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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杯酒释兵权
第九十四章杯酒释兵权
明太祖朱元璋刚刚兴起的时候,学士朱升就给他制定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行动方针。
完美的让朱元璋的势力避开了群雄的矛头,得以暗中蓄积力量,最后后发制人,击败了天下群雄,一统中国。
铁心源觉得这三个行动方针也很适合哈密国。
赵婉此次进京,让天下人都知道了一个事情——哈密王世子准备成为大宋皇储。
皇帝无子,异姓子弟接掌皇权的事情不是没有,往前数一百年,后周太祖郭雀儿就曾经把皇位传给了后周世宗柴荣,宋太祖赵匡胤欺负柴荣早死,陈桥黄袍加身,逼迫柴荣的妻儿退位,才建立了大宋政权。
大宋得国不正,这是赵氏皇朝心头的一根刺,因此,铁喜成为皇储,深深地刺激了很大一批人的神经,他们担心这是一种报应……
现在赵婉带着儿子已经走在回哈密的路上了,铁心源相信,大宋的很多人可能会长长的松一口气。
赵婉带着铁喜去东京是一种态度,离开东京也是一种态度,前者是在告知所有人,铁喜是有权利继承大宋皇位的,后者,则是告诉世人,铁喜虽然有资格继承皇位,却不会用咄咄逼人的手段来引起皇帝的忧虑。
铁心源觉得,只要哈密国一直在前进,一直在向强大迈进,那个位置迟早会是铁喜的,任何人觊觎皇位,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平息哈密国的怒火。
保持自身强大才是威胁别人最好的武器。
从王渐那里得到的秘密消息知道,赵祯的身体还非常的健康,这对铁心源来说是一个很好地消息,铁喜年纪太小,哈密国还太弱小,都需要时间来长大和强大。
战争结束了,哈密国现在保持的战时制度就有些不合适了,将领们不但在统御军队,同时还对城池有管辖权,这是非常不合适的。
即便铁心源对自己将军们的忠诚有足够的信心,他也不能开一个很坏的开头。
要让哈密的将军们适应防区调换这个制度,最好从现在就开始,让他们适应这种制度,免得以后出现不好的苗头。
这一次召集军中最重要的将领来吃饭,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划分哈密国的军伍配置以及将领的权力划分。
来吃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吃饭的目的,每一个人都收到了铁心源下发的文书,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大家似乎忘记了这个目的,全都在说一些与权力划分无关的事情。
孟元直,阿大,李巧不说,铁一他们一言不发,就没有人有资格对铁心源的安排说三道四。
将军们不说,铁心源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达成默契这是最好的结果。
饭局在凌晨的时候结束了,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铁心源站在门口真诚的向每一个将领抱拳致意,他们也认真的还礼,然后轻飘飘的离开。
“我的将军们怎么样?”
铁心源得意的对留下来的铁一和铁二道。
铁一很自然的握着拳头画了一个大圈在自己胸口捶一下,表示军改计划能够不遇到任何阻力就完成的原因,是将军们志向高洁没有其余心思的体现。
铁二两只手贴在一起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铁心源看的出来,这家伙在骂他……
回到城主府之后天色大亮,春日的西域总是有风,今天的风格外的大。
只是这里的风永远都只表现在树梢上,走在树下却没有多少感觉,微微有些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很醒酒。
一些人贼头贼脑的瞅着铁心源,想进城主府又不敢进的样子看的铁心源很来气。
上前踹倒一个最猥琐的怒骂道:“想进去骗早饭吃就去,缩头缩脑的干什么?”
踹完人也不等他回话,就笑呵呵的走进了城主府。
今天是十五,正好是城主府开放的日子,有黄色户籍的哈密人可以在初一,十五进城主府参观,这在哈密国已经流行好几年了。
赶上饭点的还能在城主府混一两顿饭吃。
清香城的黄色户籍的哈密人,早就对城主府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早春的时候即便是城主府也光秃秃的没一点看头,他们喜欢在晚春之后带着全家来城主府,找块空地铺上一块毯子,吃吃喝喝一天,表示自己高贵的黄色户籍身份。
他们来城主府往往会表现的理直气壮至极,没事干找侍卫们要一头蒜,一罐子水的事情经常发生。
这些偷偷摸摸的土鳖们一看就不是清香城的人,依旧对伟大的哈密王充满了畏惧之心。
一群死孩子从城主府里轰隆隆的跑出来,像是被狗撵一般,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手里还抓着半张饼。
铁心源只好给这群大爷让路,要是再纠缠一下,这些上课要迟到的死孩子们会被先生打的很惨。
尉迟灼灼站在满目疮痍的花园边上看着白不拉几的太阳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铁心源懒得理睬这个婆娘,他困得要死,一头钻进卧室里,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
眼睛还没有闭上,一阵香风袭来,这个死婆娘就把一双冰冷的手塞进被子里,死死的按在铁心源的胸口上。
“不准耍流氓。”被冰手弄得毫无睡意的铁心源怒道。
“这事您可没少干!”
“你胸口肉多,不怕冷,我肉少一下子就冷到骨头里去了。”
尉迟灼灼暖好了手,就坐在床沿上慢条斯理的道:“尉迟雷去了中卫府,尉迟文去了条例司,您这打算卸磨杀驴呢?”
铁心源将被子重新裹起来,恨恨的道:“一些瘦驴,杀了也没二两肉。”
尉迟灼灼强行把铁心源拉起来涩声道:“中卫府只能管西域各国各族的进贡事宜,条例司只能修订一些不起眼的条例和规矩,
妾身不以为尉迟雷和尉迟文两个只有这点用处。”
“你懂个屁啊!”想要努力睡觉又睡不着的铁心源脾气很不好。
尉迟灼灼立刻大哭了起来,哭声之凄惨简直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铁心源木呆呆的坐在床上,等尉迟灼灼哭够了,才咬着牙道:“妇人不得干政,这句话他娘的说的太有道理了。”
尉迟灼灼抽泣道:“您还有道理了,尉迟雷本身就是哈密元老,尉迟文更是鞍前马后的伺候您这么些年……”
“尉迟雷于阗之地杀人无数,导致哈密国在于阗的羁縻大业寸步难行,兵败于阗河损兵折将,两样合起来,他没有被斩首示众已经是我格外科恩了。
尉迟文我将来一定是有大用处的,他现在年纪不过十五,总不能让他掌管一个部门吧?
在条例司磨勘几年,再拿出来用,不论干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你于阗一族说起来是一个族类,实际上就剩下三千多老弱妇孺了,被我安置在后山草原与世无争,已经引来很多功勋部族的不满了。
这样的优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告诉你,尉迟一族的将来不是看尉迟雷,而是看尉迟文,这孩子被我调教了这么多年,将来只要不行差踏错,成为哈密文臣之首毫无疑问。
尉迟文起来了,你于阗一族才有希望。”
铁心源话说完了,心头却一片冰凉。
尉迟灼灼忽然站起来,给铁心源盖好被子,趴在他胸前道:“好好睡,妾身在一边守着。”
“睡不着了……”
尉迟灼灼钻进被子,笑嘻嘻的道:“您会睡着的,只要您没了精气神,自然会睡着的……”
男人没出息就没在这一点上。
半个时辰之后铁心源就睡得不省人事。
尉迟灼灼睁着大眼睛瞅着房顶,掀开被子瞅瞅自己光溜溜的身体自言自语的道:“现在怀孕没什么问题吧?”
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不是和合适,马上又躺了下来,瞅着熟睡的铁心源道:“等我有了孩子,您恐怕就没这么容易打发妾身了吧?”
赵婉的车驾来到了倒淌河,四月的倒淌河已经开封解冻了,饥饿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鱼儿,成群结队的在清澈的河水里游荡。
这里的鱼儿不用渔网去捞,随便用盆子舀水就能顺便舀出几条鱼来。
这里的鱼傻傻的,根本就不知道被人捕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倒淌河边到处都是篝火,到处都是烤鱼的香味,哪怕是那些娇弱的侍女,也欢呼连天的享受捕鱼的乐趣。
赵婉躺在王柔花的身边,铁喜蜷伏在她的怀里,铁乐趴在王柔花的肚皮上努力的活动幼小的肥胖的胳膊腿。
赵婉瞅了一眼那些被烤的焦黑的鱼对母亲道:“咱家的菜园子这时候一定长出很多青菜来了吧?”
王柔花抱着铁乐道:“这个时候新蒜,韭菜,都应该长成了,就算是菜瓜,现在也该挂果了,等我们到了清香城正好赶上吃。”
赵婉吧嗒一下嘴巴道:“我最喜欢吃小胡萝卜,嘎嘣脆,还香甜,冬日里吃一根赛过山珍海味。
诺大的一个东京城,竟然没有人在冬日里种胡萝卜的,小小的黄瓜送过来,吃一口居然还是苦的。”
王柔花直起身子,抱着小小的铁乐道:“还是回自己家痛快些,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我的小孙孙即便是再调皮,也是我铁家的根苗,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第九十五章王柔花的家法
第九十五章王柔花的家法
王柔花虽然远在哈密万里之外,对于哈密王宫发生的事情却非常的清楚。
尉迟灼灼上了铁心源的床这件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和铁心源不愿意去追究事情的根苗相比,她对大雷雨夜晚发生的事情知道的更加详细。
身为铁心源的母亲,她在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选择了隐瞒。
当赵婉告诉她铁心源娶了尉迟灼灼,并且向她哭诉的时候,她选择安慰赵婉,默认了儿子的做法。
这一切都是为儿子着想,站在铁心源的立场上考虑事情自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唯一选择。
然而,身为母亲,她可以原谅儿子的任性,却不代表她可以原谅尉迟灼灼。
王柔花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古板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被夏悚戏弄就一怒离家。
寻死不成才心灰意冷的嫁给了铁七哥。
与铁七哥成亲之后,她又一心一意的与自己贫穷的丈夫相依为命,明知道三十里外就是王家的豪宅大院,宁可咬牙过自己从未过过的苦日子,也不向王家说一句软话。
即便是在丈夫被洪水冲走,自己抱着儿子在东京城艰难求生,也要让儿子继承亡夫的姓氏,为亡夫留下一缕血脉,自己用青布手帕包着头在街头卖汤饼,吃尽苦楚也从不怨天尤人。
王柔花允许儿子娶尉迟灼灼,这在她看来甚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却不允许儿子与尉迟灼灼之间的感情是以阴谋做开始。
在她看来,以阴谋开始的爱情,最终必将以阴谋结束。
张嬷嬷已经提前离开了队伍,乘坐一辆小车直奔清香城,王柔花决定在赵婉回到哈密之前,处理好哈密王宫中的所有事情。
铁心源顾忌情感不敢说的话,王柔花能说,必须要告诉告诉尉迟灼灼在这个家里,还容不下阴谋。
“娘,再走十五天,就能回到清香城了,孩儿好像跳进温泉池子里不出来,这一路上的风尘把孩儿的肌肤都给祸害坏了。”
赵婉像个大孩子凑到王柔花跟前撒娇道。
王柔花摸摸儿媳有些粗糙的脸,叹息一声道:“西域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比不得东京。”
赵婉笑道:“清香城就不错,欧阳先生说那里比起扬州来都不差多少,孩儿回到清香城就好了。”
王柔花仔细端详着儿媳妇因为接连生了两个孩子显得有些泛黄的小脸道:“回到清香城,你就住到温泉馆旁边的精舍里去,让张风骨好好地给你配些药,调理一下身子,不调理好不许出来。”
“夫君也住在精舍?”赵婉面孔红红的问道。
王柔花抬起头朝哈密方向瞟了一眼道:“这是自然,你怀着身子就为哈密长途跋涉,在东京城殚精竭虑为哈密多方奔走功莫大焉,一个好好的长公主原本就该有尊贵的生活,浩大的排场,无上的颜面。
唉,在哈密真是委屈你了。”
赵婉摇摇头道:“不辛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孩儿就不辛苦。”
“哪怕这个家里多出一个人?”
赵婉涩声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怎么就没法子了?如果不是你纵容,你在后面推,尉迟灼灼即便是能进宫,也必须在你面前进宫,这场婚事必须是你来操办的,她必须给你行礼才能踏进王宫。
现在倒好,你不在,他们就成亲了,这王宫里还有一点规矩吗?”
“不关夫君的事情!”赵婉听婆婆说的严厉连忙出声。
王柔花盯着赵婉黑漆漆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赵婉不敢看王柔花凌厉的眼神,慌忙避开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王柔花的语气凌厉。
赵婉偷看了婆婆好几眼,见婆婆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才小声道:“夫君信里都说的很清楚……”
王柔花砰的一巴掌拍在藤椅扶手上恨铁不成钢的道:“说清楚就能过去?
李巧,你给我滚过来!”
赵婉见远处的李巧连忙往过跑连忙拉住王柔花的手道:“求您给孩儿留几分颜面。”
王柔花摇头道:“毛病一定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改掉,放纵只会害了所有人。
源哥儿既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振夫纲,老身就执行家法。”
李巧跑过来见场面不对,站在一边不敢吭声,就听王柔花怒道:“滚过来,老身会吃了你?”
李巧连忙过来施礼道:“母亲有何吩咐,孩儿招办就是,千万不敢气坏了身子。”
王柔花厉声道:“立刻派出两个骑兵拿着我的手令追上张嬷嬷,告诉她,惩罚加倍!”
李巧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王柔花一手抱着熟睡的孙儿,一只手抓起手边的茶碗就砸了过去怒道:“一丘之貉,我且问你,铁丫头再有一年半载的就什么事情都明白过来了,你让我如何帮你们遮掩?”
李巧一听母亲说起铁丫头,脑袋一缩顾不得帮自家兄弟打圆场,快步走开去找合适的骑兵去办事,另外还要用信鸽通知自家兄弟大难临头了。
事情办完,王柔花就抱着小孙孙准备回马车安歇,小孩子身体弱,还经受不起日落后的西域寒风。
赵婉一路抽抽噎噎的,想要劝母亲网开一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心头委屈,眼泪就扑簌簌的流淌下来。
等王柔花安顿还孩子之后依旧不愿意离去。
“怎么,你还心疼那个女人不成?”
“我心疼源哥儿。”
“放心,我只处罚那个女人,没处罚你丈夫。”
“您不知道,您处罚尉迟灼灼,挨打的一定是源哥儿。”
王柔花皱眉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赵婉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抽噎道:“自己妻子犯错,夫君只认为是他的错,您的家法他不敢违背,只好自己替妻子挨打。”
“有这种事?”王柔花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以前我执行的家法都被他一个人挨了是不是?”
赵婉把脑袋都快杵到胸口去了……
王柔花怒极而笑:“你们夫妻倒是相知相得,哼哼,你被执行家法总共三次,加上这次尉迟灼灼被执行家法共计四次,老身倒要看这个逆子如何再替你们隐瞒。
包子,传令下去,明日天亮赶路,早日回清香城。”
赵婉听马车外面的包子瓮声瓮气的回答心乱如麻却不知从何劝起。
等王柔花带着两个孙儿睡下了,赵婉匆匆的去找李巧。
李巧看到赵婉连连摇头道:“老太太的脾气大,我是不敢触霉头,刚才就多问了一句,差点也挨了板子。
为了那个倒霉的铁丫头,我已经挨了六次板子了,老太太想起一次就揍我一次,连我婆娘也被打的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赵婉白了李巧一眼道:“你派人去告诉源哥儿就成,他总会有办法的。”
李巧吐口唾沫道:“已经飞鸽传书了,明天晚上源哥儿就能收到消息。
不过啊,在我看来,天大的错事还是油源哥儿背锅比较好,老太太打一顿也就消气了。”
赵婉叹息一声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石头上幽幽地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想要好多女人?”
李巧摇头道:“我是,孟元直是,甚至欧阳先生他们也是,至于苏轼他们堪称色中饿鬼。
唯独源哥儿不是,这种事从小就能看出来,想当年,我和水儿他们蹲在门槛上看上元节参加鱼龙舞的妇人,有时候也会混进队伍里厮磨。
唯有源哥儿是在认认真真的玩,别人都把伊赛特人当珍宝,只有源哥儿把她们当人,碰都不碰。“
赵婉泣声道:“可是尉迟灼灼……”
李巧叹口气道:“那时候源哥儿身在西域,举目无亲,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的事。
尉迟灼灼也是一个可怜人,被喀喇汗追赶的如同地老鼠,在西域难得见到源哥儿这种好汉子,自然就会投怀送抱。
两个朝不保夕的人在一块抱团取暖,然后分开,再相见的时候自然就在一起了。
我兄弟什么性子我太清楚了,干了事情就不怕后果,所以啊,这顿打一定会挨的心甘情愿。
只有这样,他才会减少一点愧疚之情。”
赵婉听李巧这样说,猛地站起来笑吟吟的道:“如果这顿打是我挨了,你认为源哥儿和那个女人会如何?”
李巧猛地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惨叫道:“我兄弟恐怕没什么活路了!”
赵婉朝着李巧嫣然一笑道:“这顿打本宫挨定了。”
说完就匆匆的去找王柔花了。
李巧木然的叫过亲兵,吩咐了两句之后,亲兵就一头雾水的又去放鸽子去了。
母亲和老婆儿子要回来了,铁心源的心情很好,早早地命仆役们将城主府打扫的干干净净,母亲钟爱的温室大棚也重新打理一番,见大棚里的各种菜蔬生机盎然,又把枣红马特意找回来,细细的打理了一遍这家伙那身红毛,直到毛发如同缎子一般闪亮才放过他。
至于狐狸,放在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竹篮里,保证母亲一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家伙。
铁丫头这几天的日子过的惨不堪言,两个王渐来西域的时候带来的教养嬷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有尉迟灼灼的心情忐忑,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命运。
即将回来的两个哈密国最尊贵的女人,哪一个都能把她吃的死死的。 第九十六章焦头烂额
铁心源满怀期望的等待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回来,一天几遍的计算她们的行程。
没心情干别的事情,实在是烦躁了,就在一个大盆子里装满温水,把狐狸丢进去……
狐狸已经彻底老了,没力气抵抗,只能逆来顺受,接受一天洗两回澡或者三回的超级待遇。
以至于到了第三天,只要铁心源靠近狐狸,狐狸立刻就发出惨叫。
“不要再折腾狐狸了,妾身保证他身上没有任何虫子也没有任何灰尘。”
铁心源回头冲着尉迟灼灼笑道:“不折腾他折腾你?”
尉迟灼灼叹口气道:“妾身倒是盼着您多折腾我几次,等公主回来,妾身就是独守空房的命。”
铁心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能够大被同眠,不过,这事不用想了。
不过啊,你也是我老婆,那就没有亲一个丢一个的道理,这事我会做好的。”
尉迟灼灼怀疑的瞅着自己丈夫叹口气道:“这事您说了不算。”
铁心源一边给狐狸顺毛,一边笑道:“我既然娶了两个老婆,那就该我说了算,如果是一个老婆,自然是她说了算。”
尉迟灼灼蹲下来靠在铁心源的后背上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妾身也只能依靠您了。”
铁心源豪气满满拍拍尉迟灼灼的小手道:“放心依靠,倒不了。”
铁心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有底气的。
李巧发来的飞鸽传书就被他揣在怀里。
挨上几板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算什么事情。
这是母亲给自己帮忙呢,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弥合家庭感情,是最有效,也是最快捷的方式。
看到飞鸽传书的时候,铁心源深深地为母亲的睿智鼓掌欢呼。
这世上绝对没有比母亲更好的人了……
总是折腾狐狸也不好,这时候折腾尉迟灼灼也显得很无耻,铁心源准备回书房继续看军报。
带着眼罩的枣红马从门外溜达进来,用独眼扫荡了一遍书房,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好吃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就随口叼走了铁心源放在架子上的一颗盆景。
盆景这东西从来没有用吃的植物来造型的道理,胡杨树的叶子嘴巴最粗的山羊都不吃,更遑论枣红马这种马中贵族了。
铁心源眼睁睁的看着枣红马吐掉嘴里的盆景,抖动两下那只独耳,大模大样的把硕大的屁股对着铁心源,堵在门口不走了。
“哎呀呀,怎么就堵在门口了?”
尉迟文抱着一大摞子文书侧着身子费力的挤进屋子将文书放在铁心源的桌子上。
“他要干什么?”
尉迟文冲着枣红马努努嘴。
铁心源看了尉迟文一眼随口道:“和你一样,对自己的官职调整不满意。”
尉迟灼灼挠挠头奇怪的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条例司总共就两个官,一个是王大用,一个是我,等过上两年王大用老死了,或者贪污被砍头之后我就是条例司老大。
哈密国所有的规章制度都出自我手,这本来是宰相的活计,我不足二十岁就干着宰相的事情有什么不满意的?”
“咳咳,不要这样说你的上官。”
尉迟文摇摇头道:“我当着王大用的面也是这样说的,老家伙只说了一句做梦,然后中午都多吃了一根鸡腿,看样子准备老死在任上了。
哦,你说我姐姐啊,她最近很不正常,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过脑子。
我叔爷就任中卫府,谁看不出中卫府将是我哈密鸿胪寺或者礼部的架子?
哈密过几年一定会完整官府构架的,到时候我叔爷就是第一任鸿胪寺卿,或者礼部尚书,很适合我叔爷的身份。
至于我,现在毒死王大用当主官还早点。”
铁心源抬起头咬着牙道:“王大用到底把你怎么着了,你就不能盼他点好。”
尉迟文拍拍厚厚的文书道:“这些活全是我干的,他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吏部七司法》及《景定吏部条例》要我带着十几个胥吏把里面的所有章程全部摘抄出来,很多时候只把皇宋两字换掉换成哈密。
我说这样的条例有什么用,对我哈密来说一点都不合适,他是在祸国殃民。
他却说,要制定哈密自己的条例,我就要熟读《孔子》《孟子》《尚书》《左传》《春秋》《论语》还要精通《周礼》战国李悝编篡的《法经》,汉代萧何编篡的《律令》。
还要知道《唐六典》知晓《职官志》。
他还说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以上说的才是书目,仅仅是三司使就有盐铁七案:兵案、胄案、商税案、都盐案、茶案、铁案、设案。
度支衙门有八案:赏给案、钱帛案、粮料案、常平案、发运案、骑案、斛斗案、百官案。
户部五案:户税案、上供案、修造案、麹案、衣粮案。
其附属机构则有都磨勘司、都主辖收支司、拘收司、都理欠司、都凭由司、开折司、发放司、催驱司、受事司等。
他还问我知不知道这些衙门的职责……大王,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铁心源拍拍尉迟文的手苦笑道:“这些东西我在太学学了一半,也有过你这种心思。
只不过,我想弄死的是太学教谕。
不过啊,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把这些东西学会。”
尉迟文绝望的看着铁心源,眼中满是哀求之意。
他在前两年的时候就不怎么看书本了,学业早就荒废的差不多了。
当王大用说出那些书本的名字的时候,聪明的尉迟文就觉得大事不妙。
因为霍贤和刘攽这些日子总是有事没事的劝诫他要多读,不可因为公事耽误学业,还说因为公事耽误学业之后,会严重阻碍他的前程。
哈密国现在平静无波,外无敌国,内无祸患,尉迟文自己也知道真正需要他干的事情不多了。
可是平日里手握大权早就习惯了,现在一旦要他放下手里的权力静心读书,一时半会的那里还静得下来。
“大王我不想读书……”
尉迟文瞅着铁心源毫无表情的面孔,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铁心源再次拍拍尉迟文的肩膀道:“读书乃是千古事,不可废弃,这些日子,你主要的事情就是跟着刘攽先生和王大用学这些官制。
争取把它弄懂,弄透,你本来就天资聪颖,天生就是一个读书种子。
是我这些年有些拔苗助长了,眼前看似让你成长了,却对你以后有害。
你跟着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可是啊,将来的哈密高官需要很高深的学问和熟练有序的手段才能坐的稳当。
你要是没有相对应的学问和本事,却身居高位,你想想后果会是神马,您不希望自己将来成为一个弄臣吧。”
尉迟文低着头不吭声,过了好半晌才苦涩的道:“我去学。”
就在铁心源欣慰的准备再鼓励他一下的时候就听尉迟文激烈的道:“除非嘎嘎也进学!”
铁心源回头一看,就发现嘎嘎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正站在门口。
他脸上的冻疮刚刚好。
铁心源皱眉瞅着尉迟文很想教训一下这个死孩子,就听门外的嘎嘎高声道:“不用你拉我,我本身就是来向大王求情,准备离开军营,好好读几年兵书的。”
铁心源听到这话,立刻就把头转向尉迟文,只见尉迟文恶狠狠地瞪着坏了他好事的嘎嘎。
“看什么看,滚回条例司读书去,嘎嘎去找阿大,他那里兵书多,从今往后你就跟着阿大学兵法。”
嘎嘎大笑一声就走进屋子拖着绝望的尉迟文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告诫他学习的重要性。
目送两人离开,铁心源重重的叹息一声。
这一次哈密国的改革,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时机让水面下暗流涌动。
那些当初因为犯罪来到哈密,最后成为官员的胥吏们很绝望。
哈密本来是他们唯一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可以成为正式官吏的地方。
现在随着大批士子涌进哈密国之后,这条通路似乎也要出问题了。
霍贤最近一直在做安定人心的事情,可惜,效果不大,铁心源准备在清香城召开一次县令以上官员参加的扩大会议,准备通过立法的形式来让这些亲眼看着亲身参与,并且给哈密国的形成做出重大贡献的胥吏们一颗定心丸。
哈密国的官职能否升迁,不论出身看政绩!
哈密国县令以上的官员足足有两百余人,仅仅是筹备这样的会议,让各个州县的官员腾出空闲来参加这个会议,就需要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傍晚的时候,一只鸽子歪歪扭扭的挣扎着落在了鸽舍,这只鸽子样貌凄惨,不知道在路上经历了怎样的危难才得以逃回鸽舍。
侍卫从鸽子腿上取下竹管之后就送到了铁心源的案头。
铁心源见上面的标号是李巧军伍中的,就打开竹管倒出一张纸条,仅仅看了一眼,就仰着头长叹一声。
“没活路了……” 第九十七章酒池肉林话乡邻
不知不觉铁心源就被老婆弄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至于会被剁成肉馅,还是切成滚刀,完全取决于两个死婆娘是不是还有一点怜悯之心。
从没挨过打的赵婉都要自领惩罚了,可见这婆娘对丈夫有小老婆这件事的怨念到底有多深。
到时候一家三口一起趴在凳子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挨板子那场面该有多么的壮观。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这是铁心源发现事情不受控制之后的第一反应。
他很想立刻出发去巡视胡杨城,可是一想到把尉迟灼灼一个人留在清香城面对狂风暴雨,实在是一件非常没担当的事情。
就只好留在清香城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无可阻拦的向深渊滑行。
人在倒霉的时候一般都遇不到什么喜庆的人,这是老天爷给倒霉鬼的最后一丝安慰,好让倒霉鬼相互抱头大哭获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已经很久不逛街的铁心源头戴笠帽,身着青衣,踩着一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布鞋走在清香城的大街上,突然间就有人抱着他的小腿大叫:“源哥儿救命!”
即便是侍卫们早就检查过附近人群,谁都不没有料到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居然会扑上来,换让他成功的达成了目标。
铁心源瞅了一眼侍卫,侍卫们顿时汗如雨下……
“王八蛋,老子都装扮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我来?”
“呜呜呜……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好了,别哭了,你怎么混成这样子啊,你不好好地在楼兰城开你的印书馆,跑清香城来做什么?”
“啊?你知道我家来西域了?”
“废话,要不然凭什么楼兰城的好处都给你家了?”
“源哥儿,清香城的商家全是骗子!”
“我知道,他们是在帮我骗钱。”
“啊?”
“啊什么,看样子你有一段时间没吃饭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铁心源抖抖腿把抱着自己腿的铜子踢开,迈步就走,一个侠客打扮的人被一个乞丐抱着腿的样子很奇怪。
铜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在侍卫们杀人般的目光中紧紧跟在铁心源的背后。
孙羊正店的羊肉绝对是清香城的一绝。
这家曾经被铁心源一把火烧掉的东京豪华酒楼,现在就正大光明的开在清香城最繁华的北街上。
和樊楼一个德行,都喜欢盖高楼,都喜欢让客人坐在阁楼里就能看见皇家禁苑的一举一动。
李巧早就想把这家酒楼一把火烧掉了,却被铁心源严词拒绝,他李巧一个军汉凭什么把一个没有违反哈密国律法,并且每年都给哈密国缴纳了大量税收的大企业给一把火烧掉?这是对国家的犯罪。
孙羊正店给李巧留下来的回忆并不美好,铁心源对孙羊正店却无比的留恋。
就是在这座楼里,自己亲眼见识了倭国美女藤原一味香的风采,也就是因为这家店,自己亲手把那个活色生香波涛汹涌娇媚可人的美人儿烧成了一具焦尸。
美人不再,孙羊正店的手艺却流传下来了。
说真的,在大宋和哈密,还真的没有几家店能与孙羊正店相媲美。
且不说这里依旧美女如云,仅仅是一个酒池肉林的噱头就在商贾云集的清香城彻底站稳了脚跟,让那个把汴京茶楼开成宏伟的开封楼的孟开山焦虑不已。
即便是铁心源坐在赫赫有名的酒池肉林里面,也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躺在能把人陷进去的锦榻上,看着一座挂满了各种肉食的巨大架子在面前缓缓转动,烤的金黄色的羊肉,满是雪花纹的肥美牛肉,被两颗大葡萄遮住双眼的死不瞑目的烤猪,散发着奇香的驼峰,还有刚刚趁着新鲜割下来肌肉还在微微颤动等待烧烤的野驴肉,至于胡乱动弹的红色大鱼,正在被涂抹调料的各种飞禽,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客人的目光在某种肉食上稍微停顿一下,那个极有礼貌,极为干净,极为温顺的且长着一脸大胡子看着甚至有几分睿智的西域老汉,就会切下一小块肉放在一个小巧的铜炉上做最后的烹调。
身畔就有一条暗红色的葡萄酿汇集成的小溪缓缓的从身边流淌而过,在巨大的冰山边上绕个圈,就肆意的散发着浓郁的果香。
躺着吃饭不好……等那个西域老汉正在用娴熟的手法烘烤铁心源选中的那块肉的时候,两个盛装波斯美姬就摇动精巧的手柄,躺在软塌里的铁心源就被上升的床榻托着变成了半躺半坐的模样。
铁心源啧啧赞叹,能请动将作营帮他们设计这样的一张软塌估计价格不菲,就火儿死要钱的德行,也不知道店家到底花了多少钱才说动他。
一张嘴,一颗非常新鲜的葡萄酒掉进了嘴里,也不知道孙羊正店是怎么储存葡萄的,这颗剥掉外皮的葡萄竟然吃不出半点陈味,葡萄籽都被细心地挑出来,轻轻一咬满嘴果浆……
铜子抱着一个硕大的盆子吃羊肉面,刚开始的时候,他全部的心思都在这盆羊肉面上,等空空的胃囊装满之后,他就被满屋子的肉和酒控制了思维,美味的羊肉面再吃起来就如同嚼蜡。
“好了,让你吃面,是担心你空肚子吃肉会吃坏,既然不愿意吃了,就吃肉吧。”
铜子果然大喜,不过,他还是把剩下的一点面汤喝的干干净净才指着最大的一根羊腿冲着西域老汉大叫。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只能窝在街角一边乞食,一边担心捕快会把他驱赶出清香城送去城外的难民营。
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坐在清香城最昂贵的酒楼里,享受人间最奢华的宴席。
他心安理得!
只要跟着源哥儿,即便是去大宋官家的金銮殿,他也能走两个来回。
这是小时候源哥儿给他注入的强大信心。
铁心源探手从酒池里面舀出来一勺子葡萄酿倒进铜子面前的玉碗笑道:“你父亲的咳嗽可轻些了?”
铜子喝了一口葡萄酿他不习惯这酒的味道,强行咽下去之后道:“还是老样子,来清香城之前,正好遇到去楼兰城巡诊的官医,官医说是老病,想要彻底好起来不可能,只能静养。”
铁心源点点头道:“哈密的官医虽然手艺一般,不过也不会出太大的错,他既然那么说应该是有道理的。
你父亲那个人啊,一辈子就知道操劳,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从未见过他歇息过。
当年在东京的时候,见过他最奢侈的休息就是坐在你家的门槛上喝一壶劣酒。”
铜子眼中泛着泪花,抱着脑袋道:“当年我还不甘心当牛做马的活一辈子,和他怄气……”
铁心源笑道:“事实证明你做的没错,那样过一辈子确实很没意思。”
铜子擦一把眼泪呵呵笑道:“他现在很平和,自从我母亲病死之后,就不再逼我总是干活了,他现在更喜欢抱着金子和银子逗弄他们。
源哥儿你是不知道,现在只有金子和银子这两个孩子才能让他停下手里的活计。
我老婆总是用这一招,他总是很受用。
铁家妈妈身子骨可还硬朗?”
听铜子问起老母,铁心源坐直了身子认真的道:“和你相比,我算是不孝的。
你随老父万里迢迢的来到了哈密,任何时候都对老父亲不离不弃,我却做不到这一点。
原本以为只要长大了,就能让母亲少一些操劳,能多享几年福气,谁知道,自从我成年之后,母亲就一直在路上奔波,仅仅是哈密到东京这条长路,她就走了三遍……”
最是经不起故人问候……
好在铜子的想法和铁心源不同,他认为只要铁心源成了哈密王,铁家妈妈就该是一个有福的人。
如果同样的事情放在他身上,他父亲可能愿意被五马分尸。
“清香城里没好人!”
刚刚又吃了大量美味肉食的铜子立刻就给清香城里的商家下了一个定义。
“怎么就没好人了?”
“他们骗我的字模,一个铜子骗走的。”
“他们怎么骗了?官府不管?”
“官府也没好人,我报官了,可是那个小胡子主簿说是我心甘情愿的,还说我立下了字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是我愿意一个铜子卖给他们的。
我多说了两句,就用棍子把我撵出来了。”
铁心源喝了一口酒皱眉道:“你识字啊,要是内容不合适你签字干什么,莫非是趁你酒醉或者熟睡按了手印?”
铜子被铁心源看的非常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道:“总之都是坏人。
源哥儿,你帮我重新找条活路吧,字模就算了。”
铁心源睨了铜子一眼道:“说实话,这事你恐怕不怎么占理吧?
不说清楚了,给你再多的钱也会被人家骗光。”
“有你在谁敢骗我?”
“胡说,我就算是哈密大王,也要讲道理吧?再说了,我也经常被骗。
你也知道,凡是大宋不要的人都来哈密了,你在街上遇到的宋人,汉人,不是恶棍就是小偷和强盗,遇到一个眉眼好些的说不定就是骗子,就算是一个好说话的妇人,说不准在大宋的时候就是淫媒。”
可能被淫媒两个字说到痛处了,铜子不满的对铁心源嚷嚷:“就这,您也不管管?” 第九十八章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九十八章情人眼里出西施
铜子在铁心源的面前单纯的就像是一杯清水,只要看一眼就能把他看个通透。
既然恶棍,小偷,山贼,骗子都不能让铜子皱眉,唯独说到淫媒就让他跟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
看来,这家伙就是栽在酒色上了。
哈密国对商业一向宽泛。
为了迅速将清香城打造成西域第一大都市,各种商业制度就定的很简单。
铁心源还想控制一下这座城市的风气,遏制一下青楼业和赌博业的迅猛发展。
只可惜,到了下面,那些胥吏们为了完成国税,甚至为了超额完成国税,好让自己从胥吏变成官员,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开口子。
导致清香城在变成西域第一大城之前,就已经成了西域第一金粉地。
西域女子从来都是以自己的美貌为荣的,以吸引男人眼球为最高褒奖,以赚到钱养家糊口为最高目标。
在这里的西域女人可没有什么贞洁之说,对她们来说,只要能生存下去,利用女人的天生本钱赚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里的男人对此并无异议,对于他们来说,女人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现在,当这个工具能给家庭带来丰厚收入的时候,即便是好好在家里放羊的女儿,也被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到城市里……
这个结果汉人宋人无法接受,在西域人眼中却稀松平常,贫民家里的漂亮女儿是家中最宝贵的财富,一旦成年,就会被高价卖给有钱人。
哈密没有奴隶,有的只是自由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在哈密国的汉人,宋人都比较富庶,传统贞洁观念根深蒂固,这才没有让家里的女子向那些西域人看齐,即便如此,宋人店面里面,也能看到自家闺女和妻妾梳妆的整整齐齐帮着家里招揽客人,只是不像那些西域女子们肆无忌惮就是了。
东京城里满街都是红袖招……在清香城暖和的日子里满街都肉光致致……
国相霍贤对这种状况皱眉不已,至于古板的刘攽早就指着铁心源的鼻子骂过好几回了。
可是,让女子出来讨生活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潮流,哈密疆域外面的女子,比如焉耆,龟兹,昌茂,于阗一带的女子,做梦都向往去传说中的清香城去过梦想中的生活,每日都有女子利用各种途径随着商队走进了这座传说之城,开始自己不一样的生活。
铜子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事情很简单,在来清香城的路上,铜子遇到了一个用眼睛就会说话的美丽西域女孩赫斯提娅。
在看到这个皮肤雪一样白,牛奶一样丝滑,五官精致的如同画上的仙女一般的女子,铜子立刻就忘记了自己那个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丑老婆。
不但用带来的几十贯钱给这个女孩置办了一套不错的头面,后来为了满足那个女孩无穷的**,把他父亲一个字一个字刻出来的字模也稀里糊涂的用一个铜子的价格转给了那个缺钱的女孩……
“得手了没有?如果你实在是气不过的话,我可以把那个女人抓来绞死。”
铁心源对故事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实质,这个故事对他来说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套桥段,在他还没有来大宋之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铜子纯属活该,如果用男人龌龊的思维衡量,可以一亲芳泽的话,他不算吃亏。
铁心源试探性的问话让铜子立刻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神情一会甜蜜,一会狰狞,最后如同骨头被抽掉一般躺在地毯上喃喃自语道:“她不应该把我的字模卖掉的,她只要跟我过上一两年苦日子,我能用那套字模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铁心源满怀恶趣味的狞笑道:“既然这个女人无情无义,我这就派人捉她回来,让你亲手绞死如何?”
铜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摇头道:“算了,您借我点钱,让我把字模赎回来……”
“太便宜那个女人了。”铁心源语气生冷。
他发现,铜子越是痛苦的,他的乱糟糟的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他甚至在心里质问,难道说变态才是解除心灵痛苦的唯一手段?
铜子翻身坐起,傻子一般的笑道:“我刚才忽然想明白了,赫斯提娅不是我这种穷小子可以染指的。
在我来之前啊,我爹爹就让我必须带上刘氏。
我带出来了,可是出城之后我就反悔了,不能把父亲和孩子都丢给老父亲,就把刘氏打发回去了。
我如果想平安的过一辈子就只能和刘氏好好地在楼兰城过,其实啊,楼兰城外的菖蒲海今年的芦苇长势不错,已经可以造纸了,如果我等上三五年,菖蒲海的芦苇就会无穷无尽的供我造纸……
是我想来清香城找你,想要活的更好一些……遇到赫斯提娅很难说是劫难。
那点财物的损失我不在乎,就是字模没了我有些伤心。
即便是我一文钱都没有,在清香城我也没有多担心,如果不是因为怕你笑话我,我早去城主府敲门了。
今天要不是看见捕快快过来了,担心他们把我送去流民营地,我还是会躲着你。
我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刘氏对我好,我却感觉不到,觉得是天经地义的,赫斯提娅骗我,我却对她念念不忘,呵呵,你想笑就笑吧,你的脸都快要变绿了。“
“哈哈哈……”
铁心源的笑声在酒池肉林中突兀的响起,不但急促而且猛烈,吓得那个操持肉食的西域老汉刀子都掉了,至于那两个盛装西域女子更是第一时间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笑得从锦榻上滚进酒池里面的客人。
铜子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傻乎乎的看着铁心源,后来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最后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男人之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高兴,莫名其妙的痛苦,不过,这都是一种宣泄,后悔也罢,快活也罢,终究是一种难忘的经历。
铜子哭够了,笑够了,铁心源也换好了衣衫,顺便让两个侍女帮铜子也换了衣衫,就搂着铜子宽阔的肩膀道:“我们去看看那个赫斯提娅到底漂亮到了什么程度会让我兄弟难过成这个样子。”
听完铜子的叙述,铁心源就知道那个赫斯提娅根本就没有喜欢过铜子,这种事情对汉家女子来说是一种大罪,对于西域女子来说,铜子不过是她用智慧和美貌征服的一个男人而已。
她们有一句著名的格言叫做——男人通过勇武来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铜子带着铁心源出了孙羊正店,警惕的看着铁心源一句话都不说。
铁心源不耐烦的道:“我现在也为女人的事情焦头烂额,没心情勾引你的女人。”
铜子摇摇头道:“这种事你自然干不出来,另外,赫斯提娅也不是我的女人,我就是喜欢看她读书的样子,说实话,我连她的手都没有抓过。”
铁心源点点头道:“我就是想看看,能叫赫斯提娅这种名字的女人,应该不是普通人,至少,给她起名字的人就不是一个普通人。”
“说好了,我们只拿回那套字模,你多少也给她一点钱,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要不我们直接去找那个买我字模的商贾算了,再从他手里买回来,这笔钱算我借你的,你知道我只要把印刷店开起来,很快就有钱了……”
无论铜子怎样哀求,怎样宛转,铁心源最后还是见到了那个叫做赫斯提娅的西域女人。
铁心源不解的看着铜子,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哪里有仙女一样的容貌,牛奶一样的皮肤,夜莺一般的声音?
站起身子走的那两步路很有后世戏台上窦尔敦的架势。
铁心源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除了高大之外再无其他。
莫非是成了哈密王之后,每天看着赵婉和尉迟灼灼这样的绝世美人自己的审美观从而有了很大的提高?
“她读书的样子迷死人……”
铜子一脸的迷醉……
铁心源确定没有认错人,就逼迫铜子上前搭话,自己在后面看着,准备弄清楚之后再说其它。
“哦,强壮的铜子,你又有钱了吗?”赫斯提娅看到一身锦衣的铜子惊喜的跑过来,一下子就投入了铜子的怀抱。
铁心源挠挠头,因为他看见铜子在拥抱那个女人的时候还趁机回头看他一眼,全身上下满满的骄傲。
刚才那个痛哭流涕发誓要跟刘氏白头偕老的家伙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铁心源觉得非常可惜……
如果赵婉跟尉迟灼灼在这里的话,三个人正好找张桌子坐下来好好地看看这一幕,他相信,只要赵婉和尉迟灼灼看了这一幕,家里的那点事绝对屁都算不上。
“您就是这个美丽国度的王子?”赫斯提娅的声音惊醒了铁心源,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见铜子冲自己眨巴眼睛,立刻就明白,这家伙没有把他是哈密王这个事实说出来。 第九十九章家法
铁心源转身就走了……
铜子家字模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去管,自然有人会处理的妥妥帖帖,身为哈密王,身居高位的自觉性他还是.lā
铜子打死不去城主府……遇到铁心源之后,字模回来了,怀里又揣着十几枚金币,他又回到了初到清香城的模样。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能将一个跌入泥潭快要淹死的人重新送上九重天,也能让一个人的时光流转,只要愿意,可以无数次的从泥潭中回到干爽的岸边。
铜子基本上是没救了。
这是铁心源看到刚才一幕之后得出的第一结论,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继续拯救铜子这个蠢货的准备。
当尉迟灼灼扭着丰满的臀部从铁心源面前第二次走过的时候,铁心源长叹一声道:“美色误人啊。”
早就想找话说的尉迟灼灼袅袅娜娜的来到铁心源身边做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哀怨的道:“可是在说妾身?”
铁心源推开凑到跟前的那张俏脸,再次长叹一声道:“你的美色不够。”
听到这句话尉迟灼灼立刻来了兴趣,再次凑过来问道:“您看上哪家美女了,妾身帮您弄到手如何?”
铁心源不屑的瞅了老婆一眼道:“这话说了一年了也没见你有任何动静,还把铁棒派来的四个美女给弄去洗衣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尉迟灼灼的一对大眼睛不自觉的上翻,搬着铁心源的脑袋道:“妾身这时候都在招您厌烦,再来几个,您可能会杀人。”
铁心源叹口气道:“等着吧,杀人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板子我挨,受气你去,就这样分工如何?”
尉迟灼灼娇笑道:“妾身的板子妾身挨,不用您好心来分担。
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要过的,挨一顿板子就能云开雾散妾身宁愿挨板子。”
铁心源笑道:“这就对了,能简单的处理事情就千万不要弄复杂了。
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
“铜子?您的老邻居,侍卫回来禀报了,妾身也入档了,密谍司也已经有人贴上去了。
不过说起来,您这位老邻居有点记吃不记打。”
铁心源指指自己道:“我和他一模一样,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多一个老婆多一个祸害。
守身如玉多年,还是栽在你手里了,栽了其实不怕,问题是我偏偏还食髓知味的不知节制,最终弄到现在的样子也算是自作自受。
你说,在这件事情上,我跟铜子有什么区别?”
尉迟灼灼认真的问道:“您后悔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后悔?这是多么无耻的两个字啊,你以为是你当初勾引了我?
太高估你自己了,如果不是我自己想把你一口吞掉,那一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现在之所以弄到这个地步,纯粹是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比较无耻,我也一样,占了你的身子就觉得占了大便宜。
如果像铜子那样奋不顾身也是一种解决办法,问题是我比较虚伪,既想要你,又想要自己心安。
所以啊,在这件事情上我连铜子都不如。”
“妾身怎么觉得您把我们比成了奸夫**?”
“这要看从谁的角度来看了,如果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们绝对是两情相悦,如果从婉婉的角度来看,这个四个字用在我们身上很合适。”
“所以……”
“因为有我娘在,我们三个都会挨板子,天大的事情一顿板子全部平息,这就是我娘的智慧,你以后要跟着她老人家学着点。”
尉迟灼灼深以为然……
在铁心源焦灼的期盼中,张嬷嬷来了……
王柔花的手书铁心源看了两遍,就跟着张嬷嬷去了内室,尉迟灼灼已经很乖巧的趴在一张长凳上,还非常贴心的给铁心源也准备了一张。
执行太后命令的时候张嬷嬷从不说话,两个健壮的仆妇手里拿着鞭子如同凶神恶煞。
“夫君,她们为何要把皮鞭浸湿?”尉迟灼灼趴在凳子上很天真的问。
铁心源老老实实的趴在凳子上,任凭仆妇拔掉裤头,对遭受了同样待遇的尉迟灼灼道:“湿鞭子打起人来比较疼,看样子不会轻,你给嘴里要块手帕。”
“哦!”从来没有挨过鞭子的尉迟灼灼很听话。
铁心源瞅着张嬷嬷道:“是我的错,二十鞭子我一个人挨了算了。”
张嬷嬷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铁心源叹口气道:“那就把我打的重一些,她轻一些,给点训诫也就是了。”
张嬷嬷依旧摇头。
尉迟灼灼吐掉嘴里的手帕硬气的道:“夫君不要求她,妾身也是吃过苦的,十鞭子还受得起。”说完就赶紧把手帕重新咬上,她问过人了,挨鞭子要是嘴里不咬东西很容易咬到舌头。
“啪”鞭子带着风声重重的抽在尉迟灼灼的屁股上,尉迟灼灼惨叫一声从凳子上掉了下来,铁心源眼睛一闭,努力不去看她。
“啪!”他也挨了一鞭子,似乎没有那么痛。
再一看咬着牙重新趴在凳子上的尉迟灼灼,铁心源爬起来把尉迟灼灼抱到他的凳子上,两人交换了一下位置。
“啪!”一阵剧痛从铁心源的臀部传导到了后脑勺,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刚才那一鞭子尉迟灼灼没有昏过去非常难得。
老娘到底是心疼儿子的,只是铁心源不愿意接受,封建大家长的行为,即便是铁心源也没有办法改变,即便是王柔花这个大家长也不是她愿意当的。
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怪物,谁都没法子改变。
十鞭子下来,铁心源汉透重衣,尉迟灼灼已经昏厥过去了。
立刻就有仆妇帮他们两人上好伤药,张嬷嬷拜倒在地低声道:“老奴也是没法子。”
“不怨你,是我的错。”铁心源的声音已经变调了,在家法面前低头不算丢人。
张嬷嬷再次施礼之后就离开了内室,几个侍女流着泪把尉迟灼灼搬上床榻,铁心源就吸着冷气站在床边等尉迟灼灼醒来。
屁股早就没什么知觉了,看样子母亲对尉迟灼灼非常的不满。
“夫君,我死了吗?”尉迟灼灼虚弱的声音从枕头上传过来。
“没死,活着呢。”
“妾身以为自己死掉了,夫君,好痛。”
“痛个屁啊,现在屁股是麻木的,半个时辰之后你才会品尝到家法的威力。”
“我不活了……”
铁心源的话很准确,即便是有冰块冷敷,被打懵的神经还是在一炷香之后复活了,铁心源咬着走动活血化瘀,尉迟灼灼则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三天,三天之后,尉迟灼灼还趴在床上哭天抹泪呢,铁心源已经可以到处溜达了。
老母跟老婆带着两亲儿子回来了,屁股再痛,铁心源也笑的如同弥勒佛。
王柔花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就无奈的把怀里的小铁乐交给了铁心源。
铁乐一看就比铁喜讨人喜欢,铁喜看到他这个做父亲的一个劲的往赵婉身后缩,倒是铁乐一把揪住父亲的嘴唇张着没牙的嘴巴笑出了一大滩口水。
铁心源又把不情不愿的铁喜从他母亲身后拖出来和一手抱一个,乐呵呵的跟着母亲回了她的寝宫。
仅仅百十米里的路,赵婉就在后面踢了铁心源几十脚,铁心源恍若未觉,继续笑着前行。
铁狐狸支撑着从窝里爬出来,被高高的门槛给挡着出不来,急不可耐的冲着王柔花鸣叫。
“把门槛锯掉!”
王柔花对侍从女官吩咐道,然后就上前抱起了铁狐狸,凄声道:“怎么瘦成这样了?”
守在边上的铁丫头连忙道:“它现在只能吃一点牛乳,偶尔也能吃一点煮熟的肉糜。”
王柔花朝铁心源一家四口挥挥手道:“回去吧,且看你们如何折腾,老身眼不见心不烦。”
铁心源哈哈一笑就抱着儿子去了精舍,或许是父子天性的缘故,铁喜闹腾了一阵子就不闹腾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查看四周,看什么都新鲜。
精舍一向是赵婉最喜欢的住所,刚刚进来,她就像狐狸一样的到处乱嗅。
直到铁心源安置好两儿子,才满意的道:“还成,这里没有狐狸精的味道。”
铁心源扶着赵婉的肩膀上下打量一下笑道:“长公主的威仪为夫在哈密也有耳闻。”
赵婉趁势扑在铁心源的怀里道:“你总是一个占便宜的。”
铁心源笑着打横抱起赵婉,走进了旁边早就灌好的温泉池子。
她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身材还是那样耐看,进了池子的赵婉如同美人鱼一般在池子里来回游动,铁心源只能趴在一张躺椅上瞅着她。
“夫君不下来游水?”
铁心源往一脸捉狭之意的赵婉嘴里塞了一颗葡萄苦笑道:“屁股没法见人,你只能看脸,听说公主殿下也自罚了十鞭子,为何您的臀部和脸蛋依旧如此诱人?”
赵婉大笑道:“嬷嬷们才把鞭子拿出来妾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狐狸精的屁股遭灾了?”
铁心源点头道:“早上看的时候还惨不忍睹。”
赵婉点点头道:“我总要有个出气立威的地方,就不过去糟蹋她了,大小是我哈密的王妃,该有的尊严还不能随意抹杀,也给我夫君留些颜面。”
铁心源长叹一声道:“我总觉得是七成的毛料份额比我的颜面大些。” 第一百章冷暴力
第一百章冷暴力
清晨的时候铁心源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他依旧非常的困倦。
不是房事操劳的。
赵婉很贴心,言辞拒绝了丈夫不轨的行为,她认为一个人在受伤期间就不该胡思乱想。
可是她忘记了,她因为小的时候没有安全感,睡觉的时候形象非常的恶劣……一张床根本就不够她睡的。
王柔花从不允许赵婉跟孩子一张床。
或许,这一条禁令也适合铁心源。
拥抱着睡觉的时候赵婉会习惯性的来一两记膝顶……背对背的时候铁心源伤痕累累的屁股就遭了秧。
这让铁心源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回来了。
给光溜溜的赵婉重新盖好被子,铁心源就走出了卧室,两个孩子就睡在外间,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睡得很安稳,两个嬷嬷强撑着看护,见铁心源进来了,就很有眼色的走开了。
晨曦透过玻璃窗将昏暗的房间照亮,铁心源就坐在两个摇篮边上一会看看大儿子,一会看看小儿子,幸福的几乎忘记了疲倦。
两个孩子的眼睫毛都很长,睡着的时候眼睫毛如同四把小刷子,还带着自然地弯曲。
小儿子忽然醒了,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不是母亲,就立刻张嘴哭了起来。
铁心源慌忙将孩子抱起来,孩子胡乱在他怀里拱两下之后,哭得更加大声。
赵婉眯着眼睛从内室走出来,身上就披了一件开襟的丝绸睡衣,人还没有睡醒,就很自然的从铁心源怀里接过小儿子,那家伙也很自然的找到了食物来源,吃的很起劲。
女人哺乳的样子非常的耐看,神圣而美丽。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落在赵婉的脸上,如同圣母一般圣洁,一点都不像说出——小妾就是给家里赚钱用的,这句恶毒话语的女人。
大儿子也醒了,站在摇篮里挺着***就开始撒尿,铁心源猝不及防,来不及拿盆子,就很没脑子的用手去接……
很给力,一捧根本就接不完,晶莹的水花连续不断的落在铁心源的身上。
尿完了,那个臭小子继续倒头就睡。
赵婉的睡意没了,一边给小儿子哺乳一边无声的大笑。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对干净程度要求很高的丈夫会用手去接孩子的尿水。
尤其是看到丈夫把尿水倒进痰盂之后,面不改色的在衣襟上擦拭两下,就忙着给孩子盖被子,笑的更加放肆,也更加的骄傲。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清醒的意识到,丈夫还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早饭的时候,尉迟灼灼来了,盛装!
赵婉抬头看看尉迟灼灼,不等她施礼,就笑着对铁心源道:“纳妾纳色,就这一条,她还是合格的。”
铁心源不明白昨天还奄奄一息的尉迟灼灼今天为什么会如此的容光焕发。
好在,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现在,哈密城主府是这两个女人的战场,他决定当逃兵。
“把世子带上,他爹爹纵横西域无敌手,世子也该学学父亲的手段。”
长公主就是长公主,即便是头上随便挽了一个懒人发髻,气场也比盛装,且珠光宝气的尉迟灼灼强大。
给了尉迟灼灼一个暂且保重的眼神,铁心源就把吃完饭的铁喜丢上肩头,父子两迎着朝阳一起去处理国政。
处理国政的要义就在热闹,好看!
尤其是一头花尾巴白山羊跟一头通体漆黑的山羊,用脑袋顶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就到政务的**了。
铁喜抓着父亲的头发,咿咿呀呀的为山羊打气的时候,政务也就该结束了。
头发生疼,铁心源不得不把儿子放在枣红马的背上,这家伙的毛不怕拔。
说起来,枣红马也是父子重逢,那只屁股上有个手掌印的小马在分别了一年之后,也长高了,虽然没有父亲高大,却已经有了宝马的雏形。
枣红马对自己的儿子远没有铁心源对儿子来的那么宠溺,它甚至还踢了自己儿子一脚,导致那匹小马只敢远远地跟着。
铁狐狸就是一个混蛋。
母亲没来的时候这家伙整天窝在睡篮里一副要死的样子,母亲来了之后,这家伙立刻就能绕着母亲的双腿做八字走,非常的有活力。
“祖母!”铁喜快活的朝王柔花伸出双臂,害得铁心源连忙抓住他的身体,免得他从马上掉下来。
刚刚从暖房里出来的王柔花眼中全是孙子的影子,至于儿子,她连看都懒得看。
“去忙你的政务吧!”
王柔花一来不但接收了孙子,也接收了枣红马父子,带着张嬷嬷等一群爪牙浩浩荡荡的去了后山,只留下铁心源一个人站在小路上,就连跟着他的侍卫也躲得远远地,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大王心中的那座火山,正在爆发的边缘。
事情全乱了,和他预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尉迟文面前摞着厚厚的书本,几乎挡住了窗外的景色,他其实也没心情看景色。
更不喜欢看阿大跟嘎嘎一边下棋,一边喝酒的模样。
商鞅制定的《秦律》对哈密国没有多少指导意义,其中《法经》六篇的内容充满了肉刑,不论是割鼻子还是剁手砍脚都不是哈密国追求的目标,哈密国的律法中大部分都是砍头的规定。
《田律》、《效律》、《置吏律》、《仓律》、《工律》、《金布律》等内容更是落伍至极,如果哈密国照搬这些,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们会发疯。
就是这样的东西,刘攽却要求尉迟文通读,有些著名的篇章要做到背诵,且需要滚瓜烂熟。
丢下最后一本《田律》,尉迟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自己的床上有鼾声传来,过去一看,发现大王躺在上面睡得非常香甜。
今天的城主府会发生什么事情,尉迟文很清楚,见到大王落魄的样子,他就非常担心自己的姐姐在今天的大战之中能否全须全影的回来。
今天的清香城应该非常的热闹,馆驿中一下子住进来三百多贼头贼脑的土包子,街市上的商家没有不发财的道理。
尉迟文原本打算去街市上看那些从大宋东京来的土包子们疯狂购物的丑态的。
现在,大王既然在这里睡觉,他就哪里都去不成了。
嘎嘎在收拾棋盘,看样子阿大的教学已经到了尾声,两人说说笑笑的似乎朝瀑布广场那边去了,估计是去看那些初到哈密的大宋士子去了。
清香城能让人津津乐道的景物不多,其中最著名的就要数宋人购物这个景致了。
但凡是来到清香城的宋人,来到街市之后,不把口袋里最后一文钱花干净,是不会罢休的。
这一次一下子来了上千人,三百多有钱的世子,以及六百多高新聘请来的工匠,今日的宋人购物这个景致一定会更加的热闹和好看。
铁心源的鼾声非常的有规律,还不到中午,守在外面的尉迟文就变得昏昏欲睡,索性推开书本,趴在桌子上晒着温暖的阳光一会就睡着了。
尉迟文跟随铁心源的时间太长,很多时候就连生物钟都是基本相同的。
当铁心源觉得自己需要吃饭被饿醒之后,尉迟文也恰到好处的收拾干净了桌子上的口水。
两人相看两厢厌了很久,齐齐的叹了口气。
“欧阳发成新落成的巴里坤城太守了。”
铁心源点头道:“他的施政方针我跟相国都看过了,很有目的性,也很有操作性,方方面面考虑的很周全,应该不会出问题。”
尉迟文皱眉道:“难道说他不是千金买骨这个故事中的骨头?”
铁心源笑道:“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您还是重用了冷平和王胄,如今帮我哈密看守南北两扇大门的人全是宋人。”
铁心源继续笑道:“哈密国想要军事正规化,就必须起用这两个人,两年后,他们会去胡杨城跟楼兰城。继续帮我们看守东西两扇大门。”
“您一直希望狄青或者折老子这两个人能来哈密居住一段时间,是不是没希望了?”
铁心源站起身道:“没有希望了,狄青快死了,折老子正在跟西夏人争夺镇远。”
尉迟文点点头,这些问题他之前就想问大王,现在知道了答案,心里也就不慌了。
习惯性的知道哈密国所有的机密,现在脱离了机密圈子多了很多的未知,这让他非常的烦躁。
两个心里都不舒服的人很快就没了话题,尴尬的沉默了片刻之后,尉迟文朝城主府方向努努嘴巴。
铁心源木呆呆的道:“天知道。”
“我宁愿上战场!”尉迟文猛地站起来,狠狠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铁心源鄙视的看了一眼尉迟文冷冷的道:“你不敢!”
说完话就站起身,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咱们去看宋人购物吧,看看有没有人打破以前创造的记录。”
铁心源无所谓的同意了,反正只要不回家,不去处理狗屁的政务,去哪里都无所谓。
阴云密布的家里能把人活活的憋死,只有两个小小的人儿,才是铁心源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零一章且糊涂着吧
上苍是很公平的,给你点什么就一定要从你这里再拿走点什么。天籁小说www.2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意割舍的人到最后什么都不得不到,这几乎成了一个真理。
铁心源告诉上天他想要两个老婆,然后上天就赐给了他两个老婆,然后就把他祥和安静幸福的家弄得乱七八糟。
看了一下午的宋人购物,铁心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些宋人在清香城街市上看到什么都会惊呼一下,然后就疯购买。
对于他们来说,二十斤重的杂色玛瑙石仅仅卖二十贯钱简直就是白送。
各色玉石垃圾一样的堆在街道上这件事暴殄天物,京城中价值巨万水晶石眼镜在这里五百个紫铜钱就能拿走……
这是一个相互把对方当傻瓜看的过程。
哈密人觉得从戈壁里随便捡拾回来的一块石头就能卖出五头牛的价钱,从于阗河里捞出来的石头,随便就能换到等重的银子,这是何等的傻瓜才会购买啊。
而那些用几个钱就买到在东京昂贵到看都不敢看的货物之后,心头惴惴,总觉得自己在依靠过人的眼光和见识欺骗这群穷困的傻子。
尤其是当他们痛快的付钱之后,那些商贾们还怜悯的给他们增加了一点添头,大宋士子们就对哈密人的愚蠢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真想把这里的马都买回去啊。”
一个士子捧着饭碗久久的不吃,却把温柔地目光放在店门外那匹新买的战马身上。
“子书兄此言大谬,依小弟看来,这里的皮货才是值得我们下手的好东西。”
说着话就把一根精美的短皮鞭拍在桌子上,众人轮流拿起那根由牛皮编织成的鞭子赞叹不已。
另一个世子从地上提起一个双肩牛皮背包放在桌子上傲然道:“有了此物,我等还要书函作甚?此物不但轻巧还防雨,最是奇妙不过。”
颌下有短须的子书兄慨然道:“我等一路经过青唐城,大石城,砂岩城,最终抵达清香城,这一路上真是让人感慨啊。
看到青唐城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清香城与哈密城也是青唐城的模样,在下就愿意在哈密为官。
等我到了正在修建中的大石城时又在想,如果我能在这座规模宏大的新城里为官,定能将他治理的比青唐城好上十倍。
砂岩城外芳草萋萋,大河滚滚,整座城匠心别具的开凿在砂岩之上,看似粗犷实则磅礴大气,乃是在下仅见,有如此雄关,难怪西夏人在哈密国竟然讨不到半点的便宜。
至于清香城……在下只能俯膜拜,虽然不如东京城宏大,却背靠天山,俯视戈壁,有商道之利,又有天险为屏障,城内别有锦绣天地,说实话,若是在清香城长居,我不会觉得自己身在天边大漠。”
众人感叹良久。
一个士子悠然道:“早饭是在七哥汤饼店吃的,那里的酱骨头甚至比东京的那几座店里的还好些。”
子书兄笑道:“玉阁兄有所不知,七哥汤饼店本身就是哈密王太后当初抚育哈密王才开的买卖,按理说东京城的算是正宗,真正说起来,这哈密国的七哥汤饼店才是头牌。
”
玉阁兄拍一下桌子大声道:“在东京人人诋毁欧阳先生,认为欧阳先生在为哈密国吹嘘造势,却不知欧阳先生谆谆君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甚至有所谦让。
在下听说据此两百里外的哈密城才是哈密国第一大城,城墙绵延数十里,高数丈,恢宏庞大乃是西域第一雄城,过得两日,我等一起走一遭如何?”
众人讨论的热烈,铁心源和尉迟文两人在边上吃盐豆子也吃的猛烈。
能亲耳听到别人对这个国度的推崇,比喝酒还要痛快。
眼见这群士子规划好了路线和行程背着背包,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店铺继续去街市上花钱,铁心源就觉得这群人应该已经离不开哈密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铁心源很自觉的在街市上吃得饱饱的,他很担心回到家里没饭吃。
晚霞漫天,铁心源还是泱泱的告别了尉迟文,走进了城主府。
尉迟灼灼竟然还跟赵婉混在一起,两人趴在一张大桌子上头顶着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铁喜傻了吧唧的坐在桌子下面,嘴里叼着一本书……铁心源连忙过去,从儿子嘴里掏出一疙瘩纸浆,对这两个女人非常的不满,再晚一会,我娃就把这疙瘩纸浆当一顿饭咽下去了。
“如此看来,这丝毛染色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好在此次从东京带来的工匠里面就有染坊的大匠,总会解决的。”
尉迟灼灼娇笑着道:“对小妹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姐姐来说易如反掌,这就是小门小户和皇家贵胄的区别。”
赵婉大度的挥挥手道:“休要自污,于阗皇族也是百年皇族,荣耀无匹,咱家出身小门小户的就夫君一个。
”
铁心源很想现在就把两个出身高贵的贵妇人按在床榻上糟蹋一番,只是儿子在跟前,不好下手,也不想听两个女人恶心的相互恭维,就背着儿子出了房门。
四月的哈密气候宜人,坐在门外边一丝风都没有,远处的槐花正在暗送香气,淡淡的却悠远。
沙枣花就不一样了,香的很霸道,在树下坐一会就会沾染一身的香气。
玩耍累了的铁喜伏在父亲的怀里睡得香甜,铁心源却迟迟不愿意走进内室。
“怎么不进去?”赵婉来到铁心源身边低声问道。
铁心源抬起头笑道:“看你们说的热闹,就不好打扰,总要分出胜负的。”
赵婉摇头道:“分不出来。”
铁心源瞅着赵婉道:“你父亲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
赵婉想了一下叹口气道:“他会再弄一个女人进来。”
“饮鸩止渴?”
“不是的,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如果我父皇弄一个女人进来就能安静一年的话,他就会弄一百个女人进来,把这一辈子糊弄完。
回去睡吧,就你这个糊涂蛋才会想着平息女人间的争斗,多大点事,糊弄两下就过去了。”
铁心源惊讶的道:“你的意思是……”
赵婉笑道:“且这样过着吧,您要习惯,以后不准心烦了就跑出去溜达一天。”
“我在处理国政!”
老夫老妻之间一颦一动自有风味,虽然没有新婚夫妇那样的激情,却配合的天衣无缝,相互取悦的过程更是亲密无间,一出手就让对方春情激到了毫巅。
因此过程也比新婚夫妇来的复杂,事实上也更费力气,为了延长欢愉的时间无所不用其极。
两个汗津津的人倒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的力气,赵婉的长覆盖在铁心源的脸上,透过黑色的长,整个世界都是破碎的。
“亏大了……”赵婉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心情。
时间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粘合剂,天亮之后,铁心源家就变得其乐融融。
尉迟灼灼兴高采烈的给王柔花敬了茶水。王柔花接过来就喝干净了。
尉迟灼灼管赵婉汗姐姐,赵婉就把头上的一支金步摇送给了尉迟灼灼。
三个人和谐的一塌糊涂。
聪明人之间不用话语来沟通,就可以自成天地。
王柔花今天要大宴哈密国所有的贵妇,赵婉也要趁机给贵妇们定出一个身份等级来,尉迟灼灼的成衣铺子今天要吸纳大量的股东一起财,所以诺大的一个城主府就没有了铁心源的立锥之地。
来自大宋的士子们现在全在相国府,拜见哈密国相,需要经过哈密国相的考核之后,再考虑他们以后的官职。
这是哈密国第一次择英才而用之的大典,刘攽以为铁心源的用处不大,可以不用来。
哈密国的军事改革进行的波澜不惊,除了尉迟文对自己没有军职不满意之外,其余将军都高高兴兴的去上任了。
一时间,在异常繁忙的哈密国中,铁心源就成了一个没有事情可做的废物。
于是,他一怒之下就跑去帮着铜子侍弄活字印刷去了。
铜子的生活是幸福的,这一点能看的出来。
即便是脸上沾满了油墨,那张黑脸也显得极有光彩。
是那个波斯女人给了他新的前进动力。
“孙羊正店库选高手酒匠,精心酿造梨花白醇香无比,十千之数可醉全城……”
这是孙羊正店的广而告之。
“张华马醪糟清香城第一,大王都说好。”上面还画了一碗醪糟,很生动。
铁心源不认识这个张华马,估计是拉虎皮扯大旗,明天去找找,醪糟要是不好喝,就砸他家的店铺。
“燕子矶上燕子飞,今夜小燕宿谁家?清喉婉转玲珑妙,君子不探不知道……”
这是一家新开的妓院,名字叫做燕子矶,既然敢拿小燕子来当噱头,明天让捕快查查,如果敢有雏妓,就封他的门。
铜子的印书铺子生意很好,仅仅是一天下来,就有十余家店铺找他印刷广而告之。
能印刷这些广而告之的都是些高级店铺,面对的人群也是一些高端的识字人群,比如那些新来的大宋士子。
好不容易帮着铜子把广而告之印完了,铁心源问道:“你的那个女人呢?”
铜子喝了一瓢水,吐口气道:“走了。”
“走了?”
“没错啊,走了,她问我每月要十两银子才肯陪我,我付不起,她就走了。”
“这么干脆?”这完全出乎了铁心源的预料之外。 第一零二章丝绸之路要通了
第一零二章丝绸之路要通了
赫斯提娅长得太普通,所以,铁心源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倒是铜子这一次表现出来的决绝,让铁心源非常的吃惊。
“你没有挽留一下?”
“为什么挽留?”铜子吃惊的看着铁心源。
“你不是喜欢……”
“那也不能耽误人家挣钱,女人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年,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里赚到足够的银钱,她的后半辈子吃什么?”
铁心源:“……”
这个理由很强大,铁心源无从辩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所有人都在按照社会规律做事情,只有他一个傻瓜是在反潮流,当异类。
赵婉认为自己王后,欺负尉迟灼灼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尉迟灼灼也认为自己就该被赵婉欺负,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来减小损失。
所以啊,王柔花认为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事情被儿子弄的乱七八糟,她可不觉得自己儿子欠两个儿媳妇什么,儿子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当大爷,让两个女人供着敬着才对,这才符合宋人的观念,儿子却被两个女人弄得生死两难,这是很没出息的一件事,自然就不会有好脸色给他。
铜子见铁心源不断地用空心拳头砸脑袋,还以为是自己惹他不高兴了,连忙道:“赫斯提娅跟一个皮匠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铁心源探手抱住铜子道:“你做的没错,错的是我,我居然忘记了大宋有如此好的社会习惯,却没有善加利用,错大了。”
回城主府的路上,铁心源依旧懊悔不已,用后世娇娇女的性格去猜测赵婉和尉迟灼灼的行为,简直就跟傻逼一样。
跟赵婉夫妻多年,只是习惯性的宠溺,怜爱这个女人,却忘记了她是一个在封建主义窝子里长大的女人,压制争斗一类的戏码,是她血脉里带来的,根本就改不掉。
只要自己对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不理不睬,在强大的礼教秩序下,她们会很自然地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之道。
刚刚走到门口,瞅着城主府门前密密麻麻的马车,他扭头就走,今天,城主府里恐怕找不出几个雄性动物来。
霍贤的国相府依旧繁忙,进出的信使,胥吏,办事的官员,来往的使节,让这里热闹的如同街市。
国相府里的小花园里,已从迎春花开的正艳,黄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把低矮的小树遮盖的严严实实。
霍贤的心情很好,一壶茶,两样点心可以让他疲惫的身体得到很好地休息。
见铁心源从花墙后面转过来,也不起身,只是提着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给大王。
桃酥猪油放多了,很酥脆,却油腻,铁心源吃了一块就没了兴致。
茶水倒是不错,金黄色的茶水看着都香。
霍贤的眼泡子很大,睁开眼睛的时候如同金鱼一般,眼神依旧锐利,慢慢的啜饮茶水,彻底的把茶水里的香气吸允的一干二净才放下茶杯道:“前往罗马城的商道终于打通,我们也可以好好地喘口气了。”
“阿丹和阿伊莎的面子很大。”
铁心源把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椅子上,让身体得到最充分的休息。
丝绸之路已经断绝了三百年之久,不是因为双方没有了交易的必要,而是因为,这条艰苦的商道上三百年来战乱不绝,盗贼如麻,才让商人们逐渐放弃了这条难得的商道。
再加上阿拉伯人与宋人同时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在海运庞大的运力和很少的路上消耗成本,更是让人们忘记了曾经繁华的西部商道。
没了丝绸之路,西域,河中各个国家也就逐渐没落了,自李唐之后汉地史书对西域的记载往往就只有很少的几个字,就这几个字也大多是猜测之词。
以至于后世的时候,河中那些国度想要研究本国的历史,唯一的文字资料依旧是《汉书》上的两千余字。
海上道路的开拓成功,让沿海的各个国家受益了上千年,即便是在铁心源来之前,那些海上丝绸指路的各个节点,依旧是那个世界上最繁华的所在。
阿丹在铁心源与契丹,西夏作战的时候经略了天竺,他的大军从天竺带回来无数的战利品。
当战利品不能转化为供国家百姓使用的财富,那些战利品也就只能成为战利品。
为此,阿伊莎就派使者告诉她的父亲,希望能借助她父亲的力量让波斯大食放开西域人西去朝圣的道路,同时威逼柏柏人开放西去的商道,事实上,朝圣的道路也会习惯性的成为商道。
没想到这个女人极为宏伟的计划竟然成功了,西方的那些内陆国家,也非常渴望与来自东方的商人交易,因为来自威尼斯的商人们已经开始尝试垄断整个丝绸交易。
拜占庭和塞尔柱商人和国王根本就不能接受威尼斯这个由海盗和暴徒组成的利益团体来把持如此巨大的利益,也开始积极地寻找另外一条可以达成目标的商道。
阿伊莎的计划恰好让他们知道,在遥远的西域,有一个叫做哈密的国家中有大量的丝绸和各种奇珍异宝。于是,这个计划很快就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自从第六任埃及法蒂玛王朝哈里发暴君哈基姆,在五十年前下令摧毁,包括圣墓教堂在内的所有耶路撒冷基督教堂和犹太会堂,加深了对非穆斯林的迫害。基督教徒到耶路撒冷朝圣的路被封。
在近东,朝圣者受新入主西亚的突厥奴隶军人穆斯林侮辱的消息传至西欧,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互相对立气氛更加严重。
三十年后,在埃及,哈基姆的继任者收受了巨大的财物后才允许拜占庭重建圣墓教堂,双方关系再次和平。
随后,朝圣者被允许往来于圣地,同时塞尔柱统治者们也认识到朝圣者之于增加财源的重要性。但是期间对异教的迫害并未中止。然而,破坏已经造成。
唯一能修复这种伤害的砝码就是财富,丰厚的财富可以让他们暂时忘记仇恨,积极地投身到追求财富的大业中来。
阿伊莎在哈密国受到了很深刻的教育,在她看来如果能把喀喇汗国发展到哈密国的地步,她和阿丹就绝对会成为穆斯林世界的圣王和圣后。
当一个女人对某一件事爆发出强烈的兴趣之后,她所表现出来的执着和坚定会让很多男人汗颜。
“大王对阿伊莎王后提出的会面如何看?”
“去看看老冤家也好,只是不能去八剌沙衮,估计阿丹也没有胆量来清香城,只能在两国之间选一个地方,约定人数之后再见。”
“老夫以为焉耆这个地方不错,博斯腾湖已经快要干涸了,大王的北水南调策略执行的很好,废弃焉耆兴盛楼兰,焉耆人,龟兹人正在逐步向我们靠拢,焉耆和龟兹正在逐渐没落,大王在两国之间人为的制造无人区,虽然残酷了一些,对哈密却非常的有好处。”
铁心源笑道:“永远不要给哈密国划定国界线,哈密国不需要这东西,哪怕那里的土地荒芜着,那也是哈密国的,谁知道那片土地下埋藏着什么。”
霍贤犹豫了一下道:“这样一来就没人愿意跟哈密讲道理了。”
“讲道理?我跟谁讲过道理吗?您别忘了,我是马贼出身,一个讲道理的马贼就不是马贼了。”
“大王莫要忘记,您可是从轩辕庙里取出一支香火的人,汉家礼仪……”
“轩辕庙的香火只能证明我是汉人,汉人为什么就不能成为马贼?
与哈密王这个称呼相比,我更喜欢马贼这个称呼,您不必担心阿丹或者阿伊莎会断绝我们西去的商路。
只有真正连接了大宋的古商道,才是真正的商道,您可以把这条商道称之为丝绸瓷器之路,没了我们,阿丹和阿伊莎难道在这条商路上运输牛羊吗?”
“他们会对我们的货物课以重税。”
“这不要紧,陆路运输本来就运送不了多少东西,既然他们要上重税,我们不妨就把货物卖得贵一些,既然阿丹和阿伊莎想要利用这条商道让喀喇汗国繁荣起来,就不会太过分,对他们来说,通畅繁荣的商道比一时的利益更重要。
阿伊莎既然苦心孤诣的把商道打通了,就不会因为一点小摩擦关闭商道。”
霍贤笑道:“阿伊莎给阿丹王生了一个女儿。”
铁心源奇怪的道:“确定是阿丹亲生的?他不是远征天竺……”
霍贤皱眉道:“大王……”
“哦,不说了,既然阿丹认就成,反正跟我没关系。”
“有关系了。”霍贤说的很认真。
铁心源吃了一惊连忙道:“我连碰都……”
霍贤咬着牙直接道:“喀喇汗使者迪伊思希望我们两国可以联姻。”
“铁喜?这不可能!”
“是二王子。”
“我儿子还不满一岁……”
“喀喇汗公主也刚刚一岁!”
“铁乐成不了哈密王!”
“老夫知道,您知道,喀喇汗国不知道……” 第一零三章认知上的差异
家天下最大的坏处就是家国一体,最大的好处也是家国一体。天籁小说ww』w.』23txt.com
有了家国一体这个说法,诺大的国家堪称都是国王一个人的,在这个国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这指的是昏君败家子。
英明一些的皇帝就倒霉了,他们为了这个国家就会不惜用任何手段。
把闺女送去和亲,让儿子娶外国女人,再悲惨一点的就会把儿子送去给人家当人质,把皇后老婆送人的也不是没有,总之哪怕再丢人也要保住江山不失。
霍贤对铁心源最不满的就是他不讲信义,明明算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却偏偏自认为是一个马贼。
既然都马贼了,就说明他订立的契约,基本上和放屁差不多,这就彻底了破坏了哈密国外交的基础。
现在哈密国强势,铁心源一点都不介意家里多一个带着强烈异族风情的小女孩,尤其以阿丹哈阿伊莎的相貌来看,这孩子的长相不可能差到那里去。
如果将来铁乐和这个小姑娘看对眼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相互看不顺眼,他最多多掏一副嫁妆钱,这点钱跟哈密国和喀喇汗国保持的和平来看,什么都不算。
他很希望自己的这个愿望能够实现,现在,就看阿丹和阿伊莎到底舍得不舍得了。
阿丹当然舍不得。
怀里抱着软软的小人儿,说着和铁心源心中想的一样的话,只不过那个带着严重异族风情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黑眼睛黑头的汉人小男孩。
“铁心源虽然长得瘦弱一些,不过啊,他的样子还算过得去,赵婉没见过,听迪伊思说也是千万人中挑一的美人,他们俩生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差。”
阿伊莎撩起面纱,逗弄一下闺女胖乎乎的脸蛋笑道:“那只狡狐狸恐怕不会让您得意。”
阿丹笑道:“漫漫西行路已经铺开,他哈密国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借重我们开拓的这条道路,他的选择不多。”
阿伊莎得意的笑道:“这是自然,狡狐狸本身就是一个只看利益不看人情的人,有这么大的利益作为前驱,他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顺从。
阿丹,我们如果想要这条路长久的给喀喇汗国带来好处,与哈密国的商谈就必须进行,我真的希望天神能让你忘记昔日的仇恨。”
阿丹摇摇头道:“为此我宁愿被烈火焚烧。”
阿伊莎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在哈密遭受的失败,阿丹所受的苦楚,要他放下仇恨确实是在难为他。”
“想要我放下仇恨也不是不行,我也不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只要让我将铁心源绑在桌子上喂成肥猪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两国的商谈……”
“继续进行,我与铁心源之间的仇恨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这条商道是我喀喇汗人富裕起来的保证,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仇恨就剥夺我子民幸福的权力。”
阿伊莎亲吻了一下阿丹的额头,俯身膜拜道:“您将是喀喇汗最伟大的王。”
阿伊莎知道,阿丹无时不刻不想把铁心源绑在桌子上用漏斗灌食物催肥。
有时候睡到半夜也会大吼着铁心源的名字霍然坐起。哈密地牢给了他终生难忘的伤害。
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现在可以强行按下心头的仇恨,把喀喇汗百姓的利益放在位,这说明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王。
“马希姆还是没有屈服吗?”
阿伊莎的眼神闪动一下轻声道:“他崇信天神,轻易不会背叛。”
阿丹把睡着的女儿放在摇篮里沉声道:“他刺杀了我三次,我饶恕了他三次,这一次我不准备饶恕他了。”
阿伊莎抱住阿丹的腰背轻声道:“不要因为我们两个就让你改变决心。”
阿丹摇头道:“我们的孩子还没有降世的时候,我无所畏惧,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我也敢正面进攻。
可是,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她是如此的柔弱,即便是戈壁上的风都能伤害她娇嫩的皮肤,我如何敢留下马希姆这个祸害。”
“您可以放心了,穆辛去了契丹,他再也伤害不到我们了。”
阿伊莎提到了那个可怕的老人,即便是阿丹也有些后怕,如果当初穆辛不是想着先解决铁心源,对喀喇汗国生的暴乱无动于衷的话,他们不可能成为喀喇汗的国王和王后,甚至有杀身之祸。
“去看看马希姆吧,无论如何也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即便是天神也看到了马西姆的忠贞。
刺杀我们完成任务,这已经过了马西姆的能力范围。”
阿丹点点头就走出了卧室,穿过长长的拱廊,卫兵铠甲碰撞的声音从门外一直远远地延续了出去。
阿伊莎双手合十衷心的祈祷马希姆能够回心转意,忘掉那个魔鬼随口给出的命令,去过自己的日子。
马希姆艰难的支起身体,一连串的咳嗽抽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将背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才能平视前面的阿丹王。
“马希姆,你应该明白,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不愿意杀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你。
我感激你对阿伊莎做的一切,也为你的忠贞所感动,可是啊,我现在已经经受不起损失了。
如果你还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我只好杀死你。”
马希姆艰难抚胸施礼,过了片刻之后悲哀的道:“阿丹王,我快要死了,就让我自己死去吧。
这样你的心中就不会内疚难过,阿伊莎也不用为我的死掉下珍贵的眼泪。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把我死亡的消息告诉哈密王,告诉他,我没有能力再伤害他了。”
阿丹皱眉道:“当初在哈密,铁心源明明知道你是一个奸细,他为什么不杀你?”
马希姆咳嗽两下,灰暗的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光泽,拍着胸口骄傲的道:“哈密王是戈壁上伟大的狮子王,阿丹王是戈壁滩上最强壮的雄鹰王。
一个从无到有的建立了强悍的哈密国,另一位在困苦中历经艰险夺取了喀喇汗的王位,这样的两个人却都是我马西姆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敌人。
这是智慧之王才能享有的至高荣誉,我以此为荣,即便是死去了,也会成为戈壁上的传奇。”
“朋友?你到现在依旧不愿意背叛智慧之王。”阿丹感叹一声。
马希姆笑道:“不是不能背叛,而是背叛了之后,我又要和你们中的某一个人为敌,这和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差别?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不改变。”
阿丹再次皱眉道:“你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痛苦。”
马希姆嘎嘎笑道:“我至少可以肯定,从现在直到死亡我应该都是愉快的。”
阿丹看着马西姆的笑容他突然也笑了起来,长声喝道:“来人,即刻派人送马希姆去哈密国。”
马西姆的笑声戛然而止,奇怪的道:“我快要死了,再说哈密王说过,我要是再敢踏进哈密国一步,他就会砍掉我的脑袋。”
阿丹笑道:“你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哈密国!”
阿丹说完转身就走。
马希姆连忙问道:“为什么?”
“智慧之王不是也给你下了杀掉铁心源的命令吗?我送你去完成这个任务。”阿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马希姆的身体顺着岩石滑下来,瘫在墙根苦笑道:“我现在能杀死谁?”
阿丹回来的时候,阿伊莎已经安寝了,听到阿丹的脚步声,她就穿着肥大的灯笼裤爬起来,阿丹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早。
“您杀死了马希姆?”阿伊莎给阿丹倒了一杯茶,她觉得阿丹需要安静一下。
阿丹笑着摇头道:“没有,我送走了他。”
“送走了?送去了那里?”
“送给了铁心源!我很想看看铁心源是如何面对一个将要死去的朋友兼敌人的。”
阿伊莎看着丈夫平静的笑容,她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把身体依偎在阿丹的怀里笑道:“您确定铁心源不会让马希姆进入哈密国?”
阿丹挑起阿伊莎娇艳的面容笑道:“马希姆停步的地方,就是我们两国商谈的地点,铁心源会明白我的心思的。”
阿伊莎笑道:“他要是把马希姆接入清香城呢?难道你也会进清香城?”
“他不会那么无耻!”阿丹斩钉截铁的道。
阿伊莎把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道:“他的无耻根本就没有止境。
会谈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如此儿戏的决定会谈的地点。”
阿丹皱眉道:“他是一个国王,也是一个英雄。”
阿伊莎悲悯的抚摸着阿丹刀砍斧凿一般立体的面容摇头道:“他本质是一个无耻的马贼。
您不能因为他击败过您,就一味的认为他应该和您一样是一个高傲的国王和英雄。
他和您不一样,我誓,他是一个能为一个马蹄铁就抛弃国王骄傲的人。
只要有实际的利益,不管是国王的尊严,还是英雄的骄傲,都是可以拿来卖钱的。”