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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新鲜出炉的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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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诗词这东西就有取巧之处了,站在大宋庆历一年之后的无数位巨人肩膀上,即便是面对将要轰动整个东亚世界的诗神苏东坡铁心源也丝毫不会觉得畏惧。

    莫说这家伙现在还只是一个幼童,即便是巅峰时期的苏轼,铁心源也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和他大战一场。

    “怎么,小蛤蟆,蹦跶不起来了吧?”王渐怀抱狐狸,温柔的帮狐狸捋着毛发,得意的大叫道。

    小公主想帮着铁心源说话,可是面对在皇宫中几乎能够一手遮天的王渐大总管,她的胆量还是有些不足,母妃曾经告诉过她宫中不能得罪的人,王渐的排名很是靠前。

    “竟然敢看不起蛤蟆,我就以蛤蟆为题作一首诗给你瞧瞧。”

    王渐见铁心源挺胸抬头的准备作诗了,玩耍之心大起,一手抱着狐狸,一手聚拢在耳边侧着身子大笑道:“那好啊,咱家就洗耳恭听了。”

    铁心源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后世太祖附体了,捶着胸口大声念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小公主见铁心源真的作出诗来了,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还是带着一群宫女大声的为他叫好,在她看来铁心源能够念出这两句已经非常的了不得了。

    王渐也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自然能分辨出诗歌的好坏,这两句虽然不错,但是想要打动他还是有些不够,于是撇着嘴道:“还不错,不过这还不够拿到官家面前显摆的,如果后两句不能出彩,咱家会亲自监督掌事太监打你板子。”

    铁心源蔑视了王渐一眼,继续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听了铁心源念出来的后面两句诗,王渐的手一哆嗦,狐狸就掉了下来,幸好狐狸把身子一翻稳稳的站在地上,想找王渐算账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边跑边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皇城边上出妖孽了……”

    赵祯合上手里的卷宗,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两年之间三场大败几乎让他从心底里怀疑大宋军队的战力。

    定川寨一战战败,对大宋来说并未伤筋动骨,只是葛怀敏战死,让他的心中痛不可当。

    此人是乃是太宗麾下名将葛霸之子,从小就通晓兵事而且英武不凡,赵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通过他来实现自己确实控制军队的目的。

    尽管范仲淹说此人毫无知兵之能,吕夷简也说此人长了一张赵括的嘴并不适合担当重任,赵祯还是固执的挑选此人担任右军主帅,没想到,一战之下原形毕露。

    好在此人虽然无能,却无愧于君恩,明知不敌依旧奋勇战死在乱军之中,算是为赵祯保存了最后的一点颜面……

    赵祯缓步来到大庆殿的门口,看着外面寒冬萧瑟的模样将手插进袖子里自言自语的道:“还真是周天寒彻啊!”

    “官家,不得了了,咱们皇城出妖孽了……”

    听到王渐大呼小叫的声音,赵祯奇怪的瞅着狂奔过来的王渐,不知道什么样的妖孽能让这个狗奴才如此的失态。

    “官家,奴婢刚才发现了一个妖孽!”王渐气喘如牛,不过好歹把话说清楚了。

    赵祯皱皱眉头道:“哦?什么样的妖孽?”

    王渐赶紧把自己刚才的见闻讲给皇帝听,赵祯挠挠后脑勺道:“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好大的口气啊,呵呵,就这两句诗,皇城根人氏倒也倒也当得!”

    王渐连连点头道:“官家有所不知,奴婢本来笑话那个黄口孺子穿着一身绿袄,就笑话他是蛤蟆,谁知道他转眼间就作出这样的诗句来了,奴婢确实是吃了一惊。

    我大宋出神童并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个黄口孺子却是奴婢亲眼所见,事情就发生在奴婢的眼皮子底下,那就太难得了。”

    赵祯笑道:“王家三槐堂两代没有出过人才了,当年王旦一人占了两代子孙的才智,如今第三代出一个妖孽些的不足为奇。”

    王渐连连摇头道:“官家,这个小子却不能算进王家三槐堂里面,铁王氏为夫守节,开封府已经给他家挂上了贞洁匾额,铁王氏至今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改姓为王,居留东京七年整从未踏进王家一步。”

    赵祯笑道:“怎么,铁王氏给你吃了一顿汤饼就让你向着他们娘俩开始说话了?

    王渐,朕记得你收谢仪没这么廉价吧?”

    王渐嘿嘿笑道:“奴婢这是狐假虎威,要不是有陛下做靠山,那些官员谁会认得奴婢?

    所以啊,奴婢会收他们的谢仪,感激的却是官家,至于帮他们说话来混淆官家视听的事情,奴婢可是从未做过啊。”

    赵祯笑道:“也罢,知道你没做过,这世间啊,最难让人低档的其实就是真情往来。

    那铁王氏年年都给朕敬献吃食,虽然都是寻常之物,却也尽到了一个做邻居的情谊,你帮着邻居说几句好话也是该的。

    既然朕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到了这两句振奋人心的诗句,焉能不赏?既然你喜欢和邻居打交道,就着你给铁家送去绢帛两匹,就当是朕买下这首诗了。

    告诫铁家子,诗词不过是小道,千万莫要像柳永那般浪费了自己的才智,将满腹的才华都送去了青楼!”

    王渐欢笑着点头,走出一阵子又转回来了,重新给赵祯见过礼道:“那个小子骗走了福康帝姬的身家银子,说是要给官家准备千秋节贺礼……奴婢本来想要处置一下那个小混蛋的,现在奴婢改主意了,想要先看过礼物之后再做决定,官家意下如何?”

    赵祯奇道:“竟有此事?福康儿从不出宫……是了,站在皇城上就能看到铁家,既然隔着一座高墙礼仪上不至有亏。

    铁狐狸从不送不值钱的东西,一张神臂弩图册就让朕受用不尽,朕也很好奇这铁家到底还有什么宝贝能够送上来,此时就此作罢,静观其变就好,呵呵,只要铁家和王家无干,妖孽也罢,神童也好,大宋诺大的江山有的是地方让他折腾。”

    王渐躬身施礼笑眯眯的去准备礼物去了。

    “源哥儿,你真的会作诗?”福康两只手趴在城墙上瞪大了眼睛第一百次的问铁心源。

    铁心源跨坐在一张板凳上捡白芝麻里面的黑芝麻头都不抬的道:“不是已经作出来了吗?”

    “为什么我不会作诗?”

    “你如果像我这么聪明,你也能作。”

    小公主捶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的道:“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铁心源挥挥手道:“还好了,不过啊,一个女孩子要那么聪慧干什么,那样的女子不但不长命,下场一般都不好,只有呆呆的女子才能活的开心如意啊。”

    “这是为何?”

    “人生识字烦恼始,学会了文字,有了学问就会什么事情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事情弄明白了就会烦恼,就像你现在一样,你快变聪明了,很可怕!”

    小公主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把要问的话硬生生的的憋回肚子,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母妃也说过傻人有傻福,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变得太聪慧了……

    王柔花回来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聚集了无数的乡邻,全都在伸长了脖子朝自己家看,还以为儿子出了事情,丢下马车不管三两步走进了自家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长得白馒头一样的王渐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正在闭着眼睛享受儿子给他烹茶。

    王渐瞅见铁王氏走了进来,也不起身笑呵呵的道:“铁王氏,这一回你可要好好的给咱家做一顿肉臊子汤饼吃,如果不是咱家在官家面前进言,你儿子神童的名字可传扬不到外面去。”

    王柔花敛身一礼笑道:“劣子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入得陛下眼中?这可是天大的福份,没说的,小妇人这就洗手做羹,怎么也要伺候好您这位大贵人。”

    说完话,王柔花吩咐铁心源好好的为王渐烹茶,自己赶紧走向厨房就要开始忙碌,就听王渐在后面幽幽的又道:“陛下说,铁家子今后当一心向学,勿要把满腹的才华浪费到无用的诗词歌赋上面去。”

    王柔花倏然转身惊喜的看着王渐道:“陛下说铁家子?”

    王渐大笑着挑出大拇指夸赞一下王柔花的聪慧,然后就端起小小的茶盅眯缝着眼睛品茶。

    这小王八蛋烹出来的茶叶虽然入口苦涩,回味却是极好的,隐隐有一丝甜意,怎么弄出来的?

    王渐说的很大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围观的乡邻透过洞开的大门听到此事,顿时就哗然一片。

    能被陛下称赞为神童,这得多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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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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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一个姓铁的孩子,当然,如果您要孩儿姓王孩儿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见,我的命是您和爹给的,跟你们两个谁的姓氏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住口,你爹爹铁七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娘嫁给了你爹爹,他不是一个辱没祖宗丢人臊姓的赘婿,你是他的儿子,那么你就只能姓铁,哪有跟着我姓王的道理!”

    铁心源见母亲有些发急,这才认真的道:“您觉得我外公家会来把我抢走?”

    王柔花撇撇嘴道:“王家三槐堂出了一个祖宗王旦,人人都说他一人耗尽了三槐堂三代的灵气,导致现在的三槐堂除了棒槌之外什么都不产出,你外公他们为了三槐堂的统继伤透了脑筋。

    漫天下的在王氏宗亲中寻找可造之才,听说山东老家都没放过。

    呵呵,结果啊,找到的人除了棒槌之外基本上就没有能用的。”

    铁心源皱眉道:“不是有一个二舅舅还不错吗?”

    王柔花嘿嘿笑道:“三十九岁的人,依靠全家的力量混了二十年才混到海州通判的位置上,听说就是这个位置他都做的动摇西晃的不稳当,如果去掉王家的扶持,它最多能当一任县令,即便是如此也需要好好的勘磨,指望他,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不对,母猪上树的事情发大水那年为娘亲眼见过。所以他不如母猪。”

    铁心源揉揉发痒的鼻子笑道:“娘,孩儿算是看来了,您对我外祖父家里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王柔花摇头道:“血脉之情依旧在,但是亲情就谈不到了,一个大厦将倾的大家族为了能够把家族荣耀延续下去,根本就没有情谊可言,当年他们认为为娘会坏了王家的气运,一心要把为娘送去姑子庙……”

    王柔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说多了,连忙住嘴,低头看儿子的时候,发现儿子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

    如果是别家的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用多想,王柔花却是知道自己儿子性格的母亲。

    这孩子心智早熟的厉害,心思又深,如果被他惦记上了,对王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铁心源见母亲为难,遂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孩儿以后就打定主意姓铁了,这辈子都不打算改了。”

    “王家我们不招惹,也不去害他们,无冤无仇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我孩子自然是东京城的第一神童……”

    铁心源楞了一下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因为孩儿会作诗?”

    王柔花嘿嘿笑道:“我儿子半岁上就不尿床了,试问别家的孩子那个能做到?”

    铁心源:“……”

    听心情烦躁的母亲吐槽是铁心源作为儿子必须要干的事情,他固执地认为,如果不是有自己这个什么负面信息都能接受的泥雕木塑,母亲说不定早就疯掉了。

    说完外祖父家坏话的母亲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她觉得自己今天过得很是充实。

    不但找好了准备开店的地方,那三个婆子已经在快活的收拾新店面了,了结了最麻烦的事情,回到家就听说儿子成皇帝确认的神童,还接受了很多人的恭维,最后还教训了儿子一顿。

    不论是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她去睡觉了,只留下屁股花花绿绿的铁心源和缩在自己窝里看铁心源的狐狸。

    铁心源从未像现在这般期盼自己可以快速的长大……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如何?有后面两句点睛之笔,此子神童之名就不是浪得虚名。”

    王素将手上的纸笺放在桌子上笑道:“诗的好坏还在其次,老夫更看重这首诗表现出来的桀骛不驯的气势。

    只可惜这孩子没有别的诗文传出来,否则老夫就能从他的诗文中摸到这个孩子的心脉。”

    阁渊先生笑道:“没有这个可能了,陛下已经劝诫这个孩子,莫要将心神放在诗词歌赋上,而是要放在那些得用的时文以及道理上,再加之这孩子的老师是郭毓圻,一个古板的经学先生,所以能看到这首诗已经是难得了。”

    王素笑笑,从身后的书架上取过一厚叠文稿递给阁渊先生道:“你再看看这孩子的文章,虽然大部分都是围绕韩昌黎名篇《原道》做的申诉和延伸,虽是七岁童之文章,却很有看头,

    他的文章中每每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和新的说辞,文章虽然幼稚,风骨却已经具备,因此,他能做出这首《咏蛙》老夫毫不奇怪,在诗词的高度上,老夫以为骆宾王七岁《咏鹅》实在是不能与此诗相提并论。”

    阁渊先生放下铁心源的文稿叹口气道:“既然不是池中物,那么就不会拘泥于一座池塘……”

    王素嘿嘿笑道:“既然他的身体有我王家的血脉,就由不得他,王家即便是一个烂泥塘,他说不得也要滚上一身泥……”

    阁渊先生不无担忧的道:“此子似乎对你王家仇怨甚深,你就不怕他毁了王家吗?”

    王素笑道:“烂泥塘如果是别人家的,自然会恨不得让它早点干掉,如果烂泥塘是自己家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要让烂泥塘变成清水塘,自然是要除掉淤泥的……”

    东京的清晨干冷,干冷的,铁心源小心翼翼从哪些不讲道德的人家门口经过,那里有大片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短短的一柱香时间,就噼里啪啦的摔倒了好几个,男女老幼都有,铁心源自然不会跑去搀扶的,天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准备讹诈泼水住户的泼皮,坏了人家的好事这不是很道德。

    “源,源,源哥儿……”

    张胖子用陌生的眼神瞅着铁心源结结巴巴的喊道。

    “冻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张胖子见铁心源对自己和往常一样,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自然了,带着一群小弟围住铁心源左看右看。

    “还以为你成了神童就不再理会我们了。”

    “谁说的?”

    “我爹啊,我爹还说只有天上的星宿下凡,人间才会多一位神童,就像晏相公一样,百年才出一位呢,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接近的。”

    “我成了神童,你爹揍你了没有?”

    张胖子小心的摸摸自己的屁股道:“揍了一顿。”

    铁心源呲着牙齿道:“别看我,不是我害你的,我昨晚也被我娘揍了一顿,还是竹板子。”

    张胖子听铁心源这么说立刻就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咧着嘴嘿嘿傻笑起来,还得意的对同伴说:“神童和我们差不多,一样会挨揍,我爹只是抽了我几巴掌,你娘用的是竹板子,哈哈哈哈。”

    铁心源阴郁的瞅着围满了人的小花家馄饨摊子,指着远处传来浓郁香味的肉饼摊子对张胖子道:“神童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吃起肉饼来一次要吃两个,一个神童吃,另外一个给星宿吃。”

    张胖子拍着自己圆鼓隆咚的身子道:“那是自然,神童两个肉饼,其余的一人一个,我请!”

    小花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铁心源和张胖子他们去了刘家的肉饼摊子,不由得有些失望,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源哥儿已经不喜欢吃我家的馄饨了……小花悲伤的这样想。

第七十章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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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从皇城街走到学堂只有半里远,就这么短短的一截路,铁心源就充分感受到了大宋百姓对读书人的崇敬之情,尤其是像他这种受过皇帝肯定的读书人,更是被无数人吹捧。

    张胖子非常的失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给神童买肉饼,卖肉饼的刘家婆婆一见到铁心源就张着没牙的嘴冲了过来,蹲下身子从头到脚的猥亵了一遍铁心源,然后就赠送了他一摞子肉饼……

    牛三怕亲手把一个比人头还大的塞了至少两斤肉的胡饼放进铁心源的怀里,然后就拎着张嘴傻笑的铁心源站在店门口大声的向所有人宣告,神童就是吃了他家的饼子才变得如此聪慧云云……

    还有卖米糕的彭家,卖香饮子的何家,卖狗肉锤头的贺家,卖果子酿的张家……到了最后卖签菜的红嘟嘟的老母硬是把一大把子烤鹌鹑塞给了已经抱不下任何东西的铁心源……

    小巧儿一大早来学堂本来是想问问铁心源怎么就成了神童的,远远地见铁心源抱着一大堆吃食过来,随手从旁边卖扒犁的人那里借了一个篮子吩咐水珠儿去吧铁心源手里的吃食接过来,家里的弟妹早饭还都没吃呢。

    和张胖子一样,小巧儿也没有机会和铁心源说话,水珠儿一脸崇拜的接过了吃食,却被一个青衣妇人把铁心源给抢走了。

    师娘抱着铁心源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没头没脸的亲了下来,乖乖,肉蛋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说个不停点。

    看得出来,郭先生还在勉力的维持自己身为读书人的尊严,站在院子里踱着步慈祥的看着自己老婆抱着自己的学生啃毫不在意,不过稍微急促的脚步和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不知怎么的就进了院子,先生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老婆把铁心源从怀里放下来。

    师娘白了先生一眼,很不情愿的将铁心源放下来,笑着对铁心源道:“等先生训完话之后就来后院,师娘煮了羊肉汤。”

    先生先是瞅瞅学堂外面围过来的人,清清嗓子瞅着铁心源道:“陛下御训乃是至理名言,汝今后当一体遵行。

    要知道本经大义才是真正的学问,万万不可沉迷于遣词造句的虚幻学问中,不可使自己变得轻佻,更不可流于市侩。”

    先生要借御训撑面子,铁心源自然要大力配合,拱着手微微弯腰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学生模样让先生极为满意。

    训过话之后,得意的扫视了一番周围同样因为听到御训而变得恭谨的人群,朝张胖子一干弟子沉声道:“进学堂,开课!”

    张胖子等人悲愤的瞅着被师娘拿走的铁心源,咬着牙进了滴水成冰的学堂,开始新一天的煎熬。

    先生今天很是兴奋,估计会讲很久的时间……

    满面红光,还打着饱嗝的铁心源晃晃悠悠的从学堂里出来,不管是谁被硬灌了两大碗满是羊肉的羊肉汤之后,都会成这副样子的。

    出门不见小巧儿,铁心源就径直去了笸箩巷子。

    小巧儿嘴里咬着一枚钉子,眯着一只眼睛在掉线,后面的小院子里有一小块空地他准备在那里修建一座暖房。

    铁心源家的店铺年前就要开张,如果没有一点绿菜来吸引食客可不成,在东京,一家店铺如果没有吸引人的噱头是干不好的。

    王柔花这一次将汤饼店的把地址选在了单将军庙的边上,环境和西水门很像,只不过西水门那里主要的食客是码头上讨饭吃的单帮,单将军庙这里聚集着数量庞大的骆驼客,以及挑夫。

    王柔花之所以看中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也有一眼干净的甜水井,甜水井边上还有一颗枝桠茂密的枣树。

    据说这颗枣树就是单雄信死后,他的那杆枣木槊发芽长起来的,也被当地的乡邻奉为神树。

    所以那片地方也叫作枣冢子巷。

    “暖房这种事情你该交给别的大匠干,你先把两幅铠甲弄好才是正经,这一次要不是为了把王渐糊弄过去,我是不会展现我过人的才华的。”

    小巧儿叹息一声道:“神童怎么就长你这模样啊?”

    铁心源凑到跟前狠狠地打了一个带着羊膻味的饱嗝笑道:“你这辈子估计只能看见我这样的神童,将就着看吧。”

    小巧儿把钉子从嘴里取出来在木头上划了印子,拇指中指撑到最大,一扎一扎的比量木头的长度。

    “人家把你你家的店铺一把火给烧了,你打算怎么办?”

    “唉,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像我家这样的良善人家,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还能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给他们来一个狠的?你要的那种火油,我已经帮你帮你弄来了,你打算怎么蒸?”

    “我也是没办法……小时候我也喜欢放火,总是没事干拿着一个火折子玩耍,后来被我娘一顿竹板子生生的把喜欢玩火的毛病给去掉了,谁知道偏偏有人喜欢烧我家的铺子……”

    “你确定咱们蒸出来的轻油一瞬间就能燃烧?我去看过濮王在东京的宅子了,那里戒备森严,如果我们不能在放火之后的第一时间逃出军兵的包围范围,那就死定了。”

    “那东西不但会在第一时间燃烧,如果放在一个密封的容器里面它还会炸开,砰!炸的很厉害的那种。”

    “到底有多厉害?”

    “咱家的这个院子有百十斤就能夷为平地……”

    小巧儿点点头道:“数量多了些,濮王家在左掖门太常寺的边上,门前就是御街,有黑杈子挡道百姓是不能走的,我们只能走红杈子那边,那样一来我们距离他们家就更远了。

    只可惜投石机太大了,否则那东西我还是会造的。”

    铁心源笑道:“你太小看这种从没有出现过的油了,你不知道它的性能所以才有这样的误解。

    濮王家的荷花池用的是活水,有进水口,也有出水口,听说濮王家比较豪奢,去过他家的人都在赞美他家的荷花池,即便是冬日里,也不结冰也能看见花苞跟荷花,跟神仙地一般。”

    小巧儿撇撇嘴道:“水池子外面如果恰好有一股子温泉包裹整个水池,让荷花在冬日开放并非难事。

    咦?你的意思是找到温泉口子,然后把你蒸好的轻油灌进去?

    了解了,只要你确定你的那种轻油爆炸的时候能够把坚固的地面炸穿我们就这么干。

    先说好时间,什么时候动手?”

    铁心源笑道:“合家欢聚的时候就是一个好日子。”

    “那就等过年吧!对了,濮王家被炸掉没有多大用处啊,最多算是泄了一口气,你家的地一样保不住的,要不连危楼一起炸掉算了。”

    “危楼是不一样的,炸了濮王府没人会想到我们,如果再炸了危楼,人家再蠢也会想到是西水门和他们有利益纠纷的人下的手,所以啊,危楼需要另外一种处理办法。”

    小巧儿停下手里的伙计看着铁心源笑道:“看样子你已经想好办法了,我到时候去看热闹就好。”

    铁心源左右瞅瞅,只看见躲在远处门廊下一边烤火一边做手套的几个小姐姐,小福儿他们正在阁楼上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不见了借宿在这里的杨怀玉。

    小巧儿从屋子里抱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拍拍箱子道:“你拍公主马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除了刀枪不入之外还绝对的够骚包。”

    铁心源刚刚打开箱子,小巧儿就拿了一面铜镜把阳光反射进箱子,箱子里面黄澄澄的光柱顿时腾空而起,宝光四射的让人不敢直视,小巧儿拿开反射阳光的铜镜,铁心源的眼睛这才舒坦一点。

    “怎么样?够耀眼吧?最大的那颗红宝石我镶在头盔上了,剩下的一锭金子我就不给你了,总要收点工钱的。”

    “不错,不错,骗皇帝足够了,巧儿啊,有一句话我总想问你,你干嘛对干坏事这么上劲啊?”

    小巧儿瞅瞅院子的弟弟妹妹,再看看铁心源笑道:“我觉得在这个世上,当一个坏蛋才能活的长治久安,当一个好人活的颠沛流离的实在是没劲。”

    对于小巧儿的话铁心源是深有体会的,不论如何有答案总比没答案浑浑噩噩的当坏蛋强。

    箱子不大,但是很重,铁心源小巧儿很忙,小福儿那群人好像也很忙的样子,铁心源只好让小巧儿把箱子放在一辆四个木头轮子的小车上准备拖回家。

    拖了一阵子小车,铁心源就有些不耐烦了,小巧儿好像给那个小车的轮子没有上油,拖起来吱吱嘎嘎的乱响,不论谁看到一个穿着绿袄的孩童拖着一辆乱响的破车,都会指着哈哈大笑。

    “把箱子和小车扛上,你再骑到我脖子上,把你送回家,你给俺一个炊饼成不?”

    一个憨憨的声音忽然从铁心源的头顶传来。

    铁心源抬头就看见两条柱子一样粗壮的大腿,直到彻底的仰起头才看见一个傻大个弯着腰朝自己傻笑。

    铁心源大喜道:“包子,是你啊,好啊,好啊,驮我回去路过牛三怕家给你拿夹了羊肉的胡饼!大个的!”

第七十一七章包子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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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包子的传说

    如果说在东京城谁能让铁心源从心里喜欢,绝对非包子莫属。

    不过别人都说包子是一个傻瓜,还是一个大傻瓜!对这一点瑕疵,铁心源毫不在意。

    东京城内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唯有包子的心里还有一片净土,只要有人需要他帮忙,他二话不说立刻就会出手,不管是搬家还是干什么肮脏的活计都不在话下,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能够吃饱。

    至于吃什么他不挑拣,从黑饼子到咸菜乃至于肉饼都成……

    这家伙帮王柔花义务挖了一个硕大的菜窖,晚饭的时候王柔花盛情招待他吃了一顿汤饼,结果,那天傍晚,七哥汤饼店就没有营业,原因就是所有的面条都被包子一个人给吃光了。

    眼大,嘴大,身高,腿长,胳膊长,就是这家伙的特点,反正这家伙身上所有的零件都比别人大好多。

    大有大的好处,那就是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

    一般的大宋人身体瘦弱,根本就经不起这家伙一拳打的,如果他想报复这个社会,打死镇关西之流的人物根本就用不着三拳,一拳就足矣打死了。

    这样人本该是在东京城横着走的,却偏偏沦落到猫狗都能欺负一下他地步。

    既然包子来了,铁心源就欢喜的往包子的脖子上爬,骑在他脖子上看下面的人群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光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视觉感就足矣让铁心源心甘情愿的付出一个大胡饼夹肉的代价了。

    包子等铁心源爬上他的后背最后在脖子上坐稳了,就笑嘻嘻的一手提着那个不算轻的箱子,另一手抓起那个四轮的小车子,迈开脚步向皇城街开路。

    附近的人家中,包子最喜欢铁家了,铁家那个漂亮的娘子不但给他吃汤饼,还装了一大碗汤饼送给自己那个瞎眼的老娘……

    “源哥儿,胡饼能不能给两个小的?”

    抱着包子前额正在得意的铁心源忽然听到包子这样说,就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傻啊,一个大胡饼足足是四个小胡饼的分量,你要两个小的就亏大了。”

    包子嘿嘿的笑道:“俺想给俺娘留一个。”

    铁心源不用往下看,就能想到包子那张傻精傻精的脸是如何的得意了,在他的认知里面,两个就一定比一个多……

    铁心源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把大饼子吃一半给你老娘留一半?包子,相信我,一个大饼子真的比两个小饼子多……”

    包子一膀子撞开一头挡路的驴子笑嘻嘻的道:“俺知道,源哥儿从不骗人,可是饼子只有一个,不管多大俺害怕自己会一口气吃光……那样的话娘就没得吃了……”

    被一个半傻子弄得铁心源鼻子酸酸的,只好怒吼一声道:“你这个混蛋怎么想出来的这种讨价还价的法子?好吧,老子认栽,给你两只胡饼,两只大胡饼!”

    包子听了之后,野兽般的嚎叫一声,一溜烟的向皇城街狂奔,中间撞飞了无数挡路的路人快逾奔马。

    铁心源呲着牙紧紧地抱住包子的脑袋不断地咒骂,这混蛋光知道跑,却不知道他的个子高,铁心源骑在他脖子上又高出一截,害的铁心源的脑袋就像鼓槌一样不停的敲打在各色的招牌上……他很想从包子的脖子上跳下来,被摔死也比被撞死强,只可惜,包子怕他掉下来,用提箱子的那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腿……

    好在转眼间就到了牛三怕家的胡饼铺子跟前。

    牛家的大儿子见到鼻子流血的铁心源吓了一大跳,不由分说的就拿脚踹包子,一边踹一面骂道:“你这个夯货,咱们这条街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神童,你要把他活活弄死吗?”

    包子吓坏了,赶紧把铁心源放下来,只见铁心源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不断地揉着脑门上的那个大青包,那是撞在侯家膏药店的招牌上了,全皇城街只有他家的招牌是铜板做的。

    包子手足无措的想要上来安慰一下铁心源,毕竟到现在铁心源还没有哭出来已经是异数了。

    铁心源连忙后退两步朝他怒吼道:“站住!再过来你的胡饼就没了。”

    听到胡饼要没了,包子立刻就站在那里不动弹了。

    铁心源长出了一口气对牛老大道:“大哥儿,给这家伙两只胡饼,要最大的那种,多加点肉。”

    牛老大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取下搭在肩膀上的布巾子把铁心源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脏东西擦掉,又撕下两条布片子卷好了塞进他的鼻孔里,铁心源鼻子终于不再流血了。

    包子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抱着脑袋蹲在牛三怕家的店门口非常的懊悔,铁心源凑过去,举起拳头抡圆了就在这家伙的身上一顿猛捶,只可惜拳头落在包子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坚硬的肌肉反倒把铁心源的拳头震的生疼。

    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皮实,铁心源这样的伤势在牛老大眼中并算不得多大事情,知道包子食量大,特意取过来两个锅盖一样大足足有一寸厚的大饼准备拿给包子。

    他知道铁心源揍包子是为了撒气,绝对不会把给包子的吃食少给一分的,皇城街上的街坊一旦驱使了包子干活,还没有人少过他的吃食。

    路上的行人见一个小娃娃围着一个巨汉拼命的揍,那个巨汉却只是抱着脑袋挨揍,嘴里还不住的喊着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都觉得很有趣。

    牛三怕拎着一袋子羊肉走过来踢了包子一脚对铁心源道:“好了,打几下就好了,你打的再多他也没知觉,他力气大没个轻重,既然你要驱使包子干活,就该把事情想到头里。”

    铁心源满腹委屈的给了牛三怕二十个小铜子,回头还想找包子算算账却发现那个家伙已经欢天喜地的抱着一个胡饼开始啃,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

    拿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自己脑袋上的青包,咧咧嘴,还是跑进店里给包子装了好大一盆羊肉汤……

    就在铁心源和牛老大说话的功夫,一个巨大的胡饼已经不见了踪影,放在地上的羊肉汤盆也已经空空如也。

    包子恶狠狠的盯着放在一张桌子上的另外一个胡饼和一大包羊肉喉结上下窜动着跟狼一样。

    牛三怕一巴掌抽在蹲在地上的包子脑袋上骂道:“怎么就没有饥饱呢?一个大胡饼整整五斤重,再加上一盆汤,怎么也该吃饱了,就你这样的,再撑着吃会把肚皮撑大,到时候吃的就更多了。

    敢把这个饼子和羊肉吃了,看老汉不打死你,好好的带回去给你瞎眼的老娘才是正经。”

    包子好像这时候才想起家里的老娘,一个虎扑来到桌子跟前,抱起饼子和羊肉就跑的没影了。

    铁心源很想说活计还没干完呢,想想还是住了嘴,央求牛三怕帮他把箱子放到小车上,叹了口气拖着小车吱吱嘎嘎的向自己家走去。

    虽然脑袋痛的厉害,心情却是极好的。

    做一件事情就必须做到有头有尾,最好就像是一个圆环,只有把事情做圆满了,才算是做好了一件事。

    自己有脑子,小巧儿有手艺,现如今欠缺的就是力量,还必须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力量,没有这股力量,就算不得一个完整的团队,铁心源觉得把包子加进来,自己就能凑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当然,如果包子不傻的话就更好了,只是这话也必须反过来说,如果包子稍微聪敏一点,以他的人样子进入军伍中捞个一官半职还是不难的,听说大宋军队中招收禁军,只喜欢傻一些的,不要精明的。

    拖人下水是要遭受天打雷劈的。

    这是上辈子的时候大家公认的一条道理,适用于所有打算干坏事的坏蛋。

    拖着小车进了自家的院子,正趴在城墙上朝下看的小公主顿时就欢喜起来,大叫着要铁心源朝城墙上看。

    等铁心源抬起头之后,她的小嘴巴就张的大大的不说话了,脑门上有个大青包的铁心源独角兽一般的造型把她吓坏了。

    小公主探出一根手指,指指铁家的屋子,在问铁心源脸上的伤是不是被母亲打的。

    “我娘从不打脸,她只会用竹板打屁股,脸上的伤是意外。”

    “我就说嘛,姨姨是个很好的人。”小公主很是有礼貌的道,只要身边没有外人,她都称呼王柔花为姨姨。

    铁心源笑一下道:“你的东西做好了,很不错,绝对能让你在千秋节的时候大出风头。”

    小公主好像并不是很兴奋,只是小声答应了一声,就继续喂小狗,连铁心源拖过来的箱子都懒得看一眼。

    铁心源挠挠后脑勺道:“礼物好了你就拿走吧,要不然王渐那个死太监又会以为我在骗你的东西。”

    小公主放下小狗趴在城头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俯视着铁心源道:“礼物做好了,我以后还能吹哨子喊你吗?”

    铁心源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别让王渐那个死太监知道了,我觉得那个家伙总有找机会揍我一顿的想法。”

第七十二章伤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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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就像是一群排着队在碗沿上行走的蚂蚁,哪怕是没头没尾的在碗上绕圈子也不允许有一只异想天开的蚂蚁沿着碗壁爬下去,最终找到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

    皇帝需要大家脑袋空空的待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庇护,士大夫们希望百姓能够什么都不想的接受他们的统治,大家族的家长只想着让所有的子孙都沿着自己设定好的路途,把家族的基因延续到久远的将来。

    铁心源其实和大宋人是不同的,他其实就是一只留在桌子上的一只蚂蚁,仰着头看着无数的蚂蚁沿着碗边奋勇前进,觉得他们的行为傻透了。

    这对铁心源来说是一种痛苦。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是一个站在桌子上的蚂蚁,却依旧是走碗边的那群蚂蚁中的一员,数千年来的文化教育早就在他的屁股上烙上了中华的印章,想去掉都不成。

    别的国家的蚂蚁在吻别妈妈之后就会去寻找自己广阔的天地,中华家的蚂蚁不成,顾虑太多了,自己爹娘还在碗沿上排队行走呢,自己怎么能够独自成行?

    母亲把自己养大,是自己最大的恩人,同时也是自己最大的羁绊,包子一定能够成为猛士的,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凶恶杀手的,就因为有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娘,他才不得不沦落到被小孩子欺负的下场。

    相对的,小巧儿就没有羁绊,这是敢说敢做的主,一张嘴就是想要把谁家炸上天,烧成灰这种变态的建议,听起来恶毒,说实话,铁心源觉得那样过日子真是痛快极了。

    可是,门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这让铁心源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年冬天,那一年的天气比今年还要冷,自家的屋子也不如现在的屋子暖和,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用厚厚的衣物包紧了身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儿子的将来。

    虽然屋子冷的如同冰窖,儿子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

    在那时候,母子的心是相连的。

    铁心源觉得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想法,只要母亲不允许,自己就不去做……做一个好儿子其实也不错。

    趴在门口捞了一把雪铁心源把它揉在脸上,冰凉的雪遇到滚烫的面颊立刻就融化了,刚刚还激动不休的心也渐渐的变冷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不就是打算活的痛快吗?不算什么事情,烧掉濮王家就好了。

    烧掉濮王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才成,铁心源不敢奢望自己蒸出来的汽油能达到后世精炼汽油的威力。

    而且蒸油这件事也需要极度的保密,不能为外人所知,包子是一个干活的好人选,但是他的智商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事情千头万绪的没个章法,大话说出去了,准备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不知道小巧儿从哪里弄来的石油,来路到底干净不干净?

    想事情把自己想的浑身燥热,这在以前只有怀念某些特殊场景的时候才会有,到了现在,不用荷尔蒙激发,血液就会变得滚烫,这种感觉非常的好。

    铁心源就跨坐在木棚下面的长凳子上,眼看着白花花的雪片从自己的面前滑落。

    大雪是最好的遮羞布,它能遮盖掉人世间所有的污秽,当然,也让流进濮王家的热泉无所遁形。

    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只要是热泉流经的地方,就会露出泥泞的地面来,这里的温度要比其余地方高出很多。

    小巧儿恰好站在一条烂泥地上,瞅着低处的宗正府满脸的笑意。

    东京本来就是建造在一块缓坡地上的城市,皇家大内占据了最高处的向阳坡,宫门迤逦而下延续到了地平处,虽只有四重宫门,却因为层次分明的缘故看起来庄严肃穆,极具匠心。

    自从太祖登基以来,宗正府就坐落在这里,有高手匠人特意平地取热泉于此,想要利用热泉来为酷寒的东京城维持一抹春日的艳色,虽耗费了巨资,却寓意深远。

    太宗年月,热泉无故变冷,恰逢太宗兵败澶州身中流矢,缠绵病榻经年之后龙驭宾天,遂有言官进言,此热泉不详,先帝就罢了休整热泉之心,任其成为一道普通流泉。

    直到汝阳郡王进京,出任大宗正寺宗正的时候,自愿耗费了巨资,掘地三十尺,才让热泉重现,又在宗正府中修建了莲池,以热泉包裹之,从太湖之地撷取太湖之莲藕遍植于池内,这才出现了冬日红莲盛开的盛景,甚为奇妙,等闲不与外人一观。

    热泉包裹莲池之后,余热也未曾浪费,有巨大的陶管连接热泉,挂上喷水兽头之后就有热水灌注白玉池,冬日里气雾升腾,霞蒸雾影,常有有绝色佳人在此沐浴,堪称天上人间。

    小巧儿沿着那道泥污形成的黑线,不觉就走进了杏树林,这里也是太宗时期留下来的风物,百十亩的杏树林乃是东京城中第一好景致。

    时值冬日,杏树林并无兵丁看守,若是开春时节,这里就会成为东京城才子佳人竞相观赏杏花的绝佳之地,只因为此处的杏花要比其他地方的杏花早开十日之久。

    杏树林里人迹罕至,小巧儿来到杏树林的最深处,这里也是距离宗正府后墙最近的地方了。

    小巧儿顾不得遍地的淤泥把身子趴伏在地上,耳朵贴在枯叶上静静地倾听,果然,地下有淙淙的流水之声传来……

    “距离有点长啊,时间也不好控制,效果无法预测。”

    直起身子的小巧儿擦拭掉脸上的泥浆,喃喃自语。

    铁心源脑袋上有伤不好见人,因此王柔花一大早就来到了枣冢巷子监督新店开张的各种事宜。

    昨晚揍了身上有伤的儿子,她的心中并不愉快,拿拳头轻轻地捶捶自己发闷的胸口,带着笑容敷衍来店里干活的木匠。

    年老的木匠也就罢了,那个跟着木匠爹爹学手艺的烂脑袋小木匠,让王柔花很是关注了几眼。

    子承父业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小木匠一板一眼的在木头上开榫头,王柔花忽然觉得自己昨晚殴打儿子的行为简直傻透了。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即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他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正是鸡嫌狗不爱的时候,自己的孩子却很少给自己添麻烦,受这样的伤,也是第一次而已。

    不知怎么的,王柔花的心慌得厉害,她素来是一个有决断的人,立刻就丢下手头的活计,喊了顾大嫂帮着看进度,自己赶着马车快速的向家里走去,今天要是不和儿子好好说说话,心里就没个安宁的时候。

    大雪覆盖了东京城,街面上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在走动,已经到了年关时节,好些在东京城做生意的外县人都回家去了,对他们来说,做生意赚钱固然重要,回家去探望爹娘也很重要。

    马车在石板街道上走不快,马蹄子总是在地上打滑,这匹马已经走熟了这条路,不用王柔花驱赶,自己也能走回家。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王柔花匆匆的推开院门,却看见铁心源正坐在平日里吊狐狸的篮子里,被两个粗壮的军士提着绳子缓缓地向城墙上升。

    “你们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王柔花连忙跑到墙根抓着篮子急声问道。

    站在城墙上的王渐嘿嘿笑道:“还能做什么,陛下想要见见你家的妖孽……”

    ps:平安夜孑与过的不平安,至今肝部还在作痛,是被气的,以至于少写了一章,这一章就是昨晚要发的章节,对不住了。孑与拜上。您先看,我再去写上两章。

第七十三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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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把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顺序写反了,已经纠正过来了,多谢兄弟们指出来,非常感谢。第七十三章皇帝

    王渐夹着腿看似悠闲,实则这家伙走的老快了,很早以前铁心源在舞台上也看到过这种走路的法子,迈着小碎步,脚面再被袍子遮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舞台上漂。

    王渐走的比那些女演员好看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走的不但平稳而且还奇快无比。

    用篮子提着铁心源的侍卫步子迈得很大,步伐频率很快才能追上。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子,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殿宇楼阁,一路上除了侍卫之外,鬼影子都看不见,这让铁心源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赵祯后宫美人质量的想法完全落空了。

    皇帝要见他这丝毫不出铁心源的预料范围之外,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在自己形象最糟糕的时候突然产生了要见自己的想法。

    “王叔,我这样去见陛下不好吧?”

    很显然,王渐对铁心源这个王叔的称谓非常的满意,甩一下拂尘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你长得粉嫩可爱就会让陛下高看你一眼?满脸淤青,脑门上有包的你陛下看了才会有点印象。

    知道吗小子,这就叫做简在帝心!”

    “王叔,这会您悠着点,自从被您把小子捧成神童之后,小子的皮肉就没有安生过,刚才您把我娘吓得不轻。”

    “哼哼哼……”王渐特有的阴险发声方式让铁心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娘?你娘堪称奇女子,这么一点小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她放在眼中,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你这么一个幼童的。

    你瞧,你家的狐狸不是也跟着跑来了吗?那就是你娘给你找的援兵。你娘这个女人可不寻常啊。”

    铁心源一回头就看见狐狸扑进篮子里来了,四只爪子踩在铁心源的肚皮上,跟狗一样的吐着舌头喘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摸摸狐狸的大耳朵,耳朵上湿漉漉的,这里才是它排汗的地方。

    狐狸的汗味一点都不好闻,骚骚的,所以铁心源帮着狐狸擦了耳朵背后的汗水之后就把手帕丢掉了。

    “小子,那件铠甲是怎么造出来的?陛下试过了,百步外可以抵挡强弩射击,效果快比得上步人甲了,却比步人甲轻了一半重量,不过你不用把其中的关键讲给我听,我只是随便问问。”

    铁心源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材料和结构,我有一个朋友他们家世代都是造甲胄的,他又聪明,制造出合适的铠甲不算难事。”

    “神臂弓也是出自他之手?”

    “什么神臂弓?小子听不明白。”铁心源想起上回皇帝莫名其妙赏赐狐狸的事情,知道皇帝不希望别人知晓神臂弓的存在。

    王渐停下脚步,看着铁心源拿拂尘杆子点点铁心源的脑袋笑道:“对啊,这才有点神童的样子,会作两首诗其实算不得什么的。”

    穿过一道非常深远的廊道之后,铁心源就见到了皇帝。

    皇帝今天的样子很是暴虐,手里提着一柄金瓜锤,正一锤锤的敲打在一个穿着那件黄金链子甲的侍卫胸口上,发出“蓬蓬”的闷响,那个侍卫眼看就要吐血了,却强撑着对皇帝道:“末将还能承受,请陛下发力。”

    赵祯见铁心源被侍卫提在篮子里送了过来,就收起金瓜锤,见狐狸亲热的跑了过来,轻轻地一脚把狐狸拨开笑道:“骚臭,骚臭的,没洗澡就敢往朕的身边凑,滚……”

    铁心源头一次见皇帝,发现此人似乎很是亲民,心头仅有的一点惴惴之感也就消失了。

    赵祯上下打量一下铁心源指着他问王渐:“这就是你口中的神童?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王渐连忙道:“撞树上了!”

    赵祯再次看看盯着自己看的铁心源道:“说话,傻不愣登的,不是在诗里写了春来我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吗?”

    铁心源从篮子里爬出来不知道该行什么礼仪,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又听皇帝道:“我算是你邻家的长辈,行晚辈礼就好。”

    铁心源赶紧抱拳作揖弯腰。

    皇帝微微一笑,就重新走向那个挨锤子的侍卫问道:“如何?”

    那个侍卫点点头道:“好甲,陛下以巨锤击之,末将只觉得巨锤落在甲胄上之后,受击打的地方并非是一个点,而是被甲胄将力道分散成了一大片,所以陛下的几次击打,对末将并未造成伤害。”

    皇帝拿拳头敲敲侍卫身上的甲胄回头对铁心源道:“说说,怎么弄的?尤其是这些环扣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铁心源笑道:“不知道,公主给了小民很多钱,让小民帮她寻找礼物,然后小民就找人打造了这样一副铠甲。”

    赵祯疑惑的瞅着王渐道:“东京城内的高手匠人难道已经多到遍地走了?你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匠户?”

    王渐阴笑道:“回禀陛下,那个给您制作甲胄的工匠今年不过只有一十三岁,还不到进入将作营执役的年龄。”

    铁心源心中哀叹一声,这样做就实在是不要脸了,一位皇帝,一位大内总管这样挤兑一个七岁的孩子……

    “巧哥儿有十余个弟弟妹妹要养活,他早就想进将作监了,曾经要求过无数次,官府并不理会,任凭他藏着一身的好手艺带着弟妹们流浪在街上成了乞丐。”

    赵祯瞅瞅铁心源那张滑稽的脸,怎么都认真不起来,笑呵呵的对他道:“小子,长在肥沃原野上的树木朕可以拿来做栋梁,难道说在悬崖乱石堆里艰难长大的树木难道朕就不能拿来做栋梁吗?

    朕选栋梁材看的是他长得够不够大,够不够直,至于如何长成的,朕一般是不问的。”

    王渐笑道:“陛下说的极是。”

    皇帝笑着又道:“先是神臂弓,后来又有这样的铠甲,这说明在你们的心里还有朕这个君父的存在。

    既然你们能够上心朕这个君父,君父自然也会对你们上心。

    小子,这一次朕不给你赏赐任何东西,只给你们赏赐一片自由的天空,既然你们都不喜欢约束,那就不约束你们。

    王渐,给这小子一面制造牌子,有了这面牌子,他们想制造什么都成,免得他们因为私人造甲被包拯给逮住送去砍头!”

    王渐笑道:“陛下说的极是,奴婢这就去拿。”

    铁心源发现和皇帝在一起自己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不论怎么说道理好像都在皇帝一边。

    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皇帝都可以随意的下几个结论,根本就不容你做任何的拒绝。

    不过那面制造牌子还是不错的,有了那个东西,铁心源就可以制造任何东西,包括酿酒,晒盐,制茶,之类的国家统管行业。

    放眼整个东京城,有自酿许可的正店不过一十二家,这也仅仅限于酿酒,如果没有许可私自酿酒,卖上十斤酒曲子就足够把人发配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谢陛下!谢陛下厚爱。”铁心源欢喜的感谢了皇帝。

    皇帝笑眯眯的道:“倒不是朕喜欢你们的那点东西才给你们牌子,而是感念你们的一片心意。

    朕富有四海,每每都有奇珍异物送上,那都不算什么,你们几个小小孩童却知晓朕的心意在那里,这就非常的难得了。

    对了,杨家的大儿总和你们在一起所为何故?朕听说他连自己的官职都不要了。”

    铁心源此时当然那不会坏了杨怀玉,见皇帝非常八卦的问自己,就笑着道:“杨大郎以为以前的官职来的太容易,让他没了上进心

    他还说国家在西北几次三番的征战都落于下风,其原因就在军中缺少真正的可以冲锋陷阵的悍将。

    而悍将在有官职的人中间很难形成,所以他就抛弃了官职,狠狠地打磨自己,准备参加年后的武举科,一举夺魁后就去西北地勘磨一番。”

    原本毫不在意的赵祯眼睛忽然一亮,抬起头看着铁心源道:“杨家子果真有此雄心?”

    铁心源笑道:“杨大郎最近自言武学久久不见增长,乃是缺乏与高手切磋的机会,陛下如果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恒心,不如派人去磨练一下他比较好。”

    赵祯点点头道:“虎翼营中还有一些能够拿的出手的人,不过,小子啊,你和杨家大郎的旧怨可曾消除了?毕竟当初你们母子可是差点死在他的马槊之下。”

    铁心源嘿嘿笑道:“听母亲说过,虽然旧狠算是过去了,而今还成了朋友,不过啊,小子并没有想让他好过的意思。”

    赵祯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告诉杨家子虎翼营的事情了。”

    铁心源躬身道:“小民遵命!”

    赵祯站起身子瞅瞅外面的天色叹息一声道:“日月如梭,时不我待,去休,去休。”

    说完话就转进了内宫,留下铁心源和狐狸两个眼对眼的无所事事。等待王渐把牌子给拿回来。

    狐狸忽然把脑袋转向帷幕的那边,铁心源也自然看了过去,发现帷幕的缝隙里露出一张笑吟吟的小脸出来。

    铁心源咳嗽一声努力地保持不乱看的习惯,狐狸却从铁心源的怀里跳了出去,钻进帷幕里哟哟的叫唤……

第七十四章发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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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发了,发了

    小公主见铁心源一副泥雕木塑的样子就掩着嘴偷偷的笑,不知怎地,小公主觉得铁心源有些害怕父皇,这让她的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了。

    “公主啊,你看看那个傻子,他在偷看芭蕉。”

    小珠儿的话提醒了小公主,重新看过去,果然发现这个家伙是在看桌子上摆的芭蕉,而不是在守规矩。

    铁心源看着黄澄澄的香蕉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此时竟然对这东西无比的想念。

    这东西在东京城里还是有的,不过那昂贵的价格,即便是一向疼儿子的王柔花都不愿意出钱购买。

    最要命的是即便是买来了,还需要长久的置放,等待香蕉完全褪去了青涩之后才能入口,因此,这东西一向只在富贵人家流传,平民子弟很少有品尝这东西的机会。

    左右瞅瞅,发现这座小小的厅子里只有自己和小公主,以及两个真正的泥雕木塑太监。

    公主和小珠儿完全可以无视,至于太监,谁会在乎太监的目光?

    于是,铁心源的脚就开始缓慢的向香蕉挪动……

    “他要干什么?”公主疑惑的问小珠儿。

    “不知道,不过他在偷偷的靠近芭蕉”

    主仆二人,以及那两个无所事事的太监一起把目光投在了铁心源的身上,只见他缓缓地靠近了放香蕉的桌子,手快速的一伸,然后果盘里的香蕉就不见了,同一时间,他的肚皮已经高高的耸起。

    看着大鹅一般挺胸腆肚的铁心源小公主竟然又羞又气,至于小珠儿已经笑得快要活不成了。

    在公主的怒视下,两个太监重新站直了身子不过他们的眼睛只能看着屋顶,身体如同虾子一样怎么都站不直。

    铁心源心中已经开始翻江倒海的咒骂了,一大把子香蕉的后面竟然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香瓜。

    这时候,除了皇家之外,那里有人能够在寒冬腊月吃到新鲜的香瓜,市面上即便是有,也是放进冰窖里贮存到现在的,放置了三四个月之后,冰窖里的香瓜除了外形没有变化之外,吃到嘴里哪有一丝丝的香瓜味道?跟烂棉絮差不多。

    已经吃了两个月干菜和咸菜的铁心源决定铤而走险……

    香瓜揣怀里极度的不雅观,小珠儿已经只有往外吐气的余地了,小公主却青着脸把手里的手帕都要揉烂了。

    王渐手里拿着一个牌子站在门口,不明白那两个调教的不错的宦官为何会东倒西歪,决定找到缘由之后再教训他们。

    当他走到铁心源面前准备把牌子给他的时候,牌子咣当一声掉地上了,铁心源吃力的蹲下身子捡起那面刻满字的铜牌紧紧地抱在肚皮上道:“是不是劳驾您再找人把我装篮子里送回家去?”

    王渐看看只剩下两只梨子的果盘,果断的摇摇头道:“我让宦官带你出去,最后让城头的侍卫送你回家。”

    铁心源叹口气道:“您这是故意为难我啊。”

    王渐冷笑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

    铁心源用力的把腰带往上提一下小声道:“有东西顶着肚子我不好走路。”

    王渐嘴皮子哆嗦着道:“非要这样做吗?”

    铁心源奇怪的瞅着王渐道:“问你要你会给吗?”

    王渐不加思索的答道:“不成,给你就是御赐之物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只想吃这两样东西,没打算把他们供奉在祖宗的灵位牌子前面。”

    “那就自己走出内宫!”王渐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叫过来一个快要笑死的太监随口吩咐两声,自己扭身就走,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非常有前途的神童会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名誉败坏掉,如果不是看在铁心源脸上,脑袋上实在是没有下手的地方了,他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偷皇宫里面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这在大宋很是流行,每年年终之时陛下大宴群臣的时候,总会丢掉一些珍贵的器皿,或者一些华美的装饰物,即便是陛下招待新科进士的宴会上,丢几件瓷器也是再正常不过得事情了,然后那些偷盗得手的人就会拿着皇家的物件向别人吹嘘自己参加的宴席是多么的丰盛。

    陛下每次都一笑了之,有时候为了方便臣子们偷盗,他会多准备一些器皿,很是贴心。

    皇帝不在乎,臣子们以为这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情,王渐却对这种事情深恶痛觉绝,一套珍贵的瓷器,就因为被某些人偷走了一两件就变成了废品,这让内宫造办的压力很大。

    铁心源的无耻几乎比得上那些经年老吏了,即便偷东西被活捉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厚颜无耻的要帮助。

    铁心源笑眯眯的朝小公主探出脑袋的地方招招手就迈着蹒跚的脚步随宦官向外走,狐狸乖巧的叼着篮子跟在后面,篮子很大,它最后只能拖着篮子向后倒退。

    看着铁心源和狐狸狼狈的向外走,小公主带着哭腔对小珠儿道:“他其实可以问我要的。”

    水珠儿瞅着远去的铁心源笑着道:“公主啊,源哥儿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才不愿意占女孩子的便宜呢。

    您当初把财物都给了源哥儿,结果源哥儿送回来的东西,娘娘见了都大呼太值当了,一个劲的夸您会办事,

    我觉得他之所会拿芭蕉和香瓜,是因为他家没钱了,您想啊,娘娘说了,那副铠甲价值最少千金。

    他和他母亲靠卖汤饼能赚几个钱……奴婢听说以前宫宴就发生过小孩子偷吃食的事情,说是为了孝敬母亲……”

    小公主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突然又瞪着小珠儿道:“不许说源哥儿偷东西!一个字都不许提,他是拿!”

    小珠儿立刻就把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糯米。

    沿着廊道走出了大庆殿,铁心源立刻就知道了皇宫中流言的可怕,进宫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见的大庆殿,这时候却挤满了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宫人,只要看到铁心源鸭子一般的走路方式她们就会笑的快要死了。

    总之走了一路,就倾倒了无数的佳人。

    领路的太监人不错,带着他偷偷的绕过了中枢,对于东西两台,更是避之如虎。

    小公主凶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这位爷被中枢或者两台的御史看到,说不得会查究一番。

    上一次陛下不过赏赐了一群杂耍的班子头,绢帛都揣怀里了,还是被包拯给揪住了,不但以没有见到赏赐文书的名头没收了绢帛,还狠狠地揍了那群班子头二十大板。

    而今天这位小爷是偷……

    路过黄门的时候,铁心源朝一扇窗户里面弯了弯腰还拱拱手就跨出高大的门槛直奔花园去了。

    正在屋子里喝茶的夏竦手抖了一下,茶水顿时就漾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给事中张仪朝外看看,指着远去的铁心源问道:“子乔可认得这个孩子?怎么走路会是那副模样?”

    夏竦拿手揩掉桌子上的茶水笑道:“春来我不先开口,那个虫儿敢作声!”

    “哦?原来是《咏蛙》的神童到了,诗歌做的气势恢宏,就是风仪不佳,可惜了。”张仪拍着桌子连呼可惜。

    夏竦哼了一声道:“他的风仪不佳?华路兄恐怕是看错了,就相貌而言,东京孩童中比他好的老夫没见过几个。”

    “可他……”

    “鸭子步是吧?定是怀中揣有陛下的厚赐之物,行动不便罢了。”

    “子乔因何对此子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夏竦黑着脸道:“老夫去河东之前曾经想要收此子为弟子。却被他给拒绝了。”

    “什么?此子着实无理,子乔兄易数无双,算学一道上更是勇猛精进,难道还有比子乔兄还要好的先生不成?”

    夏竦苦笑道:“如果是朝中诸公,我还可以登门问罪,问题是他的老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儒生,与此人对峙,会丢了我辈的颜面。”

    张仪看着夏竦笑道:“子乔兄被人如此羞辱,却不见半分烟火气,虚怀若谷之心张仪佩服。”

    夏竦笑道:’此事另有隐情只是不便于外人道而已,来来来,莫要谈他,尝尝老夫从河东之地带来的酥油茶,冬日饮用,别有风味啊……”

    其实只要从御花园穿过去距离铁家其实很近的,但是即便是七龄童也不允许从后宫穿过,所以铁心源只好跟着太监从内宫大门出来再爬上城墙,最后绕道来到自家屋子顶上。

    王柔花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候儿子回来,她的心一直揪着,直到儿子那张烂糟糟的小脸出现在城头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从篮子里跳出来的铁心源把手里的铜牌朝母亲晃晃道:“娘,咱们发了,真的发了!”

    王柔花没怎么理会那面铜牌,从儿子的怀里掏出把两颗香瓜,又掏出一大把子芭蕉,皱眉问道:“从宫里拿的?”

    铁心源有些尴尬的道:“嘴馋!”

    王柔花叹口气道:“其实你要这些东西很容易的……”

    铁心源笑道:“我自己弄来的才好吃,别人给的你孩儿还真的没看上。”

第七十五章简单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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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四章简单的理论

    王柔花认为儿子偷拿皇家的东西不过是因为嘴馋,当然,王渐也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和铁心源关系很好的小公主也在小珠儿的蛊惑下认为他是因为把钱都贴补给了铠甲,才导致他没有芭蕉这类东西吃。

    到底是什么原因,铁心源自己很清楚。

    在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皇帝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的话语权,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这种怒火就目前来看,根本就没有能发泄的可能,或许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发泄的可能。

    皇帝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而赵祯时期的大宋更像是一颗中午时分的骄阳,不管他喷射出来的热量是暴虐的,还是温柔的,你都得受着。

    这种被掠夺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虽然铠甲是自己送到他手里的,赵祯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就非常的伤铁心源的心。

    客气一下会死啊?

    偷人家香蕉和香瓜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铁心源知道这样做不是很好,可是,如果自己当时再不从皇宫里拿点东西,心里面那股子怒火就要从天灵盖上冒出来了。

    因此,香蕉和香瓜不过是一种效果不是很显著的安慰剂而已,至少可以安慰一下铁心源的心,皇帝拿走了自己的铠甲,自己拿走了皇帝的香蕉和香瓜……

    铁心源恨恨的咬了一口香蕉,却被香蕉里面的黑色籽实把牙齿硌得生疼,他没有把香蕉吐出来,而是把里面的籽实狠狠地给咬碎了,嚼烂了,最后吞下肚子。

    “妈的,皇家就没有好东西……”

    正在给儿子把香蕉里面的籽实挑出来的王柔花没有听到那句粗鲁的咒骂,还以为儿子是被籽实咯了牙齿。

    就笑道:“芭蕉其实不好吃,里面的籽实太多,还硬,如果不把籽实去掉,根本就没法子吃,再说了这东西也不甜,就是样子好看罢了,摆在看盘里面给人看的。”

    铁心源的心情更差了,抱着母亲挑好的香蕉怒道:“这些香蕉都是我的,谁都不许吃!”

    “好,好都是你的,不过啊,这东西叫芭蕉,不叫香蕉,记住了,以后莫要再丢人了……”

    伤了脸,没办法见人,铁心源就只好苦守在家里熬日子,明知道小巧儿现在恐怕忙的手脚都要分不清楚了,自己却只能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心情就更加的烦躁了。

    天气太冷,院子里的雪都不化,无聊之下只好把雪扫在一起堆雪人玩,一支胡萝卜当鼻子,两颗黑色的宝石当眼睛,再戴上一个破麻布做的帽子…………

    等等,黑宝石当眼睛?哪里来的黑宝石?

    铁心源连忙把刚才随意从地上捡到的黑宝石从雪人的脸上拿下来,对这太阳鉴别宝石的真伪。

    没有错,在这个没有玻璃的时代里,能这样晶莹剔透的东西就只剩下宝石了,琉璃那是一种比宝石还要珍贵的东西。

    铁心源把宝石举在手上朝城墙上吼道:“我刚才捡了两颗煤精,如果没人认领,我就丢炉子里烧了!”

    小公主那张娇俏的小脸立刻就出现在垛口上,指着铁心源手里的黑宝石道:“那不是煤炭,是宝石,听说鲜卑族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就拿它来雕刻印章的,你不妨也去试试?”

    铁心源黑着脸道:“是你丢下来的?”

    小公主紧张的道:“不是,你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

    看着小公主那张既兴奋,又有点紧张的模样,铁心源就开始满院子的找宝石,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找到了八颗各色宝石,其中有一颗红艳艳的红宝石只要看它光芒四射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凡品。

    八颗各色宝石加上两颗煤精,安稳的躺在铁心源的手帕上,被阳光照射的光彩夺目之极。

    铁心源从不会浪费别人的好意,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意他都不会浪费,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好意就像是寒冬里的一簇烛火,珍贵而温暖,能收获别人好意是多么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宝石买不了东西的……只有铜钱才能买东西的。”铁心源叹息一声对公主道。

    “可是,父皇只奖赏了我宝石……啊,不,宝石不是我的。”

    “不管是不是你的,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能捡到宝石,你是最漂亮的小仙女,遇到你我总是幸运的。”

    从未经历过这种语境的小公主,一张小脸顿时就变成了粉红色,惊恐的离开了垛口,抱着一只小狗匆匆的跑掉了。

    铁心源挠挠脑袋,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合适,如果出自一位大叔之口,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可是出自一个孩童……

    宝石不错,小巧儿要弄石油,不是小钱能搞定的,大宋的工坊一般都是用它来照明的,因此,石油在东京并不缺少,只是这种油烧起来烟雾大,只有需要夜间大量照明的工坊才会拿它来照明。

    工坊的人很是聪慧,石油燃烧后会产生大量的黑烟,他们用涂了蜡的纸张围住石油火把的三边,让那些黑烟落在油纸上,只需一晚上的时间,油纸上就会落下厚厚的一层烟灰,然后这些烟灰就会被送去造墨的工坊,成为制墨的原材料。

    大宋的火油大部分来自占城国的进贡,其余的一小部分是来自延州的油池,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军事物资,不论是守城,还是攻城,或者用来封锁水道都是很好的利器。

    曾公亮手书的《武经总要》上就有猛火油的详细用法,铁心源甚至从《武经总要》中看到了猛火油柜的工作原理……

    很明显,大宋人总是那样的天真烂漫,或者说还有一点懒散,明明都发掘出来了石油的很多种用法,偏偏就不晓得浓缩的都是精华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等铁心源脸上的淤青消失了,脑门上的大包平复了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来到了笸箩巷子,在得意洋洋的小巧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粗制滥造的石油裂化装置面前。

    铁心源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一个大土坑,一个大柴火灶,再加上一个盛满石油的大铁罐子,罐子上开出来两根高低不一的长管子就是小巧儿土法炼油的设备。

    小玲儿疯狂的往土灶的火眼里丢柴火,小福儿不断地从两个高低不一的管子口上接淅淅沥沥往下淌的油,高处的管子里接出来的一定是汽油,低处的管子里接出来的一定是柴油……

    “会会会炸的。”铁心源结巴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炸过两次,不过啊,我把管子接的长……”

    “没人受伤?”

    “没有啊,就有一次小福儿被气浪给推上房顶去了,问题不大,嘿嘿嘿,我试过一次,你说的汽油真的很好用,就是那东西需要密封,要不然刚刚弄好的汽油一晚上就能跑掉一大半。”

    小巧儿用来炼油的场地就在笸箩巷子最里面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这里靠近土地庙,再远处就是一片旧坟场,很早以前东京城还没有现在这样大的时候,这里还是城外。

    这里算是东京城中最荒凉的地方,那座土地庙很多年没有接受过香火了,不大的小庙已经坍塌了半边,狐狸和兔子经常出没其间,过了那片坟场,就是大相国寺的菜园子。

    冬日里,菜园子里自然没有什么菜蔬,所以看菜园子的和尚也回寺庙去了,导致这里荒凉的如同鬼蜮。

    “你炸了两次,难道就没有人听见?”

    小巧儿笑道:“这里住的不是年纪老迈的鳏寡男女,就是无人照料的将死之人,谁会多事的去探究竟?”

    “那个大铁罐子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但凡要是泄露一点火油出来,就会是大灾难,我相信,那样的话,绝对不是仅仅把小福儿推到房顶上那么简单。”

    小福儿对铁心源的担忧嗤之以鼻,拿手梆梆梆的敲着大铁罐子道:“刘大锤的手艺,错不了,三瓣子铁壳用铆钉铆死,最后用融化的锡料整个把里面浇注了一遍,然后装上水,看了三天,一滴水都没有渗出来,盖好盖子,把水烧开,也没见有水从罐子里面漏出来。

    人家刘大锤说了,如果漏出来一滴水,就让我拿锤子敲烂他的脑袋,就是工钱人家一文都不能少。”

    “那你还说炸了两次!”

    “是试验你说的那种轻油的时候炸的,奶奶的,一小桶就炸飞了半个土包,一个大木桶的轻油,隔着二十步远的地方把小福儿送到房顶上去了,厉害啊!”

    铁心源打了一个哆嗦道:“从今天起,我不在,不许你们再胡闹了,你们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幸好没有出大事,否则,我这辈子就别想开心起来了。”

    小巧儿大笑道:“我才是将作,这事不能听你的,什么事等你安排好了,濮王家的年都要过完了。”

    铁心源冷冷的道:“就算是濮王家的年过完了,这事不干,也不许你肆意胡为,我最近刚刚挨过揍,我娘说了,我们不能轻易地去尝试控制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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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第七十六章儿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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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儿歌的力量

    杨怀玉跪在祖宗祠堂里面已经三天了。

    祠堂里面四面透风凄冷无比,他的两只手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肿,脸上皴裂了无数道血口子,不过,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杨夫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暖炉,神色凛然,见杨怀玉依旧不做声,遂冷冷的道:“既然你要做杨家的不孝子,那么杨家给你的一切你都应该放弃。”

    杨怀玉悲伤的看了母亲一眼缓缓地道:“既然母亲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的目标不过是剥夺我名下的产业而已,何不早说?

    孩儿这就取出那两座庄子以及城里三家店铺的契约交还母亲就是了,此事不难。”

    杨夫人脸上惨白一片,咬着牙道:“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好好的校尉说不要就不要,好好的亲事说不理会就不理会,你当年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杨怀玉看着母亲道:“很早以前,孩儿的梦想就是高官的做,骏马得骑,拥美人儿孙绕膝当为人间乐事。”

    杨夫人皱眉道:“这本该是我们家嫡长子该有的才对,后来为什么会生变?”

    杨怀玉笑道:“不是孩儿生变,而是大宋生变了,如今,我大宋边疆风云突变,与党项三战皆墨,孩儿生为将门子羞愧难当。

    无数将士马革裹尸,万里边疆任由胡骑肆虐,擒生军,捉奴军待我大宋子民如同牛马……”

    杨夫人怒道:“这与你何干?你父亲正在疆场拼杀,你祖宗已经为大宋流干了血,我们杨家现在就该躺在功劳簿上享福!”

    杨怀玉忽然笑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母亲拱手道:“母亲,去苏眉那里哀求这种事孩儿干不出来。

    您不是想让二弟娶苏眉吗?让他去好了。”

    杨夫人冷冷的瞅着杨怀玉道:“你真的以为你能夺取武状元吗?你即便是夺取了武状元,也不过是官进武勋四十三阶修武郎,和你以前的皇城副使的职衔整整差了九级,你有多少时间去弥补中间的差距?”

    杨怀玉有点不耐烦的道:“修武郎乃是军中实职,是可以统兵五百的战将,皇城副使不过是给皇家看门的家丁,这两者有天壤之别。

    母亲不必劝孩儿了,孩儿主意已定不会修改的,今日下午,母亲就可以去接收庄院和店铺了。”

    忍耐了整整三天的杨怀玉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声音忍不住变得激烈起来,杨夫人手中的暖炉砰然落地,指着杨怀玉大声道:“你这个不孝之子!”

    杨怀玉指指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道:“天日昭昭!”

    说完就大踏步的就要离开祠堂,只留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杨夫人在身后怒道:“走出家门就再也不要进来!”

    杨怀玉的身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跨出了门槛扬长而去。

    安全生产自然是第一位的,小巧儿那里敌得过铁心源那张利嘴,三两下就缴械投降,答应了铁心源提出的所有不合理的条款。

    “产量要控制啊,千万不要为了抢进度野蛮干活,你对火油野蛮,火油会对你更加的野蛮。

    这里干活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少一个都是让人心痛不已的事情,万一出事了,后悔药可没处买去啊。”

    小巧儿怒吼一声道:“你干脆把我的手脚全部绑上算了,按你说的那样干活,谁能把活计干痛快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不远处的将作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而后黑烟滚滚直上云霄。

    不大功夫火巡铺的军兵就拖着水车叮叮当当的从他们面前驶过,直奔将作坊。

    大风把黑烟吹了过来,小巧儿拿鼻子嗅嗅,然后笑着对铁心源道:“火药炸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死伤不少。

    听将作府的侯家老七说,他们最近正在制作一种新武器,叫做什么”突火枪”,就是给空心的铁鞭里面灌上火药,两军对阵的时候,突然点着引线,火药催发铁砂从铁鞭里喷出来,近距离可以扰乱敌人的军阵。”

    铁心源挠挠发痒的脑门问道:“造出来了没有?”

    小巧儿牙疼般的吸着凉气道:“火药没问题,难处就在铁鞭上,如果铸造成整体一般粗细的铁鞭,那东西就太重了,如果为了减轻重量,铸造成竹节鞭,中间凹下去的地方如果药发不出来很容易炸断,这样会伤了自己人的。

    我估计今天的这场爆炸,八成是铁鞭炸在手里了,还点燃了旁边堆积的火药硫磺那些东西。”

    铁心源死死地瞅着小巧儿道:“他们就在工坊里面试验?”

    小巧儿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啊,外面好冷……”

    铁心源把小巧儿的吧身子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下回要是再看见你们在蒸油的地方点火取暖,我就自己把所有蒸好的油全部点燃,免得你们费事。”

    小巧儿嘿嘿一笑,就拖着铁心源继续向笸箩巷子的前端走去,绕过曲曲绕绕的小巷子,才看到街道,就发现杨怀玉牵着一匹马,提着一杆马槊,马背上驮着两个大箱子,一副落魄英雄的模样站在门口等人。

    两个妹子守在门口请他进去,他却昂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鬼话。

    见铁心源和小巧儿过来了,立刻露出大板牙笑道:“我是没地方去了,所以特来借宿!”

    小巧儿奇怪的道:“家里有你的房子,你的东西还都在,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铁心源上下打量一下杨怀玉皱着眉头道:“你这算是和家里彻底的闹翻了?”

    杨怀玉大笑道:“是啊,大丈夫就要有背水一战的勇气,我现在把后路彻底的断掉了,一心只想应对将要到来的武举科。”

    “意思是说你现在成了穷光蛋了?你这种英雄人物离开家的时候想必是清洁溜溜的离开的吧?”铁心源继续上下打量着杨怀玉。

    杨怀玉大笑道:“和你们这群市侩鬼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如何会不知道钱的重要性?

    放心,我把两个庄子,三个店铺里的钱都拿来了,今年庄子上粮食丰收,好些庄户希望把明后年的租子全部交掉,所以啊,我还从庄子里提取了十万斤粮食,够我们吃几年的吧?”

    铁心源挑起了大拇指,第一次真心的夸赞这个家伙,一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遭遇之后,多少都会变得成熟一些。

    杨怀玉现在就不错,至少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至少知道心安理得的拿走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像那些二杆子一样,吼一声老子要去光屁股打天下,骄傲过后,就去大街上讨饭了。

    他带来的东西很多,他家里的夜壶似乎都没有放过,送粮食过来的庄户们愉快的帮着他把粮食塞进阁楼里去了。

    一个头上扎着青丝带的贵公子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杨怀玉忙碌,铁心源捅捅杨怀玉,杨怀玉朝街口看看,丢下手里的活计,大步走过去,那个青衣贵公子也从马上跳了下来。

    也不知道杨怀玉和那个贵公子说了些什么,那个人终究还是离开了,杨怀玉则眼眶红红的走了回来。

    “那是我弟弟。”

    “过来追要东西的?咱们不能给!”

    “滚,他是来劝我回家的……说我娘哭的很伤心。”

    “那你回去还是留下来自力更生?”

    杨怀玉好像没有听见铁心源的嘲讽口气,把一个箱子抗在肩膀上道:“我该学着为自己的话负责了……不回去了……”

    “呀,那个漂亮的女子是谁?是那个叫做苏眉的吗?”铁心源在一边忽然喊了一嗓子。

    本来已经扛着箱子进门的杨怀玉猛地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连声问道:“在哪?在哪?”

    巷子口空荡荡的,鬼影子都没有,杨怀玉希冀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在铁心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扛着箱子进了院子。

    “北风起啊,

    英雄泪啊,

    郎有心呀,

    妾无意呀,

    抓个蛤蟆当马骑啊。

    左手锤子啊,

    右手鞭啊,

    大风起啊,

    云飞扬啊,

    杨怀玉想要武状元啊……”

    铁心源唱儿歌向来是很拿手的,不管是小水珠儿,还是小公主,他们都喜欢听,总是变着法的求铁心源唱儿歌给他们听。

    而铁心源也不含糊,从“一闪一闪亮晶晶,一直唱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

    这些朗朗上口的儿歌很快就被全东京的孩子们学会了,因此,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孩子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的时候,铁心源总会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

    按照对他极度了解的小巧的话来说,他又在里面憋着坏呢,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人到底是谁。

    小巧儿不懂,杨怀玉这个赳赳武夫也不懂,只有学过易学的铁心源清楚儿歌的力量。

    太史伯阳父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做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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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小儿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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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巧儿接过木棍打量了一下道:“两头钻不算难,装上细砂之后不用绳子拖拽,两头封堵之后来回晃动打磨的更圆滑。

    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

    铁心源白了小巧儿一眼,吃了一口面条之后道:“木棍做好了,你就去河边给我弄些冬眠的蛤蟆回来,我有用处。”

    “要蛤蟆干什么?冬天找蛤蟆你这是为难人。”

    “你少管我要干什么,尽管去找就成,你不是夸口以前冬天的时候连田鼠洞里的粮食都能挖出来吃掉吗?找冬眠的蛤蟆不难吧?”

    小巧儿见铁心源不愿意说清楚,只好悻悻的答应了去给木棍钻孔,顺便去河边挖冬眠的蛤蟆。

    说完了这个事情之后,铁心源就和小巧儿去了笸箩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剩下的密封木桶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被小巧儿运进杏树林子里去了,就等着攒够了数量,就把地面挖开,把这些汽油全部丢进热泉里面去。

    铁心源自然不会愚蠢到自己站在热泉边上点燃轻油,那样的话很容易被军兵的包围圈给困在里面,而且因为时间紧迫,难免会留下痕迹,有了痕迹说不定会被包拯这种断案神人找到。

    他一点也不想和小巧儿一起被人家绑在台子上把脑袋砍掉,因此,延时装置就必须有。

    小巧儿的点火的延时装置还没有弄好,不过这事还是交给小巧儿去烦恼就好,否则他就会大发雷霆。

    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匣子里面有一个小铁人,小铁人手里抓着一柄小锤子,只要拉动缠在小铁人身上的绳子,小铁人就会疯狂的敲打前面的燧石,然后就会有火星冒出来,点燃下面的火绒,火绒再点燃火药绳子……

    总之,按照铁心源计算过的那样,这个盒子至少可以保证半个时辰的延时效果……

    铁心源的想法是给引火绳绑上一截粗大的香……香燃烧半个时辰之后就会点燃引线。

    这个法子说出来之后小巧儿立刻就翻脸了……

    “巧哥儿,你不要思虑太重,炸濮王他们家其实和你烧掉一间茅草棚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越是重视这件事,就会把自己陷入到一个紧张的状态中,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严重化,就像你搞得那个延时机关一样,其实没有必要那么精妙的。

    是你下意识的刨除了所有简单的法子。

    你知不,简单粗暴的法子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最直接也最要命的法子。

    就像你设置的机关一样,越是精妙的机关,出错的机会就越大,也就像武器一样,越是简单的武器,可靠性就越高。

    我们少绕一个弯子,烧掉濮王家的把握性就多一分把握。”

    小巧儿点点头,沉默了好久之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道理的?难道也是从书上学来的不成?”

    铁心源笑道:“我脑袋里有一本天书,想要什么学问,天书里就会出现那种学问,所以你不必丧气。”

    “那个要钻洞的木杆子和蛤蟆也是那本书上讲的?”

    “没错,巧哥儿,你可能想不到,只要把一根填满蟾酥的竹刺放进那个空心木头杆子里面,然后用嘴猛力的一吹,那根竹刺就能飞出去三十步远,而且准确定极高。

    如果蟾酥进入了人的身体,那个人很快就会发羊羔疯……”

    “你打算用这东西来帮杨怀玉夺取武状元?”

    “是啊,到时候教军场内人头涌涌,人人都在靠近那些准备夺取武状元的武士,我们几个小小的孩子,谁会在意呢?”

    小巧儿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只要杨怀玉不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他确实有能力夺取那个武状元的。

    当然,是在我们把所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全部干掉的情况下。”

    铁心源笑道:“一样样的来吧,先把濮王家的这笔账算清楚再说杨怀玉的事情,呵呵,偌大的东京城,有无数的才智之士,但是有谁能想到几个孩子就能把整个东京搅得周天寒彻呢?”

    小巧儿笑道:“这样的感觉很好,我喜欢,既然你要力求稳妥,一旦明天我把这里的轻油全部运走之后,这里也需要彻底的休整一番,你觉得咱们把这里买下来当工坊如何?”

    “你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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