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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荣耀属于王
第五十四章荣耀必将属于王
“大王应该将张直斩的。.んM”刘攽忍不住叹口气。
“身为大将,就该守土有责,文官百姓可以撤离,武将如何能够轻易离开城池?
此风只可抑制,不可弘扬。”
铁心源点点头道:“这话有理,可是我更害怕出现哪些用百姓尸守城的人。
张淮阳守淮阳城,城池守住了,城里的百姓也差不多死光了,他的家人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这样虽然能够铸造出国魂来,却不是我想要的。
大石城是哈密国防备最差的一座城池,城高不过一丈,兵员不过三千,还都是一些从回鹘国接收过来的兵员。
这些兵员对我哈密国没有多少依附之心,要他们执行一般的军务,他们密国优厚的待遇的份上,可能会执行,一旦出现必死之局面,溃败是必然的。
张直此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有自知之明,他的武功战力不是很出色,他的智谋更是少的可怜。
要他用三千散兵游勇来挡住八万西夏精锐,这没有可能。
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在听到大石城被围攻的消息的时候,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两个字——完了,我哈密国三万百姓完蛋了。
等我兵出清香城之后,听到张直,费通两人带着百姓逃离了大石城,您知道我心中有多么欣慰吗?”
刘攽对铁心源深深一礼颤声道:“大王爱民之心,刘攽铭感五中,只要假以岁月,我王必成一代贤王,哈密百姓有您庇佑,乃是他们天大的福分。
只是刘攽还要劝谏大王一句,仁慈不可替代军规,只要是臣子,既然深受国恩,被大王赋予重任,他就必须做好奉献生命的准备。
此为天道,不可违逆。”
铁心源忽然笑道:“先生,我们不妨把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当做一场儿戏来做您?”
“儿戏?”刘攽眉头深皱。
“既然古仁人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们不妨就这样来的哈密国。
孤王不用背负家国天下的职责,臣子也不必恪守古老的道德规矩,将自己死死的束缚在家国这辆滚滚向前的战车上。
在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游戏规则之后,我们不妨就用这套游戏规则来管理国家,当沉重的车轮碾过来的时候,我们不妨躲避一下,等车轮碾过之后,我们再继续上路。
没必要明明是一只螳螂,偏偏要和车轮较量,较量的结果能好到那里去?“
“此话何解?”刘攽的脸色很难心源很担心老家伙会在下一刻把茶壶抡在他的脸上。
“您与霍公,还有王介甫,做的不就是改变游戏规则的事情吗?
既然您们已经开始做了,为什么不干脆做彻底?遮遮掩掩的算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大气。
为什么不能做到,只要是对国家,百姓有利的,我们就全部支持,只要现是对国家,百姓有害的,我们就一概反对呢?”
“大王是说,不考虑人情礼法,只需要一个利字当头就能百无禁忌吗?”
刘攽的头有竖起来的征兆。
铁心源斟酌一下话语笑道:“王介甫既然说,天变不足畏,祖宗不可法,人言不足恤,先生还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刘攽狠狠的心源一眼给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道:“这样的闲谈一点都不有趣。”
说完,就甩着袖子走了。
话语中的警告意味非常的浓重,个老家伙其实是一个潜伏在改革派中间的保守派。
铁心源觉得自己要是把太宗“不论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的论调祭出来老家伙立刻就会疯狂。
和这些老家伙说改革,如果说透,会吓死他们,和死人说后世的事情,他却听得兴致勃勃。
朴固哲哲在阻普大王府没有死掉之后,就准备再来大石城碰碰运气,那群担心自己死不掉的黑衣僧人,也很自然的跟着来了。
铁心源现这会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在他认识的人中间,能让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去奔赴死亡约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死掉的老神棍撒迦。
砂岩城是哈密国最神秘的一座城堡,所有的哈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清香城是高贵之城,哈密城是财富之城,天山城是堡垒之城,大雪山城市罪囚之城,胡杨城则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梦幻之城。
至于楼兰城,哈密人简单的将它称之为胜利之城,唯有砂岩城,因为有黄金传说,和白骨王座的存在,名字就变成了死亡之城。
大石城是一个被遗忘的存在,即便是已经被西夏人占领,哈密人也没有多少恐惧感,那座城市对于他们来说就跟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没有什么区别。
砂岩城自然是神秘的,即便是铁心源也有这样的感觉。
当初欧阳修在接管砂岩城的时候,为了防止那些修建城堡的僧人们弄出什么后门。
蛮不讲理的强行关闭了砂岩城的四处通道,于是,砂岩城也就有了四座独立于砂岩城的四座小小的堡垒。
其中一座堡垒可以直通胡杨河,滔滔的胡杨河就是从这条通道里倾泻而出,然后形成一座巨大的瀑布,挂在砂岩城上。
因为有这条河的存在,砂岩城以西的戈壁已经变成了一片广袤的沼泽地,三年过去了,沼泽地里长满了芦苇,被寒风一吹,就飘起漫天的芦花,异常的壮观。
铁心源漫步在沼泽地里……踩在一条低矮的木头栈道上,每走一步都晃晃悠悠的。
因为寒风的缘故,木栈道下的水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如果再来一场寒风,沼泽就会结冰,会成为一个完美的作战场所。
撒迦就坐在芦花深处,淡黄色的芦花从背后吹过来,把他装扮的如同一个真正的高僧。
朴固哲哲就坐在他的身边,与另外一个壮硕的黑衣僧人,如同两位护法金刚一般守卫着他。
这让铁心源生出一种想要往他那里丢火药弹的冲动。
“这个男人前不久还是我的死士,现在怎么就变成你的人了?”铁心源在撒迦面前从来没有不好意思之说。
既然撒迦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和他说的话,自然是鬼话,和一个鬼魂客套,铁心源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朴固哲哲依旧做的稳稳当当的,有点不动如山的意思,这家伙已经铁了心的要跟着撒迦混了。
“泽玛的事情我们做了能做的一切……”
撒迦太熟悉铁心源了,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一个朴固哲哲在他眼中连一条狗都算不上,他的立场不论站在那一边铁心源都不会在乎,他在为泽玛的事情怒。
“为了一个快要死掉的泽玛,我大雷音寺死掉了十一个武僧,原本准备混迹在承天寺里的四名僧人暴露,被莫藏氏五马分尸,大王没有理由生气。”
撒迦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铁心源咬牙道:“如果你们肯提前出手,遭受的损失再大一些,是不是有机会把泽玛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撒迦笑道:“一花开,一花谢,总是轮回,大王太执着于生死了,一具臭皮囊遭受些玷污算得上什么,老僧认为只要给你把那具臭皮囊所包裹的灵魂活着带回来,大王就该心满意足了。”
铁心源冷笑一声道:“我是一个心眼很小而且自私的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泽玛即便不是我的女人,也差不多了,我要不要是一回事,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即便是伤害,也该是我来!”
“哟呵呵,女人果然是男人的魔障,大雷音寺僧人也是你的臣民,死掉了十一个你没有半分伤感之意,一个女人被伤害了,你就立刻带着大军来帮她讨公道。
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干的事情。”
“我喜欢当昏君你管的着吗?我喜欢引诱我的样子关你屁事,她要是找到了合适的人正常出嫁,我当然不会阻拦,一个帝王想要找点小小的暧昧,你一个死掉的和尚也要多嘴多舌?
至于死掉的十一个和尚,如果有一个是心怀哈密国而战死的,老子为他披麻戴孝都不是不可以。
既然不是,我为什么要伤心?
老和尚,你既然要卖给我人情,为什么不干脆卖大一点?给我送回来一个没有被伤害的泽玛,跟我提条件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撒迦笑道:“老僧留在西夏的人手只有十一个。”
铁心源仔细瞅了撒加一眼道:“姑妄信之。”
“老僧把大部分的人手都派去了逻些,还重新修缮了曲东河西边的柏麦扎西格培寺庙。”
铁心源笑道:“你终于对逻些下毒手了,这么说,逻些卢氏和巴氏之间绵延了七十年的部族战争快要结束了?”
撒迦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铁心源道:“帮助我!”
铁心源吞咽了一口唾沫,转动一下脖子道:“我现在已经是破鼓万人捶了,哪有力气帮你?”
撒迦探手折断一根芦苇露出佛陀一般的傻笑,神秘的道:“所有的荣光必将属于伟大的哈密王。”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第五十五章铁心源胆量的来由
第五十五章铁心源胆量的来由
“我是最后的胜利者我知道,我是伟大的哈密王这一点我也知道,问题是你在我的事情上不肯全力帮我,我为什么要全力帮助你建立一个****的国家?”
撒迦笑道:“这么说你准备有限度的帮助我是不是?”
铁心源点点头道:“我确实需要一个不错的盟友。Ω 』Δ .』M”
“你们彼此需要彼此,这可比盟约牢靠的太多了,等你的战争结束之后,逻些的计划就必须展开。”
“我一般只跟女人说彼此需要的话,虽然话很恶心,说的却是事实,我没办法拒绝。
在我帮你之前,你先帮我弄死乞遇勃勃才是真的。”
撒迦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他不明白铁心源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有后手的,不过,这说明,两人彼此之间确实非常的熟悉,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如此。
他源脸色臭臭的,毫无疑问,这家伙也是这种感觉,两个男人心有灵犀一点通说出去太难听,撒迦即便是间百态的死人,也觉得很有趣。
“乞遇勃勃有一个心腹,叫做扎西,这个名字你熟悉不?”
铁心源摇摇头道:“吐蕃人中叫扎西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撒迦笑道:“这个扎西你应该很熟悉,就是他帮你放走了阿丹,我原本想把他安插进阿丹身边,结果,阿丹那个鬼婆娘比猴还精,阿丹前脚脱离了危险,她后脚就把扎西给打掉了。
没办法,这孩子回不了哈密国,也去不成喀喇汗,所以,我就让他去了西夏。
谁知道他竟然被乞遇勃勃……”
“等等,你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乞遇勃勃很喜欢扎西……”
铁心源呕吐了好一阵子,才用清水漱了口,继续听撒迦讲这个恶心的故事。
“臭皮囊而已……”
“等会,让我再吐会……”
撒迦认为人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累赘,有没有一样过日子,如果能用这个臭皮囊去换一点好处,他觉得那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以前赤脚行走戈壁大漠,雪山草原的时候,就没把自己当人此,泽玛倒霉之后,他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可怜的扎西成了乞遇勃勃的男宠,他也是这种极度无所谓的态度。
他的头脑世界纯洁无比,可以容纳人世间所有的苦难,至于身体会有什么遭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铁心源再次呕吐了一会,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咬牙道:“乞遇勃勃和扎西好到了什么程度?”
撒迦眨巴一下眼睛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呕……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弄死乞遇勃勃?”
撒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砒霜,你?”
铁心源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玉瓶放在撒迦的面前道:“砒霜药性不够猛烈,还是牵机药好用一些。见血封喉端是厉害。”
撒迦点点头拿过玉瓶道:“我试验过后,会派人拿给扎西。”
铁心源握住撒迦的手道:“注意控制好时机,我要这八万人的脑袋来铸造京观。”
“好,到时候由老僧亲自来铸造京观,一次可以度八万名亡魂,注定是一场大功德。”
寒风吹过,芦苇低头,冰凉的沼泽水生出一层薄薄的冰皮,随后又被风浪揉碎成冰沙,绿水变成了青色。
大石城丢失了,需要尽快夺回来,这里的战事与孟元直和阿大面对的战事不同。
他们可以尽情的诱敌深入,只因为战火是在哈密国以外的地方燃。
砂岩城这里的战事不同,如果西夏人不攻砂岩城,而是沿着胡杨河东上,就会对胡杨城形成威胁。
腹背受敌是阿大无法承受的。
西夏人九成九是会向东进的,在戈壁里跋涉四百里进攻砂岩城无论如何都是一桩苦差事,铁心源如果处在乞遇勃勃的地步,也会选择东进,而不是北上攻击砂岩城。
哈密戈壁对西夏人来说非常的陌生,尤其是胡杨河对他们来说更加的陌生。
这条河刚刚诞生了三年,西夏人中间没人知道这条河的底细,这就需要斥候不断地向东探索。
铁心源这些年施行的闭关锁国政策还是很有效果的,商贾们只能走在固定的商道上,一旦偏离了商道,哈密国就不再对他们的货物人命负责。
在这样的高压态势之下,即便哈密国商贸兴隆,契丹,西夏,喀喇汗等国对哈密国的状况依旧知道的很少。
哈密国原本的策略就是将西夏人死死的拖在大石城到砂岩城一线,然后寻找战机。
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撒迦已经有了除掉乞遇勃勃的把握,铁心源就带领大军离开了砂岩城,直奔大石城,准备在那里与李巧的大军汇合之后再与西夏人决战。
孟元直和阿大那里兵凶战危的,能早点解决掉西夏人,就能早点支援他们。
刘攽不同意与西夏人野战,他认为这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当他苦劝铁心源无果之后,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铁心源一起出征。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
坐在马上的刘攽泪眼朦胧,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哈密国这些年积存的国力,他不敢想象这一战失败之后,哈密国会糜烂成什么样子。
直到十几头牛拉着四个铜疙瘩从他马头前面经过,他才想起来问铁心源这是什么东西。
铁心源遗憾的瞅着四尊用铜铸造大炮道:“这是炮!”
“炮?”
刘攽很想把手臂抬起来指向络绎不绝的从面前经过的弩炮,又觉得不对劲,因为照顾这四个一丈长的铜疙瘩的人是穿着淡蓝色窄袖袍服的将作营匠作。
哈密将作营是哈密国最神秘的所在,在哈密国中享有无上的声誉,将作营出品必是精品,这句话已经不足以说明将作营的神奇之处。
不论是琉璃,还是玻璃,还是后来的千里镜,老花镜,各种改良武器,以及无数新式农具器具的出现,都让哈密国的国力在很短的时间里,的到很大的提高。
即便是刘攽也绝对不会毫无缘故的对将作营出品的东西指手画脚。
“没这东西,我绝对不会和西夏人野战的,这东西堪称骑兵的噩梦。”
火炮的出现,绝对是哈密国最大的军事秘密,三个月前就已经成型了。
铁心源很想把铜炮弄成铁炮,可惜这个梦想一次次的失败了,铁炮装上火药试射,不是炸膛,就是开裂,没有锻造就不可能出现合格的炮筒,这一点铁心源还是明白的。
为了防止铁炮炸裂,将作营的匠作们一度将铁炮的重量增加到一万斤……这回倒是不炸了,却没有办法把这东西运输到战场上。
铜是一个好东西,密度高,韧性好,只要四千斤就能铸造出合格的火炮出来。
坏处也是很多的,这东西受热之后很容易变形,只要打上五六炮之后,炮弹就谈不到什么准性了。
七八炮之后,火药包推进炮膛里面,不用点火自己就会炸……
因此,火炮只要轰击六轮之后,就必须用清水洗刷一遍,不但需要降温,还要清理炮膛里面残留的火药渣滓。
缺点多多,铁心源还是觉得足够用了,他的大炮里面装的可不是独子炮弹,而是链弹,葡萄弹,甚至还有一包上千颗的散弹,这东西飞出去之后,炮口前面五十米的地方就会下一场恐怖的铁冰雹。
在清香城实验的时候,孟元直在炮的威力之后,直接就说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在铁冰雹的洗礼下,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里存活。
至于单的炮弹用来轰击城墙和城门,对守城一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铁一和铁二,坚决不许阿大与孟元直的军中装备这东西,即便是铁心源说情,他们也没有丝毫松动。
霍贤也认为这东西只能装备近卫军,由铁心源直接掌握最好,否则,就是对哈密国不负责任。
刘攽跳下战马,抚摸着冰凉的铜炮瞅着铁心源道:“威力很大?”
铁心源点点头道:“乎您的想象。”
“即便是西夏猛士也防不住?”
“孟元直面对这东西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份。”
“大王不是一时兴起才领兵与西夏人野战的?”
“我很怕死,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要是没有强大的后盾,我打死也不会亲自上战场。”
“如此,老夫放心了,这就去辎重营为大王准备辎重,为将士们准备功劳簿来记述将士们的丰功伟绩。”
孟元直是无敌的!
这一点在哈密国是公认的!
在喀喇汗国也是公认的!
自从契丹人进攻哈密国之后,为了打击契丹人,分化耶律洪基与耶律重元,铁心源就把孟元直突袭契丹皇帝营地的事情公布于世,所以,在契丹人眼中,孟元直也是无敌的。
既然孟元直在火炮面前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刘攽就觉得西夏人也不可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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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全世界都不心源
乞遇勃勃除了喜欢男色之外,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从撒迦送来的情报中得知,这家伙的特点简直数不胜数。.』M
除了以上两点之外,他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原本事党项野利部落的人。
以前叫野利勃勃,在帮助李元昊弄死他哥哥野利乞遇之后,这家伙就改名叫做乞遇勃勃,他很希望通过这个名字来继承他哥哥野利乞遇的所有遗产。
只可惜,李元昊把他最喜欢的嫂嫂收到了后宫里不给他,同样的,野利部落的大权自然也没有落入他的手里。
死掉的不过是野利乞遇一家子,李元昊还是西夏功勋赫赫并且已经死掉的野利荣旺得面子上放过了野利一族。
后来,李元昊被他的儿子宁令哥割掉鼻子流血不止死亡之后,背叛了家族的乞遇勃勃下场就很可怜了。
如果不是没藏讹庞将他调入擒生军,常年在延安府一带给西夏人捉宋奴,他早就被野利家族给干掉了。
在擒生军中,他是最穷凶极恶的一个统领,自然也是战功最大的一个,延安府周围的百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折家军将他列为必杀的西夏三统领之一。
折克行在清水关亲自带兵设伏截杀掠夺大宋回国的乞遇勃勃,结果,反被乞遇勃勃用掳掠来的一千六百余宋人妇孺为人质,逼迫折克行放他西归。
折克行无奈,只好放行,乞遇勃勃却在离开的时候,尽屠一千六百余妇孺于丰裕口,折克行吐血而归,被大宋的御史弹劾丢官罢职。
西夏人也因为乞遇勃勃杀戮过重,在大宋严词诘问下,为了来年的岁币,不得不将乞遇勃勃调离擒生军,回转黑水镇燕军司。
铁心源家伙的履历之后,觉得这个人仇敌满天下,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或许这个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的出现可能是老天爷的一个错误,错将毒蛇,老鼠,癞蛤蟆,蚰蜒剁碎之后,塑造成了一个人。
同时,铁心源更加敬佩那个充当乞遇勃勃**的扎西,这家伙的信仰坚定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和乞遇勃勃睡在一张床上……
铁心源对那些能人所不能的人都非常的钦佩。
前方传来的消息很合乎道理。
原本已经准备东进的乞遇勃勃在听说铁心源亲自领兵来攻伐自己之后,就立刻退回了大石城固守。
铁心源的时候,觉得乞遇勃勃这时候一定非常的开心,为了让他大胆的围攻大石城,乞遇勃勃竟然把八万大军中的五万人派去迎击从青唐城远道而来的李巧,只留下三万人固守大石城。
就这,还小心翼翼的下令,不准骑兵向远处搜索,唯恐把铁心源给吓跑,影响他立下擒王杀将的盖世功勋。
铁心源或许在文治和赚钱方面是一把好手,至于作战,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巨大的棒槌。
哈密国所有的战功都来自于孟元直和阿大,铁三,等人,从来没有铁心源什么事情。
契丹人和西夏人甚至认为,铁心源不过是哈密国的一个傀儡大王,是哈密国用来联系宋国的一枚棋子。
现在,这枚棋子赤膊上阵了……
不这样认为的人只有阿伊莎和穆辛。
这两个人都在哈密国生活过,清楚地知道在哈密国到底是谁才是话事人。
只可惜,在强大的偏见面前,他们两人的声音无足轻重,阿伊莎苦劝契丹,西夏两国使者无效之后,也就闭上了嘴巴,契丹西夏两国使者不断催促她出兵,阿伊莎总是报以甜甜的微笑,头摇的非常坚决。
铁心源很喜欢这些人的这些错觉。
他甚至希望乞遇勃勃能在死前,继续保持这样的
牵机药是一种很有效的毒药,一旦中毒,全身痉挛,脑袋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身体却做不出任何补救的行为,这种感觉应该很奇妙。
一般情况下,把大量骑兵布置在一个小城里的将领,就该枭示众,小城对骑兵来说不是保护而是约束。
尤其是在以骑兵为重的西夏,如果某一个将领这样做了,不论他是谁,脑袋都不会在脖子上待太久。
乞遇勃勃这样做了,却获得了几乎所有西夏将领的拥护。
因为如果把两万骑兵布置在大石城两侧,这个合适的位置上,再让一万步兵守城,这样的得安排就非常的合理,只是在这样的安排下,铁心源很可能会逃跑……为了不至于吓跑铁心源,他们同意将所有骑兵布置在狭小的大石城里。
一旦乞遇勃勃用手头的一万骑兵击溃城铁心源所属的三万人后,剩余的一万骑兵正好从城里杀出来用饱满的精神把所有哈密军卒杀死在四百里长的撤退路线上。
万事俱备,就等铁心源来到大石城送死。
铁二的笑容非常难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他的笑声,没了舌头,气管里喷出来的气流就没了调整的东西,这让他的笑声变成了毒蛇吐舌头出的那种嘶嘶声。
“王安石认为我是在自寻死路,为了救我,不惜一日一夜跑了四百里地来大石城追我,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别光顾着笑,帮我想想怎么应付他。”
刘攽嘿嘿笑道:“全世界都认为你是一个不谙兵事的蠢货,王介甫有这样的误会不足为奇。
到时候把他交给我来应对,你还是专心打仗吧,要是真的被他们说中了,你的大名必将流传千古,成为纸上谈兵的又一个新鲜例子。”
铁心源叹口气道:“这很没道理啊,我已经派人去杀敌人的主将了,成功的希望至少有八成。
我麾下的骑兵都是配合我一起训练了足足五年的彪悍战士,他们不仅仅是训练,还参与过很多次战争,杀过的马贼和盗匪也不在少数,杀人还是没问题的。
更别说他们装备着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包括火炮这种未来的战争之神。
敌人的所有反应我们都做过预案,他们能想到的我们有预案,他们没想过的,我们也有预案。
乞遇勃勃甚至放开了大石城前面的防御,让我处在一个最舒适的攻击位置上。
没有战前骚扰,没有人主动攻击我的前军,甚至没有人阻止我在大石城前面把弩炮竖起来。
现如今,我的火炮都已经进入了阵地,只要点火,大石城就会成为一堆瓦砾。
弩炮更是只要前进五十丈能把猛火油,火药包一类的东西丢进挤满了人的城池,我还有六百七十架八牛弩,两万多具神臂弩,只要射一次,弩箭就能覆盖整个城墙和瓮城,没人能在这种烈度的攻击中活命。
现在,只要等到傍晚,我的弩炮再向前前进五十丈就万事大吉了。
我甚至认为我已经稳操胜券了。
凭什么全世界都不指挥的第一场大战?”
许东升打了一个哈欠道:“宝剑藏在鞘中,谁知道剑鞘里装的是宝剑还是木条。”
铁心源点点头道:“对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交代。”
刘攽笑道:“老夫很期待火炮能给我一个惊喜。”
铁心源无声的笑了起来,眼光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冰冷如水。
乞遇勃勃站在城头满意的眼铁心源的军营对部将笑道:“铁心源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安营扎寨的本事还是学到了几分。”
副将华鲁赤有些凝重的道:“将军,哈密人的弩炮太多了,末将听说大宋的火器是从哈密人手里买来的,末将在河湟曾经见识过哈密火药,威力极为惊人,我们不应该如此轻敌。”
乞遇勃勃站直了身子冷哼一声道:“老夫之所以每次作战都能全身而退,靠的就是谨慎二字,如何会轻敌?
哈密国能征善战的兵将不是在天山以北与野蛮人血战,就是在沙漠里苦苦支撑。
我们面前的这支军队,乃是哈密国所谓的近卫军,这支军队从未上过战场。
如同宋国的捧日军,这样的军队作为仪仗还是很不错的,想要在疆场上称雄,还不够,老夫有信心用一万铁骑踏碎他的营寨。
火药攻城固然是无双利器,用之于野战则作用有限,老夫临来之时大帅已经跟我交代过,不可与哈密人作攻城战,只可野战。”
华鲁赤眼见哈密军队一队队的进入了刚刚立好的营寨,那些哈密军卒军容整齐,任何慌乱的模样,再次进言道:“将军,一战而击溃敌军固然痛快,要是出现了万一……”
乞遇勃勃思付一下,重新打量一下哈密军营点点头道:“命八牛弩射住阵脚,神臂弩准备,不允许哈密军再前进一步,等到黄昏时分,本将亲自统领大军倾巢出动,我倒要哈密人的火药在漆黑一片的野战中到底能挥多大的作用。”
华鲁赤抬头经西斜的太阳,咬咬牙应承了下来,再有一个半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
将军在这个时候空群出动,即便是有损伤,也应该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遂迅下了城墙,去布置军务,守城的任务从来都是他这个副将来负责的。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第五十七章大丈夫的忍耐力
第五十七章大丈夫的忍耐力
乞遇勃勃虽然骄狂,遇到战事之时却小心谨慎的厉害,在军伍中时间长了,他见过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就死在骄狂二字上,因此,就将骄狂当做自己的面具,内心里比谁都更加的小心谨慎。.*M
他在河湟与狄青作战的时候,见识过火药弹的厉害,心底里对火药弹的警惕比谁都深。
将骑兵布置在城外,固然可以获得周旋空间,可是,和火药弹的祖宗哈密人作战,包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只要哈密人手里有火药,就能在任何地方撕开一条口子离开包围圈。
如今的哈密军队,对乞遇勃勃来说就是猛虎遇到了一只刺猬,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下手。
他需要这只刺猬自己露出破绽,然后被猛虎一爪子拍死,大石城就是他留给铁心源的一个破绽,用自己的破绽来换取敌人的破绽,他觉得很值。
强大的西夏骑兵受损一点不要紧,如果被他在运动中找到铁心源的破绽,他就有擒王杀将的机会。
他非常希望铁心源能用火药炸毁大石城的城墙,一旦这堵高墙被炸毁了,躲在城里的骑兵就能空群出动,不用冲刺很长的一段距离,给哈密军队使用火药弹的机会,一开战就开始混战!
乞遇勃勃不觉得哈密军队的单兵素质会比西夏猛士好。只要两军混战在一处,他就有八成的把握击败铁心源的三万人。
“击败铁心源是小事,获得哈密国财富是大事!”
没藏讹庞临别时的话语再一次在乞遇勃勃的脑海里响起,让他的精神再次振奋起来。
这话是对的,西夏国连年灾荒,头一年大旱,第二年就是水灾。
到了第三年,瘟疫就如约而至,按照司天监官员的判断,去岁秋日,蝗虫活跃,今年冬天如果没有几场痛快的大雪冻死那些蝗虫卵,到了明年,眼是一场大蝗灾。
即便是党项贵族,今年因为缺衣少食的过不好一个冬天,那些百姓的日子恐怕会过的更加艰难。
乞遇勃勃自然是不会考虑穷鬼们是如何过冬的,他想的更多的是如果攻破哈密国,他能得到多少赏赐。
军队也就能获得更多的钱粮来支持更多的劫掠,如此一来,他将是党项人的大救星。
乞遇勃勃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当没藏讹庞权倾朝野,指斥方遒的时候,他也曾把自己幻想成没藏讹庞的模样……
“大丈夫当如是!”
乞遇勃勃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里话。
而后,就迅的朝四周诺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在房间右边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见乞遇勃勃在立刻就重新低下脑袋。
乞遇勃勃笑了起来,他最喜欢这个家伙这幅鹌鹑模样,走上前捏着他的脸笑道:“明日,明日就有大不同。”
扎西努力的让自己变形的脸露出笑意,这样就更加的难遇勃勃却很喜欢。
一双粗糙的大手从扎西宽松的衣领里探进去,大力的揉捏着扎西并不柔软的胸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不过,他的呼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丢开扎西淡淡的道:“等过了今晚,再说。
日落时分给我准备一顿丰盛的饭食,不要酒!”
扎西低头领命,倒退着出了房间。
他在西夏军中的身份很尴尬。
当初上师要他进入西夏军营的时候,他是以武士的身份进去的,在与宋人的战争中,扎西也显示了自己高于一般西夏武士的战场能力。
当他以为只要自己奋勇作战,就能够慢慢的靠近西夏国的大人物,最终变成上师安插在西夏国的一枚钉子。
因此,他一直在努力的靠近那些西夏贵族,乞遇勃勃在战场上受了伤,就是他亲手给包扎的,并且在乞遇勃勃受伤期间精心照料他。
哈密军队中的标准包扎手法很棒,给伤患准备的营养饭食也非常的可口,虽然这两样本事在哈密军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西夏军中,却是难得一见。
他只知道乞遇勃勃很欣赏他,却在他转身之后,乞遇勃勃那双充满**的眼睛是在如何窥视他。
乞遇勃勃伤好之后,拉着他痛饮了一场……醒来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乞遇勃勃的枕边人。
现在,别人的眼神很怪,有一些敬畏,更多的则是不屑和鄙视。
城头传来八牛弩和神臂弩射击时出的轰鸣,扎西仅仅瞅了那边一眼,就对一个戴着红帽子的亲兵吩咐道:“大帅需要一顿丰盛的饭食,不要酒。”
红帽子亲兵如同僵尸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扎西提高了声音再次说道:“大帅需要一顿丰盛的饭食,不要酒,现在就去准备。”
红帽子亲兵鄙夷的瞅了扎西一眼道:“伺候大帅是你的活计,不是老子的。”
红帽子武士在西夏地位很高,基本上都是勋贵子弟,平民子弟想要成为红帽子,就需要立下很大的功勋。
扎西的帽子也是红色的,只是这顶帽子不是因为战功获得的,这让他很自然的就成了所有红帽子武士的敌人。
他们认为扎西侮辱了红帽子。
扎西低着头去了厨房,红帽子武士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西夏男儿都是好汉子,功勋得自马上,只有这些吐蕃人才会放弃男儿的尊严,在大帅胯下婉转承欢。
扎西知道,自己和红帽子武士的对话,乞遇勃勃一定能听得见,他喜欢己被别人侮辱。
来到厨房,扎西就选了一条肥美的羊后腿,用刀子斩开之后就丢进冷水里煮,什么调料都不必用,只是在出锅的时候撒一把盐就成。
一块硕大的馕饼被他切开,小心的放在铁锅边上烘烤,等羊肉熟透之后,馕饼也会被柴火烘烤的外焦里脆。
秋日里的羊肉油脂极多,水开之后,那些白色的脂肪就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艺术品。
很快久香气四溢了。
扎西抱着双腿蹲在锅灶前,双眼瞅着橘红色的火苗,木头人一般往里面丢柴火。
乞遇勃勃经过厨房去议事堂的时候特意瞅了一眼正在煮羊肉的扎西,对全神贯注的扎西很满意,他需要一个听话的男宠来满足他不可告人的变态**,而不是一个出色的战士,西夏,最不缺的就是猛士。
城头上的西夏军兵,正在努力的将八牛弩的弩枪射向城外,手持神臂弩的弩手,在射光弩矢之后,就会大喊一声躺在地上,借用双腿的力量重新给神臂弩上弦,而后继续下一轮的射击。
很少有弩枪能够飞进大石城,这让乞遇勃勃非常的满意,这说明哈密军队依旧在射程之外。
等到黄昏的时候,乞遇勃勃就会下令让城头操控八牛弩和神臂弩的战士退下来,让哈密人继续靠近城池,好让自己突袭哈密人的距离能够再短一些。
这个时机的把握很重要,既不能让哈密人有机会大举使用火药,又要让哈密人靠的足够近,乞遇勃勃准备由自己亲自来掌控这个时机。
日头继续西斜,商议完军务的乞遇勃勃小睡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精神奕奕。
扎西恰好送来了煮熟的羊腿和四块巨大的馕饼,乞遇勃勃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大半,然后大度的将剩下的饭食赏赐给了扎西,亲眼吃下去。
扎西吃的很快,以至于被馕饼噎住了,喝了一口水才能继续吃羊骨头和馕饼。
等他吃完饭,乞遇勃勃已经穿好了铠甲,张着嘴正在等待他。
最近,乞遇勃勃的身上起了一层疹子,痒得厉害,只有吃一种药丸才能化解。
被自己本家和大宋密谍刺杀过无数次的乞遇勃勃从不吃来历不明的药,更不吃没有经过检验的饭食。
所以,扎西只能将药丸含进自己嘴里,然后度给乞遇勃勃……
这个过程即便是扎西也不能忍受,只是在被乞遇勃勃用鞭子差点抽死之后,他也就习惯了。
乌黑的药丸上有的裹着蜜蜡,有的没有裹上蜜蜡,这样的药丸才能持续有效。
平日里都是吃六颗的,因为扎西必须在嘴里含一阵子,因此,他一般吃八颗,免得因为药丸在嘴里融化之后减弱药效。
药丸含在扎西的嘴里,即便是外面已经响起了战鼓,乞遇勃勃依旧耐心等待。
直到时间到了,才抱着扎西拥吻起来……
乞遇勃勃拍拍扎西的屁股满意的走了。
扎西立刻趴在净桶上抠着嗓子催吐,直到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就用大量的清水漱口。
门外的红帽子武士怜悯的西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好好地汉子成了这幅鬼样子,要是老子,立马给自己一刀重新投胎做人。”
扎西踉踉跄跄的奔出乞遇勃勃的房间,愤怒的穿过一座破败的后花园,一脚踢开后花园的门,如同疯子一般向后山狂奔,最后来到后城墙上,想都不想的就一头扎了下去……那一处的城墙修建在山崖上很高。
“这就对了,老子每天恶心……”一切的红帽子武士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帅宠幸**的时候从来都不避开他们这些亲卫……公告: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 第五十八章是老虎总要吃人的
第五十八章是老虎就一定会吃人
铁心源身为攻城的一方,自然不会偃旗息鼓,攻城车刚刚被工匠们组装完毕,就被铁心源派往战场,冒着西夏人的箭雨缓缓地向大石城靠近。『. M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架,等到日头已经挂在山巅的时候,六架庞大的攻城车,已经呈扇面向城门口汇集。
粗大的弩枪钉在攻城车上,让这个庞然大物不断地颤抖,摇晃,却总是不倒,前进的脚步依旧稳健。
哈密国的攻城车与西夏人常见的攻城车完全不同,攻城车上没有站立与他们对射的弩兵,攻城车前面更没有拖拽它的甲牛,到现在西夏人还没有弄明白这些攻城车到底是如何移动的。
“大王这是要将西夏人堵截在大石城里?”匆匆来到大石城的王安石似乎点门道来了。
铁心源笑道:“是啊,野战我们打不过西夏人。”
王安石轻笑道:“攻城恐怕损伤会更重。”
铁心源目送离开了本阵的铁五悠悠的道:“我也不会攻城,我只会用火药将这座城池炸成齑粉。”
王安石愣了一下道:“耗费……”
铁心源朝着王安石展颜一笑右手捉住左手,两只大拇指不断地缠绕,懒得回答王安石的问题。
王安石尴尬的笑一下道:“某家忘记了,大王豪富无比,最不缺的就是物资钱粮。”
铁心源笑道:“先生曾经在火药作坊里盘恒良久,不知一百万贯能否将这座城完全摧毁掉?”
王安石苦笑道:“二十万斤火药足以移山填海。”
铁心源点点头道:“城里有敌三万,一百万贯摊到每人头上不过三十余贯,这个买卖做得。”
“乞遇勃勃恐怕不会束手待毙吧,某家以为,西夏人现在还不出城,恐怕就是在等候大王靠近,然后好进行混战,如果某家的猜测不幸言中,大王就非常不妙了。”
铁心源无声的笑了起来,一嘴的白牙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骄狂的态度让王安石极度的眼。
“先生对本王的大军知道多少?”
王安石疑惑的朝四周瞅瞅,没现身边的将士与哈密国别的战士有什么不同。
正要反唇相讥就听铁心源继续道:“我五年来,什么事都没干,就在专心训练这两万一千名战士,将作营一般的能工巧匠在为这支军队服务,哈密国每年收上来的三成钱粮都花在这两万多人身上了,本王也不知道自掏腰包补贴了多少,这两万多人的消耗的钱粮,比哈密国其余所有军队加起来都多。
是一支真正用金子堆砌起来的军队,可笑世人却对此一无所知,皆以为我哈密好欺负,却不知他们正在给本王一个完美的可以劫掠四方的机会。”
铁心源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传来一阵轰响,第一架攻城车正在遭受了西夏人投石机的攻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而后,无数的人头大小的石头就从大石城的城墙上铺天盖地般的倾泻了下来。
石头密集的落在地上,声音震耳欲聋,六架攻城车沐浴在这场石弹雨中如同大雨中的荷叶。
王安石叹一口气道:“未到生死关头,西夏人已经用了投石车,们真的是打算跟大王进行一场肉搏战了。”
铁心源摇头道:“他想?他们既然没有早早地跟本王在戈壁中野战,现在已经轮不到他想了。”
说到这里,铁心源似乎有些烦躁,回头冲着尉迟文吼道:“问问老和尚,乞遇勃勃还死不死了?”
尉迟文连忙回答道:“刚刚问过老和尚,老和尚说除非您的药不管用,否则乞遇勃勃马上就要死了。”
铁心源闻言冲着铁二吼道:“老子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不能再装下去了,再装下去,老子就真的成猪了。
一炷香之后,展开坚壁阵,强行将弩炮送进射程之内,火炮开始封门。”
铁二敲击一下铠甲就领命而去,王安石不由得在马上坐直了身体,准备好好地心源口中的这支由黄金堆砌成的军队如何作战。
西夏人的投石机在送来三波石弹之后,就完全没了声息,漫山遍野的哈密武士趁机推着投石机向城墙挺近。
就在百丈之外的大石城城门后面,十几名强壮的甲士已经卸掉了城门门闩,双手牢牢地抓着城门,只要大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打开城门。
乞遇勃勃闭着眼睛倾听城外的动静,然后猛地睁开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城头的那面红旗,当红旗落下的时候,就是西夏骑兵冲出城门开始收割哈密人性命的时刻。
投石机彻底没了声息,城头上的八牛弩依旧在不疾不徐的向外喷吐着弩枪,弩枪落在城外,如同一片稠密的小树林。
被石弹砸的破破烂烂的攻城车似乎有了动静,先是一截一丈高的铁板从投石机两侧探出头来,紧接着这面铁板就没完没了的向两边延伸。
在城头西夏人惊恐的眼神中,六架攻城车里探出来的铁板竟然连接在了一起。
从攻城车硕大的肚皮里钻出十几个身手矫健的甲士,他们快的将一些短铁棒插进铁板上的凹槽里,只是用力的一扯,指头粗的铁链子就被扯了出来,只是一瞬间,几十条粗大的铁链子就将六架攻城车紧紧连在一起,在大石城的城门口形成一道一丈高的弧形铁墙。
六门火炮也缓缓向前,巨大的炮口穿过铁板上的大洞,齐齐的指着那扇城门。
王安石瞪口呆,他眼睁睁的道铁墙在不断地向远处延伸,这一次出动的却不是攻城车,而是那些站立在最前面的高大军卒,将自己手里的塔盾重重的砸进地里,很快,就有后排军卒上前,将他手里的塔盾架在第一面塔盾之上,手里的铁矛插进环扣,在塔盾后面形成密密匝匝的支撑点,就知道这道城墙是极为坚固的。
穿着黑色铠甲的军候在这道铁墙后面吹着哨子狂奔,一队队的军卒随着军候的指挥从大队中分散开来。熟练地将铁矛插进刺杀孔,铁墙的前面顿时就布满了铁矛组成的活动长刺……
弩炮向前活动的声响盖住了弩枪击打在铁墙上的轰鸣,直到弩炮就位,那座城门也没有打开。
西夏人眼睁睁的己原本处在暴怒中的大帅忽然口吐鲜血,他们甚至来不及上前,就血从大帅的嘴里,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向外狂喷,与此同时,大帅的身体在咯咯作响,身体似乎在不断地缩小,如同受到诅咒一般,一会就在马上缩成了一团,被铠甲包裹着从马上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恐怖的一幕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城门洞子里寂静一片,哪怕是城头传来西夏武士的狂叫,他们也似乎听不到了。
铁心源不想再等老和尚的消息了,既然乞遇勃勃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了。
弩炮的兜子里已经装满了火药包和火药弹,在他挥手下令之后,传令兵的旗子就晃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手持木头锤子的哈密军卒也在第一时间砸开了机括,让那些火药弹和火药包自由的飞翔。
城门终于开了,悲愤的副将亲自带兵开始动了冲击,虽然目前的局面和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不太一样,身为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将,副将清楚,这时候如果再不出击,自己可能就没有机会出击了。
刘攽就站在火炮的边上,他好奇地瞅着眼前的这尊火炮,他非常的想知道这个被铁心源称之为战争之神的东西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铁心源离火炮远远地,他对这个时代出现的劣质火炮有着极为强烈的戒心,在没有彻底检验过它的安全性之前,他绝对不会靠近火炮一步。
刘攽眼瞅着军士将烧红的铁条放在那根粗大的药捻子上,火花一闪,药捻子就爆出灿烂的火花,并且很快的就钻进了火炮的根部。
“轰——”
刘攽被火炮出的巨大声响震的七荤八素的,一头栽倒在地上,恍惚间似乎颗黑乎乎的炮弹飞出了炮膛笔直的砸向城门。
王安石用望远镜清楚,那颗炮弹在半空中就变成了两个,中间用铁链子拴着,盘旋着,带着刺耳的尖啸向不断喷吐着骑兵的城门口飞过去了。
下一刻,在他的视线中,处在炮弹路线上的骑兵们忽然就碎裂开来,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那颗炮弹竟然在汹涌的人潮中趟出一条笔直的空地。
六声巨响过后,刚刚还人潮汹涌的城门口,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一个才现自己没了一支臂膀的西夏人狂叫一声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被狂的战马拖拽着在铁墙外面绕城狂奔。
王安石对城里此起彼伏的爆炸视而不见,吃惊的心源道:“这——”
铁心源似乎知道王安石要说什么,淡淡的道:“是老虎总要吃人的,否则算什么百兽之王?”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第五十九章活火熔城
第五十九章活火熔城
火炮第一次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就展现了他高效率的杀人技能。就爱上 WwW。LWXS520。COM
火药给了炮弹极大的动能,而后这些动能作用在人体身上,就有了极度的残酷美。
宽不过丈半的城门就经受了六门火炮的肆虐,三轮十八发链弹轰击过后,城门口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匹战马,头一次亲身经历了炮弹洗礼过后的西夏骑兵,即便是没有死,也没有了任何战斗的心思。
能跑回去的骑兵,已经是心志坚强之辈,浑身力气被炮弹吓没了的骑兵更是不在少数,在求生**的催促下,一个个惊恐的向城门洞子方向爬。
三枚直接射进城门的炮弹彻底阻止了城里骑兵想要出城作战的**,不大的瓮城里面,人喊马叫混乱不堪,头顶还有无数冒着烟的火药弹和火药包掉下来,每一声轰鸣,都收割走了一些人命。
因为人群过于密集的原因火药弹的杀伤力不明显,破碎的弹片没有扩散的空间,只能落在附近的人身上。
而火药包爆炸之后就非常恐怖了,震荡波向外扩散,近处的人会被巨大的能量撕碎,远处的人却会被活活的震死。
人和马一起向外喷血的场面吓坏了这些原本无视生死的西夏武士……他们能接受战刀枭首,也能接受被战马踩踏而死,更能接受混战中被冷兵器伤到要害处死亡。
如今,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死亡方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脑海中绷紧的那一根线终于被火炮的恐怖威力打断了……不用他们自己溃逃,惊吓到了极点的战马自然会驮载着他们向自己为安全的地域狂奔。
拥挤,踩踏,咆哮,而后就是相互砍杀……大军溃败的时候军纪,人性都已经不存在了。
副将浪埋胸中的悲愤之气消失了,就在刚才,一颗链弹就从他的身边盘旋着呼啸而过,一个亲兵被链弹上的铁链子生生的腰斩,狂喷的鲜血在晚秋的寒气中冒着淡淡的白烟,上半身不知道去了哪里,下半身依旧骑在战马上保护自己的将军。
他大声呼喝着要城头的军卒放下千斤闸,却没有人听他的命令,浪埋大叫一声,用双手抠着石缝猿猴一样的攀上城墙,挥刀斩断了辘轳上的粗麻绳,千斤闸轰然落地,溅起大片的血花。
浪埋把身体靠在辘轳上,瞅着城外缓缓靠近的哈密军队,绝望的嚎叫一声,就飞快的下了城墙,一边躲避着飞落的火药弹,一边找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就向后山狂飙。
他甚至没有试探着重整军队,那些流着口涎嗷嗷大叫的部下已经没有任何重整的可能。
浪埋这一刻只想快速的离开大石城,哈密人的目的很明显,只要看看无休止的往城里延伸的火药弹落点就知道他们没打算留下一个俘虏。
大石城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浪埋向后跑了一半路程,在火药弹的落点后面就拐道向西,他才不想和那些傻子一窝蜂的向后山跑,那里要是没有哈密军队才是怪事情。
避开了火药弹之后,浪埋就停在路边,准备收拢一些残兵,好离开这座死亡之诚。
将军自然有吸引部属跟随的能力,一些还有理智的西夏骑兵见到了站立在路边的浪埋,自然就跟随了过来,至于那些没有被吓破胆的骑兵,浪埋也不想要,他们跟过来只会把目标弄大,引来哈密人的追击。
很快,他的身边就围拢了很多人,其中以浪埋自己本部亲兵最多。
派遣了很多人出去收拢本部人马,浪埋咬着牙在原地等待,随着天色逐渐变黑,他的心也逐渐下沉。
哈密人依旧没有进城的打算,只是头顶上落下来的不再是火药弹,而是猛火油弹,每一颗炸弹爆炸,都会爆出大片明亮的火花,而后,点燃所有能燃烧的物事。
城里到处都是燃烧的人和战马,他们跌跌撞撞的乱跑,最后倒在障碍物前面,然后再引燃障碍物。
后山爆起来的明亮火焰尤其多,诺大的一个后城已经被浓烟和火焰所覆盖。
派出去的人回来的不多,眼看着身边已经聚拢了快两千人,浪埋知道不能再等,猛火油弹开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慢慢覆盖过来了。
借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浪埋发现城头已经出现了哈密军队的影子,和他们一起上城的还有那些高大的木头架子。
就是这些木头架子,把火药弹以及猛火油投掷上大石城的。
“我们走……”
浪埋决定不再等,翻越城墙,必须要舍弃战马的,浪埋不知道没有了战马,没有了食物和水,他能在荒原上走多久,多远,他想早点离开这个火焰地狱。
长久的坐在马上并不舒服,而且枣红马也很不习惯站在某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所以,侍卫就搭好了帐篷,布置好桌椅之后,铁心源就邀请王安石,刘攽一起去帐篷里坐,那里面有火盆,很温暖。
“下一次放火的时候一定要选上风位扎营。”刘攽挥手驱赶了一下烟雾,这些烟雾不但呛人还夹杂着一股浓重的焦臭味道。
王安石喝了一口热茶,握着茶杯道:“火器之威竟至于斯。”
铁心源笑道:“它会改变战场格局,改变战争的方式,以后的战争依靠野蛮的身体很难取胜,更多的是看一个国家的富裕程度和百姓开化的程度,以及匠作水平的高低。
先生,这种变化对大宋用该是很有好处的。”
王安石瞅了铁心源一眼,忽然叹息一声道:“也减弱了将领的作用……”
铁心源假装没有听出王安石话语里的讥讽之意,笑道:“那可不一定,在冷兵器时代,将领的作用很重要,在热兵器时代,将领的作用更重要。
尤其是到了热兵器对付热兵器的时候,将领的作用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到时候,将领依旧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
刘攽拍着膝盖瞅着帐篷外面那座燃烧的更加猛烈的城池感叹道:“好快速的杀人手段。”
铁心源皱眉道:“好歹也是一种进步,我们的老祖先最早的时候用木棒和石块进行战争,兵员不超过百人,死伤不过数十,后来我们刚开始用青铜做武器以后,参与作战的人就超过了万人,到了牧野之战,就有了数十万人的战争,死亡的人数就变得更多……”
“你现在又把杀人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夫很难相信,三万人就这样被你焚之一炬。”
铁心源诧异的道:“难道说你准备让我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王安石哼了一声道:“西夏人自然是死的越多越好,老夫没有妇人之仁。”
铁心源点点头道:“这样就对了,要不然我就没法子和你坐在一间屋子里说话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尉迟文走了进来拱手道:“除了西城墙有一些人翻墙逃跑之外,其余城墙都已经得到控制,铁二将军准备发射最后一轮火油弹之后,就固守城墙,等待大火熄灭之后再进城搜索残敌。”
铁心源道:“命张直领本部人马追击残敌,斥候向西放出一百里,放飞鸽告诉李巧,大石城战役已经结束,战事进入第二阶段。”
西边的战斗依旧在继续,只是进行的很是平淡,直到现在都没有大规模的交锋,石首山并不适合大规模作战,西夏人堵截在平原上,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李巧有机会去增援铁心源。
李巧知道铁心源有火炮,知道铁心源有大量的火药弹和猛火油,更知道,铁心源的亲军装备着这个世界上最精良的武器。
即便如此,他依旧心急如焚,他很担心他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兄弟,这是两军交战,不是和某一个人斗智斗勇,一个很小的错误,就能毁掉一支大军,且不论这支大军的装备多么的精良。
如果不是接到铁心源的命令,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李巧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平原上的五万西夏人发起进攻,他麾下的吐蕃武士并不弱于西夏人。
不论胜负,至少能给铁心源减轻一部分压力。
站在高处,瞅着平原上西夏人星火点点的连营,他再次生出冲锋的念头。
已经三天了,大石城那边再无消息传来,没有消息这就是最坏的消息,按照两军进程,大王和乞遇勃勃的大军在两天前就该交锋了。
西夏人的骑兵大部分都在大石城,乞遇勃勃这是准备野战的做派,一想到西夏人狂暴的骑兵浪潮,李巧的全身就发冷。
在哈密军中,真正与西夏人交过手的只有他,也只有他才知道西夏骑兵是何等凶悍的存在。
从石首山到大石城,不过三百里,骑兵如果日夜不停的赶路,只需一日夜就能到达。
不论是大王还是乞遇勃勃都没有到来,这说明他们之间的战事依旧在进行中。
“这都是杨怀玉这个蠢货的错!”李巧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一拳砸在石头上。
“如果他能把没藏讹庞逼迫的更紧一点,西夏人如何能从捉襟见肘的兵力中抽出八万人进攻哈密?”>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第六十章对比之后才有伤害
第五十九章对比之后才有伤害
西夏人的军队一直保持着简约的风格。
所谓的简约,就是尽量减少后勤人员,少了后勤人员,军队的行军速度就会加快,作战的节奏也会加快,只是,必须要将这个快字发挥到极致,包括用最快的速度来击败敌人。
如果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缺少后勤补给的军队很快就会露出颓势。
大宋人则不同,一支八万人的禁军出动,必定会跟随不少于三万人的民夫,或者厢军。
禁军负责作战,厢军和民夫负责粮草运输以及伤患救治,打扫战场,准备饭食,修桥补路所有事宜。
和这样的大宋军队遭遇,占便宜的一直都是西夏人。
这一次,来到了比大宋边寨还要富裕的哈密国,西夏人准备的粮食物资就更少了。
大石城被攻破,知府费通一咬牙就烧毁了所有官库里储存的粮食和物资,并且命令百姓也必须这样做,所有损失到了哈密城之后会有补偿。
因此,得到了大石城的西夏人现在吃的依旧是自己携带来的干粮,一些肉干,和一小袋子炒熟的青稞。
秃发阿孤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极为不满,乞遇勃勃仗着自己是主帅,不但将最可能捞取战功的机会留给了他自己,更带走了军中最彪悍的骑兵,给自己只留下了五千骑兵,和四万余步卒来应对青唐城方面的援军。
所有的重型武器如,八牛弩,神臂弩,投石车统统都被乞遇勃勃带走,自己军中能仪仗的只有长刀,长矛以及弓箭。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相持阶段,让秃发阿孤徒呼奈何。
青唐李巧从高处来,又特意占据了这片土地上唯一一处高地,自己如果想要攻击李巧的军队,就必须仰攻。
仰攻说起来只是一种攻击方式,如果表现在战场上,居高临下者会占很大的便宜,尤其是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仰攻会更加的吃亏,高处向低处抛射羽箭,它就会飞的更远,低处向高处抛射,效果会打折扣。
更何况,哈密军中从来就不缺少弩炮,八牛弩和神臂弩,更不缺少火药弹。
李巧在抵达战场的第一天就和秃发阿孤交锋了一次,这一次作战也是秃发阿孤唯一一次可以突袭李巧的机会。
大军就埋伏在山下的荒原上,一万将士明明隐藏的完美无瑕,却偏偏被李巧发现了,火油弹点燃了枯草,秃发阿孤不得不撤离那些埋伏在荒草里的部下,然后被山火追逐出十里之外。
荒原上作战很难有更多的选择,在诺大的荒原上,到处都是道路,在斥候的帮助下,两支军队能遇到一起就很不容易了,那里还谈得到使用过多的阴谋诡计。
在这片土地上,骑兵之间的较量才是真正的王道,强壮的战马,彪悍的武士,锋利的战刀,准确的箭法,充沛的粮食才是取胜的关键。
荒蛮之地,力量是决定一切的重要因素。
拥有五万人马的秃发阿孤,只有五千骑兵,虽然步兵很多,在诺大的荒原上,想要利用步兵的一双腿来追击骑兵,这就不是做战,而是送死。
四万多步兵在面对全部几乎全是骑兵的哈密军队,除非李巧主动攻击西夏军队大营,否则,步兵的作用很小。
即便西夏拥有祁连山牧场,他也不可能给自己上百万的军队全部配备上足够的战马。
以西夏的国力,支撑不起两三百万匹战马的嚼用,百万军队中,二十七八万的骑兵才是他们真正的作战力量。
李巧准备在天明之后,就对西夏人发动一次攻击,他希望通过这一战,能把西夏人的骑兵消灭掉,一旦目标达成,他就可以无视剩余的步兵,直扑大石城,支援铁心源。
等西夏人的骑兵抵达大石城,那里的战事无论如何都该结束了。
铁心源不准备进入大石城,事实上这座城现在还进不去,战事已经进行了三天,大石城里的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这三天,铁心源除了给张直下达了追击命令之后,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转移了中军帐。
待在下风位上,对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即便是用湿毛巾堵住口鼻,烟火气和浓重的焦臭味道依旧透过皮肤向脑仁里钻。
大石城的城门古怪的洞开着,城门口尸积如山,这些尸体都是破破烂烂的,完整的很少,当大火开始熔城的时候,一部分西夏人被大火吞灭,一部分逃走,另一部分跳墙而逃,剩下的,几乎都被留守城门口的火炮撕碎了。
西域的深秋堪比关中的严冬,铁心源才起身,就看见自己昨夜没有喝完的剩茶已经结冰了。
尉迟文听到铁心源帐篷里有动静了,就赶紧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把滚烫的洗脸水准备好,在这样的一个冷冽的清晨,能用热水洗脸,是一桩很舒服的事情。
当然,如果想更舒服一点,那就来一顿热热的早餐。
铁心源的早餐是小米粥,熬得烂烂的小米和汤已经无法分开,如果放凉,就成了粥冻。
他的胃口很好,一连喝了三碗小米粥,吃了一块饼,两个鸡蛋,军中的咸菜他很少碰,那会损伤胃口的。
“乞遇勃勃的尸体找到了么?”铁心源放下饭碗问尉迟文。
“找到了,就是变得快认不出来了,身体缩成了一团,紧紧的箍在铠甲里面,脖子都没了,四肢也缩短了很多像一个大肉球,侍卫们是依靠他身上的铠甲找到他的。
那个叫做扎西的家伙,下的毒很猛烈。”
铁心源点点头道:“既然找到了,就派人送给泽玛,有了乞遇勃勃的尸体,泽玛的身体能恢复的更快一点。”
“铁五爷早上来过,是要问大王,今天能不能进城去清理城池,还说大王如果要堆京观,就要趁早,等尸体和地面冻在一起就不好下手了。”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既然他想更快的去收拾其余的西夏人,那就去吧,把这里清理完毕,相国会派人来拆除大石城,用这里的石头,在十里地之外重新修建一座大石城,这里死人太多,不适合住人了。”
尉迟文收拾完桌子飞快的朝帐篷外面瞅瞅,然后小声对铁心源道:“王介甫一大早就进城了。”
“哦?死人有什么看头?”
“听刘攽先生说,王介甫要评估战果,以及评估火炮的杀伤力,然后给宋皇上奏折,把这里的事情全盘相告。
许东升认为此事不妥。”
铁心源呵呵笑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只有让那些坐井观天的人看到哈密国的强大,他们才会认真的对待留在东京的太后,王后她们,算算日子,再有二十天就是王后生产的日子,希望这个胜利的消息能让她放心生产。
开春之后,你就走一遭东京城,接太后和王后世子们回来,如果在那个时候,大宋还没有做出决定,世子成为大宋皇储之事就此作罢。”
尉迟文嘿嘿笑道:“咱们还缺少世子呢,送到那边做什么,有大王为世子开疆拓土,世子到那里都可以登基为皇。”
铁心源哈哈笑道:“仅仅是一场仗,就让你膨胀到了这个地步?”
“刘攽先生说,火炮为战争之神此话丝毫不谬,炮口所向之敌吗,在炮口下都会成为齑粉。
大王,能将卑职开春去东京接太后她们回来的消息告知刘攽先生吗?”
铁心源离开座位,舒展一下手臂道:“也好,让他们帮助那些人早点下决心也好。”
散步回来的铁心源开始在重新变暖和的帐篷里处理国事,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
直到一股浓郁的焦臭味道传进鼻孔,他才抬起头,瞅着面色难看至极的王安石笑道:“先生回来了?”
“大石城中被大火烘烤出来的人油覆盖了地面,安石也算是一个有些胆量的人,进入城中却战战兢兢,不敢睁大眼睛四处观瞧,唯恐看到更多的人间惨事。”
铁心源皱皱眉头道:“所以我不会进城去看的,也就看不到你说的人间惨事,能够继续保持现在的心境,这样方便我下一次继续如法施为。”
王安石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道:“大王说的极为正确,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老夫方才有些失态,大王莫往心里去。”
铁心源起身给王安石倒了一杯热茶道:“听说您在大雷音寺与仁宝上师谈论长生之道,颇有心得?”
王安石喝了一口热车稳定一下纷乱的心神道:“红颜白骨道尽是虚妄,仁宝上师口宣佛号,胸中不知为何却满是戾气,即便是善事做尽,恐怕也与西天宝境无缘。”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死去的师兄萨迦活佛,如果你见过撒迦,就会觉得仁宝上师确实是一代高僧,仁慈的如同真正的佛陀。
在这个世界上,好人,善人,都是相对的,没有对比,就没有善恶。“
王安石转头瞅着帐篷外无尽的荒原喃喃自语道:“这片广袤的大地到底经受了多少伤害,才能孕育出你们这样一群人……” 第六十一章诛心
第六十一章诛心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一方水土土养一方人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话。
铁心源从根子上就不是大宋人,因为进化的缘故,也因为后世人的流动比较频繁的缘故,他变得比大宋人更加的容易融入新的环境。
即便是心理还没有改变,做事的方式已经是一个**裸的西域人。
能用刀子讲道理的时候,基本上就不用嘴,这就是西域世界的法则。
在这样的世界里,大家都用拳头或者刀子来决定谁正确的时候,王安石这样的儒生就显得很没用。
现在,铁心源开始用大炮来讲道理了,在猛烈的炮火之下,他自然就是西域世界最有道理的一个人。
铁五带着砂岩城的军队去帮助李巧去了,王安石也跟着走了,他很想看看哈密人是如何击败西夏人的,然后趁着这里距离青唐比较近,从日月山附近借道返回大宋。
他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哈密国的真实情况反馈给大宋朝野,免得朝中那些人想当然的用猜想来制定大宋对哈密的政策。
铁心源却留在了大石城,他准备等待一些人。
留在清香城随时等待战争胜负消息的迪伊思以及西域其余国家和部族的人,都被铁心源请到了大石城。
这群人中,最重要的人就是那群被铁心源抓起来的西夏官方的使者。
铁心源以前准备将他们全部干掉,让迪伊思帮忙把人头送还给莫藏氏。
现在,他准备请这些西夏使者们在大石城居住些日子之后,再让迪伊思帮忙把活人送回去。
消灭敌人**的事情是将军们的事情,诛心才是铁心源这个大王该做的事情。
大石城依旧保持了它刚刚被烧毁时的模样,铁五他们已经仔细的搜索过了,从诺大的一个大石城里找出来的活人不到四百人。
这四百人被带出大石城的时候,已经算不上是人了,他们和死人之间的差别就是一口气而已。
尉迟文出于好奇也进了一趟大石城,不过,他勉强在里面停留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跑回来了。
大石城饮水池塘里的景象,用语言根本就无法描述,百丈方圆的一个池塘里,被尸体挤得满满的,即便是这些人都已经死掉了,尸体依旧站立的池塘里,没有空地让他们倒下去。
城外的水塘早就结了一层薄冰,城里的水塘现在摸起来依旧有些余温。
十余万斤精馏过的猛火油,连铠甲都能融化,区区人体在烈火面前,抵抗力小的可怜。
那一夜,大石城里弥漫着易燃的油气,狂暴的火焰甚至窜上了半空,连续不断爆炸的油气,就像一颗又一颗太阳,将大石城照耀的如同白昼。
属于铁心源的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了,霍贤,刘攽说的很对,一个王,不应该轻易地离开他的王城。
天山下很容易有大雪,戈壁上很少有大雪出现,只是大石城燃烧时产生的灰烬在徐徐落下的时候,混合了空气中的湿气,给方圆十里之内的大地,下了一场黑雪。
许东升在城里停留了整整一天,出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臭气,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食尸鬼,眼珠子变得通红,双手似乎有些痉挛,青筋暴跳如同鸡瓜子一枯槁。
事实上,进城的哈密军卒多少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怕光,怕黑,半夜惊叫,等等……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好在有撒迦在,这个老神棍和一群黑衣杀手僧人,联袂在军营做了一场**事,还煞有介事的在城门口立了一块巨大的镇魂碑之后,那些精神受到创伤的军卒才慢慢的有了活力。
通过这件事,铁心源惊讶的发现,和尚们其实是不信鬼神的,大石城里的惨景对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撒迦甚至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独自一人走进大石城诵经,据他说,这是一场大修行。
他甚至希望铁心源能把这座已经注定要废弃的大石城送给他们大雷音寺,作为一个修心养性的好所在。
清香城里来的被洗脑对象已经在半路上了,铁二这个原本像山一样壮实的家伙却毫无征兆的病倒了。
尉迟文刚说是被邪魔入体了,就被铁心源喷了一头的唾沫星子。
战斗之前,铁二绷紧了心神,铁心源就不会打仗,这一点没人比他更清楚,以前的时候即便是出去抢劫,也是他和铁一两人排兵布阵,安排所有事宜,铁心源要做的就是举着宝剑下令冲锋,然后就被铁一拖到队伍最后面,等抢劫结束了,再出来露一下脸,算是主导了这次战斗。
这一场大战开始之前,即便是铁二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方万万没有战败的道理,他依旧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代替自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大王巡查军营,安排所有事物。
这太操劳了,对他那具早就破破烂烂的身体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摧残。
现在,战斗结束了,心神刚刚放松,所有的伤痛就排山倒海般的到来了。
帐篷如何厚实也抵御不了入冬的寒风,铁二身体虚弱最怕冷,也最怕见风。
所以,铁心源把铁二安置在一个很大的地窝子里,地窝子底下,专门铺设了火龙,整天烧火,人只要在里面待一会,就热的冒汗。
铁二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依旧需要裹上厚厚的裘衣,嘴巴一张一翕的不断说话。
铁心源把一碗药汤递给铁二道:“没舌头就别说话,尤其不能交代后事啊,你记住,这事千万不能干,我很怕你交代完后事之后就死。
所以,你说了我也不听,更不会去猜。
我儿子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回来了,他已经会走路了,你不是说过想看他长大成人吗?”
铁二张大了嘴巴呜哇,呜哇的,别人听的一头雾水,铁心源却似乎听得很明白。
往喝完药的铁二嘴里倒了一勺子糖霜笑道:“你当初给自己胯下来了一刀倒是痛快了,现在后悔去吧,你说你当初也不给自己留点根,枉你长得这么精神,现在没念想了吧?”
铁心源闪身躲过铁二丢过来的枕头,重新往他嘴里灌糖霜。
铁二最喜欢甜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仅剩的一点舌头根子只能品尝甜味,酸苦辣咸这四种味觉早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能是甜味能让人感到幸福的缘故,铁二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能睡着就好,这说明身体有一个好的恢复期,如果像昨天晚上一样疼的鬼叫鬼叫的,天知道他能支撑几天。
天山北面下着大雪,野蛮人打死都不进天山路,只在天山北边的旷野里和孟元直对峙,面对奔跑起来快逾奔马的野蛮人,孟元直对付他们的手段很匮乏。战事只好就这样僵持下去。
孟元直希望能借用西域的寒冬将这些没有多少补给的野蛮人困毙于此。
沙漠里的萧孝穆倒是高歌猛进,阿大在沙漠里层层狙击,给了契丹人极大的杀伤,却依旧拦不住已经发疯的萧孝穆,三百余里的沙漠中,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三十余万人在这里杀的昏天黑地,尸体遍地都是,引得兀鹫成群成群的在沙漠上空盘旋。
两军将帅,只要抬头瞅瞅天上的兀鹫,就知道那里的战事刚刚结束,那些兀鹫正在觊觎刚刚战死的新鲜尸体。
这个冬天注定不可能平静。
哈密国内却平静的厉害。
断绝了契丹商道,断绝了西夏商道,铁心源也断绝了与西域各国各族的商道,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就是哈密国与大宋的商道。
铁心源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反击西夏国的入侵,与其是说是在给泽玛复仇,不如说是在保护这条商道。
哈密国的富足生活来自于商贸,如果所有的商贸活动全部停止,对哈密国的影响非常的大。
哈密国与大宋虽然距离遥远,大宋却是哈密国大宗物资的采购国,其余各国的商贸总额加起来,也没有哈密与大宋的交易多。
不是西域各国对哈密的物资没有需求,而是因为那些国家实在是太穷了。
几乎除了牛羊,皮毛和香料之外,西域各国能与哈密国交换的物资就只有各种矿产了。
铁心源对矿产交易已经愤怒的不能自己了,用骆驼来运输的矿石,如何能满足哈密国那个没有底的胃口。
如今,哈密国最赚钱的生意已经变成工业制成品了,尤其是铜,铅,锌,锡,铁矿的用量最大。
火炮出现之后,即便是哈密铜矿不缺,庞大的使用量依旧让铁心源肉痛的快要窒息了。
两千斤重的大炮,将作营已经不制造了,改造那种七八百斤的小炮。
两天之后,一场寒流从遥远的北方越过天山如约而至,寒流不但封冻水潭,也封冻了臭气熏天的大石城。
铁心源起来的很早,满身甲胄,裹着一袭厚厚的披风,站在大石城前,等候将要到来的使节团。 第六十二章谁都要公平
第六十二章谁都要公平
荒原,孤城,死亡,这些词语从来都是有关联的。
动物的审美观点很简单,哪里有充足的食物,那里的风景就是最美的,人,就比较麻烦,酒足饭饱之余,看到松鹤林风,看到青山碧水,自然就会感到心旷神怡。
由于人性的多样性,看到滔天的大浪,冲天的大火,恐怖的灾难,也能从中品味出美感来。
野兽除非有必要绝对不会去高山之巅,除非有食物可以猎取。
人类就不一样了,总想着征服什么,改造什么,即便是知道山顶没有食物,也会背着食物来到顶峰,赔本也要站在山巅向世界表达一下自己的强大。
野兽一般情况下不会胡乱杀死别的动物,除非被杀死的动物可以吃。
人是不吃人,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却是杀死对方,这事从人类有了食物剩余之后,就开始了。
铁心源用最残酷的手段杀死这些人,也自然不是为了食用,他要用这些凄惨的尸体来告诉别人,他是如何的强大。
警告其余的人,在不远的将来,只有哈密人可以杀死别人的份,不能出现别人杀死哈密人的事情,前者发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如果后者发生,灾难就会降临。
乞遇勃勃的铠甲被倒挂在城头,明显的西夏式高级甲胄被寒风吹得微微晃动,似乎在向所有人证明,这件高级甲胄在不久前还保护着一位身份高贵的人。
迪伊思的脸色非常难看,长长的披风拖在戈壁上,掩盖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腿。
转过头用恳求的目光瞅瞅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阴冷的铁心源,没有得到任何宽恕的回应,就用力的咬咬牙,走进了城门。
喀喇汗国如果还想在西域立足,还想与哈密国继续保持平和的关系,她就必须按照铁心源吩咐的方式去做。
刘攽侧耳倾听了一阵城里传来的鬼哭狼嚎之声,叹口气对铁心源道:“从此哈密国再无仁爱可言。”
威吓的对象正在城里接受恫吓,铁心源自然就没必要继续当雕像,搓着冻得已经麻木的双手道:“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害怕就可以了。
恐惧的感觉要比仁爱的感觉来的更加隽永,如果仁爱能够保证哈密国十年平安的话,那么,恐惧就能让哈密国平安二十年以上。”
刘攽摇摇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西域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自从来到西域之后,每一天都有新的观念在冲击他对世界的认知。
其中就数铁心源带给他的冲击最大。
那些看似行不通,做不到的事情,到了铁心源手里粗暴的揉捏一阵子之后,就变得行得通,做得到。
铁心源能用的东西也就是一根大棒而已。
不臣服者,杀之,不敬畏者杀之,不遵号令者杀之,不守规矩者杀之。
刘攽总以为西域世界被铁心源这样粗暴对待之后,马上就会有人揭竿而起,讨伐暴君。
很奇怪,没人这样做。
被夷族的人消失在世界上,无声无息,被镇压的人低下头变得温顺,只要铁心源喂饱他们的肚皮,他们似乎可以忍受任何暴政。
“西域人没有大宋人那么细腻的情感,你不能用宋人来衡量西域人。
他们生活在蛮荒之地,每天都要和恶劣的生存环境斗争才能继续活下去。
在我没有来到哈密之前,这里只有很少的一点农田,很少的几支商队,很少的一点人口,野人像野兽一般在荒野上与狼争食,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能让他们死掉无数人。
对他们来说,每一个新的一天都是值得庆贺的。
自从我来到哈密之后,这些野人终于知道了饱食终日是个什么感觉,第一次在寒冬中感觉到了温暖是个什么滋味。他们品尝到了蜜糖的味道,知道了美酒醉人的奇妙感觉,看着房顶上悬挂的干肉,晓得自己明天即便是生病了,无力去狩猎,也能继续活下去。
这是一种恩赐,和吃饱穿暖比起来,屁股上挨两棒子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如果没有哈密国保护他们,他们将要面对无数的马贼和强盗,还要面对君主无休止的剥削和压迫。
生命是宝贵的,可是宝贵的生命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们,人可以摆上祭坛,人也可以卑微到如同草介一般。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他们的生命是我给的,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更不是一个只讲求付出,不讲究回报的人。
我付出的每一份善良都必须收到与之相等的忠诚,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循环,只有两者进行不断地循环,我给出的善良才会越多。”
“这是商人才会做的事情。”刘攽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见解之后就走进了帐篷。
隆冬里的荒原,本就不是让人在旷野里谈话的地方。
铁心源也觉得这样留在荒野中很蠢,于是,就让尉迟文在他身边点燃了好大一堆火。
火苗胡乱的喷涌,铁心源胸前的铠甲被烤的有点烫手,后背的铠甲却依旧冰冷。
烫伤和冻伤其实是很相似的,溃烂之后的模样也差不多,所以说,热情如火的处理事情与寒冷如冰的处理事情在某些时候是一致的,效果也差不多。
迪伊思依旧拖着她厚厚的披风从城里走了出来,和满怀沮丧的走进城池相比,这一会,她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格外渗人。
铁心源仔细看了,她真的在笑,笑意在眼波中荡漾,那双曾经枯槁的眼睛,这时候竟然如同少女的双瞳一般流光溢彩。
“恭喜大王阵斩乞遇勃勃以下三万人。”
铁心源仔细的瞅了迪伊思一阵子道:“很遗憾喀喇汗国的军队没有抵达楼兰城。”
“喀喇汗国与哈密国乃是兄弟之邦,即便是有军兵抵达楼兰城,也是来帮助哈密国的,而非怀有别的心思。”
迪伊思拜倒在铁心源的脚下,却让铁心源变得伤感起来,挥挥手让老迈的迪伊思站起来之后道:“大石城一战,乃是迫不得已,但凡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用这样残酷的手段,这样做有伤天和,如此杀人,老天不容,用我汉人的说法,这会影响到我的寿数。
迪伊思,请你转告阿伊莎,请让两国永远平安下去,我实在是不想在哈密国的西面,再制造一座大石城。”
迪伊思点头称谢。
铁心源看的出来,迪伊思是强忍着呕吐的**匆匆离开了火堆,刚才那一段话,非大卑鄙者不能言说。
李巧大吼一声,军医兜着他厚厚的丝绸衣衫从他肩膀处拔出一支狼牙箭,一股鲜血随之飙射出来,随后又被一块纱布牢牢地堵住,雪白的纱布上立刻就被鲜血**了好大一片。
军医一连换了三块纱布,才顺利的帮他上了金疮药。
侍卫将李巧额头的虚汗擦拭干净,面色蜡黄的李巧才徐徐睁开眼睛。
取过狼牙箭瞅了一眼笑道:“好刁钻的一箭。”
侍卫陪着笑脸道:“大帅的铠甲果然不愧是上品,身中十四箭,真正能伤到您的就这一箭。”
李巧并未搭话,而是皱眉问道:“亲卫死伤严重吗?马赫他们冲出战阵了没有?”
侍卫连忙道:“死了六十八个,马统领还活着,就是身上的窟窿多了一些,您身上有一个,他身上至少有七八个。”
李巧长吁一口气笑道:“能活着回来算是老天开眼,不能要求太多了。
西夏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侍卫笑道:“西夏铁骑再厉害,现在也不剩几个了,待到明日末将领兵再去冲杀一阵,让秃发阿孤再无一个骑兵可用,然后,咱们在荒原上用狼群战术,左咬一口,右撕一口,迟早把他手里的大群步卒撕咬个干干净净。”
李巧哈哈笑道:“既然大王在大石城已经全歼了乞遇勃勃,断绝了萧孝穆想要东西合围胡杨城的念头,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和敌人拼命,今天,算是最后一遭。
从明日起,打击的目标就要换成他们携带来的羊群和牛群,只要他们没了粮食,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走出这四百里荒原。”
侍卫犹豫一下压低嗓门道:“大帅,军功难得,铁五爷后日就要到死羊滩,不如……”
李巧瞅了侍卫一眼笑骂道:“跟着老子军功总会有的,铁五来了,我们这场仗就好打了,他军中有火炮,对付秃发阿孤步卒的密集战阵最是有效果,不像我们,只有一点点弩炮,火药弹根本就丢不远。
小子你记住了,你现在是统领,不是小兵,明明能轻易取胜,你去要选最麻烦,战损最严重的方法,就是对手下兄弟性命的不负责任。
打仗其实就是看谁死的人少,谁就是赢家。
如果让老子知道你以后这样干,即便是得胜回营,老子也会砍下你的脑袋。”
侍卫干笑着摸摸自己的脖子,趁着李巧探视别的受伤的兄弟赶紧跑的远远地,免得再挨骂。 第六十三章死战是为了求生
第六十三章死战是为了求生
秃发阿孤枯坐在火堆边上已经很久了。
乞遇勃勃全军覆没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他的耳中。
传递给他消息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是被秃发阿孤亲手掐死的。
大石城着火的时候他是斥候,并未留在城里,而是与伙伴一起埋伏在大石城的后山上,为大军守望后山小路。
站得高看的自然就远,他们亲眼看到大火燃烧起来之后,城里那些骑兵与弓弩手是如何的惊慌失措。
眼看着无数明亮的火团爆炸之后,潮水般的火焰吞没了整座城池,在那一刻,诺大的大石城就像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
大军完蛋了……
清醒过来的斥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告诉后军统领秃发阿孤,在骑兵与弓弩手死伤殆尽之后尽快率领大军退回西夏,唯有如此,才能有一条活路。
三百里路并不长,却有重兵阻拦,哈密将军张直封锁了大石城到死羊滩的道路。
为了尽快把消息传递给秃发阿孤,三十三位斥候分散出发,在荒原上与哈密骑兵追逐,厮杀,期望有一个兄弟能够突围把消息传出去。
这个死去的西夏斥候,在荒原上与一队哈密骑兵周旋了三天,总算是逃出生天,精疲力竭的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把那个惊天噩耗传达给秃发阿孤之后,迎来的是秃发阿孤那双疯狂到血红的眼睛,和两只铁钳般的大手……
巨大的火堆给不了秃发阿孤任何暖意,即便他额前的头发被飞起的火焰烤的蜷曲起来,他依旧没有任何的知觉。
曲米阿来,秃发阿孤最心爱的儿子悄悄地来到父亲身边,屈膝跪地道:“阿爸,出了什么事情?”
秃发阿孤打了一个寒颤,猛地回过神来,抱着伤痕累累的儿子小声在他耳边道:“离开,儿子,快点离开,马上就走。”
曲米阿来很想挣开父亲的怀抱,却发现父亲将他拥抱的很紧。
“乞遇勃勃已经完蛋了,跟随他的两万骑兵和一万弓弩手也完蛋了,三万多人至今为止逃回来的只有一个斥候。
哈密人的骑兵已经从后面包抄过来了,最多明日下午,他们就会抵达战场。
我们对付面前的李巧已经倾尽全力了,如果后面再来一支骑兵,我们这些行动缓慢的步卒,在诺大的荒原上根本就没有活路。
阿来,趁着还有时间,快点离开,我会为你准备一封求援文书。
儿子,记住了,你离开的时候,为父正在遵照乞遇勃勃的将令,与哈密大将在死羊滩决战。
你不知道将要到来的失败,更不知道乞遇勃勃已经战死了,切记,切记。”
“阿爸,这怎么可能,强大的西夏猛士怎么可能会输给懦弱的哈密人?”
年轻的曲米阿来并不相信这个噩耗,就在白天,他统领的一个千人队骑兵与哈密大将李巧硬磕过一阵,哈密人的骑术虽然不错,还不到可以击败两万西夏猛士的地步。
“不会错的,儿子,为父已经有五天没有收到乞遇勃勃的战报,中军与偏师的联络三日一次,这是最大的间隔限度,乞遇勃勃即便是再混账,也不敢无视这一条军规。
两日前,阿爸就向大石城派出斥候,无奈没有任何回音,昨日又派出两队斥候,没想到先回来的却是大石城的斥候,你即刻准备,把亲兵全部带走。”
话说的多了,秃发阿孤的心神也逐渐安定了下来,形势比人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统兵多年,这些兵卒都是手足兄弟,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独自出逃的事情,却不肯把儿子也葬送在这片荒原上。
回到军帐,匆匆的写了一封奏折,把乞遇勃勃全军覆没以及自己面临困境的事情说了一遍。
信中并没有辩解之词,没藏讹庞本身就是西夏名将,不可能不知道缺少弓弩手的步卒在戈壁中与骑兵相遇之后有什么后果。
如果给他好一点的地形,哪怕是一个山包他都有继续坚守待援的机会,只可惜,从死羊滩直到向后两百余里,全是茫茫的戈壁,莫说大一点的山包,就连大一些的石块都难以找到。
把奏折塞进儿子胸口的时候,见儿子依旧一脸的倔强,秃发阿孤笑着拍拍儿子的脸颊道:“带走所有的牲畜,父子俱在军中的儿子离开,兄弟俱在军中的弟弟离开,这是阿爸最后能做的一些事情了。
快去准备吧,天亮之前,阿爸要发起攻击了,如果能攻下前面的那个山包,我们父子或许还有重见之日,如果不能,你就照顾好你母亲,回祁连山老家,修建坞堡自保吧。”
曲米阿来见父亲要离开,忍不住喊道:“阿爸!”秃发阿孤朝后挥挥手就进入了军帐,两个上了年纪的亲兵挟持住曲米阿来,不顾曲米阿来挣扎扭动,丢上一辆马车向后营奔驰过去。
天色微明的时候,秃发阿孤出了军帐,喷出一口热气,瞅着一道白练出现,笑着对身边的亲兵队长道:“你怎么没走?”
亲兵队长躬身道:“属下能去哪里?”
秃发阿孤无奈的摇头道:“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老实告诉你,我们不论在这里坚持多久都不会有援兵来解救我们的。”
亲兵队长笑道:“大帅在开拔的时候就咒骂过,说那些大老爷们不给足骑兵也就罢了,连后援都不给,小的听了一耳朵。”
秃发阿孤呵呵笑道:“不是他们不给,是给不了,杨怀玉在河湟逼迫河曲,虽说只是小打小闹,天知道会不会大举进攻,宋人在河湟屯兵三十万,想要对付的就是我们。
国相能抽出八万人来已经是举倾国之力了。
既然是突袭,收益大,风险也大,这些年大夏国那一场战争不是火中取栗?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栽在铁心源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手里,这是老夫最不甘心的一点啊。
对了,阿来带走了多少人?他没有耍性子?”
亲兵队长笑道:“阿来是被捆走的,随他离开的只有四千多人,我们的战马,驮马实在是太少了,还有百十人是骑着驴子走的。”
秃发阿孤挥挥手道:“走吧,美美的吃一顿,然就就拼命吧,如果能拖过十天,阿来他们就能回到沙洲。”
李巧现在一点都不想和秃发阿孤作战,可是从天亮开始,西夏人的进攻就开始了。
这一次的进攻不同于往日试探性的进攻,来的格外凶悍,放眼望去,在百丈宽的山口前,全是汹涌的人潮。
很明显,西夏人全军已经压上了。
弩炮投掷出去的火药弹在汹涌的人潮面前,就像盛开的昙花,只是一瞬间,就被人潮淹没。
弩箭如同雨点般的覆盖下来,收割了一批生命之后,又有更多的人潮冲击过来。
哈密人数少的缺点很快就暴露出来,李巧不得不收缩防线,放弃左翼的山包,全力固守右边更高的山峰。
为了不让西夏人向纵深扩展,五千哈密骑兵呼啸着从山脚处出击,准备截断西夏人的左右联系。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那个被李巧训斥过的指挥使,兴奋地嗷嗷大叫,三尺长的战刀左右劈砍,战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一瞬间就凿穿了西夏人薄薄的战阵,他呼啸一声,收拢了阵型散乱的骑兵,让战马的速度升到极限,两柄战刀如同镰刀一般锁在鞍鞯上,不需挥舞,借助战马的速度,长刀就在西夏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侧首避开一根短矛,一柄沉重的链子锤砸在他的肩膀上,肩头的虎头顿时就碎裂开来,咔嚓一声,他的整个肩膀被这柄链子锤给砸塌了。
身子软软的趴伏在马脖子上,咬着牙从胸甲上摘下一颗火药弹随手丢进了人群,轰隆一声响,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空地。
“冲啊!”
话音未落,他胯下的战马就悲鸣一声轰然倒地,一个满身都在向外冒血的西夏悍卒,挥刀斩断了他的马腿,然后被前冲的战马重重的撞击在胸口,身体向后飞出老远,不等落地就没了气息。
眼看着指挥使和战马一起砸到在火药弹爆炸过后的坑里,剩余骑兵没有任何的犹豫,纵马飞跃过这个弹坑继续前进,只是不断地有人被短矛刺中,如同折断翅膀的鸟儿,带着短矛跌落在弹坑里,很快,这个小小的弹坑就被尸体填的满满当当。
山脚下,一堵火墙陡然升起,刚刚冲锋到这里的西夏悍卒收不住脚,一头扎进了这堵足足有一丈厚的火墙,踉踉跄跄的惨呼着穿过火墙之后,就被一排排长矛刺了一个透心凉。
右边的战事进行的极为惨烈,左边的战事却似乎已经平息了,秃发阿孤气喘吁吁地爬上左边的山包,瞅着漫山遍野的尸体,痛苦的抽抽鼻子,就让亲兵队长将帅旗立在山包上,与右边山峰上的李巧战旗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