄成千上万斤,你就少替我操心。”
“你不是说要大行其道的吗?”
“你难道是傻子吗?能防护全身的链子甲如果一年只制造一套,那是绝世孤品,如果一年只出现十套,那是传世珍奇,如果一年出现一万套,那就完蛋了,那就是你嘴里说的垃圾。”
“你今年打算弄几套?”
“一套,杨怀玉身上穿的。”
铁心源见小巧儿没有当军火大亨的打算,也就放心了,在新家里面匆匆的吃了一顿烧尾饭,他就准备带着狐狸回家了。
小巧儿趴在栏杆上瞅着铁心源道:“我家是制器大匠出身,你家难道也是铁匠世家出身不成?
我听说王家姨姨带你从洪水里逃出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带啊。你到底是从哪里的到的那些制器秘法?”
铁心源回头看看小巧儿道:“你很喜欢听我说谎?”
小巧儿摇头道:“听你说一次谎,我就难受一次。”
铁心源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以后不要总是逼着我说谎话。”
“我以后再也不问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舒坦一些……” 第五十六章尘世里的修炼
第五十六章尘世中的修炼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很是有特点,有的人相处一辈子都如同陌路,有的人只是见一面,就可以生死相许。
铁心源是不相信生死相许这回事的,后世的天空中充满了雾霾,于是人心也就变得肮脏了许多。
即便是我们拿出自己所有的诚意,换取的也可能是一次致命的伤害,伤口太深,以至于过了三生石,喝了孟婆汤之后依旧会牢牢地记得。
有时候铁心源在想,后世的那些人会不会都是一群受过伤害的人呢?否则,他们不会用坚固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如同现在的链子甲,刀枪不入还有反击的功能。
铁丝是被很大的一股力气挤出来的,这一点很难,铁心源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好在小巧儿一次性的不需要很多铁丝,所以,他可以铸造出来一个冷范,这东西只要足够结实就好。
再给冷范上面挖一个洞,把小巧儿打制的百炼钢淬火之后钻孔安置在上面,最后用木楔法,榨油一般的把冷范里面快要烧化的铁块从百炼钢块的浑圆小孔里面挤出来,铁丝就完成了。
原以为自己还要发明手钳子之类的工具,小巧儿却用几根小巧的立柱加上小锤子就完成了铁丝变成链甲零件的转变,效率似乎比手钳子高多了。
小巧儿用很短的时间就编织出一片链甲,烧红之后放进水里淬火,捞出来之后随便拿刀子砍两下,就丢到一边去了,还是丢进了垃圾堆。
铁心源把那片链甲捡回来用自己的小刀子戳了十几下都没有伤害到链甲,就有些不解的看着小巧儿。
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苦恼的小巧儿懒洋洋的道:“这东西不成,环扣没有弹性,穿上这东西上战场,挨上一锤子就完蛋了。”
“现在战场上很流行使用锤子吗?难道不该是长矛和大刀一类的东西吗?”
小巧儿对铁心源的疑问明显的在嗤之以鼻,连回答这种白痴问题的意思都没有,把脑袋埋在两只胳膊里面假装打呼噜。
刚刚从废园子里面跑回来的杨怀玉闻声笑道:“长矛,大刀这类武器是我大宋军中的制式武器,主要是因为这种武器比较便宜,造价低,可以大规模的装备军中。
而外族的武士,他们因为制造不出过于精细的武器,制造出来的长刀,长矛都很软,对我们的铠甲造不成伤害,再加上他们本身的力气很大,又有战马驮这些兵刃,所以他们的兵刃就以粗糙,沉重著称。
主要有连枷,长斧,重锤,狼牙棒,这些武器从而达到了一力降十会的目的。
现如今,我大宋军中也有很多这类型的兵刃,比如呼延家的家传兵刃就是铁鞭,和铁锏,太祖使用的蟠龙棍也是这一类的兵刃。
我杨家世代行伍,又擅长马战,所以使用的最多的就是马槊,只可惜制造一条马槊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所以不适宜大规模应用。”
小巧儿把脑袋从臂弯里探出来瞅着铁心源道:“如果铠甲没有弹性,不能把敌人砸过来的力道消掉一部分,如果谁穿了这样的甲胄,虽然没有被砍伤的危险,却会被人家的重兵刃砸断筋骨,比有外伤还要可怕,所以这东西不成。”
专业人士才应该干专业人士该干的事情,所以铁心源立刻就闭上了嘴巴,虽然他有无数的经验可以告诉小巧儿,却发现那些经验都是建筑在机械力量大规模使用之后才能有效的基础上。
只凭借一双手,铁心源感觉自己在制造铠甲方面就是一个白痴。
古代的能工巧匠之所以能够名垂青史,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就能制造出奇迹。
好些奇迹,即便是到了后世机械力量盛行的时候也是无法与之相媲美的。
不过铁心源知道小巧儿已经有办法了,否则他就不会这样趾高气昂的讽刺自己了。
自从小巧儿打算拖着铁心源一起研究将作之术的盘算落空之后,他就对铁心源基本上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因为铁心源说了一句,大宋的将作之术不过是一只猴子玩泥巴的技巧而已。
这话让小巧儿狂怒了许久,他不能容忍自己家族研究了好几代人的秘技被人家如此的轻视。
他嘴笨,又说不过铁心源,铁心源会很多是是而非的道理,这些道理说起来都是至理名言,可是一旦施行之后,却没有一样能行的通的。
这让他彻底的陷入了一个思想上的循环怪圈,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能悲哀的告诉铁心源,如果自己爹爹还活着,一定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更能一口老痰吐在铁心源的脸上叱骂他胡说八道。
真理这东西在没有被证明以前,基本上都是胡说八道,所以说疯子和偏执狂才是最接近道理的人。
小巧儿的爹爹如果不能熟读中国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各种算经,不知道欧几里得,不知道阿基米德,不晓得毕达哥拉斯是没办法判断铁心源所说的那些拗口的话语是否正确。
后世人不是因为比较聪明才导致后世比大宋发达,而是因为后世人比较会归纳整理所以才有层出不穷的发明出现。
铁心源没工夫和小巧儿以及杨怀玉这些土著们研究算学公式,更没有心情去和他们一起研究铠甲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他明天好不容易不用上学,要陪着母亲去城外的农庄寻找合适制作干菜和腌菜的青菜,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如果再不寻找,店里就要没有菜蔬供应给那些食客了。
清晨的时分,稀疏的远郊树林中,两名脚夫赶着几头毛驴正在往城里运炭。
一条乡间的小路向城池所在的方向延伸,路边是错落有致的农舍,无处不在的则是田园和柳树。
此时的田园里依旧郁郁葱葱,不过这里面种的可不是庄稼,而是蔬菜。
东京城洋洋上百万人,对食物的需求量非常的恐怖,一般来说粮食还可以从遥远的地方运过来,有汴河,运河,自然能够保障东京人总是有粮食吃。
蔬菜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由附近的农庄供给。所以,东京附近的农庄里种的都是蔬菜。
从牛蒡,到菘菜,到菠菜,胡萝卜,白萝卜,芥菜,油菜,莴苣韭菜大约有四五十种。
反正铁心源就知道有很多名人都种过菜,比如打死了镇关西的鲁达就在相国寺种菜,老婆喜欢包人肉包子的张青在光明寺种菜。
不要以为这些人都是落难了,实际上在东京种菜是一个利润丰厚的行业,瓜果,菜蔬刚刚上市的时候,价格比肉还要贵上几分,如果是从火塘房子里出来的菜蔬,那就是天价了。
所以,在东京城,你如果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士子在大冬天里耳朵边上还插着一朵蔫了吧唧的栀子花,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一个蠢货,而应该把此人看做身份不一般的豪客才对。
那朵蔫了吧唧的栀子花,绝对价值不菲……
铁心源家出事了,最近好像没有什么人往店铺里送菜了,所以母亲就带着铁心源去乡间看看能不能再换一家菜蔬供应商。
到底是什么原因王柔花是知晓的,自己的那个姐姐实在是不愿意消停,小时候是这样,总喜欢耍一点小聪明,没想到长大了之后还是这副模样。
王柔花清楚的知道王家的势力还没有大到可以命令所有蔬菜商贩不给店铺供应蔬菜,这一次之所以会得逞吗,是因为王家恰好和这一家供应菜蔬的人家比较熟罢了。
既然上一次败坏自己的名声都没有去找她算账,那么,这一次就更加没有必要去找她算账了。
王柔花想重新找一家菜蔬商贩,重新论论价格,已经深秋了,腌菜需要的数量很大。
看到中人找到的菜贩子张青,铁心源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他明明知道这个人不过是和《水浒传》里的张青同名,不过,他还是很想看看此人的老婆到底是何等模样。
“铁家的,你们要的青蒜和冬葱甚多,不是我张青夸海口,能这般大量供应你家店铺青蒜和冬葱的人小王庄也只有我张青一人了。”
这个像强盗多过像庄稼汉的家伙站在地头,远远地看见铁家的马车驶过来之后,就用大嗓门使劲的喊。
正在田地里侍弄菜蔬的农家纷纷站起身子,羡慕的瞅着张青,七哥汤饼店在城里自然是上不了台面,但是对这些种菜的农家来说吗,堪称如雷贯耳。
无他,就因为这家店铺每日消耗的青蒜和冬葱数量惊人。张青家算是找到了一个好买家。
张青说的不错,他身边是好大一片青蒜,因为天气渐渐变冷,原本淡青色的青蒜,如今长成了浓重的青色,长长的叶脉上还挂着一片片的霜花。
王柔花揪了一片青蒜叶子,轻轻地嚼一下,然后笑道:“张大哥种的好菜啊。”
第五十九章果然是一窟鬼哦
第五十九章果然是一窟鬼啊!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同时也是世上最经不起调查的,如果你对一个人又是推敲,又是调查研究的,那么,能和他做朋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狗的调查是快速而且有效果的。
铁心源在拿到老狗给的名单之后第一眼就发现了最可疑的人,继续往下翻名单,又发现了三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四位,竟然全都是王家的人,包括母亲的两位堂姐妹,一位亲兄弟,一位堂兄弟。
大家族真的很有意思,为了自己的目的达成,哪怕是亲兄妹也能拿来用用。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谁会去管兄妹们的死活。
铁心源又拜托老狗弄来了王家的人员名单,又搞清楚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之后,就决定对母亲隐瞒这件事。
王家人都知道自己和母亲的存在,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候一下,表面上王家上下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母亲这个人的存在,铁心源弄不明白,母亲和自己已经摆明了不打算回王家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还一次来四个之多!
铁心源不想问母亲那些人为何会这样针对她,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拿她来当垫脚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中间有什么隐情,不管母亲是不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铁心源都认为自己绝对应该和母亲是一伙的。
如果母亲扮演的是好人,那么自己就应该是这个好人的保护神,如果母亲扮演者坏蛋的角色,那没问题,自己绝对是坏蛋门下的第一走狗。
立场这东西和好坏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远近和亲疏。
包拯最近就干了一件大义灭亲的事情,他家的侄子包勉犯了法,他老人家毫不留情的用大枷锁了自己的侄子,让他跪在开封府的门前向世人请罪。
包勉其实没有犯什么大罪,不过是在郊外骑马的时候踩死了人家的一头小猪,用三十斤的大枷锁起来跪在官衙门口实在是太过份了。
所以说,清官的亲属当不得,这样的家伙会漠视人身上所有的感情,如同地府谛听一般的脑子里只有一部煌煌的人间法典。
奸臣处理这样的事情就显得有人情的多,大理寺中丞侯元义的儿子用刀子把另外一个小户人家的**子的肚子给刨开了,听说肠子都露出来半截子了。
如果这事情放在包拯那里,一旦小户人家的**子一旦死了,侯元义的儿子估计也就没有什么活路了。
结果,侯元义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硬是从宫里找来了御医帮着那个**子稳住了伤势。
而后,他老人家一天之内一连上了三道奏疏,说自己管教无方,希望自己能去潭州任职以示惩戒。
皇帝在知晓了这件事之后,没有理睬御史们雪片一般的奏折,一支红笔落下,侯元义就轻车简从带着儿子出了东京城,听说傍晚的时候已经到了封丘地界。
一个文官跑的比军队还快,这就能充分的说明侯元义的一腔爱子之心。
这事就是有个小小的缺憾,那个**子最后还是没有捱过去,三天过后发起了高热,而后就一命呜呼了。
“包勉那个混蛋早就该受一次教训了,明知道包家伯父性子狷介,还整日里和那些**子在一起瞎混,这次出事纯粹是自找的,不是不小心撞到了猪,而是他们在故意撞猪,一群人撞死了人家农户的六头猪,虽然都是半大的小猪,却也是农户半年的心血。”
刚刚练完枪法的杨怀玉精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坐在铁心源面前热气腾腾的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水,听他们正在讨论谁是好人这件事,就随口插了一句嘴。
铁心源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问杨怀玉:“要是你在你爹爹帐下任职,结果你犯了军中律条,你老爹要是把你捆起来然后开刀问斩,你是什么心情?”
杨怀玉接过水珠儿端过来的茶壶,嘴对嘴的痛饮一番之后擦擦嘴道:“我不去我爹帐下任职。这是我们将门的传统,我可能会去呼延伯伯的军中任职,也可能会去罗伯伯的帐下任职,唯独没有可能去我爹那里任职的,这好像是我们将门的传统。”
“是啊,自己给自己儿子加官进爵不好看,大家换一下你帮我儿子,我帮你儿子,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杨怀玉点点头道:“有这样的原因,不过更多的是,父子同在一军担任要职我大宋军法是不允许的。
再说了,一旦有了大的战事,一般都是儿子冲锋在前,要是儿子万一为国捐躯了,对当主帅的老子打击很大,进而影响全军,不全是像你说的那么猥琐。
听说老狗帮你弄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干?据小巧儿说你准备大干一场是不是?先说好,杀人这种事不要找我,我马上就要去考武状元了,不能有污点在身。”
铁心源笑道:“没打算杀人,只是想让他们全部老实一阵子,这一次算是看在亲戚的份上饶过他们一次,下回就很难说了,我娘会挂念旧情,到我这里一般都过不去。”
杨怀玉松了一口气,他很担心铁心源张口求他,这会让他非常的为难,好在不杀人,那就没关系了,杨家的大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废物,揍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心算无心之下,伤害一个人其实并不难,有时候可能是一把豆子……
清平门边上的孙羊正店乃是东京赫赫有名的好去处,仅彩楼欢门就有三丈多高,门楼正面扎满了各色绢花,两侧则全是黄澄澄的菊花,每日一换,从不懈怠。
能让东京人趋之若鹜的不仅仅是这座新鲜的牌楼,而是店里有真正的辽国贡酒——梨花白!
这个酒和辽国的艳后萧绰绰是有很大的渊源的,听说应州木塔建成之后,萧太后来到应州拜佛。
结果发现木塔旁的金凤井里的水清沏甘甜,当即封为龙泉圣水,用来彰显佛门神奥。
聪慧的拍马屁者立刻就用这口井里的水来酿酒,也不知道是那个拍马屁者洪福齐天,还是技艺高超,总之,名扬天下的名酒梨花春白就从此现世了。
王家的三公子王怀礼乐淘淘的从孙羊正店的最高一层走了出来,他家的家教严,如果在亥时一刻还不进府门,那么这一夜他就不必进去了,等待第二天被家中长辈责罚就好。
王怀礼早就对梨花春白这种名酒垂涎三尺了,今夜难得有机会坐在高楼上观花品美酒,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梨花白果然不负“名驰塞外三千里,味占三晋第一春”的名头,喝过许久依旧唇齿留香。
家里的老头子为人实在是古板,明明与濮王有同窗之谊,却不知道和他打好交道,否则自己何至于至今还是一介白身?
眼看着其余同伴依旧在把酒高歌,自己独自一人黯然离席,想和濮王世子多说一句话都不可得。
想到此处满腔的酒意顿时化作满腹惆怅。
时间却是不早了,如果不想明日领教家法,自己还需要快些回去才好。
小巧儿抱着一篮子山核桃坐在彩楼的旁边,这里有无数的专门卖签菜的小闺女,小少年伸长了脖子等候客人召唤,唯有小巧儿漫不经心的瞅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王怀礼。
一个店小二殷勤的搀扶着王怀礼,不过眼中依旧有着难以遮掩的鄙视之意,今晚在楼顶上欢宴的人里面,就属他最是寒酸,张七圣的妙手戏法都没有获得这人的打赏,但是这家伙却是满场叫好声最高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担心惹怒别的客人,他一点都不想送他出来,这一趟六十一级台阶必定是要白走的,这个吝啬鬼不可能给自己半文钱的赏钱。
小巧儿见有人搀扶着王怀礼,就从怀里掏出一枚制钱,屈指弹到了伙计的脚下,张嘴道:“伙计大哥,你的钱掉了。”
伙计大惊,连忙松开王怀礼朝地上看,果然看见一枚铜钱落在自己脚下,俯身就捡拾了起来,仔细擦干净之后才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一下那个提醒自己的小哥,就看见王怀礼怪叫一声就一头栽下了高楼……
伙计站在顶上已经傻掉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王怀礼如同藤球一般的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等王怀礼的惨叫声从下面传来之后,伙计这才连蹦带跳的下了楼梯去看看这位大少到底是死是活。
趁着别人都在朝底下看的时候,小巧儿把刚才丢出去的两个山核桃捡拾回来,擦干净之后重新放进了篮子里,然后就和所有的人一起伸长了脖子朝底下看。
回到自家院子里的小水儿,见狐狸还趴在床上等自己,就笑了一下,提笔歪歪扭扭的在一张纸片上写了一个数字十一,塞进狐狸脖子上的项圈里,然后打开门送狐狸出门,然后就脱衣就寝,浑身都感到愉快,这样的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
明日才是大场面,他不想放过,于是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六十章生漆的二次元应用
第六十章生漆的二次元运用
狐狸轻巧的钻进了铁家的小院子,王柔花已经睡了,只有铁心源的小屋子里还透着灯光。
狐狸用爪子挠了一把门板,铁心源就打开房门放狐狸进来。把狐狸抱上桌子,从它的项圈里面取出一张字条,瞅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就随手把纸条丢进火盆里。
王怀礼断了十一根骨头,想必他应该没有什么精力再去管外面的事情了吧。
确定王怀礼已经倒霉之后,铁心源就专心的去调制他需要的大漆,母亲买了一个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铁心源觉得纯粹的木料颜色不好看,想要涂上漆料。
大漆其实就是生漆,在大宋想要给家具上涂抹漆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过程,母亲因为对生漆过敏,只要闻到生漆的味道全身就会起红疙瘩,所以这个活计,铁心源没有让母亲参与。
把铁锈水倒进生漆里面,铁锈就会和生漆起反应,变成漆黑如墨一样的漆料,如果把这样的漆料涂在桌子上,整个桌子就会漆黑如墨,还会有亮晶晶的一层光膜,所以,这种漆料又被叫做——墨玉。
铁心源准备了一大桶漆料,很明显,自己的那个小桌子根本就用不完那么多的漆料……
按照老狗的说法,王钰姨姨明天会去木器店购买一大批桌椅,所以漆料一定要早点准备好才行。
铁心源用一根木棍不断地搅拌漆料,最后用木棍挑起一点漆料,见漆料已经开始拉丝了,这就是漆料已经搅拌好了的现象。
他就着手将小桶里的漆料一点点的倒进了一个葫芦,这东西并不适合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必须早点密封好才成。
剩下的漆料,他就用排笔在屋子外面仔细的把家里的小桌子涂抹了一遍,然后警告狐狸不许靠近桌子,最后侧耳听听外面的更鼓,就拖着不愿意进屋子的狐狸回去睡觉了。
天明时分,铁心源就已经起床了,打开大门,见铜子正蹲在自家对面端着一个老大的粗瓷大碗吃饭。
“源哥儿要不要吃,我家今天吃白面汤饼,里面加了肉。”
铁心源开心的跑过去,就着铜子的饭碗吃了一大口,然后摇摇手里的葫芦笑道:“味道不错,不过我有事要办,来不及了。”
铜子大急,连忙把饭碗凑到铁心源嘴跟前道:“放心,知道你有臭毛病,这碗饭我一口没吃,赶紧再吃点。”
于是,铁心源又刨了几口擦擦嘴就跑掉了。
回头见铜子端着饭碗吃的狼吞虎咽的从心底里为他高兴,铜板终于想通了,他家的饭食有了极大的改变。
事实上铜子不怕干活,他就是害怕没有可口点的吃食,只要让他吃的舒服了,干多累的活计都不在话下。
小巧儿和小玲儿,以及水珠儿已经在小花家的馄饨摊子上吃了两碗馄饨了,见铁心源过来了,就丢下饭碗围拢了过来。
小巧儿迫不及待的道:“准备好了?里面是什么?尿?还是狗血?”
“墨玉!”
小巧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挑起大拇指道:“毒!如果被大漆咬了,三五个月休想太平。(大漆咬了,是指生漆过敏)”
铁心源冷笑道:“我还在墨玉里面加了鱼胶,想轻易地把加了胶水的黑漆洗掉就需要一个多月,这还得老皮褪尽了才成。”
小巧儿欢喜的呼吸都有些不对劲了,一把夺过铁心源手里的葫芦抱在怀里大笑道:“张三水家的木器店吧?那里正好在修牌坊,这事交给我来做。”
铁心源连忙拉住他道:“最重要的是……”
小巧儿阴笑道:“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心,加大我们报复的难度,到了最后,他们会知道这是报复,王家的老人如果不糊涂,会找到根源的。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对我娘不理不睬的让她伤心。”
小巧儿拍拍铁心源的肩膀道:“我才不管你是为什么呢,我就是喜欢帮你做事,以后这种事全部找我。”
说完话就呼喝一声小玲儿和水珠儿就朝西市那边扬长而去。
铁心源告别了忙碌不堪的小花,就带着狐狸径直穿过巷子准备去学堂了,路过牛三怕家的胡饼店,要了一个热热的烧饼从中撕开,满满的夹上一烧饼卤羊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滋味此生难忘。
牛三怕家的烧饼店生意比以前好了十倍不止,烧饼夹羊头肉的主意就是铁心源给他们家出的,现在牛三怕家的馕肉已经很有名了,想要吃就要排很长的队,当然,铁心源是不用排队的。
铁心源拒绝了牛三怕家给的份子钱,只是要求每日里都必须有自己吃的一张饼子才好。
郭先生最近的神色很好,总是满面红光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这可就难得了,连张胖子写的狗屁文章都看的摇头晃脑的,虽然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抽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叹口气,摸摸张胖子的脑袋柔声道:“怎么就不长进啊!”
一句话,把随时都准备好挨揍的张胖子说的哇哇大哭,郭先生劝了很久才让这孩子止住眼泪。
铁心源非常相信小巧儿干坏事的本事,在他看来,小巧儿这家伙天生就是一个干坏事的胚子,如果不是遇见了自己,让牛二得逞的话,这家伙砍头的坏事早就不知道干了多少了。
即便是这样,铁心源也认为这家伙迟早会被他自己送上断头台的,当一个人干坏事得到的满足感远超干好事之后的幸福感之后,被官府抓住砍头是迟早的事情。
自己唯一能为这个兄弟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他被官府捉去砍头。
郭先生今天要讲的内容就是《论语》公冶长。
传说中这个人会鸟语,有一只乌鸦曾经对他呼喊:“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羊,你吃肉,我吃肠。”结果人们就按照公冶长说的去南山,果然看见了一只死去的野羊。
人们不相信这是他见到乌鸦在南山盘旋之后分析的结果,而是相信他真的能够听懂乌鸦说话。
这样的人很恐怖,于是就把他当做妖人关进了牢狱。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孔子很是赞同国家有道时,他有官做;国家无道时,他也可以免去刑戮的这一类人,铁心源觉得当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决定以后效法一下,看看在大宋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人的活路。
因为这些学问很有用,所以铁心源就非常快的融入到学堂里去了,他似乎忘记了在西市上即将要发生的悲惨一幕。
西市是东京城最繁华的所在,当初坊市还没有被拆除的时候这里就是商贾们聚集在一起做买卖的地方。
如今坊墙被拆掉了,所有临街的房屋都变成了商铺,也没有改变西市依旧是东京城商业中心的地位。
这里的买卖家一般都做的是大宗交易,零买零卖的商铺很少,王钰今天过来就是要为自己新建好的家购置一大批的家具,这样大宗的交易她并不放心交给管家去做,而是亲力亲为自己来挑选。
这样的做法在大家闺秀群中那是很丢人的一件事,但是王钰不这样认为,她认为只要能够把钱省下来,颜面那种东西并不重要。
一身细布罗裙的王钰即便是头上戴着幕离,依旧醒目无比,她似乎非常享受那种前呼后拥的感觉,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的那一刻也是她最欢喜的一刻。
”张三水,张三水,还真是起了一个好名字,管家推荐说你店铺里的家什最是好看耐用,我刚才看了也不过如此,也罢,既然是管家推荐的,老人的面皮还是要给的,不过啊,你可不能从中抽三成水分哟。“
一个葛衣老者跟在王钰的身边,耐着性子道:“三娘子要的东西,老汉那里敢有错失,管家介绍我三水店给三娘子过目,那是看得起小店,请三娘子进店一观,如果入不了您的法眼,请抽老汉这张老脸,您也不必去别的店铺看了,要论起居家家什,三水店还是可以夸海口的。”
王钰轻笑一声,指着店前的空地道:“劳烦掌柜的把家什搬出来让我一一过目,你店里太昏暗,要是漆皮上有裂缝,在那里可看不清楚。”
老掌柜拱手道:“好叫夫人知晓,您要的家什又大又重,很多都在库房里,进出一次很不容易,再说了,这里是街市,人来人往的很是不便。
不如请夫人进店一观,如果您拉回去的家什有什么问题,老夫亲自登门赔罪,分文不要。”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骑着竹马带着猴子面具烟尘滚滚的跑过来的小孩子插进两人中间,抱着王钰的腿到处乱转,另一个大一点的带着昆仑奴面具的孩子则在后面追杀。
王钰尖叫一声把那个胖墩墩的小子推了一个屁墩,另一个孩子指着王钰怒骂,却被丫鬟们给推到一边按在地上一顿暴捶。
王钰抖抖自己裙子上的灰土正要质问老掌柜,却看见一个拎着葫芦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先是把自己弟弟从丫鬟们的魔掌下解救出来,然后打躬作揖的请王钰饶恕自己弟弟年幼无知。
王钰哪里肯饶,自己屁股位置上有两个黑黑的小爪子印,那孩子年纪幼小自然谈不到有伤风化,可是自己这条裙子却彻底的毁了,那个死孩子手上沾染的是漆料,根本就洗不掉。
贴身丫鬟更是尖着嗓子揪住满脸都是黑灰的小水儿咒骂不休,小水儿努力地把葫芦举起来喊道:“小心洒了。”
丫鬟见小巧儿不还手,胆子更大了,探出手要去捉小巧儿的手,既然这么紧张葫芦,只要拿到了葫芦不愁他会跑掉。
只听咔吧一声葫芦断成了两截,一大股黑色的漆料就浇在丫鬟的脑袋上,那丫鬟尖叫一声,一巴掌抽在小巧儿手上另外半截葫芦,小巧儿手一松,大半葫芦漆料就扣在王钰的脖子上,粘稠的漆料顺着脖领子就灌了进去……
一个看热闹的泼皮早就看不惯一群女人欺负三个孩子了,在还想看热闹的小巧儿后脖颈上拍一把掌道:“还不快跑?”
小巧儿见两位兄弟已经跑的没影子了,王钰带来的仆役已经摩拳擦掌的赶过来了,赶紧把身子一缩从泼皮的身边钻进了人群。
泼皮见丫鬟们在王钰的尖叫声中追过来了,就**笑着把身子往前一挺在围观人群的叫好声中狂笑道:“想找男人不如找哥哥我。”
小巧儿离开西市之后,在大柳树那里找到了小玲儿和水珠儿,把他们两人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毫不犹豫的丢进了河水里,自己也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带着两个弟弟去吃他早就答应了的香饮子。 第六十三章 爱画画的小公主
老狗的腿断了,被人丢在西市上。
这个老家伙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告诉铁心源事发了,希望他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为上。
铁心源却毫不在乎,他认为王家应该已经知道王家二公子桃色新闻中那个女主角出现了,应该没有什么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王家那四个闯祸的二世祖,现在没有被王家的家主弄死算是他们命大了。
毕竟整个王家第二代中,只有一个在海州担任通判的王怀述能够真正的算是一个人才。
王家不能失去这个人,更不能让这个人的名声有污点。
私德不修,这是御史台言官用来弹劾官员最常用的借口,也是最有效的借口。
当一个人当官当得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那么他的私生活就成了箭雨最向往的靶子。
大宋的官员,长着一张大嘴巴,什么样的糊涂话都会从那张嘴里喷出来,不过,在大宋不以言罪人,是被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条,所以现在没有人使用这个利器。
诗酒风流更是大宋士大夫们的爱好,整个东京城歌舞日夜不休大部分都是在为士大夫们演奏的。
想当年,宰相寇准带着无数人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被东京士人认为是一桩美事,流传多年都有袅袅的余音。
至于宝马换佳人,宝剑换美人,驴子换美人,书画换美人,娈童换美人统统都被士大夫们认为是无上风雅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雷区还是不能碰的,那就是不能乱了伦常,父亲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谁碰了,谁就会被所有的士大夫们所鄙视。
欧阳修这种谆谆君子都被人传说与自己的侄媳妇有染,浑身长了八十张嘴都说不清楚,最后不得不把自己远窜去了滁州,念叨着《醉翁亭记》整天醉醺醺的当自己的糊涂州官。
如果王怀述被人揪住这个小辫子,革去官职都算是轻的。
烦恼这种东西向来都可以转移的,现在这个烦还给了王家,铁心源觉得母亲那里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那个女人的事情虽然已经快要被掀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在王家这个圈子里转悠,如果王家做事得当一些,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恐怕就不合适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有心人知道王家在灭口,王家的大灾难也就到来了。
如同老狗说的那样带着细软和狐狸逃跑,王家人才会发疯,安稳的留在东京,反而会安慰一下惊恐的王家人。
去汤饼店接母亲的时候,就发现母亲的神情轻松了很多,而店铺里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蔬,多的几乎都要放不下了。
被母亲牵着手回家的时候就听母亲小声道:“那个张青带着全家去江南了,把他家的菜蔬全部低价转卖给咱家了。”
心知肚明的铁心源笑道:“这样的话,母亲就没有烦恼了!”
王柔花拍拍儿子的脑壳笑道:“那是自然,你二舅少年荒唐,后来改过了,无论如何容不得别人攀扯。”
听着母亲有些自私的话语,铁心源笑了,带着狐狸先一步跑回家,恢复了好心情的母亲做人还是那么直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狂风将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吹走了,同时也带走了东京城最后的一丝暖意。
风太大了,铁心源出门之后又折返回来,他不觉得今天郭先生会给大家上课,蒙学里的厅堂早就该休整了,这么大的风刮了一夜估计厅堂上的瓦片剩不下几片,再说了,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就你聪明,你看看,张家的小胖子刚刚跑着去上学了。”王柔花听了儿子的辩解之后,伸长了脖子朝外看,看见张胖子上学去了。
铁心源翻了一个白眼道:“他马上就会跑回来的。就算是郭先生今天会上课,您舍得让我冒着脑袋被打破的危险去上课?”
“也不知道你们那个郭先生每年收的那么多的束脩去了那里,连厅堂都不知道休整,枉我今年还给你交了炭火钱。”
王柔花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从箱子里翻出去年的棉袄给铁心源套上,见儿子穿着明显短了一截子的棉袄挠头道:“怎么又长个子了。”
这纯属没话找话说,铁心源也不想理会,他这会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狐狸撵跑,躺回自己的床上去,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里,被窝无疑是人世间最舒服的所在。
穿着短了一截子的棉袄被母亲逼迫着去扫落叶,刮了一夜的大风,树叶子快把院子堆满了。
铁心源很快就扫了一遍,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纯粹是白扫了,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带来了很多的树叶……
刮风天扫地纯属吃饱了撑的,这不过是母亲想要治治自己懒病的方式而已。
既然扫一遍和扫十遍没有差别,铁心源就把扫帚丢在墙边,准备回屋子睡觉,母亲刚刚驾着马车离开,没了监督,这样的傻事干一遍就足够了。
张小胖在铁家的门口大声的喊铁心源,告诉他今天不用上课了,先生的脑袋被掉下来的瓦片给砸烂了,他觉得蒙学里的同窗至少有三天用不着进学了。
敷衍走了张小胖,铁心源终于如愿以偿的躺进了自己的被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把昨夜没有睡足的觉再补回来。
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听着窗户呼啸的寒风,铁心源很快就进入了天人之境。
“嘟,嘟……”
一阵刺耳的哨子声传来,铁心源烦躁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现在,他最害怕听见这种铁皮哨子声,它们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都怪该死的小巧儿,别的好东西制造不出来,偏偏把一个破铁片哨子给好端端的制造出来了,当初为了补偿人家公主的熏香球情谊,铁心源特意把哨子给了她,还非常脑残的告诉她,只要她吹响哨子,自己就会从家里出来……
“嘟,嘟……“
铁心源烦躁的掀开被子,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站到院子里朝城墙上吼道:“大风天你不回去睡觉,瞎吹什么哨子?”
一张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从垛口探了出来,头上的黄色束发丝绦被风吹得到处乱舞。
“你先把风帽戴上,迎着冷风说话会打嗝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把镶嵌着绒毛的风帽戴好,朝铁心源挥挥手道:“父皇今天夸我画画的好,还特意赏赐了我一方歙州李墨,你想不想要?”
铁心源两只脚轮换在站在地上道:“那是你父皇赏赐给你的珍贵东西不要轻易的给别人,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可是,是你告诉我画画的时候只要把自己想的东西画出来就好,用不着管它像是不像。
结果我昨日里画的父皇画像就受到了父皇的夸奖,这还是我第一次受父皇夸奖哩,你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铁心源睁大了眼睛努力地看着小姑娘努力举着不让风吹走的那张纸,只见上面黑漆漆的一大团,勉强能够看出上面画着一位带着通天冠的奇形怪状的人,好在旁边注明父皇两个字,让铁心源明白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那个奇形怪状的人正是大宋皇帝赵祯。
“画的不错,你还应该把你母后,和你一起画上去,这样的话就成全家福了,寓意更加的美好,你父皇说不定会赏赐你更多的东西。”
小姑娘看看自己手里的画摇摇头道:“不成的,我父皇的画像边上不能有旁人的,父皇是天子,不能和别人在一起,这是规矩,即便是画大画,我父皇也要占半幅画才好。”
“那就不要画好了,你快点回去吧,再等一会我的脚就要冻掉了。”
小姑娘看着铁心源恋恋不舍的道:“好吧,那你快些回去吧。”
早就等这句话等得脖子都长了的铁心源嗖的一声就钻进了屋子,只留下小姑娘拿着自己的画作委屈的站在城墙上,等了好一会不见铁心源出来,就泱泱的下了城墙。
第五十章风过无痕的故事
不知为什么,听母亲说起姨姨的婚史,铁心源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健康,壮硕却没能在洪灾中活下来的老爹。
夏竦说自己母亲这一生不可能有丈夫,也不可能有孩子……
这家伙似乎说的是对的……
自己出生之后就来了大洪水,原本不可能死于洪水的老爹为了自己母子死了……
母亲的孩子其实也死了,只不过自己恰好过来了……
铁心源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就抱住了母亲的手臂。
王柔花母子连心自然能感受到儿子的恐惧,这样的感知让她有些快活,从小到大,儿子很少有恐惧这种情感出现,于是就把儿子揽在怀里道:“王玉虽然厉害,却还不是为娘的对手。”
“为什么?”铁心源愣了一下问道。
“呵呵,为什么?王玉这个人虽然骄横拔扈,其实她的胆子很小,你知道为娘是怎么报复她拿走为娘蜀锦的吗?”
铁心源配合的摇摇头。
“一条小小的竹叶青而已,那是为娘在竹林捉到的,然后放在那匹鹅黄色的蜀锦里面……”
“姨姨吓坏了吧?”
“她尿裤子了……你外祖大怒,因为你姨姨是在见濮王家王妃的时候尿裤子了……”
铁心源很有捂脸的冲动,那样精彩的场面他完全能够脑补出来,当外祖母正在竭尽全力的向濮王妃夸奖自己闺女的时候,一个满脸都是烂漫笑容的少女捧着一匹鹅黄色的蜀锦,谦虚的向濮王妃请教这样的料子做什么样的衣衫才会让王妃喜欢的时候,一条绿色的小蛇却从蜀锦里面探出了脑袋……
“娘,您是怎么逃脱外祖父的调查的?这事不算是小事,恐怕没人会放过凶手。”
王柔花哈哈笑道:“你外祖父知道是家里的姐妹搞出来的事情,就是不能确定是谁而已,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来试探。”
铁心源皱眉道:“如果外祖父知道您敢捉蛇什么都瞒不住的。”
王柔花拿手扒拉一下儿子的鼻子道:“小子,谁会知道呢?为娘可是家里姐妹中胆子最小的一个,小时候被蛇吓破了胆子,以后只要看到那个软软的滑滑的东西就会晕倒。”
“骗人,您敢捉蛇。”
“当然,还是亲手捉的,谁告诉一个人害怕一个东西就要一辈子都害怕?
为娘的性子比较倔强,害怕什么东西,就越是想去见见,其实害怕的感觉不但能让为娘紧张起来,也能让为娘在无聊的后院里找到一点可以做的事情。
于是为娘就从捉蝌蚪开始锻炼,那东西也是软软的,滑滑的……最后是青蛙,斑蝥,用筷子捉蜈蚣——最后捉小蛇。
哈哈哈,全家没人知道,我只要一去城外的别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逗弄小蛇。
不过啊儿子,娘见过最大的蛇还是咱们娘俩漂在水里的时候见过的那条大蛇,那条蛇足足有五尺多长,那次为娘是真的害怕了。”
铁心源盯着母亲的眼睛看,竟然从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少女的顽皮和狡狯。
“你外公认为之所以会有人陷害王玉,问题一定出自那匹鹅黄色的蜀锦身上,于是他就隐瞒了消息,集合了家中所有的姐妹重新挑选锦缎,他希望能从那匹鹅黄色的锦缎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儿子啊,你猜猜,为娘是怎么做的?”
铁心源呆滞的回答道:“您挑选了宝蓝色的,孩儿唯一没有弄明白的是为什么您的嫁妆箱子里的宝蓝色蜀锦只有半匹?”
“是从你王玉姨姨手里抢回来的,谁都知道为娘和你姨姨争过那匹鹅黄锦缎,为娘这时候如果再不和你王玉姨姨争夺一下,你外祖可能会发现一点端倪,反常就是不合理,你外祖很聪明的。”
铁心源立刻挑起大拇指夸赞母亲的机智,王柔花立刻还礼,还说什么过奖,过奖,后来发现自家人夸自家人有些不要脸之后,王柔花再次揽住儿子小声道:“儿子,娘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别相信女人,千万不要以为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这世上的女人很多,总是说自己活不下去的女人最后都活的好好的。
一半次的打击对女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事情,哭一场之后,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铁心源深以为然,这些话只有母亲才会对儿子说,从别的女人那里是听不到的,她们总会说是男人就应该多让着女人,一个连女人都欺负的男人算不得男子汉,她们早就习惯了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来满足男人的保护欲,然后待在弱者的位置上狂捞各种好处,最后男人不得不像牛马一样供她们驱驰。
水珠儿就是这样的傻瓜,拍着胸膛说是要保护几个姐姐,然后就自告奋勇的拿着吹火筒去吹火。
最后弄得满脸黑灰,还被倒烟给呛得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把火弄旺之后,就被几个姐姐给推到一边不理会了。
看着几个姐姐围在火堆边上烤带着豆荚的豆子很是委屈。
小巧儿看不过去吼了一声,那几个女孩子就乖乖地给水珠儿让开了一个位置。
铁心源来的时候小巧儿正在大把的往嘴里填豆子,见他过来了,就随便给让了一个靠近火堆的位置。
铁心源瞅瞅他们手里的豆荚小声道:“没吃的了?”
小巧儿摇头道:“粮食还有,只是马上就要下霜了,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宅子,这个冬天就难熬了。”
“中人正在找宅子,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我本来想在废园附近找一套宅子,结果很难,这里的房子很多,却没人愿意出手。”
小巧儿点点头道:“那就缓缓,往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今年有吃有喝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对了,你上次说屠夫帮准备和高楼主人开战了,你以为谁会赢?”
“濮王会赢!”
“濮王?”
“是啊,我猜的,我觉得这座高楼的主人就是濮王,别人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你说濮王可能会冲击皇宫,有这种可能吗?他一介藩王应该没有那个力量吧?”
“本来我也认为他没有,但是,从他目前的布置来看,他真的有,而且把握性很大,否则他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了。
我能猜到,估计整个东京城中,猜到的人不少,屠夫帮敢这样做,很可能是某些人在背后推动,想要试探一下濮王而已。”
“我们怎么做?你不是说准备用猪来试探一下的吗?为什么没有动静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啊,濮王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练好本事,然后再长大。
等屠夫帮和濮王的较量出现端倪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发动,我们的后手不多。”
小巧儿把烤好的豆子放进铁心源的手里道:“帮谁?”
“屠夫帮,我们的利益和屠夫帮比较接近。”
“你不是说一旦高楼建成之后你家店铺的地价就会上涨很多吗?你应该支持高楼建成才好。”
铁心源苦笑道:“人家不但要吃肉,连汤也不打算给我们这些小百姓喝,更不要说我总觉得濮王盖楼的目的不单纯,以他的身份,可以放开了在全大宋做生意,甚至是盐铁之利也可以做一下的。
他选择盖楼对他来说是最差的一种选择,毕竟这样做,实在是太伤人望了。”
小巧儿笑道:“管他干什么呢,我只在乎你想干什么,不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铁心源没好气的看着小巧儿道:“要是不找你帮忙,我干这么多的事情做什么?”
小巧儿哈哈笑道:“最喜欢看见你这副无耻的嘴脸。”
“我也是啊!”
铁心源四处看看,没发现那个整天抱着刀四处游走的杨怀玉,那三个老兵以及仆役也都不见了。
小巧儿笑道:“他回去了,听说他们家老祖宗的九十大寿就要开始了,他准备去做孝子贤孙。”
铁心源笑道:“这家伙还是变聪明了,虽然整个杨家都不太待见他,他还是不准备在孝道上有亏,看样子他真的想要争夺一下武状元了。”
小巧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他准备的很认真,上元节过后,就要开始武举了,他志在必得。”
“但愿他能如愿吧。”铁心源淡淡的回了一句就重新和小巧儿一起安排弟兄们的过冬事宜。
眼看着濮王家的高楼盖得越来越歪,即便是不借助吊线也能看出来了,负责盖楼的管事这才开始着急了。
准备找负责盖楼的大匠问责的时候,才发现大匠一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工地上除了一些一无所知的力工之外,一个匠人都找不见了。
当铁心源路过高楼去自家店铺的时候,工地周围有很多的看客,几个捕快抬着一架盖着白色麻布的担架从高楼里面走了出来。
听所高楼的总管事,吊死在这座高楼里了。
第五十三章差错
第五十三章差错
“我父皇自然不会和狐狸一般计较,还说狐狸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把自己要吃的小羊肉都赏赐出去了。”
听完这个刚刚从大眼睛宫女变成大眼睛公主的话之后,铁心源气的三尸神暴跳,指着城头的公主怒道:“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大眼睛公主咯咯笑道:“谁叫你总是叫我贼偷的。”
铁心源把母亲扶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城头,等那个公主把话说完再作计较。
“狐狸吃了我父皇赏赐的东西,然后就去宫里玩耍,结果被我发现它竟然从我的首饰盒子里偷走了一颗珍珠,怪不得我最近总是丢东西,原来都是被它给偷走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家的狐狸到底偷走了宫里多少的宝贝。”
铁心源的脸顿时就黑了,狐狸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他是知道的,狐狸喜欢在宫里面捡东西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狐狸喜欢偷东西。
“你先把狐狸放下来,偷了你什么东西我让他还给你。”
城头的小公主嘿嘿冷笑道:“贼偷把东西还给主人就不是贼偷了吗?”
铁心源笑道:“还给主人自然就不是贼偷了,只不过是拿错了而已,是无心之过。”
“先生说过,不告而取谓之贼也!”
“那是不还回来的情况,还回来就不算。”
“我捉住狐狸的时候它把珍珠藏在嘴里,还冲着我咧嘴,是我的嬷嬷从它嘴里抠出来的,它没有还我的意思。”
“你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会和一只狐狸置气啊,它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它是没办法向母狐狸求偶的。”
“什么是求偶?”
“就像我看见你这么可爱之后,就忍不住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一样。”
“你有什么好东西?”小公主趴在城头踮着脚尖努力地往城下看。
铁心源在书包里翻了好久,终于找出来一支已经没了多少毛的毛笔举在手里道:“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笔,听说用它能写出最美的文章,我从不离身的。”
“把毛笔给我!”
“那你把狐狸放掉,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的狐狸也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不欺负好朋友的朋友。”
铁心源找了一根很长的竹竿,把那根没了毛的废笔挑在上面,爬上屋顶递给了小公主。
小公主取过毛笔,仔细的看了一下,然后就把毛笔握在手里,让侍卫松开带子把狐狸慢慢的送下去。
侍卫的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铁心源以为这家伙如果再不找地方狂笑一下,很可能会被活活的憋死。
狐狸被吊下来了,铁心源赶紧给狐狸松开了绑在肋下的带子,赶紧顺着梯子爬下了屋顶。
小公主握着毛笔见铁心源似乎要进屋子,连忙道:“我们是好朋友,你要陪我说话。”
铁心源没心没肺的朝后挥挥手道:“好朋友今天很累了,明天再说。”说完话就一头钻进自家的屋子不出来,事情解决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陪一个小姑娘说什么话。
大眼睛的小公主有点失望,撅着嘴巴似乎想哭,不过还是强忍着回头走了,却把那支毛笔捏的很紧。
王柔花见公主走了,侍卫躲在城墙的角落里笑的快要死过去了,也就进了家门。
见铁心源正在拿梳子给狐狸梳毛,就似笑非笑的道:“看不出来我儿还有骗小公主的本事。”
铁心源抬头嘿嘿笑道:“这不是逼急了吗?不这么说狐狸的下场难以猜测。”
“瞎说,那个小公主可没有伤害狐狸的意思,你没见狐狸被捆绑的多么结实,就像是一个兜子,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人家就是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同伴而已。”
“娘,孩儿听先生说了,公主娶不得,谁娶了谁倒霉。”
王柔花傲然一笑道:“这倒是真的,我大宋的公主不值钱,自从太祖立下了规矩,公主驸马的权柄就全部被收回了,除了能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职衔,也就是可以多享受一点金银罢了。
驸马只能担任勋衔官,而不能参与政事,最重要的是娶公主叫做尚公主,也就是说,一个家里说话算数的是公主,驸马不过是公主府里的清客而已,即便是将来有了孩子,到底是姓赵还是跟着驸马的姓氏,这要看公主的高兴。
所以啊,但凡是有一点追求的好男儿都不会娶公主,一旦娶了公主,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梦想就不要想了。
我儿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怎么能雌伏于妇人之手,以后离公主远点。”
“咦?原来是这样的?”铁心源没有想到当驸马原来真的是一件苦差事,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风光。
母子二人正说话的时候,狐狸却佝偻着身子用力的呛咳起来,就在铁心源紧张的时候,看见狐狸从嘴里吐出一颗指头大小的珍珠,得意的朝铁心源呼扇尾巴。
“这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王柔花怒骂了一声,赶紧从狐狸的口水里把珍珠捡拾出来,放在清水里面细细的清洗过,然后拿细布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就举着珍珠面对灯火细细的品鉴。
“呀,这还是合浦珍珠啊!色泛青光,恐怕还是望断池出产的珍珠……当年你太祖母手里就有六颗……”
铁心源不觉得母亲会把珍珠还给公主,于是就抱着狐狸进了自己的屋子。
被折腾一天的狐狸着实累了,用大尾巴盖着口鼻,卧在自己睡觉的那个澡盆里,不一会身体就极有规律的起伏起来。
铁心源取出那本《东京营造》开始细细的审读起来,还不断地在东京的坊市残图上用笔勾勒线条。
永安坊的图形已经全部看完,铁心源这才抬起头,窗外圆月初升,透过窗棂照射了进来,将油灯光芒照不到的角落照了一个通透。
随着铁心源把门打开,狐狸警惕的抬起头,用一双明幽幽的眼睛瞅了铁心源一眼,就重新把脑袋塞在尾巴下面了。
“源儿,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油灯底下看书容易伤了眼睛。”母亲的声音从内间传了出来。
铁心源答应一声,就来到了院子里,坐在一张椅子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任由清冷的月光洒满全身。
每当月圆的时候,铁心源就没有法子入睡,整个大脑就会变得极为亢奋,他强忍着不让自己仰天长号,只是胸中澎湃的血气让他的心跳如同战鼓咚咚作响。
矮小,瘦弱的身体里埋藏着一颗澎湃的心,这一点,只有他自己是清楚的,只要到了月圆时节,他的心就有离开这具身体的冲动,这一点他也是清楚的。
一柄小小的刀子无声无息的从他袖子里面滑出来,闪烁着寒光,这是他和小巧儿一起用一块精钢锻炼出来的,虽然不够大,却是最好的百炼钢,吹毛断发自然不在话下。
用刀子轻轻地刺破了中指,一粒在月光下显得很黑的血球就出现在中指的顶端。
眼看着这粒血球从小变大,最后化作一缕血泉从指头滑落下来,掉在冰冷的大地上,很快就渗透了进去。
不多不少,十滴之后,手指就不再流血了,铁心源紧张的情绪也得以放松,他用铲子将地面上的那片土皮铲掉,丢进了那个小小的花园子里面,那里的**开的正艳。
蹑手蹑脚的回到屋里,关好了门,然后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后,就准备睡眠了。
该死的,每到月圆时分自己就不是很对劲,但愿这不是高血压的前兆,小小年纪就得这个病,那可真是万事皆休了。
阳光从窗棂外**来的时候,铁心源已经起来很久了,昨晚睡眠很好,那种奇怪地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狐狸紧紧地跟在身边,母亲决定了,狐狸以后不准再去宫里面了,要嘛跟着她去店铺里,要嘛就跟着铁心源去学堂,总之是不会把它一个人放家里了。
此时的东京城似乎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专门卖洗脸热水的木桶车刚刚停在街巷口上,无数慵懒的妇人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门里走了出来,把马桶交给了夜香郎,再把装热水的木盆给了木桶车伙计,然后懒洋洋的朝卖早点的那些摊子走了过去。
铁心源今天决定吃馄饨,小花一连拦住了两个妇人希望她们能去自家的摊子上吃馄饨都被她们冷冷的拒绝了。
自从小花的母亲病了之后,小花煮出来的馄饨就没有什么人爱吃了,每天赚到的钱都很少。
张大户的家的儿子在别的孩子的簇拥下来到了巷子口,每人嘴里都叼着一块肉饼,走路都走的大摇大摆的。
远远地见铁心源带着狐狸站在巷子口,就欢呼一声冲过来,高举着手里的肉饼大声道:“源哥儿,我请你吃……”
“馄饨!”铁心源冷冷的拦住了张胖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就吃馄饨!”张胖子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商贾子弟。
“每人两大碗,以后每天都吃这个!”
早就是学堂里的大哥大的铁心源给他们立下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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