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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占尽便宜的铁喜

    第二十九章占尽便宜的铁喜

    赵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指着铁心源道:“您就是见不得清官,非要毁掉人家的名声才甘心,我夫君才真正算不得好人。Ω .M”

    铁心源怒道:“我算不得好人?给人送钱的好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想当年这个老倌把我关进笼子里,还无数次的威胁过我,害得我夹着尾巴在东京当了很多年的乖宝宝,现在,我不念旧恶,还给他送钱,这叫以德报怨。”

    赵婉咯咯笑道:“快别糟蹋以德报怨这四个字了,夫君,您说哈密忽然来了一群饱学之士,他们来就是为了清查咱家库房的?”

    铁心源把儿子的小窝弄好,眼婉把已经熟睡的儿子放进小窝里面,给他盖上小毯子之后才回答赵婉的话。

    “当然不是,他们来哈密是想在哈密实验一些新想法的,这些想法在大宋被你父皇给否决了,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哈密,试图说服我。”

    赵婉撇撇嘴道:“被我父皇否决的建议一定不是什么好建议,我们也不干。”

    “你知道个屁,你父皇之所以不答应,是担心遭到所有人的反对,最终会动摇大宋的国本,大宋太大了,一旦出事,就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他们的建议其实对大宋是有利的,大宋开国时期制定的国策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前瞻性了,已经给大宋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你只要宋这些年的税源减少的有多厉害就知道了,田赋不断减少,商税不断增加,衡,实际上已经是在用一条腿走路,一个人蹦跶着走路能走多块,多远?”

    “你和我说话已经越来越粗俗了,还有上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抱着我的腰要把我什么死了?

    真不知道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铁心源实在是弄不明白女人的想法,明明在说国策这种重要的事情,她听到的却是夫妇敦伦时出的毫无意义的一些废话。

    铁心源喝了一口水道:“糖糖最近在干什么?她去胡杨地做什么?”

    铁心源转移视线的方法很正确,提起糖糖,赵婉就有很多话说,她转眼就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抱怨。

    跳上床骑在铁心源的背上娇笑道:“人家这次来就是朝你示威的,得手之后呢,就开始关心生意,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对灯油买卖很感兴趣。

    胡杨地有黑油流出来,她找了将作营的福儿一起去胡杨地实地观察,打算借助将作营的力量从黑油里面提炼灯油,然后把灯油卖到京兆府去。”

    铁心源把赵婉从背上抖下来,打横抱着她道:“丝绸买卖不做了?”

    赵婉笑道:“糖糖说丝绸买卖做到哈密已经是极限了,天山北面马上就要打仗了,目前不可能扩张多少,她又不想闲着,去了将作营现黑油能提炼灯油,就一心要做这种买卖。

    您不知道,一觳灯油在大宋卖的贵着呢,不比丝绸赚的少。”

    铁心源捏捏赵婉的鼻子笑道:“这么说,这笔生意你也有份子?”

    赵婉得意的道:“我当然有份子,不管是哈密地上跑的牛羊,还是哈密地里流出来的黑油,都是咱家的,糖糖想用咱家的东西卖钱,自然要给我这个当家主妇好处。

    否则,她凭什么拿咱家的东西去换钱。”

    铁心源摇摇头,赵婉说的好像不太对,哈密应该是全哈密人的哈密,至少官方是这么解释的。

    不过,只要是哈密土地上出现的东西就属于哈密王,铁心源也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错误。

    两个人黏糊了一会,大热的天不一会就起了一身的毛汗,赵婉跳着就去找水珠儿给她准备洗澡水去了。

    铁心源站在儿子的摇篮边上己的儿子,越喜欢,这小子才是一个有福气的。

    霍贤这些人突兀的来到哈密要施行变法,铁心源从心里其实是欢迎的,只是为了哈密王室的尊严,才故意为难一下这群人。

    哈密能不能从变革中获取好处铁心源其实不是很在乎,现在的哈密什么都没有,不管用什么样的合理国策都能在短时间里飞跃。

    一个不断上升的新兴的国家,这时候就算是执行暴政也能让百姓吃饱肚子十几年。

    很多时候,一个国家的兴起有他自在的规律在里面,主要,百姓的需要,只要这个社会还有前进的动力,那么,他的前途就不会太差。

    真正受益的是摇篮里的这个臭小子啊。

    铁心源知道王安石的变法,在大宋进行的有多么艰难,尤其在皇帝不支持的时候,这些人空有长缨在手,却没有办法缚住大宋这头苍龙。

    十年以后,变法就会成为大宋朝野的一种主流观念,尤其是等王安石吼出——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句极具欺骗性的口号之后,变法就不可逆转的开始了。

    不论历史上的宋神宗支不支持,大宋都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这是历史的必然,是大势,而不是因人成事。

    铁心源可以预料,霍贤这些人在哈密的改革一定会成功的,说不定会弄出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国度出来,他对此坚信不疑。

    一旦哈密的改革成功之后,这些人就会立刻动大宋的政治改革,而他们触动的恰恰是旧有的利益获得者。

    也就是大宋皇家,以及那些腐朽的勋贵。

    而这些人,也恰恰是儿子能否登上大宋皇位最坚定的反对者。

    一旦这些人开始阻挠大宋的政治改革,那么,铁喜这个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孩子,成为大宋皇帝的可能性至少会增加三成。

    数量庞大的改革者,在这个时候,会由皇位争夺战中的中立者,变成坚定的支持者。

    因此,铁心源没有任何反对霍贤这些人在哈密施行新法,这对哈密,对儿子,只有无穷的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

    最妙的是,铁心源可以在哈密针对变法中的一些弊病对变法施行狙击,逼迫这些人改正变法中的错误,最终完善变法,让他真正的变成一个可以富国强兵的好法子。

    赵婉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穿着一件纱衣努力的朝丈夫忽闪大眼睛。

    铁心源从轻笑一声,从儿子的摇篮边上来到床上,握着赵婉的那一对丰满,用力的呼吸着赵婉黑中馥郁的香味低声道:“我们应该再有一个儿子……”

    穆辛骑在马上,沉重的铠甲让他的身体稍微有些佝偻,这两年,他过的非常辛苦。

    银白色的头从头盔里不知不觉的垂下一绺,让他的样子显得更加的沧桑。

    眼前的塔沃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无助的百姓如同木偶一般的穿行在被大火烧成瓦砾堆的住所,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点能用的东西。

    “确定是哈密国的军队进犯吗?”

    穆辛的嗓音非常的沙哑,骑在马背上狂奔一百五十里地,对一个老人来说是一种摧残,即便他的身体很好,也难以抵挡时光的侵蚀。

    他的亲随阿拉丁在穆辛面前依旧是那样的谦卑,躬身回答道:“确定是哈密国的军队,他们的统帅就是那个邪恶的双头将军。”

    穆辛瞅着眼前还在冒着青烟的仓库道:“他们没有拿走粮食,而是选择了烧毁?”

    阿拉丁再次弯腰道:“伟大的王,您的到来让强盗没有任何带走粮食的机会。”

    穆辛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道:“老夫的那个学生干的不错,知道派一支奇兵来搅乱老夫刚刚平定的于阗。

    我只是奇怪,他们明明有招揽这些于阗人的机会,为什么放弃了?这样大规模的不分军用,民用直接毁坏的做法,不利于他收买人心。

    马希姆,哈密真的已经到了不需要这些曾经背叛过于阗王的人了吗?”

    马希姆从战马上跳下来弯腰道:“我的王,铁心源更在意从宋国来的罪囚,也更在意从契丹购买汉人奴隶,对于西域人,他真的不是很在乎。”

    穆辛笑道:“这么说,我的那个学生,他没有统一西域的雄心和意志?”

    “您的仆人马希姆从清香城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有这样的雄心和意志。

    所有的哈密人都在忙着种地,做生意,再就是筑城,他们筑城的度很快,听说,塔利班甚至想要建造一座巨大的长城,把哈密围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关于这一点,我的那个学生他有着清醒的认识。

    如果他真的愿意学习他的祖先在哈密修建一道长城,一个只敢龟缩在城墙里面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向我宣战。

    很明显,我的那个学生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一只狐狸,他有狐狸的智慧,有时候也会变成饿狼,狠狠地咬我们一口。

    马希姆,你去鄯善告诉阿丹,他没有多少时间来减肥了,如果在下第一场雪之前,他还不能骑上战马,他就没有了任何价值,我会全面的放弃他。

    他想成为西域之王的梦想只能依靠阿伊莎那个女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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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减肥的意义

    穆辛视察过塔沃城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铁心源想要毁灭于阗国,并把喀喇汗国的大军牢牢地束缚在于阗国。

    敌人希望达到的目的,正是自己一方需要保护的所在,只是,对于一个毫无忠诚可言的于阗,投入过多的兵力,穆辛以为不值得。

    西域实在是太大了,仅仅是一个于阗国,方圆就有五百余里,治下城池一十四座,人口也有六十余万。

    这六十余万人分布在这片广袤的原野上,想要防守,谈何容易。

    于阗国多丘陵,丘陵平缓,草木繁盛,利于敌人隐藏,同时,丘陵下不多的平原是骑兵最好的战场。

    东北方的昆仑山脉,终年积雪,包括塔里木河的西域诸多河流都从这里发源,最终流入干旱的荒漠,造就了数不清的沙漠绿洲。

    因此,昆仑山又有西域母亲之说。

    哈密国的双头恶魔将军,很明显的没有和喀喇汗军队硬碰硬的打算,他们游走于丘陵地带,出击于平原,如果派出大军大肆的追捕,不但浪费人力,更浪费时间,如果用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剿灭这支入侵的军队,穆辛认为,这是非常不划算的一件事。

    铁心源需要时间来加强哈密的防守!

    穆辛一眼就看穿了铁心源的战略目的。

    四年前,铁心源在穆辛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或杀或放无关大局。

    三年前,穆辛听说铁心源在哈密占据了一处山谷,准备建立自己的国家,他就有些好笑,也有一丝丝的失落。

    两年前,穆辛在听说哈密国已经建立起来之后就觉得非常难堪,怂恿喀喇汗兵进回鹘。

    谁知道,大军在击败回鹘王之后,就再也没有力量东进了,只能盘踞在鄯善一带休养生息。

    穆辛带着一支军队想要突袭刚刚建立的哈密国,却被铁心源用泛滥的塔里木河阻挡了去路。

    两年时间弹指一挥间,铁心源这个昔日的蝼蚁,用最快的速度成长为一个需要穆辛平视的对手,这无论如何都是穆辛所没有预料到的。

    阿拉穆特山里的权力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穆辛急需在这一场权力角逐中拿到最大的一份权力,唯有如此才能让圣战的脚步逐渐向东延伸。

    打通天山路,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天山路以前没人把手,那里只有数不尽的强盗和马贼,现在,那里矗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

    斥候在打探了那座名叫天山城的城堡得出一个结论。此城非十万兵马不可破!

    清香城富甲天下,哈密城日益繁荣,大石城陷落,楼兰城崛起。

    穆辛不敢想象,如果再给铁心源两年时间,哈密国到底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天神的战士留在了天山北面,而东面的宋国却开始了大规模的西进。

    青唐人战败,大宋的触角已经接触到了西域的沙漠。

    身处膏腴之地的宋国,还没有发现西域蕴藏的无数财富,他们的大军停在日月山和倒淌河。

    如果这支军队继续西进,穆辛认为,自己只有带着天神的战士退居神圣的帕米尔。

    穆辛垂涎大宋的富庶,却也担忧这个充满了聪明人的国度会反过来西进。

    匈奴人被宋人的祖先赶跑了,最终祸害了西方两百多年,这段历史他是知道的。

    突厥人被宋人的祖先赶跑了,最终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建立了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奴役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两岸神的子民足足有两百年……

    如果不是出于对这些人的恐惧,穆辛不会远走东方,想要亲眼去看看这个神秘的族群。

    幸好,这个族群如今沉迷于歌舞,沉迷于诗词歌赋,沉迷于盛世繁华之中,他们不愿北顾,更不愿西进。

    中华之外皆蛮夷!

    智者的目光不会落在眼前,而是会落在十年之后,只有天神才能看到族群百年后的光景。

    叮咚的驼铃声将穆辛从沉思中唤醒,看着披满晚霞的昆仑山,穆辛俯首膜拜……

    “传达神谕:所有天神的仆人都有杀死卡菲乐(异教徒)天职,每收获一枚卡菲乐的首级,天神就会奖励一枚金币。

    命令于阗总督调集兵力对这一股敌军围追堵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双头恶魔留在于阗,即便是战至一兵一卒。

    任何与双头恶魔有勾连者都会受到神罚,任何与双头恶魔对视过的人都将是不洁的,唯有火焰才能净化他的灵魂,最终升入天国。”

    穆辛的喻令在于阗大地上回荡,他的大军却追随着他的马蹄一路向东。

    阿丹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营地,轰隆一声就倒在地上,被汗水湿透的衣衫,在精美的地毯上留下大片的水渍。

    他的两条腿依旧在颤抖,焦渴的嘴巴像是在冒烟,他伸出手去拿水壶,却怎么也够不着。

    迪伊思取过水壶浇花一样的往阿丹的嘴里灌水,足足喝了一大壶水,阿丹才重重的把脑袋丢在地毯上,阿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想吃饭,可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自己的身体就像着魔一般需要大量的进食,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阿伊莎说这是哈密王的毒计,他在培养阿丹进食的本能,在哈密的地牢里面,每一次吃饭,阿丹都是极力拒绝的,可是那些该死的狱卒,只要到了吃饭的点,他们就会用漏斗…………

    “迪伊思妈妈,我变瘦了一些。”阿丹倒在地上冲着迪伊思大笑。

    “我今天没吃饭,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我已经成功的减掉了五千克拉的体重,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重新骑在马背上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

    迪伊思的眼睛泛红,抚摸着阿丹湿漉漉的头发道:“好样的,阿丹,坚持下去,你会重新成为一个猛士的。”

    阿丹幸福的笑笑,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迪伊思给阿丹盖上一条薄薄的毯子,坐在博斯腾湖边上直到太阳落山,才慢慢的来到了阿伊莎的帐篷里。

    正在看书的阿伊莎道:“阿丹还是不愿意见我?”

    迪伊思笑道:“您应该给他时间。”

    “两个月了,阿丹的身体依旧肥胖,即便是最健壮的战马也背负不了他沉重的身体。

    迪伊思,他尽力了吗?

    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一克拉一克拉的减轻体重,智慧之王的命令已经来了,进攻哈密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很担心阿丹会赶不上这场至关重要的战争。”

    迪伊思低着头道:“阿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阿伊莎抬起头看着迪伊思道:“我们都一样,我在哈密国经受的羞辱,足以让我成为西域的永传不休的笑柄。”

    迪伊思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阿伊莎的嘴里说出来的。

    阿伊莎叹口气道:“哈密国成长的速度如同神迹一般,我们拖的时间越长,对哈密王来说就越是有利。”

    迪伊思不甘心的反驳道:“我们和萨迦活佛有约定,一起图谋穆辛的。”

    阿伊莎冷冷的道:“你还记得阿丹坐在骆驼背上回来的狼狈模样么?

    你还记得阿丹坐在骆驼背上,无助的咆哮么?

    你可能忘记了,阿丹需要两个强壮的武士帮助才能跳下骆驼这样的事实么?

    阿丹没有了昔日的勇武,我们还能图谋谁呢?”

    迪伊思流泪道:“阿丹几乎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减轻体重。”

    阿伊莎怒喝道:“我说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帐篷外面传来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迪伊思掀开帐篷的帘子,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向博斯腾湖跑去。

    “阿丹,阿伊莎不是故意的。”

    迪伊思失声大叫。

    阿伊莎看着阿丹庞大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轻轻地叹息一声道:“阿丹,不让你绝望,你不会战胜铁心源种在你心里的恶魔。”

    天亮的时候,博斯腾湖的边上多了一座巨大的木头笼子,肥胖的阿丹如同一头战象,用自己肥胖的身躯一次次的向一个牛皮包裹着的草人发起冲击。

    每一次冲击,木笼子似乎都在颤抖,尽管阿丹的肩膀早就血迹斑斑,他依旧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迹象。

    “阿丹,停下来,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迪伊思抱着大腿粗细的木头栏杆嘶声大叫。

    阿丹冷漠的眼神掠过迪伊思,重新把视线放在那个牛皮包裹的草人身上,努力的挪动着肥胖的身体,再一次重重的撞击在草人身上,只是力道比先前小了很多。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阿丹重新醒了过来,他灵巧的鼻子竟然在第一时间闻到了食物的清香。

    他慢慢的挪动到笼子边缘,探手捉住那块只有他手掌大小的麦饼,用力的捏成条状,一点点的吞了下去。

    天空再一次昏暗了下来。

    漫天的星斗一个个的出现在天空上,阿丹抬头看着天空,眼中却没有眼泪……

    铁心源也在看着天空,西域的星空总是那样的迷人,铁狐狸就蜷伏在他的脚下,已经快要二十岁的铁狐狸,终于没有了昔日的活泼,整天病恹恹的躺在一个舒适的地方不愿意动弹。

    这让铁心源非常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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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欧阳修的担忧

    第三十一章欧阳修的担忧

    西域的秋日短暂而多彩。..

    漫山的红叶刚刚变红不久,美丽的树叶上就铺满了白色的霜花,这让红叶变成了霜叶,红的紫。

    欧阳修很辛苦,总是咳嗽,张风骨来只说偶染风寒,疲劳过度,休憩一段时间就会复原。

    病人一定要少说话,多喝水,然后多睡觉。

    可是欧阳修不是这样,他总是不肯安静下来,即便是不断地咳嗽,也要把自己的建议跟铁心源说清楚。

    “但凡是开国之时,百姓穷困,官府给百姓提供农具和种子,而后从来年的收益中归还,这确实是一条良策。

    北魏拓跋宏用过,隋文帝用过,唐太祖李渊用过,我大宋自然也用过。

    可是,这样的国策只适用于一时,而不适用于一世。更不适合用在我哈密。

    哈密之地物产丰富,耕地广阔,一户百姓所受公田乃是大宋的三倍有余,也不缺牛马,山川水泽鸟飞鱼跃,食物得来容易,百姓耕作一年,就能安家立户衣食无忧,耕作两年自然就能步入小康。

    此时,官府应当收缩扶助范围,并且开始收回第一年给农户的扶助钱粮。

    如果继续加大补贴,就会在国内产生出大量的懒汉来。

    这一点,在宋人和汉人身上表现的还不明显,他们对财富的渴望是没有尽头的。

    可是,那些回鹘人就完全不同,他们只要中还有食物,就不会想着去劳作,宁愿在旷野中闲逛,也不肯继续劳作让自己变得富裕起来。

    如果只是少数人,老夫自然不会担忧,可是,这样的人在回鹘人中非常的普遍。

    最可怕的是回鹘人的数量占据了我哈密人口的六成五还要多,他们如果不知道进取,哈密想要变成最富裕的国家基本上就没有希望。

    霍贤预备启动第三次扶助政策,老夫以为不妥,大王这些年对哈密的投入不是过少,而是过多。

    大王,无穷的补贴只会养出很多懒人来,此风断不可长,唯有奖勤罚懒,才能让哈密国的百姓人人争先,以富裕为荣,以穷困为耻。

    勤俭持家,积极向上才是一个强国能够长盛不衰的基础,我们需要从一开始就给百姓不停地灌输这样的理念,夯实我们哈密的立国之基。”

    铁心源点点头道:“国相说的在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果一个人才从根子上长歪了,也就不可能成材了。

    霍贤先生新任国相,他想借用补贴来提高官府的威信,也在情理之中。

    先生不必担忧,霍贤提出的新年补贴,我只同意了冬季的取暖补助,其余的并未同意。

    呵呵,无论如何本王也要给我们新上任的国相一个脸面,表示一下支持之意。”

    欧阳修的眉头依旧紧锁,张嘴想要说话,被铁心源阻止了,只好一口口的开始喝早就煮好的梨汤。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铁心源从旁边的盘子里取出一块晶莹的糖块对欧阳修道:“先生请种糖块乃是我哈密自产的好东西,您想不到吧?”

    在一边服侍的苏轼连忙从盘子里取出一块糖块放进欧阳修的嘴里。

    欧阳修品尝一下,笑道:“好东西啊,能否出大宗的货物?”

    铁心源笑道:“这种糖块是从甜菜里面提炼出来的,前年的时候有波斯商人从西大食海带来了种子,我母亲在王室花园里种植之后,收获惊人。

    今年就多种植了一些,交给将作营之后,他们先是制造出糖霜,然后用黄泥,木炭,将颜色不正的糖霜提炼成洁白如云的糖霜,最后放进木桶,连上棉线,没想到糖霜就凝结成了这种模样。

    张风骨拿走了一些糖块和药,据他说,这种糖块味甘性平,入肺脾经;有补中益气,和胃润肺的功效。

    还有养阴生津,润肺止咳,对肺燥咳嗽干咳无痰咯痰带血都有很好的疗效。

    听说先生咳嗽不止,我就取来一些,希望先生能早日康复,一个健康的先生,是我哈密百姓的福气。

    另外,我预备把这种糖块叫做冰糖,先生以为如何?”

    欧阳修笑道:“甜如蜜,色如冰,称为冰糖恰如其分,老夫病体康愈之后就准备回大宋,这样的好东西,大王不妨给老夫装上几车,回到东京之后也好哄哄小儿辈。”

    铁心源笑道:“这是自然,先生回程之时自然要有百车相随,否则,一旦先生带着空空的行囊回到东京,日后还有谁愿意来哈密这苦寒之地。”

    欧阳修呵呵笑了两声,正色道:“苦寒之地?哈密的冬天确实冷,然则,老夫却没有感受到多少寒意,出则有上百护卫随行,入则有高楼华厦,忙时废寝忘食,闲时,有醇酒美人。

    这里的生活比老夫在东京的生活还要豪奢几分,谁敢说我哈密乃是苦寒之地?”

    铁心源沉默了片刻道:“东京米贵居之不易,兼之人心不古,煎迫过甚,真希望先生就长居在这清香城,不论是修心养性也好,闭门著述也罢,至少能落个清静。”

    欧阳修微微的闭上眼睛,铁心源的一番话让他感到暖和,他听得出来,铁心源是真的不希望他离开。

    在哈密不觉已经快要三个年头了,他亲眼密从穷困破败的撮尔小国变成了一个人人向往的繁华胜地,若说他对这里毫无感情可言,那是骗人的。

    “不知道今年会有多少黄羊从清香城回归天山?”欧阳修的声音很小。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不论有多少,都会平安的经过清香城回归天山。

    想要恢复往日的盛景,非一朝一夕之功。”

    欧阳修点点头,睁开眼睛心源道:“大王应当贤,他们来意不纯。”

    铁心源笑道:“王介甫的故智重现而已,一切尽在掌握中。

    只是公主也预备回东京省亲,这一路上就拜托先生照顾了。”

    欧阳修瞅了铁心源一眼道:“王世子也去?”

    “犬子年幼,还离不得母亲。”

    “如此也好,哈密与喀喇汗的大战已经开始了,王后与世子离开哈密,大王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本王也正有此意,火药的研制已经进入了第三代,操控八牛弩的人数也从十二人减少到了三人,神臂弩已经装备到了队正一级,弩炮的数量有足足六百架。

    我很想辛彪悍的大食骑兵,勇猛的波斯剑士能在这些武器的覆盖下坚持多久。”

    “士兵,我们的士兵是最弱的一环,所有的武器都依靠人来操纵,没有好的战士做后盾,再强大的武器也不过是一堆死物。”

    “这也是我最忧虑的地方,因此,才会派阿大阿二,他们率先攻进于阗国,才会派孟元直率先进驻楼兰城。

    只有打一仗,才能检验出我哈密的真实战力。”

    欧阳修欣慰的笑了,铁心源没有因为国力的提升就变得骄傲自大,他依旧和建国初期一样小心谨慎。

    只有一直保持谦虚谨慎心态的人才能把自己的路走到最后,走到最好。

    苏轼送铁心源出来的时候,铁心源轼一言不。

    苏轼有些慌乱的避开铁心源犀利的目光低着头道:“家父年迈……”

    “你不用多解释,在你心中,哈密依旧是一个由野蛮人统治的国度。

    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这种奇怪而无知的心态是从哪里来的,你不留在哈密见证一个帝国的诞生,恐怕是你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苏轼挠挠脑门道:“不后悔,不后悔,我已经这个国家的雏形,就能在心里构思出这个国家将来的模样。

    我不是哈密国,是我自己不喜欢长久的留在一个地方,每天山,冰川,原,牛羊,漠,胡杨,我已经疲惫了。

    需要新的环境来让我重新变得活泼起来,或许,大漠,再去雨江南也不错。”

    铁心源无奈的拍拍苏轼的肩膀道:“你在哈密赚了不少钱,不如拿着这些钱去大宋做一个永远的旅人,没钱了就告诉我,我资助你游历。

    只是莫要去做官,你做官的下场实在是难以预料,我宁愿你拿着钱自由自在的游走在山川湖泊之间,也不愿意被人家四处配,饿着肚子景致。”

    苏轼抬起头道:“我当官没问题啊,胡杨县被我治理的不错,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足足十二倍,还向哈密城递解了十六万担粮食。

    县里的学府已经具备,先生,学生的数量都已经达标,一年审结了六十八桩案子。

    百姓乐耕,童子好学,民风淳朴,除了没有做到路不拾遗之外,很不错啊。

    我今年的考评可是上等,你不会以为是先生对我徇了私情吧。”

    铁心源额头的青筋暴跳,强忍着要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低声怒吼道:“在这里,我纵容你,先生庇佑你,同僚帮助你,百姓尊敬你,我就算是牵头猪放在胡杨县什么都不干,也能干出这些政绩。”

    铁心源泄完了扭头就走,只听得苏轼在后面大喊大叫“——你羞辱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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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被人钻空子了

    第三十二章被人钻空子了

    欧阳修从哈密国相的位置上下来了。.%M

    下的非常彻底,不但交出了国相大印,同时也交出了哈密城卫军的指挥权,走马驿递中八百里加急的通讯权,任免知府以下官吏的密甲花押本簿。

    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就搬出了国相府,在清香城租了一座三进的大院子暂时安置下来。

    霍贤也没有客气,先是接收了哈密城里的国相衙门,而后就随着欧阳修一起回到清香城,接收了国相府。

    他甚至没有对国相府重新装修,连国相府里的从吏仆役都没有更换,在第二天就带着一群人住进了国相府。

    铁心源知道霍贤的时间很紧张,他依旧有些不喜欢。

    人情和礼仪这两样东西听起来虽然空洞,却是区分人和禽兽的一道分水岭。

    铁心源喜欢人与人之间多一些情分,少一些倾轧,喜欢人们把一件枯燥或者冰冷的事情办得情意绵绵。

    汴京楼的孟开山绝对是一个情意绵绵的人。

    清香城里不允许有奴隶,这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官府颁布的新律法。

    可是孟开山的汴京楼里面全是奴隶。

    自从哈密国大开国门欢迎所有的商贾,驼队,甚至马贼在哈密国做生意之后,哈密国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商埠。

    只要是西域之地出产的东西,在哈密都能见到。

    现在所有的商贾们都清楚的知道,想要获得大宗的货物,只有来到哈密国采购。

    想要获得最好的货物,只有进入哈密城才能买到。

    当然,想要获得最顶级的享受,拿到世上少有的奇珍异宝,那么,只有来到清香城才能办到。

    汴京楼的对面开了一家开封楼,场面很大,据说楼里面的侍女,歌姬,厨子,跑堂全部来自大宋开封城。

    这让孟开山的客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毕竟留在哈密的宋国官吏们,在享受够了异族美女的温柔之后,难免会有点思乡之情。

    于是,开封楼里的生意也逐渐变得红火起来。

    汴京楼在和开封楼较量的时候落於下风,如果不是因为汴京楼里的歌姬,舞姬们都是奴隶,她们早就被开封楼开出来的优厚待遇给抢走了。

    废除奴隶制度,是铁心源一直要推行的制度,他不是因为可怜那些奴隶才这样的做的。

    他只想用这个制度把哈密国和西域别的国家区分开来,好让所有不甘心当奴隶的人有一个可以投奔的地方。

    毕竟这个世界是由那些不甘于现状的人推动前行的,任何一个不愿意做奴隶的人,都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这样的人在哈密越多,哈密未来就更加的具有活力。

    兼容并蓄,广纳贤才就是铁心源对哈密国的要求。

    奴隶必学解放,这是哈密国正在推动的一项铁律。

    这条国策对奴隶来说是一桩好事,可是对孟开山来说就是大难临头。

    和他抢生意的不仅仅是开封楼一家,瓦市子上一家接一家的酒楼开张,每一次都让孟开山的心头隐隐作痛。

    如果自家的歌姬,舞姬,都被人家抢走了,汴京楼还开个屁啊。

    在清香城想要用流氓手段打压别人后果很严重,由铁三百这个混蛋调教出来的密谍,对任何在清香城捣乱的人都不会客气。

    在清香城犯罪和在其余地方犯罪是两回事,哪怕是吐口痰,在清香城遭遇的罚款都是其余地方的五倍。

    孟开山不愧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在研究了新律法之后,这家伙就送出来很多请帖,他准备纳妾了,一次纳妾一百一十四人堪称空前绝后。

    纳妾和招纳仆役是完全的两回事,前者在主家可以有财产要求的,后者,只能得到薪水。

    一次性在清香城招纳百十位仆役的大商贾多了去了,其中前些日子来清香城的蜀中大绸缎商就一次性的招纳了不下两百名仆役,丫鬟,马夫。

    听说这个绸缎商是一个绝世美人儿,在王宫里面居住了半个月之后,立刻就把瓦市子里面最好,最大的一块地拿走了,如今那块地上正在起高楼。

    王室的风流韵事自然是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在这个传说中,一个身怀内媚,并且长得国色天香,在大王的床榻上使尽十八般武艺的蜀中丝绸女大老板的生动形象就在市井间流传开来了。

    孟开山恨不得自己化作女儿身也爬到大王的床榻上去,可是,这终究只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而已。

    没办法给大王献身,他就准备对汴京楼里的所有当红歌姬,舞姬献身了……

    只要按照哈密国的律法给小妾一定的家产,并且在不强迫的前提下,能娶多少小妾完全的能力,哈密国需要更多的人口。律法不禁止。

    等到这些给客人表演歌舞并且陪睡的小妾们年老色衰之后,给她一笔钱粮,打她离开自谋出路就成了。

    这样的事情不犯法,却绝对冲击了哈米国人对娶老婆这种事情的

    拿自己的小妾去取悦客人赚钱,这在大宋可能不算一回事,但是,在哈密这个没有多少士大夫的地方,绝对是违背公序良俗的大胆举动。

    官府先确定孟开山这家伙没有犯法。

    衙役们专门来到汴京楼,按照名单找了每一个打算嫁给孟开山当小妾的歌舞伎,每一个都问了三遍,在笑翻天的歌舞伎群中,衙役们确定了一件事,孟开山真的没有用强迫的手段,一个都没有。

    孟开山这里没有问题,可是官府这里就有了问题。

    这些来自龟兹的歌舞伎们在哈密是没有户籍的一群女人,也就是说,这群女人除了表演歌舞之外,没有任何可能的谋生技能。

    这样的人,想要取得哈密户籍,堪称难于上青天。

    现在好了,他们嫁给了拿着黄色户籍本本的孟开山,这些胡姬就自动取得了蓝色户籍本本。

    有了蓝色的户籍本本,哈密官府就要给她们分配口粮田,如果这些胡姬再获得孟开山这个黄色户籍人口的担保,她们就能在哈密做生意,甚至组建商队。

    官府很郁闷,认为孟开山这是在耍无赖,这样的口子完全不能开,如果开了,对哈密的户籍制度就是一种摧残。

    以后,从外面来的人,只要找一个拥有哈密黄籍的人结婚,哪怕是假结婚,都能混哈密国二十亩土地回去。

    这是一个漏洞,一个大漏洞,必须尽快补上,同时,也要给孟开山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不能老是依靠钻哈密律法的空子来占便宜。

    开玩笑似的娶了一百多个胡姬当小妾,他立刻就能拥有两千多亩土地……

    这个卷宗最终放在了铁心源的案子上,这事需要圣裁。

    铁心源卷宗的内容之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拍着桌子大笑,惹得赵婉抱着铁喜惊恐万分。

    “律法不禁皆可行!”

    这就是铁心源给卷宗下的批语,肯定了孟开山做法的正确性。

    而后,才在卷宗上写上训斥官员的话语。

    孟开山靠本事找到了哈密那个简单的律法的漏洞,自然是没有错的。

    这样做能够最大化的完善哈密国的律法,让那些制定律法的官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对哈密是好事。

    官府的事情没有做到位,凭什么恼羞成怒的要去惩罚人家孟开山?

    即便要堵漏洞,也要把人家孟开山的事情办完,给人家的一百多个小妾蓝色户籍,然后给人家分派两千多亩地,最后再补充律法,制定一个让别人无法钻空字的律法。

    一百多个蓝色户籍没多大问题,哈密国每年都要下不少于三万张蓝色户籍。

    两千多亩地也没有多大问题,自从砂岩城的地下河被引上地面,瀚海之中很快就出现了一大片可以耕作的土地,虽然贫瘠了一些,作为草场还是没有问题的。

    并且,随着河流向前延伸,适合耕作的土地会越来越多,两千多亩地算不得什么。

    这个学费需要交。

    清香城知府彭礼拿到铁心源批阅过的文书眼就苦笑起来。

    随手在卷宗上把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七绝句中的一稍微改动一下就写了上去。

    “孟开山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写完之后对从吏道:“准许孟开山纳妾,给人家的小妾准备蓝色户籍,命户房开始给孟开山的小妾们丈量土地。

    我放在黑虎岭一带吧。”

    从吏抬头眼府尊,低声道:“黑虎岭如今还没有开完毕,只有咱们的大军和一些从大宋来的悍贼被安置在那里,一来开,二来固守黑虎岭要地。

    再者黑虎山距我清香城一百二十里,蓝籍百姓原则上不去那里。”

    彭礼冷哼了一声道:“孟开山既然有胆子考教官府,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告诉孟开山,明年开春如果没有人耕作黑虎山农田,官府就会收回那些口分田,还会罚钱。”

    从吏狞笑道:“也好,下官正好带着文书去参加孟开山的婚宴,如何耕作黑虎山脚下的土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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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仇恨导致的失职

    第三十三章仇恨导致的失职

    晓星残月。Ω.』M

    高大的昆仑山遮蔽了半个天空。

    虽然只是八月,昆仑山下的寒气已经非常浓重,西域干燥,很少有寒雾聚集,昆仑山下却不是这样。

    这里树木丛生,从阔叶林到针叶林再到灌木层层分布泾渭分明。

    杀下满是大大小小的湖泊。如果仅仅是论湖泊数量,即便是水网纵横的大宋江南,也没有西域多。

    湖面上的寒雾被山风送到了岸边,浸湿了阿大的铠甲,阿大在睡觉,阿二却睁大了眼睛,有两个脑袋的优势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身前的火堆燃烧的旺盛,橘红色的火焰在天明前的黑夜里显得非常明亮。

    在阿大身后的阔叶林下,躺满了用睡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军卒,在不远处,战马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面,树林里不时传来的野兽咆哮声,给了它们很大的威压。

    一阵脚步声传来,阿大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却没有立刻站起来,更没有去抓身边的斩马刀。

    阿二已经告诉他来的是铁三百这个斥候将军。

    火堆边上还插着几条烤鱼,微微的冒着热气,一身寒气的铁三百来到火堆边上,取过一条鱼三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又拿过一条继续开吃。

    阿大把身边温热的酒无声的递了过去,铁三百喝了一大口,费力的吞下鱼肉对阿大道:“穆辛放弃了于阗国,仅仅颁下所谓的神谕,让于阗总督玉素普带领于阗**队追杀我们,还出悬赏令,声明斩杀我哈密军一人,就有两个金币的赏赐。”

    阿大皱眉道:“我们作战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拖住穆辛,给大王更多的准备时间。

    如果他走了,我们即便是夺下于阗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哈密国的国策就是努力的展精华地带,羁縻四周,于阗国迟早要被羁縻的,现在,我哈密还没有做好准备,夺下于阗没有任何的用处。

    另外,我很想知道,尉迟雷为什么会在塔沃城大开杀戒,我只要他收尾,没要他屠杀!”

    铁三百探出手烤着火道:“这件事我知道,塔沃城以前就是尉迟雷这一支的封地。

    四十年前城破的时候,尉迟雷还只是八岁的孩童,说来令人寒心。

    当初城破的时候,杀尉迟雷族人最凶的不是喀喇汗国人,而是塔沃城里他们昔日的部族。

    尉迟雷本来好好地在收拾战场,不知怎么的,就狂了,不仅仅是他狂,跟随他的于阗王族老兵也狂了,他们动手杀了塔沃城城主一家。

    结果屠杀一开始,就没办法收尾,最后波及到了全城,屠城这时候已经没办法避免了。”

    阿大皱眉道:“他应该是昔日的仇敌,只是,他知不知晓自己已经违反了军令?

    我哈密森严的军令都不能让他稍微抑制一下自己心中的仇恨吗?”

    铁三百抬头瞅着阿大道:“大将军要斩杀尉迟雷严明军纪吗?”

    阿大怒道:“就是因为他的大屠杀,才暴露了我军的意图,让穆辛有了警觉,明白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拿不下于阗,这才提前离开了于阗,尉迟雷罪不可赦!

    尉迟雷什么时候来东山拗与我们汇合?”

    铁三百瞅瞅已经白的天边道:“明日午时,他被玉素普咬的很紧,至少要打一仗才能脱身。”

    阿大叹息一声道:“他回来了就收缴他的兵权,至于如何处置,交给大王烦恼吧,我如果擅自斩杀大将,会让大王很难做。”

    铁三百点头道:“这样也好,尉迟雷来于阗,目的在于煽动于阗百姓造反,现在这个目的没法子完成了。

    他在塔沃城杀了上万人,于阗人应该没人信他会善待于阗百姓了。”

    阿大皱眉道:“尉迟雷年纪大,经历过于阗国灭亡的惨剧,有些事忘不掉正常,如果来的是尉迟文,或者尉迟灼灼都不会生这样的事情。”

    铁三百也跟着叹息一声道:“都是多年的老友,实在是不愿意错,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用槛车送他回哈密,如何落就了,这是我们这些老友唯一能做的事情。”

    阿大重重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道:“哈密军律向来没有人情好讲,尉迟雷即便是回了哈密也没好果子吃,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帮老雷最后一次,就在且末河把玉素普吃掉,他既然要报仇,就报个彻底干脆。”

    铁三百起身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再隐藏实力了?直接追击穆辛?也跟着放弃于阗?”

    阿大淡淡的道:“于阗现在对哈密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除掉玉素普不过是顺势而为,拖住穆辛东进的脚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从大王那里传来的消息来势对我哈密极为不利,契丹人已经战胜了高丽,大军不日就要回归。

    契丹人连年征战,国力困乏,即便是收到了高丽人的朝贡,也无力改变现状,现在听说我哈密富庶,难保不会起征伐之心,以劫掠哈密来充实国库。

    西夏人对大宋占领河湟也极为不安,更担心我们哈密与大宋结盟,共同讨伐西夏。

    事实上我哈密与大宋结盟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藏讹庞图谋青唐失败,想要打破僵局,自然会先拿我哈密开刀,只有灭掉哈密,他才有力气面对大宋的进逼。

    这些事情很可能就会在三两年之间生,最坏的结果就是同时生。

    因此,大王才会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下令攻击穆辛,用进攻来训练军卒,从而达到优先消灭穆辛的目的。

    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啊。”

    铁三百吐出一口寒气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战斗就是了,不过啊,大将军想要帮助老雷干掉玉素普,我们必须在中午之前感到且末河,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老雷,争取一战解决玉素普。

    他总是跟在我们后面,如同苍蝇一般讨厌。”

    天色大亮了,军卒们6续起身,很快,东山拗里就满是火堆,昨夜在寒雾中睡了一觉,虽然有睡袋取暖,头脸上却冷得厉害。

    一个个搓着面颊烤火,等待伙夫们送早餐过来,一些感到饥饿难忍的家伙,取出平日里不舍的吃的肉干,那个在火上烤一下,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点,再赶紧收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大军就整装离开了东山拗,向东进,时间必须控制好,尉迟雷传来消息,他与于阗总督玉素普的军队将在中午时分遭遇。

    尉迟雷手中只有两千骑兵,参与屠城的就是这两千骑兵,自从离开塔沃城之后,就被玉素普的军队紧紧的咬住,一路边战边走,已经交锋了四次。

    如果再不能摆脱追兵,尉迟雷的两千骑兵,很可能会被玉素普率领的三万余人围困,最终饮恨于阗国。

    尉迟雷非常的难过,之所以会落到现在的境遇,完全是自己的过错,如果不屠城,自己的大军会提前一天离开塔沃城,在骑兵全力赶路的情形下,没人能追上他们。

    不过,他并不后悔,如果时间倒流,他依旧会选择那样做,甚至做得更加的彻底。

    于阗国与喀喇汗国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上百年,中间互有死伤,也互为仇敌。

    明知道对方是仇敌,那么,战败之后仇敌会对你做什么他有心理准备,如果胜利者是于阗国,他一样不会对喀喇汗国的人客气。

    生在仇人身上的事情无论多么骇人听闻,都在理解的范围之内。

    让尉迟雷无法忍受的是家奴的背叛。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在塔沃城被攻破的时候,那些疯狂的家奴是如何对待自己曾经的主人的。

    尉迟雷记得自己的母亲,那个优雅的有一双巧手的女人是如何被那些家奴用石头活活砸死的。

    他更加记得自己儒雅的父亲,那个绘画技法已经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男子,是如何被那些奴仆们打的头破血流最后丢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面的。

    优雅的母亲死了,儒雅的父亲死了,忠心的管家死了,而那个背叛了主人,杀死了主人的管事却活的好好地,年过八十依旧童颜鹤!

    在个老奴的那一刻,尉迟雷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举起长刀的。

    清醒过来的时候,塔沃城已经处处冒烟,尸横遍野,明知道这样不妥当,尉迟雷却觉得痛快无比。

    大军已经吃了饱饭,静静的留在苴末河边等候斥候禀报玉素普先锋大军的位置。

    一旦玉素普的先锋大军进入三十里范围之内,大军就会迎头痛击。

    在这片平原上给玉素普一个难忘的教训,这一次,尉迟雷打算动用火药弹和猛火油。

    拉赫曼背着大弓不断地奔驰在军伍的前方,不断地大声为军卒鼓劲。

    军卒的大吼声震耳欲聋,战意高昂。

    尉迟雷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如果能在这一场战争中死去,或许是最幸福的事情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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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总督的决断

    第三十四章总督的决断

    尉迟雷之所以会选择停下来等待玉素普的先锋军队这样不明智的做法。. M

    完全是出于对自己骑兵本领的不信任。

    一个骑在马上拿着武器的人不一定就是骑兵,同样,一个能骑着马到处乱跑的人也不一定就是骑兵。

    骑兵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兵种。

    按照《六韬》上的解释,一个骑兵应该擅长骑射,身手矫捷灵便,进退周旋,敢于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

    用这么多的条件删减出来的家伙如何会有很多?铁心源一般把这种人叫做人才。

    如果铁心源只是简单地按照西域人的条件组建骑兵的话,现在,哈密国就有不下四万人的骑兵。

    如果按照《六韬》上的条件编练骑兵,哈密国符合骑兵条件的不过区区一千多人。

    更何况,铁心源还要求自己的骑兵必须要认识字……

    这样一来全哈密的骑兵数量就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在西方,骑兵又叫骑士,他们为荣誉而战!甚至不惜牺牲一切!这是骑士恪守的信条。

    “骑士”这一称号本身就是一个荣誉,获得这样的称号并不容易。

    一名候补骑士想要成为正式的骑士,需要经过很多严格的考验,那不仅仅是需要高明的骑术,还需要有杰出的统率力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一个显眼的标志性成绩。

    他们的荣誉来自神祗和人们的认可。

    神祗赐予合格者以骑士的荣耀称号,但日后的言行举止能否不辱没骑士团的荣光,还需要坚持信仰,一如既往地为神为人民而战。

    每一个骑士都是坚定的信仰者。

    如果用西方真正意义上的骑士标准来过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这八大美德的筛选之后。

    孟元直,阿大都算不得真正的骑士,而铁一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六个黑暗骑士……

    而铁三百和拉赫曼只能算作斥候和刺客。

    铁心源对骑兵的要求过高,这在哈密国不是一个秘密,孟元直就认为自己足以胜任传说中天启四骑士之一的战争骑士。

    可是铁心源不打算更改自己的高要求,目标高低决定着哈密骑兵素质的高低,把目标定在天上,自己很可能会站到高山之巅,把目标定在山顶,自己很可能站在山腰上。

    精锐不需要很多,事实上,精锐也从来就没办法多,李世民的玄甲骑兵从来就没有过一千人。

    可是,一百骑玄甲骑兵就能在窦建德的十万大军里纵横捭阖,生生的将这支军队搅成一锅粥,最后还生擒了窦建德。

    因此,哈密的骑兵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训练强度最大的一支骑兵,物资供应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丰富的。

    哈密国的钱粮至少有一半多全部花费在骑兵身上了。

    尉迟雷率领的不过是一群被淘汰下来的骑兵,阿大身边也只有五百名被挑选上的骑兵。

    剩余的骑兵,依旧留在哈密国。

    他们或者在戈壁上训练,或者去围剿哈密国土上为数不多的一点马贼,或者在枣红的率领下在各种复杂的环境里冲锋盘旋。

    斥候不断地禀报敌人的位置,且末河边的军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背后就是秋日的且末河,河水汹涌,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尉迟雷按照阿达的要求把自己放在一块冒似绝地的河边。

    唯有这样,才能吸引狡猾的玉素普全军压上。

    骑兵很少构筑阵地,他们更喜欢在运动中杀伤敌人,构筑阵地向来都是步兵的特权。

    在经历了不长时间的准备之后,尉迟雷的面前就多了三条壕沟。

    这些壕沟可以阻碍骑兵的度,从而给弓弩手留下更多的杀伤敌人的时间。

    壕沟的底部放置了一排排的火油罐子,只要敌人的骑兵冲过第一道壕沟,一颗火药弹就能把壕沟里的火油罐子全部点燃,组成一道敌人无法逾越的火墙。

    斥候禀报的时间越来越短,渐渐地斥候身上开始出现血迹,已经有了战斗的痕迹。

    两军的距离已经小到了斥候无法回避对方斥候的地步。

    当地人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拉赫曼不再向对面派出斥候了,而是命令斥候向两翼扩展,严密的监视来自两翼的敌人。

    一旦两翼也出现敌兵之后,将作营就必须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将沉在且末河底的浮桥拉伸起来,大军必须点燃壕沟里的火油阻碍敌人,自己趁机度过且末河。

    这是早就规划好的,秉承了铁心源一向的习惯,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下后路,要有刹车装置,必须有止损机制。

    玉素普的先锋军队出现在地平线上之后,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只有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向两边奔驰出去,估计也在侦查地形,检查这里是否还有埋伏。

    河滩里挤满了战马,这是尉迟雷的战马,既然已经决定打狙击战了,战马的用处就不大了,万一出现大麻烦,也能在第一时间把战马运送过河。

    对峙从上午一直到了日上中天。

    秋日的太阳**辣的烘烤着大地。

    尉迟雷不着急,他的军阵都在河边,而且末河边全是高大胡杨树,有树木遮阴,秋老虎奈何不得他。

    对面的于阗军队就辛苦了,日头走上头顶的时候,大地燥热起来,大地上的水分蒸腾,一丝丝的水汽扭曲了视线,多停留一分,就对人马多了一分折磨。

    于阗国的军队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直到有号角声传过来的时候,一面高大的旗子就出现在于阗人的队伍之中。

    玉素普的大军终于赶来了。

    拉赫曼从高大的树上跳下来,对尉迟雷道:“大将军的队伍,玉素普的骑兵已经到了,就在前面列阵,没兵,应该还没有到来。”

    尉迟雷笑道:“这么说,大将军冲着玉素普数量庞大的步兵去了?”

    “应该是这样,对面只有不到八千骑兵。”

    尉迟雷抽出长刀插在地面上,伸出手让亲兵帮自己用布条缠绕手腕,无所谓的摇摇头道:“不管怎么,开始准备战斗吧,野战和攻城战不同,我们有火药弹,攻城很简单,野战就难了一点,不死战是没有结果的。”

    太阳偏西的时候,于阗人开始动弹了,成排的骑兵踏着碎步缓缓向且末河边推进,此时的阳光正好照射在西边,很影响哈密军队的弩箭射。

    这些天,于阗人和哈密军队作战,吃够了弩弓的亏,防范弩箭覆盖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玉素普站在大旗下,远处哈密防线对自己的副将大食人尤里卡道:“他们在等我们!”

    尤里卡面无表情的道:“智慧之王的命令不容置疑。”

    玉素普皱眉道:“尤里卡,我们在一起合作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博克图汗会把权力转交给智慧之王吗?”

    尤里卡素普道:“我的兄弟,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你的兄弟尤里卡好吗?

    你应该明白,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我们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好,在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牺牲也不愿意伤害你。

    我恳求你,不要再问我关于博克图汗的任何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就越是平安。”

    玉素普沉默片刻,继续己麾下骑兵的背影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想成为真正的于阗王,你会怎么做?”

    尤里卡笑道:“全力帮助你坐上你期盼已久的王座!”

    “可是,智慧之王那里……”

    “智慧之王最大的心愿是东征,想要起一场圣战,至于于阗的国王是谁,是不是还属于喀喇汗国,智慧之王不会关心,更不会理睬,只要你接受智慧之王的命令,这就足够了。”

    从尤里卡那里得到了确实的回答,玉素普张开了大嘴笑了起来,随手一马鞭抽在身边的战奴身上,战奴颤抖了一下,然后鼓着腮帮子吹响了代表冲锋的牛角号。

    刚刚还迈着碎步貌似悠闲的骑兵在一瞬间紧张了起来,马靴上的马刺扎在战马的肚皮上,战马顿时开始提,两百步之后度已经提升到了可以冲锋的程度。

    一千步的距离,正是战马能把度提升到最高程度的距离,玉素普奔起来的骑兵,对尤里卡道:“博克图汗真的已经死掉了吗?”

    尤里卡握着拳头冲锋小声回答:“没人能回答你,也没人能知道。”

    不在亲临战场,是无法感受两千骑兵起冲锋时的强大视觉冲击。

    八千只马蹄重重的踩踏在大地上,如战鼓,如重锤敲击在大地上,人未至,尘先扬,两千骑兵在尘土中若隐若现,如同腾云驾雾的恶魔,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向哈密军所在的方向突飞猛进。

    “弩弓准备,三连射,放啊!”

    哈密军中队正,一遍遍的大吼着军令,当骑兵步入四百步的射程之后,第一组弩箭就如同乌云一般窜上高空,而后如同暴雨般的向冲锋的骑兵群笼罩下来。

    骑兵纷纷抬起左手,用小巧的臂盾遮掩着要害,继续驱动战马狂奔。

    咻咻落下的箭雨不断地刺进骑兵的身体里,战马的身体里,或者落在臂盾上,被高高的弹起,而后散飞出去。

    中箭者落于马下,失去生命的战马倒在地上,不等他们逃离战场,就被后来者踩踏成肉泥。

    四百步的距离远,对于弩弓手来说,也仅仅有两次射击的机会,一次吊射,一次平射,两次射击用完之后,短兵相接就无法避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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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战争从来都和利益攸关

    第三十五章战争从来都和利益攸关

    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战争,即便是在原始社会,用石块和木棒进行的战争也和利益有关。. M

    战争从来都是解决事情的最后手段。

    可是啊,当一个族群手里的筹码很少,没有过多的选择项,战争就成了他们谈判的选方式,比如契丹,比如西夏,比如西域人,再比如大食人,喀喇汗人。

    大宋这个国家的选择项很多,因此,他们喜欢谈判,不喜欢残酷而野蛮的战争。

    当一个好端端的人,掉落战马,被战马的铁蹄踩成肉泥的时候,他脑子里除了恐惧和绝望之外什么都剩不下。

    对于于阗骑兵来说,目前最大的利益就是赶快杀进哈密人的队伍中,免得被哈密人强大的远程武器给全部消灭在冲锋的路途上。

    拉赫曼的长弓不断地鸣响,十二枝长箭从面前消失之后,对面就有十二个最彪悍的骑兵掉在地上,最终死亡。

    “撤退,撤退!”队正们的呼喝声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刺耳的金锣声。

    站在第一道壕沟后面的哈密军卒迅向后撤退,最后撤离的塔盾被于阗人的羽箭敲打的叮咚作响。

    一些从塔盾缝隙里钻进来的羽箭,落在哈密人的铠甲上,有的弹跳一下就掉在地上,有的却破开铠甲钻进身体,让中箭的哈密人痛苦的倒在地上。

    不等他嚎叫两声,立刻就有同伴拖着他身体拼命地向后跑,有的直接被人用绳套拴在脖子上,回到第二道壕沟之后,舌头吐得有半尺长。

    刚刚回到第二道壕沟的哈密人来不及解开同伴脖子上的绳套,就要立刻抽掉搭在壕沟上的木板,免得于阗骑兵顺着木板跑过来。

    塔盾再一次立在壕沟的边上,上好弦的弩弓再一次鸣响起来。

    一丈宽的壕沟对于冲锋起来的骑兵算不得什么,战马嘶鸣一声,猛力的一跃,人和战马就会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飞过壕沟。

    有些人不走运,刚刚飞起来庞大的战马就被弩箭射中,只能无助的跌落进壕沟里。

    拉赫曼的大弓上搭着一枝燃烧的火箭引弓不,越过第一道壕沟的骑兵还不算多,这时候点燃猛火油不划算。

    越过壕沟的骑兵们没有停留在第一道壕沟上,身后的低沉的号角声告诉他,第二道骑兵队伍已经开始冲锋了。

    他们必须为更多的骑兵大队腾出足够多的突进路线。

    密密匝匝的斧头从尘土中飞了出来,有的砸在塔盾上,有的飞过塔盾,镶嵌在哈密军卒的额头上,拉赫曼的火箭终于激,划过两百步远的距离,准确的掉进了第一道壕沟,紧接着更多的火箭也随之落在壕沟里。

    一声火药弹的巨响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非常清晰,紧接着一道更大的烟柱冲天而起,随之而起的是一团明亮的火焰,火焰在翻卷,很快就变成了一道火龙,携带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向两边蔓延,最终形成了一道一丈高的火墙。

    “火药弹准备,三枚,点火,丢!”队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与此同时,于阗骑兵已经纵马飞跃过了第二道壕沟,手里的长枪刺在塔盾上,易碎的长矛顷刻间碎裂,另一只手里的战锤已经亡命的挥出,这是他们最后的攻击手段。

    战锤落在塔盾上没有砸开这个庞然大物,坐在马上的骑兵哀嚎一声,就连人带马一起撞在塔盾上。

    上千斤重的东西砸在塔盾上,让顶着塔盾的哈密军卒吐着血飞了出去,银光闪闪的塔盾也被人尸,马尸撞得四分五裂。

    跟进的骑兵顺着前人撞开的豁口跳进第二道壕沟后面,闪烁的弯刀才刚刚施展开来,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长矛刺穿了铠甲,高高的挑起来,然后丢进壕沟。

    更多的骑兵越过了壕沟,哈密人的阵地上一片混乱……

    刚刚被丢过去的火药弹终于炸响了,山崩地裂一般的响动让远在一千多步外面的玉素普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手搭凉棚远远地眺望,只见不远处的战场上似乎出现了一头喷火的魔龙,它不但喷吐着浓烟,也喷吐着烈火,即便是隔着一千多步的距离,他脚下的大地也在微微颤抖,胯下的战马不安的向后退,本部阵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尉迟雷挥刀砍死一个一个已经停下脚步的骑兵,甩甩右面的空袖子,对已经开始整顿军卒的拉赫曼吼叫道:“清理战场,清理战场,本部立刻前进,占领第一道壕沟!”

    最后一个还在战斗的骑兵被长矛高高的挑起,不等落地身体就像一个破了的皮口袋一样到处流血,掉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抽搐,就离开了人世。

    收拢了惊恐的战马,木板重新搭在第二道壕沟上,塔盾兵抬着塔盾,跨过壕沟重新来到了第一道壕沟后面。

    壕沟里的火焰已经只有三尺高,一炷香之后它将缓缓熄灭。

    在河边的沙地上使用猛火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可就是这道壕沟让后续跟进的于阗骑兵。

    在零星的弩箭射击中,于阗骑兵缓缓地后退,离开弩弓的射程之后,在原野上绕了一个圈子,重归本阵。

    火焰熄灭,硝烟散尽,战场重归宁静。

    哈密人高大的塔盾依旧竖立在第一道壕沟后面,长长的矛头从塔盾的后面探出来,如同一片刺林。

    “清理壕沟!”

    尉迟雷布了命令,第二排用布巾子捂着口鼻的军卒就迅的把烧焦的死人,死马从滚烫的壕沟里拖出来,堆积在战场前面,一股浓烈到极点的焦臭味道就弥漫开来,有人开始呕吐。

    两千多骑兵出去,回来的不足百人,这百人被大火堵在外面这才得以幸免。

    第一波骑兵就是用来试探哈密人虚实的,有伤亡是正常的,玉素普有心理准备。

    他没有想到,伤亡竟然会这么大,先锋军几乎全军覆没的结果让他的嘴唇干。

    尤里卡也有些焦灼,吞咽了一口口水对玉素普道:“哈密人的军阵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三道壕沟迟滞了战马的度,再加上他们掌握的那种奇怪的武器出的巨响对战马的影响很大,这一切都证明,他们的军阵对骑兵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现在,想要击败他们,唯有等待步兵大队的到来,我们只需要缓缓推进,再用投石机打击他们,才能让他们的军阵没有用武之地。”

    玉素普点点头,尤里卡就代替玉素普传令。

    很快,于阗的骑兵就形成了一个弧形,缓缓地向前逼近了两百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整支大军如同一口大锅扣在哈密人的前面。

    敌人就在八百步开外,这是八牛弩最佳的射程,玉素普就坐在一个白色的伞盖下面,是一个非常好的攒射目标。

    “有八牛弩就好了。”

    “那东西太重,我们带不来。”

    “应该告诉将作营,让他们把八牛弩设计成可以放在马背上,有时候,八牛弩实在是太有用了。”

    “老雷,这些崽子不错啊,刚才清点过了,两千骑兵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他们给吞下去了,自身的战损不足两百,这已经是很好地猛士了,为什么大王还把他们给淘汰掉了?

    你说,没淘汰的那些该有多精锐?”

    尉迟雷些脸上糊满了汗渍,血渍,烟灰的年轻军卒道:“大王所谋者甚大,这样的精锐还不足以支持大王的野心。”

    拉赫曼张嘴要说话,迟雷的脸色又把话咽下去了。

    尉迟雷里叹息一声道:“我这一次罪在不赦,大王可能会昔日办事还算勤勉的份上饶我不死,只是军职可能会被去掉,我们想要继续一起作战,不可能了。

    拉赫曼,你不用为我担心。”

    拉赫曼笑道:“不当军官,你还可以干文官啊,你本来就不喜欢当军官,都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放下你的画笔握住刀剑。

    这样也好,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大仇得报,回清香城好好地过几年好日子。

    你还不到五十,就是现在娶妻生子也来的及。”

    尉迟雷苦笑一声,打拉赫曼去左边监视敌人的动态,自己来到右边。

    眼见敌人在外面虎视眈眈,尉迟雷却变得伤感起来。

    自己现在是于阗王族中唯一的高级军官,如果自己的军职被去掉了,以后于阗一族想要在军中立足就很难了。

    尉迟文注定会是一个文官,尉迟灼灼留在铁心源的身边,不论能不能成为哈密王的妃子,她也必须牢牢地把持住那个位置,好让于阗王族能永远的和哈密王族亲近下去。

    尉迟雷以前总是担心尉迟灼灼会感情用事,坏了于阗王族的计划,现在自己才是最不靠谱的一个。

    于阗人的号角声惊醒了沉思的尉迟雷,他现,于阗人正在缓缓地后退,退的很有章法。

    他猛地向河对岸只见上游遥远的地方,似乎有烟尘飞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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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让人不愿意多说的磷火

    第三十六章让人不愿意多说的磷火

    在战场上,就该全身心的投入到杀人这一宏图大业之中,直到把敌人都杀光,确定没有其他人想来杀死自己,才能松懈下来喘口气。

    尉迟雷这时候胡思乱想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将军,战国时期赵奢从领到军令的那一刻起就不再理睬家事了。

    看到烟尘的不仅仅是尉迟雷,很快,其余军卒也看到了,这在哈密军中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乱。

    尉迟雷立刻下令,要河对面的将作营工匠们迅的把沉在河底的浮桥拉起来,百十位不擅长作战的将作营工匠是抵挡不住敌人的。

    在哈密军中,将作营工匠永远都是最宝贵的一群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两千哈密军卒固守着一块长两里地,宽一里地的狭窄区域,如果不借重工事和强悍的热武器,是没有办法和敌人硬碰硬到现在。

    河对岸的将作营工匠们,也现了敌踪,负责保护工匠的军卒们已经把小型的弩炮竖立起来,这种架在马背上就能带走的武器,哈密军中很多,沿着河岸很快就树立起来了上百架。这一次弩炮的皮兜子里面装的不再是石块,也不是火药弹,而是哈密军中威力最大的轻油。

    这原本是尉迟雷准备拿来坑于阗军队的,一旦于阗军队越过第三道壕沟,就会让河对面的将作营工匠用弩炮射这种恐怖的武器。

    现在,被人家彻底包围,秘密守不住了。

    固定在粗大胡杨树上的绞盘,在战马的拖拽下缓缓转动,三条由天山铁木链接而成的狭窄浮桥缓缓地从水面下浮了上来,横在且末河上。

    两条儿臂粗的铁链子蹦的笔直,将作营的工匠们迅的在桥面上铺设好早就备好的木板,仅仅一柱香的时间,三条浮桥就已经架设完毕。

    拉赫曼第一个踏上浮桥,五百名哈密军卒迅跟上,沿着三条浮桥向对岸进。

    尉迟雷长吸一口,握着长刀来到第一道壕沟的前面,一言不,却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拉赫曼过了河,从刚刚赶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来的是一些于阗百姓,他们想要杀死一些哈密人,再用哈密人的脑袋去换金币。

    人数不多,也不少,一个千人的抢劫团伙,他们平日里是百姓,遇到肥羊之后就是马贼。

    拉赫曼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只要不是玉素普特意派出来的军队,一伙乌合之众,没什么好担心的。

    消息反馈到尉迟雷这里的时候,他却没有拉赫曼想的那样乐观。

    乌合之众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确定性,他们的人数可能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前一刻这些人还在狼狈逃窜,当他们的人数积累到一个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大的数字,又会回过头来继续作战,甚至比先前还要凶残。

    面对这样的敌人,只能快的消灭干净,不能给他们任何的聚集机会,只要打散他们,这些人就会四处逃散,再也没有聚集的可能。

    五百名骑兵所需的战马也踏上了浮桥,运输战马要比运输战士需要更多的时间。

    玉素普也现了河对岸的情况,更现了横在且末河上的三道浮桥。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进攻的话,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总督。

    这一次,他选择了全军压上,打算在天黑之前,将这些哈密人彻底的斩杀干净,如果让他们有时间逃过且末河,他又要开始千里追杀这些讨厌的苍蝇了。

    六千骑兵从三个方向一起扑了过来,山摇地动,气势骇人……

    “弩弓准备,三齐射!”

    “弩弓准备,平射!”

    “火药弹准备……”

    弩箭再一次窜上天空,不等弩箭组成的乌云落下,第二波弩箭再一次被激,当第三波箭雨飞上天空的时候,第一波箭雨已经笼罩在于阗骑兵群中。

    有的弩箭被骑兵格挡开了,有的弩箭钻进了敌人的**,而更多的弩箭落在了地上。

    这一次,参与进攻的于阗骑兵很多,跑在最前面的却是两百多头骆驼。

    单峰驼。

    在松软的沙地上,他们的度不亚于战马,高大的身躯组成了一堵高墙,成为进攻骑兵们最好的盾牌。

    “点火!”

    站在塔盾后面的尉迟雷大叫一声,就把手里的火药弹丢进了壕沟。

    轰隆一声响,壕沟再一次冒出一堵火墙,腾起的火焰炙烤的哈密军卒不得不向后退出百步。

    骆驼善于奔跑,却不擅长跳跃,火墙起来的突兀,它们一头扎进了壕沟,不大功夫,燃烧的火墙就被这些骆驼硬是用身体扑灭出来了一道十丈长的豁口。

    尉迟雷大叫一声,单臂扛着一座塔盾就死死地堵在缺口的最前方,百步开外,于阗人骑兵狰狞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辨。

    弩箭如蝗,生命如草,不论如何呐喊,如何躲避,最终都不免倒在地上。

    长枪自塔盾后面刺出,而后收回,每一次伸缩都会盛开一朵血花。

    马蹄践踏在塔盾上,出如雷一般的轰响,塔盾后面的支柱深深地陷入泥土中,即便是尉迟雷,也不得不背靠塔盾再把火药弹丢出去。

    敌人太多了,短短一柱香的功夫,于阗人的尸体就堆积的和塔盾一样高了。

    十几个骑术高的于阗人踩着尸体飞跃过塔盾组成的围墙,杀进了第一道壕沟。

    听着塔盾碎裂的声音,眼看着于阗骑兵用弯刀收割哈密军卒的性命,尉迟雷疯狂的挥动手里的旗子,如果弩炮再不射,于阗人就要进来了。

    无数只黑色的罐子从尉迟雷的头顶飞过,他们忽然在半空炸开,一道蓝色的火网从天空缓缓落下。

    一朵零星的火焰被风送进了第一道壕沟落在尉迟雷的肩膀上,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一头杵在地上,亲兵立刻用大量的沙土把他的肩膀埋住。

    过了片刻尉迟雷才从沙土里抬起身体,警惕的看着肩头那片灰色的污渍。

    塔盾不再受到攻击,外面已经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那些看似温柔地火焰,如同附骨之蛆,不燃烧殆尽不停止。

    尉迟雷一口血喷了出来,刚才不小心挨了一记链子锤,虽然只是被擦了一下,也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

    “后撤,去第二道壕沟。”

    尉迟雷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塔盾后面的惨叫声,让他觉得自己身在地狱。

    没有人再进攻,尉迟雷后撤的很容易,当他们在第二道壕沟后面再看那些于阗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的于阗人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锅沸腾的粥,所有人都在大喊,很多人人都在地上翻滚,几乎全部的战马都在狂乱踢乱咬。

    少数一些没有被火焰烧到的人,则如同木偶一样站在零星的火星中一动不动。

    “刚刚在轻油里面添加了磷火……”

    一个过河来探查战况的工匠小声的在尉迟雷耳边道。

    “磷火很轻,会随风飘动,这些人刚才没被磷火烧到很幸运啊,如果他们那时候乱动,身子就能带风,磷火自然就会沾到他们身上。

    现在没问题了……”

    玉素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刚才从河对岸飞过来的那些黑球,让他近在眼前的胜利化作了泡影。

    火药弹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全军压上,目的就是害怕战争再继续下去,于阗人胜利的信心会崩溃。

    没想到这样做了之后,下场更加的凄惨。

    于阗人不害怕弩箭,不害怕钢刀,长枪,未知的东西带来的残酷的伤害才让他们感到恐惧。

    号角声响起,却唤不回那些僵立的战场上的于阗人,死于火网的于阗人并不多,在战场上哀嚎翻滚的于阗人却数不胜数。

    “将军,要不要现在上去把这些人全部结果掉?”一个队正来到尉迟雷身边请命。

    “不用了,玉素普把这些伤兵弄回去更加的头痛,我们过河吧,这场仗打完了。”

    尉迟雷布完命令,就重新来到塔盾的后面,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阿大到现在还没有来,玉素普的步兵也没有来,只有一个可能,阿大去偷袭玉素普的步兵了。

    两千多人的队伍,如今,能站起来战斗的人不过一千人,短短的时间里大军伤亡了近一半。再强悍的军队也不可能继续保证战斗力。

    玉素普没有等到步兵,也感觉不妙,因此,他匆匆的打扫了战场之后,就向东后退。

    这里的哈密人有河对岸的弩炮支援,短时间内没有击败的可能,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步兵感到担忧了。

    即便是眼看着哈密人在渡河,他也没有追赶。

    伤兵太多了……

    烧伤是最难以处理的一种伤,在西域,除了大量地涂抹獾子油之外,没有任何的治疗手段。

    一般的烧伤獾子油自然是良药,只可惜,这些伤兵大部分都是被磷火烧伤的,伤口很深……

    河对岸的乌合之众们被拉赫曼击溃了,他甚至没有动用火药弹,仅仅利用弩箭,和自己的大弓就把这些想要捞便宜的于阗人撵出十里开外。

    回来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了。

    两个疲惫的将军背靠着胡杨树等待吃饭。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军伍。”

    “知道,你喜欢画画。”

    “尉迟家人都喜欢画画,当然,除了小文,他痛恨画画,认为尉迟家之所以会覆灭,就是因为画画让我们变得多愁善感,一点都不果断。”

    “呵呵,小孩子的话你不用认真。”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大王的学生……”8

第三十八章从天而降的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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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攽!

    字贡父,号公非,清江县人。

    大宋庆历一年进士,历任曹州、兖州知州,一生潜心史学,治学严谨,著有《东汉刊误》等。

    刘攽学问广博,著述丰富,特别精于史学,受到时人的器重。

    欧阳修认为他“辞学优瞻,履行修谨,记问该博。”

    王安石在《送刘贡父赴泰州清水》诗中赞之:“下载猫能当万人敌,腹中尝记五车书。”“才高意大方用世,能言奇字世已少。”还常说:“吾在京师心服者二人,贡父与吕公著是也。”

    曾巩称之:“广览载箱强记洽闻,求之辈流,罕有偏见。”

    听霍贤介绍,听欧阳修吹捧,铁心源就知道自己的大麻烦来了,而且是一个名声如雷贯耳的大麻烦。

    这家伙在兖州任上,被言官弹劾,说他放浪形骸,流毒乡里,懈怠公事,导致官职没了,现在赋闲在家。

    听说哈密能赚钱,就带着两个老仆骑着一匹瘦马万里迢迢的来到了哈密。

    估计穷酸的连土匪都不忍心打劫,这才平安的抵达目的地。

    有霍贤,欧阳修作保,铁心源自然不会怀疑此人的身份,更不会怀疑此人的学识。

    霍贤自从跳出丹药的禁锢之后,现在骄傲的已经快目中无人了,要他帮别人张目,还不如杀了他。

    不过,看吃相不像是一个大儒啊。

    大儒绝对不会用手抓着羊腿吃的满胡须流油,然后还抱怨羊腿上放的香料不够,不如在东京吃的香糯。

    更不会在一国大王的招待晚宴上,把自己灌翻,胡言乱语一通之后还有心情拉着美丽的胡姬跳舞。

    欧阳修在这方面就堪称大儒典范了,左手叉子右手割肉刀,割一块吃一块,既没有吧嗒嘴,更没有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没有让食物渣滓连同话语一起喷出来。

    铁心源看了霍贤好几眼,这家伙没有丝毫的羞愧,还在一边鼓掌一边大叫什么——唯真名士自风流!

    最让铁心源难以容忍的是,这个老家伙竟然还冲着躲在帘子后面偷看大儒的赵婉勾手指。

    这让人太难以容忍了。

    铁心源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很假了,好几次想要用筷子夹一颗青豆吃都没有得逞。

    尉迟文是最了解铁心源的人,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一边跳着胡璇舞,一边把一杯酒敬献给了挥着袖子胡乱蹦跶的刘攽。

    这家伙对于酒来者不拒,一饮而尽,还摸着尉迟文的脑袋夸赞他有眼色。

    尉迟文身上从来就没有好东西!

    果然,这家伙喝完酒又蹦跶了两下,就一头栽倒在木地板上,鼾声如雷!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晚宴也终于结束了。

    霍贤和欧阳修一起恭贺铁心源又获得了一位大才,这对哈密国招贤纳士非常的有好处。

    “你给那个老家伙喝了什么?不会弄死他吧?”

    “不会,掺了一点水的酒精而已。”

    “哦,那就没关系了,我哈密的酒精都是用粮食酿造的,少喝点问题不大。

    对了,这家伙来我哈密想干什么?你探听清楚了没有?”

    “探听清楚了,刘攽想在我哈密担任史官!”

    “史官?我哈密要史官干什么?”

    “微臣也不知道。”

    “那就算了,明天再问他,你派人去砂岩城把你叔爷接回来,多开导他一下,不要再用槛车押送了,他身上有伤,四百里地下来我怕他扛不住。”

    尉迟文咬着牙道:“国法大如天……”

    “滚!”

    打发掉尉迟文,铁心源回到了城主府,在水珠儿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就看到笑吟吟的赵婉。

    “夫君,这可是真正的大才啊,我父皇都说……”

    “准备把你嫁给他?我看见他冲着你勾手指了。”

    “呀,你这个死人!”

    赵婉在铁心源的胸口拍打一下,然后笑道:“我就是好奇,想看看被我父皇撵出大殿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铁心源顿时来了兴致,拍拍锦榻让赵婉坐下,连忙道:“说说,他干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调戏你父皇的妃子了?”

    “没你说的那么下作,刘攽本来就是史官,我父皇有一年看傩戏看的欢喜,就赏赐了一些绫子给那些戏子,结果刘攽跑去找戏子核实绫子的数量,还说我父皇重戏子,轻贤才,好端端的一篇治国策得到的赏赐还比不上一个戏子的一场傩戏。”

    铁心源奇怪的道:“这种丢人事,你父皇没少干啊?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也把赏赐藏在怀里。”

    赵婉笑的快要背过气去了,趴在铁心源的怀里喘着气道:“我夫君在皇宫偷芭蕉的事情现在还是皇宫里的大笑话,你没见我母妃听到这个笑话时的脸色,哈哈,她总觉得我嫁给你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铁心源把笑的发软的赵婉扶正道:“:赶紧说,你父皇为什么会把刘攽撵出大殿,如果只是一句风言风语,以我泰山大人的肚量还不至于如此。”

    赵婉擦拭一下笑出来的眼泪道:“风言风语父皇自然不在意,可是刘攽把这件事写进《起居注》里面去了。

    还故意告诉我父皇,差点把我父皇气死。”

    铁心源皱眉道:“这个家伙不但喜欢干史官,他准备连言官的事情也一起干掉?”

    赵婉点点头道:“你以为,那些言官为什么总喜欢揪住他不放?放浪形骸你以为是个什么罪?”(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绝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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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哈密骑兵从河对岸疾驰而来,尉迟雷命令军卒们把浮桥升起来。

    自己站在浮桥的尽头等待阿大的到来。

    “伤亡几何?”阿大的眼中血丝密布,看样子一夜未眠。

    “轻伤伤六百四十一人,重伤两百八十人,战损三百五十五人。”尉迟雷漠然的禀报道。

    “比我预计的要好。”

    阿大松开战马的缰绳,走进伤兵营抚慰了那些伤病之后对尉迟雷道:“总督玉素普被活捉,副将尤里卡战死,副将以下战死一万一千余人,一战过后,于阗国再无可战之兵,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

    尉迟雷躬身道:“大将军英明。”

    阿大摆摆大手道:“这一战你们前锋营劳苦功高,该有的功劳我会如实的上报大王。”

    尉迟雷单膝跪地道:“多谢大将军,末将尉迟雷不遵军令,塔沃城肆意胡来,请大将军降罪。”

    阿大摇头道:“你是哈密老人,深受大王器重,即便是有罪,也应该由大王来发落。

    在你回清香城领罪之前,还有一件事你必需要做。”

    尉迟雷疑惑的抬起头道:“请大将军示下!”

    阿大瞅着河对岸缓缓而来的大军漠然道:“于阗降卒四千需要你来处置。”

    尉迟雷的脸皮抽搐两下继续问道:“如何处置?”

    阿大看了一眼尉迟雷冷冷的道:“坑杀!”

    尉迟雷颤声问道:“因何是我?”

    “你在塔沃城已经恶名昭彰。”

    尉迟雷长长的呼吸了几口气笑道:“也是,末将领命!”

    阿大宣布完命令之后,没有在尉迟雷的军中多做停留,转身就上了浮桥。

    拉赫曼凑过来小声问尉迟雷:“大将军怎么说?”

    尉迟雷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不出所料,拉赫曼,你负责留守大营,照顾好受伤的兄弟,我去对岸完成大将军的将令。”

    “大将军没说军中的事情?”

    尉迟雷摇摇头道:“没说,那么,我离开之后,你自然就是前锋营的将军。”

    尉迟雷组织了八百人的队伍,带上武器上了浮桥。

    他在浮桥中间站立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的河水,最后仰天大笑两声,就阔步过了浮桥。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最多的却是对阿大这手绝户计的不满意。

    塔沃城的屠杀已经让于阗人对昔日的于阗王族没了半点的亲近之心。

    如果自己再执行坑杀这样的暴虐军令,能预见的到,以后于阗王族休想在于阗国立足。

    于阗王族永远的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铁心源坐在摇椅上,瞅着赵婉老鼠一样的把东西搬来搬去,最后实在是看烦了,就张嘴道:“你在干什么?就那么些东西,你搬来搬去的也不嫌累。”

    赵婉停下手里的活计,给了铁心源一个大大的笑脸道:“送礼可是一个精细的活计,不看清楚怎么行?

    给我父皇的礼物就不能和给皇后的礼物弄错了,一旦错了就是失礼,也就是我送的父皇才不会追究,要是别人送错了,砍头都有可能。”

    铁心源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乡巴佬?”

    赵婉凑到铁心源的身边坐在他的腿上娇笑道:“今天谁惹你生气了?”

    铁心源板着脸道:“是你!”

    赵婉咯咯的笑道:“这可是妾身的大罪呢,不知大王要怎样惩罚?”

    铁心源推开赵婉凑过来的嘴巴,叹息一声道:“穆辛这个家伙抛弃了于阗国,也要进攻哈密,你说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失心疯了?”

    赵婉皱眉道:“于阗怎么能和我们哈密相比?穆辛自然是想要更好的。”

    铁心源拍拍赵婉的小手道:“阿大已经给我们拿下于阗国了,于阗总督玉素普也被活捉了,且末河一战于阗的军事力量已经一扫而空,形势喜人。

    问题是,我们要一个破败的于阗国干什么?”

    “那里不是盛产玉石吗?”

    “于阗的玉石都是送到哈密来加工成各种器物的,我为什么还要亲自去捡拾呢?”

    赵婉转一下乌溜溜的黑眼珠笑道:“既然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铁心源再叹口气道:“为了于阗国,我们折损了一千六百多人,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土地,丢不得。”

    “那就羁縻!”

    “没办法羁縻,于阗人现在恨我们欲死,派官员过去会被杀死,想要羁縻就必须派军队过去,我们的兵力不多,不能空置在于阗国。”

    赵婉斜着脑袋瞅瞅正在外间整理文书的尉迟灼灼道:“派于阗王族去,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于阗归心。”

    铁心源在赵婉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别起坏心思,尉迟雷在塔沃城杀了上万人,又在且末河边坑杀了四千降卒,于阗人现在最恨的就是尉迟一族。”

    赵婉皱眉道:“这个尉迟雷的杀心怎么这么重?”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服就要杀戮,直到杀平为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阿大不喜欢看见尉迟一族还有什么东山再起的苗头,就将错就错的命令尉迟雷坑卒,绝了尉迟一族的念头。“

    赵婉指指外间的尉迟灼灼又道:“妾身听说阿大已经把尉迟雷打入槛车,正在来清香城的路上,有人跟您求情了没有?”

    铁心源摇头道:“军令如山,求情有什么用?尉迟雷这一次虽然是一时意气用事,可是,军律就是军律,不容任何人违反。

    更何况这一次穆辛之所以早早地东进,和尉迟雷在塔沃城的屠杀有关。“

    “您会杀他?”赵婉有些犹豫。

    “不会杀,只会剥夺他身上所有的官职,永不叙用,这是我容忍的极限。”

    “这样也好,他正好可以安心作画了。”赵婉拍拍自己的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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